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你要是做得到,我也可以和你重头开始
女人尖锐的声音和反抗,让年冽心猛地一痛。
宁倾红着眼,指着门外,情绪激烈。
“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年冽心神震动得厉害,费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叫她:
“宁倾……”
宁倾与他相隔了几步的距离,这些天压抑着的所有痛苦、无奈、悲伤,全都如同海水一般,倾巢而出,将她彻彻底底湮没。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灼烧着年冽的心脏。
他喉间滚动,在那一刻却不知该说什么来阻止她的崩溃。
宁倾眼红着瞪他:“一切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是他,让她变得不像她了。
是他,让她这般难受地困在这处牢笼,拼了命都挣不脱。
是他,让她纠结又挣扎……
一切都是因为他!
面对她的指控,年冽几乎无法呼吸,尤其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
争锋相对的室内,随着他的道歉,慢慢冷却。
“……”
情绪到达顶峰过后又下坠的感觉,便是深入骨髓的无力和无可奈何。
宁倾用尽全力,抑制住颤抖。
抹干净脸,再看向年冽。
他同样看着她,幽深如墨的双眸里,奔涌的浓重情感是她不愿看见的。
宁倾移开视线,向他走来,经过时说了三个字:
“忘了今晚吧。”
越过他,奔往浴室。
只是脚还没迈进浴室的门,身后传来脚步声。
宁倾回头,男人晦暗的脸贴上来。
她的身子腾空而起。
然后摔在床上。
没等她挣扎,年冽已经压上来。
他凶狠的动作,激烈的吻,像要把她从里到外都撕碎。
他死死地扣着她的腰,吻一寸寸往下,像是故意要在她身上落下他的痕迹。
身下的女人任由他摆布,一点反应都没有。
慢慢地,年冽停下了。
往上一看,宁倾满脸麻木。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还不够吗。”
这样的羞辱和折磨,对他来说难道还不够吗?
难道要让她仅剩的一点尊严和活下去的希望都要撕碎,他才甘心吗?
年冽要去扯她睡袍带子的手顿下。
许久,久到宁倾以为世界末日都要到了。
男人压抑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
“如果,宁倾,我要你呢。”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刚才受他如此撩拨都毫无反应的身体,突然僵硬得不成样子。
她震惊地望着他,话语如碎冰。
“你说……什么。”
“……”
年冽的脸逆着光,她看不清他下定决心的神态,也没看到他的勇气只是一闪而过。
她所等到的,是他继这句话后致命的沉默。
宁倾扯唇笑了,极其疲惫而无力。
她说:“你知道你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吗?”
“……”
“你要我,就意味着你必须摒弃外面所有的花花草草,不管是白泱泱还是苏以诺,你都必须跟她们断绝来往;
你要我,就是要尝试着爱我、对我好,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你要我,就是必须忘记你心头挚爱,往后对我绝对忠诚、绝对信任……”
她的笑得比哭还难看,悲伤得让人心碎。
她说:“年冽,你要是做得到,我也可以忘掉一切,和你重头开始。”
话音落下,俯在她上空的身影便消失。
年冽身着一身浴袍,转身离去。
宁倾笑着,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第62章:倾倾,你真的想好了吗
——
鄢城这几天的天气很不好,成天阴雨绵绵,凉风阵阵。
那雨,始终下个不停。
年氏集团的顶楼总裁办公室,巨大落地窗前,一道身影站在那里。
身姿挺拔修长,气质冷漠矜贵,如神般俯视着底下奔走的芸芸众生。
那人,正是不见了好几天的年冽。
他的指间燃着一只烟,时不时送入口中。
门被敲响。
他说“进”,陆追便进了来。
“少爷,记者会已经安排好了,时间是上午十点。”
年冽嗯了一声,不作其他回应。
他默默退到一边等候,因为他知道前天晚上,年冽跟宁倾吵完架后离家,心情已经不好了好几天。
这几天公司上上下下都没人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生怕触到火头,殃及池鱼。
年冽望着不远处朦胧的高楼,眼神从一开始的飘散不定,到沉静深幽,用了十多秒的时间。
他掸了掸烟灰,将烟蒂摁进烟灰缸里。
一阵白烟袅袅升起,然后不见。
年冽穿上西装,扯正领口,“去会场。”
“是。”
*
云璟一号。
主卧内,未开窗帘的主卧里,只有一丝灰暗的光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落在木质的地板上。
床中央拢起一团,是宁倾裹紧了被子躺在上面。
她的睡颜略显苍白,眼睑下方有一片淡淡的乌青,此刻虽然睡着,但并不安稳。
显然,她这两天的睡眠情况并不好。
晚上失眠,白天又睡不醒。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女人眉心皱了皱,迷蒙的眼慢慢睁了开。
起身,拿过手机一看。
正好十点。
她浑浑噩噩过的这几天,那个人都没有回来。
宁倾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手机响了。
一看,竟是多时不见的宴司辰。
自从上次她拒绝他的帮助后,宴司辰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宁倾揉了揉酸涩的眼,摁下接听。
“喂,司辰哥。”
“倾倾,你还在睡觉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如同泉水在山间流动,清冽,动听。
宁倾笑了下,“嗯,这两天精神不是很好。”
电话这头的宴司辰难掩担忧,因为以前的宁倾虽然懒散,却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
但他转念又想到,如今的她,已经不能用过去的她的行为标准来判断了。
一丝丝苦窜上心间,宴司辰压抑着,没有表露。
宁倾问:“你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宴司辰的心情更复杂了。
他此时正站在记者站待会会场的一角,身边时不时走过几个娱乐记者,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他说:“倾倾,你最近,和年冽怎么样了?”
提到那两个字,宁倾的心不由地缩了缩。
“挺好的。”她勉强笑了,才发现对面的人看不见,唇角又垂了下去,“你呢,司辰哥,这段时间还好吗?”
