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谢谢谁?
宁倾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被放在冰水里,呼吸不上来,窒闷难受。
就在她要说什么来缓解气氛时,男人矜贵的口张开——
“谢谢谁?”
宁倾的指尖麻木,“谢谢……年总。”
那一瞬,年冽身上的某种气息张开,要把人冻死一般。
随后,宁倾听到一声极冷的低笑。
“我想你是误会了。”
宁倾诧异地抬头,年冽已经走到阮意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垂头时眸色温柔至极,“我是怕她烫伤了阮意,正好你离我最近,情急之下,拉你挡一挡。”
“……”
阮意疑惑地嗯了一声,年冽好像不知,掀起眼皮,慵懒疏凉地盯着宁倾,“我想你不会介意,宁小姐。”
宁倾周身冰凉,连一个合适的表情都摆不出。
缇娜走过来,揽住她的身子。
宁倾勾起了唇角,“原来是这样。”
她的反应很是冷淡,年冽的眼角抽动了两下,狠声说:“当然!”
“……”
“阮意没事,衣服不用赔了。”
男人拔腿就走,阮意哎了一声,没叫住,转头不好意思地对宁倾说:“对不起啊,他……”
不知道抽什么疯。
宁倾说:“没事。”
阮意也不知道怎么圆场了。
每一次年冽面对宁倾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让她好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阮意拉住宁倾的手,试图让她忘掉刚才的不愉快,“你没被烫到吧?”
宁倾摇头,缇娜一把推掉她的手。
阮意有点受伤,缇娜则不像宁倾这么好说话,冷脸说:“阮小姐,如果你是真心想跟Ning交朋友,请你有点诚意,不要每次都带人闹得不愉快。”
阮意低头,委屈吧啦,“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因为道歉没用。”她远远看向早已经不见踪影的男人,“大家不是小孩子,成年人之间也没那么多真诚的友情可言,何况你们两个目前的身份,算得上是敌人。”
阮意咬唇,没有再说话。
缇娜说:“大赛还有三天,我想,你还是少跟我们见面为好,免得徒生事端。”
“缇娜。”宁倾出声,阻止了她的下文。
她再看向阮意,眼眶已经红了,偏偏又忍着不掉泪,可怜巴巴地说:“对不起,我之后会尽量避嫌的。”
宁倾终究是不想把气撒在她身上,她也看得出阮意不是个心机多深沉的姑娘,对她没有多少恶意。
“阮意,我们现在身份特殊,不适合过多交往,如果……赛后你还记得我,可以联系我。”
阮意眼睛一亮,又忌惮地看了缇娜一眼,弱生生地问:“真的?”
“嗯。”
少女重现笑容,“你真好,也难怪……”
缇娜眯眸,“难怪什么?”
“难怪能设计出那么好的作品,不管是对手还是朋友,我都觉得认识你非常荣幸。”阮意接话接地妥妥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缇娜无话,拉过宁倾,“今天就到这里,走吧。”
阮意跟两人挥手,“下次见。”
宁倾回以一笑,被缇娜强制拉着走远。
搭乘上电梯后,缇娜放开了她,不再说话。
宁倾晓得,她是又生气了。
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也乱糟糟的,理不清楚。
缇娜越看她烦躁,心里就越窝火。
“宁倾,对其他人设点防。”
第647章:带上那个男人,给我滚!
宁倾想得到她是因为谁,颇为无奈地说:“缇娜,我明白的。”
她明白什么?
一副对谁都那么友好的样子,万一哪天被人背后捅刀子,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缇娜压不住怒火,头一次向她发火道:“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就给予信任,说你蠢都是高估了你!”
宁倾有些受伤,同时也觉得她这话说得太重,“我……我会判断是非,也有判断好坏的标准,缇娜,你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我有自己的想法,我……”
“行,你有自己的想法。”缇娜怒极,脸上彻底没了其他神色,“是我不该干预你,从今往后,你有任何事都不要来找我。”
“我……”
电梯开了,女人大步走了出去。
宁倾被她吓到,同时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情绪这么激烈,快步跟在她身后做解释。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不能在我身边一辈子,我总要学会自己面对这些事不是吗?”
“你介意阮意是他身边的人,我也不想跟他多接触,可是阮意本身是没有错的,不能因为她跟他有关系,所以就……”
缇娜刷开门,听到她这句话,忽然转过身,冷冷地问:“如果你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你还会说这样的话么?”
话卡住了喉咙。
宁倾目光凝住了,缇娜瞧见,嘲讽地冷笑,“她以后会坐上你曾经的位置,住你住过的地方,抹掉所有你在他生活里留下的一切,和他结婚生子,幸福一生……如果是这样,宁倾,你还愿意跟她做朋友么?”
一根刺就这么扎进了心里,疼得酸胀。
宁倾张着唇,没有立刻回答。
缇娜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手差一点就扇了过去。
她忍了又忍,背过身去。
“你会不会判断好坏,我不知道,但是仅仅是因为身份,你知道以后就不会再接受她了。”
“……”
“既然如此,现在跟她是好是坏,你觉得还重要么。”
身后没有一点声音,跟死了一样。
缇娜焦灼到头疼。
就她这副反应,哪里像是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
分明就是……
她心脏也疼,一只手扶住沙发,指向门外,“滚。”
宁倾的目光上移,缇娜背对着她,心脏疼得受不了。
她拼命忍耐,指着房门,“带上那个男人,给我滚!”
宁倾的唇色苍白,“缇娜……”
“我叫你滚!”
