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宁倾头脑阵阵发昏。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措手不及。
她父母从没对她提过她住院后的事,她也一直默认是自家父母竭力在吊着自己的命,可原来不是这样……
那个她想逃离且害怕的男人,到头来竟然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看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两人快哭了,“对不起,年夫人,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您不要投诉我们,我们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说着说着,便要往地上滑倒。
宁倾浑身凉透了。
那股窒息和闷痛缠绕着心脏,喘不上气。
用力闭上含着悲戚的眼,她对着那两人说:
“你们走吧。”
那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连声说“谢谢”,然后赶紧跑开。
宁倾在原地站了很久,复杂难言的情绪几乎难以平复。
她麻木着,一步步往诊室走。
门内,刘医生神情严肃。
她对着陆追的手机屏幕,里头,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依稀可见。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不管是因为躺病床的这几年,还是以前那件事,不可否认,她现如今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近一年是完全不适合怀孕的。”
那头,男人沉默了几秒,说了一句什么话。
刘医生面露难色,“您要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就要注意多调理年夫人的身体,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行得通,您知道的,她受孕成功的几率……”
宁倾抓上门把,推门而入。
说话声戛然而止。
她的视线从陆追和刘医生脸上扫过,最后停在陆追的手上。
“你们在说什么。”
她表现得太平静,透亮的眸却又好像看透了一切。
刘医生不自然地笑了笑,“年先生关心您,所以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我您的情况。”
宁倾走上前,挡在刘医生前面。
她看着视频通话里的男人,长睫颤抖得厉害,“你不忙么?”
透过屏幕,宁倾看到年冽放在桌面的手微微弯曲。
他手腕上的名表折射着冷冽的光芒,如同他这个一般。
他说:“刚开完会。”
宁倾死死压抑住情绪,点头,说:“我已经检查完了,很快就回去。”
面对她的心平气和,年冽觉得诧异。
不过,他并未多问。
“嗯。”
“……”
办公室有人敲门,助理说了句关于行程安排的话。
宁倾听到,看着他,“你去忙吧。”
年冽眼眸深了深,看她倾身要挂断,薄唇动了动:“我晚上回来吃饭。”
宁倾的手指停在空中。
半响,静静的一个字从她口中吐出。
“好。”
电话挂断。
刘医生忍不住调笑:“先生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宁倾眼底无光,没有回答。
陆追揣好手机,对着宁倾道:“少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
宁倾点头。
两人往外走。
刘医生送他们到了电梯口,宁倾突然想起了那名护士的话。
她的身体很差。
有多差?差到她这个本人都不配知道么?
伸手拦住要关闭的电梯门,刘医生惊叫,宁倾却冷静得很。
她透亮的眼看着她,“刘医生,你还没告诉我,我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第47章:白小姐说,她晚上想见您
作为一名医生,看惯人间冷暖,久经生死,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僵硬了。
电梯因为关不上,发出叮叮的警报声。
宁倾直直地看着她,似乎等不到回答便不罢休。
刘医生笑得有点不可言喻,稍加犹豫后便道:
“夫人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但身体的底子还是比以前弱了很多,我建议您回去多吃些滋补的膳食,补补身体,另外适当做些活动,锻炼一下,保持好心情,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宁倾凝着她脸上的每一寸,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她动了动唇,“谢谢,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和她点头示意之后,宁倾收回手。
电梯门逐渐关上。
陆追与刘医生的视线互相接触了一秒,然后被电梯门隔开。
下楼,回到车上。
陆追坐上驾驶位,手机有一条信息传来。
他系上安全带,低头查看,是年冽的消息。
——她怎么样。
陆追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宁倾好好坐在后座,清透亮丽的眸望着窗外入神。
他悄悄地,抬起手,从下方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注意她的情绪。
——是。
车驶上宽阔的马路。
行了一段,陆追问:“夫人想不想下去逛逛?”
宁倾看向他。
陆追道:“医生说您需要保持好心情,所以,您要是有想做的事,现在可以去做。”
宁倾的心就像沉在海底,窒闷到让她无法呼吸。
她说:“找家超市吧。”
“前面就有一家。”
把车停在路边后,宁倾和陆追进了超市。
她直直地往鲜蔬的区域去,陆追虽然疑惑,也不好多问。
宁倾偏头问:“他有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菜?”
陆追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年冽,“没…没有,少爷平时不挑食。”
宁倾嗯了一声,便认真地挑起了菜。
*
另一头,年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年冽低着眼皮,盯着面前的文件,半天都没动。
一边的助理抱着文件站了半天,按捺住惊讶,提醒:“年总?”
