第451章:他欠宁倾的,远不止一条命
“倾倾,醒醒。”
在一阵叫喊中,宁倾极其困难地睁开了双眼。
她迷蒙地看着眼前的宴司辰,神志不清地往周围一望,是陌生而舒适的房间。
她一动,才发现全身酸痛难忍。
宴司辰按住她,“你别动。”
宁倾很虚弱,有气无力地问他:“我怎么了?”
“你溺水了,窒息了很长时间。”
宴司辰说到这里,整颗心都紧了。
他忘不掉刚找到她的那一刻。
枯倒的树干上,女人毫无生气地趴在上面,好像随时会被江水卷走。
直到救下她,听到她已经没了呼吸,他觉得世界都塌陷了。
还好,还好。
医生还是把她救了回来。
宴司辰眼眶有些湿润,“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好担心。”
宁倾闭着眼睛休憩,落水时的景象,和在水中沉浮的那段时间,再一次成为了她的噩梦。
她记忆不太清晰,不敢细想,喃喃说了一句“司辰哥,我头疼”。
宴司辰关切地说:“你还有点发烧,好好睡一会儿就好了。”
“我现在在哪儿。”
宴司辰滞了下,“还在游轮上。”
“其他人呢?”
“他们……”宴司辰迟疑了。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宁倾已经不再问了。
他帮她掖了掖被角,轻声走了出去。
门口,顾南浔刚回来,那精美绝伦的脸上满是疲惫。
他看着宴司辰,焦急地问:“她醒了吗?”
宴司辰点头,顾南浔眼睛亮了,要推门进去,“快让我见见她!”
宴司辰侧身拦住,“顾先生。”
顾南浔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看他。
宴司辰对他没有恶意,却也没有善意。
他没有太多表情地说:“倾倾很累,需要好好休息。”
顾南浔不相信她会睡着,“你别开玩笑了,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
宴司辰沉默了。
顾南浔盯着他,“你没告诉她消息?”
宴司辰的下颌微收,看在他眼里就是默认。
顾南浔怒了,“这种生死攸关的事,你怎么可以不告诉她?而且那个人是为了救她才……”
“顾先生。”
宴司辰突然打断了他。
顾南浔愣下。
宴司辰抿了唇,神情沉凝,褐眸里没有丝毫情绪。
他问:“据我所知,你是倾倾在米国的上司,那我想问你,你对她的过去了解多少?”
顾南浔被他问住,一脸不解地反问:“现在这种时候,我不懂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应该赶紧去救人吗?”
宴司辰却死咬着不放,“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顾南浔蓝眸一闪,随意说道:“没了解多少,但我知道那个人是她的前夫。”
宴司辰回:“既然知道是前夫,你也应该猜得到倾倾跟他之间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什么简单复杂的,那是一条人命!”顾南浔觉得他跟眼前男人没办法沟通了,揉着短发,有点抓狂。
“他欠倾倾的,远不止一条命。”
顾南浔惊得睁大眼眸。
宴司辰温淡如初,“他是为了救倾倾才被江水卷走,不知去向,但顾先生,有些事你没有话语权,包括我也没有。”
第452章:你们偷偷瞒着我什么事
“……”
“比如,我们谁能代表她的意志,决定现如今这么脆弱的她,是否应该知道这个消息。”
顾南浔彻底失语了。
宴司辰补充了最后一句:“以我对宁倾的了解,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说罢,要与顾南浔擦肩而过。
顾南浔一把扣住他的手臂,神情急迫,“她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
宴司辰淡淡睨着他,“那是你我永远无法理解的痛,你只要知道,她是九死一生才活到今天,眼前的任何事都不该阻止她往前。”
就算,那个人是真的死了。
顾南浔掐着他的力道变大,熬了夜又淋了雨的他,显得那么憔悴而疲惫,“可要是哪天让她知道她的命是以另一个人的命换来的,她会怎么想!?”
宴司辰眉头都没动一下,语调冷得如同十二月的冰雪。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
顾南浔的手松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男人,“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这种事怎么瞒得住,她早晚会知道的!”
“是,早晚会知道。”宴司辰接下他的话,“但她知道得越早,或许会越痛苦。”
宴司辰看着哑口无言的顾南浔,发出灵魂般的尖锐质问:
“顾先生,你希望她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吗?”
“……”
顾南浔的坚持终究还是皲裂了。
“她上半生已经太苦了,不要再让她继续痛了。”
留下这话,宴司辰迈步走开。
顾南浔孤单地站在门边,与内里的女人一墙之隔。
可是,他咬紧了牙关,逼得眼角泛红。
最终,没有拉开那扇门。
……
下午的时候,宁倾醒了。
烧已经退下,她在宴司辰的哄弄中吃了点东西,脸上逐渐有了红润的迹象。
她刚说完吃饱了,顾南浔就来了。
“嘿,宝贝,睡了这么久,总算是醒了呀。”
宁倾见是他,扯唇笑了笑。
在看到他衣衫褶皱时,她打趣地问:“顾小少爷这是去哪儿潇洒了,现在才来看我。”
顾南浔脸色僵了下。
他刚和年澈他们去找人,半途听到她醒了,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连衣服都没换一下。
顾南浔过长的沉默,让宁倾疑惑。
宴司辰适时帮衬,“我下午的时候听人说顾先生出海游玩去了,看样子是玩得很称心了。”
顾南浔假笑,“对!是出去了一趟,和他们坐游艇去的,特别拉风。”
他朝着宁倾眨眼睛,“等你好了,小爷我也带你去一趟,怎么样?”
宁倾笑了下,“大可不必,我没你那么闲。”
“切,没意思。”
看着顾南浔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宁倾心底那点疑惑消散。
她思虑了两秒,看着门外问他们:“……年冽怎么样了?”
突然的问话,把两个男人都难住了。
他们的神情着实有点不对劲,宁倾看来看去,“司辰哥?”
