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七零后妈让你当(21)
正当顾时初要满载而归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她定睛一看,那人的长相也有点眼熟,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突然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愕不已,这身高、这脸部轮廓、这眉骨和鼻梁!不正和自己那“蓝颜知己”计明涛一模一样么?
计明涛虽然做了伪装,把本来英俊的样貌丑化了七分,肤色也涂黑了,变成了个面目平凡的男人,但他的身高、脸部轮廓和骨骼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顾时初自己就是个伪装高手,仔细一辨认就认出了他。
伪装的手法很巧妙,真不愧是她的枕边人,顾时初对他的满意度又上升了。
顾时初很早就发现计明涛私底下的生活挺滋润,就猜到他肯定有另外的挣钱的方法,这会儿看见他出现在黑市,便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了。
遇到了熟悉的人,顾时初就没有急着走了,她想要看看计明涛是卖东西还是买东西。
伪装后的计明涛从带着的包里拿出几只手电筒,摆在摊子上,然后又掏出几只手表,便等着人上前来询问。
顾时初看见他拿出来的东西后,忍不住有些震惊,她因为计明涛就算是卖东西也应该是卖些猎物之类的,却没想到他居然卖的是这些!
手电筒和手表在当下可是十分稀缺且珍贵的东西,算得上奢侈品了,也不知道计明涛是从哪里弄来的,甚至还不只是一只两只。
计明涛这次刷新了顾时初对他的认知,这男人果然不是个简单的。
知道他要卖什么之后,顾时初便没有兴趣再待下去了,她提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黑市,回到偏僻无人的小巷卸了妆,又变回了“淳朴的农村姑娘”。
顾时初还特意去逛了逛这会儿的百货中心,因为这天是赶集的日子,附近几个村庄的村民都出城了,因此这个百货中心还挺热闹的,不过大家这会儿都穷,手上没什么钱,因此大多数都是来看看、长长见识的,真正花钱买的却比较少。
顾时初本来想看看有没有卫生巾卖的,然而一问售货员,态度傲慢的售货员瞪着眼睛不悦地问:“卫生巾?什么卫生巾?我们这儿只有卫生纸,没有什么卫生巾!”
顾时初愣住了,难道这时候还没有卫生巾卖么?那她以后可怎么办?她之前来了月事都是用伴生空间里以前某个世界存下来的卫生巾,但现在那些卫生巾都被她用完了,她这才想着要来买,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会儿种花国居然还没有引进卫生巾这种东西!
“那女人每个月来了那个之后用什么东西啊?”顾时初连忙问售货员,该不会还得跟古代一样用月事带吧?
“你是说月事带吧?月事带就说月事带呗!说什么卫生巾啊!”售货员翻了个白眼,找出角落里几条黑色的条状布袋,“你要几条?!”
顾时初一脸哀戚地挑了三条,说:“就这三条吧。再要几斤卫生纸。”
售货员见她真的要买,脸色才好看了些,又找出卫生纸给她。
顾时初脸色沉重地提着这些卫生用品离开,她以前在古代是迫不得已才用月事带,而现在她到了现代,却没想到依旧要用。
但她在古代就算不是出身富裕,也能自己挣钱,所以她的月事带都用干净棉花来填,用完就丢,而不是跟贫民家的女儿一样用草木灰。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棉花并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顾时初有些发愁,她开始后悔以前没有在伴生空间里种过棉花了,否则她就能自给自足。
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同村的人都在约定好的地方聚集了,顾时初便跟着一起回家。
她手上提了不少东西,背上还背着一个袋子,张伟红凑过来一脸惊叹地问她:“时初,你买了什么东西啊,这么多!”
顾时初笑了笑,说:“都是生活必需品,油烟粮食之类的,我难得来县城一次,当然把要的东西都买了,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
张伟红问:“要不要我帮你提一些?回村要走这么远,你会很累。”
“不用不用,我力气很大,平时下地干活跟壮劳力一样能挣十个工分,拿这些东西走路对我而言并不累,我就不劳烦你了。”顾时初连忙拒绝道。
张伟红见她真的没有吃力的感觉,便没有再说了,不过她又看上了顾时初背着的背包。
“你这个背包真好看啊,还方便,用两根带子背在身上肯定比一根要好背吧?哎,我怎么没想到背包还可以做成这个样子呢?”张伟红惊奇地说道。
“这叫双肩包。我自己胡乱做的。”顾时初说道,这年头大家的包大多是手提或者单肩的,双肩包比较少见,张伟红才觉得新奇。
“这样背在背上,不用手拿,还能腾出两只手做别的事,时初,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背包,我能不能学着做一个?”张伟红恳求地看着顾时初。
顾时初点头:“当然可以,我可以教你。哎,你教我学习高中知识,我教你做双肩包,咱们这是互帮互助呢。”
张伟红一听高兴极了:“对啊,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因为有张伟红这个叽叽喳喳活泼的女孩子在,顾时初没觉得多累就回到了村里,约定好张伟红上门拜访的时间,顾时初便回自己家了。
晚上的时候她没有去找计明涛,计明涛却自己过来找顾时初了,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给你买的衣服。”计明涛从布包里拿出两件上衣,一件是棉布的蓝色女式中山装上衣,另一件是灰色的确良断袖衬衫,这两件衣服在这时候的人看来已经很时髦了。
然而以顾时初的眼光,怎么也看不上这样的衣服,但这是计明涛给她买的,别人的好心她不能嫌弃,于是只得作出惊喜的样子,拿过来,说:“真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啊。”
计明涛见她这么欢喜,也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心里想着百货中心的售货员果然没说错,只要是姑娘家,就很难不喜欢这样的衣服。
92、七零后妈让你当(22)
“我试试看合不合身吧。”顾时初说着就脱掉身上的睡衣,要换上那间的确良衬衣。
计明涛没想到她直接在自己面前就要脱衣服,脸上发热,他们虽然早已经坦诚相见不知道多少次了,但猛然间看到顾时初这么不见外的举动,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然而他没有脸红多久,目光飞快扫过顾时初玲珑的上身时,就敏锐地发现她白皙的肩膀上那突兀的红肿。
“你肩膀是怎么回事?受伤了?”计明涛顾不上羞涩,按住顾时初的身子,盯着她肩膀上的红痕,语气低沉地问。
顾时初瞄了瞄自己肩膀上红肿的痕迹,毫不在意地说道:“今天去县城赶集买了不少东西,我背着回来,可能是有点重,背得久了肩膀就变成这样了,很快会好的,不用管它。”
计明涛两道剑眉的皱了起来,见她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便有些生气:“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管,等着它发炎吗?把衣服穿好,去找村医看看。”
顾时初只觉得他大惊小怪,摇着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皮肤细嫩,伤到一点点就红肿,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等过两天就消肿了。”
计明涛满脸不认同地拿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看她:“你这样不痛吗?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顾时初见他比自己还要在意,忍不住笑眯眯地说:“不怎么痛,忍忍就好了,留疤也没关系,难道我肩膀上留疤你就嫌弃我了?”
计明涛一脸凝重,拧着眉说:“不要说这些嬉皮笑脸的话,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保重,还有谁在意?”
“你不就很在意?”顾时初笑嘻嘻的,说:“没想到计哥哥还是这么怜香惜玉的人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不能放任这些伤不管了。不过计哥哥,我家里没有伤药怎么办啊?”
计明涛听着她娇滴滴地故意喊他“计哥哥”,就心中忍不住一热,耳朵就红起来,他移开自己的眼睛,说:“我家里还有些伤药,不过你最好去村医那里,让他给你看看。”
“不用了,计哥哥的伤药肯定比村医那里的好,我就要用计哥哥你的!”顾时初故意这么说道。
计明涛却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伤药是用家里祖传的药方,我自己配制的,效果确实比较好,我现在回去拿给你,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
说完他就回去拿药去了。
顾时初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红肿突起的伤痕,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床伴这么贴心温柔,等以后她要离开了,那得多舍不得啊!
不过能有这几年的同床共枕已经是她离经叛道偷来的了,不要强求太多,尽情享受就好。
顾时初这么一想,便很快就把这点感慨抛到脑后了,继续没心没肺地拿起新衣服来试,这会儿不试,等待会儿计明涛给她上药之后就不能试了。
计明涛不愧是丈量过她浑身上下的男人,给她买的衣服十分合身。
听到计明涛的脚步声后,她连忙脱掉新衣服,计明涛果然很快就进来了。
他只盯着顾时初的肩膀,目光丝毫也没有下移一点,就跟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似的,目不斜视,只专心致志地帮顾时初上药。
顾时初歪着脑袋看着计明涛,他那浓密修长的睫毛垂下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他格外秀气精致,高挺的鼻梁和优越的眉骨让他的脸部轮廓显得分外立体好看。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这个正认真地给她上药的男人,真是该死的诱人!
顾时初很想直接把人按倒在自己床上,但她这会儿才觉得身体疲累,肩膀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寻欢作乐的心思就熄灭了大半,只得就着灯光欣赏欣赏美男子。
“好了。”美男子如大提琴般充满磁性的嗓音在顾时初耳边响起,顾时初才从他的美、色、中清醒过来。
计明涛又叮嘱道:“这两天伤口注意不要碰水……要是上工的话就做些轻松些的活,不要挑挑担担,免得伤口发炎,更加严重。”
“好的,谢谢计哥哥,那计哥哥要不要留下来监督我啊?”顾时初笑眯眯地说道,计明涛瞄了她一眼,没再理会她的调侃。
而是拿起她的睡衣,轻手轻脚地给她穿上,像给小孩子穿衣服一样。
顾时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计明涛不知道她又古灵精怪地想到哪里去了,无缘无故就发笑。
“我笑你进步很多了,你现在不但帮我脱衣服越来越熟练,连帮我穿衣服都熟练了,以前你脱我的衣服都是笨手笨脚的,我还记得你第一次……”
“闭嘴!”计明涛瞪着顾时初,额角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他就不明白顾时初脸皮怎么这么厚,连两人房里的这点私人事情都能拿出来讲。
他顺着顾时初的话就想到两人第一次肌肤相亲时,他表面上很镇定,一副“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的模样,然而真正做起来却慌里慌张的,还一味地要解顾时初上衣的扣子,摸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扣子,直到顾时初自己脱了,才发现她的上衣并没有扣子……
顾时初当时就乐得哈哈大笑,事情险些没能继续下去。
计明涛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尴尬羞耻,然而他又要装作毫不在意顾时初的取笑,这就装得很辛苦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计哥哥不要害羞。”顾时初见他要恼羞成怒了,连忙安抚道。
计明涛红着一张俊脸,冷冷瞪了她一眼,才拿过他刚才从家里拿来的手电筒,说:“这个留给你用,电池用完了就找我要。”
顾时初看见手电筒,有些惊讶,她白天才看见计明涛在黑市卖手电筒呢,晚上他就拿来给自己了。
“这很贵吧?咱们村里都没几家有手电筒,你真的舍得给我啊?”顾时初问他,有些微感动,一只手电筒在黑市能卖不少钱,可计明涛却留了一只给她。
计明涛淡淡地说:“给你就用,免得你晚上来找我,天太黑摔了。”说完耳尖都红了。
顾时初顿时明白了,原来这是方便她晚上去找他啊,啧啧,男人!