年冽的眸里逐渐有了焦距,冷淡地瞟了他一眼。
助理忙说:“一会儿您还有个线上会议,下午五点有场应酬,对方是董事长钦点的合作对象,八点的时候……”
年冽听着,额角突突地跳。
他捏了捏鼻梁,冷声吩咐:“推掉。”
助理张大了嘴巴,这对一年有三百五十天都在公司的人来说,着实很惊奇。
他强行把疑惑咽进肚子里,小心翼翼地说:“白小姐刚才打了电话过来,说她晚上想见您。”
年冽闭上眼,显然不想多说。
“……”
助理一个哆嗦,低头不再看他。
“我明白了。”
男人出门之后,年冽睁开眼,里面弥漫着的冰锋,一层盖过一层。
*
宁倾和陆追选齐菜品之后,回到云璟一号。
她歇都没歇,拎着东西进了厨房,把菜都拿出来,卷起袖口开始清洗。
陆追在门外看到,进门想帮忙。
“少夫人,这些事我来就行……”
宁倾用手肘挡开他,“不用。”
这一副要自己做的姿态,让陆追拿她毫无办法。
宁倾背过身子,对他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这里不需要人守着。”
第48章:年夫人不会就不要逞强
“……是。”
陆追走了。
宁倾扫了一眼备好的菜,稍微处理了一下鱼,放在一边,起锅烧油。
半锅滚油,锅底冒着小油泡,金光闪闪。
宁倾开了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让她听不见外头的响动。
望着油温合适的锅内,她单手拎起鱼尾,慢慢放进油锅里。
她不是个多会做饭的人,厨艺也是从她醒来被接到这里,才开始慢慢练出来的,像糖醋鲤鱼这种稍微考究厨艺的,宁倾没做过。
所以听着油锅里传来翻炸的声音时,她心里不由地翻起惧意。
身子往后缩着,后背却突然撞上来人的胸膛。
宁倾一声惊叫,手猛地缩回。
那条鱼彻底滚进油锅里,水油相遇,激起阵阵油花。
她只来得及闭眼,身前俯上一道阴影。
年冽侧身,将她完全护进怀里。
十几秒后,油锅里的声音小了。
宁倾察觉到自己的处境,身体僵直。
头顶,男人凉悠悠的话响起。
“我暂时没有换老婆的打算,所以年夫人不必做这种自残身体的事。”
宁倾仰头,撞上他的下巴。
她又是一抖,脸上的热度冲上来。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结巴着解释,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年冽淡淡的眸子扫过。
回头,看着锅里的鱼。
他的眉心微微拧紧,“你在做什么。”
宁倾不敢抬头,老实答:“做鱼。”
“你会做?”
“……不太会。”
年冽不说话,好像被她整无语了。
宁倾头皮发麻,手揪着袖口。
顾不得那么多,她上前抓着他的手臂往外拖,“你先出去,我会做好的。”
手刚触上他结实的手臂,宁倾就收回了手。
她仍不敢抬头看他,那股子防范和戒备,让年冽很不爽快。
他伸手,关小了火。
说:“年夫人不会做还逞强,是存心让我回来看你装可怜?”
宁倾埋着头,不辩驳。
年冽看着她小小的头顶,瘦弱的肩,想到医生说的话,眸底墨色荡了荡。
他沉着气,冷淡道:“出去。”
转身,背对着她。
身后,脚步声走远,直到听不见。
年冽望着微微冒着小泡的油锅,唇侧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二十分钟前,陆追在超市偷偷给他发了消息。
——夫人在买菜,说是要回家亲自给您做晚饭。
他那时候是不信的。
毕竟她那么厌恶他,想逃开他。
可心随意动,他还是推了行程回来。
看到她在厨房里小心翼翼忙碌的身影,他内心震动无比,欣喜差点忘了此前的一切。
然而,事实是,她还是不想见到他。
一抹失落从年冽的黑眸掠过,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卷高袖口,拿起一边的锅铲,将鱼在油锅里翻了个身。
宁倾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她手里拿着之前他替她抹过的药膏,看他回头,愣愣地站在门口。
她去而复返,懵懂无措的神情,慌乱闪躲的目光,轻而易举地刺中年冽的心脏。
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太沉、太重。
惊异之中夹着欢喜。
宁倾有些忐忑,慢慢走到他跟前。
“我找过了,家里没有治烫伤的药,只有这个。”
第49章:他吃光了她做的所有菜
她往他眼前比了比,见他举着锅铲不放,提醒道:“你的手臂被烫伤了。”
年冽这才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看回自己手上。
男人的手臂看上去遒劲有力,肌肉紧实,线条完美,青筋微微突出,既不显得油腻,也不会显得过于羸弱,只是原本小麦色的皮肤上,分布着几处被热油烫伤的红点。
宁倾拧开药膏的盖子,在他的盯视下,“你自己……”
“帮我。”
年冽看见她眼中涌动的复杂神色,然后,没有拒绝。
沉默地,乖巧地替他抹药。
抹好之后,宁倾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好了。”
“……”
她对着他道:“你还是出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可以。”
年冽狭长双眸瞥了一眼油锅,那意思好像是在嘲讽她:这你也行?刚才被吓成那样的是谁?
宁倾的目光轻轻晃了晃,年冽再次背过身,嗓音低沉:
“怎么做。”
她愣了下,“不用,我可以……”
“再啰嗦,它就不能吃了。”
男人身姿挺拔,后背宽阔,白衬衣之下,宽肩劲腰,让人很有安全感。
同时,他身上凌厉的气息被周围的环境弱化,甚至透出一丝丝可亲近的错觉。
宁倾脸上的挣扎一闪而过,还是上了前。
她指挥着他,把鱼夹上来,然后开始调味、熬酱。
晚上七点。
饭桌上。
糖醋鲤鱼,土豆烧排骨,青椒肉丝,以及白灼菜心,典型的四菜一汤。
年冽和宁倾前后洗干净手,坐在桌前。
宁倾有点紧张,说不出为什么,反倒是年冽表现得很平静,好像氛围本该如此一般。
她斜眸看他,被他逮住。
“你看我做什么。”
年冽目不斜视,修长手指捏住筷子。
“吃饭。”
宁倾哦了一声,眼看着他夹住一块鱼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
她不太自信地问:“怎么样?”
年冽凝视着她的脸,宁倾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握着。
“一般。”
一般的意思,就是不好吃,也不难吃吧?