宴司辰抿唇不语。
宁倾的心提了起来,“顾南浔,你说。”
对方也安静了。
她表情严肃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顾南浔,“你给我说实话,他怎么样了?”
顾南浔的头皮隐隐发麻,宴司辰怕他说漏嘴,“倾倾……”
“我没跟你说话。”
她直接打断他,极其郑重地死盯着顾南浔,“你来说。”
第453章:找到了
顾南浔眼角抽搐,某一个瞬间要脱口而出,却在想到宴司辰说的那些话时,眼里仅有的凝重消失。
他故作不满地嘟囔:“什么意思嘛,这么凶……他不就是比你伤得严重了点,腿被撞断了一只,所以没来看你,你拿我撒气干什么?”
宁倾不太相信,“真的?”
顾南浔生气道:“不然呢?我还能把他说得更严重,他快死了行吧,死无葬身之地那种,你满意了?”
“……”
“真是,没见过你这种女人,不说的时候强迫人家说,说完又不信。”顾南浔抱怨着,不开心的小表情一个接一个。
宁倾半信半疑,侧脸看宴司辰,得到确认后才说:“好吧,是我误会你了。”
顾南浔翻了个白眼。
宁倾想了下,倒也觉得没什么。
估计是他伤得真的比较严重,所以就连年澈都没来看她吧。
宁倾顺了心思,不再多想。
……
凌晨时分,宁倾就被室外的动静给吵醒了。
那动静着实大,有很多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吵得她睡不着。
于是,她颤颤巍巍地下床,开了门。
刚好是顾南浔从她面前经过,她一把拉住,“发生什么事了?”
说罢,她伸出脑袋,想一探究竟。
顾南浔看了一眼被抬着进房间的人,急得没法儿,一个爆扣落在宁倾头上。
宁倾疼得嘶了一声,怒视着他,“你干什么!?”
顾南浔手抖着,扯着嗓子数落她:“你一个病人,不好好睡觉,大半夜的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宁倾觉得他莫名其妙,“我是被吵醒的!”
“醒了……你也不能出来!”
宁倾摸着额头,听不懂他不着边际的话。
顾南浔推她进里面,“行了你,女人不睡美容觉只会越来越丑,到时候小爷就不爱你了,去去去,给我睡觉去。”
宁倾不愿意,还往外探头,“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就去睡。”
顾南浔推她的动作停住,忽而严肃,“他也溺水了,刚才出现了突发状况。”
宁倾滞住。
他凝视着她的脸,心情纠结而复杂。
下一瞬,他像失了理智一般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宁倾神色微变,看得他握紧双拳。
她却说:“不了。”
然后,没等他反应,她后退两步,手攀上门边。
“Ning……”
“我先睡了,你去吧。”
门在顾南浔眼前关上,急迫与烦躁搅得他脑子很不清醒。
低低骂了一句脏话,他转头快步走进另外一个房间。
不大的空间里挤满了人,医生飞快地检验着他的情况,吩咐着让人准备器械。
十分钟过去,医生拿起了心脏除颤器。
“150焦,准备!”
“180焦,准备!”
“200焦,准备!”
电击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所有人都等待着奇迹降临。
终于,心电图机有了曲线!
“医生,病人恢复生命体征了!”
一句宣告,年澈和陆追都红了眼睛。
顾南浔站在门口,紧到颤抖的手蓦地松开了。
几分钟后,所有人被赶了出来。
顾南浔看着憔悴的众人,默默咬牙。
还好,他还活着。
她不用背负人命了。
庆幸与欣慰,还有些别的情绪夹杂着,涌上他的脑海。
恍神间,他与年澈对上视线。
年澈抿唇,含眸垂首。
他回了一笑,转身时一身轻松,踩着步子离开。
第454章: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道歉的!
翌日,上午。
顾南浔早早来找宁倾,那轻快的模样,没有半点前两次相见时的不对劲。
宁倾笑话他:“这么看着还有点生气,昨天见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病重了。”
顾南浔脸皮厚着回:“你少胡说,小爷精力充沛着呢!”
聊了几句之后,门被敲响了。
宴司辰推开门,“倾倾,有人来看你了。”
宁倾问:“是谁?”
她和年冽的消息都封锁了,知道她出事的人应该不多。
“黎妙,黎小姐。”
宁倾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可言喻起来。
气氛有些奇怪。
她看向顾南浔,对方放下手里的葡萄,有些难为情地说:“她知道我这两天没回去,也猜到是你出了什么事,而且你坠江的那晚,她的贴身仆人也在……”
宁倾眯了眼,目光飞到宴司辰身上。
“她是一个人来的吗?”
宴司辰温声:“还带着一个。”
“既然如此,就让她进来吧。”
有些事,必然是要问了才知道。
顾南浔看着宁倾冷淡的样子,后背隐隐发凉。
他小声询问:“这么两天,都没问你是出了什么事,那天晚上,你和他怎么了?”
宁倾移动视线,“你以为我和他怎么了。”
顾南浔呛了一下,撇嘴道:“我知道还问你做什么?”
“不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顾南浔嘴巴张大,很是惊讶。
宁倾抿唇,“我虽然想报复他,但我不会搭上我的命。”
他知道的,她不会游泳,是不可能自己跳下去的。
顾南浔后知后觉这一点,收起玩笑的神色。
某些真相,似乎要浮上心头。
他的脸部微微绷紧,艰涩地说:“所以……是俏儿动的手?”
宁倾看出了他的纠结,不答反问:“如果这事跟你的小未婚妻有关系,你会怎么做?”
男人少见地没有炸毛,反而皱了眉头。
思考了片刻,他很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是她,我不会纵容,也不会偏袒,随你处置。”
宁倾有点意外。
在她看来,她一直不认为他有他表现的那般讨厌黎妙。
毕竟两人是青梅竹马,他讨厌联姻,但不见得是真的讨厌黎妙。
宁倾扯动唇角,“不会舍不得?”