93、七零后妈让你当(23)
“李丹阳!我要吃糖!给我糖!”周建鸿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大声喊道,李丹阳背上背着一个孩子,旁边的小椅子上还躺着一个孩子,而她自己则正低头搓洗着一大盆脏衣服,她的双手被水冻得通红,肿得跟一只只小萝卜似的。
听到继子这么叫,她露出一个苦笑,说:“建鸿啊,我真的没有糖给你。”
“我不管!我就要糖!你以前不是说只要是你家的人,就每天都有糖吃吗?你难道是骗我的吗?”周建鸿不依不饶地说道。
李丹阳讪讪地讨好地说道:“没有,我没有骗你,只是糖吃完了,我还没来得及重新买。”
她现在是懊悔不已了,她没嫁给周卫国之前,为了讨好周建鸿,就拿糖来骗他,谁知道他的记性那么好,当初她说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于是她嫁进周家之后,就得面对周建鸿每天伸手要糖的状况,不给他就要闹,弄得李丹阳头疼不已。
“你就是骗我!奶奶果然没说错,后妈就是狠毒狡诈,面甜心黑!果然你现在就露出真面目了吧?”周建鸿愤愤地指责道,“你不给糖我就去告诉奶奶,说你打我!”
李丹阳哪里敢让他真的这么去跟婆婆告状?虽然她嫁过来才一个多月,可是已经了解到她婆婆不是个好相处的了,因此她慌忙跟继子哀求道:“不,建鸿,我没有打你,你不能去告状,我只是现在没有糖,我保证等买了糖就都给你,你再等几天好不好?”
周建鸿这才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说:“那我就再信你一次,要是等明天我还没有吃到糖,那我肯定告诉奶奶,说你虐待我弟弟妹妹……”
李丹阳急忙答应,正当她安抚完继子,让他答应不再闹事,但很快她背上那个孩子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还不断地在她背上挣扎着,孩子已经两岁多快三岁了,两条腿发育得很有劲,在李丹阳背上挣扎的时候,闹腾得她险些站都站不稳,还被他两条有力的腿踢得她背上、胳膊生疼。
“怎么了?芳芳?你不舒服吗?”李丹阳连忙把背上的继女放下来,检查她的情况,发现她果然拉在裤子里了。
她刚解开周建芳的裤子,一股恶臭就迎面而来,熏得她干呕了几声,险些吐出来。
“拉臭臭!拉臭臭……”三岁的周建芳哭闹着,因为她的动作太大,她裤子里那一包屎就被弄得到处都是了。
李丹阳看见这状况,眼前一黑,恨不得自己晕死过去,就不用你面对现在的状况了。
“芳芳别动,妈妈帮你换裤子。”说着李丹阳就按住周建芳的两条小短腿,想把脏裤子换下来,谁知周建芳因为腿不能随便动了,于是哭得更大声了,连她的双胞胎兄弟周建展也被引得放声大哭。
于是一时间,周家就被两个孩子洪亮的哭声震满了,李丹阳被吵得头晕脑胀,耳朵都嗡嗡嗡地响起来,她自己都想哭了。
“李丹阳!你对三丫和小四做了什么?是不是打他们了?我就说后妈没一个好东西……”周卫国的母亲骂骂咧咧地从外面回来了,还没进院门就听到宝贝孙子孙女的哭声,腾地一下,心中的怒火就升起来了。
李丹阳哭丧着脸,无力地为自己辩解:“骂,我没有……芳芳只是拉在裤子里才哭的,我正要给她换裤子……”
“没用的东西!你就不会提前问她要不要拉屎吗?非要等到她拉在裤子里,怎么当人家娘的?”周母怒瞪着李丹阳,像个监工一样看着她干活,
“你动作快点!给孩子换个裤子都磨磨蹭蹭,要是把我孙女冻坏了怎么办?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当后妈的就是心肠黑,我告诉你,想欺负我孙女我饶不了你……”
李丹阳在周母的斥骂声以及孩子的哭闹声中,含着眼泪给周建芳换了干净的裤子,然后才拎着脏裤子出去了。
她眼眶都红了,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地滴在地上,她觉得很难受很痛苦,她每天都要伺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还要做许多家务活,很累很疲惫,可是还要承受周母和两个大点的继子女的斥责辱骂……
李丹阳觉得自己就跟旧时代的奴隶似的,活着的目的就是伺候周家人,吃得比鸡少,起得比狗早,她从来没想到嫁进周家之后是这样的,跟她的想象天差地别,怎么会这么苦啊?即使有周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在前面吊着,她都感觉快过不下去了……
李丹阳想起顾时初,忍不住想,上辈子顾时初嫁入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辛苦的吗?
“李丹阳!你又死哪儿去了?是不是跑去偷懒了?真是个贱货,还不滚回来看孩子……”周母的怒骂声又响起来了,李丹阳浑身瑟缩了一下,浑浑噩噩地回去了。
她已经嫁给了周卫国,后悔也晚了,她只能坚持下去,等熬到周家发达以后就好了,就像上辈子的顾时初一样……
李丹阳只能掩耳盗铃地这么想着,要是不这么想,她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周卫国和她刚结婚,就去城里工作了,每周只有周末回来,根本不可能帮她分担多少活,甚至他回来之后李丹阳干的活还要更多,因为做饭、洗衣都要多做他那一份,晚上也根本无法休息好。
她跟周卫国诉苦,周卫国不但不安慰她,反而还指责她娇生惯养,说别人家的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就她觉得辛苦?还不是太娇气了!
李丹阳有苦说不出,又不敢得罪丈夫和婆婆,甚至她连继子女都不敢得罪,于是就被欺压得更厉害了,短短时间就因为辛苦劳累而憔悴得不行,明明才结婚不久,应该是满面红光的,可她却因为休息不够而脸部虚肿,还长了黑眼圈,模样生生老了几岁。
顾时初路过周家看见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丹阳?”
她迟疑地叫道,以前的李丹阳青春可爱,活力满满,可她现在就是个仿佛被生活的重压压得弯了腰的沉重妇女,死气沉沉。
94、七零后妈让你当(24)
周家难道是龙潭虎穴吗?段段时间就把一个新媳妇折腾成这样。顾时初虽然预料到李丹阳婚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她也没想到会不好过成这样子啊,李丹阳到底受了多少折磨?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顾时初五味杂陈地问道,虽然李丹阳是自己心甘情愿地跳进周家这个火坑的,但她如今这幅模样,让顾时初都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悯。
——大概是物伤其类吧,上辈子的原主也是这幅模样。
不,甚至因为她没有娘家,毫无依靠,周家特别是周母欺压她欺压得更肆无忌惮,而这辈子,李丹阳有得力的娘家,周家还不太敢放肆。
李丹阳看见是顾时初,立刻羞愧得脸都红了,倒是让她本来苍白的脸色好看了些。她对上顾时初总是心虚的,而现在让顾时初看到了她狼狈的模样,心虚就变成了恼怒和羞耻,她就算在全村人面前丢脸,也不愿意在顾时初面前丢脸。
因此她露出个虚假的笑容来,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变成哪样了?家里孩子多,我忙了点就没时间和精力来打扮自己了……幸好我的努力没白费,孩子们都懂事听话……”
“李丹阳我要吃烤红薯,快来给我剥皮!”李丹阳的话还没说完,周建鸿夺命似的催促就从后面传来了,李丹阳瞬间脑袋都快冒烟了,恨不得自己没说过刚刚那句话。
顾时初轻笑了一声,收回了自己刚刚那点同情,看样子李丹阳是乐在其中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同情?
周家的飞黄腾达就像一根吊在驴子前头的胡萝卜,能让驴不遗余力地拉磨,而李丹阳就是那只拉磨的驴,为了前面的好处,她可以忍受现在的辛苦。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顾时初和李丹阳的追求都是不一样的,看待周家的事自然看法就不同。
就在李丹阳兢兢业业地当个好后妈的时候,顾时初已经开始跟张伟红学习起初中和高中的知识。
顾时初经历过许多次高考,许多知识存储在她的深度意识里,想要记起来就需要引导,因此张伟红与其说是在教她知识,不如说是引导她回忆起知识。
在这种情况下,顾时初学习起来自然进展飞速,张伟红经常称赞她天资聪颖、脑袋灵活,能举一反三,是个学习的天才,什么知识都能轻易理解运用,张伟红当她的小老师当得很有成就感。
顾时初跟张伟红的关系越来越好,时不时地拿些粮食接济一下她,张伟红也投桃报李,她家人寄了东西来给她,她也会和顾时初分享。
顾时初要学习,自然和计明涛相处的时间就短了,计明涛刚开始时装得无所谓,到后面就装不下去了,每次等张伟红给顾时初补完课离开后,他就冷着张脸来到顾时初家里,无声地抗议她的忽视。
“好了好了,初高中的知识我都学会了,现在不需要张伟红经常来给我上课了,我们重新商量过了,以后只在不上工的节假日补课,我以后不会跟之前那样忙,更不会忽略你了。”顾时初连忙安抚计明涛。
计明涛非常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些知识:“你现在学了有什么用?不能考大学,平常又用不上,不是白费功夫吗?”
顾时初神秘一笑,意味深长地说:“知识怎么会嫌多呢?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些知识平常时候可能用不上,但一旦用上,那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时候,说不定具有关键性、决定性的作用。”
计明涛听了,若有所思,他了解顾时初,她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做了什么事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不会毫无目的。
“你想当村里的老师?”计明涛暂时只想到这点。
顾时初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不是哦,你为什么不想得更远、更深一点?”
计明涛皱着好看的眉毛,沉默地看着顾时初,顾时初凑上前亲了亲他的薄唇,说:“好了,你别胡乱猜测了,总之多学一些东西肯定不会是坏事。我们不要说那些乏味的事情了,先来做点快乐的事……”
周家村的冬天很冷,经常大雪纷飞,大家都窝在家里不想出门,顾时初和计明涛便像两只猫冬的动物,除了解决必要的吃喝拉撒,其他时间基本不下床,反正不会有人发现。
第二年就是七二年,顾时初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几年才高考,发现还要五年之后,便叹了口气,觉得有些难熬,没有自由、物质又短缺,这对于爱享受的顾时初来说,就是煎熬。
计明涛听见她的叹气声,疑惑地看着她,伸出手拉过她,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问:“你叹什么气?”
“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顾时初问他,她想起计明涛之前还在黑市卖过手表和手电筒,显然这些东西的来历很可疑。
计明涛顿了顿,才声音低沉地说道:“是市里,从咱们县城坐车去要三个小时。”
顾时初挑了挑眉,心想果然,又问道:“市里是不是很繁华很热闹?”