宁倾莫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声。
年冽用余光瞥着埋头吃饭的女人,像只小猫似的,他薄凉的眉梢终是染上一点笑意。
“……”
两人沉默着吃完晚饭。
宁倾收捡碗筷的时候,年冽上了楼。
看着空得最彻底的盘子,她想,他大概是特别喜欢吃鱼吧。
等她收拾好厨房回房间时,他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听到那句“叫她不要闹,我明天去看她”,宁倾的脚步滞了下,然后直奔浴室。
洗完澡出来,男人已经半坐在床上,电脑的光打在他脸上,隐晦而神秘。
宁倾抿了抿唇,从另一边上去。
刚躺下,他便关了电脑,放在一边,向她附身而来。
宁倾觉得,这一夜,他的吻与之前不同。
他更温柔,更细致。
认真又虔诚地描摹着她的唇形,漆黑的双眸睁开,盯着她,里面氤氲着一束光。
终于,她被勾得失了魂,心里燃起一小团火。
灼热,酥痒,像一万只蚂蚁在她心上啃咬。
她只能慌乱又无措地抵住他胸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夜,越发静了。
第50章:来自他少见的耐心和温情
第二天,宁倾是自然醒的。
年冽正站在衣柜前穿衣,回头,她迷蒙的睡眼撞进他眼里。
宁倾脑子有点懵,这是第一次她醒来的时候,他还在。
眨了眨眼睛,她说:“早。”
年冽扣着衬衣的纽扣,一颗一颗,慢条斯理。
“早。”
他扣好之后,从抽屉里选了一条领带,来到床前。
宁倾还在发呆,年冽问她:“睡醒了么。”
她抱着被子的一角,歪头,顿了三秒才回答:“睡醒了。”
这一副有起床气的姿态,像极了小孩儿。
年冽脸上的冰霜融了些。
倾身,将她从床上抱起。
宁倾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搂上他的脖颈,而后慌得涨红了脸。
“你干什么?”
他抱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热源隔着西裤薄薄的布料,熨烫着宁倾不平静的心。
年冽命令道:“给我系领带。”
宁倾很不自在,看了眼他手里那条黑色领带,“我不会。”
“我教你。”
“……”
“好好学。”
这一大早的,他不急着去上班,教她系什么领带?
宁倾皱了眉。
他对她突然而来的耐心,让她感到陌生的同时,还有些别的情绪在流淌着。
男人的动作细致优雅,仿佛不管多复杂的事,在他手里都能变得简易好看。
骨节分明的手一步步地缠绕领带,一拉,一推,便好了。
是温莎结。
“学会没有。”
宁倾怕他发火,只能点头。
“学会了。”
他把刚系好的领带扯开,递给她。
微微仰起下巴,眼神睥睨,没有平时那股子强势冷漠劲儿。
“你来。”
看他那副不容置疑的模样,宁倾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
将领带套上他的脖子,纤细柔弱的手指灵活地穿动着。
因为紧张,她的手指曲起的时候,时不时碰到他的喉结。
这样一来,宁倾更急了,很快就系好。
“好了。”
年冽看着她完全不像一个生手的手势,眸光几经辗转,最后说了句“不错”。
宁倾有些心虚,胡乱点了点头。
她爸做的是文职工作,她从小就会打领带,之所以说不会,也是不想给年冽系而已。
年冽又抱起她,放回床上。
宁倾顺势躺下,拉过被子挡住自己,留在外头的眼睛眨巴眨巴,一闪一闪。
年冽搁在她脸侧的手紧了紧,抑制住吻她的冲动,温声道:“你再睡会儿。”
“好。”
他直起上半身,出了门。
宁倾莫名松了一口气,听见楼下车辆离开的声音,翻身下床,目光变得果断而坚决。
她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查证。
找到手机,宁倾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有些紧张,只是电话响了很多声,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她试了几次,还是没人接。
于是,她只能匆忙洗漱,穿戴整齐地出了门。
医院门口,宁倾抬头望了望这高楼,抬脚进去。
与此同时,年氏集团的会议室中。
在一众高层的注视下,年冽抬手叫停会议,示意陆追上前。
陆追走上来,低身在他耳旁说了什么,男人身上的温度骤然下降,黑眸深邃幽暗,让人看不透。
第51章:宁倾,为什么说谎?
宁倾坐着电梯,一路上了七楼。
今天的七楼人满为患,她凭着记忆,找到昨天做检查的诊室,却发现里面坐着的人不是刘医生。
她疑惑不解,挨着诊室,一间间的查看,都没有发现刘医生。
一名护士经过,宁倾拦下她。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刘医生今天是不在医院吗?”
护士看着她,觉得有几分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
她说:“刘医生今天休假,你是她的病人吗,要看病的话,等明天预约好时间再来吧。”
宁倾勉强笑了下,“谢谢。”
“不客气。”
宁倾皱着眉,往回走。
没错。
她是有点怀疑当初车祸的事情了。
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年冽,亦或是白泱泱对她说的话,都让宁倾觉得,当初的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会不会……那场车祸真的不是意外?
而年冽之所以那么关心她的身体安危,还娶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像宁愫,还可能是因为……车祸跟他有关?
这一切,都让宁倾不解。
正迷惑时,手机震动。
她一看,脸色唰地就白了。
她快步走到花园旁边,接起电话。
“你在哪儿。”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宁倾假笑着:“我在家。”
年冽沉默了。
宁倾觉得,他似乎知道什么,心虚地左右望了望,没发现可疑的人,才说:
“你晚上要回来吃饭吗,我好买菜回去做……”
看着医院门口,那花坛边踌躇的身影,年冽淡淡地问:“你不是说在家么。”
一语,惊人。
宁倾手心出了汗,“我……”
“为什么撒谎。”
他平静的质问,直接让宁倾的心跳失去规律。
她极其费力地扯出一抹笑,遮掩着自己的慌张,“我……在家无聊,出来逛一逛,怕你不高兴,所以没告诉你。”
“……”
他又不说话了。
宁倾屏住呼吸,心拧成一团。
阳光明媚的天气下,她的手冷到发抖。
“早点回去。”
听到这句,宁倾才喘了口气。
“好。”
挂断电话,宁倾闭上眼,不停地做深呼吸。
呲——
手机传来声音,她一看,欣喜过望。
是刘医生的短信,约她有事可以见面详谈。
折腾了半天,宁倾总算笑了。
她小跑到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奔着短信上的地址而去。
树下,那辆灰色豪车内,年冽点了一只烟,徐徐抽着。
陆追报告:“少爷,都安排好了。”
年冽静默地,抽完了手里那只烟,才凉薄开口:“嗯。”
他幽幽的黑眸看向窗外的某处,长指捻过未灭的烟蒂。
折断,抛出窗外。
下令:“回去。”
“是。”
车汇入车流,与宁倾所去的方向完全相反。
*
宁倾在一家小型咖啡厅门前下了车,匆匆走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带着孩子坐在窗边的女人。
刘医生看到她,起身微笑招手:“这边。”
宁倾调整呼吸,走上前。
刘医生笑问:“喝点什么。”
宁倾看了一眼小女娃娃,说了句“咖啡就好”,被刘医生阻止。
第52章:你认为车祸跟年先生有关?