顾南浔翻了个白眼,“拜托,这是恶意伤人,是犯法的!”
“可是她还小。”
“年纪小又怎么了?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顾南浔又是气又是憋闷,搞不懂黎妙为什么让俏儿做这样的事。
“如果俏儿真是受了她的指使,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那都是她应得的。”
宁倾不说话了。
很快,门再次敲响。
推门而入的人,变成了黎妙。
“宁小姐。”
她看见趴在床边的顾南浔,整个人变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该站在哪里。
顾南浔冷眼看着她。
相反,宁倾的态度反而比较温和。
“不好意思,我身体不适,你先坐下说吧。”
她示意顾南浔给黎妙让位置,对方扭头装没听见。
黎妙不敢坐,急忙摆手,“不……不用了!”
她的表情很慌,娇俏的脸蛋微红,好努力才弯下腰,很艰难地憋出话来。
“宁小姐,我今天……其实是来跟你道歉的!”
“对不起!”
第455章:你太让我失望了
宁倾和顾南浔对视了一眼。
顾南浔拍了下床面,急得要上手,“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说话有头没脑的,给我把话说清楚!”
黎妙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她咬着红唇,忍着没有哭出声,“对不起,俏儿推你下水的事……”
顾南浔猛地站起来,“真的是你让她干的!?”
黎妙瑟缩了两下,大大的眼睛垂下去,没有反驳。
“对不起……”
顾南浔震惊得话都说不出了,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黎妙面前,掐住她的手骂道:
“竟然真的是你做的!黎妙,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她和年冽害死?”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刁蛮任性了些,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是我错了!哪个小孩子心思像你这么歹毒,一出手就要人的命!”
“黎妙,你太让我失望了!”
黎妙死死揪着裙角,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簌簌往下掉,“对不起,浔哥哥。”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被你害了的人,还有你自己!”
吼完这句话,顾南浔才感觉胸口像火烧一样。
他盯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孔,怎么都想不到她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黎妙死死忍着,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只能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哭哭哭,就知道哭,被你害到差点死了的人都没哭,你哭什么!”
顾南浔望了眼床上的人,她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俩,大有一种看戏的滋味。
他的心火卡住了,不上不下的。
“算了,你要死要活我都不管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男人就气恼地冲了出去。
黎妙心知他是真生气了,留都不敢留她。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床上的女人,憋了几秒,却是没憋住。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下浔哥哥真的讨厌我了!”
“都怪我,对不起,呜呜。”
宁倾看着不顾形象滑坐在地上的女人,叹了口气。
她掀开被子下床,扶她起来,“别哭了。”
黎妙不听,还是哭。
宁倾头疼,“你再哭,他也不会知道你是在撒谎。”
她揉搓眼睛的动作停住,眼睛红润地看着宁倾。
宁倾拉着她起来,安置她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黎妙捧着杯子,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宁倾低睨着她,“落水前,她跟我说过一些话。”
那些话听起来,就是她的那个女仆自作主张,要为她除了她这个“心头大患”。
黎妙地懵懂望着宁倾,她失笑,“你这样的女生,怕是没有心思做那种事。”
换句话说,就是她心思太过透明,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要是真的害了她,刚才怎么可能会只是委屈?
何况,像黎妙这样的人,就算再妒恨一个人,也不可能会用这种狠厉到置人于死地的方法去害人的。
黎妙似懂非懂,悄悄瞄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
“不管怎么样,俏儿是我的人,是她做错事,还是我做错事都是一样的。”
她不知道宁倾怎么想的,将来时想好的台词都说了一遍。
“她犯的错,我来承担,你要杀要剐都行,我不会反抗的。”
第456章:要么送她去坐牢,要么辞退她
宁倾对这个小女孩来了点兴趣,刻意问道:“你不怕你的浔哥哥讨厌你?”
黎妙眼底波动,很快坚定,“不怕。”
“也不怕承担不起后果?”
“不怕!”
“如果是坐牢呢?”
黎妙小脸一白,红唇动了几下,“不……不怕!”
宁倾冷了脸,“坐牢也不怕,怎么,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黎妙挺直了上半身,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低下了头。
“俏儿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我从小没什么朋友,家人虽然很爱我,但和朋友是不一样的,是俏儿一直陪在我身边,为我做了很多事。
在我心里,她不是什么仆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就算是朋友,她害人是事实。”
宁倾语调淡淡,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
“她心思不纯,你也要纵容她吗?”
霎时间,黎妙说不了话。
宁倾坐在床边,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目的是什么,我暂时不管,但结果你已经看到了,黎妙,我差点死了,另一个为了救我的人也还躺在病床上,你觉得这还是件小事吗?”
黎妙瘪嘴,马上又要哭出来,“俏儿她不是坏人,她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宁倾深深一呼吸,知道同她说不通了。
于是直接说:“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
“第一,按司法程序来,送她去坐牢……”
话没说完,黎妙白着脸说:“不行!”
宁倾继续说:“第二,你辞退她,以后不要在让她待在你身边。”
黎妙反应更激烈了,“也不行!”
俏儿和她一起长大的,她不能没有她!
而且一旦她辞退了俏儿,米国圈内传开消息,被黎家辞退的人哪里还会有其他人敢用?
这根本就是断了俏儿的生路!
宁倾很坚决,“不要说不行,黎妙,二选一,选择权在你手里。”
“……”
“要么送她去坐牢,要么你辞退她,永不录用。”
许久,黎妙抬起泪光闪烁的眸,“我选二。”
辞退尚且有生存的机会,可要是坐牢,俏儿的一辈子就毁了。
宁倾断定了她的选择,“可以,选了就不要反悔。”
小姑娘眼红鼻红,看着很是可怜。
有那么一瞬间,宁倾觉得自己成了坏人。
“好了,没什么事了,顾南浔那边我会替你解释,你回去吧。”
黎妙慢慢站起身,情绪十分低落。
“黎妙。”
小姑娘回了头,看着始终淡然的宁倾。
“不要忘了你跟我的约定。”
黎妙嘟起嘴唇,很失落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拉开门走了。
没一会儿,宴司辰端着牛奶进来,“谈得怎么样了?”