“比县城热闹些,楼房也多些,其他的差不多。”计明涛搂着顾时初,淡淡地说道。
顾时初艳羡地感叹:“要是我也能去市里看看就好了……天天都待在村里,感觉外面的世界都跟自己无关一样,要是有机会,还是去大城市比较好。”
她就在等高考这个机会,可惜还要等。
“你很想去城里?你想当城里人?”计明涛沉默了一会儿,才问。
顾时初很坦诚:“我当然想去城里当城里人,难道你想一辈子都留在周家村吗?外面的世界才更精彩,留在闭塞的农村并不是好选择,不管是生活水准还是孩子的教育条件,追求更好的生活又什么错?”
计明涛听了她的话,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最后归于一片沉寂。
他是地主崽子,本来就被看管得很严,还是这两年才宽松了些,他以前去一趟市里都是想了许多办法才成功的,而要定居在城里的话,简直难于上青天,成分清白的贫农都很难,更别提他成分并不清白了。
95、七零后妈让你当(25)
“明天村里要算工分发粮食发钱了,时初你这么勤劳能干,今年肯定能分很多粮食和钱吧?”张伟红给顾时初补完课,坐在炕上一边吃烤红薯,一边问顾时初。
顾时初想了想,她因为练武力气越来越大,干起农活来很轻松,自然比刚来时挣的工分多,于是点头回答道:“应该能分不少,粮食应该够我吃一年了。”
张伟红一脸羡慕地说:“真是羡慕你啊,我就不行了,分的粮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半年,我爸妈得给我不少补贴,否则我得饿死。”
顾时初说:“你羡慕我公分多,那我还羡慕你有爸妈补贴呢。”
张伟红一听,笑了,说:“这倒也是。我们都算能过得不错的。”但她想到知青院那些跟自己一样并不习惯劳作的同伴,心情就有些低落了,叹了口气,说,
“知青院里那些同志就有得熬了,他们没做过农活,挣的工分肯定养不活自己……越吃不饱身体越不好,身体越不好挣的工分越少,然后工分少分的粮食就少……这是个死循环啊。”
顾时初听同情那些下乡来的青年的,他们怀着满腔热情想来建设农村,可理想一下子就被现实打碎了,还会狠狠地抽他们一巴掌,让他们认清生活的真相。
坚强的知青见识了艰难的现实还能坚持下来,但有些脆弱的则无法坚持了,不是想方设法要回城,就是熬不住自杀了,当然,还有另一条出路——找个村里人嫁了或者娶了,就能借助婆家或者岳家的能力过得不那么艰难。
顾时初说:“那也没办法,不过他们可以自己去找些野菜野果填填肚子,聊胜于无。”
张伟红愁眉苦脸地说:“有野菜野果他们也抢不过村里人啊,唉!”
顾时初见她这么愁,就说:“抢不过也得抢,想要不饿肚子难道还要讲什么礼仪谦让吗?山上的野菜又不是集体利益,谁摘了就是谁的,就算抢不过村里人那也得努力一下啊,努力一下可能有收获,但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
张伟红听着她的话,愣了一下,有些明白,又有点不明白,但她自顾不暇,就算想要帮其他人也有心无力,于是只得说说就作罢。
“明天咱们一起去晒谷场排队吧。”张伟红说道,“要分粮食了,肯定很热闹,不知道今天能分多少肉?”
顾时初瞄了她一眼,说:“行,到时候我去知青院喊你。”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就用村里的大喇叭开始广播了,要每家每户必须派一个代表到晒谷场上领分到的粮食和钱。
顾时初去知青院喊上了张伟红,和她一起去。
知青院里其他人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开始议论纷纷。
“张伟红怎么跟那个姓顾的那么熟悉?”一个叫李青的女知青梳着头发问旁边的人。
“谁知道?不过我看到过她拿着课本去找顾时初。”知青温可宜一边用香膏擦脸一边说道。
“啧啧,难道她还想和一个村姑一起学习不成?这也太自甘堕落了。”另一个女知青叫林胜男的,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你怎么可以瞧不起别人?难道村姑就没有学习的资格吗?”李青翻着白眼说道。
“一个村姑,光有一身蛮力,肯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还想学习?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吧,别侮辱了我们读书人!”林胜男冷哼道。
她上工的时候见过顾时初干活,明明没见她比别人高壮,但干起活来却虎虎生威,速度快活计又做得好,大队长就喜欢称赞她,林胜男听了许多次,就不由地嫉妒起她来。
她名字叫林胜男,本身的就喜欢争强好胜,下了乡只能干农活也想当最顶尖的那个,可惜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力跟不上野心,别说跟顾时初比了,就是跟同样是城里来的女知青
一比,她都只算是中等。
这会儿眼看今天顾时初就能大出风头,分到许多粮食和钱,她能不眼红吗?自然要说些酸话,干农活她比不上顾时初,那也就只能鄙视鄙视她的出身,说她是野蛮粗鄙的村姑了。
其他人见她越说越阴阳怪气,都忍不住离她远了些,她们虽然也羡慕顾时初,但她们有自知之明,顾时初挣得多自然分的东西也多,她们干得少自然东西也少,这很公平,有什么好酸的?
于是她们并没有附和林胜男的话,而是转移话题,说:“我们赶紧收拾好吧,要是去得迟了,连位置都占不上了,万一站在外面听不清大队长的话怎么办?”
听到同伴这么一说,她们立刻加快了速度,生怕真的去迟了。
因为是分粮分钱的大好事,村民们自然个个都迫不及待要去领,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该得的拿到手,因此个个都非常积极地到晒谷场排队去了,都不要人催的。
顾时初和张伟红一边排着队,一边跟周围人一样迫切又激动地等着大队长等人上台公布每家的收获。
人齐了之后,大队长总结了一下去年的经验教训和收成,说了一顿鼓励奋斗的话,就开始公布所有人关心的事了。
“李大富家,一年所挣工分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六个工分,可分得大米六百八十七斤、玉米八百九十斤……”
“周石头家,一年所挣工分三千七百三十个工分,可分得大米一百九十六斤、玉米……”
“陈二牛家,一年所挣工分九千五百六十二个工分,可分得大米四百八十五斤、玉米……”
……
一家家念到自家的时候,都喜气洋洋地上台去确认、签名,拿了钱,再领着家人去村里的粮库搬自己分到的粮食,个个都眉开眼笑。
“顾时初家,一年所挣工分六千五百五十七个工分,可分得大米三百四十九斤,玉米……钱九十八块七毛六分……”
顾时初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精神一震,开心地上台去签字确认了。
“顾丫头今年收获不少啊!比人家七八个壮劳力的都强!”大队长看到顾时初,忍不住称赞道,他就喜欢能干的人,顾时初干活利落从不拖沓,只要是分到她头上的活,都能干得完美无缺,他不喜欢才怪。
96、七零后妈让你当(26)
“大队长过奖了,我只是天生力气大、身体强壮罢了,只会干死活,出死力气。”顾时初客气谦虚地跟大队长说道。
大队长又鼓励她再接再厉,顾时初应了便领着自己的条子打算去粮库搬自己的粮食了。
却不知她的收获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
“顾时初怎么有这么多工分?她一个人比人家三四个壮劳力挣的都多!大队长该不会是给她算错账了?”有那酸溜溜的人就问。
“怎么可能算错?每天下工都要核对的,你以为计分员傻啊?顾时初这两年确实越来越能干,每天干的活都是满工分的,她又不怎么请假,一年下来攒的工分能不多吗?”另外脑子清醒的就给顾时初解释了。
“啧啧,她一个女娃,分了那么多钱和粮食,肯定顿顿都能吃饱饭吧?真是幸福!”有家里人多吃得也多的人就羡慕地说道。
“这倒是啊,她分的那些东西够她活得很滋润了……她爹死了以后她就跟脱胎换骨一样,精明能干起来,过得比她爹没死时富裕多了,莫不是她爹的死刺激了她,让她变强了?”有那脑洞发达的人就好奇了。
“怎么?羡慕了?要是确定她是因为她爹的死才开始奋发向上,那你要不要先死个爹?”另外的人就嗤笑。
那好奇的人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怒了,骂道:“好你个烂柱子!你咒我爹早死?看我不揍死你!”
……
顾时初很快就把自己分到的粮食搬回了自己家,但她分了很多粮食和钱的事却传出去了,立刻就有不少人开始打上了她的主意。
一波人依旧是想给她做媒的,不但想得到她的钱和粮食,甚至连她这个人都想抢回自己家去,毕竟有了她就有了一个强劳动力,能源源不断的给他们家挣钱粮,不亚于一个下金蛋的母鸡。
虽然顾时初之前提出的极品奇葩相亲条件把人都吓退了,但那事不是过了许久了?大家也就有了侥幸心理,以为她会退让,能降低要求,他们就想试一试。
但顾时初怎么可能退让,她不但没降低要求,甚至还提高了,理由就是她去年挣的工分,足以证明她的精明能干,因此条件要提高才配得上她。
计不怕老,有用就行,这招格外有用,于是那些想提亲的人又被这些苛刻的条件吓跑了。
而另一波盯上顾时初的,则是村里那些游手好闲、心术不正的恶棍混混,他们本身好吃懒做,自己挣不了几个工分,又眼红别人家的收获,整天就想着不劳而获。
于是势单力薄、无依无靠又分得了许多钱和粮食的顾时初就被欺软怕硬的他们当成了肥羊,想去宰一宰。
尖嘴猴腮的李二狗就找上了满脸横肉的崔胖子,他们一个是三十多岁都娶不上老婆的混混,一个是自己整天不干活,压榨父母兄嫂的恶棍,正好就凑到一起打上了顾时初的主意,想捞一把大的。
“就我们两个能行吗?要不要多叫几个人?”李二狗醒了一把鼻涕,甩到地上,迟疑地问道。
崔胖子看见他这举动,一脸恶心地转开了目光,轻蔑地说:“我们两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李二狗你这么虚?再说了多叫几个人就要把东西多分几份,你舍得?”
李二狗听到要多分给别人,顿时改主意了,连连应和道:“你说得对!我们两个就够了,那些东西要分给别人我可舍不得。那咱们合计合计怎么去劫了那丫头……”
两个想着不劳而获的恶棍就开始商量怎么把顾时初的钱和粮食据为己有了。
“嘿嘿,那丫头水灵灵又能干,不如我连她人一起收了吧?我还缺个媳妇呢!”说完了正事,李二狗就开始想入非非了。
崔胖子也不是个好的,想起顾时初去分粮那天白生生的脸蛋和厚厚的棉袄都掩盖不住的玲珑身材,顿时浑身一热,说:“娘的!那小娘们看着就带劲!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也想尝尝……”
李二狗顿时不悦了,他还想霸占了顾时初当自己的媳妇呢,于是不高兴地说道:“是我先看上她了,你不能跟我抢!”