她故意转移话题,以及话语里的假装坚强和不在意,让宴司辰隐隐心痛。
“倾倾……”
“怎么了?”
宴司辰听着会场里传来的“有请年少上台发言”,耳边的说话声也停了。
显然,宁倾已经听到了。
他心中万转千回,最终化成一声隐忍的问话:
“倾倾,你真的想好了吗?”
第63章:我的妻子,只能是宁倾
“……”
宁倾周边的所有声响都褪去,唯独只有电话里那影影绰绰的男声。
“各位记者朋友,上午好,我是年冽。”
那样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像他人一样,具有压迫性和侵略性,却又惹人趋之若鹜。
年冽扫了一眼台下的众人,乌泱泱一片。
在无数话筒和相机面前,他冷峻的脸上没有怯意,有的,只是睥睨众生的王者之气。
冷锐,无人能挡。
他微微低身,棱角分明的脸庞靠近话筒。
薄唇缓缓呼出:
“今天召开记者会的原因,是针对最近有关于我和我的妻子的一些不实传闻,由我,在这里向诸位做个说明。”
闪光灯不停地闪动着,快门的声音应接不暇。
年冽冷漠的眼一一扫过众人的脸,语调沉稳,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
“我的妻子,叫宁倾,两年前,我娶了她为妻,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
众所周知,她此前是病人,所以有的人借此诋毁我们感情不合,甚至造谣我们会离婚,因为我妻子的宽容和仁慈,我从未追究过责任。
但到了今天,有些人过激的话语已经伤害到了她,所以,在这里,我必须说明一件事。”
电视机前,镜头对准了年冽的脸,他眼中的真挚感情被拍得清清楚楚。
宁倾手中握着尚未挂断的手机,睁大双眼,盯着他。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成了扎在她心尖上的一根针,动一下,疼一下。
不致命,却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我年冽这辈子,固执追求的事情不多,但这一生,我只会有一个妻子,她的名字,除了宁倾二字,不会是任何人。”
绕是见过再大场面的记者,此刻都被他的话震撼到无以复加!
底下一片唏嘘。
年冽黑眸一掀,冷冽的气势沁透人心。
现场立马噤了声。
“所以,请各位停止对我们夫妻关系的无端揣测和质疑,以及损毁我和我夫人名誉的不实传言。
一旦让我听见关于我和我夫人的任何不实消息,我绝不会再容忍下去。”
“……”
从来话多、问题最刁钻的记者们,此时也问不出话了。
被称为东南商界的佼佼者,那个在谈判桌上杀伐果决、手段层出不穷的男人,竟然承认他和他老婆的关系无人可以替代?
明明任他选择的女人无数,挤破头往他床上爬的女人也无数,从不屑于应付记者的他,竟主动召开记者会,就为了说明宁倾的身份,并警告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这爱情,简直是可歌可泣啊!
宁倾肢体生硬,耳边嗡嗡作响。
一定是她听错了!
他怎么可能说得出那种情话,他……
宁倾突然想到什么。
“如果,宁倾,我要你呢。”
她全身血液奔腾,窜过四肢百骸,直到指尖麻木。
所以,这就是他给她的答案?
向所有人宣布他们的关系,让所有人见证,他要她,也只要她一个人。
“……”
明白他用意的那一瞬间,一股冲天的酸涩和着陌生的情感卷上心头,将她吞噬,淹没。
不知站了多久,手头的电话早已经挂断。
庄园外传来汽车的熄火声。
宁倾转头,愣愣望着门口。
她的期颐,在人进门的那一刻变得清晰无比。
第64章:不想被酸就赶紧滚
一道身影踏进了门。
年澈望了周遭一圈,发现神情恍惚的宁倾。
“呀,小嫂子,你在家呀。”
他走到她面前,相当仔细地扫了一遍宁倾的脸,“怎么精神看上去很差的样子,是不是我哥又欺负你了?”
宁倾的唇动了动,出声有些艰难。
“没有。”
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抹失落从她脸上越过。
年澈看在眼里,啧啧了两声,“小嫂子,你过分了啊,就因为回来的是我,不是我哥,你就这么失望啊。”
宁倾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戳中痛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地反驳:“我没有!年澈,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你不要胡说。”
显然,年澈也被吓了一跳。
平时在他看来文文弱弱的姑娘,因为他提了一嘴他哥,突然就这么激动……
嗯,不正常。
他围着宁倾转了两圈,摸着下巴,揶揄的眼上下打量着她,“嫂子,你看电视了没?”
宁倾后背不自觉绷直,“怎……怎么。”
她模棱两可的反问,让年冽摸不准她的心思。
认真的眼神在她漂亮的五官来回巡视后,年澈严肃道:“要是还没看,就赶紧看看吧,今天的热搜应该已经被我哥承包了。”
宁倾清透的双眼闪烁,五指收紧。
下意识地躲避:“我对他的事不关心……”
“不是他的事。”
年澈自以为神秘地一笑,脸庞清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准确来说,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
他相当做作地叹了一口气,“男人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可怜我这只单身狗,都快被酸死了,小嫂子,我告诉你,那可是我哥对你的世纪表……”
“年澈。”
一道男声插进,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年澈回头,有些恼了。
“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再进来?”
他就知道,他哥这么阴险的人,肯定不会让他把这个惊天的消息告诉他小嫂子!
“……”
年冽站在那里,长身玉立。
从进门起,他一眼就看见了宁倾。
而此刻,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关心他的女人,以那样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抿唇,走到她面前。
问她:“这几天,想我没有。”
问话出口之后,女人的表情从惊讶变为复杂。
“……”
宁倾被他一语击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该大声斥责他的自以为是。
可是,她却悲哀地发现,她做不到。
她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梦见她姐姐,梦见嫌恶她的父母,梦到最后,她也被他遗忘、丢弃。
她的悲伤和难过,就像一个无底洞,让那些表面的坚强和固执全数瓦解。
年冽哎哟一声,捂住眼睛,“别……是我错了,哥,我求求你别再酸我了。”
罕见地,年冽没有责骂他。
反而说了句:
“不想被酸就赶紧滚。”
年澈低声咒骂了几句,在男人要冻死人的视线下,忙道:“行,我不打扰你和嫂子互诉衷情,我这就走!”
