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爱一个人,没有捷径
年冽眼前一阵恍惚。
阮意抱着双臂,靠在墙上。
“女人嘛,大多都愿意被人疼爱的,如果她哪天不愿意了,就说明你对她的爱变成了负担,说得简单一点,你给她的爱,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爱。”
不是爱?
年冽抖着嗓音,“那是什么?”
阮意唔了一声,食指点戳着下巴,“可能……转变成了其他东西,这就要看她自己怎么想了。”
“……”
“不过,你真该转变一下你对人的态度了。”阮意带着点私人情绪说道:“不是我说,跟你相处这几天以来,你也太专治了,虽然你是我表哥,可我不喜欢被人安排来、安排去的。”
她盯着地上愣忡的男人,“你对她不会也是这样吧?”
“……”
无声胜有声。
阮意耸肩,“难怪啊,女人最讨厌被人安排,她只会觉得你自私,把自己想的一切强加给她。”
年冽反思起从前的一切,以及每一次他安排事情之后,宁倾笑着但能看出勉强的表情。
阮意叹了口气,又被自己说中了。
“你要是还想爱她,那就改变自己吧,爱不是束缚,你应该让她感觉到轻松。”
“……”
“如果你执意不想再理她了,嗯……我也可以退赛,咱们早点回鄢城,你也就一辈子别见她了。”
男人抬起黝黑的眼,看得阮意心里发怵。
她说:“你看我干嘛,刚才不是你一副跟人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吗?”
年冽被堵得说不出话,阮意还挺喜欢看他吃瘪的,饶有兴致地说:“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收拾。”
年冽低下头,眼里的茫然和挣扎真真切切。
他有些难以启齿,也不太信她的话。
阮意说:“都到这份上了,难道我还会害你吗,表哥!”
重重的两个字,打消了年冽的顾虑。
他刚才的破败样全被她看去了。
一个小屁孩而已,有什么可在意的?
年冽的心情莫名舒展了不少,幽亮的眸里游荡着仅存的伤感。
他低声说:“她有了其他男人……”
“有其他男人怎么了,她现在是单身,有选择跟谁在一起的权利,你要是真的那么爱她,就站在和其他人一样的起跑线上去,用你的行动打动她,而不是老拿过去来说话,试图找捷径。”
阮意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爸总跟我说,要我用功读书,因为读书没有捷径,只能靠自己,爱一个人不也一样?”
总抱着能先人一步的侥幸,总觉得自己对对方而言是特殊的那个,自己就会疏于付出自己更多的真心,从而与对方错过。
这不是很遗憾吗?
男人呆滞地望着某一处,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阮意松了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么折腾,只会伤人伤己。”
说完,她扭头要出去,然后想起什么,“对了,医疗箱在桌上,你想清楚了就自己处理一下你的手,免得你手下又来找我麻烦。”
“……”
叽叽喳喳的女声消失了,破败的书房沉入一片要命的宁静里。
阮意迈着大步走出去,小手疯狂拍着自己胸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动手揍我。”
第662章:一颗心疼到抽搐
说到那些事,宁倾仍旧觉得喘不上气,一颗心紧得发痛。
“但她什么也不管,强行让医生把我的孩子拿了出来。”
“什么?”
顾南浔高声惊讶,周围的人看过来,他急忙递给他们歉意的眼神,随后更为亲近地靠着宁倾,“你说,她让医生……”
宁倾重重地闭合双眼,“没错,我那时候不信孩子死了,觉得是她想带走我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苦苦一笑,“她只告诉我孩子已经被医院处理了,然后一夜之间带着我身边的所有人消失了。”
顾南浔觉得这是一件极其诡异又荒唐的事,但这话是从宁倾嘴里说出来的,他又不得不信。
这样不可相信的故事,充满了悲伤与绝望。
顾南浔的眼神沉重下来,“……你一定很伤心吧?”
宁倾只是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继续道:“我就那么跑出来,被缇娜捡到,她照顾我、给了我希望,帮我找回了孩子的骨灰,送我去米国,再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后面的事,他就全都知道了。
顾南浔看着女人苍白如纸的脸色,恍惚间看到了一无所有的她、抱着孩子骨灰痛哭流泪的场景。
他极其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失态抱住她,可他太想安慰受伤的她了,手伸出来,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了揉。
他说:“抱歉。”
宁倾震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
顾南浔的笑不再温暖,反而充满了苦涩与心疼,“如果我早点认识你,你就不会这样被人欺负了。”
“……”
宁倾的心被撼动,眼里浮现水意。
她过去的疼痛,或许无人能明白,就算是年冽,他也只会打着爱她的幌子,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可眼前的男人从未对她说谎,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她的事。
那一瞬间,宁倾在想:如果她爱的人是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然而,历史不能改变。
她承不承认,她爱过的那个男人都是年冽。
不是眼前的顾南浔。
宁倾抹了抹鼻子,牵强地笑说:“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她跟我记忆里那个女人挺像的,不过那个女人的脸我也没有看到过,所以只是一种感觉,也许,是我感觉错了。”
顾南浔垂下手,欲言又止。
“后面的人跟上来。”
不知不觉,前面的队伍已经消失了大半。
宁倾和顾南浔站在最后,显得尤其突兀。
她抱歉地点头,“来了。”
然后给了顾南浔一个放心的笑。
“别担心我,我还要回HE和你共事,所以我一定会赢的,什么也不能阻止我。”
还有,她孩子的骨灰,当初也被她带去了米国,埋在了那里的墓园里。
她已经很久没回去看他了。
孩子活着的时候,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现在,她要努力陪在他身边,告诉他她爱他。
宁倾简单看了下证件,然后递给工作人员,他只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走到上楼口,宁倾回头,宁母和宁父抱在一起,脸上温和又充满了鼓励。
顾南浔站得稍远,见她看过来,扬起唇角,笑意温暖而治愈。
她跟着笑了,回头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
殊不知在一个角落里,男人静静地看着她和顾南浔的亲密互动,一颗心疼到抽搐。
第663章:比赛出现意外
阮意看着几乎没有表情的年冽,故意扎心道:“哎,别说人家两个人情意绵绵,我这么看着都觉得挺般配的。”
一记冰冷的眼刀子飞来。
她装作看不见,笑嘻嘻地说:“要不要我帮你?”