崔胖子本来就是个惯爱欺男霸女的,嚣张又霸道,哪里听得李二狗这么反驳他,发火道:“你看上又怎么样?我也看上了!我还真就要尝尝她的滋味,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都三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有希望讨个媳妇,崔胖子就真的要跟我抢……”
“抢就抢了,难道我还抢不起……”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怒从心头起,越说越愤怒,都开始打起来了。
他们言谈间都把顾时初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仿佛他们已经得到了顾时初的所有权,想怎么处置她就能怎么处置一样,根本没想过顾时初还不是他们的。
两人打了一顿,双方都揍得鼻青脸肿,但到底是利益动人,他们最终各退一步,约定好李二狗愿意让崔胖子尝尝顾时初的滋味,而崔胖子为此得少分一些钱和粮食,他们俩四六分,李二狗得六,崔胖子得四。
两个心生歹计的恶棍商量好了去劫顾时初的时间,便开始做事前准备。
顾时初并不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她依旧按照之前的规律过日子,按时和张伟红学习,晚上和计明涛耳鬓厮磨,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轻松又自在。
大冬天的大家都不怎么出门,顾时初家又在偏僻的村尾,远离村中心,自然就让李二狗和崔胖子更加有信心了,认为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注定他们要捞到一笔大的。
这天,顾时初正窝在计明涛的怀里,舒舒服服地睡着。
自从顾时初嫌弃大冬天晚上出门太冷,从而不怎么主动去找计明涛了之后,计明涛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完事儿之后也不肯立刻离开,就留宿到天亮,甚至有时候他们什么都不做,他也要来找顾时初,盖着被子纯睡觉。
有美男主动送上门,顾时初自然不会拒绝,当然,还是因为寒冷的冬天有人暖被窝会更舒服,她就对计明涛越来越赖在她家里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97、七零后妈让你当(27)
李二狗和崔胖子专门等到了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才打算去顾时初家,为了御寒以及壮壮胆子,他们出门之前还喝了不少酒。
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所有人都早早进入了梦乡,全村万籁俱静,连狗都早早蜷缩在窝里睡着了,于是连狗叫声都没有了。
李二狗和崔胖子鬼鬼祟祟地各自拿着一把镰刀往顾时初走去,他们并没有拿什么迷药去把顾时初迷倒,当然他们也找不到迷药,于是就拿镰刀当武器,想着随便威胁恐吓一番顾时初,顾时初就能乖乖地拿钱出来,然后任他们为所欲为了。
至于顾时初平时表现出来的比一般人力气更大这一点,两人根本没在意,他们只以为顾时初的力气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难道他们两个大男人还撂不到她一个小丫头?
况且她又是一个年轻不经事的女子,看到有人闯进家里打劫,肯定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反抗?因此李二狗和崔胖子觉得这件事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成功是板上钉钉的了。
这样情敌的两个人,自然不可能事先来顾时初家踩点和监视,于是他们就这么傻愣愣地找来了。
此时他们站在顾时初家差不多两米高的院墙外,傻眼了。
“他娘的,这院墙怎么这么高?”崔胖子抬着头看着比他高一头多的院墙,气得骂道。
“咱们找找看有没有哪里破损了,挖个墙洞进去。”李二狗四处张望着说道。
崔胖子使劲儿地踮着脚尖,高举的手指也还差一点才能够到墙头,气得他又骂了一句娘,才不得不同意李二狗的建议,于是两人分头找院墙有没有哪里破损了。
可惜不管他们多努力去找,事实就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顾时初刚穿越成原主的时候,就开始修房子修院墙,不但把倒塌了不少处的院墙都修补好了,甚至还加高了五十公分,墙头还参考后世的做法,插上了不少捡来的碎玻璃和荆棘刺,要是谁敢来爬墙,准保刺得他鲜血淋漓。
找了十几分钟,李二狗和崔胖子绕着院墙转了一圈,终于碰头了。
“你有没有找到?”崔胖子哆哆嗦嗦地问李二狗,这天气冻得他一说话就从嘴里冒出白汽,一开始就不顺利,让本来就因为冷而心情不爽的他更烦躁了。
“没、没有,这院墙是重新修过了吧?我以前路过的时候看过一眼,明明没现在这样新的……”李二狗一脸迷茫地说道。
“顾家穷得要死,还有钱来修墙?”崔胖子嘲讽地说道。
“可是……人家今年不就挺富裕的?”李二狗弱弱地说道。
崔胖子被他的话噎得无言以对,他们此时不正是因为顾时初有钱有粮才想着来抢的吗?
“你会不会开锁?”崔胖子恶声恶气地问,“翻墙是翻不了,只能撬锁了!”
李二狗有些为难,他平时就是在村里偷鸡摸狗,没学过开锁这门本事啊,毕竟村里的人家白天大多数都不锁门,最多虚掩一下,而李二狗就是趁着人家全家去上工的时候,偷溜进去偷东西,这根本不用他去开锁或者撬锁。
“我不会……”李二狗苦着一张尖嘴猴腮的脸说道。
“你这不会那不会,什么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崔胖子恨铁不成钢,指望不上李二狗,只好自己上前去研究顾时初院门的那把锁了。
顾时初这把锁外表看着是普普通通,但其实构造复杂曲折,是她以前的世界收集到的,不用钥匙休想打得开,再精通开锁的锁匠都不可能成功打开,除非是用威力大的炸、弹把锁炸掉,当然,能炸掉这把锁的炸、弹,自然也能炸开门,所以还不如直接炸门呢。
“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鬼锁?”崔胖子拿着一根细小的树枝插进锁眼盲撬,然而他毫无章法,稍一用力,小树枝就断在里头了,气得崔胖子简直想破口大骂。
他使劲地扯了扯那把锁,那锁弹回去碰到了门,砰地一声,吓了两人一跳。
李二狗连忙喊住他:“嘘!这动静太大了,咱们别撬锁了,还是爬围墙吧。”
“那么高怎么爬?”崔胖子瞪着牛眼般的眼睛问。
“你先蹲在地上,我踩着你的肩膀就能够着墙头爬上去了,等我上了墙头,再伸手下来拉你上去。”李二狗用他许久不转的脑子终于想出了一条“锦囊妙计”。
崔胖子自己想不出办法来,乍一听李二狗这方法还挺好,能实施,成功的可能性还很大,于是他立刻就同意了,但他什么都不肯屈与人下,谁第一个爬都要争一争:“凭什么你先上去,要我蹲下去让你踩?我要第一个上!”
李二狗看着崔胖子膘肥体壮的身材,又看了看自己病痨鬼似的竹竿身材,很想说他怕崔胖子一身肉,能把自己骨头都踩断,但此时不是与崔胖子争吵的时候,且他更急着进去找到钱财,于是便冒着被踩断骨头的风险同意让崔胖子第一个上去了。
崔胖子见他妥协地靠着院墙蹲下了,这才得意洋洋地过去,二话不说就踩着李二狗的肩膀,手往上一攀就要爬上去。
李二狗的小身板顶着崔胖子两百多斤的体重,忍耐得面目狰狞,浑身都颤抖起来了。
还不等他适应,头上的崔胖子就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浑圆的身体往后一倒,摔倒地上弓着腰背,举着两只手哀嚎不已。
李二狗吓了一跳,慌忙扑过去捂住崔胖子的嘴巴:“嘘!嘘!别叫!会被人听见!”
崔胖子唔唔地晃着头想要甩开李二狗的手,李二狗愣是因为害怕使了吃奶的劲捂着,居然没让崔胖子甩开。
李二狗又警告地在崔胖子耳边骂他,崔胖子才想起他此时身在何处,因此只得咬了牙忍住痛呼声。
“咱们走吧!里面的人肯定听见了。”李二狗心虚又害怕地想撤了。
然而来不及了。
顾时初听到了崔胖子那声惨叫,虽然离得远不太大声且很快就没了,但她还是立刻就睁开了眼,警惕地推开了计明涛,披衣起床。计明涛睡得迷迷糊糊的,问她:“怎么起来了?”
98、七零后妈让你当(28)
顾时初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声响,一边安抚不太清醒的计明涛:“没什么事,我要起夜,你继续睡吧。”
外面大概率是贼,顾时初不想让人发现计明涛在自己家,所以决定自己去处理,并不让计明涛出现。
计明涛听了她的话,果然又闭上眼睛了。
顾时初出了房间,拿起一根扁担,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她来到院门前,听到外面有人在低声快速地说话。
她这院门的锁比较特别,一旦关上,人从外面开只能用钥匙开锁,人在里面的话,只要按下门栓的开关就可以了。
顾时初按了门栓开关,挂在门外面的锁就轻轻地啪地一声开了。
李二狗和崔胖子本来就紧张又警惕,对什么声响都格外在意,这会儿听见细响,一看门锁居然打开,立刻吓得又要惊叫以来,以为遇到了什么神秘莫测的事。
然后顾时初就提着扁担从里面出来了,她因为睡觉,一头长发披散了下来,身上穿的还是白色的棉睡衣,乍一看就像个女鬼。
李二狗和崔胖子吓得魂都快掉了,纷纷惊叫起来,大叫:“有鬼啊!”边喊边转身想跑。
顾时初哪里会让他们就这么跑了?立刻举起扁担,一扁担一个抽到两人的腿上,一下子就把他们抽倒了。
这下子他们是抱着腿哀嚎了。
顾时初一脸煞气,一脚踩在崔胖子的脖子上,杀气腾腾地问:“说!你们三更半夜跑来我家想干嘛?不说就揍死你们!”这种时候最适合窝在床上睡觉,可她偏偏被人打扰了,顾时初能不发火吗?这一发火,下手自然就重了些。
崔胖子本身双手就被墙头的碎玻璃和荆棘刺插伤了,腿又被顾时初打得不是骨折就是骨裂了,疼得他痛不欲生,被顾时初这么一问,立刻就投降了:“我们、我们只是想来跟你借点粮食!并没有其他想法!”
