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撞了我家小姐就想走?
宁倾刚站稳,就又被人推了一把。
她脚下一崴,顾南浔没来得及拦住她,她整个人扑到地上。
手上的手提袋直接飞了出去。
顾南浔怒了,“你们干什么!”
他低身要扶宁倾,对方赶紧站起来,直直地去捡掉落的袋子。
“Ning,你有没有事?”
顾南浔关切,宁倾摇了摇头,顾不得是什么情况,把藏在里面的木匣拿出来,打开看了几眼。
检查完毕,没有损伤。
宁倾松了一口气,关上木匣,放回了手提袋里,再抬头看向那边一群人。
人群中,女人昂首,双手抱在胸前,口罩遮住了半张脸,露出充满了讥笑的双眼,她身前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是刚才动手推宁倾的那个。
顾南浔看着宁倾没事,锐利的目光回到那几人身上,“走路不看路,谁让你们动手推人的?”
手下面无表情,“是她撞上来的。”
“这里是视野死角,到底是我们撞上你们,还是你们撞上的我们,谁也不清楚!”
他不明白他们动手是什么意思。
真是让人火大。
然而,宁倾在看到楼清月时,整个人不是太好。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皱了皱眉,“Tiny,算了,时间要来不及了。”
顾南浔慢慢收起愤怒,瞪了那人一眼,拽住宁倾要绕过他们。
“撞了我家小姐就想走?”
那男人语调很尖锐,还侧身挡住两人的去路。
顾南浔冷笑,没了往日的亲和,“不然你想怎么样?要我们给你小姐跪下来道歉?”
其实仔细一听,这话里是有些出奇的怨怼和不满的。
但在场的都没人多想,包括宁倾。
她拉了拉顾南浔的袖子,要说什么,保镖昂着下巴,端着高人一等的姿态,恐吓道:“必须道歉,否则你们别想走。”
地痞流氓!
顾南浔在心里骂了一句,“你休想”没说出口,就听到身边一句“抱歉。”
他愣了愣,诧异地看向宁倾。
宁倾抿了抿唇,神态严肃,再次重复:“确实是死角,我们的时间比较急,不小心撞上您,抱歉。”
被众星拱月的楼清月露出一点笑意,婉转悠扬道:“客气了。”
“……”
保镖伸着脖子,不依不饶,像是故意,“拿出你的诚意来,两句话就想打发,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楼清月与宁倾对视着,暗潮汹涌,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体会得到。
她虽笑着,眼里没有半分笑意,“够了。”
“可是小姐……”
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把在场所有人的打懵了。
“我不喜欢把我说过的话重复第二遍。”
还是那番语气,却让人感受到了她的喜怒无常。
手下捂着脸,鞠躬道歉,“对不起,小姐。”
楼清月低低睨了她一眼,然后踩着步子离开。
那手下也跟着走了。
宁倾和顾南浔停在原地,男人气急,“你跟她道歉干嘛?又不是你的错!”
宁倾刚才一直屏着呼吸,现下开始喘气,有些重。
“他们不好惹,不道歉,这事可能解决不了。”
“可是……”
“来不及了,南浔,走吧。”宁倾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意外,转身往反方向走。
第707章:你又要去见他
阮意刚交完材料,就见宁倾和顾南浔急匆匆地经过她身边。
她“咦”了一声,不明所以。
“怎么这么慢?”
她小声说了一句,慢悠悠地往楼梯口走。
还好,宁倾赶在截止时间前一分钟,把材料和作品交了上去。
和顾南浔下了楼,走出永夜大厦的大门,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落到了原处。
顾南浔内心正纠结,想着要不要告诉她一些事。
宁倾没注意到他,反而看到侧面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豪车。
虽然不起眼,但她似乎能感觉到里面有人在看着她。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刚才进门之前,它也停在那里。
宁倾皱眉,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她拿出来一看,是信息。
上面只有两个字:过来。
宁倾僵滞了一瞬,就知道那辆车里的男人是谁。
顾南浔本要说什么,注意到了她的失神,“Ning,你看什么呢?”
他沿着她的视线看去,漆黑流畅的车身,掩盖住内里的人。
宁倾动了动唇瓣,“顾南浔,你先回去吧。”
男人一怔,回头看她。
宁倾硬着头皮,“我有点事……”
顾南浔沉默了半响,哼笑一声,“你又要去见他?”
宁倾低下眉眼,算是默认了。
顾南浔这次没有生气,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宁倾,你告诉我,你这是为什么,嗯?”
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只会伤害她,她还是要往他身边跑。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不好,才让她不愿意呆在自己身边?
宁倾见他这样,有些心慌,“不是你想的那样,Tiny,上次他在火场救了我,我跟他做了约定,需要照顾他两个月。”
“两个月?”
顾南浔忍不住冷笑,不失敏锐的目光坠落在那辆车上,似乎要穿透车窗,与那沉稳矜贵的男人对视。
“他有未婚妻,怎么可能缺得了照顾他的人?Ning,你清醒点,他就是故意的。”
宁倾何尝不知道他是故意,但那两百亿的赔偿在先,她怎么拒绝得了?
顾南浔以为她被说动,继续道:“你跟我回去,不要理他,他知道你的选择,往后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宁倾眨了眨眼,“抱歉,Tiny。”
又是道歉。
对他,她除了抱歉,就没有别的话了。
无力瞬间侵蚀过他的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顾南浔沉声:“……你真的要跟他走?”
那一刻,宁倾想把那两百亿的事情告诉他,可又想到告诉他之后的结果,无非是他替她出钱罢了。
她已经欠了年冽,又怎么再欠一个顾南浔?