说完,他一转身便走了,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偌大的客厅,静了下来。
宁倾还沉浸在他上一句话里,心跳得正厉害。
年前上前一步,几乎堵在她眼前。
“对我的回答,满意么。”
第65章:是你不敢相信,我在对你好
宁倾的心骤然下坠。
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宴司辰在会场。”
他望着她,漆黑的眸底,清晰地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
那一瞬间,宁倾心底萌生出的第一想法,是逃避。
她避开他的直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欲走开,年冽却不允许她后退。
他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
但她挣不脱。
“我陪你看。”
他不容她挣扎,拉着她走向电视前。
电视里已经播放着其他节目。
宁倾仰望着他完美的侧脸,心情复杂到无法言说。
“年冽,你要让我看什么,你先放开我……”
他点了重新播放。
宁倾的动作僵住。
他慢条斯理,语气平缓,却掷地有声。
尤其是那句:
“这一生,我只会有一个妻子,她的名字,除了宁倾二字,不会是任何人。”
“……”
年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炙热的温度,如同他这个人,强势而霸道。
“我的答案你听见了,以后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嗯?”
宁倾咬牙,知道已经无法避免这个问题。
她仰着僵直的脖颈,“年冽,我……”
他双眼一眯,看清她眼里的神色后,周身温度陡然下降。
“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
宁倾的眼睛止不住地闪烁着。
她当然没想过他会准备接受她。
而对她来说,她又怎么能接受眼前的结果?
她……她现在的位置,本是属于宁愫的。
她不能……
手腕的桎梏突然消失。
眼前的男人退后了些,神态已经不复进门时的温情。
宁倾深深呼吸着,理智掌控着思绪。
“年冽,我们两个根本不合适,你的父母不喜欢我,你身边所有人都不待见我,包括那些不明就里的人,我们不被任何人祝福,就算继续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一丝冷笑,从男人菲薄的唇中溢出。
宁倾失了声。
心口的痛隐隐约约。
年冽望着她苍白的脸,她极力辩解的样子,像一把利刃,把自作多情这四个字,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别再找借口了,宁倾。”
“……”
“为了不跟我在一起,连我父母和身边人的喜欢都要搬出来,你觉得有用么。”
“你不如坦荡地承认,你就是不爱、也不打算爱我,所以才会搬出这么多理由来搪塞我。”
他讥讽的神色渐浓,双手紧握成拳。
宁倾脸上的血色褪尽,心头钝痛越发清晰。
“我……”
“我不在意。”
年冽打断她的话,丝毫不理会她的难堪,扯着唇冰凉道:“我已经做了决定,你愿意与否,并不影响。”
他垂在一侧的手捏得咯吱作响。
此刻,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她果真,从未想过跟他在一起。
厚重的失望和怨愤升腾而起,逼红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宁倾急了,说道:“你这么做对我不公平。”
“公平?”
年冽抬眸,那俊美无双的脸庞有些微扭曲,黑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和不满。
“一个连心都没有的女人,凭什么跟我谈公平!”
宁倾抖着泛白的双唇,目光尖锐,言语犀利:
“我们俩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你说了算,你从未考虑过我的想法和感受,这样的你,要我怎么接受!”
年冽忽而一笑,悲凉,失落,又哀伤。
“宁倾,你看不出来么。”
“……”
“这些日子,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摸着良心说说看!”
宁倾眼里渗出水光,被他的话堵到哑口无言。
他终究是忍受不了她这番冷淡和不在乎,转身而去。
最后,留下一句:
“宁倾,是你不敢相信,我在对你好。”
第66章:你是想作死自己,然后逃离我?
凝望着他离去,宁倾掐住手心,生理上的疼痛让她控制住自己,没有挽留。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豆大的眼泪悬在眼眶里,转着转着,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一滴滴坠落。
静默过后,深重的懊悔和悲哀席卷上来。
宁倾捂住嘴巴,阻止自己痛哭出声。
只是,那细小微弱的哭泣,还是从指缝中钻出。
最终,响彻整个大厅。
*
宁倾又病了。
接连病了三天。
病情来势汹汹,她的脑子却意外清醒。
所以陆追来带她去医院的时候,她打死也不去。
只念着:让他来见我。
在陆追叫来地家庭医生表明,她必须要打吊瓶时,宁倾固执地不肯,终于把年冽给惊动了。
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女人虚弱地缩在床上一角,还一脸戒备地拒绝医生接近的模样。
年冽沉在心口的火,连着这几日憋屈难耐的痛搅在一起,脸色寒凉渗人。
“宁倾,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声怒吼,吓到了房间里的三个人。
宁倾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沾湿,湿漉漉地贴在苍白脸颊上,狼狈又憔悴。
她仰着头,不甚清明的眼睛望着来人。
医生吓得直哆嗦,陆追上前说:“夫人烧得太厉害,要打吊瓶,可是……她不肯让我们接近。”
年冽寒气沉沉,大步走近,把她的手腕从被子里扯出来,语气冷得不能再冷。
“过来!”
医生吓懵了。
陆追推了他一把,他才抖着手上去。
扎上止血带,涂好消毒液,医生捏针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陆追忍不住提醒:“你小心点,别扎伤我家夫人。”
医生点了点头,掐着宁倾手腕的年冽却冷言:
“扎狠点,否则有的人永远记不住教训!”