“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借粮食?这个时候?其实你们是想来偷、不,是抢我的粮食吧?”顾时初脚上一使劲,按住了崔胖子的颈部动脉,崔胖子立刻就浑身无力,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了。
另一旁的李二狗还想着逃跑,拖着半残的双腿想往外爬去,顾时初眼睛一凛,又一扁担下去,他立刻就趴下了。
“你来说!还不老实我就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打碎,我说到做到!”顾时初盯着李二狗,让他说。
李二狗本来就欺软怕硬,被揍了两下,吓得胆子都裂了,哪里还敢说谎?于是一遍痛哭流涕一边招供:“我、我们见你之前分了不少粮食和钱,就心生歹意,想来抢。是我们错了,你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时初没想到自己得的这点东西都被人盯上了,不就是看她孤单一人,无依无靠吗?她心中怒极,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两个主意敢打到自己头上的混账。
直接抓到大队长面前,让他处理?可一个村里有人犯罪的话,全村人都会丢脸,大队长肯定不想声张出去,让他的政绩受损,所以他极大可能会劝说顾时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李二狗和崔胖子虽然有入室抢劫的意图,但还未遂,要是私了,就算处罚他们也处罚不了什么,最多让他们赔点钱或粮食,再关几天派去干点重体力活。
要是公了,城里的公安来了,倒是能让他们罪有应得,可惜他们还有家人,特别是崔胖子的家人,虽然他们一家人都被崔胖子压榨,但也不代表他们是好人,要是因为顾时初抓了崔胖子,让崔胖子坐牢的话,那他们肯定会来找顾时初麻烦。
毕竟这年头,家里有人坐牢的话,全家人都会被人看不起,变成村里最底层人员,干最累的活,得最少的工分,崔家人肯定会为此迁怒到顾时初身上,他们才不会管崔胖子才是罪魁祸首。
顾时初脑袋有点疼,她不甘心放过这两人,但又不想让这两人的家人找她麻烦,这就令她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合适了。
最后,顾时初决定把他们放了,当然,放之前要狠揍一顿,再威胁一下,再放点让他们疼得怀疑人生的东西……
顾时初打得人倒地不起了,才转身回了院子里,假装从墙角摘下一片树叶——其实她是从空间里摘的。
她摘的是一种叫金皮树的树叶,长得像心形,浑身长满细小的毛刺,接触到人的皮肤,会让人疼得生不如死。
就算顾时初艺高人胆大,摘它也要戴着手套,小心翼翼。
顾时初捏着金皮树叶走到李二狗和崔胖子跟前,说:“接下来,我会让你们碰一碰这片叶子,这叶子会让人过敏,痛疼,但没有生命危险,等你们熬过了这阵疼痛,我和你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怎么样?你们要是不同意,那我就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了。”
“我同意!就碰叶子!”李二狗和崔胖子异口同声,都选择了触碰会让人过敏的树叶,他们以为这叶子能有多大的威力?只会让他们疼一疼,疼过了就行了,他们很耐疼!
然而他们还是太天真了,顾时初刚把叶子放到他们手上,他们离开就觉得被火烧一样,剧痛起来,仿佛同时有三四只大黄蜂叮了那处地方,又像被浓硫酸泡着,痛得他们痛不欲生,浑身翻滚起来。
要不是顾时初家在村尾,而是在村子中央,那全村人都能被他们的惨叫声吵醒。
“对了,这痛可能持续几天、几周、几个月甚至几年,都说不定,看各人体质,你们最好祈祷自己运气好哦。”顾时初语气凉凉地说道,敢对她起坏心思,就要有赎罪的准备啊。
顾时初任由他们哀嚎,她找了个角落,挖了个快一米的深坑,把金皮树的叶子深埋下去,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敢随便处理这树叶,万一她放在哪里后忘了,之后不小心碰到,那就惨了,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种金皮树她的伴生空间里只种了一棵,这一棵都是种在最偏僻的角落里,那角落她不到迫不得已根本不会去,离得远远的,就怕不小心碰到这树,可想而知它杀伤力多大了。
虽然这树让人心惊胆战,但顾时初还是留了一棵当杀手锏,这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会伤人命的树,用到合适的地方那就比毒药还好用了。
99、七零后妈让你当(29)
顾时初处理完李二狗和崔胖子,重新锁了院门,刚转身就看到计明涛正站在阴影处,只隐隐看到他颀长的身影。
顾时初吓了一跳,嗔怪道:“你怎么站在这里?吓到我了。我处理好事情了,咱们回去睡觉吧。”心里默默回想自己刚刚那些举动有没有太出格,会不会让计明涛生疑。
计明涛听着外面那两人的哀嚎,说:“这也算处理好了?留他们在这里,明天会被人发现。我把他们扔到村里去。”
“那随你吧。”顾时初摆摆手,打了个哈欠说道,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拉住他道,“不,不,你不能从我家走出去,让他们看见了不安全,咱们孤男寡女的,他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一他们用这事来威胁报复我们呢?”
计明涛定定地看着她,听到她似乎巴不得和自己撇清关系的话,心中不太舒服,但最后还是妥协了:“那我先把他们揍晕了再拖走,他们就不知道了。”
“也行。”顾时初点头,这种重体力活他自愿去做那她也不会反对。
计明涛便走了出去,那两人还在哀嚎着,根本没有精力注意其他事情,计明涛还不等他们看到他的模样,便闪到两人身后,一人敲了一棍子,很快两人就晕了过去。
他把李二狗和崔胖子分别拖回村子里,扔到了村路边的草垛中,不让他们冻死就行了,至于明天他们清醒之后会不会攀咬顾时初?
计明涛想着他们要是聪明的话,自然不会这么做,不过就算他们愚蠢地攀咬了顾时初,那也没关系,没凭没据,顾时初也可以反驳是他们见她无依无靠想算计她……
李二狗和崔胖子大概也没想到他们的计划一开始就出师不利,不但连顾时初的院门都没进去,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挨了一顿胖揍,还得承受一番生不如死的剧痛。
把两人拉走了,计明涛回到顾时初家里,顾时初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嗯。”计明涛把人抱进自己怀里,却十分清醒,没有一点睡意,他想起今晚这事儿,知道顾时初分到的钱和粮引起了别人的眼热,偏偏她又没有一个家人,所以李二狗和崔胖子才会想拿她下手。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盯上顾时初的人也许不仅仅只有李二狗和崔胖子,可能还有其他人,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
他要怎么帮顾时初吓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计明涛皱着俊美烦恼地思考着,要不然,他就一直住在这里,守着她?
计明涛想到这里,心中一热,然而又想起之前顾时初不让他出现在人前的事,刚升起那点火热便一下子又凉了。
顾时初并不知道身旁男人的各种复杂心思,她睡得香甜极了,就算今晚有人想爬墙进来对她不轨都没能阻挡她的好睡眠,心够大。
第二天一大早,村子中央的人家就被草垛里传出来的哀嚎呻、吟声吵醒了,等过去一看,发现李二狗和崔胖子正蜷着身子在草垛上翻滚着,这大冷的天愣是出了一身冷汗,还沾了不少草屑,浑身狼狈。
“哎呀!你们两个这是干嘛?”第一个发现两人的关五嫂目瞪口呆地问两人。
李二狗和崔胖子被剧痛折磨得痛不欲生,哪里听得进关五嫂的问话?自然就没有回答。
其他村民这时候也围了过来,看到这两人这模样,如果不是看他们身上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村民们还会以为他们钻草垛是为了干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呢。
其他人又问了两人几句,但他们都没有回答,有人便提议让人去把他们的家人找来,不过李二狗没家人,大队长问询赶来,只能让几个年轻人把他抬回他家里,而崔胖子,则由他们家人抬回去了。
村医急急忙忙地被人请了去给两人看病,然而,除了崔胖子两只手掌上被扎了玻璃碎,他们身上就只有胳膊上有一小片红色,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他们却一个劲儿地说痛,是被一片叶子碰过了才会这么痛,让村医赶紧给他们开药止痛。
村医问他们到底是那种叶子这么厉害,他们形容了半天,听着相似的就有好几种,但那几种叶子碰了根本没事,于是村医就怒了,以为他们胡说八道,哪里有碰了一下就痛成这样子的叶子?要是真的有,怎么村里没有其他人遇到过?
两人又不敢说出那叶子是顾时初找来的,只得一味地哀求村医给他们止痛药。这时候的药品都很稀缺珍贵,特别是西药,而他们的病又莫名其妙地,村医也不敢随便给他们开药,就只给他们开了些中药试试,至于有没有效那就听天由命。
当然是没效,金皮树的叶子引起的剧痛,就算四十年后也没什么特效药治愈,只能让人生生熬过去,熬过去就好了。
顾时初和计明涛稍微留意了一下李二狗和崔胖子的后续,没听到两人攀扯顾时初,便松了口气,看来这两人还是知道轻重的,宁愿承受疼痛,也不想去吃牢饭。
因为这两人诡异的疼痛,还引起了村里的议论纷纷。这大冬天的,大家都比较闲,就时不时地拿李二狗和崔胖子这两人的事当茶余饭后的消遣了:
“听说了没有,李二狗和崔胖子得了怪病,说是身上疼,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疼得他们嘭嘭地用脑袋撞墙。”
“不是说碰了一种树叶,过敏了才疼的吗?”
“碰了什么树叶才疼得这么厉害啊?问他们他们又说不出来!要是真有那种树叶,我们村子里这么多人怎么从来没碰过?肯定是他们撒谎了!不知道干了什么亏心事才这样的!”大婶信誓旦旦地说道。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他们被发现时不是在草垛上吗?肯定是三更半夜出来干坏事撞上什么不该惹的东西了……”有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呸!什么中邪?你不怕死想搞封建迷信啊?”另一人连忙拦住她。
100、七零后妈让你当(30)
“可他们那样,不是中邪难道是精神失常,疯了?”那人不服气地说道。
“精神失常?那会两个人都同时精神失常吗?这也太巧了吧?”其他人的纳闷道。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他们自己作的孽,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得了这种怪病也是活该!”有被李二狗或者崔胖子欺负过的人就对这两人的现状乐见其成、幸灾乐祸了。
……
李二狗和崔胖子身上的疼痛直到三个月后、春天都来了才开始缓解,但那时候他们已经被折磨得浑身骨瘦如柴,跟以往判若两人了,特别是崔胖子,瘦下来之后居然破天荒地改了性子,再也不敢那么嚣张了。
李二狗和崔胖子好了之后,对顾时初就更忌惮了,不但再也不敢提起之前的事,连平时在上工的时候看见了顾时初,都避之唯恐不及,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顾时初对此感到很满意,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烂人,就是要教训得他们看见自己就害怕才好,她只是让他们承受了几个月的痛苦,并没有揭发他们,让他们去坐牢,或者要他们的命已经是她仁慈了。
要知道,顾时初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类。
到了这一年,顾时初和计明涛搞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他们不是普通的情侣,不会谈情说爱,更多的是探索双方的身体,只走肾不走心,不过却也越来越默契,慢慢地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只除了他们是不能见光的。
这两人的亲密关系,即使是经常来顾时初家里的张伟红都没有觉察,也许有她粗心大意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足够谨慎和隐秘。
天气暖和,山上的雪也化了,野猪黑熊等猛兽从冬眠中醒来,又在山上找不到足够的食物,于是开始下山,还跑到了村里来。
有村民在自家的自留地里看见一头熊瞎子的时候,吓得连滚带爬地回来告诉村长。
村长就组织了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拿了村里唯一的一把木仓,带上锄头、镰刀等武器去对付熊瞎子了。
熊瞎子是极其危险的猛兽,一般生活在深山里,可如今它下山了,肯定会与村民发生冲突,因此村长只能防范于未然,在黑熊咬死人之前先杀了它。
这次参与捕杀熊瞎子的全都是男人,顾时初就算想自荐,也被村长拒绝了,不过计明涛被叫去了。
顾时初只能从自己的伴生空间里找一些草药,配了一种强效的迷药,让计明涛在黑熊受伤时抹在它的伤口上,这样能最快发挥药效。
计明涛看着顾时初递给他的一瓶子绿色的药渣糊糊,没说什么,直接收下了,跟顾时初接触这么久,他知道她有些神神秘秘的手段,但既然她从来没说过,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并不探究她的秘密。
等顾时初自己想要和他说时,她自然会说,计明涛并不急。
顾时初见他问也没问就收下了草药糊,便挑了挑眉,问:“你就这么相信我,问都不问一下?”