年冽冷着脸,“不用。”
阮意在心里骂了一句口是心非,“不要就算了,我也得去拿题目了。”
年冽的眼睛还一直盯着那边,毫无感情地说:“去吧。”
阮意无语,气冲冲地踩着步子走开。
年冽回头,对身后的人说:“跟上她。”
手下点头去了,跟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阮意很轻松地就进场了。
“又是一个靠关系的。”
有人骂了一句,顾南浔瞥着阮意,小姑娘笑容温丽,向他打了个招呼,才转身进了里面。
顾南浔想到了年冽,回头一看,那黑衣男人孑然一身,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可就他那身段和长相,随便在哪儿都能引起一阵轰动。
耳边有女人在讨论他,顾南浔不再看他,叫上宁父和宁母到一边休息区等待。
人陆陆续续地走出来,有的人高兴,有的人迷惘,有的人都快哭了。
几人看着心里急,但一直到大厅的人全走光了,只剩下顾南浔和年冽两边的人。
宁母一下子看到了年冽,脸色变差,“他怎么也在这里?”
顾南浔说:“他带人来参加比赛的。”
宁母不高兴,“最好是来参加比赛的,不要跟我们倾倾再扯上关系。”
宁父拉了她一下,她要骂人,宁父无声示意,她才注意到了顾南浔的脸色。
“呵呵,小顾,你别介意阿姨提他,阿姨是真的很讨厌他。”
顾南浔眼里一眯,“啊?”
宁母拍了宁父一下,“他不是……”
顾南浔看着二人的互动,笑了起来,“叔叔,阿姨,我们几个人之间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倾倾现在要专心比赛,你们也不要多想其他事,我不想妨碍她。”
听到这样的话,宁母觉得舒心,越看顾南浔,越觉得顺眼。
“哎,要倾倾一开始和你在一起,怎么还会吃这么多苦?”
顾南浔哼笑,随后若有所思。
又等了半个小时,楼清月出来了。
她又扫了一圈大厅,看到顾南浔时,对方的脸上出现了冷漠的表情。
她勾唇一笑,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顾南浔目光沉沉。
这时,宁倾和阮意一前一后地出来。
顾南浔看到宁倾脸色有点奇怪,担忧地小跑上前,还没问话,大厅里就响起了阮意的抱怨声。
“这什么比赛?一点都不严谨!明明都已经给我分组了,莫名其妙地又给我换到别的组去,还说是什么拿重了序号牌。”
顾南浔听懂了,忙看向宁倾。
宁倾也回过神,眉心有些忧虑,然后点了点头。
顾南浔的心往下沉。
她们两个,这是遇到相同的情况了。
可出来的人里,没人说遇到这种情况,怎么会她们两个遇上?
宁倾也觉得奇怪,低声说:“我进去的时候是专人领导,所有步骤都是按照工作人员说的来,排队、检查证件、拿序号、抽组别……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第664章:被换题了
可突然有人在她抽完题之后拦住她,跟她说系统出了问题,她的序号已经被人拿过,要她重头来一次。
她没办法,只能重头走一次顺序。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宁父急着问:“那考题有问题吗?难不难?”
宁倾低眸,摇头。
眼看说不清什么,顾南浔建议:“还是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宁倾点头。
几个人朝着大门那边去。
宁倾低头思考时,察觉到一抹灼热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要看过去,忽然想起阮意。
也就是说,他也在。
那是谁在看她,已经毋庸置疑。
宁倾克制着自己,偏头,跟在宁母身后,从门口走了出去。
年冽慢慢收回了视线,旁边的阮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将失望掩下,恢复到面无表情。
“怎么回事。”
阮意嘟唇,“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
“忘了我没关系,你那心上人总不能忘。”
年冽心神一凛,“什么意思?”
阮意没大所谓地说:“我被换组了,很大可能,题也被换了。”
“……”
“她也是。”
年冽黑眸一深,“你是什么题?”
阮意捏着手里的纸条,皱巴巴的一团,递给他。
年冽打开一看,面色沉凝下来。
阮意玩起了手指,猜想着宁倾会拿到什么。
年冽的脸色属实不好,她说:“她和我不是一个组,暂时不存在竞争,你不用冷着个脸。”
男人不理她,还是那副深沉到让人猜不透的模样。
阮意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好奇地对年冽提问:“你说,万一我和她在下场比赛里撞见了,你是希望我赢,还是她赢?”
年冽分了一丝注意力到她身上,但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好。
阮意不怕死,“那我换个说法,我要是撞上她,你是希望我放水还是不放?”
年冽半敛着眸色,冷淡寡白地丢下一句话:“你这场能赢再说。”
阮意瞪圆了杏眸,捏紧拳头,冲着大步走开的男人吼道:“你竟然敢看不起我!”
好歹她也是被誉为“华国珠宝设计界天才少女”,他竟然这么看不起她?