宁倾苦得发笑,摇头。
顾南浔明白了,颓丧占据心神,“好,好。”
“……”
“你就跟他走。”
他说完这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宁倾挽留的手停在半空,最终没有追上去。
等到顾南浔走远后,路边那辆车按了一下喇叭,提醒宁倾它的存在。
“……”
宁倾深深呼吸了几次,面容不太好看地走了过去。
车窗落下,男人清矜苍白的脸庞映入眼帘。
年冽斜眸,瞥了她一眼,“上车。”
第708章:我是你的债主
宁倾没有照做,面无表情地问:“你回来干什么?”
话里的质问和埋怨颇深,年冽眉心锁住。
尤其是知道她方才跟顾南浔吵了架,现在明显是拿他撒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憋着脾气,不冷不热,“我在哪里,不需要跟你报备。”
宁倾冷脸,“让你留在那边养病,你回来做什么,没人有时间管你。”
“你有。”
“我要筹备比赛。”
“你有时间。”
“我没空!”
“你有。”
宁倾气得小脸通红,“你是无赖?我说了我很忙。”
年冽轻飘飘地提醒:“你拿得出两百亿,就可以离开。”
宁倾瞪着他,气得双手攥紧。
他想着刚才,忍不住心里那点酸意,“我提醒你,不是非要你还,你可以找人替你给。”
他这话的隐喻,傻子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可刚和顾南浔不欢而散,宁倾觉得这话尤为刺耳。
他在讽刺她!
宁倾咬紧牙关,眼睛里在往外冒火,“年冽,你到底想干嘛?”
他是不是有病?
火灾没把他人烧坏,把脑子烧坏了?
男人晓得她真的生气了,清咳了一声,瞥开脸,“上车。”
宁倾不动。
他又道:“阮意不知道我回来。”
她愣了愣,火气不上不下。
他没告诉阮意他回来了,就跑过来找她?
宁倾的目光凝在他的侧脸上,男人不自然地抬手掩唇,故意冷声:“赶紧上车,别耽误我时间。”
“……”
不知怎的,宁倾发不出火气,一团郁气堵在胸口,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沉下心思,还是妥协。
绕过车尾,从另一头上了车。
上车之后,车再次启动。
宁倾瞥见男人坐着轮椅,那双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将打着石膏的腿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怒意驱散了些。
年冽察觉到她的视线,将毯子网上拉了拉,顺便问:“还顺利吗?”
一番要闲聊的口吻。
宁倾不太想理他,“还好。”
“……”
年冽感觉到她的疏离,一句话后,闭口不言。
车厢内安静下来,有微末的情绪淡淡流淌着。
大概十分钟后,车开进地下车库停稳。
手下将年冽推下车,宁倾也下了车,问:“这是哪儿?”
“我的一处房产。”年冽言简意赅。
宁倾当然想不到,这是他刚让人置办的一处房产,为了方便他以后来京都。
她没说什么,提起包要找电梯。
“等等。”
年冽开了口,她回头。
他端坐在轮椅上,本是低人一等的劣势姿态,硬生生让他营造出不可侵犯的高贵和清冷。
他开了尊口:“过来推我。”
宁倾看了眼他身后的手下,“为什么?”
“我是你的债主。”
宁倾咬牙。
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欠他钱的事!
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记仇,还小气吝啬!
深呼吸后,宁倾折返回来。
手下懂事地让开位置,宁倾冷着脸,握上轮椅。
“年先生坐好了,我没经验,小心一会儿发生意外。”
她不甘心的诅咒,听在年冽耳中,莫名多了几分可爱。
唇角勾起,又隐忍地压下。
“走吧。”
第709章:我对你还有影响力?
手下在前面领路,宁倾推着年冽上了电梯,进到了公寓里。
一路平稳,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年冽知道她是嘴硬心软,心情愉悦了几分。
三人停在客厅中央。
宁倾望了望四周,单调又简约的装修风格,是年冽会喜欢的。
男人对着手下说:“没你的事了。”
手下点头,转身就走。
宁倾哎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年冽。
男人面色无异,以一贯冷冰冰的口吻说:“从今天开始,你照顾我。”
宁倾震惊,“凭什么?”
年冽掀起眼皮,“你说凭什么。”
两百亿!
宁倾就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顿时气闷。
宁倾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你能不能不拿两百亿说事?”
年冽很冷淡,“那是我的钱。”
宁倾背过身,重重闭上眼睛。
她怕她一个忍不住,一巴掌甩他脸上。
几番挣扎后,她压下怒气,转过身来,面无表情。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腿伤好为止?”
她的重点,在于一个人。
年冽黑眸沉邃,“是。”
“……”
他看着宁倾马上要爆发的模样,缓了缓语气,“年澈和陆追忙着公司的事,阮意也要比赛,我不希望他们担心,让你来也只是因为你我从前熟悉。”
提到以前,年冽的心情有些低落。
他说:“我让你做的,就是护工应该做的事。”
宁倾回嘴:“你可以请个护工!或者我帮你请一个来照顾你,也比我照顾得好……”
年冽再次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宁倾忿然转身,“为什么不行?护工专业,大小事都比我做得更好!”
年冽知道她一直想摆脱他,心里不舒服,脸上却不能表现出一分。
不让她死心,她就会一直惦记,后面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么一想,他必须坚决打断她这个念头。
年冽冷下来脸,目光也跟着发凉。
“两个月,就算是顶级护工也花不了两百亿。”
“……”
他带着嘲讽,不近人情地说:“你倒是想得美,随便请一个人来就想骗我两百亿。”
宁倾没了办法,面红耳赤,“照顾你会影响我比赛!”