“问了你会说吗?”计明涛无奈地看着她,反问道。
“不会。”顾时初笑眯眯地说道。
计明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了然地看着她。
顾时初见没有逗到他,无趣地捏了捏他的脸,说:“你怎么这么不配合我啊?”
叹了口气,还得提醒他:“注意你自己不要沾到一点这种草药,一丁点药汁都不行,否则我不知道你能晕多少天。毕竟这是给猛兽配的迷药,人用了后果会很严重。”
计明涛点头,专注地看着顾时初,说:“你这两天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熊瞎子没有离开,不知道会出现在哪里,你不要冒险。”
顾时初虽然有把握遇到黑熊也能逃命,但她不会拒绝计明涛一片好心,于是连连点头答应:“当然,我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你也要注意安全,给黑熊下药时更要小心,要是能远距离把药扔到熊嘴里也行,但要是没扔成功那这宝贵的迷药也就没了,你自己谨慎决定吧。”
“我会见机行事。”计明涛答应道。
身强力壮的男人们去猎熊了,留在村里的人都很担心他们,村里的气氛都没往常那样轻松了,有些紧张、压抑,小孩们玩闹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惹了焦虑的大人们生气。
两天之后,随着一阵惊呼和哗啦啦的脚步声,去猎熊的人终于回来了,熊瞎子成功被捕杀了,但去的人也重伤了两个,其他人身上也多多少少带了伤。
重伤那两个是被抬回来的,浑身血淋淋,家属们一看就哭得死去活来,这样的重伤,村医肯定没法治了,村长只得吩咐人送去城里的医院。
至于轻伤的,则抹点药就了事,毕竟去一趟医院花费可不小。
虽然有人受了伤,但大部分人都活着回来了,没缺胳膊少腿,还带了一头三四百斤重的大熊回来,这可都是肉啊,三四百斤的肉,够一家分好几斤的了,他们能不高兴吗?
于是大家开始处理黑熊尸体,分肉。
顾时初没有留下来看热闹,她跟着计明涛回来了,计明涛左腰侧的衣服被撕破了,染了血。
“你怎么受伤了?”顾时初皱着眉问道,她可是知道计明涛身手很利落,按理说这次的黑熊有这么多人一起对付,根本伤不到他才是。
“为了救一个吓呆的人,不小心被熊爪子抓了一下。”计明涛淡淡地回答道,“伤得不是很深,上点药就行了。”
顾时初听了他这话,冷笑道:“伤得不深?那怎么有这么大的血腥味?”说着她一把拉开他的衣衫下摆,果然看见他腰上几道深深的伤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的肉都狰狞地往外翻着,显然是被熊的指甲抓的。
“这还叫伤得不深?只有连肾都被熊掏出来你才觉得叫深吗?”顾时初冷冷地盯着他。
计明涛听见她这话,忽然轻笑了一声,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便握住了她掀着自己衣裳的那只手,轻轻地说:“这样的伤我都习惯了,不算什么。”
一听他云淡风轻的话,顾时初顿时就对他生不起气了,反而有些为他心疼,问:“那肯定很疼吧?”
计明涛垂下眼帘,轻轻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示弱果然很有用啊。
101、七零后妈让你当(31)
“去我家处理伤口吧,我家里有热水,你先好好洗个澡,我再帮你上药包扎。”顾时初说着,就把人拉回自己家了。
计明涛家里冷锅冷灶的,什么都没有,想要喝口水还得自己现烧,他刚带着伤从外面回来,要是还得自己带上烧水、做饭,那也太可怜了。
顾时初心中对计明涛生起了一点点罕见的怜爱,看在他是为村里除害才受伤的份上,她就当做是同情他了。
顾时初还思考着待会儿做点什么吃的给计明涛填填肚子,根本不知道计明涛此时嘴角翘起,带着“计谋得逞”的微笑。
计明涛确实觉得这次受伤伤得很值,能让顾时初心甘情愿、任劳任怨地伺候他一回。
顾时初到了热水让计明涛去洗澡,她则准备烧几个菜。
菜烧好了,计明涛出来时只穿着一条长裤,上身因为还要伤药,所以光着。
顾时初把人按到椅子上,拿起药膏,涂到他伤口上,伤口上皮肉外翻,又因为洗澡时沾了水,所以有些泛白,看着有些恐怖,然而顾时初面不改色,该上药就上药,下手也并不轻省。
“嘶——”地一声,计明涛皱着眉头轻呼。
“疼吗?疼才好,免得你这么伟大,整天想着舍己救人。”顾时初冷笑道。
计明涛抿着嘴没有说话,他直觉现在的顾时初心情不好,不敢惹她。
给人上了药,又包扎好之后,顾时初连计明涛的劲腰腹肌都没有欣赏,就冷着一张脸让他吃饭然后去睡觉休息。
“我去把分到的熊肉拿回来,你的那份我也会帮你拿,你好好待着吧。”顾时初说完,就提着篮子出去了。
去到晒谷场上的时候,野熊已经被宰杀得七七八八了,几个妇女正在收拾内脏,不用等多久就能分肉了。
“村长,计明涛那份肉也给我吧,我帮他拿回去,他受伤了在家休息。”顾时初拿了自己那份肉,又对村长说道。
她说得大大方方、光明磊落,反倒没有人怀疑她和计明涛有什么暧昧关系,只以为是邻居间的帮忙。
“也行,他是出去帮忙狩猎的人,又受了伤,分到的肉多了几斤。”村长说着,把那份大些的肉递给了顾时初。
这点倒是没有人有异议,毕竟人家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猎熊的,还为此受伤了,多分一些是应该的,其他跟着去狩猎的人都多分了一些,受重伤的那两个人家里分到的更多,但也没有人嚷嚷着不公平。
顾时初提着一篮子肉走回家,迎面就看到李丹阳身前绑着一个孩子,背后还背着一个孩子,手中提着一个篮子朝她走来。
“你……不累吗?”顾时初突然出声问李丹阳,“这两个孩子都三岁了,自己能走路了吧?两个你都背在身上,自己不累吗?”
李丹阳本来正低头专心走着路,听见有人这么问,吓了一跳,看见是顾时初,便下意识地揽住身前的孩子,眼神躲闪着说道:“不累,习惯了。”
见李丹阳这么回答,顾时初便无言以对了,她总不能说不能太惯着孩子,会惯坏他们的吧?要是她真的这么说,也许李丹阳会觉得她是故意想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呢。
“你这个坏蛋!我才不要自己走路!”李丹阳背后那个男孩子突然指着顾时初大声说道,还伸长了手想来打顾时初。
顾时初一愣,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说,她看了看李丹阳,发现她听见小孩子这么说,居然没什么反应。
而李丹阳身前用布绑着的那个小女孩也怒瞪着顾时初,凶狠地说:“坏女人!我就是要李丹阳背!就是要李丹阳背……”
顾时初有些错愕了,这两个孩子显然对李丹阳没有一点尊重,连她的姓名都是直呼,根本不喊她妈妈,也不喊她阿姨,这么大了还非要她背着,看他们的表情神态,显然已经很习惯使唤李丹阳了。
眼看李丹阳快要被这两个小孩子的乱动弄得差点站不稳,顾时初忙扶了她一下,问她:“你不好好教一下他们吗?看起来他们问题有点大。”
李丹阳苦笑了一下:“教不了,对他们说话说大声一点,婆婆都会骂我。”
顾时初这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涉及到继子女和继母以及婆媳之间的复杂关系,顾时初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关系,她也帮不了李丹阳,只好与她寒暄了几声,就离开了。
李丹阳看着顾时初脚步轻盈地提着一篮子肉离开,从后面看,她的身形修长苗条、玲珑有致,一看就是年轻女孩子的身形,脸色也红润丰盈、眼睛清亮有神,谁都看得出她是个生活过得很如意的人。
李丹阳有些羡慕,又有些复杂,总是忍不住想,要是顾时初像上辈子那样嫁给了周卫国,那她还能保持现在这样轻松如意的状态吗?
她使劲地想,想要回忆起上辈子顾时初嫁入周家后的状态,是不是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苦不堪言,被折磨得一脸麻木沧桑?可是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如今说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后悔过这门从顾时初手中千方百计抢回来的亲事,也许有,但她不敢承认。
“李丹阳!快走啊,你又偷懒,我要告诉奶奶!”背后的小男孩一拍李丹阳的肩膀,斥责道。
李丹阳这才回了神,转身佝偻着腰往晒谷场走去,她身上背着两个三岁的孩子,实在太累了,都直不起腰。
她都不明白,明明未来是那么出色的四个孩子,为什么小时候却这么刁蛮凶残、难应付呢?短短的时间,她就被折磨得快精神失常了,这时候她倒是佩服起上辈子的顾时初来,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熬下来的。
熬吧,熬吧,熬到他们长大就好了……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周卫国家里有好几口人,分到的肉就比较多,李丹阳提了提,便好声好气地对周建英说道:“我要提着肉,就不能背着你了,你自己走路回家,好不好?”
周建英使劲地摇着头,立马说道:“不好!我就要你背,就要你背我……”一边说还一边拿脚踢她。
102、七零后妈让你当(32)
“我背着你就没办法提肉回去了,我力气没那么大,你自己走回去也没有多远……”李丹阳继续低声下气地和周建芳商量。
“我就不走路!你别想扔下我,我告诉我奶奶,说你欺负我……”周建芳抬着小下巴,叉着腰凶巴巴地对李丹阳说道。
“后妈你又要偷懒了吗?你不肯背妹妹,我回去跟奶奶说,让她打死你!”周建展在一旁用稚气的语气说着恶毒的话。
兄妹俩说话已经很有逻辑性了,想要跟他们奶奶告状,那是一告一个准。
李丹阳试了试把周建芳背起来,又提了提那篮子肉,确定自己真的没办法背着两个总共快七十斤孩子的,还要提着一篮子有七八斤的肉。
她跟兄妹俩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根本没有用,兄妹俩不但不听她的,还对她拳打脚踢起来。
别以为三岁大的小孩子没力气,打人不疼,但其实农村里的三岁小孩都能上山下河到处跑了,手脚可有劲儿了,打起人来生疼,更何况还有一句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呢,李丹阳被他们兄妹俩打着,又不敢打回去,只是躲闪着,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手脚。
旁边看不过眼的大娘对两个孩子说道:“快住手!你们两个也太嚣张了,她虽然只是你们后妈,但也是长辈,怎么能对她动手呢?”