阮意气得小脸通红,叉腰指着年冽道:“你给我等着吧,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我要拿出十倍……不,百倍的实力,让你和你女人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
男人的步伐越发宽大,几步就消失在了大厅里。
阮意气得炸毛,在保镖的劝说下才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年冽上了车,想着阮意说的那些话,手掌心摊开。
半大的淡蓝色纸上,黑色加粗的字体写着两个字:东方。
他的双眸愈发冷冽,幽暗深邃,想到了宁倾。
这是京都。
他曾经查到过暗杀她的人的一些蛛丝马迹,来自于京都,可后来线索断裂,再怎么查都是徒劳无功。
而现在,她来参加比赛又遇到这样的人。
果然,是有一群缩在暗中的人,窥探着她的一切。
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或许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罕见的杀意漫过年冽的眼睛,他手上用力,纸张被蹂躏成了小小一团。
冷风吹过,一扇车窗降下,纸团随风一飘,落在了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
第665章:大家都很担心你
宁倾回到家中,直奔自己的房间,没有对任何人说一句话。
宁母和宁父面面相觑,宁母小声说:“倾倾的题目是不是很难?看她的表情好像一点儿也不轻松。”
宁父同样担心,但他明白他们除了默默支持她之外,什么事也做不了。
“行了,孩子自己心里有数,这些事我们不懂,就不要多管了。”
宁父转向顾南浔,“小顾,我和倾倾他妈不了解她工作上的事,但你是她的上司,比我们更清楚一些,你就进去看看她吧。”
顾南浔也有点担心,知识没有表露,乖顺温和地笑,“叔叔,阿姨,别担心。”
他冲他们飞了一个电眼,“我一定尽力帮她的。”
宁父和宁母点个头,两人说着要去厨房准备午饭。
宁母看了看宁倾的房间,“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换题?难不成是有人想害我们倾倾?”
“怎么可能?这是京都,不是鄢城,你瞎想些什么?”
宁母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也对,跟鄢城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怎么会有仇家,是我想多了。”
“……”
顾南浔听到两人越来越远的对话,轻松的表情不再,反而多了一丝不安与艰涩。
他站定了一会儿,来到宁倾房门前,犹豫了几秒后,抬起手敲了两下门。
“噔噔——”
“进。”
听到回应,他轻轻推开,没看到人在哪儿,再一望,发现女人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地面,手上没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的屏幕。
顾南浔哭笑不得,向她走过去,“你这是在干什么?”
“查资料。”宁倾言简意赅,拢了拢长发,有点心烦气躁。
顾南浔看出来了,轻笑了一下,倾过身体,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
他低头,看着她的头顶。
“很难?”
宁倾挪动着鼠标,匆忙记下了什么在笔记本上,又继续翻找资料。
顾南浔看出来她不想理人,斜斜倾过上半身,两只手在身前交叉,嗓音温温淡淡,“你在找什么,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找。”
“……”
说话时,他的声音就在头顶。
宁倾后背直起,有些许的分心。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
“你没事就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顾南浔没有动作,只垂下长卷的睫毛,盖在浅蓝的眼瞳上,有几分说不出的妖冶与神秘。
宁倾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直起身板,两手反手到了后脑勺,将长卷过腰的发拢在手心。
他看着她将发拢到胸前,绕了好多圈,最后不晓得怎么做的,拿过一只笔就把长发盘起了。
两鬓有碎发没有收拢,飘在额前,为她认真的侧脸打上些许阴影,她写字时一用力,好像整张脸也跟着用力,温柔又坚强。
他噗嗤一笑,宁倾抬起头,像看神经病,“你干什么?”
顾南浔抬手掩唇,“没什么,就觉得你长得挺好笑的。”
宁倾拉下脸,“你要是闲,就滚出去帮我妈做菜,别在这里分我的心。”
顾南浔扬了扬眉,老实交代:“是他们让我进来的。”
“……”
他温声说:“叔叔和阿姨很担心你。”
第666章:“生命”
宁倾写字的手顿住。
“他们问,是不是题目太难了,你解决不了。”
女人的长睫轻颤,内心有了触动。
顾南浔琢磨着她的表情,试探着低下头,“Ning,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很难?”
宁倾绷了半天的脸,幽幽吐出一句:“也不是难。”
“那是什么?”
“……是奇怪。”
顾南浔对她的用词感到诧异。
宁倾在HE呆了三年,从最基本的杂工开始,经过层层锻炼和磨难,才坐到了顶尖设计师的位置,得过的奖项大小不一,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的专业素养,无需质疑。
可就是这样的她,竟然说出题目奇怪这种话?
顾南浔好奇狠了,“什么题目让你觉得奇怪?给我看看?”