“昨天跟你说过的话又忘了,女孩子要注意自己身体。”
给她点了一杯温牛奶后,刘医生抱住胡乱折腾的孩子,宁倾问:“是你女儿吗?”
女人笑容满面,“对啊。”
“多大了。”
“三岁多。”
宁倾看着漂亮的小女孩儿,由衷称赞:“真可爱。”
刘医生满脸幸福,“可爱什么呀,调皮才是真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笑容却始终伴随在脸上。
她对着小女孩儿说:“叫姐姐。”
女孩胖嘟嘟的小脸仰起,笑着露出小虎牙:“姐姐~”
宁倾被她感染,唇畔也染上一抹笑意,“你好。”
刘医生抱好了孩子,看向宁倾:“你今天来找我,是有正事吧?”
宁倾见她这样,正色坦言:“我确实是想问一些事。”
“是想问以前的事吧?”
“是。”宁倾抿紧红唇,局促的目光盯紧了对面的女人,“这些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希望您不要隐瞒。”
刘医生说:“当然。”
“那好。”宁倾问:“我就直说了,请您告诉我,嘉华医院是我出事后进的第一家医院吗?”
刘医生神态还算轻松,“不是,年先生送你来我们医院之前,在其他医院是有住院记录的,这可以查到。”
所以,那个护士说的,是真的。
宁倾紧了手心。
刘医生说:“年先生送你来的时候,你的情况很不稳定,随时都有脑死亡的可能,他会选择我们医院,是我们努力争取的结果,我们院长对他做出承诺,保证了治愈你的可能性,他考虑再三,才安排了你转院过来。”
宁倾惊诧,“什么意思,是你们要求他把我转院过来的?”
刘医生笑得和煦,“没错,当时我们医疗组正在研究一个课题,你的情况非常特殊,和我们的治疗方案几乎完全匹配,而且事实证明,我们的治疗是有效的。”
毕竟,她现在已经活生生地坐在这里。
宁倾受到震动,一颗心陡然下坠。
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她抖着唇,声音破碎。
“那我爸妈……”
“宁小姐,你父母是很关心你的。”
宁倾看着她,眼里含着浓浓的不解。
刘医生叹了口气,温声道:“你刚转院过来的时候,你父母觉得我们提供的治疗方法不安全,你妈妈甚至哭过好几次,说着要把你转回去,后来也是年先生说服了他们。”
原来他们那时候那样关心她……
宁倾的喉咙艰涩,阵阵发苦,心脏绞紧。
她问得很艰难:“转院的话是有病历表的吧?刘医生,病例上,会写明车祸的记录情况,对吗。”
刘医生有些无奈和遗憾,“你车祸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出事的时候,你们没被送到我们医院,但大致情况是了解的,你的姐姐……据说当时没到医院就断了呼吸,你也是经历过百般抢救才被救回来的。”
“那上面有记录车祸是否是意外?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她的激动,让刘医生明白了些什么。
“宁小姐,你如果真的怀疑些什么,应该问当年负责案件的警察。”
宁倾脱口而出,“有年冽在,他们不会告诉我事实!”
刘医生看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语气已然不太赞同。
“你是认为车祸是年先生造成的吗?”
第53章:年先生真的很爱你
宁倾的唇嗫嚅着,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没有。”
刘医生皱着眉看她,“你这样怀疑自己的丈夫,实在不妥当。”
“……”
“要我说,年先生是真的很爱你。”
听到这句话,宁倾的手指用力,指尖陷进肉里。
爱?
只怕他爱的是她面容下的另外一个人。
刘医生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道:“你住院的两年多里,他几乎每天都来看你、陪你说话,你父母一开始对他态度很不好,我们医院以前的护士都知道。
那时候,你爸妈成天守着你,年先生站在门外都不能进去,只有等到他们走了才能进来看你一眼。”
在如今的世道,对于一个已经站在巅峰之上的男人来说,这样专一的深情,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此时,女人显得有些苦口婆心。
“年先生是相当关心你的,像昨天的复查,我知道你不想来,但他却很在意你的身体健康。
在我看来,他是典型的面冷心热,或许方式不一定对,但他一定是为你着想的。”
“我从医这么多年,给富人诊治的机会不少,但人在生死面前都是平等的,有再多钱都没用。同样,年先生出身富贵,但仍旧对你多年如一日,这份感情,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宁小姐,你应该好好珍惜。”
“……”
刘医生看着对面女人苍白的脸色,不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下来。
过了好久,久到她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宁倾最后又问出了声:
“那我陷入昏迷……是因为车祸吗?”