宁倾的眼神灰暗下来,苦苦说出一个字:“好。”
她走进房间,男人已经取了吊瓶,正在昏睡。
她麻木着脸,将他叫醒。
沈尧昏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宁倾呆滞,“跟我走。”
男人看了眼门外,女人的背影显得冰冷决绝。
他掀开被子下床,一个踉跄,宁倾赶紧扶住他。
“能走么。”
他不说话,疼得手臂上青筋浮现,还是一声不吭地撑着身体,往外走。
宁倾费力地架着他,经过缇娜身边时,“总之,一切,谢谢你。”
说完,她扶着男人往外。
门关上后,缇娜的心痛慢慢缓解。
她揪住胸前的衣衫,眼里的疲惫尽显。
最后,她绕过沙发,脱力地坐下,许久没有动作。
第648章:脖子被烫伤了一大片
昏暗的走廊上,地上铺着地毯,两人踉跄的脚步也变得很轻。
宁倾看着男人苍白到没有血色的侧脸,“抱歉。”
沈尧捂着腰腹,像是知道她刚经历了什么,破天荒地没有发难,问她:“抱歉什么。”
宁倾垂下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你这么折腾。”
“……”
男人没有对此发表意见,“那女人是你的谁?”
宁倾情绪低沉,“……朋友。”
沈尧扯着唇角笑了下,“我以为她是你家长辈。”
宁倾愣了愣,呆呆地否认:“不是。”
沈尧瞄回了她一眼,两人停在电梯口,“既然不是,她生不生气都无所谓,你不必讨好她。”
宁倾掀动眼帘,“不是讨好。”
她和缇娜之间,本是清清楚楚的溜与被救的关系,后来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可以言谈和信任的朋友,再到今天,两人谈崩,一切都跟演戏一样。
她无法解释,直说:“你这样的人,不会明白的。”
沈尧也不在意她是否恶意,痞里痞气地仰头,“我这样的人,也是救过你的人。”
这话,终归是为他添上了几分活人气息,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不可接近。
他松开她,靠在墙壁上,赤裸的身体,让宁倾不自然地避开眼睛。
他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宁倾下意识地想说回家,可想到这里不是鄢城,她现在住的地方也是缇娜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沈尧看出她的为难,“不想管我,可以不管。”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宁倾想了下,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他自嘲般地一笑,电梯来了,抬腿走进去,被宁倾一把拉住。
她眸光闪烁,“要不然,我给你开间房吧。”
男人停住。
“你伤得这么重,需要休养,带你回去也不方便。”
这个办法很可行,宁倾决定了,她望了望周围,指着那边的长椅,“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开间房。”
“……”
说着,她踏进电梯。
沈尧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问:“对了,你叫什么?”
男人面目冷肃,不笑的时候像个冷面杀手。
他看着她的脸,心情有点复杂,瞥开了头。
“喂,你——”
“沈尧。”
宁倾怔住,慢慢掉头,“好,沈先生,你等我,千万不要乱走动。”
电梯关上,她的身影也消失了。
沈尧靠着冰冷的墙壁,扶住额头,全身疼得跟散架似的。
他的目光沉下来,变得冷硬难黯,似乎一点感情也没有。
站了一会儿,宁倾还没回来,他艰难地走向长椅,慢慢坐了下来。
他身后是巨大的玻璃窗,将京都的灯火夜色通通映入眼底。
他没心情欣赏,走廊里传来女人生气的骂声。
“你成天摆着个臭脸,把我朋友都吓到了,你就不能笑一笑?”
“还好意思说是救我,你自己看看你那脖子,被烫伤了那么大一块,你会这么关心我?我妈都不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随后,男人忍无可忍,“你能不能闭嘴!”
“我偏不!”
沈尧侧目,一高一矮的男女走来,身后跟着随行的保镖。
年冽被吵得头疼,忽然察觉到某个人,转头看过来。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撞上。
一道冷酷生硬,一道沉邃幽沉。
“……”
沈尧淡淡移开,年冽眉心一皱,觉得他似乎有些眼熟。
第649章:顾南浔,我很累
“我跟你说话呢,你看谁?”
阮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男人冷硬侧颜,胸膛上肌肉线条明显,受伤的腹部为了增加了颓靡的气息。
她定睛一看,皱眉,“你看他干嘛?”
年冽收回目光,“阮意。”
“干嘛?”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少女瞪圆了黑溜溜的眼睛,叉腰指着他要发火,“你才不会说话!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天知道她为了帮他,牺牲了多少宝贵时间!
电梯门开,年冽懒得理她,踏步进去。
喧闹声消失了,走廊恢复了宁静。
宁倾从另一个电梯出来,冲沈尧走来,“走吧,我扶你进去。”
等到把男人安置好,已经快十点了,她叫了餐,也安排好了一切,准备收拾回家。
沈尧没多言,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宁倾一身疲累地回去,开门就撞见一脸阴郁的顾南浔。
她惊了一下,“你干什么守在这里?”
顾南浔憋着火气,“我当然是在等你。”
“哦。”宁倾换了鞋子,直接经过他身边。
被她这么一无视,顾南浔的怒火节节攀升。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才回来,家里会担心……喂,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良心?”
宁倾累得什么也不想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回头对他说:“Tiny,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很累。”
顾南浔板着脸,“那也是你自找的。”
他想骂她,一下发现她身上不对劲。
男人急步来到她面前,上下看了几次,才惊愕无比地说:“你…你你你……你这穿的是什么!”
宁倾有气无力,“你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衣服。”
顾南浔咬牙切齿,整个人都不对了。
“你出门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个,还有围巾,我给你的围巾呢?”
“我遇到点意外,衣服没法穿了,所以换了缇娜的。”
顾南浔根本不信,“宁倾,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马上告诉叔叔阿姨,你出去乱来!”