宁倾想了想,蹙眉说道:“这是泄题。”
顾南浔直起身体,手作发誓状,“我以我的人格发誓,看过题目之后,我绝不会发表任何言论,也不会为你提供任何我知道的信息和灵感,更不会打扰你作图。”
宁倾纠结了约摸一分钟,“算了,你看看吧。”
她把笔记本往后翻了几页,淡粉色的纸张折成了一小块正方形。
她拿起来,递给顾南浔。
男人确定她是要给他,伸手接过。
细长好看的指打开纸张,上面的字映入眼帘:生命。
他浓密的眉狠狠皱起,眼皮掀动,恰好与宁倾对上实现。
女人从他眼睛里读到了复杂与迷惑,跟她拿到题目时一模一样。
她止不住苦笑,“这两个字涵盖的范围太广泛了。”
而且很抽象。
生命,可以是一切活着的人和动植物。
也可以是死物被赋予某些意义,从而在人们眼中“有了生命”。
亦可以指一个人的一生。
正是因为含义太广,她一时不知该从何入手。
顾南浔也同样感到为难,如果是直接指向某些东西,设计的方向还能明确,可这么抽象的题目,他都觉得有点头大……
宁倾一只手按住太阳穴,有些头疼,“Tiny,现在让我为难的不只是这个题目,还有一个我们大家都忽略了的问题。”
顾南浔的眸光微微凝住。
他们对视着,异口同声地说:“时间。”
宁倾张了张绯色的唇,“没错,选手今天拿到题目,开始计时,往后的六天里,我不仅要画出设计稿,还要去选材、打磨实物,最后把制作完成的作品交过去……”
“制作作品的过程根据设计的难易程度,时间是在两到三天之内。”
“没错。”
宁倾的细眉皱得紧紧的,素面朝天的脸上有着苦恼与忧虑。
“这就意味着……”顾南浔的手下不禁用力,眸底沉重,“……你要在剩下的三天里画好设计图。”
宁倾闭了闭眼睛,默认了他的话。
他捏着纸张,边缘变得皱巴巴,挣扎几番之后问:“Ning,你和阮意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对吗?”
宁倾想到大厦厅里的那两人,又联想到阮意的身份,“嗯。”
顾南浔说:“那你要不要问问她的情况?”
第667章:怀疑是年冽搞的鬼
“不行。”宁倾斩钉截铁地拒绝。
她和阮意如今是对方潜在的敌对选手,怎么能主动去问比赛的事?
顾南浔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始劝她:“你们都遇到同样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这种大赛应该很严谨的,怎么会有拿重序号这种事?”
宁倾当然注意到了,只是她想不到谁会做这样的事。
如果真的有人能操控这场比赛,那比赛的意义是什么?
那人为什么要针对她和阮意?
她又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一个权势滔天的人?
宁倾根本想不通。
顾南浔暗暗咬紧牙根,很是艰难地说:“你就没想过,如果是有人想趁机对你做什么……”
宁倾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南浔,我从生下来就在鄢城,活了整整二十二年,去米国度过了三年,加上今年,我在京都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
“我不喜欢跟人争执,也几乎不与外人交流,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在京都结了这么大一个仇,要别人费尽心机来阻止我?”
说着,宁倾自己都气笑了。
“还是说,有人觉得我威胁到他夺冠,所以才对我做这种事?”
刚说完,宁倾的脑海中就掠过一个名字。
顾南浔以为她是想到了什么,紧张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小心一点,这场比赛对我和你来说都很重要,你不能失败!”
宁倾突然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顾南浔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动作,疑心道:“怎么了?”
宁倾眨了眨眼睛,“我想到了一些事,好像……我真的会威胁到某些人。”
顾南浔的心缩成一团,慢吞吞地说:“……谁?”
他看着她的唇,观察着她的口型,说出了两个字:
“年冽啊。”
他忽然愣住了。
宁倾笑着,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他的未婚妻来参加比赛,他当然想让她赢。”
顾南浔感觉到她是误会了,赶紧阻止她往下想。
“宝贝,不是我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阮意也被换组了,年冽又不是傻子,他这么大张旗鼓,难道就不怕人知道?”
何况,以他目前的权势,他的手要伸到京都这么远的地方,还是有难度的。
宁倾被他点了一下,表情有些控制不住。
好像也没错。
可转念一想,好像哪里又不对。
“他那样的人,真想做什么事,也不会藏着掖着。”
她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他骨子里就是个矜傲的男人,就算用了多卑鄙的手段,他也从不怕人知道。
顾南浔听着她这般了解年冽的话,心酸了一下,笑容有些牵强,“可阮意的事,你怎么解释?”
宁倾抿了抿唇,“或许是他想掩人耳目,故意让我们知道不止我一个人被换,也就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又或许……他根本不怕人知道。”
她能想到她说完这话之后,男人夸张又气人的笑声。
然而,等了几秒,身边没有声响。
宁倾抬头,顾南浔垂着脸庞,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和不正经,有的是细碎的烦闷与显然的不安。
第668章:你听到了吧
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顾南浔的目光移了过来,双唇上下动了动。
就在宁倾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大事时,她放下桌上的手机响了。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她拿起手机,备注的名字是阮意。
宁倾忽然有些忐忑,不知道为什么。
顾南浔瞅了她一眼,“犹豫什么,接啊,人家一会儿就挂了。”
“……”
宁倾深深呼吸,指尖从绿色图标滑过,将手机贴在脸侧,“喂——”
“Ning,是我,我是阮意!”
女音清透,带着一如既往的穿透性,很容易辨别。
宁倾回答:“我知道。”
电话那头的少女扬着唇角,听得出她心情很不错,说话时都带着轻笑。
“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今天抽题的时候,不是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吗?工作人员说是系统出了问题,我私下联系了一些我认识的参赛者,他们都说没有遇到我们这样的问题。”
阮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话,宁倾就概括为一句话:换组只专门针对了她和阮意两个人。
宁倾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是吗。”
“对啊。”阮意有些气闷,“当时都把我气坏了,什么比赛嘛,还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
“……”
“我那时候以为只有我一个人遇到了,没想到你也是,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缘分?”
她似乎觉得这件事无足轻重,或者说完全不影响她。
总之,宁倾听着她带着抱怨的话语,没有听出一点不愉快。
于是,她先前的想法似乎要慢慢印证了。
顾南浔焦急地看着她,用手指示她开免提。
宁倾拿来手机,摁下扩音键。
“回来以后,我还跟年冽抱怨了一阵,他只说让我别管,专心应对比赛就好,可我觉得这样的开始会影响我接下来的心情……”
她还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但宁倾却是已经下了结论!
