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我代宁倾,谢过您的救命之恩
宁倾拢了拢肩上的衣服,“没什么。”
“……”
“我在房间里睡着了,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来救我,所以我们都被困在了楼上。”
清淡的女音落下后,顾南浔就不说话了。
宁倾被他这样子弄得有点忐忑,再次重复:“这只是个意外而已,吴伯已经说过了,你不要多想。”
她说了这样安慰的话,反倒让男人不得不想些什么。
阮意不在,年冽冲上去找在睡觉的她,这不是明摆着是专门去救她的吗?
顾南浔不想说话了。
宁倾从座位上站起,理了理衣服的袖口,“走吧。”
她走出去,他心情很糟糕,拎上装着药的袋子,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遇到很多病人和家属,吵闹极了,但两人之间却是静悄悄的。
到了年冽的病房门口,两人敲门进去,吴伯正和年冽说着什么,见他们俩来了后,两个人适时地爱上了嘴。
“你们来了,我就先走了,还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年冽的嗓子还哑着,“好,吴伯慢走。”
老人点了点头,起了身,向着宁倾和顾南浔颔首示意,“几位有话先谈着,阮小姐取药去了,过会儿才会回来。”
宁倾勉强地答应,“好,您路上小心着些。”
吴伯连连点头,慢腾腾地迈动步子,离开了病房。
霎时间,空间里安静下来。
宁倾和顾南浔站在那边,没有开口说话。
年冽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靠在枕头上,侧身伸手要拿一边的什么东西。
宁倾走过去,“你要什么?”
她的反应,其实挺自然的,没有刻意,但还是引来了两个男人莫名的目光。
年冽低低地说了一个字:“水。”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有顾南浔在场,心里总有几分不适。
她端起保温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年冽接过,几人又继续沉默。
“……”
顾南浔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看一眼她对他的接近,他的心就跟放在油锅里煎炸一般!
他扯开了衣领,走到窗台前,叉着腰深深呼出了几口气,才将郁气吐出了些许。
理智尚清,他转身,直直看着病床上的男人,露出一个肆意的笑,“昨晚发生那样的意外,年先生为了救我家宝贝,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宁倾诧异地看过来。
他微笑地望着病床上的男人,隐隐有某些情绪流动。
年冽喝了一口水后,双手抱着水杯,指腹轻轻摩擦着玻璃杯壁,“举手之劳。”
顾南浔的笑容渐渐凝固,“虽然你是顺手,不过我家宝贝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还是要谢谢年先生你的救命之恩。”
年冽并不在意他这番刻意撇清关系的话语,将水杯递给宁倾。
她接过,放回了原处。
这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动作,再次刺激到了顾南浔。
他刚要说什么,门突然打开。
阮意走进来,看着内里的几人,眼神有些奇怪。
“你们都看我干嘛?”
第692章:这次,谢谢你救我
顾南浔的脸色变了变,没有人回答她。
她拿着药,来到年冽病床的另一侧。
“医生说了,你腿的情况还有待观察,接下来需要静心休养,配合医生,两个月就会好的。”
年冽听到那时间,俊眉轻皱,“什么时候能出院。”
“最好在医院观察半个月,之后再说回去的事。”
阮意把药一样一样地拿出来,一齐递给男人。
他微微偏头,躲避了一下。
“吃药,你还想不想好了?”阮意语气有点凶。
年冽看向宁倾,她从呆愣中回神,有点茫然。
阮意说:“倒水啊。”
她忙地低头,又倒了一杯水,下意识地递给床对面的阮意。
阮意奇怪地一笑,“又不是我吃药,你给我做什么?”
宁倾转向年冽,男人黑眸沉邃,她不想多看。
好在他也没有要为难她,伸手接过。
宁倾有些乱了,抬头叫住顾南浔:“Tiny,我们……”
“顾先生。”阮意突然叫住了顾南浔,笑眯眯地说:“你是姓顾吧?”
顾南浔和阮意没什么交集,以不解的眼神看她,她没有一点介意,“我找你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跟我来一下?”
顾南浔下意识地以为她是想给宁倾和年冽两人相处空间,直接拒绝:“不行。”
“为什么?”
顾南浔语塞,只能说:“我和阮小姐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阮意也不遮不掩了,指着宁倾和年冽道:“他们两个很熟,或许有话要说。”
“……”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两个当事人处理一下的。”阮意的小脸淡淡,没有了之前对宁倾的热络,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事情说开了,或许之后才不会彼此影响。”
她悄无声息,掀开了几人一直以来试图逃避和藏匿的事情。
宁倾正不知所措,阮意便点到了她的名字。
“你说对吗,Ning?”
宁倾能怎样回答,她只觉得阮意此刻的眼神有些逼人。
或许是因为她和年冽此前的关系,她竟然生出一种怯意!
“嗯。”
阮意抱着双臂,“既然如此,顾先生和我就暂时回避一下吧。”
她先朝着门口而去,顾南浔没有动作。
阮意回头,“不走?”
想听他们两个互诉从前的衷情?