女人怀里的小孩儿突然打翻了咖啡杯,她慌张地抱开孩子,生怕烫到她。
服务人员过来帮忙收拾残局,刘医生小声斥责了孩子两句,歉意地冲宁倾点头,才缓缓说:
“你的大脑内部确实有严重创伤,神经受损严重,导致你可能会忘记一些事,忘记时间的长短也因人而异,有的人可能什么也没忘,包括自己出事的那一刻都记得清清楚楚,而有的人会忘记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这个时间是说不准的。”
“……”
宁倾仿佛被人掐住脖子,再也说不出话了。
从头到尾,原来真的都是年冽在帮她。
胸腔涌动着一股浓重又悲伤的气息,几乎夺去她的呼吸,让她流下泪来。
对面女人接了个电话,然后道:“我老公让我回家了,宁小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宁倾呆滞着,摇了摇头。
“那我就先走了。”
刘医生抱起孩子,走了两步,回头对她说:“你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宁倾的眼睛动也不动,“谢谢。”
女人走后几分钟,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离开。
回了云璟一号,宁倾没有任何做饭吃东西的欲望,上了楼,躺上床,将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她的眼皮半敛着,睫毛落下阴影,附在眼睑处,丝丝自嘲和悲哀倾巢而出。
她之所以能活下来,真的是因为他……
不管原因是什么,最终的结果,就是年冽救了她的命。
而她醒来后的这些日子,她都做了些什么?
第54章:是蜜糖,亦是砒霜
她以后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面对他?
难道,真的要成全他的意愿,甘愿做姐姐的替身吗?
宁倾的心疼得揪紧,无数问题冲上脑海。
她就在沉溺在深海之中,愤力纠结、挣扎,却逃不脱困境。
眼泪还是夺眶而出,湿了满脸。
*
夜色如墨。
年冽回到云璟一号的时候,没在客厅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剑眉微锁。
“她人呢。”
陆追上前,话语里有担忧:“夫人很早就回来了,但是她回来以后一直在卧室里,好像……没有出来过。”
年冽凌厉的眼神杀过来。
“为什么现在才说!”
陆追有些冤枉,“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而且您那会儿跟白小姐在一起,我……”
没等他说完话,眼前的人已经迈开长腿,穿过客厅,踩上楼梯。
陆追只能跟上去。
年冽脚步微快,毫不犹豫地推开主卧的门。
里面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微微眯眼,喊道:“宁倾?”
无人应答。
陆追从他身后进去,摁开了灯。
冷白的灯光铺洒到房间的每个角落,些微刺眼。
年冽稍加适应,便一眼看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瞳孔猛然一缩。
“少夫人!”
两人冲到床前,年冽看着她满脸潮红,额头上满满的汗,眼皮狠狠一跳。
他伸出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烫得惊人。
他拍了拍她的脸,再喊:“宁倾。”
女人的细眉紧紧皱着,似乎并不安稳。
年冽抿唇,咬牙吩咐:“陆追,备车。”
陆追慌忙地点头,冲出了门。
剩下她和他时,房间静得只剩下她急促的喘息和梦呓。
年冽的神情风云变化,心底的慌乱和心疼尤其明显。
他低身,掀开她的被子,将她抱进怀里。
炙热的体温,让他为之一震。
“姐…姐……”
女人柔弱地低喃着,夹着若有若无的哭腔,让人止不住心疼。
年冽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俯耳,凑近她唇边。
“姐…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不要走……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姐…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回来…我已经承受不了了…姐……”
“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爱我……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眼泪顺着她发红的眼角流下,她的手胡乱挥着,似乎想抓住些什么,呼喊声沙哑,听得出已经哭了很久。
沉痛,让人心碎。
年冽身体僵硬,长而浓密的睫垂下,遮住了里头疯狂衍生的愧疚和心痛。
他握住她的手,紧紧地,为了防止自己跌进那些包含爱恨的回忆,却没想,根本止不住。
那些过去于他而言,是蜜糖,也是砒霜。
而他,次次如同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他的脸上露出那般深情,望着宁倾的眼神痴情又缠绵,似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嗓音极低地喊:
“阿宁。”
“……”
他红了眼眶,颤抖的手摸向她的脸,温柔地用拇指指腹抹掉她顺着脸颊流下去的泪。
一寸寸,细致到极点。
他小心翼翼,又无比卑微地问:
“你,能不能回来。”
回应他的,是满室死寂。
第55章:还认为她姐姐的死与您有关
许久,年冽平静下来,恢复往日的淡漠和冷静。
他抱起瘦弱的宁倾,走的时候,顺势从衣柜里取下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才出了门。
楼下院内,陆追已经等在那里。
他抱着她上车,去往医院。
年冽一到医院,院长一行人已经等在那里。
年冽说了一句“她烧得很严重”,那一群人慌里慌张地就把宁倾往加护病房送。
经过诊断后,医生表示她是受了巨大的外界刺激,悲郁过度,导致身体承受不住,所以引发的高烧。
几番折腾下来,吊瓶已打好,女人乖巧地躺在病床上,不再说梦话。
年冽站在门口,刘医生在他跟前。
他冷冷睨着她,不带丝毫感情。
“你跟她说了什么。”
刘医生局促而紧张地说:“年少,我今天真的没有跟夫人多说什么,那些话都是陆先生事先跟我沟通过的!我是按照他的指示做的!”