宁倾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他把牛奶递给她,她喝了一口,便说:“司辰哥,我想回家了。”
宴司辰愣了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好。”
宁倾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最真实的笑意。
下午,宴司辰差了人手,带着宁倾离开了游轮。
年澈听到这个消息时,还守在病床旁边。
“少夫人说是想爸妈,十分钟前已经离开了。”陆追如是禀报。
年澈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男人,黑眸黯淡。
“由她去吧。”
第457章:我哥他快不行了
宁倾和宴司辰回了宁家。
一见到宁母,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宁母他们还不知道她落水的事,只当她这两天没回来,怕是想他们了。
宁父看着拥抱的两母女,有点吃味,“这么大的姑娘,还撒什么娇?”
宁母拍着宁倾的肩膀,“怎么,我自己家女儿,撒撒娇怎么了,我看你就是嫉妒!”
宁父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转头进了厨房。
宁倾松开宁母,宁母上下看着她,“怎么出去两天,感觉瘦了这么多?”
她摸着宁倾的手臂,再看着她瘦下去的脸,心疼得不行。
“等会儿一定要多吃点,你爸知道你今天回来,一大早的就去买了只鸡回来炖着。”
宁倾感觉心里暖洋洋的,“谢谢爸妈。”
宁母牵着她的手,边招呼宴司辰,“来,都别站着了,过来坐,司辰。”
宴司辰笑意融融,“不了,宁姨,我去厨房看看叔叔,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宁母看他体贴懂事,心里翻来覆去。
拉着宁倾坐下,便说:“哎呀,司辰真是体贴又温柔,像他这样的男人,以后也不晓得会便宜哪家女儿!”
宁倾顺势躺在宁母腿上,附和着嗯了一声。
那样子,倒像是认真地在享受这点安宁时光。
宁母低头看着女儿的侧脸,“倾倾啊,我看着司辰对你还挺上心的。”
宁倾这下明白了她的用意,睁了眼睛。
宁母看了眼厨房,头埋得更低,“你俩从小认识,我和你爸也放心他的人品,这一看就是个会对自己妻儿好的。”
宁倾:“哦。”
“哦什么?你跟妈说说,你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
宁母不大高兴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妈是说你对司辰有没有别的想法,比如更进一步……”
“妈——”
宁倾撑起上半身,很是无奈。
“以司辰哥现在的条件,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女人,我这样的身份……哪里都不合适。”
宁母讶异,“哪儿不合适,我看他对你就挺好的。”
宁倾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找借口说道:“妈,我好累,我先去睡会儿,晚点你再叫我。”
“啧,倾倾!”
宁倾提腿跑进房间,见宁母没追上来,才幽幽地松了一口气。
她爸妈作为父母,希望她有个好归属,这能理解。
可是她和宴司辰的关系到不了那一步。
她对他没有亲人之外的感情,她也没有心思和把握能回馈他什么。
要是强行在一起,吃亏的就是对方。
她不能这么自私。
而且……
宁倾的思绪突然飞到了好多年前。
那时,同样是在这个家里,那个与她音容笑貌相同的少女,总是笑脸盈盈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和宴司辰嬉笑打闹。
她以为她姐姐是不喜那样的活泼动荡。
后来才知道,那个少女艳羡又羞涩的眼神,其实是隐晦的少女怀春。
她从始至终,都看着那个温润的少年。
晚间吃完饭后,宴司辰以回家陪父母为由,早早就走了。
宁母颇有微词,念叨起了宁倾。
她只当没听见。
在家里养了几天之后,宁倾准备返工回年氏。
那天上午,她帮宁母下楼买调味料,谁知刚出小区大门,就见到了等候已久的男人。
宁倾惊讶,“年澈,你怎么来了?”
向来藏不住事的他,这一次神情晦涩难黯,宁倾顿时感到不妙。
年澈疲惫的脸庞闪过挣扎,但想着病床上生死未卜的男人,下了决心道:
“嫂子,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困难,但是,请你跟我去趟医院吧,我哥他……快不行了。”
第458章:他死,她生
嘉华医院。
满室纯白,消毒水味大得夸张。
似乎是为了掩盖某些悲恸的气息。
“医生说,我哥在水里泡了太久,溺水的情况非常严重,我们救他回来那晚,他已经没了呼吸。”
“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命,但他窒息的时间太长,身体早就超负荷了,医生已经宣布脑死亡,如果这段期间醒不过来,他这辈子就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年澈的声音很低,低到快哑了。
宁倾坐在病床边,看着身上挂着一大堆医疗器械的男人,眼底一丝神色都没有。
她整个人都放空了,好像灵魂出窍一般。
“他……是什么时候被救回来的?”
年澈埋下哀痛的目光,“是你被救回来的第二天凌晨。”
宁倾掀上眼帘,有些什么在眸中快速积聚。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第二天……凌晨?”
所以,那晚上她听到的动静,是他刚被救回来,并且接受抢救的声音?
恍惚间,顾南浔的反应从她脑海中浮现。
对啊。
平日里那般开朗、没个正行的男人,怎么会突然露出那样认真的神色,问她“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原来,他们都在瞒着她。
年澈站在她边上,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气息。
很悲伤,又很荒谬。
他大概猜到宁倾所想,“不告诉你这个消息,是怕影响到你的恢复。”
他们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跟年冽之间太过复杂,谁也不想插手他们的事。
宁倾的四肢冰冷,唇色寡白。
“为什么,你们先找到了我,他……”
年澈注视着她紧绷的后背,将那天的情形说给她听。
“你俩落水之后,天下起了大雨,江上看不清楚,我们是次日早上在一颗拦截河岸的树上找到的你。”
宁倾眨着麻木的眼,精神恍惚间,男人刚毅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他全身泡在水里,脸上沾着脏东西,竭力将她抛上树干,黑眸耀耀生辉。
他坚定得如同发誓一般,眼神比江水更汹涌。
“宁倾,你会活下去,你还会有幸福快乐的下半生,会有很多人疼你、爱你,不是只有我!”