阮意觉得那样的话,大抵会更有意思。
“你要是不想走的话……”
顾南浔直起身,提步朝着她走来。
而后,在与她擦肩而过时,回眸深深看了一眼宁倾。
宁倾的双唇动了动,他已经走了出去。
阮意说:“你们慢慢聊,最好,把所有事都说清楚。”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了。
宁倾后背跟着一紧,条件反射要逃离,却又在想到阮意刚才的表情时,硬生生地停住。
他在看着她。
她硬着头皮,逼迫自己保持冷静,随后搬过一张椅子坐下,深呼吸了一下后,抬起头,郑重道:“这次,谢谢你救我。”
病房里静静的,他手上打着的吊瓶正一滴滴地往管子里流,匀速,平静。
年冽也比以往沉静了许多,低声问:“然后呢。”
第693章:你我早就应该互不相欠了
宁倾的双手握在一起,转移自己的紧张。
“我知道阮意是你的未婚妻,上次……我跟她提过以前的事情,她可能有些生气,才希望我能和你把现在和过去说清楚。”
“……”
她偷偷看了年冽一眼,又匆匆低头。
“其实,之前那些事,我不觉得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次来京都,我知道你是为了阮意,既然跟我没有关系,我也用不着自作多情想些什么……”
年冽扯了扯唇角,略苍白的脸庞没有多少情绪。
宁倾忽略掉他的那点嘲讽,继续说:“我和你,在鄢城的时候就结束了,你明白我离开是为了什么,虽然……我骗了你。”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跟着一抖。
年冽敛了眼皮,慵散寡淡道:“你也知道你骗了我。”
宁倾以为他是怪罪,便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无时无刻都让人看着我,我不会到那天才走的!”
所以,她真的是一早就在策划着离开他。
而他还傻傻地准备了那场惊世婚礼,以为他能赌赢,和她能有一个家。
年冽眼中露出自嘲,细碎的痛从心房传来。
他不得不抬起手,按在胸膛上。
宁倾不忍看他,压抑着心跳道:“你对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以前觉得不可原谅,但后来我也欺骗了你、远离了你,在我看来,你我在这段纠结的感情中都没有得到什么。”
“……”
“你我早就应该互不相欠了。”
“……”
她鼓起勇气,抬眸望着深黯的他,“你现在有了未婚妻,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彼此互不干涉,两不相欠,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结果。”
“这是你以为的最好的结果。”
年冽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
“不是我以为的。”
宁倾的心狠狠一跳,“可你接受我说的话不是吗?你也有了阮意,何必还要执着于这点感情?”
年冽黑眸深沉,“这跟她没有关系。”
“怎么无关?你既然选择跟她在一起,就该对她的往后余生负责,她将一生托付给了你,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你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做!”
提到从前,宁倾很是激动。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的撕心裂肺和痛苦不堪。
他与白泱泱甜蜜共处,而她是最懦弱、最可怜的女人。
因为她被他所抛弃。
宁倾握紧双手,指甲掐紧肉里,让她保持着清醒。
“年冽,你不能再像从前!你不能……让阮意变成下一个我和白泱泱!”
年冽的脸色阴沉,脸部紧紧绷着,风雨欲来。
“我说了,你和我之间,跟阮意无关!”
“……”
“她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更不是你当初心安理得抛弃我的挡箭牌!”
抛弃……
宁倾心神震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没有……”
那怎么能叫做抛弃?
她确实是有报复他的意思,不仅在婚礼前逃跑,还把他公司的机密文件爆了出去,但那是为了确保她能安全离开!
怎会是他说的抛弃?
年冽的眸底跃过一丝难堪,但还是坚持一字一句道:“你从我们的婚礼上消失,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你玩弄一番,再被你抛弃……”
第694章:你比这世上所有人都恨我
“你知道事情不是那样。”宁倾强迫自己冷静。
“我知道又如何,事实是什么样,外人不会清楚,我也不在意了。”
宁倾张着绯唇,一句话说不出。
年冽眉宇间的讽刺更加浓厚。
他说:“宁倾,我年冽的脸面,早就已经没有了。”
“……”
他眼尾泛起一抹红,眼中盛开着卑微和伤感的花儿。
“那样死皮赖脸地爱着你,不顾一切、用尽手段把你留在身边,我就是这样不择手段、对你心狠手辣,你恨我吧,嗯?你比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恨我。”
“……”
宁倾的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想摇头,又觉得他说的话没错。
可那抹颤抖似乎来自她的灵魂深处,她无法自控,也无法阻止。
“终于啊,你得到了离开的机会,像我这样的恶魔,你自然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剖析着她此前的心理,像拿一把刀在自裁。
刀子割在皮肤上,鲜血流尽。
痛意竟让他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来。
“……”
好半响,两人都没有说话。
年冽闭上眼,情绪似乎落了下去。
他喑哑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宁倾,我一直都知道。”
他想着她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让人心疼。
她就在他面前,他却不敢睁眼看她。
她避他如蛇蝎,恨他入了骨。
年冽无力地一笑,犹如喃喃自语:“你放心,往后,我不会再强迫你。”
宁倾的长睫抖动,一滴热泪夺眶而出。
那一瞬间的心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听见自己颤抖着问:“……真的?”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宁倾如梦初醒。
似乎一切到了这里,就应该止步了。
宁倾用食指抹了眼角,唇角奋力牵起一抹弧度,“那就好。”
“……”男人安静了。
她起了身,仍旧是不愿意看他,“我去叫阮意……”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
她凝神,回头。
年冽睁开双眼,眼里没了刚才翻天覆地的悲伤。
她以为他是需要什么,犹豫着问他:“你要什么?”
他半阖着眼眸,“我救了你,你不该谢我。”
宁倾怔忡,“我刚才已经谢过了……”
“为了救你,我腿断了,差点没命。”
“……”
男人眼神淡漠,语调也不轻不重的,偏偏是个拿捏人的语气。
“你现在不是我的爱人,以为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
宁倾不明白他突然的计较是怎么回事,分明是他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场的!
她说:“不然你要我怎么谢?”
没等他说话,宁倾极快地问:“是要我赔偿你的损失,还是要我痛哭流涕地感谢你?”