年冽的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就代表换组的事是他所为,他不想让阮意知道,又不想骗她,所以才故意这样?
那一刻,宁倾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也许是恼羞成怒,也许是不敢置信,又或许是愤怒中还掺杂着一丝丝苦涩?
她不知道。
微微克制轻颤,宁倾对着电话说:“他让你不要在意,你就不要多想了。”
“嗯?”阮意发出疑惑的声音。
宁倾压了压喉咙里的苦,声线偏冷淡,“专心比赛吧,阮意。”
她啊了一声,间隔好一会儿,才甜甜地笑说:“好,Ning,你也要加油哦,我很期望能在决赛场上遇见你,到时候可一定不要放水,让我们来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嗯……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已经等不及了!”
宁倾扯动嘴角,却笑不出来。
只沉沉回了她一个字:“好。”
“那你要努力哦,我也要去画设计稿啦,嗯……再见。”
“再见。”
电话挂断,宁倾的手掌心冰凉。
她说:“你听到了吧?”
顾南浔的脸色不太好。
宁倾压着唇角,“她的语气这么轻松,很显然是拿到了简单的题目,还有她说年冽说的那些话……”
第669章:话你也听到了,满意了?
顾南浔听不下去了。
“Ning!”
宁倾停下来。
他神态严肃,“你不要这样胡乱猜测,她的题目简单或者困难,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宁倾整个人都是一震,茫然地望着他。
他心疼她,又不得不鞭策她。
“宝贝,题目简单,要作品出彩会很难,因为新的点子很难被人想到;题目困难,设计也不见得一定难,你要做的不该是围着题目好坏打转,你应该好好挖掘题目的含义,想着怎么做好作品才对。”
宁倾的眼睛晃了晃,心里乱成了麻。
尤其是在电话过后。
她闭上眼睛,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顾南浔握住她的手,看着无助又茫然的她,声音温柔似春光。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这次的对手们很强,又遇到这样的事,但是,宁倾,不管他们如何,你都要做好自己,不要因为一点意外自乱阵脚。”
更不要因着年冽,乱了自己的分寸。
这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怕让她的心更乱。
顾南浔有些吃味,“我和你爸妈都陪着你,说真的,我不在意结果如何,只希望你能顺着自己的心走,如果你不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现在可以放弃,但我知道你是真的热爱设计,不要这样……Ning,你要努力做好自己,嗯?”
被他这样鼓励,宁倾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
温暖的同时,自己的心似乎慢慢定下来了。
她自言自语:“我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必须是。”顾南浔替她回答:“你可以紧张,但不能怀疑自我,我始终相信你,你就不可以质疑自己。”
宁倾笑了,心中的迷茫和阴霾被驱散。
“我知道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就尽管开口。”
他不想在一边看着她干着急。
宁倾现下的心情已经稳定,眼里再次充满了光泽和力量,“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奋力追逐一次。
其他人用了什么手段,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她不该忘记她的热爱,更不该忘了她选择这份职业时的初心。
顾南浔见她踏实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加油,我出去跟阿姨他们说一声。”
“好。”
男人起身离开,走时回头看了宁倾一眼,她又充满了干劲,依旧是三年前百折不挠的女人。
顾南浔笑了笑,打开门出去。
“……”
宁倾查找着资料,冷不丁地想起他刚才说过的一句话。
然而,没等她开口,门已经合上。
她思考了一下后,笑容荡开。
这场比赛对她的人生来说,的确至关重要,可他刚才说的……对他们两个人都很重要?她比赛她的,怎么会跟他有关系了?
宁倾拍了拍脑袋,懒得多想,投心于手上的事情去了。
挂掉电话的那一头,阮意冲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摊手,“电话我已经打了,话你也听到了,满意了?”
年冽表情冷漠,让人窥探不出他的心思。
阮意不满地嘟囔道:“说了不准选手私底下相互联系,你还让我给她打电话,指不定这一通电话过去,她会以为这次的事情是你和我搞出来的。”
第670章:她的题目大概是个世纪难题
年冽正在思考什么,黑眸一动不动。
他听到她这句话,眉心倏地锁住,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我说,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事,肯定以为是哪个觉得她有威胁的人故意刁难她,你想想,现在整个京都……哦不,全世界要刁难她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种敏感关头,他还威胁她,让她给宁倾打电话,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
年冽的黑眸凝住,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阮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而且,她的题大概率是个世纪难题,她心情一定不好。”
年冽凝神,薄唇微抿,“怎么知道的。”
阮意差点翻他一个白眼,“很明显好不好,她的语气那么低落。”
男人又沉默了。
他是想了解一下她目前的情况,可她短短几句话,他沉浸在了过去的某些时刻里,无心去分析她的语气如何。
阮意骂了一句“木头脑袋”,这种时候,还不如直接关心人家来得好。
“我说你就不能不要管你的面子,你是没看到她身边那个男人吗?人家和她朝夕相处,你本来就没什么机会,现在还这么高冷,就你这样,还想追人……”
年冽眸子一斜,语气寒凉:“我怎么做事,不用你教。”
切。
谁想教啊,还不是看你蠢的。
这些天相处下来,阮意多少了解他的脾气,就是不能跟他对着干,否则他会拿他那双三百六十度都冰冷的眼珠子瞪着自己。
有些话,她只能在心里骂。
“不教就不教,你也别借着我跟她联系,有本事自己联系去,哼。”
阮意脖子一扭,转身钻进了房间里。
年冽独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瞥目万丈高楼下的芸芸众生、车水马龙,他一个人坐在那处,连影子都变得孤独冷寂。
——
宁倾充满干劲之后,似乎一切和之前一样,又不一样了。
她的心境平和,灵感也源源不断,画设计图的时候更是顺畅了很多。
二轮比赛后的第三天早上,宁倾拿着手描的图纸,从房间出来,对着客厅的几人宣布:“我画好了!”