“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影响你比赛?”年冽接的话毫无缝隙,也没给她思考的时间,“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对你还有影响力?”
“……”
话音落下,一室静默。
宁倾站在他面前,胸口微微起伏,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需要足够的私人时间。”
年冽的心紧成一团,听到这话才微微放松。
“跟比赛有关的事,你可以去做。”
宁倾思来想去,最后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地同意:“……好。”
就当他是个死人。
两个月,她忍。
终于说服了她,年冽暗自松懈。
他看向沙发,命令道:“扶我去沙发。”
宁倾板着脸,“是,先生。”
先生二字,有些刺耳。
年冽微微蹙眉,见她走过来,推他到沙发边上,他忍下不悦。
宁倾两手搀扶着他,他凝她一眼,“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去沙发上?”
她扶他,有毛病?
年冽双眸深沉,“动不了。”
第710章:你要我……抱你?
宁倾:“?”
他掀动眼帘,那角度着实精锐。
宁倾会意,“你要我……抱你?”
年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是而非地说:“你觉得呢。”
宁倾告诉自己忍耐,也不想跟他多纠缠。
她双手伸到他腋下,偏头躲他远些,“你配合点。”
男人懒洋洋地抬起双手,她屏住呼吸,用力拖住他,往旁边一侧。
谁知道她脚下一绊,人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跌去。
“……”
宁倾大脑一片空白。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窝,软唇贴在她的侧脸,像蚂蚁似的,往她心口钻。
她不敢动,更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要在我身上趴多久?”男人温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隐忍的痛意,鼓动着她的耳膜。
宁倾像一只惊慌的兔子,从他身上一跃而起,“抱歉,我……我没站稳。”
年冽的脸色略微发白,没有回话。
她小心地转过头,“怎么……”
年冽瞄了她一眼,“你压到我的腿了。”
“疼吗?要不要叫个医生过来?”
宁倾的脸还红着,不知所措的样子落在男人眼中,痛意都舒缓了几分。
他沉了一口气,一只手按住腿,“不用。”
宁倾怕他的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严肃道:“我去给你找个医生,你的腿不能再受伤了。”
“不用。”
宁倾却坚持,年冽说服不了她,颇为无奈地说:“你跟门口的人说一声,他们会带医生过来。”
宁倾点头,走到门口向人说明情况,再折返回来。
医生很快就来了,检查了下年冽的腿,说是没有大碍。
宁倾提议:“你的情况复杂,最好让医生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年冽淡淡说:“我不需要医生时时刻刻守着。”
宁倾怀疑他是故意的,就是不想好快些,好继续折腾她。
医生说:“两位不用争辩,先生的情况还不错,等几天就可以拆掉石膏,之后安心静养就好,这几天需要特别注意,不要再二次受伤。”
宁倾思忖着,自作主张:“既然这样,您这几天呆在这里,有特殊情况也好应对。”
医生没有立刻回答,看向年冽。
年冽的表情谈不上好坏,“你去隔壁。”
隔壁也是间同样的公寓,当初他让人一起置办的。
宁倾哪儿想得到旁边那一栋公寓也是他名下的,霎时有些惊讶。
医生点了点头,和保镖退了出去。
又只剩下了宁倾和年冽。
年冽说:“我饿了,你去做饭。”
这命令人的口气,让宁倾很不开心。
他知道她心有不甘,放软了态度,“时间不早了,我是病人,不能饿着,你也是。”
宁倾皮笑肉不笑,“是,我这就去做。”
说完,她气冲冲地朝着一个方向去。
“你走错了。”
宁倾的脚步硬生生地卡在半空。
年冽敛着表情,指着另一方,“厨房在那边。”
宁倾脸上烧着一片,竭力控制情绪,转身,朝着厨房去。
他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冰凉的唇畔起了一抹随心的笑容。
第711章:不要为难我
宁倾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的年冽,拉开冰箱一看,里面就几颗鸡蛋。
她荒唐地一笑,正要走出去指责男人,又在想到什么之后,断了心里的想法。
“不是要我照顾,也要你承受得起。”
她说了这样一句话,上上下下在厨房里翻找,终于在上面的橱柜里找到了仅有的一把面条。
宁倾没嫌弃,在锅中盛了水。开了灶台的火。
二十分钟后。
宁倾端着热气腾腾的两碗面出来,她拍了拍手,扯过桌上的纸巾擦拭。
“做好了,可以吃了。”
沙发上,年冽望了那边一眼。
宁倾懂他的意思,麻木地将他挪到轮椅上,推着他到餐桌边。
见她这么快就适应,年冽心情还不错,可看到空荡荡的餐桌时,男人的脸上挂不住。
“这是什么?”
宁倾笑,恭恭敬敬地介绍:“先生,这是面条。”
废话。
他又不是五谷不分,能不知道是面条?
年冽的眸光从寡淡的面上移开,喉咙滑动了好几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就给我吃这个?”
“厨房里只有这些,买菜又来不及,所以只能将就了,先生。”宁倾机械地说着。
年冽眼尾抽搐,艰难地拿起筷子,挑动上面铺着的一颗煎蛋,就是下不去嘴。
宁倾二话没说,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年冽的黑眸忽明忽暗,“你……吃得惯?”