一个猛浪打过来,从他头顶盖过。
几秒钟后,年冽再次浮出水面,掐着树干的手用力到发白。
“宁倾,好好活着!如果你想摆脱我,就一定要好好活着!”
啪的一声,树枝断裂。
男人随着江流,放开了她的手。
最后,消失在滚滚江水之中。
一滴泪,从眼角落下。
“我们推测,是他用尽全力把你抛在那根很容易被人发现的树干上,自己体力不支才会被水冲走。”
“……”
铺天盖地的嘲讽,夹着不明晰的痛楚,袭上宁倾的眼帘。
原来,他说的摆脱是这样。
他死,她生。
他再也不能缠着她,让她爱恨都不能!
原来是这样啊!
年澈的声音还在继续。
“两天之后的晚上,我们在一处无人的河滩上发现了我哥,那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浑身都是伤痕,一双手全是血。
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医生却说,是他极强的意志才让他活下来的。”
第459章:她曾经那么爱他
年澈看着宁倾,低叹着道:“嫂子,我知道我哥做过很多错事,他不值得你原谅,但这次他没有错。”
选择救她,是年冽的心之所向。
即使是要赔上自己的命。
“我也不是想让你放弃你的恨,但我希望你看到这样的他时,能看清你真的是否想要这样的结果。”
“……”
“嫂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哥,也帮帮我。”
年澈说着,眼角也湿润了。
“年氏不能没有他,年家也不能。”
宁倾端坐如雕塑,极其困难才说出一句:“我知道了。”
“……”
“你先出去吧。”
年澈还想说什么,只得咽了回去。
“那这几天就要麻烦你了,嫂子,你多跟他说说话,好的也行,坏的也行,能让他醒过来的人,只有你了。”
宁倾不言,那平静到麻木的表情,让人看了便心慌。
年澈走了。
她呆呆地抬头,看着戴着呼吸面罩的男人,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
如果不是面罩上的白色雾气,宁倾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
满室寂静如初。
她闪动的目光下移,落在他搁在两侧被面的手上。
好端端的一双手,如今缠满了绷带,臃肿又难看。
可偏偏让宁倾眼眶更为艰涩。
眼睛一眨,泪水滚滚滑落。
“这么一次次地救我,有意思吗?”
她眼中充斥着愤恨与怨念。
“如果你对我有感情,三年前,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爬到我头上,任由我被人欺负、践踏!”
“我有什么呢,我那时候的底气,从来都是你对我的好和偏爱,我一次次地相信你,可每一次你都告诉我,所有一切全都是假象!”
她曾经那样爱他!
爱到麻痹自我,忘记姐姐的仇怨;
爱到明知他和宁愫的纠葛,还不顾人伦地跟他在一起;
爱到将自尊抛之脑后,把命都舍了!
可最终,她感动的人只有自己。
“三年前,是我活该,那现在呢?”
宁倾嘶喊着质问,男人却给不了一句回应。
看着他为她去死,她也是活该吗?
女人笑了。
明眸之中,光影碎裂开来。
悲伤与绝望蚕食了她的心脏,锥心刺骨的痛再次卷土而来。
她哭到手脚发软,浑身抖个不停。
却用冷到极致的嗓音发问:
“年冽,你最爱用的手段就是骗人了。”
“……”
“我不会相信你。”
宁倾迅速起身,擦干脸上肆意的眼泪。
低眸时,那冷漠的眼神彻骨。
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病重将死的人。
“你可以继续装,我绝不会再来看你。”
说完,她迈着慌张的步子,极快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年澈被她吓了一跳,“嫂子,你怎么……”
突然,病房里传来极速的嘀嘀声。
他的脸庞倏地下沉,吩咐手下,“快去叫医生!”
管不得宁倾的去向,他就冲进了房间,附头慌乱地看着年冽。
“哥!哥,你怎么了!?”
心电图上,男人的心跳曲线极其诡异。
他不知所措,又不敢动年冽。
余光一闪,年澈瞪大了双眼——
第460章:就是他害了我们倾倾
宁倾从医院回宁家之后,突然发起了高烧。
“这好端端的,怎么出去一趟就发烧了?”宁母担心极了。
宁父瞅着女儿额头上顶着的冰袋,想着她上午出去了那么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他也没多说,“我出去给她买个药,你好好看着她。”
宁母应声,看着神智不太清醒的女儿,为她抹掉眼角的泪。
“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宁父换了鞋子就出了门,走到楼下,他思前想后,给宴司辰打了一个电话。
“喂——”
“宁叔,怎么了?”温润的嗓音一如从前。
宁父站在门口,盯着不远处的马路,问:“前几天,宁倾工作上没出什么事吧?”
宴司辰愣住了,没有马上回复。
宁父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司辰,倾倾上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发了高烧,我看着,估摸着这几天她心里藏着事,怕我和她妈知道。”
宴司辰心里一紧,“倾倾发烧了?”
“嗯,她妈现在在家照顾着,之前出了什么事,你告诉叔叔,作为她爸,我不能什么事都让她扛着。”
宴司辰沉默了半响,在宁父的催促下,将所有事说了出来。
宁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自家女儿又经历了一次生死劫难。
宴司辰听不到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急了,“宁叔,您不要多想,倾倾已经好了,各方面的检查都做过,没有问题的!”