顾南浔第一个冲到她面前,拿过图纸一看,眼睛就是一亮。
“胸针?”
“没错。”宁倾意趣昂扬,这两天整夜整夜地熬夜,脸色不太好,眼睑下方也有了明显的乌青,但她澄亮的双眼确却是活力十足,照亮了整张脸。
“昨天晚上我突然想到,生命的基础就是活着,任何事物要活着,就必须有心跳,所有的饰品之中,胸针是最贴近心脏的。”
顾南浔无言,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宁父和宁母围了过来,探头看着顾南浔手里的画稿。
他们纵使不清楚珠宝设计的理念是什么,在看到图稿时却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这……这是胸针吗?真是好看!”
宁母惊叹道:“我们倾倾这么有才华,真棒!”
宁倾忍不住笑意,“妈,这只是草图。”
“草图也好看!”
第671章:我觉得小顾挺好的
相比之下,宁父显得冷静许多,“确定了基本样式,之后画细稿也要容易很多了。”
宁倾点头,对着三人露出感激的表情,“爸妈,南浔,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宁母嗔怪,“画图熬夜的是你,我们辛苦什么?”
宁倾的心温热无比。
她之前表现得很烦闷,这两天也没有出过房间,一直埋头研究题目和查询资料。
虽然他们不说,但她知道他们很担心她,又怕加重她的压力,一句话也不敢说。
就从她妈平时跟她送饭到房间的表情都能看得出来。
宁父招呼道:“好了好了,难题差不多全是度过了,吃饭吧,咱们一家人好几天没一起吃饭了。”
宁倾笑,“好。”
顾南浔略嫌弃地说:“去洗漱一下,看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
宁倾瞪了他一眼,没有跟他计较,转身进去房间。
宁父和宁母把早餐送上桌,宁母撞了下宁父,“哎,你说小顾对咱们倾倾怎么样?”
宁父的表情变了变,“还行吧。”
“什么还行?人家名分都没有,帮了我们这么多。”
宁父板着脸,“他是倾倾的上司,这是应该的。”
“上司只需要下任务就好,谁专程从米国飞过来陪在下属身边,又是鼓励、又是安慰的?”
宁父无语。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反正我觉得小顾挺好的。”
宁母摆正碗筷,盛了一碗花生粥。
“比那什么年冽好多了。”
这句话,颇有私人情绪了。
宁父忍不住呛嘴:“你之前还说司辰不错。”
“司辰这孩子是不错,坏的是他父母!”宁母没觉得自己说错了,略带埋怨地说“他爸妈不嫌弃我们家,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两个人没有缘分。”
宁父又插嘴:“那是两个人没缘分?不是你女儿逃婚吗?”
“啪——”
筷子磕在桌面上,发出半大的声响。
宁母狠狠剜了他一眼,“是是是,我女儿,不是你女儿!”
“……”
“再说要不是年家那人插手,倾倾说不定早就和司辰成了!这能怪到她身上去?”
宁父往房间那边看了看,收回目光,“你小声点行不行?”
宁母冷笑,“你这做爹的,说这话就不像是亲生的。”
宁父:“……”
“也是,本来也不是亲生的,你也就是原来话说得好听。”
宁父皱紧眉头,“你说什么呢,一会儿让孩子听见怎么办?”
宁母怯怯望了望那边,不乏生气地说:“你这爹不做爹,还怕被听见?”
宁父彻底无奈,说一句被骂一句,干脆闭口不言。
宁倾洗完澡出来,整个人觉得神清气爽。
“来,过来吃饭,妈熬了你喜欢的花生粥。”
“谢谢妈。”宁倾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二话不说开动。
顾南浔刚接了一个电话,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宁母关切询问:“怎么了?”
顾南浔一笑,“没什么,阿姨。”
他低头看着已经开动的宁倾,打趣道:“你就吃起来了,不等我。”
宁倾抬起头,还没说话,宁父笑眯眯地插嘴:“又不是外人,小顾,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嘛。”
宁倾被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
但这话对顾南浔来说,显然很受用。
他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笑容。
“行,有阿姨这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
几人围在餐桌上,和乐融融,气氛尚好。
宁母笑得眼角起了褶子,相当满意地看着小打小闹的两人。
日子要是一直这样,也真是不错啊。
第672章:是鸢小姐介绍我们来的
这一天,宁倾陪了陪父母,然后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草稿细化。
到比赛的第四天,她已经将完整的设计图画好,接着就是打造实物。
顾南浔对京都不太熟悉,悄悄找了缇娜,对方听到是关于宁倾的事,丢下一句“与我无关”,啪的撂下了电话。
正当他无语时,手机接到一条短信。
点开一看,是一个具体的地址,离京都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不算太远。
他上网专程查了一下,但关于这个工作室的介绍寥寥无几。
秉承着“相信缇娜不会害宁倾”的想法,顾南浔咬咬牙,带着宁倾前往。
“你确定不会有问题?”