宁倾扶额,当真没心思跟他折腾。
“随你。”
“……”
她推开门,眼见他无礼地要冲进来,赶紧推上,把门反锁。
“宁倾,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到底去哪儿鬼混了!”门被敲得砰砰响,宁倾说了一句“你爱信不信”,扭头钻进了浴室。
隔着门板,顾南浔听见了浴室传来的水声,他挫败又生气,却又知道她倔,逼不出什么,只能愤愤地冲回自己房间去了。
宁倾洗完澡出来,门口没了声响。
她三两下吹干头发,动用最后一丝力气去上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门被暴力敲响。
宁倾费力地从被子钻出来,打开门,是同样垮着脸的顾南浔。
她看了眼时间,“你干嘛?”
顾南浔皮笑肉不笑,“陪我去晨跑。”
宁倾二话不说要关门,男人手疾眼快地挡住门板,“赶紧的。”
她深呼吸,“顾南浔,我想休息。”
“不行。”
她知道他记着昨晚的事,于是放软语气,“我昨天淋雨了,有点头晕,你能不能让我再睡会儿……”
第650章:拒绝的话我已经听够了
男人凝眉,好看的脸上染上担忧,“淋雨?怎么会淋雨?我不是让你带伞了?”
“……”
宁倾见糊弄不过去,索性放开了门,“你进来吧。”
男人满脸犹疑,她坐上床,抱紧枕头,“你不是想听昨天发生的事,过来,我告诉你。”
顾南浔三两下凑上前,她便也没有隐瞒,把事情全盘托出。
听完之后,男人的脸纠结得很是难看,“你说你救了一个在鄢城救过你的男人,缇娜因为这事跟你生气,然后把你赶出来了?”
提到这件事,宁倾的情绪有些低落,“嗯。”
顾南浔好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两只手插进发间,胡乱揉搓,“真离谱。”
“什么离谱。”
“all
thing.”(所有一切)
宁倾没有说话,顾南浔瞅着她,“你也是胆大,陌生人你也敢带回去。”
幸好她没把他带回来,否则他可能当场暴走。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何况我已经向他伸出手了,总没有帮到一半就不帮的道理。”
顾南浔啧了一声,也觉得为难,“从道德仁义上来说,你说得没错。”
他想了想一会儿,突然放下手,“你跟她吵架了,她该不会一气之下,把这房子收回去吧?”
宁倾眸子闪动,顾南浔惊讶地跳下床,“不会吧,你们女生这么不绅士的吗?”
宁倾看他反应过激,觉得有点好笑。
“房子是她的,她要收走也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可惊讶的。”
“……”
“倒是你。”宁倾睨着他,“你这次该不会又是偷跑回国?”
顾南浔昂首挺胸,“怎么可能?小爷我是受了公司委派,专门来监督你参加比赛的好吗?”
宁倾冷笑,“那黎妙呢?”
顾南浔心虚了,“……我又没义务照顾她,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
宁倾越看他越不对劲。
按照黎妙对他的热衷程度,该是他去哪儿,她都要追着,这次怎么会没跟来?
她站起身,往他逼过去,“顾南浔,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男人被她这认真的样子吓到,竟是一步步往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宁倾问:“你和黎妙怎么了?”
他的蓝眸闪烁了好几下,将“有事”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宁倾探出头,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寸,“或者,我应该问,你跟顾家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你觉得我会信?你拿我当傻子?”
顾南浔的心跳了跳,不受控制地蹦出一句话:
“我要说我跟她解除婚约了,你信不信。”
宁倾明显怔愣。
她当然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观察他的同时,顾南浔也在看她。
可是,他看到了她的震惊、诧异、不可置信和疑惑。
偏偏,没有惊喜。
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苦涩地勾起唇角,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果然啊,你不会觉得高兴。”
宁倾想到他说这话的心思,心绪也变得复杂起来,犹豫不决地喊他:“Tiny,我……”
“sho
up.”(闭嘴)
他阻止了她,蓝眸深邃,酿着温柔和霸道。
“拒绝的话我已经听够了,你不用再重复。”
第651章:顾南浔VS沈尧
宁倾语塞。
两人之间的气场变得十分微妙。
还是顾南浔先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又不是没拒绝过我,摆出这个表情干嘛?”
女人有点无奈,她不晓得他是怎么保持这份一如既往的温和的。
在她看来,实在太难。
男人为她解答,“因为我是一个绅士的男人,不能逼女人做选择,这是会为我自己抹黑的。”
宁倾说:“你可以选择更好的。”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
宁倾无言以对。
有时候,面对顾南浔的固执,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拒绝他的这份感情。
男人伸出手,戳着她的脑门,“想不通就别想了,你纠结的样子很丑。”
宁倾挥开他的手,要爬回床上。
“行了,你再睡会儿,晚点起来吃早餐。”
“嗯。”
他带上门,宁倾窝回被子里,绵绵软软,眼皮很快耷拉下来。
八点半,宁母敲门叫她起床吃饭。
宁倾眯了一个小时,身体舒展了不少。
吃了早饭,她换了衣服要去酒店看沈尧,顾南浔这次说什么也要跟她一起去。
她拗不过,只能让他同行。
两人到了酒店,她在餐厅带了一份早餐,上电梯,来到昨晚那层楼。
她心境有些不同,尤其是到了缇娜住过的那间房,发现保洁人员正在打扫。
宁倾拦住一个客房人员,“这个套房的客人呢?”
“这位客人已经退房了,刚刚离开。”女人看着宁倾,“请问您是她的朋友吗,要不要我让人替您联系一下她?”
“谢谢,不用了。”宁倾松开了手。
顾南浔凑过来,“怎么了?”