年冽握紧她的手,面色淡然,嘴里吐出极其扎心的话。
“按照医嘱,我需要休养两个月,两个月,你知道是什么概念么。”
“……”
“年氏没有我坐镇,年澈什么也拿不准,重大项目、饭局应酬、人际交往,他通通不行,这段时间会造成多少损失,要我跟你算一算?”
第695章:实在赔不起。你可以做些别的事来抵债
宁倾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他接下来会是狮子大开口。
果然,年冽停了一下,薄唇微抿:“两百亿。”
宁倾惊愕,“什么?!”
年冽说:“之前你逃婚,散布年氏机密,我损失了两百亿。”
“……”
看宁倾彻底变色的脸,他顿了一瞬,改口但:“但你我刚才说过,以前的事不做数,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宁倾荒谬地一笑,还没反驳,他就直接道:“你只需要赔偿我两百亿的误工费。”
宁倾彻底地笑了,笑完之后,发现男人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
“你说认真的?”
年冽面无表情,只差头顶写上“你看我像说假的吗”这句话。
不知怎么的,宁倾的火气突然上来了。
她一面是不敢相信,一面还没从刚才的伤感中苏醒过来,“年冽,你别跟我开玩笑。”
年冽敛下眼皮,一点笑容没有,“宁小姐,我的确没有跟你开玩笑。”
“……”
“你如果赔不起,可以直说,不必这样试探。”
他甚至流露出了些许不耐,宁倾没办法再骗自己。
她想了想刚才他说的数字,只感觉那是一个梦!
两百亿!
就是个天文数字!
她这些年做设计师是赚了些钱,但离两百亿还相差甚远!
她怎么可能给得起?
宁倾的眼角微微抽动,忍了又忍,“年冽,我这些年在外赚的钱,只够在米国买一栋独栋别墅,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哦。”男人就这么一句,然后了然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看在熟人的面上打个折。”
宁倾咬牙切齿,拼命忍耐,“是,年先生看看能少多少?”
那三个字的称呼,瞬间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年冽的眼眸沉了一秒,随后恢复到波澜不惊。
宁倾以为他真的会给个友情价什么的,毕竟她是不可能再让他用救人这件事来威胁她的。
可是,他却皱起浓眉,颇为苦恼地说:“宁小姐,友情价是针对朋友,你刚和我断了过去的关系,该是攀不上什么感情的。”
“……”
他极具“羞辱性”地看了她一眼,“我也不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宁倾心态炸裂,死死瞪着他,“年冽,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给得起!”
“抱歉,我和你目前的关系,并不值得我花时间来了解你的财产有多少。”
这话极其冷酷,宁倾的心缩了缩。
原来,被他当成普通人,是这样的感觉。
宁倾重新调整状态,稳住心神,“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可以以后赚了再还给你。”
年冽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宁倾激动,“为什么不行?”
“年氏缺钱,否则很快就会运转不下去。”
宁倾滞了滞,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没想到她此前做的事会让年氏和他变成这样。
以前,年冽虽然没明里给过她钱和卡,但她的吃住花销,他从不吝啬。
他现在开始拿救命之恩说事,难道年氏真的陷入危机、濒临倒闭了?
宁倾的想法变得复杂,她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她很为难,认命道:“对不起,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终于等到她这句话,年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不动声色,做出一点恼怒和嫌弃的样子,“宁小姐,我不想逼你,如果实在赔不起,你也可以做些别的事来抵债。”
第696章:要赔偿损失,还是要照顾我,你自己选
“不可能!”宁倾没有思考就拒绝了。
年冽像是不在意,认真点了点头,“那好,你赔钱。”
话落,他当真冲她伸出了手。
宁倾低下视线,他的大掌宽厚温暖,在火场上给了她多少安慰!
可现在这场面是怎么回事?
她不由地瞪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情绪起伏不定,“非要这样?”
年冽黑眸敛下,“你别忘了,是你要同我撇清关系。”
“……”
他凝着她愤怒又说不出的话的样子,心知不能逼她太甚。
思虑了两秒,他说:“这里和京都,比不了鄢城,我身边没有熟知的人,现在又受了这样的伤,一举一动都不方便。”
宁倾忿然道:“阮意是你的未婚妻,她可以照顾你。”
男人面不改色地撒谎:“她要忙着比赛,没有时间。”
“……”
阮意要忙比赛,难道她就不忙吗?
年冽一眼看穿了她心里在想什么,眼眸深黯,“你也说了,阮意是我的未婚妻,旁人自然比不了。”
“……”
“我不愿让她太辛苦。”年冽瞥过宁倾,似乎真的没有带什么感情,“放眼整个京都,现在只有你与我最熟。”
“接下来的两个月,你照顾我,直到我腿伤好了为止……”
宁倾禁不住打断:“可我要比赛,没有那么多时间!”
“那就挑你有空的时候来。”
年冽的语气始终是温温淡淡的,不像是逼迫人的模样。
“宁倾,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出于你要比赛的原因,我不会要求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何况我的未婚妻也在,很多事也不需要你去做。”
“……”
“你可以选择赔偿我的损失,也可以用照顾我来抵债,你自己选。”
这哪儿是选择?她哪里有的选?
宁倾怒了,漂亮的脸上满是怒火。
想到他刚才的话,她反口嘲讽:“你这跟强迫我有什么区别?”
“有。”
“……”
“我给了你两个选择。”
宁倾一时呛住,“你!”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死皮赖脸,还不可理喻?
她气得偏开头,不看他,气急了道:“这样的选择,你不如不给!”