宁父抿着唇,好半天说了个好字。
宴司辰很无措,立刻解散了会议,慌着下楼。
“宁叔,您别担心……”
宁父想问一句年冽的状况,却不知从何问起。
三言两语说完,他挂断电话,饱经沧桑的面庞露出忧心。
一切,都是冤孽。
一命抵不了一命。
也偿还不了所谓的情深。
他回头,看向自家住宅的方向,连连摇头。
宴司辰赶到的时候,宁倾刚吃了药睡下。
他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倒是把宁母吓了一跳。
“司辰,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
宴司辰看了眼沙发上的宁父,调整表情,笑说:“我听宁叔说倾倾生病了,我过来看看她。”
宁母看着他一身正装,想来都是在工作的时候跑过来的,心里顿时喜忧参半。
她说:“刚才半睡半醒地哭了好久,她爸买药回来,她吃了就睡下了,哎。”
宁母坐上沙发,有些想不通,“我让她下楼去买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人,回来人就不好了。”
宴司辰联想到了很多事,神色黯下。
“哎,原本以为她回来,咱们一家能好好生活下去,谁知道这接二连三的,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像是那阴魂不散的年家……”
宁父听不得她这么唠叨,“你能不能别说了,吵得我头疼。”
宁母不高兴了,“我说两句怎么了,本来就是他年冽害了我们倾倾!”
对于前半小时才得知以命相救宁倾的宁父,这下无论如何都硬不起心肠来。
他懒得听宁母念叨,对着同样表情不自然的宴司辰说:“司辰,公司忙着的话,你就赶紧回去吧,别让我们给你添麻烦。”
宴司辰回:“怎么会呢,我……”
宁父一个眼神,他动懂了他的意思。
宴司辰站了起来,“好,您二位也注意身体,我就先回去了。”
宁母起身要送他,被他婉言谢绝。
出了宁家的门,宴司辰神思不定。
他站了良久,才迈步离开。
第461章:万事以你自己为先
说来也奇怪,宁倾这烧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一早,烧就退了。
宁母喜出望外,问起昨天的事,宁倾编了个理由,蒙混了过去。
等宁父端着温水进来,“吃药了。”
宁倾接过水杯,再接过他递来的药,一口就吃了下去,毫不拖沓。
宁父坐了下来,看她这么果敢,感慨道:“想你小时候生病吃药,都要你妈和我哄半天才肯吃,现在果然是长大了。”
宁倾吞咽了两口水,冲刷掉喉间的苦涩和异物感,笑说:“是啊,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不需要您和妈妈再费心了。”
她把空杯子递给宁父,宁父顺势放在桌上。
“有些事不需要费心,但有些事你拿不准的、不知道对错的,还是要父母操心的。”
宁倾听着这意有所指,表情懵住。
宁父也没有说穿,只说起自己和宁母。
“我和你妈这么多年了,不盼着自己好不好,只希望你和你姐姐过得好。”
提到宁愫,两人的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落寞。
“你姐姐的事,是她福薄,享不了这个世间的美好和快乐,同样的,她也不用经历痛苦和波折。”
宁父看着宁倾,“但你不一样。”
“你这孩子跟你姐姐大不相同,她性子温顺,更容易听进长辈的话,而你从小顽皮,活泼开朗,不喜欢别人管束,做事也很有主见。”
宁倾发愣了。
这是他爸第一次这么夸她。
“不过,大方归大方,有的时候,过于有主见并不是件好事。”
“……”
宁父算不上严肃,语调也是一如既往。
“这会让你听不进旁人的话,固执己见,从而用错方法、做错事。”宁父双手按着膝盖上方,“这就是为什么我从小到大总是要管着你。”
宁倾慢慢懂了,她爸这是在跟她讲他的教育之道。
想起以前,她总是埋怨父亲不理解她,对她严厉……
宁倾顿感沉闷,愧意难当,“对不起,爸。”
她曾经那样误会他……
宁父犹豫着,还是拉过了女儿的手。
“倾倾,爸爸以前对你太凶,是爸爸的方式没有对,但我和你妈妈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
面对父亲的示弱和道歉,宁倾绷不住哭了出来,“爸,您没错,是我……过去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作践我自己,伤您和妈的心!”
她说过那么多伤人的话,她的父母那时听在耳里,心该多痛啊!
她跳下床,半跪着扑进父亲怀中。
宁父眼中掠过一抹湿润,拍着她的肩膀,“倾倾,以后你想做什么,爸爸都会支持你,但是你要记住,你姐姐已经离开我们,我和你妈妈只有你了。
万事以你自己为先,不要执着于一些不值得的人或事毁了你自己。”
宁倾哭得说不出话,不停地点头回应。
宁父抖着双手,摸向她的头。
那带着薄茧的手,刻满了几十年岁月和风霜,从她脸上滑过。
“我和你妈也曾经陷入过绝望,可有了你和你姐姐后,我们豁然开朗,认为前路一片光明。”
他捧起宁倾的脸,来自父亲的爱意深刻而又沉重,在她不在的几年之中,压弯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脊背。
“我们宁家的女儿不是最尊贵,但是是父母眼里最珍贵的宝贝;我们宁家的女儿要一身清白,干干净净地去看这个世界。”
宁倾的眼泪止不住,看着父亲的微笑,她无比艰难地勾起唇角。
明眸之中,焕发生机。
她笑中带泪,应下誓言:“好。”
第462章:她的生日
又过了两天,是宁倾的生日。
她一大早的就被宁母从床上拎起来,迷糊糊地跟着去买好菜。
“多买点菜,晚上司辰要来。”
宁倾看着这么热络的她,微有怨言,“明明是我的生日,妈,你搞得像司辰哥过生日一样。”
宁母挑选着蔬菜,嗔怪道:“我让他来还不是为了你,人家这么关心你,这么几年对我们两老也挺好的,怎么着也该好好感谢一下。”
宁倾无语了。
买完菜回家,宁父也准备好了。
“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香,桌上放着香蜡钱纸,“倾倾,过来见见你姐姐。”
宁倾说了声好,走过去接了香。
宁父把宁愫的照片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然后放回香炉前。
供台上放着水果和一些小零食,都是宁愫从前爱吃的。
宁倾端正地站在她照片正对的地方,心口微微涩然。
不管过多久,只要她想起这与她双胞相生的宁愫,总会觉得难过。
宁父站在一边,等着宁母洗完手过来,看着照片说:“愫愫,今天是你和倾倾的生日,我们一家人终于到齐了。”
宁倾冲着照片一笑,“姐,我回来了,这几年辛苦你了,在天上还要保佑着我和爸妈,以后你可以歇歇了,我会尽你的那份,好好孝顺爸爸和妈妈的。”
宁倾神态肃穆,认认真真地拜了三拜。
宁父点头,宁母欣慰地流下眼泪。
她将三支香插进香炉,回头看向互相依靠的父母,笑意嫣然。
三人吃了午饭,下午休息了一会儿,宴司辰就来了。
宁倾小憩了半个小时,进了客厅后听到了宴司辰的声音,再看见桌上的补品和水果,就知道是他来了。
宴司辰恰好探出头,“睡醒了?”