医生浑身颤了颤,又点头。
室内光线不是很好,宁倾的皮肤虽白,血管却浅显不好找,所以第一针下去,真就没有扎中。
宁倾只觉得手背一痛,接着就是医生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
原本僵持着的氛围,变得越发焦灼。
陆追看了一眼年冽的脸,急了,“你行不行啊,还名医,能不能小心点!”
他再这样,他饭碗儿就快保不住了!
四十多岁的男医生满头大汗,接连道歉,还是宁倾主动安慰:“没事,重新来一次就好了。”
年冽看她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那嗓子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火就不打一处来。
扯唇,冷笑:“没关系,我夫人不知道痛,随便下手。”
这话是对着医生说的,他的眼睛却是看着宁倾。
他眼眸里翻滚的怒火和愤恨,她差点招架不住。
干裂的唇张着,苦涩爬上眼帘。
没说一句话。
还好,医生在层层重压之下,第二次成功。
急急忙忙打好吊瓶,叮嘱了几句,匆匆出了房间。
陆追也识趣离开,房间里留下宁倾和年冽。
她靠在床上,凝着站在窗前抽烟的男人,满喉苦涩。
一支烟的时间过去,年冽的烦躁没有下去半点,反而愈演愈盛。
他把烟蒂往地上用力一掷,大步冲到宁倾面前,掐住她的下巴,俊美的脸瞬间放大。
“宁倾,你是想拼命作死自己,然后逃离我是吗?”
第67章:宁倾,你想死么?
他笑了,弧度诡异,棱角分明的俊庞有种妖冶的邪魅。
宁倾抖了抖,眸光浅浅闪动着,还没说话,他便恶狠狠地发言:
“那你真是想错了,我说过,就算你死,我也不可能放过你!”
宁倾的心因他这句话,狠狠一颤。
她的唇蠕动了下,“不是,我……”
年冽控制着手下的力道,却仍是掐痛了她。
“你还想说什么!”
宁倾紧了眉头,那双眸渗出些许水意,“我……痛。”
年冽眉心一跳,手上不自觉地松了。
窒郁堵在胸膛,无处发泄。
他隐忍着道:“管好你自己,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对不起。”
年冽欲走的身躯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宁倾搁在被子上的手紧握着,因为慌张,抖得像筛子一般。
“年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难过,我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因为姐姐……姐姐她不在了,我没有办法……”
输液管因她的动作回了血,她却半点凑察觉不到疼。
“从小她都很疼我,我犯了错都是她替我扛,可她因我而死,爸妈恨我,你恨我,我全都能理解。”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口仿佛穿了一个洞,疼到麻木。
“她一个人睡在地下,一定很冷、很难过。”
她笑了,比哭还悲哀。
同时,眼泪簌簌往下掉。
“我本来应该和她一起的,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害怕了。”
“偏偏我活着,我不配得到原谅。”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她不在,我有什么资格幸福。”
她应该一辈子都背负着宁愫的死,一辈子为了她的死愧疚、难过,永远痛苦。
“……”
不知何时,年冽已经走到她跟前。
他喉间发痛,抬起的手,终究是没有落在她头顶。
他知道,她一直很在意宁愫“因她而死”。
只是没想到,她已经在乎到这种地步。
一个人因自己而死的阴影,是会跟随那个人一辈子的。
饱含疼痛的眼闭上,复而睁开,里头布满了冷漠与肃然。
他的手无力垂下,指腹贴着熨烫服帖的西装裤,没有感情地出声:
“与我何干?”
哭声戛然而止。
宁倾愣愣地望着他漠然的脸,心痛剧烈。
年冽冷睨着她,“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这么痛苦,不如死了更好。”
“……”
“宁倾,你想死么。”
尖锐的话语化成利箭,刺中她内心最隐晦、最脆弱的一块,疼到钻心。
年冽抿唇,继续道:
“你如果没走到想死的那一步,就好好活着。”
“没有去死的勇气,难道还怕活着?”
“而且,你确定,她想看到你这样么。”
最后这一句,成了压倒宁倾的最后那棵稻草。
她再也隐忍不住,眼泪如同河水开闸,尽数涌出,放声大哭。
年冽下颌咬紧,神情紧绷,却没有阻止。
他走出去,带上门。
门外,陆追很担忧地看着他,“少爷,您和少夫人没事吧?”
年冽沉下眸色,一丝悲郁染上眉眼间,很快不见。
他吩咐道:“明天你去趟宁家。”
陆追心情沉重,点头称是。
望着眼前紧闭的门,年冽握着门把的手紧到发颤。
最终,轻易脱手。
第68章:我活得还不错,很失望吧
年冽走后,宁倾态度就变了。
她主动接受医生的诊治,听话地打针、吃药,脸上有了生气,身体也恢复得很快。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妈妈会来。
客厅里,有一段时间不见的母女都沉默着。
宁倾给宁母倒了一杯水,率先开口:“妈,喝水。”
宁母有些不自在,左右看了看后,问她:“倾倾,听说你病了,严不严重?身体好些了吗?”