年冽没有受到她的影响,略显苍白的面庞依旧清冷,嗓音寡淡,“也可以,你不接受我的提议,那我只好把这件事连同你出卖年氏机密的证据交给警察。”
在她惊愕的眼神中,他丢下最后一记重击:
“宁倾,你这是经济犯罪,你明白么。”
那几个字,跨过了宁倾最后的防线。
她的心彻底烦躁,好脾气消失,索性破罐子破摔。
“行!你送我去坐牢吧,就算是坐牢也好,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她太过坚决,坚决到他心口一痛。
“宁愿坐牢,也不愿意照顾我。”
年冽牵动薄唇,目光阴沉,却又充满了洞悉而敏锐。
“宁倾,你在怕什么?”
女人的身子一抖,还未平静下来的眸与他的对上。
波澜汹涌,再也无法按捺。
“是怕与我见面,还是怕跟我朝夕相处,或者……是怕再一次爱上我?”
第697章: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去靠近
“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好好想清楚,明天之前,我要听到你的答案。”
说这话时,男人还躺在病床上,明明那么虚弱,隐忍着疼痛,还说出这样摧毁人意志的话。
宁倾的眼眸凝滞,脚下的步子不停,却让人感受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她想着病房中,男人平静却笃定的话语,跟一根针一样,扎在她心口。
拔,疼;
不拔,也疼。
就跟他对她来说一样。
她恨不得让他消失在她的世界,又在联想到她给予他的打击和报复之后,整个人失去了方向。
她该拿他怎么办?
宁倾迷茫了,头疼得厉害。
顾南浔当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从她踏出病房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
只是这一路走下来,他以为她会愿意跟他说些什么,或者向他求助,可惜,并没有。
他止不住失望,又翘起嘴角,一把拽过她,满脸开花地冲她笑,“你干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宁倾回过神,目光有些躲闪,“没事。”
顾南浔不打算放过她,吊儿郎当没好气,“他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不高兴都写脸上了。”
他伸出食指,按了按她的脸颊。
“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想为难你,你告诉我他要你做什么,我能帮你。”
男人的话语高昂,让她觉得心安。
只是这份心安,于如今的她而言,是一种负罪感。
宁倾纠结过后,侧过脸,就让他的指间滑落。
顾南浔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不愿看他,匆匆地说:“没什么,我能解决,你放心吧。”
她挣脱了他的手,直直地往上走。
“……”
顾南浔站在原地,看着她等也不等自己的身影,低头看向自己空了的手,唇角扬起一丝苦笑。
回到幽然居,作品的制作已经到了一半。
宁倾到厂区看了看工匠的制作过程,阮意也回来了,让她感到意外。
只是,女子这一次没有主动跟她搭话。
两人一个在这桌,一个在那桌,说是监制制作,其实是心思各异。
宁倾没有绷住,大概是她对阮意有歉意,主动走到她身边。
还没有开口,女子先说:“实物制作的过程会泄露设计作品的相关信息,尤其是对你这样的内行人而言,怕是一眼就能看出我的设计是什么。”
宁倾的身体顿住,眼睛定定地看着阮意。
她侧过脸,微抬起头,泛着冷漠和高傲,“你是不是该离我和我的作品远一些?”
宁倾一时语塞,她已经绕开她,显然不想跟她说话。
“阮意!”
她出声叫住了她。
阮意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回头,“我很忙,还要回医院,你有事就快说。”
宁倾的腿上像是绑了两块石头,挪动起来有些艰难。
她隔着几步的距离,脑海不甚清明,“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的设计我也没有看到,你不用担心……”
阮意笑了一下,“这不重要。”
“……”
她以那种说不清的眼神看着宁倾,“说实话,Ning,之前我还挺喜欢你的,可了解到现在,我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去靠近。”
第698章:我答应你,就两个月
宁倾瞬间如置冰窖。
阮意昂着下巴,眼里有着鄙夷和厌恶,细看之下,还有一丝失望。
“他为了你变成这样,你连感恩之心都没有。”
宁倾脑子一空,无力道:“阮意,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就是我看见的那样。”阮意冷下小脸,“你也不必解释,我相信我的眼睛和耳朵,你也不要说你是为了避讳我,所以才不还这救命之恩。”
“……”
她上下打量起她,“这么一看,你不一定真的值得。”
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阮意转身就离开了。
宁倾站了许久,直到吴伯上来问候她,她才恍然回神。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脑海中,年冽和阮意的话交叠。
“……”
在桌前坐了很久,久到她拿起手机时,手都已经僵到几乎动不了。
她很别扭地拨通了某个电话,响了几声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想好了?”
宁倾深深呼吸,略艰难地回:“我答应你,就两个月。”
“……”
那边没动静。
宁倾趁着自己没有后悔前,立马挂断电话。
而后,她盯着冷清的房间,眼里溢出些许苦涩。
医院,病房内。
年冽看着挂断的电话,久久没有动作。
阮意拿着平板,明明听到电话,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从电脑中抬起头,“挂了?”
年冽的眼中渐渐清明,嗯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一旁的桌上。
阮意琢磨着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只能直接问:“她答应了?”
年冽的眉心终于松开,整张脸柔和下来,有些说不出的愉悦滋味。
阮意抖了两下,有些嫌弃,“行了,知道她答应了,这只是第一步,人家什么也没说,有什么可高兴的。”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细弱蚊吟。
因为年冽的眼神着实不大友好。
她想到什么,“对了,照顾归照顾,你别打扰人家比赛,我还想跟她较量较量,你不要从中作梗,妨碍我们。”
年冽斜眸,又是那道居高临下的姿态,“就你?”
阮意放下平板,“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不够资格挑战你的心上人?”
年冽也没说没有,半躺下去,虽然腿还吊着,但不妨碍他的凌厉。
“过了这一轮再说。”
阮意:“……”
她死死端着平板,瞪着男人。
你等着吧你,我总会让你刮目相看!