宁倾看着戴着围裙的男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嗯,司辰哥,你这么早就来了。”
“公司的事提前结束了,而且你的生日,总不能来得太晚。”
宁母乐得笑呵呵,“哎哟,司辰就是会说话!”
这景象和谐得过分。
宁倾站在客厅,有点迷茫。
“倾倾,把桌上的土豆拿过来。”
“哦,好。”
她拎着袋子进了厨房,发现有了宴司辰的存在,似乎空间都变小了。
宴司辰在围裙上擦干净手,“给我吧,你出去休息。”
宁倾感觉自己不像这个家的人了,宴司辰笑意温和,“你要帮忙?”
宁倾瞅了宁母一眼,对方立马装作没看见。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摇头,“你帮我妈吧,我不太会下厨。”
刚说完,门被敲响了。
宁倾往那方看了一眼,宁父说了句“我来开门”,她就回头看着宴司辰,凑近了小声道:“我妈这两天不太对劲,要是问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要多想。”
宴司辰笑意渐深,学着她压低声音:“你这么说阿姨,好像不太好。”
宁倾还要说什么,门口那方传来宁父疑惑的声音。
“小伙子,你是不是敲错门了?”
宁倾顾不得眼前,往门口走,“爸,是谁?”
门没有敞开,宁父回头,表情有点奇怪,“是个外国小伙。”
宁倾眼皮一跳,一颗顶着金发的脑袋斜了过来,明亮的笑容晃化了她的眼睛。
“宝贝,是我,我来给你过生日啦!”
第463章: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喜欢你
客厅内,男人张扬高昂的声音一刻不停。
“叔叔真是器宇不凡,风流倜傥,是我回国以来见到的最有气质、最有内涵的人!”
“哎呀,阿姨的皮肤真好呀,是用了什么护肤品,看着就像二十岁的小姑娘,您快告诉我,我也买来用用!”
“哎哟,小伙子嘴真甜。”宁母笑得合不拢嘴。
顾南浔一脸认真,“阿姨,我叫顾南浔,您和叔叔可以叫我南浔,我是Ning在米国的好朋友。”
眼看着顾南浔把父母都得那么开心,宁倾在一边扶额。
宴司辰也有点意外,停顿了一下,站在宁倾旁边问:“你邀请他来的?”
宁倾无奈,“没有。”
“那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还知道宁家的地址?
宁倾老实道:“应该是公司信息表上看到的吧。”
不过他突然杀过来,真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宴司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望着顾南浔的褐眸微微沉凝。
顾南浔正跟宁父介绍着米国的人文风光,宁母笑着说:“好了,小顾啊,你先和你叔叔说着,阿姨去做饭啊,今晚一定让你尝尝阿姨的手艺。”
顾南浔笑得很乖,“谢谢阿姨。”
宁母起身,却是拉过一旁的宁倾,走到卫生间旁边。
“倾倾,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宁倾眨眼,“没怎么回事,他是我在HE的上司。”
“就只是上司?”
宁倾看着两眼放光的宁母,“不然您以为呢?”
宁母揪着她的手,远远看着沙发上俊美的男人,“你看看他对你爸那殷勤的模样,这算哪门子上司?”
“妈——”
“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喜欢你?”
宁倾装起了哑巴。
宁母打了一下她的手,“嘿,现在司辰一个,这小伙子一个,你这以后还有大半辈子,总不能让我和你爸守你一辈子……好歹也得选一个,难不成还真是一个都看不上?”
宁倾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妈的心情是可以理解,但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宁母才不管这么多,“你要是选不出来,今晚我帮你选,这两个男人都多好啊,总会有个适合你。”
“妈,我有些事还没弄明白,不想花心思在这些事上。”
宁母生气了,“你都25了,再等就成老姑娘了,以后没人要你怎么办?”
“……”
“就这么说定了,今晚看你妈我的。”
说完,宁母哼着歌谣去了厨房。
宁倾拉都没拉住。
她的头有点疼。
三两下走到沙发前,“爸,我有几句话跟他说。”
然后扯着一脸懵的男人到了一个角落,冷脸质问:“你跑来干嘛?”
顾南浔很无辜,“我来给你庆生啊。”
“我没叫你来。”
顾南浔捂着胸口,“宝贝,你也太伤我心了,这种时候你竟然嫌弃我。”
宁倾警告他:“你今晚最好不要给我整些乱七八糟的,管好你的嘴,要是敢在我爸妈面前胡说八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我!”
“好好好,我知道了。”顾南浔连声发誓,宁倾才放过他。
静默了一会儿,宁倾主动问:“黎妙呢?”
顾南浔忽然变得不自然,“……你问她干嘛?”
宁倾以为他还在生别人的气,再次解释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事情不是她做的……”
“我知道,我又没说什么!”