年冽脸色冰凉,语气已然不好。
“不是你,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高烧烧成那样,全身都快湿透了,还那么难过。
刘医生不停摆手否认:“那两个护士多的嘴,我都圆回去了,我走的时候夫人也表现得不太伤心。”
“……”
“总不能,是她还是认为您和她姐姐的死有关……”
森冷的眼神落在脸上,刘医生害怕得一个哆嗦,声音极快地小了下去。
眼前男人也才二十来岁,她却十分畏惧他身上那股高位者凌驾而上的气势,仿佛随时能决定你的生死。
年冽对她没了耐心,正要说话,病房里传来一声响。
他凛神,对刘医生道:“以后,在我和她面前,我不想听到从你嘴里说出的任何关于宁愫的话。”
刘医生吓得全身颤抖,“是。”
年冽转身,推门而入。
病床上,女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看向风吹开的窗帘,走过去,将窗关上。
惨白的病房里,静悄悄的。
年冽走到她的窗前,深黑的眸落下她苍白的小脸上。
女人没了往日的生气与活泼,也不再跟他顶嘴,精致美丽的五官泛着丝丝哀伤,原本殷红的唇瓣也失了颜色。
那双会愤怒瞪他、向他表示不满的眼睛,此刻也闭得死紧。
现在的宁倾,好像又回到躺在病床的那两年。
“……”
想触碰她的手,在空中停了几秒,又克制地收回。
年冽轻轻拉过一边的座椅,在她床边矮身坐下。
凝着她熟睡的脸,心底的烦闷倒腾而出,带着不可忽视的疼痛。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却顾忌着她,始终没有点燃。
*
翌日清晨。
宁倾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呆滞地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护士看到她醒了,欣喜道:“年夫人,您终于醒了!”
宁倾愣了愣,偏头看向她,茫然发问:“我怎么了?”
“您昨晚上发烧发到快四十度,可把咱们的医生们都吓惨了!”
发烧?四十度?
她怎么……都记不清了。
昨天哭着用光了力气,迷迷糊糊在床上睡着了。
半途在半梦半醒间,她只觉得自己很热,似乎也很颠簸,又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很久的话。
宁倾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问护士:“昨晚是谁送我来的?”
第56章: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他有事?
她的声音还有透着发烧后的沙哑,多了几分虚弱和沧桑。
护士笑说:“是一位姓陆的先生。”
是陆追啊。
宁倾说不出心里那股情绪是为何,视线下坠,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陆追正好拎着早餐回来。
“少夫人,您醒了。”
宁倾冲他点了下头,目光往后移了几分,又收回。
护士把小桌子架上床,陆追把早餐拿出来,一一揭开盖子。
蔬菜瘦肉粥,水晶饺,小笼包,分量不算多,但看上去十分可口。
“您先吃一点东西垫着肚子,我去叫医生过来。”
“好。”
陆追出了病房,留下护士和她。
宁倾拿起筷子,看了一眼护士,忍不住问:“昨晚没有其他人来吗?”
护士先摇头,疑惑地问:“您说的是谁?”
宁倾惆怅的目光往下,语调非常地轻。
“没什么。”
可能是她的错觉吧。
宁倾吃了点东西,陆追带着医生回来。
一番检查后,医生表示烧已经完全退了,给她配了点药,叮嘱她不要受凉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宁倾问:“我可以出院吗?”
“当然可以。”
门外,年冽静默地站在那里。
陆追出来,轻轻带上了门。
“夫人说她想出院。”
年冽神情寡淡,看不出情绪。
他启唇:“按她说的办。”
话落,他提步要离开。
陆追忍不住提醒他:“少爷,您真的不进去看看少夫人吗?”
男人背影颀长,后背笔挺,只是立在那里,便不怒而威。
陆追说:“您守了她一整晚,人没醒您就走了,夫人她怎么知道您的心意?而且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夫人表现得很失落,她一定希望进去的人是您!”
男人没有回头,平静话语透着冰锋。
“陆追,你多话了。”
陆追低下头,“对不起,少爷。”
年冽未多说,瞄了门内一眼,留下一句“你安全把她送回去”,便阔步离去。
陆追帮着年冽送来的干净衣物,给宁倾换洗。
等她收拾好,两人回了云璟一号。
宁倾回去后,一觉睡到天黑。
晚上,陆追给她送了饭菜回来,都是些清淡又适合她的,她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吃完饭后,宁倾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着像是在关注电视节目,事实上更像是在等谁。
陆追接了电话进来,犹豫着该不该说。
宁倾瞥见他,主动问:“怎么了。”
“少爷打电话来说……他今晚有事,不回来了,让您早点休息。”
在宁倾那双平静却清透的眼睛的注视中,陆追硬着头皮说了这样的话。
“这样啊。”
宁倾小声说了一句,而后,轻扯唇瓣。
“知道了。”
她关了电视,起身要上楼。
手心的手机突然震动。
宁倾顿了顿,眼眸瞥下。
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昏暗不清的灯光下,女人坐在男人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人要吻不吻,姿势极尽暧昧。
一丝冷笑从她口中溢出,夹着讥讽和嘲弄。
她喊住了即将要离开的陆追,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
抬起手机。
“陆助理,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他有事?”
第57章:更直接一点,你离婚,娶我
看着屏幕上的白泱泱和年冽,陆追慌了。
“少夫人,不是您想的那样!”
宁倾在他跟前,语气平静,却透着压抑的逼迫。
“眼见为实,你总不能告诉我,是我的眼睛在欺骗我。”
陆追的脸色白了。
宁倾看他这样,瞬间知道这照片里的情况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她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些,分明透着苍白的脸,此刻却凌厉得让人心惊。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吧?”
“……”
“带我去找他。”
*
酒吧的私人包厢里。
灯光忽明忽暗,桌上五颜六色的酒,折射出各色的光芒。
各个阴暗的角落,似乎都在进行着不可描述的事。
白泱泱跨坐在年冽身上,眼神魅惑,卖力地诱惑身下的男人。
“年总,你最近几天怎么都不来看我了,是不是泱泱做错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年冽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自然地搭在沙发座上,没有拒绝,没有迎合。
他的语气很淡,“没有。”
白泱泱的瞳孔转了转,红唇贴近他的下巴,“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这样,我会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年冽歪头,抿了一口酒。
他垂下眼帘,眼眸里铺着淡淡的情绪,吐出的话里裹着酒香。
“忙。”
面对他的惜字如金,白泱泱并不气馁。
她咬唇,脸上泛着委屈,“既然忙,那怎么会有时间回家?”