——
第二天一早,宁倾问了一下工匠制作的进度,准备要去医院,被吴伯撞见。
吴伯随口问道:“您这是要出门?去哪儿?”
宁倾没有隐瞒,“吴伯,我去医院。”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吴伯点点头,目光睿智,“怎么不等顾先生一起去?”
宁倾语塞,随口说了一句:“他还在休息,我不想打扰他”,无形之中也把两人的关系拉远了。
吴伯这下无话可说,差人送她去医院。
宁倾说了谢谢,启程去了医院。
院里,老人仰头看了看某间房的方向,那古木的围栏前,正是刚从房间里出来的男人。
“……”
顾南浔摸了摸凌乱的金发,与老人平和的目光对上。
他牵动唇角,礼貌一笑。
吴伯向他颔首,而后背着手走开。
他看向远处走出门的那道身影,笑容逐渐落下。
一双蓝眸深邃,淬着细腻的冰霜。
第699章:喂我
宁倾到医院之前,在一家挺出名的饭店预约了一份鸡汤和一些吃的,顺便在超市买了点水果。
她拎了不少东西到病房,刚进门,年冽正在吃早餐,乖巧的女子捏着勺子,将食物喂到他嘴边。
见她来,阮意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来了啊。”
“……”
“先坐吧。”
说完,阮意继续舀了一勺粥,送到年冽口中。
他凝眉,欲拒绝,接收到阮意的眼神,才慢吞吞地张嘴。
宁倾没有说话,她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幕,心情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她静静地把水果和保温桶放在桌上,年冽适时问:“买了什么。”
她侧身,表情控制得很好,“水果和鸡汤,有利于你恢复。”
阮意接过话头,“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希望他早点好。”
“……”
宁倾没有说话。
年冽看在眼里,避开阮意的手,“不吃了。”
阮意点头,看向宁倾,“你,收拾一下吧,他不吃了。”
这语气,没有多尖锐,但算不上好。
宁倾默念着自己是来照顾病人的,点了下头,走到病床边,开始收拾起小桌上的残局。
阮意退到一边,看她动作还算麻利,没有再出声。
相反,年冽看着她收捡碗筷,再放进一边的袋子里,动作有条不紊,不浮不躁。
宁倾要拆下小桌子,他抬手拦下。
她问:“怎么了?”
年冽没答,话是对着阮意讲的。
“医生刚才说,我吃完了饭,叫你过去一趟。”
阮意懵了懵,马上了解到他的意思。
她一边骂他过河拆桥,一边谨慎道:“好,那你先休息会儿。”
她盯紧了宁倾,“你好好看着他。”
宁倾点头,那一瞬间,真觉得自己像个保姆。
她不由地失笑,抬头就撞进了男人的黑眸里。
宁倾慢慢收了笑容。
年冽瞅见,淡淡地说:“你不是带了鸡汤么,要藏到什么时候?”
宁倾扫了一眼刚收起来的餐盘,“你刚刚吃了饭。”
“谁规定了,吃了饭就不能喝汤?”
宁倾忍不住冷哼:“我的意思是,吃了饭你还喝得下?”
“为什么喝不下。”
两人莫名较起了劲。
宁倾直起身体,低眸看他,“我原来不知道,年先生的胃口这么大。”
年冽不咸不淡地回:“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
“……”
他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宁倾有点承受不了他含义颇深的目光,瞥开脸,“我不想知道!”
她匆匆拎过保温桶,从里面倒出一碗鸡汤来。
浓郁的汤汁倾泻而出,香味扑鼻。
她推了一下碗沿,态度不是很好,“喝吧。”
年冽靠在枕头上,不动。
“我手动不了。”
宁倾看了看他的手臂,病号服之下,什么也看不见。
她凭借着记忆说道:“我记得你的手没受伤……”
“你记错了。”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阻止了她的下文。
宁倾说:“所以呢?”
年冽面不改色,“需要劳烦宁小姐帮帮忙。”
“……”
“喂我。”
第700章:你动一下
宁倾心口一跳,热意从脖子往上冲。
“我不……”
年冽知道她要拒绝,目光始终浅淡,“让你来照顾我,就是做个护工该做的事,喂个汤也不愿意,你还来做什么?”
这话有点咄咄逼人那意思了。
宁倾抑制着自己的不愿,拼尽全力说服自己:不就是喂个汤,有什么可在意的!
她稳住呼吸,“好,我喂你。”
她伸出手,端起汤碗,从一边拿过勺子,放进浓汤之中。
宁倾很机械,舀起一勺,直接往他嘴边送。
年冽低睨了一眼送到嘴边的汤勺,薄唇轻轻动了动,“烫。”
一个字,莫名的缱绻。
宁倾的手就跟着了火似的,就连心里也有些不适。
她垂下眸子,慌张地收回手,到唇边吹了吹。
年冽黑眸含着些许笑意,在她抬头前又散去。
温度合适的汤汁被送到唇边,他微微往前,两片削薄的唇瓣挨紧勺子边缘,宁倾微微往上抬了抬,液体被送进他口中。
他凝着目光,略带赞赏,“味道不错。”
宁倾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后开始烧了起来。
之后,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喝完了那碗鸡汤。
年冽有些撑,他刚才确实是吃饱了,但她专程熬了鸡汤送来,他怎么能浪费她的心意?
这么想着,男人心中舒适了几分,连带身上的痛都消散了不少。
宁倾把小桌子撤下来,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心里如释重负。
可没等她安静许久,男人又说:“你过来,帮我一下。”
宁倾踌躇着起身,来到他身旁,“怎么了?”