宁倾嘴里含着面条,今天属实累坏了,一碗白水面也觉得好吃。
她咽下去一口,对着他说:“怎么吃不惯,我在米国经常这么吃。”
尤其是刚去米国那一年,她在HE当打杂的,私下还要抽空上设计班的课,整个人忙到昏天黑地,不吃饭都是常事。
年冽忽然滞住,什么心情都没了,嗓音晦涩:“……你不是认识顾南浔?”
他怎么会任由她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宁倾又吃了一口,听他这话,似乎顾南浔管她是理所当然。
她反唇相讥:“你觉得他能天天管着我吃饭?”
人食五谷杂粮,为了生存。
顾南浔对她再好,他不可能管她一日三餐,何况那时候的她固执地想要独立和强大,不想要任何人的帮助。
年冽感觉到了她不高兴的情绪,薄唇煽动:“对不起。”
宁倾却是不在意,“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就不要为难我。”
“……”
男人不说话了。
她冷笑,也知道他的抱歉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会付诸行动。
就像他说不强迫她,却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两个相见一样。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不复刚才的和谐。
“……”
年冽听着耳边她发出的细微的声响,黑眸垂落在面碗上。
一丝丝嘲弄与苦涩攀上眼帘,他修长的指捏住筷子,沉默地挑起面条,送进口中。
味道说不上好,但并不差。
比他想象中要清淡可口许多。
“……”
宁倾的余光扫见他的动作,嚼动的动作慢了些,又恢复正常。
一顿午饭,在沉默中度过。
吃完之后,宁倾收拾了碗筷。
她刚从厨房出来,正想说有事要走,年冽又开了金口:
“我累了,要休息。”
第712章:看望沈尧
宁倾看了眼卧室,想着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就推着他进去。
到了床边,她已经习惯,或者说是麻木,费力地把他拖上床,她站在一边,呼吸略急促,“我有点事,要去看一个朋友。”
年冽下意识地皱眉,“什么朋友?”
宁倾睨着他,没打算回答。
年冽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宁倾随口:“看情况。”
年冽大概是不满意她的回答,“不许去。”
宁倾差点被气笑,“我是照顾你,但人身自由还是有的,我要去哪里、做什么,那都是我的事,你管不了。”
她隔着一点距离,怕他动手。
“你赶紧休息吧。”
丢下这句话,宁倾转身就走了。
房门关上,里面没有动静。
她没再管他,顺利出了公寓大门,坐车去了酒店。
来到熟悉的房门前,宁倾敲门。
“谁?”里面的女人警惕询问。
宁倾回答:“是我。”
门开了,女护工笑着说:“宁小姐,您回来了。”
她点头,进了门,环视客厅,“他人呢?”
“沈先生在书房里。”
宁倾疑惑,他去书房做什么?
她向着书房去,边走边问:“他这几天的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医生说伤口恢复得不错,再有个半个月就能拆线了。”
宁倾点头,走到书房,刚要敲门,门就被人拉开。
沈尧木着脸,见到她也没有意外。
宁倾皱眉,“你怎么能下地走路?不怕伤口裂开?”
护工急忙要扶他,“是啊,我不是跟您说过,让您有事就叫我吗?”
沈尧挥开护工的手,倒没用多大力气,冷冰冰地拒绝:“不用。”
他绕开两人,走向客厅。
宁倾看着他健硕的身形,脚步沉稳,早就没了之前的脆弱不堪。
护工为难,向宁倾道歉:“对不起,小姐,沈先生不太喜欢人靠近他,其实这几天我除了给他做做饭之外,几乎没做什么事……”
她很老实,宁倾自然不会责怪她。
“没事,他要怎么样,都由着他,只要再别受伤就好。”
护工点头。
“你去忙你的吧。”
说完话,宁倾径直走向客厅。
沈尧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底下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面色不明。
宁倾走到他身边,他没转头看她,问:“你的事做完了?”
宁倾很意外,他的主动关心算是很难得的事。
“还没有,之后可能还会忙一段时间。”
她双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侧过身打量起他,然后温和一笑,“你看上去恢复得不错。”
沈尧的眸子微动,“嗯。”
“听说再过小半个月,你的伤口就能拆线了,为了保险起见,这段时间你还是静心养伤,不要像这样胡乱走动。”
沈尧的剑眉拧起,“我已经好了。”
他现在看着是不像受了重伤的,宁倾都不敢相信他就是一周前被人在腹部捅了一刀的人。
但比起他的自述,她更相信医生的话。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她抬起手,要拍上他的肩膀,可突然想起护工的话,手慢慢缩了回去。
沈尧看到她的避讳,双眸尖锐,不带任何感情,“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第713章:遇见了,就一定会救
“什么重要的事?”
“……”
他不说话,显然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实际上,宁倾并不好奇。
她歪头,“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比不上自己的健康重要,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就不要再折腾了。”
“……”
看着他毫无波动的表情,宁倾调侃道:“还是说,你打算再做一次会让你挨一刀的事?我只怕你运气没那么好,遇不到我救你了。”
无心的话,引起沈尧心底一点点的波动。
他的唇抿紧,成了一条直线,侧脸冷酷,声音更是没有丝毫温度。
“上次是意外。”
“当然是意外,你撞见我也是意外,但是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是因为发生的几率小。”
宁倾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事值得他这样卖命,不过她看不下去他的做事手法。
她的语调温温柔柔,并不强势,像是和老友聊天。
“沈尧,我希望你明白,身体是自己的,不是每一次你都会这么幸运,没有伤到要害,也不是每一次都恰好有人救你。”
沈尧听着这个见面次数不超过五次的女人的话,冰冷的眸光晃动,“我不需要人救。”
宁倾见他犟得慌,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也就放弃了。
“随你吧,话我已经说到这里,我只是提醒,听不听是你的事。”
“……”
宁倾认真看向他,“不过,我还是希望,之后我不会再有机会救你。”
沈尧一听,拳头收紧。
“你安心养伤,我先走了。”
宁倾是专门来看望他的,现在看完了也该离开。
沈尧看着准备离开的女人,冷冽的眼里终于浮现出一缕疑惑。
“宁倾!”