“……”
顾南浔没好气地说:“她回去了。”
宁倾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追问,门又被敲响了。
第464章:倾倾,生日快乐
这下,整个宁家都安静了。
宁母从厨房探出头,眼神询问是谁。
宁倾抿唇,不说话。
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噔噔——”
又是两声,清晰地落入所有人耳朵里。
这次以为是错觉的想法落了空。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肃了下来。
宁父起了身,宁倾开口:“我去开。”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走到门口,手却变得重了起来。
几次三番的犹豫后,她心一横,猛地拉开门——
冷白的灯光下,男人的身形不如之前那般挺拔,甚至清减削瘦了不少,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上,挂着些许慌张。
在看见她之后,年冽勉力扯出一抹笑来。
“倾倾,是我。”
宁倾浑身僵硬。
“你怎么……”
年冽动着苍白的唇,“我从医院过来的,只是想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他的姿态太过于卑微,宁倾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他本人。
“……”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这个,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缠着绷带的手没有拆,还裹着薄薄的一层。
宁倾目光下垂,没有接过。
年冽的唇角往下掉了些,他勉力维持着,说话也有些急了,“倾倾,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来看他时,所有的话他都听见了。
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是她第一次暴露在他面前。
如果说之前他还妄想她有一点原谅的可能,经过那天后,他再也不敢奢求她的原谅。
男人的眼神太过可怜,那样低微的乞求,让宁倾鼻腔狠狠一酸。
此时,宁父出声:“倾倾,是谁啊?”
宁倾收了心神,“没谁。”
年冽苦苦一笑,“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他的手垂了下去,转身欲走。
宁倾身后走过来人,看见是年冽后,宁父表情滞了滞。
年冽向他点头示意,“叔叔。”
宁父一眼就看出他的虚弱,那样蹒跚的步伐,像个迟暮老人。
他咬着腮帮子,想了下,“你是来给倾倾庆生的?”
年冽看了看宁倾,又看向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是。”
宁父便说:“今天家里来了不少人,也不差你一个,进来吧。”
宁倾瞳孔一缩,“爸?”
宁父已经回头不看两人。
他的话放在这里,宁倾再不愿意,也只能让年冽进门。
年冽真心地高兴,几分踌躇后踏进房门,看见顾南浔时,笑容僵住。
厨房门口,宴司辰手里拿着锅铲,与进门的男人视线撞上。
一秒,移开。
然后在宁母的喊声里,转身进了厨房。
年冽感觉自己不会走路了,他从未像此刻这么如芒在背过。
宁父坐在沙发正中,看着电视,示意他坐下。
“是。”年冽照做。
顾南浔拉过冷着脸的宁倾,不失惊讶地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宁倾的视线没有离开沙发上的两人。
“不知道。”
顾南浔分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却发现宁倾的反应更加奇怪。
她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蓝瞳转了转,他小心地试探道:“……你知道了?”
不提还好,一说宁倾的表情就不行了。
顾南浔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对啊,我演得挺好的啊,难道是厨房里那个露馅了?”
宁倾懒得管他的自我猜疑,沉吟了片刻,才说:“年澈前两天来找过我。”
第465章:你跟缇娜什么关系
“他说他哥不行了,让我去医院看看。”
顾南浔讶异,“你去了?”
“嗯。”
宁倾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也想不出他是怎么醒过来的。
或许,是因为她的话对他产生了刺激?
顾南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歉意地说:“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知道,也不是故意想骗你,你别生我的气。”
宁倾瞥他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
伸手抓住他的领口,吓得顾南浔叫了一声。
沙发上的人看了过来,她推着男人躲进盲区,然后凶巴巴地逼问:“顾南浔,你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男人被按在墙上,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说:“什么……什么目的?”
宁倾眯起眼,“在米国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不正常,后来那么多次接近我,跟着我回国,你想干什么?”
顾南浔觉得她这是抽疯,在玩角色扮演,他很配合地说:“对啊,我就是对你另有所图,不然你以为你这干巴巴的身材和长相能吸引得了我?”
“顾南浔,你别跟我打哈哈!”
她用力掐紧他的脖子,真有了压迫力之后,男人才严肃下来。
宁倾问:“那天游轮上,我看见你跟一个女人聊天,你跟她什么关系?”
顾南浔蓝眸充斥着疑惑,“你说的是谁?”
宁倾咬牙切齿,“缇娜!”
“……”
“她是我三年前的救命恩人!”
更是改变她一生的人!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顾南浔被她逼得要缩进角落,整个人迷迷糊糊,“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缇娜,那天……那天我是跟一个女孩子在走廊边说过话,但人家只是问我怎么下船而已。”
宁倾观察着他的表情,“真的?”
顾南浔大叫:“我骗你是小狗!”
宁倾慢慢松开了手。
他没好气地理了理领口,“我不知道我骗你这个干嘛,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也不知道那两个男人喜欢你什么!”
宁倾冷静下来,“抱歉。”
顾南浔没那么好哄,扯正领子,理也没理她就走向客厅。
厨房里。
宴司辰盯着锅里的鱼发呆,宁母看见了,撞了他一下,“司辰,想什么呢?”
宴司辰猛地回神,“阿姨,没事。”
宁母收拾着台面,好似无心地提起:“刚才是谁来了?”
宴司辰在围裙上擦着手,灯光落在他头顶,在额前打下一大片阴影。
他说:“是年冽。”
宁母吃惊,手下的刀子划破了手,“你说是谁?”
宴司辰皱眉,赶紧拿纸要替她擦,“您手受伤了……”
宁母丝毫不顾,抓着他的手臂问:“你刚才说是……年冽?”
宴司辰的沉默,印证了答案。
宁母捏紧双手,脸色很难看,“这个家容得下任何人,就容不下他!谁让他进来的?”
宴司辰赶紧拦下激动的女人,“您先别激动……是宁叔!”
宁母停下来,双眼含泪,不可置信。
宴司辰又急忙安慰:“今天是倾倾的生日,他是来庆生的,宁叔可能是觉得赶他走不是好兆头,所以才留他下来的。”
宁母定了半响,连连说了几个好字,眼底压抑着愤恨,“是他宁成峰做的,我就要好好看看了!他要把今晚闹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