“帮我挪一下枕头,靠着不舒服。”
“……”
宁倾看着他身后的枕头,再看回到他脸上,男人一脸的坦然,没有半分刁难的意思。
她用力呼出一口浊气,倾身抓住他背后压着的枕头。
拉不动。
她用了双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但这个姿势还是将他圈在了她双手之间。
宁倾不敢低头,木讷地提醒:“你动一下。”
年冽的眼神骤然一沉,“你说什么。”
宁倾还没想到其他意思上,憋得脸颊微微发红,“你动一下,我拉不动。”
年冽掀起眼皮,她白皙细腻的脸近在眼前,红唇紧抿,诱人发狂。
何况是曾经享受过这份美好的他。
他的嗓音不自觉地哑了些许,“动不了。”
宁倾哪儿管得了那么多,揪着枕头的一个角用力。
突然,背后有一只手搂了上来。
她后背一僵,猛地推开男人,往后推了几步,红着脸就要骂他:“年冽,你……”
“呃。”
男人捂住胸膛,表情痛苦。
宁倾脑子一空,“你怎么了?”
年冽呼吸不畅,脸色白了下来,明显是被她这么一推给推出了毛病。
她管不了刚才发生的事,急着说:“我去叫医生,你等等我!”
没等她转身,她的手被他握住。
年冽用虚弱的声音阻止:“不用……你别走。”
宁倾的脚迈不出去了。
他重重喘息着,她后知后觉地要挣脱,又在触及他捂住胸膛的手时,硬生生地止住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男人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先她一步松开她,带着些许病中的羸弱,“宁倾,我让你给我挪枕头,你是想要我的命。”
第701章:有了老婆就忘了妹妹
宁倾脸上一热,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抱我!”
年冽脸色沉下来,“你要想我死,不用找借口。”
宁倾要解释,但男人闭上眼睛,煞白的脸色,像是在控诉她的粗鲁。
“……”
她咬咬牙,把委屈咽回了肚子里。
这时,阮意刚好回来了。
感受到两人之间僵滞的气氛,她差点下意识地问“你又欺负她了”,还好被她及时控制。
她故作高冷地瞥了一眼宁倾,再冲到年冽面前,担心地追问:“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叫医生?”
年冽没有睁开眼,弱弱地说:“不用。”
阮意在心里诽谤了他一句“演技真好”,看向宁倾的眼神并不友善。
她质问她:“你惹他生气了?”
宁倾说:“我没有。”
“没有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阮意没好气地盯着宁倾,再次强调:“宁小姐,我未婚夫虽然大度,但不是对人人都这么大度,你不要看他现在病重就欺负他。”
谁欺负谁?
刚才明明就是他抱她,她才那么大的反应。
宁倾知道,这话说出来,只会让两人觉得她实在挑拨离间。
她的心发凉,断了解释的念头。
“抱歉,是我动手没有轻重。”
年冽听到她这句话,心莫名一抖。
阮意不知为何,继续端着架子说:“这次不知道轻重,下次可注意了,不是谁都对你这么仁慈。”
“……”
宁倾扯了扯唇角,一点笑意都没有。
“行了。”年冽出声,下令驱逐:“让她回去吧。”
阮意顿了顿,转头对宁倾说:“今天就到这里,你走吧。”
“……好。”
宁倾挤出这个字后,转身,拉开门把,犹豫了几秒,提步离开。
床上,男人缓缓睁开眼。
阮意不明白,“你现在让她走干什么?”
今天才开始,不该留她到晚上?
年冽不想跟她解释刚才的事,更不想承认他是怕她生气。
他不答反问:“你回来干什么?”
阮意丝毫不避讳。
“我就在门口啊,听到你叫得那么惨烈,怕你被她欺负了,就马上进来了。”
“……”
她嘀咕道:“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干嘛。”
年冽有点头疼,不留情地驱逐:“之后你去忙你的事情,少来医院。”
阮意睁大杏眸,不可思议地尖叫:“好啊你,年冽,你这是利用完我,让我当完坏人就叫我走?你会不会太没良心了!”
年冽不为所动,“我刚才没让人把你丢出去。”
敢在他面前对宁倾这般,换做其他人早就去了半条命。
阮意气得直说了好几个你,最后来了一句:“你很好!我算是看清你了,有了老婆就忘了妹妹!没良心!”
她气得来回走动,指着床上清矜的男人说:“我之后要是再管你,我跟你姓!”
她气冲冲地走到门边,拉开门,门口的身影让她表情皲裂。
宁倾站在那里,手还抬着,像是要敲门。
“嫂……嫂子。”阮意结巴着说出这几个字,才发觉自己露了馅,赶紧端着冷脸斥责:“你回来干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第702章:你不要对不起她
宁倾不说话。
阮意的心提到半空,尤其是察觉到了内里男人的死亡眼神后,她更是焦灼。
“怎么,听到我和他吵架,你很高兴是不是?宁倾,我劝你看清楚形式,你不会有机……”
“我都听到了。”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
年冽紧张的目光就在背后,阮意脑子里灵光一闪,“那个,我还有事,要跟我助理谈谈,你们先聊。”
说完,她侧身躲开宁倾,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宁倾慢慢走进病房,与年冽对视。
他心下慌张,撑起上半身,“宁倾,你听我……”
“我来拿我的包。”
她刚才走得急,忘记了。
三两步走到桌子边上,拿下包,折身就要走。
年冽见状,“宁倾!”
他急得要跳下床,奈何脚被吊着,上半身斜倾,头就要往地上栽去——
宁倾身形一凛,“小心!”
毫不犹豫就冲上去,搂住他往下滑的身子,然后把他往上抬。
她咬牙把他移回床上,又要走,年冽反手抓住她的手臂,“你听我说!”
“嘶!”