他叫住了她。
她递给他一个不解的眼神,沈尧忍了忍,压低声音问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
宁倾扭转脚尖,与他对立。
“我为什么要好奇?”
“你之前一直都在怀疑我,现在,我的职业、身份、身世,你全都不问。”
他凝紧了她,带着审视与洞察,想要看穿眼前的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你就不怕我别有目的?”
宁倾没有回答,红唇中蹦出来一句话:“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沈尧难得怔住。
她笑容纯粹,双眸发亮,“救人这种事,不分三六九等,想救便救了,或者你就当我是看不得人死在我面前。”
沈尧却是不信她会这么善良,目光阴鸷下来,“不可能,你一定有其他目的!”
宁倾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没错的,力所能及的事,正常人都会去做,怎么在他眼里,反倒是自己有什么目的了?
她无奈失笑,“我不能是善心大发?”
沈尧阴霾的脸上,跟生了一层冰似的。
很明显,他不信。
宁倾懒得解释了,“你要是觉得我有目的,也可以……就当我是为了还你以前帮过我的恩情,你我以后就能两不相欠了,如何?”
沈尧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的伪善和虚假,偏偏是看不出来。
宁倾还是拍上了他的肩,唇角勾着淡笑,“你不用摆出一副这么烦恼的表情,其实,是不是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见了,就一定会救。”
第714章:别在这里妨碍我
“沈先生,宁小姐吩咐过了,让您不要一直站在那边,最好是回房间休息,卧床养伤。”
女护工的一句话,将窗前男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沈尧后知后觉地看向身侧,女人早已经走了。
他伸手捂住腰腹,伤口依然隐隐作痛。
女人的话,在耳边响着。
一遍又一遍。
他冷漠的心生出些许烦躁,染上刚劲的眉眼和脸庞。
“沈先生?麻烦您配合一下我吧,否则我拿着这份工资,心里都不踏实。”
护工乞求,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她近他一步,他就拿冷酷无比的眼神盯着她,看的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且这人的警惕性强得令人发指。
晚间他睡着了,她想去帮她盖个被子,那双眼睛就突然睁开,如果不是她求饶得快,她毫不怀疑他会动手杀了她。
他会不会是顶级杀手之类的?
曾几何时,女佣这么想过,本还对他那张脸有些心心念念,后来直接断了念想。
“……”
男人还是那么冷漠,不回她一个字。
护工以为这次也劝不动,没想到他侧过身,挪动脚步,向着卧室去了。
她一惊,随后更加不解。
沈尧回到房间,等到他回过神,他已经锁上了房门。
颇为烦躁地闭了闭眼,从床头的垫子下拿出手机。
“明天就回。”
发出这条信息,他倒在床上,手臂压在额前,发出一声不屑的嘲笑。
……
宁倾去超市买了点菜,顺道去了年冽那里。
男人见她回来,有些惊讶。
她看着坐在客厅的他,眼睛眯了眯。
年冽知道她在看什么,咳了两声后转移话题:“这么快就回来了。”
宁倾将食材放在一边的桌上,来到他面前。
“你怎么出来的?”
年冽的黑眸闪烁,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门口有人。”
宁倾不由地冷哼:“你倒是算计得好。”
说完,她重新拎着食材,进了厨房。
很快,里面响起冲水的声音。
年冽看着手上的文件,烦恼地推到一边。
她是生气了?
气他骗她?
还是气他明明可以叫其他人,却非要让她照顾?
年冽的心有点累了,挪动身躯坐上轮椅,来到厨房门口。
宁倾戴着粉色围裙,正往锅里放着什么东西。
余光扫见他过来,她拿着锅铲转身,“你来干什么,出去。”
毫不留情的驱逐,听在年冽耳朵里就是生闷气的预兆。
他非但不离开,还驶动轮椅,来到她身后。
“你在做什么?”
宁倾懒得理他。
年冽伸长了脖子,偏生她腰肢纤细,挡在前面。
他看不着,往上瞅了她一眼,加大音量,“宁倾,我问你话。”
宁倾不想搭理他,偏偏他还要来找死。
她没好气地瞪过来,“你没长眼睛?看不到我在给谁做饭?”
这火气,着实有些盛了。
年冽:“……”
宁倾搅动着锅里的东西,冷言冷语道:“别在这里妨碍我,出去。”
年冽皱下眉头,一把握住她垂在一边的手。
她惊得缩回,差点把锅打翻。
第715章:躁狂?抑郁?
随后,宁倾更生气,冲他怒吼:“你是不是有毛病,非要在做饭的时候来惹我?让你出去呆着不行,非要来碍着我,看我不高兴,你就这么开心?牵着我的鼻子,把我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意思?既然看够了笑话,就请你出去,年、大、总、裁!?”
听着她发泄的话语,年冽的表情一丝未变。
他沉默着,再次向她伸出手。
宁倾后退,“你能不能——”
“你手受伤了。”
宁倾的恼怒就那么卡顿住。
年冽牵住她的手,低头察看着她的手指。
左手的食指外侧有一条红痕,看着还有些深,慢慢往外面冒血。
他的脸色骤然下沉,“切菜伤的?”