“没事。”
她调整呼吸,来到一房间前,敲了敲门。
里面有细微的声音,不太听得清。
随后,里面传来一声低凉的“谁”。
“是我。”
门开了一条缝,沈尧睨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让开了门。
“进去吧。”
宁倾走进门,直直走向客厅,把打包的早餐放在桌上,“你的早餐,给你。”
沈尧半倚靠着墙壁,没有接过。
他静静地瞥了一眼后进门的顾南浔,冷厉的唇动了动,“我不饿。”
“你是病人,不吃饭怎么能行?”
“……”
宁倾把食物拿出来,摆在桌上,“我给你联系了一个医生,但是人我不是太熟悉,你有什么问题,要自己跟他说清楚,我之后有工作上的事要做,可能顾及不到你,你好好配合医生养病,我有空了会来看你。”
身后没有回应,宁倾回头,“沈先生,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沈尧敛着狭长的眼,“嗯”了一声。
她直起身子,看着顾南浔一副打量别人的眼神,这才想起来忘了介绍两人。
她咳嗽了两声,郑重地说:“介绍一下,这是顾南浔,我的朋友。”
“南浔,他是沈尧。”
顾南浔扯着眼尾笑,率先伸出手,“沈先生,你好。”
沈尧看着他并不友善的笑容,移开了脸。
场面有点奇怪。
顾南浔笑容更甚,“沈先生这么不给人面子,是不是因为我来得不是时候?”
第652章:别介意,大家都是男人
宁倾就知道带他来没好事,“Tiny,够……”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沈尧居然应了!
“知道就好。”
宁倾瞳孔收缩。
顾南浔暗自咬牙,脸上不动声色,“哦?沈先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说出来听听,反正Ning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
他适时抽出目光,向宁倾看来。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眼,搭上这话,就有几分暧昧不清的意思。
沈尧面若寒霜,“不必。”
顾南浔笑得灿烂,“别跟我客气,大家都是男人。”
“……”
沈尧没说话,捂着腹部,不太利索地走到餐桌前。
宁倾将三明治推到他手边,他伸手去拿,顾南浔突然窜过来,一把夺走了人家的食物。
“我也饿了。”他拿着三明治,从宁倾比划,“给我吃一个。”
宁倾看了沈尧一眼,忍着脾气,“那是我给他买的。”
“食物不就是给饿的人吃的,别那么小气。”
宁倾咬牙。
这是小不小气的问题吗?
分明是他故意找茬!
顾南浔才不管那么多,剥开外层的包装,一口咬下去,还惊讶地喊多美味!
宁倾觉得有点丢脸,又不能跟他计较,勉强笑着对沈尧说:“不好意思,他闹着玩的,你吃这些吧。”
她把剩下的全给了男人,顾南浔又不高兴了。
宁倾呵斥:“顾南浔,你别闹了!”
他悻悻然缩回手,狠狠瞪了沈尧的后脑勺,不再造次。
早餐算是安全度过,医生不久后就来了,还带了一个女护工。
沈尧看着那陌生女人,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需要人照顾。”
宁倾说:“你伤得太重,不去医院就算了,护工可以照顾你的日常起居。”
“不用。”他拒绝得干脆。
顾南浔窜出来,“嘿,大家都很忙的,她之后要参加一场比赛,腾不出时间来照顾你,给你找护工是一番好意,你不要拒绝了。”
沈尧撑起身体,医生处理腹部伤口的手一抖,力道没收住。
他疼得牙齿打颤,还是固执地拒绝:“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人照顾。”
又是一个死脑筋!
顾南浔生气,“喂,你这人怎么……”
宁倾拦住他,低下身来,温声细语:“沈尧,我没有别的意思,南浔说得没错,我之后是有要紧的事,事关我往后的事业,我也跟你说过的,我没办法时时刻刻看着你,护工……其实没什么的,她照顾过很多病人,也很细心,你不用太在意。”
男人的皮肤偏小麦色,因疼痛而面色微微潮红,脖子上显现出青筋,可想而知是有多痛。
宁倾犹豫了一下,“或者说,你是介意性别,你不喜欢跟女生亲近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找一个同性……”
话音未落,身边的男人噗嗤一下,笑了。
因为这一声,沈尧的脸黑沉。
宁倾瞪向始作俑者,顾南浔强行憋住笑意,“嗯……也不是不行,男的也挺好的,同性嘛,不容易产生不自在。”
第653章:你跟她来酒店做什么?
其实,他是在说反话。
如果他受了重伤,没法动弹,还要让一个男的来照顾他……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和奇怪。
但说不定,这兄弟就喜欢这种重口味呢?
“……”
沈尧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脸色越来越难看。
宁倾也觉得好像不是很妥当,“你坚持一下吧,等你的伤好些了,能自由走动,就不需要护工了,怎么样?”
“……”
沈尧睨向女人,她双目清透,一丝杂质也没有,透露着期许。
没有血色的唇抿紧,头撇到一边。
“随便你。”
宁倾笑了,如释重负。
医生处理完男人身上的伤,打了消炎针后,开了一些药,几番叮嘱后离开了。
有了护工的帮忙,宁倾也不用再守在他身边。
毕竟离大赛还有两天的时间,她的功课做得远远不够。
认真叮嘱完护工所有注意事项后,宁倾准备回家。
顾南浔的计谋没有得逞,整个人都不高兴。
靠近门口,他闷闷不乐,“你怎么老是帮他?”
宁倾理所当然地说:“他是病人。”
“他来历不明。”
“他的来历与我无关,伤势一好,我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宁倾的手放在门把上,向护工微微一笑,对方冲她鞠躬,她才拉上门。
门内,墙壁的这边,沈尧听到那句话,幽冷的眼中泛动深沉光泽。
顾南浔被怼得说不了话,愤愤然道:“缇娜说得对!就该让他自生自灭,也就你大发善心,跟你们那什么……对,观音菩萨似的!”