宁倾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急忙撒手,才想起她手臂是受了伤的。
“让我看看……”
他急得要再去拉她,宁倾灵巧地躲过,一只手握上受伤的臂膀。
“宁倾!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忍着疼痛,目光不明,好一会儿才说:“阮意对我那样的态度,是你故意的?”
年冽的表情僵在脸上。
她想了想之前,觉得有些荒谬。
阮意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十分友好,后来转变那么大,她一直以为是她和年冽的关系让她介意,没想到并不是。
宁倾艰涩地看着他,“年冽,你对我如何,我可以理解为是你恨我以前对你不好,但你比我更了解阮意,她天真善良,对你我都是真心实意,你怎么能利用她?”
“……”
听到她这样的质问,年冽本想解释,可到了后半截,他觉察到不对。
年冽克制住心慌,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女人。
宁倾有些愤懑不满,也有些说不出的酸涩与难过。
“你不必那么介怀我和她的关系,也不要因为我对她不好。”
“……”
“阮意……她很好,对你也很好。”她看着不明就里的男人,胸腔处积压着什么,她没有时间去理会。
“所以,你不要对不起她。”
说罢,她捡起地上的包,转身就走了。
这次,他没有留她。
病床上,男人呆愣了半天。
阮意悄悄开了门,探出头,小心地试探:“怎……怎么样了?”
年冽被她阻断了思绪,面色不太好。
她追问:“到底怎么样了,你跟她坦白了?”
完了。
她不会真的生她的气了吧?
觉得她是个坏女孩,以后都不愿意跟她做朋友了?
阮意快哭了,“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跟她演戏吗?现在好了,她不喜欢我了,你高兴了?你……”
“闭嘴。”年冽被吵得头疼,但脑子却彻底清醒了。
“我偏不!都是你的错,害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偶像,就这么飞了!”
第703章: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年冽受不了,有些烦躁,“别吵了!”
阮意被吓得噤了声,害怕地看着男人。
年冽抿了抿干燥的唇,黑眸幽深晦暗。
“她没听完。”
阮意诧异,“真的?”
“嗯。”
如果听完了,知道阮意是他妹妹,她怎么可能还会要他好好对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宁倾只听了后面半截,以为他白白利用阮意来气她。
阮意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要是她的形象彻底没了,这个男人再死十次都赔不起!
这话,她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阮意想了想,苦恼道:“喂,你打算什么跟她坦白我和你的真实关系?”
年冽从回忆中抽神,没有立刻回答。
阮意提醒道:“你让她一直误会着不是好事,她说不定会觉得你一面追她,一面还占着我这个未婚妻,你就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了。”
年冽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一个冷眼飞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阮意无声地呸了一口,“我懒得管你,到时候玩过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她也走出了病房。
临走时抛下一句:
“你真行,就让她来照顾你,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脚步越发远了。
年冽坐在病床上,沉思了片刻,才慢慢靠向枕头,漆黑的双眼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后面的一天,宁倾没有去医院。
到了取物的那天,阮意也回了幽然居。
顾南浔跟在宁倾身边,三人和吴伯到了之前他们签合同的大厅。
吴伯没有绕圈子,“各位客人,工期已到,二位要的已经制作完成,可以验货了。”
宁倾和阮意点头,彼此心中都有些忐忑。
两个家仆捧上来两个木匣,雕花精致,不大不小。
吴伯郑重道:“请二位把信物交给我。”
阮意先拿了出来,递给了老人,老人对照着发簪的花形,验证之后,让左手边的家仆奉上木匣。
“阮小姐,请验收。”
阮意两手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看了看在场的几人,颇为紧张地打开。
宁倾为了避讳,移开目光,“吴伯。”
老人会意,接过她手里的发簪,扬手让右边的家仆奉上。
宁倾接过,和顾南浔对视了一眼,心情也很难言。
为了这个设计,她和顾南浔、包括她的父母,都付出太多,这次来幽然居也经历了这么多意外,终于是把成品等到了。
顾南浔心知她紧张,拍了拍她的后背,“打开看看。”
宁倾的手指摁在木匣的锁扣上,微微发力,揭开盖子。
一枚叶型栏丝胸针置于红绒布中,闪闪发亮。
胸针通体呈银色,长约十厘米,宽四厘米,独特之处在于它使用的是传统的栏丝工艺。
它形似一张网状叶子,树叶的脉络极其清晰,又以大小不同的绿钻镶嵌点缀,显眼而亮丽,简约又清新,只一眼,就让人眼前一亮。
顾南浔笑了,他也从宁倾脸上看出了惊艳。
宁倾用指腹轻轻抚过胸针的轮廓,然后不舍地收回手,抬起头来,由衷地道谢:“谢谢吴伯,实物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很喜欢。”
第704章:他们竟然丢下他走了?
吴伯点头,笑意融融地看向阮意,“阮小姐意下如何?”
阮意猛地抬头,笑容真挚灿烂,“我也很满意!”
“既然如此,我也就安心了。”
吴伯连连点头,抚摸着自己的长胡须,郑重道:“感谢两位对幽然居的喜爱和信任。”
宁倾和顾南浔对着老人家颔首。
“时日不早,明天就是上交作品的截止时间,各位要抓紧了。”吴伯出言提醒。
宁倾点头,“是,明天上午十点是截止时间。”
顾南浔面色微沉,看着她说:“嗯,我们该回去了。”
提到回去,宁倾看向了吴伯。
老人家以温和的目光回视她,“感谢几位选择幽然居,也很抱歉这几日因为疏忽,给几位贵客带来的麻烦与不便,往后有需要我们幽然居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宁倾说:“吴伯,您不要这样说,这几天,我们也麻烦了您不少。”
老人摇头,忽然想到什么,转而问阮意:“阮小姐也是要回京都了?”