宁倾的眸低了低,声音还有些病后的沙哑,“已经好多了。”
宁母很是心疼,上下看了看她瘦弱的身材,“长大了要对自己的身体上心,要好好照顾自己,生病了就吃药,不能拖不能熬,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
“妈。”宁倾打断了她的责备。
宁母皱着眉,满脸心疼,“怎么了。”
“是……年冽让你来的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其实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宁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毕竟她生病的事,除了年冽,还有谁知道。
宁母顿了下,显然没有刚才那般热切了。
“他托人来接我,说你病了,让我来看看你。”
宁倾将她变换的表情看在眼里,默了默,问:“爸呢。”
宁母的目光闪了闪,笑着解释道:“你爸他公司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忙到我生病了都不愿意来看看我吗。”
宁倾一句话,让宁母脸色难看下来。
她勉强维持着笑容,“倾倾,你不要这样……”
“是你们不用这样。”
宁倾端坐着,后背挺得笔直,似乎不愿在母亲面前暴露自己消极的情绪。
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如果忙,可以不用来,您也不用来,我会活得好好的。”
站起身,违背自我心意地驱逐道:“您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宁母急了,慌忙站起,要去拉她。
“倾倾,妈妈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
宁倾躲开她的手,眼里有些许不易被察觉的痛意。
扯了扯唇角,“您看到了,我活得还不错,很失望吧。”
宁母的脸彻底僵硬,随后露出受伤的神情。
宁倾抿了抿唇,她分明不是想说这样的话,可却隐忍不住。
到底,她心里还是怨他们的。
站了很久,宁倾听到身边低低哭泣的声音。
她的心刺痛,像被针扎一般,五指收紧,嗓音哑道:“对不起,妈。”
宁母哭着,走到她面前,“倾倾,你不要怪妈妈,妈妈真的不希望我们一家人变成这样。”
“……”
她拉住宁倾的手,冰冷沁人,心疼得眼泪直掉。
“我们一家人,因为你姐姐出事,到现在,再也没有过过一天宽心日子,你爸和我……真的很想你姐姐,可我们不是在怪你,我们知道你也很辛苦。”
宁倾眼角阵阵发酸,死死咬着唇瓣,生怕自己痛哭出声。
宁母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自己也是疲惫不堪,心疼又无力。
“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妈妈爱你,和爱你姐姐是一样的,妈妈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有心疼,所以你不要再说那种话了,妈妈……真的很伤心。”
第69章:是年冽……回来了?
望着宁母耳边微白的鬓发,不知不觉,她妈妈已经在岁月和困扰中苍老了许多。
“妈……”
她终究是控制不住,反身抱住宁母,眼泪夺眶而出。
宁母拍着她的后背,眼泪根本止不住。
所谓母女天性,便是不管有多大的怨和仇,对彼此的心疼和爱,始终是占了上风的。
待两人情绪稳定后,宁倾给宁母擦干净了脸,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宁母看着桌上她买的菜,难得高兴地说道:“妈来的时候,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菜,来,妈今天就给你做。”
宁倾拦住她,“妈,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给我女儿做饭,麻烦什么?”
她拎着菜,进了厨房。
宁倾没办法,只能跟着进去。
宁母熟练地开始洗菜、备菜,宁倾想帮忙,被她撵了出去。
“你病还没好全,别碰这些东西,出去呆着,妈很快就做好了啊。”
“……”
看着宁母忙前忙后的模样,宁倾瞬间梦回七八年前,她给他们一家人做饭的时候。
那时候,人是齐的,饭桌永远是热闹的,而现在……
宁倾不愿往下想了。
即使这一刻的温情只是假象,她依旧愿意沉浸于此。
宁倾在厨房外坐了一会儿,宁母时不时让她尝个味,气氛很融洽。
一个小时后,饭菜送上桌。
看着那些熟悉的菜色,宁倾脸上露出真实的笑容。
坐上桌,宁母递给她干净的碗筷,“来,快尝尝看。”
试了一块鱼香茄子,熟悉的酸甜味让宁倾勾了唇角,“好吃。”
宁母笑容满面,“好吃归好吃,这个味重,你病没好,少吃点,来,尝尝这个。”
“好。”
两人吃得正欢时,门口传来响动。
是年冽……回来了?
宁倾皱眉,抬头第一反应是看向对面的宁母。
果然,她的笑容已经淡下,没了表情。
宁倾抿唇,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她的心缩了缩,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年冽进来,就看见餐桌前的两人。
他的动作滞住,而后扭转脚尖,阔步走来。
宁倾忙地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回来了?”
年冽看了她一眼,那种强烈的慌张和隐隐的驱逐之意,让他沉了沉脸色。
他没回答她,反而看向稳坐在餐桌前的宁母。
她的表情不冷不淡,甚至说得上冷漠。
道:“年冽回来了。”
男人抿紧菲薄的唇,不喜不怒,喊她:“妈。”
宁母哼了一声,连最表面的热络都没有。
他脸上掠过一抹暗色,没有说话。
宁倾揪住他的衣角,假笑着,“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年冽低低地睨着她,顿了两秒,才道:“昨晚有份文件落书房了。”
宁倾勉强维持着笑,脸快僵硬,“那你拿了要走吗,还是说先吃饭……”
因为慌张,所以她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
年冽的余光扫着冷脸的宁母,薄唇微动:
“我在公司吃过了。”
“……”
他沉着眸子,抬手,摸了下宁倾的脸,带着少见的温情。
一触即走。
“你们吃。”
说完,他走开,上了楼。
第70章:要我告诉倾倾,她姐姐因你而死
宁倾僵在原地,脸侧的温度隐隐约约,熨烫着她本就不平静的情绪。
宁母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宁倾脸上那抹失神,让她瞧着只觉碍眼。
她出言提醒:“倾倾,吃饭,菜凉了。”
宁倾哦了一声,坐回饭桌前。
年冽下楼的时候,宁倾正在收拾餐桌,宁母不知去向。
他站在楼梯口,顿了顿。
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突然,宁母从厨房出来,交代了几句什么,宁倾捧着碗筷进了厨房。
远远地,妇人严肃冷漠的眼看过来。
与年冽的对上。
“……”
他捏着那份文件的手,紧到不能再紧,纸质边缘全起了皱。
几秒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她点头,示意。
然后迈着长腿离去。
“妈,这个要怎么放?”