宁倾被他挡住去路,无奈地抬头,“你到底在计较什么?”
顾南浔张牙舞爪,像只愤怒的小狮子,“他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
“他是个陌生男人,忽然出现到你身边,你说怎么了?”
不是另有所图,他都不信!
宁倾注视着他的脸,认真道:“顾南浔。”
“干嘛?”
“你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男人的蓝眸躲闪开来,光洁白皙的脸庞窜上一缕可疑的红晕,完美双唇动了好几下,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宁倾诧异,觉得很是好笑。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没错!我就是在吃醋!你对每个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人都没有戒备心,还那么好,我怎么能不介意?”
宁倾走不掉,身体往后靠了靠,“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等他好了之后,我会让他走的。”
“那之后你不准单独来见他!”
宁倾突然觉得,男人一旦较真起来,比女人还难处理。
“行。”
顾南浔哼了一声,见好就收,“这还差不多。”
宁倾笑着推了他一下,视线触及到某处,唇角就那么凝结了。
“……”
年冽站在一扇门前,身后跟着四个保镖,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目光阴沉至极,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顾南浔也觉察到不对,反身看见年冽,笑容垂下。
“你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宁倾回神,“什么?”
“能撞见某些人,真应了那句阴魂不散。”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顾南浔就是眼前一花。
耳边响起叫声的同时,他的领口被人揪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后背猛地撞上墙壁,疼得他脑子一阵晃荡。
年冽戾气深重,眼神能杀死人,“你跟她来酒店做什么?”
第654章:你他妈为了他跟我道歉?!
宁倾不敢对他上手,听见他的话后立马要否认:“不……”
顾南浔堪堪忍住疼痛,盯紧暴怒的男人,“是又怎么样?”
年冽的黑眸骤然沉下,有什么东西裂了开,烫过他的心脏。
顾南浔好像不知道他有多危险,扬起痞气的笑容,挑衅道:“她又不是你的谁,年总管不着吧。”
年冽的眼眶迅速涨红,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
一拳头冲着顾南浔的下巴而去。
咔嚓一声,剧痛袭来。
撕裂的吼声传遍了走廊。
“顾南浔,谁让你动她的!”
“我杀了你!”
“……”
宁倾吓得全身都动弹不了。
还是保镖怕出事,上前架住了年冽。
然而,此时的年冽已经满目猩红,如同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死也要挣脱,将他眼里的男人撕咬至死,拖进地狱里。
顾南浔趁机挣脱,回身一拳,狠狠砸在男人的左脸上。
宁倾惊愕,“顾南浔!”
年冽的身形踉跄了一下,迅速站稳,像看仇敌一样恨恨瞪着他,“你怎么敢!?”
怎么敢动他的女人?
宁倾怕他再动手,冲上前架住顾南浔的胳膊,警告道:“你别闹了。”
她转向年冽,目光晦暗复杂,最后吐出一句道歉:“是南浔冲动了,对不起。”
年冽的目光下移,落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眼神是显而易见的受伤。
“你跟我道歉?”
他的声音不停地颤抖着,就连顾南浔都听出了不正常。
宁倾低着眉眼,他望着始终不肯看他的女人,悲愤地怒吼:“你他妈为了他跟我道歉!?”
“……”
宁倾的手狠狠一抖,呼吸窒住。
年冽死死地盯着她,清晰可见一抹水光。
他绝望地发问:“所以宁倾,你是承认了?”
尾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
顾南浔低头,看不见宁倾的表情,唯有她掐住自己的手,紧到不能再紧。
他顾不上下颌的疼痛,冷气森然地看向暴走的年冽,“你有什么资格管她?”
年冽却是不看他,一双眼焦灼在宁倾身上,“我问你话,回答我!”
“……”
女人仍旧埋头不语。
年冽突然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一刻的沉默,比现在还要他的命。
全身的力道都卸下了,冰冷的苦涩与剧痛充满了身体,却又与外界隔开,无人能够感知。
他扯着一边唇角,在笑,又更像是哭。
“宁倾,你真脏。”
顾南浔身边,女人的身体僵硬如木。
“啪嗒——”
年冽身后的门打开了。
无比诡异的场面下,阮意探出头来,东看西看,最后看回到年冽身上。
感觉到了气氛不一般,她穿着粉色拖鞋和睡裙,走到年冽面前,看着一脸心死的男人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她伸出手要摸他的脸,被男人大力挥开。
阮意还没生气,就听到男人狠厉绝情的话语。
“宁倾,你真的没有心。”
“我年冽就算再贱,也不至于追着一个二手的女人不放!”
“……”
年冽的眼里是死亡过后的衰败与枯竭,即便疼痛已经冲破了心脏,他仍旧不肯抛却最后一丝尊严。
“我他妈要是再爱你一分,就让我活该痛苦绝望一辈子!”
第655章:他再也不会爱她了
嘶吼落下,走廊里回荡着他的余音。
阮意被一把推开,男人冲进了房内。
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想去安慰一下宁倾,又看见她身边有人。
这一次,她不敢懈怠,主要是年冽好像已经气疯了。
她对着顾南浔假笑了一下,转头一脸严肃地走进房间里。
门关上了,走廊陷入昏暗。
顾南浔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好担心地察看起女人来。
“Ning,你没事吧,你……”
问话戛然而止。
女人双眼无神,目光呆滞,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是灵魂被抽空,只剩下一具躯壳。
她恍恍惚惚,眼里逐渐聚拢了光,一笑,眼泪落了下来。
她逞强道:“我没事。”
顾南浔的身体某处突然疼了起来。
比下巴还疼。
“真的……没事?”