“关你什么事?死老太婆!后妈就是欠打,我不打她,她就要打我了……”周建展对大娘龇了龇牙,振振有词地骂道。
那大娘被他一说,气得脸色都青了:“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崽子!我看以后也是个偷鸡摸狗的料!”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其他一个周家本家的嫂子看到兄妹俩嚣张的样子,便忍不住对被继子女打都不吭声的李丹阳说道:“你虽然是后妈,但到底也是妈,怎么能随着他们的性子来呢,要下手管教他们啊。哪家的小孩子敢这么打亲妈,亲妈不打得他们屁股开花才怪!你怎么连两个三岁的小孩子都管不住,这也太没用了些!”
李丹阳只能咬着牙,忍住眼眶里的泪不掉下来,说:“我不能管,一管他们就在婆婆面前大哭大闹,说我打他们,婆婆就不分青红皂白骂我歹毒心狠,想磋磨死孩子。”
周家嫂子闻言,顿时同情起李丹阳来,她可太知道周母的性格了,可不是个好惹的,于是她也只好讪讪地说一句:“那你也不能任由他们打你啊,哎,小孩子不管教就要废了。”
“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李丹阳的大哥才刚来,就看到自己妹妹被周卫国那两个孩子拳打脚踢,她只一味狼狈地躲避,而周围人都在看热闹。
李大哥怒气冲冲地把两个小孩一把提起,扔到一旁,凶神恶煞地对他们说:“你们两个小杂种!敢打我妹妹,想找死是吧?”
说完还一人拍了几巴掌到他们屁股上:“敢揍我妹妹,我就揍你们!”
两个孩子都是欺软怕硬的,他们敢嚣张地打李丹阳,是知道李丹阳不敢对他们怎么样,而且家里还有奶奶会给他们撑腰,但现在他们是对上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李大哥,顿时就气馁了,还挨了打,也不敢反打回去,只好立刻就开始哭起来了。
李大哥不管两个哭闹的熊孩子,只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李丹阳说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任由两个娃娃打骂?你以前在娘家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现在对上两个小孩子都忍气吞声了?”
李丹阳被她大哥问得哑口无言,她对周家有所求,又把自己放得低低的,对上周家人都自觉比他们低一等。
况且她的内心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深受家人宠爱的十八岁年轻姑娘,而是来自四五十年后那个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麻木卑微的老妇人。
她想要沾周家人的光,对上周家人又怎么硬气得起来呢?
“大哥!你怎么能打他们?”李丹阳对她大哥的质问丝毫不在意,只关心周建展和周建芳被打了,还哭了,她就反而质问起她大哥来,“他们还是孩子,你是大人,怎么能跟他们计较呢?现在好了,他们一哭,我回去又要被婆婆骂了!”
李大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妹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打两个熊孩子也是为了她啊,她反倒怪起自己来了。
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忍着气说道:“这事根本就是两个孩子不对,你婆婆敢骂你这不是蛮不讲理吗?我得帮你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你嫁进去可不是受罪的……”
“哥!算了吧,只是小孩子不懂事……”李丹阳只想息事宁人。
“看看刚才他们对你这么嚣张,平时肯定更过分吧?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这么折磨你,要是实在不行,这日子不过就算了,反正你还没有孩子,二嫁也能嫁个好的……”李大哥却不想就这么算了。
李丹阳听他说什么二嫁,吓得立刻劝说李大哥,想打消他去找周母算账的念头,但李大哥以前就很疼爱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妹妹在周家受委屈?于是铁了心回家要带上一家人去周家,找周家人算账。
李丹阳阻止不了,只得先回周家想办法,幸好两个熊孩子被李大哥揍了一顿后,没敢再坚持要她背着,三人才慢慢走路回去了。
李大哥回家后果然带着一家人去了周家,要给妹妹讨个公道,李母从儿子口中得知女儿在周家还被继子女欺负的事后,气得狠狠地跟周母撕了一场。
李大哥、李二哥也分别揍了周卫国的大哥和小弟一顿,可惜周卫国还在城里上班没回家,否则他们最先揍的就是他。
最后李家和周家谈好了条件,让周家人不得打骂李丹阳,特别是四个继子女以及周母,而李丹阳也不能虐待孩子(当然她之前也没有虐待过)。
之后李丹阳在周家的处境果然好了些,起码几个孩子和周母不敢随随便便对她动手了,虽然还会骂骂咧咧,但李丹阳已经很满足了,却又有些担心四个孩子会跟她不亲。
那以后她还能沾他们的光吗?李丹阳左右为难。
103、七零后妈让你当(33)
宋大妞端起煮好的草药,走到床前,扶起脸色苍白的宋母:“娘,该喝药了。”
宋母颤抖着手接过药碗,闭上眼睛一口气就把药汁给喝光了。
宋大妞帮她擦干净嘴巴,把她重新放倒在床上,安慰她道:“娘,喝了药你就好好睡一觉,等明天起来你就好了。”说完,她端起药碗就要离开。
宋母拉住女儿的手,颤巍巍地说道:“大妞,娘可能好不了了,要是我也跟着你爹走了,只剩下你们姐妹几个那可怎么办啊……”
宋大妞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母亲,心中一酸,眼中立刻就蓄满了泪水,她强忍着悲痛道:“娘,你胡说什么呢?只不过是小小的感冒罢了,你喝了药躺几天怎么都能好了,干嘛说这些丧气话?”
宋母确实得的不是什么重病,只是因为丈夫过世伤心过度才病倒的,这是心病,更何况丈夫死了而她依旧还没能生下一个儿子,这让她觉得无脸面对宋家列祖列宗……双重打击下,她哀莫大于心死,便这点小病也病得奄奄一息了一样。
“娘对不起你爹啊!到你爹死都没能给他生下儿子!都是我的错,我是你们宋家的罪人……”宋母边哭边说道,“我没能给你爹传宗接代,我对不起宋家的列祖列宗……”
宋大妞忍着心酸安慰她道:“娘,没有儿子,你不是还有我和三个妹妹吗?我们会给你养老送终的……现在不是说男女平等么?生男生女都一样,娘,你就不要再惦记着儿子了,儿子能做的,女儿也能做……”
“不一样的!女儿怎么能和儿子一样呢?你们以后都是要嫁出去,都是外人……没了儿子就断了根了,宋家要断送在我手里了,我对不起宋家啊……”宋母依旧哀嚎着,她没读过书,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世世代代女人都要生下儿子,给夫家传宗接代,否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就对不起夫家。
宋大妞听到母亲这么说,又伤心又愤怒,忍不住大声质问道:“儿子就这么重要吗?让你要死要活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还有三个年幼的女儿要养?”
“都是赔钱货!养什么养?养了以后也是别人家的人……”宋母也怒了,说话急了突然咳嗽起来,吓得宋大妞慌忙帮她拍着背,让她顺顺气。
“娘,你别气,是我说错话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宋大妞生怕母亲气急加重病情,只得妥协了。
宋母咳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才停了咳嗽,顺过气来。
“你也别怪娘,娘也是为了咱们宋家着想啊,家里没一个男人,村里的人都会瞧不起我们,个个都能踩我们一脚,抓着咱们一家来欺负,谁让咱们家没男人呢?”宋母低低地说道,眼眶红肿。
她叹了口气,对大女儿说:“咱们还是答应你堂伯,把他家的小儿子过继来咱们家吧,好歹也姓宋。”
宋大妞一听,想起堂伯家那个小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横行霸道,在村里欺男霸女,抢别的小孩的糖、时不时就拎起拳头揍人,嚣张又任性。
宋大妞顿时急了,说:“娘,堂伯家的那个小儿子,都十一二岁了啊,性格还蛮横霸道,一点都不好,过继到怎么家也养不熟啊。”
宋母叹了口气说:“只有他最合适了,你堂伯只肯过继他,其他的儿子他却是不肯的。”
“你瞧他亲爹都嫌弃他,我们就更不能要了,他平时连自己爹娘都顶撞,过继来了之后肯定更嚣张……万一他以后不孝顺娘,也不为咱们姐妹撑腰,那不是白养了吗?”事关自己家人以后的利益,宋大妞也会考虑。
宋大妞绞尽脑汁想打消母亲过继堂弟的想法,忽然她亮光一闪,眼睛一亮,说:“娘,咱们可以不过继,我以后不出嫁了,找个男人来入赘,生了孩子就姓宋,这不是也能给宋家传宗接代吗?”
宋母一听,顿时也激动了,越想越觉得大女儿的主意更好,她两眼发光地捉住女儿的手:“大妞,你真的不想嫁人?要找人入赘?”
宋大妞看着母亲一下子仿佛就有了生机的脸,狠下心一点头,咬牙道:“对!我找个男人入赘,撑起咱们家,就不用过继别人的儿子了。”
“好好!娘立刻就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哪里有适合入赘的男人。”宋母兴奋地说道,本来苍白的脸色都变红了,生机勃**来,跟之前那个奄奄一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的病人并不是她一样,判若两人。
宋要招夫入赘的事比吃药还管用,宋母没一天就能从卧病在床到生龙活虎了,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再也不说那些要死要活的话了,整天琢磨着自己村或者邻村有哪个小伙子适合入赘自己家。
然而入赘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不是家里穷得吃不饭的男人,很少有男人愿意离开自己家,“嫁入”妻子家里的,因为这会让人瞧不起,觉得他窝囊没用,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甚至连以后的儿女都可能看不起他。
还有些愿意入赘的,则是断胳膊断腿等残疾的或者二流子混混等没女人肯嫁的,残疾男人做不了重体力活,宋母也看不上;二流子混混品性有问题,宋母怕自己家压制不了,反而引狼入室……于是这又排除了一部分男人。
剩下的就根本没几个可供挑选的了,宋母急得不行,之前的兴奋激动早就消失了,她没想到就算自己女儿想招夫入赘,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正当她急得嘴角都气泡的时候,忽然在地里看到弯着腰挖红薯的计明涛,计明涛人长得高高大大的,长相周正,干活也卖力不偷懒,自己每天挣得工分都是满工分,家里还只剩自己一个,没有其他亲人了!
宋母立马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最好的入赘人选吗?计明涛既不残疾,品性也没问题,肃然寡言少语,但平时遇到别人有难处也会出手帮助,村里人虽然因为他成分问题疏远他,但也都知道他是个靠谱的,大队长去城里买肥料、买种子、交公粮都会带上他,因为知道带上他就吃不了亏,这说明他精明能干呢!
104、七零后妈让你当(34)
宋母顿时喜不自胜,越想越觉得计明涛合适:他因为成分问题,二十几岁了都还没有成亲,村里其他人都不敢把女儿嫁给他,生怕被他的出身连累了,但他们家不怕啊,他们宋家祖上八代都是贫农,根正苗红着呢,
而且要是计明涛入赘他们家,那成分自然也随着他们家来了,那不就能摆脱他地主崽子的身份了吗?