宁母收起复杂悲黯的表情,说了句“放着我来看看”,就进了厨房。
收拾好之后,宁母便准备要回宁家。
她叮嘱宁倾要注意身体,好好爱护自己,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出了云璟一号。
庄园大门外,黑色豪车停在门口。
许久未动。
年冽坐在车内,车窗降下,那地上已经落了好几个烟头。
宁母一出来,就发现了他。
她素来温和的神情落下,换成漠然,挺起腰板,往他那方去。
绕到另一侧,开门,坐进车内。
年冽摁灭手中燃了半截的烟,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妈。”
宁母手中挽着手提包,长发扎在脑后,端坐姿态,语调不甚友好。
“年先生不用叫我妈,我担不起。”
年冽说:“您刚才已经应过我了。”
“那是在倾倾面前。”
宁母冷笑,相当抵触他这称呼,攻击性十足。
“年先生该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倾倾,我今天不会过来。”
年冽看着她,姿态还算恭敬,“麻烦您今天跑一趟。”
“……”
宁母不想跟他废话,跟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已经让她很火大。
“年先生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可不是你的的风格。”
这冷嘲热讽的,换做是其他人,早就被撕了个粉碎。
然而,年冽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甚至称得上是温和。
他说:“她这次生病,您应该看得出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我和她的主治医生交涉过,从醒来以后,她频繁生病,原因是她心理压力很大,根源……主要是因为她姐姐。”
宁母心里一痛,脸色大变。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不给他留半点面子,语气很差,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长辈,她早就动上了手。
“倾倾生病,你怪在愫愫身上?年冽,你可真会推卸责任呐啊!”
年冽看她情绪激动,态度越发低微。
“她每晚做梦都说梦话,梦到……宁愫,哭着跟她道歉,说对不起。”
他嗓音低了许多,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她的情况越来越坏,照这样下去,她会逼疯自己。”
年冽置于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低着的眉眼夹着悲郁和无措。
宁母被他的话刺激到,但却将他话里的隐喻听了个清楚。
她心疼宁倾,却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半分悲悯!
荒唐一笑,眼里含着悲愤的眼泪道:
“呵,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告诉倾倾,她姐姐是因为你而死的吗!”
第71章:陪着我,宁倾
年冽的胸腔仿佛被巨石击中,闷痛传来,疼得无法呼吸。
他咬着牙关,“妈,我没有那个意思。”
“不要叫我妈!”
宁母彻底失去理智,瞪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贵家公子,恨不得上前撕碎他脸上的面具。
“年冽,你别指望我会帮你在倾倾面前说话,如果不是你,她和愫愫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宁母哭得声音发抖,指着年冽,态度冷硬。
“你们往后,要继续也好,要离婚也好,都与我和倾倾她爸无关。”
“……”
“我受够了这么遮遮掩掩,早知倾倾会醒,当初我和她爸就不该成全你!”
指责和怒骂就在耳边,年冽满怀自责与愧疚,无力地闭上眼。
深深一呼吸后,才道:
“对不起,阿姨。”
宁母冷漠到了极点,“你是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们一家。”
“……”
“从始至终,我都只希望倾倾好,如果她在你身边还是会受伤,你不如把她还给我。”
“反正,你们现在离不离婚都一样。”
“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些话,宁母要推门下车。
年冽拦下她,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见。
他说:“我让人送您回去。”
宁母冷眼看他,“不用,我坐不起你这豪车。”
年冽此刻的脸色淡而白,平日里杀伐果决的气势早已不在,漆黑眸里沁着悠悠凉意,一层漫过一层。
他知道,她哪里是坐不起豪车,分明,是不想看见他。
他淡淡道:“您坐。”
宁母不理。
“她还看着,您确定要让她看到我们起争执。”
宁母只能作罢。
年冽下了车,对着司机吩咐了一句,便关上车门。
车驶远了。
他站在原地好久,才进了身后的大门。
宁倾刚准备上楼休息,走了不久的男人就又折返回来。
她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
年冽望着踩上楼梯的她,眸光或深或浅,几经变幻。
想到刚才在饭桌上的事,宁倾有些不安。
她犹豫了下,提步下了楼。
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解释道:
“我知道我妈是你叫来的,年冽,谢谢你,还有刚才,我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是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要生气,我……”
听着她的示弱,那声音清雅,淡凉,宛若流水,淌过过他紧缩的心脏。
“……”
他猛地一把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钳进身体。
宁倾先是惊愕,后立马心惊肉跳,开始拍打起他的后背。
“年冽,你做什么?放开我!”
“别动。”
宁倾看不见他的脸,却听得出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寡淡幽静,没有平日的锐利锋芒。
“让我抱一会儿。”
砸向他的手突然失了动力,缓而慢地垂下。
“你怎么了。”
年冽埋头在她颈间,用力地呼吸着她发间的气息,仿佛能缓解他内心的痛苦和难过。
好半天,宁倾的手落在他背上。
轻轻拍着,一下,两下。
他心口的钝痛忽而不再明显。
直起身,对上她清透的双眼,沉声要求:
“陪着我,宁倾。”
第72章:这是身为我的妻子应该有的
六月天。
艳阳高照。
云璟一号新来了一批人。
她们身穿着同色系的制服,行动有素,加起来有十多个。
宁倾看着陆追领着人进门,疑惑地问:“陆追,怎么回事?”
陆追笑着给她介绍:“少夫人,这是少爷让我带来的人,以后就由她们来负责您的衣食起居。”
十来个人整齐地站成一排,对她深深一鞠躬,“少夫人好。”
宁倾收起意外,“嗯”了一声,没表现出太多情绪。
陆追怕她多想,主动说:“是少爷怕您一个人在家,上下打理别墅太累,所以专程让我叫人来照顾您。”
宁倾抿紧粉色的唇瓣,没有多说。
那天,年冽说完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后,她心慌意乱,没有回应。
他也没有生气,只让她上楼去休息,便去了公司。
所以,他是要认真了,是吗?