女人笑,“真的。”
“可是你哭了。”
宁倾的脸僵凝,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触及到了温热后,她后知后觉,自言自语:“我怎么哭了……好奇怪,怎么回事?”
她边哭边笑,疼进了他心里。
“Ning……”
“Tiny,我应该是病了吧?眼睛好难受,我不想哭的,可是……”
顾南浔隐忍着疼痛,哑着嗓音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
如果她愿意,其实很容易就能解释清楚的。
宁倾咬着唇瓣,哭着摇头。
“我不能……”
就让他一直误会吧。
他们共同的人生,自此就能被结束了。
他会恨她,像她恨他一样。
也如他所说,他再也不会爱她了。
这不是很好吗?
她也不用再担心他会来纠缠自己了。
何况,他也已经有了新的未婚妻……
“……”
顾南浔不明所以,用力抱住她,心疼无比。
他恼怒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赢了。
无论好坏,他在她心里留下的伤痕,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他的眼角也湿润了,语带哽咽:“哭吧,没关系,我在这里。”
“……”
宁倾揪紧他胸前的衣领,顾不上环境和周边,压抑地大哭。
酒店的安保人员听着声音赶来,看到了这一幕。
顾南浔警告男人别靠近,那两人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的事,就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他心酸又无力,蹭着她的头顶,温柔至极。
“哭吧,哭够了我带你回家。”
一切的暴风雨,似乎就要止步于此了。
顾南浔看了一眼那扇门,疲累地闭上了眼。
房内。
阮意站在客厅里,听着书房里剧烈的声响,吓得心脏突突直跳。
第四个保镖被赶了出来,她赶忙上前,“怎么样?他有没有事?”
保镖苦着脸,“先生把书房能砸的东西全砸了,手臂上被刮了一条伤口,流了很多血。”
阮意被惊呆了,随后骂了一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保镖也没办法,陆追和年澈都被年冽支去做其他事,像是故意不要他们跟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这些手下都快被吓死了。
“阮小姐,还是您进去看看吧,再这样下去,只怕先生会把自己伤得更严重的。”
阮意杏眸一缩,指着自己,“我?”
第657章:因为你逼她太甚
阮意越想越不明白,“我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好吧,现在又不是古代,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
“而且。”她上下打量着年冽,看着他流血不停的手臂,“你个不知道几婚的男人,我才看不上。”
年冽重重呼出一口气,不屑道:“你不配让我娶你。”
“你!”
好你个年冽,仗着年龄比我大就欺负人!
阮意暗自骂了他许多句,突然想到刚才的事,有了坏心思。
“我不配,谁配?宁倾配?”
男人的后背紧紧绷住。
阮意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她绕到年冽面前,仰头带笑,“哦——我知道了,该不会那么巧,她就是那个在你婚礼上落跑的新娘吧?”
年冽的眉心猛地一跳,周身的阴气更沉。
他发出死亡警告:“阮意,你最好给我闭嘴!”
少女在家是个无法无天的,不受任何人威胁,更是不知道男人发怒的后果。
她蹦跳开了两步,笑容更加灿烂,“哦——我可以理解为你是那个被甩的男人,所以你从不跟我家联系,却突然来找我,就是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京都找她的?”
层层心思被剥开,年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那既然是来找她的,你就不能放下面子,哄哄不就完了,你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
“哄不了。”
年冽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绝望到底了,竟然回答起了她的话!
阮意瞥了他一眼,“女人哪儿有哄不好的?真哄不好也是你不够卖力。”
年冽松了拳头,无力闭上眼睛一笑。
“她身边有人了。”
“哦,因为她身边有人,你觉得她不爱你了,你才气到在走廊发疯揍人?”
她的用词很不礼貌,年冽睁开眼睛,忿然磨牙道:“她只能爱我!”
“可她跟别的男人一起,就是不爱你了呀。”
女人用最纯真的语气,说着最刺痛人心的话。
年冽发现,他的心不痛了。
或许是已经麻木了。
听到这样的话,他好像已经接受。
他已经疲于反驳。
阮意啧啧两声,带着怜悯感慨道:“你真是可怜。”
年冽恍而杀过去一个眼神,“闭嘴!”
“除了让我闭嘴,你能说点别的话吗?”
“……”
阮意上下看了他几遍,“你看看你自己,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年冽其实也想问自己,为了一个宁倾,他丢掉了多少尊严和人格。
为了留她在身边,他不惜绑架、威胁她;
为了让她死心塌地,他又一次强迫她,卑劣地希望她能再怀上他的孩子。
他用了那么多低劣、恶心的手段,却还是看着她像沙子一样,从他指缝间溜走。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怎么会……这样?
男人招架不住,好像自己整个世界都塌了,脚下一晃,跌坐在地上。
阮意惊了,“你干嘛?”
年冽双手插进发间,挡在额前,手臂上的伤口撕裂,血流得更快了。
他眼睛红到跟血色一般,疯狂滋长出疑惑与不解,“她为什么要逃?为什么?”
他那样爱她,爱到不要命。
为什么她还是要拼命逃开?
头顶传来平静的女音——
“因为你逼她太甚。”
第658章:爱一个人,不也一样?
年冽眼前一阵恍惚。
阮意抱着双臂,靠在墙上。
“女人嘛,大多都愿意被人疼爱的,如果她哪天不愿意了,就说明你对她的爱变成了负担,说得简单一点,你给她的爱,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爱。”
不是爱?
年冽抖着嗓音,“那是什么?”