“……”
“有时间回家看你那个不解风情的老婆,都没时间来看看我吗?”
昏暗之中,年冽脸上掠过一丝阴寒,又很快消失。
女人的柔荑攀上他的胸口,语气介于撒娇和抱怨之间。
“她有什么好的,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可你最近天天都回去,不来陪我,会让我觉得在你心里,我不如她。”
“哦?”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白泱泱失了神。
年冽微往后仰着头,双眼眯起。
“你对自己原来这么没自信。”
白泱泱唇边的笑僵了僵,复而笑得更艳丽。
“面对别人,我当然有自信,只是对你,我没有把握。”
年冽冷眸一掀,“这说明你缺乏历练。”
白泱泱的手解着他胸前的扣子,缓慢地磨蹭着。
“我又猜不透你的心思,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年冽任由她动作,清明的眸睨着她。
“怎样才算喜欢。”
女人想了想,嘟唇轻笑,“嗯……比如公布我的身份,向我表白,陪我做我喜欢的事,又或者,更直接一点,你离婚,娶我。”
“泱泱。”
他的温柔一唤,女人浑身都软了,几乎全身躺在他怀里。
她眼含春水,娇羞柔情,“怎么了?”
“你就不怕你想要的太多。”
白泱泱似笑非笑,“不多怎么配得上你?何况,我想要的,年少给得起。”
她有自信,眼前的男人虽说从未说过爱她,但他们俩的绯闻闹了满天,他也没有阻止。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默认她把他俩的事闹到众人皆知,包括他老婆,就等于他心里有她。
所以,她只需要努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
白泱泱笑得很柔美,以为她这次能得逞。
结果,手要探进他衣领的那刻,被猛地捉住。
“因为想要配得上我,所以就四处打听我的行程。”
第58章:你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人掌控
年冽捏住她的手腕,眼中的冷芒炸开。
“白泱泱,你能耐了。”
惊恐和心虚来得突然,女人的表情蓦地僵住。
年冽手中轻轻摇晃,酒杯折射出的光泽压抑而诡秘。
他意有所指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人掌控。”
白泱泱的脸瞬间白了下去。
年冽推开她,起身。
白泱泱一把扯住他的衣角,泪眼朦胧,“年少,我只是想知道你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因为…因为我实在是太想你了,你又不来看我,我没有办法才会这么做的,你不要生我的气!”
年冽的眸光浅淡,让人琢磨不透。
他仰头将红酒液一饮而尽,握住她的手,动作带着一惯地温柔和疏离。
“别多想,后天好好进组拍戏。”
白泱泱泪眼婆娑,呢喃着他的名字。
“年少,你不要走……”
男人脸庞没有波动,毫不留情地抚开她的手。
长臂一伸,勾起沙发上的外套,在众人的惊讶中,没有留恋地离去。
外头的人见他出来,纷纷上前询问,生怕是出了什么差错,年冽只说了一句:“以后,不要把什么人都带来。”
一路畅通地走出来,站在灯牌亮丽的酒吧出口。
年冽往外走了两步,边打电话给陆追。
“过来接我。”
陆追支支吾吾:“少爷,我们…已经到了,就在门口。”
年冽手臂上挂着外套,闻言,看向路边停着的那辆车。
流线型的车身在夜里显得锐利又扎眼,车窗漆黑,里面的人尚未可知。
他提步,要上前。
身后,女人的叫声阻止了他。
“年少,你先不要走,等等我!”
白泱泱不甘心,一路追了出来,双手张开,挡在年冽面前。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泱泱知道错了,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你不要送我进组拍戏,我不要离开你!”
女人柔弱的哭喊声,在这清净的路边,显得尤其清晰。
年冽抿紧薄唇,讳莫如深的眼神落在白泱泱身上。
“……”
女人上前,握住他的手掌,焦急地示弱求饶:“我真的错了,年少,你不要送我走,我会伤心的。”
她的脸,在灯影下有种说不出的媚感。
脆弱与娇媚相连,在她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年冽恍惚了一瞬。
再然后,他的内心风起云涌。
在越过女人的肩,看向车上时,终是归于静默。
他说:“泱泱,别闹。”
白泱泱以为他有所松动,不顾他的意愿,上前搂住他的腰。
“年少,我知道你觉得我和圈子里那些女人是一样的,可是,我想告诉你,我和她们不一样,因为我是真的爱你!”
“……”
她本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七八线女模特,是一次偶然中,与他相遇。
这样俊美帅气、气势凌人的男人,她第一眼便爱上了。
幸运的是,他也记得她,在她主动登门求取一个角色时,他一口答应,之后,便是无数资源向她涌来。
他抬她上位,送她资源,平时那么忙的一个人,却会亲自送她去剧组,接她下班,给她买那些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奢侈品,对她温柔以待。
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白泱泱坚信,她和年冽之间唯一的阻挠,就是他那个几乎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的妻子。
所以,她必须要帮他跨出那一步。
她仰头,眼泪簌簌往下流。
“不要推开我,年冽,我是真的爱你,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第59章:还不是因为你!因为我爱你!
女人的告白,换来的是男人长久的沉默。
车厢里的气氛,凝固如冰。
听着另外一个女人对自己丈夫表露心意,宁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此刻,她的心静得可怕。
晦涩地对前面的人说:“你去问他,走不走。”
陆追极其为难地应了句“是”,推门下车,到了年冽面前。
他几乎不敢抬头看两人,问道:“少爷,少夫人问您还回不回去。”
靠在年冽胸口的白泱泱瞪大了眼睛,她这么快就来了?