宁倾凝视着底下一众人,在陆追的安排下,都忙起自己的事。
从来空荡安静的大厅之中,现在多了人气,不再冰冷无情。
宁倾沉下心悸,以为这就完了。
可是,下午时分,一批又一批的女士服装送进云璟一号。
她随便拿起一件一看,是她的尺码,标准得让她自己都惊讶。
接着,鞋子、首饰、化妆品以及各种各样的配饰,一箱箱地往里送,足足占了客厅的一大半。
宁倾站在一旁,看着陆追指挥着佣人,把所有东西搬进那个她从未进过的衣帽间。
待他们整理完,天色已经不早了。
橘红色的斜阳下落至地平线,红如血色的炽光铺了一地,红灿灿一片。
宁倾走进衣帽间,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一排排服装被挂出来,她随便挑出一件,便知道是某国际大牌的最新款。
梳妆台宽大,抽屉里摆满了精致的首饰,镶嵌散着璀璨耀眼光芒的颗颗钻石、玛瑙,昂贵奢侈。
鞋架上各式各样的女士鞋,丰富多样的配饰,春夏秋冬季配齐的名牌包……
不知怎的,看着这些,宁倾并不觉得欢喜。
肩上,传来一阵压力。
宁倾回头,男人英俊冷贵的脸庞映入眼帘。
年冽握着她的双肩,“满意么。”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激起一阵阵颤栗。
她不自然地回转脖子,胡乱点了点头。
年冽的眸深沉似海,一眼将她看穿。
“宁倾,你不喜欢。”
宁倾轻易地转身,脱离了他掌控,与他面对面。
她的手心有些凉,有点紧张道:“年冽,你其实不用为我做这些事。”
被她拒绝,年冽削薄的唇抿了抿。
宁倾的心怦怦直跳,生怕惹怒了他。
“这些礼服和首饰都太贵重,我平时又不出门,放在这儿只能浪费……”
“我愿意。”
年冽突兀地打断她,淡淡的目光在她润着红的小脸上巡回。
半响,他走近了她,一向有的冰冷漠然褪去,剩下沁人的平静与沉稳。
他垂着眼睑,阴影晦暗,说:
“宁倾,这是身为我的妻子应该有的。”
“……”
“我想你接受。”
那般冷静的话,带着丝丝不易让人察觉的乞求,藏匿在他柔下的语气中。
第73章:不易察觉的心动
满室华服围绕,空气中静悄悄。
宁倾的眼皮一跳,莫名的情愫从心底涌起,滚烫灼热的情绪来得又快又猛。
她无法招架。
商场之上手段凌厉果决、姿态冷贵矜傲的男人,无论在谁眼中,他都是冰冷无情的。
可此刻,他却放低了姿态,低眉顺眼,那双从来映着冷漠的黑眸,也荡漾着波动的情感,令人心醉。
他嗓音低低地问:“这几天,你想好了吗。”
宁倾揪着裙摆的指尖更紧,粉色的指腹按压出痕迹,泛着青白。
她有些哑,“我……我不知道。”
伴随着强烈的心悸,和溢出喉咙的慌和乱,她的眼神不停地躲闪。
年冽低睨着她,紧绷的下颌在听到这句回答后,颓自松开。
她慌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年冽,我…能不能重新开始,我很担心……”
他将她的慌张收入眼底。
半响,沉静的脸上漾起一抹淡笑。
“够了。”
宁倾眼里的水光轻轻荡漾,呆滞的眼望着他。
他抬起手,用指腹轻擦着她眼角渗出的眼泪,轻声道:“我不逼你,慢慢来,好不好。”
他从未这样温柔,更没有以这样柔情又宽容的眼神看过她。
低沉嗓音蛊惑人心,夹着诱哄的话语轻易撼动了她的防备。
宁倾怔怔地望他,咬住唇,点头。
“好。”
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年冽低低地笑,配上他精致好看的脸庞,简直蛊惑终生。
“时间不早了,回房休息。”
他握住她的手腕,不容拒绝地迈出衣帽间。
走廊上只留了一路小小的壁灯,昏黄灯光打在墙壁和地面,透着许久不见的暖意,像铺了一层薄薄的地毯。
两人慢步回了主卧。
年冽去了浴室,宁倾坐在床沿,整个人不大清醒。
待他出来,她还是愣愣地坐在那里。
他从桌上端过玻璃水杯,一饮而尽。
而后,阔步来到她面前。
“怎么了。”
宁倾猛然回过神,他已经站在面前。
洗浴过后的清冽香味扑进鼻息,他头发上未干的水滴,随着他拨弄的动作四处飞溅,落在她的脸颊上。
沁凉,却灼人。
宁倾站起身,结巴着:“我去洗澡。”
越过他,跑进浴室,关上门。
年冽擦拭短发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沉静。
“……”
宁倾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出来,床头只留了一盏夜灯,大床中央拢起一片。
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脚步轻轻地走过去。
男人正躺在中央,似镌刻般完美,那双深如黑墨的眼睛闭上,眉骨英挺,鼻梁高耸,额前的碎发搭下来,柔化了整张脸的轮廓。
长指伸向他的脸,男人却突然睁眼。
宁倾一慌,他已经握住她的手掌,翻身而上。
两人的位置互换。
宁倾睁大眼,惊慌失措地看着上方的男人。
“年…年冽。”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热意袭上脸颊,她仿佛整个人都红透了。
“你……你怎么没睡?”
一丝笑意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在她的紧张中,他附身,吻上她的眉心。
一吻即走。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
宁倾心跳失去规律,身上的人侧身躺下。
“睡觉。”
“……”
宁倾神经紧绷,按捺着急促的心跳,在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才敢闭上眼睛。
第74章:要不要陪我去公司
次日,阴雨连绵。
云璟一号的庄园里,园林从木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白雾,细雨在其中穿梭,整座建筑如同坐落在深山仙境。
宁倾下楼时,年冽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他的手靠在餐桌上,熨烫整齐的衬衣袖口被随意挽起,露出遒劲有力的手臂,腕上的名表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些微光芒。
看见她下来,年冽对佣人说了句什么。
“……”
她慢腾腾地走过来,年冽的食指点了点他身旁的位置,姿态矜雅。
“过来。”
宁倾犹豫着,坐下。
佣人送上来早餐,年冽见她不动,侧眸询问:“不喜欢西式?”