没等宁倾回答,他仰起头,表情难看,“用清水洗干净,马上出去。”
宁倾看了眼,火气不知去处,“只是小伤。”
年冽攥紧了她的手,面容严冷,还有几分咬牙切齿,“宁倾,你是设计师!”
“……”
“设计师最重要的是手。”
他一手拉着她,一手驶动轮椅,要拉着她出去。
重要的不是手,是脑子。
宁倾想回他一句,可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和焦急的动作,她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滑动到客厅,年冽挺艰辛。
宁倾挡在他轮椅前,“我真的没事。”
年冽不听,“我房间里有消毒水,你去拿一下。”
宁倾还想说什么,被他阴冷的眼神威胁。
她点头,进了他的房间,“你放在哪里了?”
“左边抽屉的最下面一格。”
宁倾按照指示,拉开抽屉,几个瓶瓶罐罐放在里面。
她疑惑地拿起一瓶察看,默默地拼读了一遍,再摇了摇,里面只剩下一小半。
年冽在吃药?
她正疑惑,身后就传来男人紧张的声音。
“等一等!”
宁倾手一抖,年冽滑动轮椅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药瓶。
年冽的眼神不自然,又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激,声音放弱下来警告:“别乱动我的东西。”
“……”
“那一瓶是消毒液。”
宁倾顺着他的方向,拿起药瓶,里面是液体。
年冽与她错身,弯腰拿起一条药膏,“这个也给你。”
宁倾低眸,“是什么?”
“……涂伤疤的。”
她的心猛地一滞,男人推着轮椅往外。
到了门边,年冽回头,“涂好了就赶紧出来。”
“……”
“我说的是你身上的。”
宁倾三两下处理好了手上的伤,最终没有用他的药膏涂抹身上的伤口。
等到她出去,厨房也已经快炸了。
她刚才忘了关火,等他们两个发现时,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饭没做成,年冽也以嫌弃她笨手笨脚为由,不准她重新做饭。
等收下送来饭菜,已经是晚上八点。
吃完了饭,年冽也不让她收拾,宁倾便准备回去。
回程的车上,宁倾看着窗外,经过的人们形形色色,心思各异。
她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按着记忆搜索了一个名字。
然而,跳出来的信息让她惊愕不已。
碳酸锂缓释片,抗精神病药,主要用于治疗躁狂症,对躁狂和抑郁有很好的治疗和预防复发的作用。
躁狂?!
抑郁?!
第716章:你知不知道你哥生病了?
打死她也不可能想到,这两个词语跟年冽扯得上关系?
可这药……
宁倾胸口窒闷,想到他紧张的神色与以前某些时刻,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怎么可能呢?
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得躁郁症?
不。
不可能。
他一定是在骗她。
宁倾这么劝说自己,手却不听使唤地拿起手机,哆哆嗦嗦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没响两声,那头接了。
“嫂子?”
宁倾稳住情绪,“年澈,是我。”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自从她从婚礼上逃跑,年澈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只得知她在京都,参加了这次的全国珠宝设计大赛。
他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忧愁,放下了手中的笔,温和地问她:“是找我有事?”
宁倾的唇动了好几下,艰难地发出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哥生病了?”
那头沉默下来。
宁倾的心一抖,不受控制地问出:“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年澈苦苦一笑,没有出声。
“年澈!”
女人激动地叫他,明显是很想知道真相。
他放松身体,靠向柔软的椅背,“很早以前。”
“……”
“只是确诊的时间,是在你和宴司辰在一起之后。”
宁倾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记,疼得头脑发胀。
年澈不知道她的情况,低声说:“那段时间,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忙得昏天黑地,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他那些天喜怒无常,人人自危,生怕被波及,但我知道,他忍着不去找你,怕你是真的想跟宴司辰在一起,也怕他会打扰到你的幸福。”
“其实,他的病早就有迹可循。三年前,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只有他固执地觉得你还活着,让人在全国上下找你,我和陆追都觉得他是疯了,可我们不敢阻止,因为……因为他没了你,这三年来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就连我见了都害怕。”
“嫂子,我哥从前对你不好,也做了很多错事,我也很看不起以前的他,可这几年下来,我看着他不要命地折磨自己,我就知道他是真的在悔过。”
年澈的声音平缓,却是真真切切地响在宁倾耳边。
她一时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时又觉得自己的灵魂飞了出去,看到了那时候的年冽如何折磨自己。
年澈盯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再偏头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华灯初上,高楼林立。
一抹寂寥和苦涩爬上他的眼帘,灯火的映衬下,他眼中隐隐可见水光。
转瞬即逝。
“后来我隐隐感觉到他不对劲,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伤害自己。你和宴司辰在一起,他为了避免自己去找你,把自己硬生生关在房间里三天,不吃不喝,我和陆追破门进去的时候,他身上全是血,送去医院才知道……不是他身上伤得严重,更严重的,是他的心。”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沙哑:“嫂子,你真的别怪我哥,他来找你的时候,已经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了。”
第717章:顾南浔搬走了
宁倾凝视着车内的某一处,眼里没有焦距。
“我知道了。”
年澈还说了什么,她没听见,直到挂断电话,她心里涌现出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悲哀,以至于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司机见她这样,急着问:“妹子怎么哭了?是工作不顺,还是感情不顺利?”