但她忽而转念一想,她来了也好,让她好好看看,在年冽心里,到底是她这个妻子重要,还是她白泱泱重要!
上方,男人没有说话。
陆追点头,回到车上。
“少夫人……”
宁倾闭上眼,“走吧。”
车辆发动,缓缓驶离。
待他们一走,年冽身上的寒气席卷而来。
他低睨着女人的头顶,冰冷地说:“白泱泱,放手。”
女人一滞,缓缓放开他的腰身,往上一看,男人的脸冷到让人不敢直视。
她抖了抖,“年少。”
年冽望着她的眼眸千般变化,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他会把她掐死。
后一秒,他的脸色已然平静下来,和平时别无二致。
他说:“泱泱,我不喜欢你这样。”
白泱泱脸上还挂着泪珠,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手帕,温和地替她擦干眼泪。
“你以前是个自信阳光的女孩,会为了争取一个角色,到我面前表演,现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泱泱咬住红唇,“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我爱你!”
男人的手掌隔着手帕,贴在她脸侧。
“我现在对你不好么。”
“好,可是……”
“没有可是。”
年冽阻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手垂在一侧,脸上没有表情。
“我喜欢你听话,无理取闹只会让人生厌。”
女人更委屈了。
年冽叹了口气,放柔了脸色。
“你想要的角色,我已经给你拿到了,后天好好去工作,不要闹脾气,嗯?”
白泱泱知道他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忍耐,再不甘心也只能点头。
“知道了。”
“我让你经纪人来接你回去。”
十分钟后,女人终于离开。
年冽望着那辆车的车尾,直至消失不见。
他站在阴凉的风中,手一抛。
那张手帕追着风坠地,卷不起半点波澜。
*
年冽回到云璟一号,主卧的灯已经关了。
他走近床边,女人窝在床上,后背对着他。
单膝跪上床,伸手扳过她的身子。
宁倾睁着双眼,里面没有丝毫睡意。
年冽声音有些低哑,“在等我?”
“去洗澡。”
他的身躯蓦地僵硬。
“有什么话,洗完澡再说。”
她的平静,让他如鲠在喉。
下床,去往浴室。
宁倾听见水声传来,双手揪着胸口的被子,越来越紧。
年冽洗好澡出来,宁倾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
她手边,有一个空了的红酒杯。
一身水汽都没擦干的男人,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喝酒做什么。”
从他的视角,年冽看见宁倾笑了下。
很淡,几乎看不见。
“就是想尝尝平时那么多人喜欢的东西罢了。”
年冽眼眸渐深,“结果呢。”
“很一般。”
“但是赖不住那么多人喜欢。”
她话里有话,年冽失了声。
下一秒,她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和她相处得挺好。”
第60章:她和白泱泱,他只能选一个
宁倾笑着,眼尾向上。
“年冽,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给她一个名分?”
年冽的脸色骤然沉下。
宁倾起了身,可即便站起来,她也和他相差甚远。
她仰起头,“她最近播的剧我看了,演技不错,各方面条件都还好,不出意外,她以后在娱乐圈应该能闯出一番天地。”
“……”
“但如果等到那个时候,让人爆出来她是第三者,对她的影响会很大,你应该,是舍不得让她受这种委屈的。”
她这番话说得很诚恳,好像真的是在为他和白泱泱的未来考虑。
年冽穿着浴袍,短发湿着,还没来得及吹干。
此刻,他听着她的话,分明温暖的室内,他感觉到的,只有冰冷。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倾望着他,对他今晚让她独自回来的行为,不怨,不怒。
她摇头,说:“我只是想问你,考虑好没有。”
“……”
宁倾的目光清澈明亮,干净到映出这满室温柔的灯光,好似她也很温暖那般。
让他,几乎不敢直视。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跟你提离婚,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你可以不在意我,也可以接受现在这段婚姻,但你的小情人不可以。”
“……”
“如果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爱你,那她不可能接受我的存在,年冽,你明白吗?”
年冽下颌收紧,深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她不生气,不吃醋,不在意,也不过是因为不爱他而已。
即便他有了其他女人,她丝毫不伤心,甚至帮他们规划起了他们的未来。
冷笑从他的薄唇溢出,神情一片阴霾。
“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度。”
宁倾心口刺了刺,脸上平静道:“我是在告诉你,有些事,是不能两全的。”
她和白泱泱,他只能选一个。
“宁倾!”
他攥住她的手,扯她入怀。
“我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你就这么不在意?”
宁倾脸色泛白,绯色的唇抖了抖,苦笑着反问:“你在意我的看法吗?”
她对上他愤怒的眸,微醺的酒意上来,刚才那压抑的理智和安静逐渐崩塌。
“你如果真的在意,就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可事实是,你已经那么做了,不是吗?”
涩意袭上双眸,宁倾的表情也变得脆弱起来。
年冽发现了她的变化,呆滞了几秒,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犹豫着,问:“你不高兴?”
“……”
他的胸腔堆积起某种情绪,在要爆发的边缘,被他死死按捺住才没有表现出来。
他低下头,轻声询问,好像怕声音大点就会吓到她。
“你告诉我,我跟白泱泱在一起,你是不是不高……”
“是!”
女人猛地一声尖叫,他突然噤了声。
吼完后,宁倾立马甩开他的手,心里委屈难过,神情纠结又惊恐。
“不…不对,我怎么会在意,我在说什么?”
她的脑子明明是清醒的,怎么会一气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眼前的男人,是和她姐姐相爱的男人,她一定是被逼疯了!
年冽还没来得及欣喜,却立马发现她的不对劲。
他皱眉,“宁倾。”
她双手抱头,自言自语着什么。
年冽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用抱过别人的手来碰我,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