两人站在那座如同古楼一般的建筑前,宁倾不禁询问。
木质大门紧闭,上方的狮首门环看上去已经有了很多年头。
顾南浔心里也没底,“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再说。”
他拉着她踩上青石台阶,扣动门环。
门没开,里头传来一个老者的问话:“是谁。”
宁倾看向男人,顾南浔清了清嗓子,“老伯你好,我们是被人介绍来的。”
“哦?”老人家从门缝里看着两个年轻人,“何人介绍你们来的?”
顾南浔的眸光里有细闪,“……鸢小姐。”
老者顿了顿,拉动门上的木匝。
宁倾听到响动,诧异地问他:“鸢小姐是谁?”
顾南浔怕露馅,哎呀一声,推着她说:“你管是谁,赶紧进去。”
老者一身长衫,鬓发花白,胡子很长,眼神却睿智像个智者。
他微微低身,“二位请进。”
两人踏进高高的门槛,老伯关上门,“二位是要做设计?”
“是。”
“请把图纸给我看看。”
宁倾犹豫地看向顾南浔,对方点头,她从背包里取出设计图,双手交给老人。
老人打开卷起的图纸,扫了两眼,点头。
“请随我来。”
“……”
宁倾跟在顾南浔身侧,小声说:“你找的什么地方,怎么神神秘秘的?”
顾南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糊弄她说:“是个好地方,实物做出来你一定不会失望,放心吧。”
穿过回廊,经过一个大大的庭院,最后停在一座小木屋前。
老者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把图纸交给了那人,回头对宁倾说:“已经可以了。”
宁倾满脸不解,老人没有多解释,引导两人往其他路径上走,“二位先跟我去看一看工匠。”
“好的。”顾南浔应声。
两人跟着脚步,宁倾想了下,问了一句:“老先生,您贵姓?”
“免贵姓吴。”
“吴伯,您好,我想问一下,你们这儿常来人吗?”
老人回:“不常。”
宁倾心里不太安稳,“今天来人没有?”
老人家想了想,“今天倒是来了两位。”
他回头,打量起了顾南浔和宁倾。
“和二位一样,都是人中龙凤。”
宁倾一愣,老人家已经迈开步子走了。
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预感似乎也不太好。
等到了工匠处,她就知道为什么预感不好了。
第673章:你这是吃上醋了?
年冽阮意站在一名工匠前,那名工匠低着头,正认真地给手里的物件抛光,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耳边有各种机器的轰鸣,无数的工匠都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时不时地交谈两句,表情格外严肃。
感觉到来了人,年冽和阮意侧过头,看向宁倾和顾南浔。
略微嘈杂的大型厂间内,四人就这么盯视着双方,谁也没有先移开。
吴伯看着那边,介绍道:“这就是今天比你们先来的的两位。”
阮意探出头,笑意盈盈,“Ning,你也来啦,好巧!”
宁倾的注意力到了她脸上,配合着笑了下,“是啊,好巧。”
阮意跑到她面前,欣喜万分地拉过她的手,“你也是来做实物的吧,我们竟然选到了同一个地方。”
“……”
“还好我们这次不是同组,否则我都怕这一轮就会被淘汰。”
“怎么会呢。”
宁倾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某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就算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她都觉得心里压抑。
阮意搂过她的手,冲她眨眼,“你的实力我太了解了,跟你一组的话,我没多少自信。”
宁倾勉强着一笑,有人走上吴伯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他点头,对着年冽和阮意说道:“二位的要求,工匠接受,制作工期至少需要四十八小时,烦请两位多留两日。”
阮意微笑,“好的,请您让工匠仔细着些,把细节做得更到位一点。”
吴伯微微颔首,“您放心。”
语落,他转向宁倾,温温和和地说:“您可以先看看有没有称心的工匠,如果没有的话,再由专人向您推荐。”
宁倾点头,“谢谢。”
“二位都是要参加赛事的人,没有确定制作工期前,还请您的动作要快些。”
“好。”
宁倾和顾南浔对视了一眼,男人表情严肃,“走吧,好好看一看。”
宁倾松了阮意的手,对方很理解,“你先去吧,过会儿我再来找你。”
“嗯。”宁倾和顾南浔并排着走了。
从始至终,她没有正眼看年冽一眼。
阮意看着他阴沉沉的面目,幸灾乐祸道:“怎么,你这是还吃上醋了?”
年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幽暗的目光紧紧锁在女人的背影上。
“是不是很想冲上去分开他们,结果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
阮意还嫌他不够惨,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现在后悔起自己凶她,你早干嘛去了?”
年冽一口牙都快咬碎了,狠狠剜着她,“阮意!”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说的实话,怎么实话也不让人说!”
年冽额角的青筋直跳,双拳紧握,压制住奔腾的醋意和想杀人的欲望,“不该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少惹我。”
阮意哼声,“谁愿意理你,你有本事别拉着我来这儿,装什么偶遇……”
一个极其可怕的眼神杀过来。
她瞥开眼睛,假装自己什么话也没说。
年冽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郁气,朝着那两人看了最后一眼,转身走出去。
阮意急了,“喂,你去哪儿?”
回答她的,是男人冷漠的背影。
第674章:生意谈成了
宁倾和顾南浔的动作很快,她指定了一名微瘦的女人,只因为她的细致与耐心。
吴伯同意,与工匠沟通完毕,制作工期同样是四十八小时,宁倾同意了。
她和那名工匠、副手说了几句,几人一前一后走出厂间。
来到了装修古朴典雅的大厅里时,阮意正在看着送来的合同。
她没察觉到有人来,看着上面的天价,忍不住惊叹:“这也太贵了吧,我画十张设计图都没这制作费贵!”