阮意唔了一声,食指点戳着下巴,“可能……转变成了其他东西,这就要看她自己怎么想了。”
“……”
“不过,你真该转变一下你对人的态度了。”阮意带着点私人情绪说道:“不是我说,跟你相处这几天以来,你也太专治了,虽然你是我表哥,可我不喜欢被人安排来、安排去的。”
她盯着地上愣忡的男人,“你对她不会也是这样吧?”
“……”
无声胜有声。
阮意耸肩,“难怪啊,女人最讨厌被人安排,她只会觉得你自私,把自己想的一切强加给她。”
年冽反思起从前的一切,以及每一次他安排事情之后,宁倾笑着但能看出勉强的表情。
阮意叹了口气,又被自己说中了。
“你要是还想爱她,那就改变自己吧,爱不是束缚,你应该让她感觉到轻松。”
“……”
“如果你执意不想再理她了,嗯……我也可以退赛,咱们早点回鄢城,你也就一辈子别见她了。”
男人抬起黝黑的眼,看得阮意心里发怵。
她说:“你看我干嘛,刚才不是你一副跟人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吗?”
年冽被堵得说不出话,阮意还挺喜欢看他吃瘪的,饶有兴致地说:“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收拾。”
年冽低下头,眼里的茫然和挣扎真真切切。
他有些难以启齿,也不太信她的话。
阮意说:“都到这份上了,难道我还会害你吗,表哥!”
重重的两个字,打消了年冽的顾虑。
他刚才的破败样全被她看去了。
一个小屁孩而已,有什么可在意的?
年冽的心情莫名舒展了不少,幽亮的眸里游荡着仅存的伤感。
他低声说:“她有了其他男人……”
“有其他男人怎么了,她现在是单身,有选择跟谁在一起的权利,你要是真的那么爱她,就站在和其他人一样的起跑线上去,用你的行动打动她,而不是老拿过去来说话,试图找捷径。”
阮意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爸总跟我说,要我用功读书,因为读书没有捷径,爱一个人,不也一样?”
总抱着能先人一步的侥幸,总觉得自己对对方而言是特殊的那个,自己就会疏于付出自己更多的真心,从而与对方错过。
这不是很遗憾吗?
男人呆滞地望着某一处,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阮意松了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么折腾,只会伤人伤己。”
说完,她扭头要出去,然后想起什么,“对了,医疗箱在桌上,你想清楚了就自己处理一下你的手,免得你手下又来找我麻烦。”
“……”
叽叽喳喳的女声消失了,破败的书房沉入一片要命的宁静里。
阮意迈着大步走出去,小手疯狂拍着自己胸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动手揍我。”
第659章:阮小姐真厉害
刚说完,几个保镖涌上来,“阮小姐,先生怎么样了?”
阮意赶紧摆出一副已经解决了的样子,很骄傲地说:“我出手,还有搞不定的事?”
保镖对她的看法突然变了,竖起了大拇指,“阮小姐真厉害,真不愧是先生的未婚妻!先生眼光真好!”
“呵呵。”阮意强颜欢笑,“没事我去睡觉了,有点困。”
“是是是,您去休息吧,剩下的让我们来处理。”
“哦,你们先不要进去,等他自己出来,再去收拾也不迟。”
保镖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她的话不会有错,急忙点头。
阮意笑,转头溜进自己房间,拿起珠宝手册开始恶补知识。
她这两天玩过头了,可千万别在比赛上给自己丢脸啊!
——
宁倾和顾南浔回去之后,她一声不吭就进了房间,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宁母担心,“这孩子怎么了,好端端的,出去一趟回来就不对劲了。”
宁父也很疑惑,慢慢看向顾南浔,“小顾,是你和她闹别扭了?”
“你欺负倾倾了?”
“怎么可能!阿姨,叔叔,我才不舍得欺负她呢,平常也是她欺负我,我哪儿敢啊。”
顾南浔打哈哈,宁父和宁母觉得他说得对,也没有再多问。
他呢,自然也不想去打扰她,只希望她能在比赛前恢复过来。
第二轮比赛开始的那天早上,每个场次的裁判都会点名,确定选手到齐。
顾南浔和宁家父母在客厅焦急地等着,在时针指向八点时,那扇门终于是开了——
“倾倾!”
宁倾已经洗漱穿戴整齐,看着一家人等在外面,愣了一下,“你们怎么……”
宁父说:“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比赛吗,我们就说送送你。”
宁母走上来,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这两天不说话,也不出门的,我们都担心坏了,还以为你不想比赛了。”
宁倾有点内疚,“抱歉,我心情有点不好。”
顾南浔焦急地问:“现在呢?”
澄澈的目光飞了过来,宁倾满目温柔,内里游动着坚定信念。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的。”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陪着宁倾吃完早饭,几人坚持要送她去比赛现场,宁倾拒绝无果,只能让他们跟着。
八点五十。
宁倾一行人准时出现位于京都城中央的永夜大厦。
“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我和你爸等着你,就算获不了奖,我们也会养你一辈子,倾倾,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宁母牵着宁倾的手,一再交代。
宁父皱眉,“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倾倾这么优秀,一定能成功的。”
“我这是不想她有压力。”
宁倾握住两老的手,“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也不会辜负自己的。”
顾南浔站在一边,虽然很不想破坏这温情的气氛,但着实有点尴尬。
他咳嗽了一声,“那个,叔叔,阿姨,今天这二轮比赛很简单的,她只是过来点个到,然后取一个竞赛的题目回去,设计稿件和提交实物是一周后。”
第660章:楼家二夫人的女儿,楼清月
换句话说,得分如何,也是下周才能得知。
宁父愣神,“是这样吗?”