宁倾双手捂住脸,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好哭的,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原来,他一直生着病。
从三年前,到现在,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在受折磨,没想到那个男人也一样。
她不肯放过自己,他原来也是。
一切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可事情却非要往最坏的一方面发展,到了最后,他们一个也逃不过。
命运啊,就是这样残忍又可笑。
女人哭得越来越凶,司机手忙脚乱,递了一包纸巾给她,到了她的地址后,还贴心地等她哭完。
宁倾说了谢谢,要多给他钱,男人挥挥手拒绝,出言安慰:“小姑娘啊,这世上不顺心的事多着,不要成天为难自个儿,人嘛,活得开心就最好不过,那些不好的事儿,不要记在心里。”
宁倾抹了抹脸,向男人鞠了一躬,“谢谢您。”
“别客气,赶紧回去睡一觉吧,明天什么都忘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宁倾点头,目送那辆车离开。
她慢步走到屋檐下,拿出包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面容,确定看不出什么狗,才拿出钥匙开门。
她拔高音调,努力让自己听起来高兴一些,“爸妈,我回来了。”
宁母听到声音,从房间出来,按亮客厅的灯,随后快步走到宁倾面前。
宁倾刚换好拖鞋,“怎么了,妈?”
宁母拖着她到客厅中央,面色不太好,“你跟小顾怎么了?”
宁倾没反应过来,“没怎么。”
“没怎么,那他为什么要搬走?”
“搬走?”
宁倾诧异。
宁母拉着她,来到顾南浔起先住过的房间,门大喇喇地开着,床上整理得干干净净,根本不像是有人睡过。
“人今天上午回来就开始收拾东西,说什么打扰我们太久、不好意思之类的,要自己搬出去住,我和你爸拦都拦不住。”
宁倾的脑子绞成一团,理了好一会儿,想起上午和顾南浔吵架的事,顿时感觉到心累。
宁母不打算放过她,追问道:“是你跟人吵架了?还是他做错事惹你不高兴?”
“……”
“不高兴归不高兴,你和我都生活久了都要吵架,还别说是人家小顾,人家是你的领导,还专程回来帮你,你这孩子怎么不知恩图报,竟然把他赶走了?”
宁倾露出低落的表情,“不是我赶他走的。”
宁母不信,“你不赶他,他会自己走?”
宁倾语塞。
“还是说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把人家给气走了?”
宁倾不知道该怎么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母听不进,一直念叨:“小顾多好的人,这上上下下帮了我们多少忙,你再怎么不懂事,也不该把人气走。”
第718章:我跟他拼命!
宁倾感到很疲惫,她是没想到顾南浔这次会气得这么厉害。
“人家那么稀罕你,也不嫌弃我们,我和你爸都说他很好,你要是有心思就考虑一下人家。”
“妈——”
“我跟你说,我的眼光比你眼光好多了,小顾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要是你妈我年轻个二十岁一定会喜欢,你再看看你那点眼光,没一个可靠的。”宁母为顾南浔打死了抱不平,一个劲儿地为他说话。
宁倾这下更头疼了。
宁父正好出来,站在门边上,“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满意那小子了?”
宁母瞪大眼睛,“你给我闭嘴,我教训我女儿,轮不到你说话。”
宁父和宁倾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女儿的疲倦,心情也不太好。
“行了,倾倾忙了一天,回来还要听你念来念去,你能不能消停点,让她早点去休息。”
宁母这才发觉宁倾的脸色不太好,关心道:“今天累着了?”
宁倾勉强一笑,“没有。”
宁父走过来,扯着宁母的手臂往房间里走,“孩子累不累,你这当妈的看不出来?一天天的,就知道瞎牵线。”
他转头对着宁倾一笑,“倾倾,别管你妈,你去休息吧。”
宁倾笑着点头。
宁父扯着宁母进门,关上了门板。
外面隐约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瞎操心什么?”
“我这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着想,你也不看看你女儿什么眼光,先一个年冽,后一个司辰,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不好的,你知道什么?”
“我这当妈的,比她多活几十年,我难道看不出来人家小顾是真心还是假意?”
宁父沉默了。
宁母忿忿不平,“只有你把人家当领导看,哪个领导对自己下属这么上心的?你就没看到他平时看你女儿的眼神……啧啧,我看了我都心动,就咱倾倾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宁父不高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憋了半天甩出一句:“倾倾不喜欢,你再怎么说都没用。”
“你以为你还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啊,生活讲什么喜不喜欢的?只要他对倾倾好,能好一辈子,喜不喜欢的还重要吗?”
“……”
“你女儿今年25岁,已经苦了七年,难不成你还希望她继续跟那个人纠缠,然后苦一辈子?”
一句话,把宁父整不会了。
“反正我就看好小顾,谁要是敢阻挠我女儿往后的幸福,我跟他拼命!”
“……”
两人的对峙,以宁母碾压性胜利告终。
房间安静下来,门缝下的灯光也暗了。
宁倾只身,孤零零地站在客厅中。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那个活泼温柔的男人已经不会再跳出来,试图逗她开心了。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至极的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洗澡时,宁倾心思纷乱,低头泡进浴缸之中,在要窒息时浮出水面,剧烈地喘息。
顾南浔张扬肆意的笑容浮现在脑海中,蓝眸间的温柔沁出眼帘。
随即,那张脸突然变得棱角分明,清矜而冷峻,眼角通红,黑眸中映出她的影子,叫着她倾倾。
宁倾快神经分裂,急匆匆从水里窜出,胡乱擦干净身体,冲回床上。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片安眠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世界总算安静了。
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719章:晋级了!