阮意被点名,“对啊,我也要回去参加比赛。”
吴伯眉心一皱,“那年先生是当如何?”
几人这才想起医院里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吴伯率先做了主,“年先生是在我们幽然居受的伤,自然是需要我们来处理,几位可以先行回去,等年先生好些了,我再派人送他回京都。”
“……”
老人看向宁倾,“如何?”
宁倾有些无措,顾南浔侧身挡在她身前,“我们现在也没人照顾得了他,就让他留在这边,好些了再回去也不迟。”
宁倾失去了话语权,也心知自己没有决定权,看向了能做主的阮意。
阮意哪儿想管年冽,煞有其事地点头,“没错,我也忙着回去比赛,顾不了他,就让他留在这边吧。”
“……”
“吴伯,就麻烦您照顾他了。”
于是乎,当天下午,阮意、宁倾和顾南浔离开了幽然居,坐上了回京都的航班。
医院里,得知自己已经被抛下,年冽的脸色沉得不能再沉。
他们竟然丢下他走了?!
年冽气得胸膛发痛,“她们就没人说什么?”
吴伯似乎看出他的恼怒,出言安慰道:“并未,阮小姐说她急着参加比赛,怕您一路奔波,对伤势恢复不利,所以请您在这边休养一段时间。”
好你个阮意!
跑来得这么快,是怕他跟她算账?!
“阮小姐所言极是,年先生,您就安安心心养伤,等好些了,我再让人送您回去。”
“不行!”
吴伯顿住。
年冽阴恻恻地盯着某一处,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要回去!”
吴伯不太赞同,“可您的伤势……”
“不碍事!”
伤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在宁倾身边看着她!
他不放心那个姓顾的小子!
年冽黑眸幽沉,“麻烦您帮我安排一下时间。”
吴伯犹豫了一下,点头称是。
又说了几句体面话,老人要他保重身体,起身准备回幽然居。
踏出病房门,老人脸上的祥和与慈爱不再。
“告诉小姐,他也要回京都,问问要不要出手。”
手下点头,刻不容缓地联系了女人。
女人迟疑了一会儿,想起楼清月,便说:“让他回去,有他在,她身边的危险能少一些。”
虽然全是代号,但吴伯听明白了,“明白。”
他转头让人告诉年冽“晚上八点的航班,您准备一下”,便离开了医院。
第705章:还记得被丢在医院的我么
宁倾他们到了京都,阮意就自己走了。
她和顾南浔回去,宁父和宁母问起这几天的事,宁倾只是口头上带过,没有细提,也没有说起火的事情。
吃过晚饭,宁父和宁母心疼她,让她早早回了房间休息。
宁倾洗浴之后,就爬上了床。
就是刚躺下不久,一边充电的手机就响起。
她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喂,谁?”
年冽听得出她是在睡觉,顿时气笑了,“你睡了?”
宁倾嗯了一声,“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年冽恨得牙痒痒,“这么晚了,你还记得被丢在医院的我么。”
宁倾费力地睁开眼睛,瞧着漆黑的房间,“你应该好好休息。”
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夹着男人的吐息。
“你们都走了,叫我休息什么?”
“……”
“你回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倾翻了个身,“明天就是比赛的截止时间,阮意也回来了,我以为她会告诉你。”
事实上,阮意不仅没有告诉年冽,还撒谎先跑了。
他当然也知道他们会提前回去,但没想到的是没有一个人想起他。
年冽这心底又闷又恼,“她说不说是她的事,可你呢?宁倾,你为什么会忘了我?”
宁倾觉得他这话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意思,阮意做错了,他不怪她,她没知会他一声,她就是错了?
因为是睡觉,最近也累得厉害,她脑袋空空如也,好像忘了很多事。
她反问:“我为什么要记住你?”
“……”
“我要去哪儿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也管不着,还有,别拿你那命令人的口气跟我说话,我很烦。”
年冽黑眸一缩,声调不由地拔高,“你说什么?”
“我说,没事就不要打扰我。”
说完,宁倾摸着手机挂了电话。
机场外,男人坐在轮椅上,身后是专程来接他的保镖。
年冽捏着手机,气得最后却是气笑了。
她刚才软绵绵的语气,又有点凶,似乎和平时的她相差甚远。
大概真的是累惨了。
年冽如是想着,恼怒慢慢褪去,剩下的是些许欣慰。
“先生,还要等吗?”
手下主动问了一句,毕竟这深冬的天实在太冻人。
“回去吧。”
年冽一声令下,手下恭敬地替他开了车门,再两人合力,将他连人带轮椅一起搬到车上。
夜,越来越静谧。
车消失在了马路那一头。
……
翌日,清晨。
宁倾醒来之后,彻底忘了昨晚的事。
她有条不紊地洗漱完毕,挑了一件米色毛衣裙,配上卡其色大衣,将长卷的栗色头发甩到背后,套上高跟鞋,带上比赛需要的设计图和实物,和顾南浔一起去了永夜大厦。
两人在大厦楼底下,碰见了正好前来的阮意。
阮意面对宁倾,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憋出一句:“好巧。”
宁倾愣了下,点了点头。
“快一点,要来不及了。”顾南浔提醒道。
刚才两人在路上堵了车,赶来的时间本就完了,现在还差十分钟就截止时间。
“好。”
宁倾应下,三人前后进入大门,上了电梯。
宁倾有些不安与忐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八楼很快就到了。
门开了,阮意见她没动静,先走了出去。
宁倾站着没动,顾南浔叫她:“Ning,想什么呢,到了。”
她恍然回神,点头,拎着装着设计图纸和实物的手提袋,深深呼吸,踏出电梯口。
然而,没走两步,迎面撞上来一道黑影。
“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