宁倾摆头,“没有。”
她拿起刀叉,有些笨拙地用起了餐。
年冽的余光扫见她的窘迫,给了一旁的佣人一个眼神。
没一会儿,厨房送来油条、豆浆和瘦肉粥。
“少夫人请用。”
宁倾说了句谢谢,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
年冽抿唇,保持沉默。
两人用完早餐,他才跟厨房交代:“往后家里每餐都做中式,西餐不必做了。”
从餐厅出来,宁倾正端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见他,立刻站起了身。
有些局促地说:“你要去公司了吗?”
年冽眸光微微闪烁,悠远不定。
此时此刻,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送丈夫出门上班的妻子的样子。
心脏的某一处突然陷了下去。
柔软的情绪翻涌。
年冽驱动长腿走近,眼瞳漫过一层柔情,宁倾一眼便看清。
他薄唇轻张:“上楼换身衣服。”
宁倾的眼眨了好几下,疑惑的模样颇有几分俏皮可爱。
“为什么?”
“陪我去公司。”
宁倾的心蓦地一跳,水润如小鹿眸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男人。
她的唇瓣抖了抖,声音很小,“我去做什么。”
“我刚才说了。”
年冽低低地凝视着她,面无表情之中,多了几分温和。
“而且,你在家也无聊。”
所以,不如去陪他是吗?
宁倾莫名地心悸,不敢看他盛着温柔的眉眼。
她胡乱应了句好,就急匆匆跑上二楼。
“不急,我等你。”
丝丝宠溺在其中。
宁倾脑门一热,步子更快了。
她闷头直冲,一路过了主卧,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衣帽间门口。
“……”
宁倾心跳得厉害,深深一呼吸,下定决心般,推门而入。
五分钟后。
楼下大厅里,年冽站在门口,陆追在跟他汇报今天的工作行程。
在“酒局应酬”这几个字时,他眉心一紧,没什么情绪地说:“推了。”
陆追愣了下,苦恼着想劝两句,却被他呆滞的模样给阻止了。
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抹淡黄色的身影闯进视线。
女子身着鹅黄色过膝长裙,上半身披了件白色针织薄开衫,底下穿着一双白色平底鞋,衬得她肤若凝脂,眉眼温柔,唇红齿白,微微闪躲的眸自带魅感。
过肩的发又长了些,发梢自然卷翘,几缕碎发垂在脸庞,添了几分灵气和温婉。
宁倾慢步走到年冽面前,两只手搅在一起。
她受不了他眼神的重压,“走吧,你要迟到了。”
他拉住她的手腕,喉间滑动。
第75章:他一旦认真,没有女人招架得住
最终,伸手,将她的碎发撩至耳后。
她不抗拒的模样实在诱人,年冽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耳垂。
一股酥麻传来,宁倾浑身一颤,纯真的眼神像一只森林中不谙世事的小鹿。
他的唇畔勾起笑意。
牵住她的手。
往外走。
外面的雨忽地大了不少。
佣人和陆追要替两人撑伞,年冽却夺过一把。
撑开,搂过她。
宁倾不自然地板直腰际,他的大掌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她腰间的皮肤上。
“小心脚下。”
她两只手缩在胸前,企图掩盖自己乱了的心跳。
垂着长睫,轻轻点头。
跟随着他的步子,走向车边。
朦胧雨幕之中,男女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贴在一起,慢步前行,温柔了这个雨天。
年冽护着宁倾上车,自己才矮身坐进车内。
一路安静。
到了年氏集团楼下,宁倾望着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内心忐忑而不安。
这是她第一次来年家的公司。
她此前只听说过年氏集团涉猎的产业颇多,影视、餐饮、房地产等等,由此可见,经营范围也是遍布整个东南部,商业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她,竟是这个商业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妻子。
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年冽看出了她的紧张,将她的手纳入掌心。
“没事,嗯?”
仅仅二字,就抚平她心里的波动。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在旁人的护佑下,进了大厦。
宁倾没想到,偌大现代化的大厅中,一排排的人恭敬地站着,见到她和年冽,齐齐鞠躬,声音震耳欲聋。
“少总好,少夫人好!”
“……”
宁倾挽着年冽,手下揪紧。
年冽面无表情,恢复了冷淡严肃。
他嗯了一声,看向她。
宁倾眼神飘忽,看着大家殷切的眼神,勾唇浅笑:“你们好。”
身穿正装的女人走上前,热情微笑着:“欢迎少夫人莅临我们年氏集团,您今天能来,大家都很高兴,后厅有大家给您准备了一点礼物,一会儿我会给您送到年总办公室。”
宁倾受宠若惊,看了一眼年冽,“谢谢。”
年冽睨见她的表情,低声:“走了,我还有个会要开。”
宁倾点头。
两人直直走向专用电梯,上了总裁专用楼层。
后边,陆追上前,“行了,都散了吧,你们也各自回各自的位置上去。”
“是。”
众人四散而去。
宁倾和年冽来到二十八楼,相比之下,这层楼除了守卫,几乎没有什么人。
进到总裁办公室,黑白配色简约大方,柜上放着几何图形的摆件,装修风格现代,大型书架和占满整面墙的落地窗,是年冽会喜欢的风格。
“你坐。”
宁倾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眼看着年冽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她双眸一眯,发现他右肩处布料的颜色不对,明显比其他地方要深。
宁倾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起身走到年冽面前。
他刚刚拿过一篇文件,看她走近,说:“我让陆追给你带几本有意思的书过来,你坐一会儿。”
宁倾看着他肩上湿意透过的痕迹,表情倏地难辨起来。
她发现,这个男人一旦认真起来,真的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招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