——
年冽一早就醒了,心里有些不适。
在接到年澈的电话后,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不安。
而当宁倾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猜测“她是不是因为可怜我,所以才会来”。
宁倾今天穿了一件短款浅紫色的羽绒服,下半身配上牛仔裤和长靴,衬得双腿愈发纤细修长。
她将早餐摆在桌上,对着发愣的男人说:“过来吃饭。”
年冽黑眸一怔,自己滑动轮椅,来到餐桌前。
客厅开了空调,宁倾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米色的打底针织衫,去厨房里拿了两个杯子,将牛奶加热,倒入杯中。
出来时,年冽正对着餐桌上的早点发神。
她主动说:“不是我做的,早上没时间。”
她把牛奶放在他面前,再熟稔地要抱他到座椅上。
“等等。”
宁倾定住动作,年冽的薄唇动了几下,说不出拒绝她的理由来。
他撑起身子,较为艰难地换到了座椅上。
宁倾的眸光微闪,没有多说什么。
年冽扫了眼餐食,都是些清淡的。
两人没有说话,静静地吃着早餐。
早餐完了之后,宁倾收拾好了桌面,手机响起。
她拿起来一看,接起。
“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宁倾本人吗?”
“是我。”
“您的作品在第二轮设计赛中取得优异成绩,现在已经成功晋级,请您于三天后来参加第三轮比赛,具体时间和赛制会以短信的形式通知您。”
宁倾眼睛一亮,“晋级了吗?”
“是的,恭喜您。”
“谢谢!”宁倾很开心,听着那头说完几句,挂断电话。
晋级了!
她晋级了!
应该通知爸妈一声,还有顾南浔!
年冽在一边,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抿唇,“过了?”
宁倾想起他的存在,笑容收敛了些,“嗯。”
“……”
她正准备要跟宁母打个电话,年冽有了动作。
男人拿起桌面上的手机一看,是阮意。
他下意识地抬眸,与宁倾刚收回的目光撞上。
她不太自然地瞥过头,以为他会回避,没想到年冽直接接了电话。
“喂。”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晋级了!”
客厅很安静,所以手机即使没有开扩音,她也把女声听得很清楚。
年冽双眸淡淡,“嗯,恭喜你。”
阮意心情很不错,“你当初还说我过不了呢,现在打脸了吧?”
“……”
“我这么棒,你必须要奖励我。”
年冽虚虚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刻意道:“你想要什么。”
这听在宁倾耳中,就是宠溺纵容的意思。
她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异样,刚才的喜悦也是一扫而空,于是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水潺潺流下,掩盖了外面男人低沉的说话声。
宁倾伸手到水龙头下,看着水流发起了呆。
没一会儿,年冽挂了电话,发现她还在卫生间里,驶着轮椅过去,犹豫着敲了敲门。
“宁倾。”
她恍地收心,关掉开关,“来了。”
打开门,男人就在门前。
她擦了擦湿润的双手,“怎么了?”
年冽观察着她勉强的表情,拿不准她是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太高兴。
第720章: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想着年澈给他打过的那个电话,他忍下关切,冷淡道:“我要用卫生间。”
宁倾点头,要侧身让出来。
可他和轮椅就挡在门口,一点位置都没有。
她清了清嗓音,“你往后退一点。”
男人不动。
她露出疑惑,只见那面容冷漠的男人脱口说出:“需要你帮忙。”
宁倾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年冽似乎不介意,抬起那双深幽的眸子,尤为冷静严肃,“我要上厕所,你扶着我。”
宁倾听明白了,耳根一红。
“不行,男女有别,我要怎么扶你?”
“该怎么扶就怎么扶。”
他说得很轻巧,可宁倾脑海中已经构建起了他站着、她扶住他的场面,羞耻感瞬间炸裂。
“不行,我做不到!”
她直接拒绝。
年冽望着她通红的脸颊,起了点心思,“怎么,护工不该做这些?”
护工当然应该做,甚至比这更过分的都可以,但是……
宁倾彻底慌了,尤其是在他具有压迫性和审视性的目光下。
“我……我不专业,做不了这些。”
年冽却直接捅破了她的心思,“你是怕看到什么?”
他用着那张矜贵禁欲的脸,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对比实在是太强烈!
宁倾只觉得心跳加速,脸上的热气一层一层地冒。
年冽仿佛不知道她害羞,得寸进尺地说:“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够了!”
宁倾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看着他,又是羞,又是恼,狠声咬牙,“我扶你,你别再说了!”
年冽竭力压制笑意,可唇角的弧度还是忍不住。
他抬手掩唇,遮挡住肆意的笑容,声音克制冷淡:“推我进去。”
宁倾脑子一热说出来的话,已经没有收回的可能。
她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觉得自己逃不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当自己瞎了、聋了,什么也不知道!
不就是一分钟的事吗?
没关系。
他就算是故意刁难,她也能忍!
宁倾深深呼吸,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年冽后退了一些,她折过身,跟机器人似地推着他进了厕所,然后极其别扭生硬地扶着他站起来。
男人也没想多折腾她,配合着站稳了。
宁倾原本以为是个忍忍就能过去的事,但听到水声时,她的心态还是彻底崩裂了!
羞耻!
太羞耻了!
她有一天竟然会沦落到要伺候自己的前夫上厕所!
这几十秒简直是煎熬……不,她这辈子的阴影!
她忍不住,将头死死抵在他手臂处,麻痹着自己的感官。
年冽拉上裤链,侧头看了她像鹌鹑一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象征性地咳了一下,提醒她:“你掐痛我了。”
宁倾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没敢抬头看他就往后倒退,然后冲了出去。
年冽的身形侧了侧,转移重心后站稳。
看着她逃跑出去的门,他挥动长睫,阴影落在眼睑,遮盖住其中的情绪,耳朵映成了一片好看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