宁倾无奈,“是啊,所以我让你和妈在家等我们就好。”
宁父和宁母对视了一眼,宁母说:“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也没事做,来陪陪你也是好的。”
宁倾和顾南浔都是笑。
大厅上方循环播放:“请各位参赛选手带上证件,到二楼考室领取组队序号,以便获得自己接下来要的题目。”
大厅里的人慢慢往电梯和楼梯间走,大概有两三百个人,瞬间把两个通道堵死了。
有工作人员出来维护秩序,没一会儿就成了几排长长的列队。
宁母拉着宁倾的手,“走,我们也过去。”
宁倾随意选了一队,排在队尾。
宁父望了一眼看不见头的队伍,“来参加一个比赛,怎么这么多人?”
顾南浔主动解释:“叔叔,这是一个全国性的比赛,三年举办一次,而且不限制外国选手参赛,可以说是一场区域性的全球赛事,知名度很高,含金量也很高的,来参加的人大多都有名气,也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
他用下巴指了指某个身材高挑的外国女,“喏,她叫瑟莉娜,20岁就拿过两个知名的设计金奖和一个银奖,为很多高端珠宝品牌设计过畅销款。”
再回头暗戳戳地指了一下前排某个略胖的女士。
“这位是经典设计派的老行家了,国内好多金银品牌都邀请过她去。”
“还有那位长发的男士,他的设计风格也别具一格,他所设计的一款项链曾经在全网卖脱销。”
“……”
听着顾南浔的介绍,宁父和宁母似懂非懂,却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宁母忧心忡忡地看向宁倾,“这对手都这么厉害,要得冠军不是很难?”
顾南浔这次没有嬉笑,庄重地点头,“是很难。”
“……”
“所以要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把我们倾倾潜藏的所有天分全都挖出来,才能与他们这些劲敌争得一分胜算。”
宁母听着,越说越吓人,“倾倾啊,要不还是算了吧……”
宁父呵斥:“说什么呢,这才刚来就要走?你丢不丢人?”
宁母为难极了,宁倾温声安慰:“妈,你不要紧张,相信我就好了,他们虽然厉害,但你女儿也不差。”
“对,阿姨,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她。”顾南浔拍着宁倾的肩膀说道。
宁母没说话,慢慢扯出一抹笑。
几人沉默时,大门外传来轰动。
厅内没有上楼的人全都侧目,好似是来了个什么大人物。
女人身姿婀娜,短裙及大腿,露出堪比超模的完美双腿,黑色细跟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视线往上,吊带抹胸装露出女人丰满的身材,胸前呼之欲出,如玉脖颈戴着一枚祖母绿宝石,诡谲又神秘。
走进大厅,女人短发飘逸飒爽,将肩上唯一的毛绒大衣丢给保镖,姿态高傲,硕大的墨镜下的双眼扫视大厅。
众人分明看不到她的眼睛,却能感受到她睥睨众生的傲慢与轻蔑。
然后,一名戴着工牌的工作人员跑到她面前,毕恭毕敬地说了什么,引着她往楼上去。
有人嘀咕:“这女人谁啊?我们排这么久的队,她凭什么就能直接上去?”
宁父和宁母也是诧异,随后听到周围的人说:“她就是楼清月,楼家二夫人的大女儿。”
第661章: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听到楼家,人群小范围地发出了轰响。
“她就是楼清月?不是说在国外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大家族的事,我们这些人可管不着。”
“那她来参加比赛,这结果……还用说吗?”
“谁知道呢,人家都能开后门直接上去,指不定也能暗箱操作,拿个冠军什么的。”
宁母听得心里急躁,回头扯住顾南浔的手,“小顾啊,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南浔收回目光,蓝瞳微微闪动,没有立刻回答。
宁父也追问:“这个楼家真有这么厉害?小顾,你知不知道楼清月这个人?”
顾南浔微微扯动嘴角,目光不太自然地下垂,甚至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抱歉,叔叔,阿姨,我没有听说过她,不太了解。”
宁母有些失望,回头问宁倾:“倾倾啊,你知不知道……嗯?倾倾,你怎么了?”
顾南浔短暂地抽离思绪,看向宁倾。
女人一动不动,面容透露着一丝疲惫和苍白,唯有眼睛转动,似乎追随着什么。
顾南浔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却是挤满了人的入场口。
他蹦出一缕不解,“宝贝?”
他挥动手臂,宁倾似被惊动,全身都抖了两下。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倾的唇微不可见地颤抖着,“……没事。”
宁母喘了一口气,“你别吓我们呀。”
宁倾艰难一笑,“没有,我就发了一会儿呆,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
随后,几人不再说话了。
宁父和宁母听前面的人讨论楼家的事,得知楼家是一个京都非常神秘的一个家族,从三百年前兴起,一直到如今,长盛不衰,却又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楼家家主自始至终也是个怪人,不管是哪一任,京都再有名气和威望的人上门求见,她大部分都不会见,即使见了,其他人争前恐后要从那个幸运儿口中打听出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多年以来,无一例外。
宁父和宁母听得入神,顾南浔注意着两人,静悄悄挪到宁倾身边,“喂,你刚才怎么回事?”
宁倾还在出神,又是一抖,“真的没什么……”
顾南浔温和着表情,“宝贝,你骗得过你爸妈,你觉得骗得了我吗?”
宁倾侧目,顾南浔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她揪紧了手心,纠结于到底该不该说。
好一会儿,她深呼吸了好多次,才鼓起勇气开口:“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顾南浔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和她?”
他说出来后也觉得荒谬,失笑道:“怎么可能?她三年前就去米国了……”
没说完,他又停了下来。
宁倾与他对视,神态严肃,“我想说的,也是三年前的事。”
“……”
“三年前,我跳桥之后被一个女人扣住,她说她救了我,可我那时候怀着孕,她莫名其妙告诉我我的孩子已经死了,要剖腹才能救我的命,可我明明觉得孩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