这话叫所有人都听见了。
年冽是注意到了来人,警告地给了阮意一个眼神,但已经来不及了。
吴伯面色无异,对内里对两人说:“我们幽然居向来如此,制作工价是死价,在没签订合同以前,客人有反悔的权利,如果二位不愿,现在仍可以拒绝。”
此话一出,客厅安静极了。
阮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赶紧求救地看向年冽。
年冽站起了身,“老先生,是阮意说错了话,您不要介意。”
这副姿态,已经是道歉了。
别说,宁倾鲜少在外面见到年冽这样卑躬屈膝的模样,好像……有些怕得罪眼前的人?
幽然居?怎么听着有几分耳熟?
宁倾一时想不起来。
吴伯露出客气的笑容,“先生不必勉强,我们买卖不成仁义在,若是不想做了,可以退单的。”
年冽黑眸沉邃下来,即使老人家表露出亲切,但他却感受不到半分和气。
他一时也犯了难,不知该如何说。
“吴伯,阮意年龄小,心直口快,说说就算了,您不要放在心上。”
宁倾说出这话,客厅里的其他人都看了来。
她头皮隐隐发麻,有些承受不住,要解释什么,吴伯突然说:“小姑娘家,心思是单纯直白了些,总比喜欢固用手段来得好。”
“……”
他看向呆愣的阮意,“阮小姐也不要见怪,我没有怪罪的意思。”
阮意眨巴眨巴眼睛,“啊……哦,谢谢吴伯。”
吴伯却用手比向侧边的宁倾,“您该谢谢这位小姐。”
阮意乖乖照做,“谢谢Ning。”
宁倾有几分呆滞,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起了作用,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
顾南浔也差点没想通,还是“楼鸢”这两个字给他提了醒,才让他想到大概都是她的功劳。
年冽则不同。
他是花了天价,才让人拖到了一个名额,带着阮意来了着幽然居。
这老者见到他们时,虽然客气,也只是表面面对一般客人的客套,可对宁倾……他似乎有些过分关注,甚至还有点谦卑恭让的意思。
这是为何?
没等他多想,吴伯便示意:“各位请坐。”
下人很快送上来茶水,顾南浔抿了一口,香味清润,口感清爽,是妥妥的好茶。
年冽替阮意签下了合同,下人送到吴伯眼前,他过目之后,扬手一挥,下人便将合同送走了。
“既是如此,生意便谈成了。”
年冽端起茶杯,眉目清淡严肃,嗓音低沉,“还望老先生多留意,年冽以茶代酒,先行谢过。”
第675章:她怕欠他的会越来越多
吴伯不紧不慢,端起茶杯,“先生言重了。”
他先呷一小口茶水,茶香在口中展开,再闭目慢慢地感受茶的味道,随后睁开眼。
整个过程很快,却是极其熟练地品茶。
年冽注意到了,心下多了几分了然。
这位老者,绝不是普通的下人,恐怕比他们想象中要重要得多。
宁倾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和顾南浔静静等了许久。
下人送来一支银质的发钗,图案雕刻成梅,精致宛如真的梅花那般。
吴伯将东西递给年冽,“两天后,凭借这只钗,方能取到您的设计图和成品。”
“谢谢。”
年冽将钗子递给阮意,阮意小心接过,捏在手中,眼里不乏惊艳。
就取个成品而已,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还有,这拆钗子也太精致了些,不就是个号码牌的作用吗?
她想不明白,对手心里的物件有几分爱不释手。
宁倾看到他们的流程已经结束,心里更是着急。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吴伯,我们的呢?”
吴伯回头,“马上就好了。”
宁倾等了一会儿,下人又送来了一只钗,但与阮意的不同。
她的是一只珠钗,雕刻成了兰花,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兰花的茎干和花瓣栩栩如生。
宁倾愣了好久,“这……”
会不会太贵重了?
吴伯没有在意她的表情,将珠钗拿起,双手奉上,“您拿着,两天后来取成品就好。”
宁倾没有接过,“这太贵重了,我……”
“这只是取件的信物,没有这个,您拿不到成品的。”
宁倾没了主意,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顾南浔。
年冽瞅见,脸色又冷了一个度。
顾南浔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内心激荡,脸上毫无表示,“你拿着吧,吴伯都说了只是取件的钥匙而已。”
“……”
宁倾伸出手,接过了珠钗,置放在一旁。
然后,她又想到什么,抬头对老先生:说:“可我还没有签合同。”
吴伯清明的眼出现疑色,看向了顾南浔。
宁倾却误会了他的眼神,转头问顾南浔:“你背着我签过了?”
“……”
男人看看她,又看看吴伯,另外还承受着年冽凝肃又洞察的眼神,他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宁倾不管那么多,她刚才听着阮意的反应,就知道价格不低。
顾南浔已经帮了她太多,她不能再让他给这个钱。
她怕欠他的会越来越多,以后还不清的。
“那个,吴伯。”宁倾斟酌着字词,不太好意思,“合同的事,他没有跟我商量过,我也不知道流程是这样的,我觉得……还是我自己签比较好,能不能把之前的作废,我重新再签一次?”
吴伯似笑似叹息,“那也不必了。”
宁倾疑惑,他笑容和蔼温驯,“合同现在已经入库,没有办法取出了。”
“……”
“如果您要是执意撤销合同,我们这边只能当您是毁约,以后概不接受您的单子。”
宁倾感觉得到这个幽然居很难排到为位置,想来顾南浔也是动用了多方力量才拿到这一单的,她不能坏了他的好意。
哎。
她点头,“好吧。”
吴伯颔首示意。
宁倾悄悄回头,对顾南浔说:“多少钱,我回去转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