估计计明涛知道有这种办法能摆脱出身,自己也愿意吧?毕竟就因为这个成分问题,他连媳妇都娶不了,要是入赘了,那岂不是改变成分和娶上媳妇一举两得?
宋母信心满满起来,不觉得计明涛会拒绝她,要是得知自己家看上他了,说不定还会感激涕零,迫不及待就要入赘呢。
宋母马上就决定今天下工后带上媒婆去计明涛家提亲,这看上了就要订下才行,否则别人也想到这个主意怎么办?
于是宋母恨不得现在就下工回家去,可惜这会儿才刚下午,离下工还远着呢,她只能先急着了。
但急虽然急,并不妨碍宋母观察计明涛,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宋母这会儿也是这样,越看计明涛就越觉得满意,暗喜自己一下子就发现了这颗蒙灰的珍珠,要知道计明涛除了成分这一点不好,其他地方可是样样都好。
宋母都庆幸他的出身不好,让他无人问津了,否则以他的样貌能力,要是没问题,怎么都不可能便宜她家大妞,说不定有多少人家抢着要他当女婿呢。
计明涛汗流浃背地挖着红薯,莫名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一样,让他如芒在背,他皱起了眉头,警惕地、装作不经意般往四周看去,却错愕地发现盯着自己的是宋辉子的老婆。
宋辉子的老婆上个月刚死了丈夫,难道她对自己有什么邪恶阴暗的想法?计明涛忍着恶心又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宋母看着他的眼里并没有淫、邪贪婪的意思,却像是带着审视、打量,还带着一点点的满意和慈爱?
计明涛百思不得其解,他和宋辉子家平时没什么来往,不知道宋母这样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计明涛只好压下心底的疑惑,不去理会了。
宋母看着计明涛挥着锄头的那结实有力的胳膊,满意地点点头,身体健康有力气,是把干活的好手,入赘之后家里又能多个壮劳力,宋母看他能不满意吗?
确定了人选之后,宋母凑近跟她一起拔着红薯苗的女儿,压低声音,喜笑颜开地对大女儿说道:“大妞,我看中了一个入赘的好人选,计明涛,怎么样?”
“计明涛?娘,他家只剩他一个人了,他会愿意入赘吗?”宋大妞问道。
“那有什么不愿意的?难道他还想把他那地主身份传下去?就算他想也没人肯嫁进他家这个火坑啊。咱们家愿意让他入赘,那是看得起他,他还能拒绝?”宋母自信满满地说道。
然后她碰碰大女儿的肩膀,悄悄说:“计明涛就在你身后侧边的地方挖红薯,你看看他喜不喜欢?”
宋大妞闻言,扭头看向身后,看见戴着草帽的高挑劲瘦的计明涛,一道道汗水从他形状完美的下巴流下,又流淌到他修长的脖子和嶙峋的锁骨处……
宋大妞立刻像是眼睛被烫了一样,羞红着脸说道:“什么喜不喜欢的,娘你不要胡说八道。”
宋母看见女儿这个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笑呵呵地说:“你看中了就好,计明涛除了出身,没有哪里不好的,等他入赘了咱们家,咱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也能轻松轻松……”
宋大妞听着母亲话语里的憧憬,心中也忍不住满怀期望起来,她以前没有注意过计明涛,可今天一注意到,就一下子动了心,他长得俊又能干,比起村里那些粗鲁黝黑的男孩子好看斯文多了,而且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她以后就不用面对婆婆……
宋大妞的心脏砰砰砰地猛跳,脸上发烫,也不知道是太阳太猛,还是其他原因。
宋母看着女儿神思不属、含羞带怯的模样,顿时乐了,更是等不及要跟计明涛提亲。
于是等下工之后,宋母就一溜烟地走了,宋大妞看着母亲的背影,又忍不住看了看扛着锄头离开的计明涛,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计明涛回到家刚用水冲掉一身汗水,就看到宋母带着村里的媒婆上了门。
他眼里闪过不耐和烦躁,但很快有压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两位婶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计明涛把人迎进来,倒了水,问道。
“哎呀,我们上门,当然是有大喜事来找你啊!”媒婆笑眯眯地说道,打量了一会儿计明涛,称赞道,
“大侄子果然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怪不得宋辉子家的一下子就看中了你当他们家的女婿!”
计明涛垂下眼帘,心中了然,怪不得之前宋母那样看他,原来是想要她当女婿。
宋母看着计明涛,笑眯眯地夸她的大女儿:
“咱们家大妞是家中长女,最懂事能干了,家中里里外外都被她打理得整整齐齐、清清楚楚,半点儿都不用我操、心,底下妹妹们的事也都是她照看着,这以后成了家也肯定是个贤妻良母,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
计家小子,我也不跟你含糊了,我是想你入赘到我们家里来。我们家只有四个女儿,没有儿子,就想招个女婿支撑起家里,不让家里的孤儿寡母受人欺负。
你放心,等你入赘之后,家里的事就都是你和大妞说了算,以后大妞的三个妹妹都是要嫁出去的,所以碍不着你们什么。
当然,生下的孩子要姓宋,毕竟大妞是长女,有责任为宋家传宗接代,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宋婶子,我没有入赘别人家的想法,你找错人了。”计明涛面无表情地说道。
看见他这脸色,宋母心中咯噔一声,忙说:“你先别急着拒绝,还可以再谈谈嘛。”
105、七零后妈让你当(35)
计明涛的神色一下子就冷漠起来,不再是装出来那种温和无害,他一双淡漠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宋母,再次强调:“我想得很清楚,我不会做上门女婿,宋婶子你找别人去吧。”
“为什么?上门女婿就是名声不好听一点,但实际上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还能跟别的男人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村里跟你同一个年龄的那些小伙子,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却连一个媳妇都没有,难道你不羡慕吗?”宋母很不理解,有些不满计明涛的不识抬举。
计明涛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羡慕。”
宋母被他的话噎住了,一时有些气愤,理智便开始离家出走了,说:“不羡慕?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吧?我就不信你一个二十多岁活力旺盛的大男人会不想女人!可惜没有女人看上你吧?我现在替我家大妞来跟你提亲,是看得起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计明涛听着她滔滔不绝说得唾沫飞溅的模样,心中十分不耐,于是他就不忍了,冷冷地对宋母说道:
“我实话跟宋婶你说了吧,我其实是看不上你家大妞,我就喜欢长得漂亮的,可你家大妞长得五大三粗、面目平平,我实在看不上,更别提入赘了!”
宋母听到他这话,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尖叫一声,说:“你说什么?你还看不上我家大妞?你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她?我还没嫌弃你这个地主崽子,你还敢看不起我女儿?还喜欢长得漂亮的?可惜长得漂亮的看不上你!臭小子我看你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宋母气得血气直往脑袋上涌,计明涛居然敢说她大女儿长得不好看!虽然自己女儿确实不怎么好看,但娶妻怎么能光看外表?不都得看女方勤不勤快、能不能干吗?自己女儿吃苦耐劳,哪里配不上他了?
“哎,宋大姐你快消消气,小伙子是火气大,说胡话呢!”媒婆一看场面要失控了,连忙和稀泥,“计家小子,你快跟你宋婶子说声对不起,你这么说一个女孩子,宋婶子作为她娘,当然要生气了,你快道歉。”
计明涛却岿然不动,说:“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只是实话实说,她之前说的话已经算是侮辱我了,我没有回骂已经是我有涵养了。”
“呸!小贱种!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肯入赘我家是吗?”宋婶子看到计明涛对她的态度,已经明白计明涛的坚定了,顿时怒不可遏,
“你这么有骨气,我看你以后能娶到什么天仙!照你这幅贱样,我看你不但娶不到天仙,还连母猪都娶不到,这辈子都是断子绝孙的命!”
她最后那句已经算得上是诅咒了,要不是计明涛还有理智,他那拳头早就揍到她脸上了,可惜他不打妇孺弱小,于是只脸色冰冷,目光冷厉地盯着宋母,反击道:“我会不会断子绝孙我不知道,但你们宋家现在不就已经断子绝孙了吗?这是你的报应吧?罪魁祸首就是你啊,你是你们宋家的罪人……”
计明涛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经历过最残忍的黑暗,他聪明狠戾,别人不惹他,他就是无害的羊,别人一惹他,他立马就掀了身上那层羊皮,露出属于狼的尖利的牙。
他一眼看穿了宋母的软肋,于是毫不留情地一刀戳上去,残酷利落。
果然宋母听到他这番话后,顿时脸色煞白,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颓下去,计明涛狠狠地戳中了她心中那最不能脆弱的角落。
宋母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指指着计明涛,媒婆看她这幅模样,生怕她气出病来或者和计明涛打起来,于是急急忙忙拉着她离开了。
计明涛眼神冷厉地看着两人的背景,过了好一会儿才让眼中翻滚的各种情绪一一收敛好,恢复平静。
顾时初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媒婆扶着宋母从计明涛家中出来,她有些疑惑,计明涛家几乎没有客人,平时除了她,基本不会有外人踏足他家,那这两个人突然来找计明涛,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顾时初有些好奇,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扶着宋母从计明涛家离开那个中年女人不是附近有名的媒婆吗?
她眼睛瞬间瞪大了,难道那媒婆是来给计明涛说媒的吗?说的是谁?宋母的女儿吗?顾时初顿时想到了许多。
于是等到晚上,顾时初溜进计明涛家,一番男女和合之后,顾时初窝在计明涛怀里,打了个哈欠,问他:“我今天看见媒婆从你家出来了,有人找你提亲了吗?”
计明涛本来正在享受情、事余韵,慵懒而昏昏欲睡,听见顾时初这问话,瞬间就精神了,他小心地觑着顾时初的脸色,没看见她脸上有质问或者发怒之类的迹象,但也回答得很谨慎,说:
“是要让我当宋大妞的上门女婿,我拒绝了。”
顾时初一听,惊讶得立刻从计明涛怀里爬起来,兴致勃勃地问:“居然要让你入赘?宋婶子也太有想法了吧?不过她家大妞长得好看不怎么样啊……”
顾时初努力回想起宋大妞的样貌,记得她长得高高壮壮的,是个干活的好手,可惜这样的身材不符合当下男子的审美,再加上她干农活多了,皮肤比较粗糙和黑,脸盘子还大,偏偏眼睛又小,五官平平并不精致,这一组合起来,整个人就很普通了,并不好看,外表上是配不上计明涛这身材样貌的。
计明涛见她满脸好奇,没有一点吃醋或者嫉妒、愤怒,心中顿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个女人就真的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吗?否则为什么有人跟自己提亲,她却表现得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入赘不是一个好选择,你要是想娶妻,那还是光明正大娶一个回来吧,这年头当上门女婿会被人看不起,别人异样的眼光可不好受,你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顾时初还颇为计明涛着想,温和认真地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