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丈夫痴情对象不是我(19)
“时初,今天下班要不要一切逛街吃饭?”王桃问居时初。
居时初摇头:“不行啊,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
“别人?谁?男的、女的?我认识吗?”王桃一听,眼睛腾地一下就亮了起来,双眼放光地问居时初。
居时初一顿,突然想起王桃之前对晏城十分花痴,如果她知道自己约好的人是晏城,不知道会有什么疯狂举动?会不会连夜把自己绑起来审问?
想到这个可能的居时初打了个寒颤,连忙避重就轻道:“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我帮过他,有点交情。”
“什么交情?”王桃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你并没有回答我刚刚提出的那几个问题,你是不是心里有鬼了?”
王桃果然不愧是狐朋狗友,非常了解居时初的性格,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伎俩。
居时初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一巴掌湖住她的眼睛,说:“你瞎说什么?都说是普通朋友了,这么八卦,你要是把这点心思放在工作上,早就升职加薪了……”
“嚯嚯……居时初你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肯定是心虚了,别想瞒着我。”王桃火眼金睛,哪里看不出居时初的心虚?顿时抓住她,非要她交代事情的真相。
居时初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跟她说了,那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因此她就是咬牙不说,幸好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居时初趁机用力掰开了王桃的手,飞快地挑起自己的包包,然后逃也似的地抛出了公司。
晏城的车子就在门口等着,所以她一出门就上了他的车,还不住地催促他:“快开车、快开车!”跟有人追命似的。
晏城见她这么着急,自然很听话地一踩油门开了车,而好不容易追下来的王桃,只来得及看见居时初上车的背影以及那辆华丽的豪车飞驰离开的车尾。
虽然没看见是谁来接居时初的,但她也逃不了王桃的审问,于是居时初没一会儿就收到了王桃的信息:【快老实招供!刚刚来接你的是谁?什么身份?好家伙,这辆车可不便宜啊。】
居时初:【跟我家公司有合作的生意伙伴。】她并没有说谎,晏城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特意跟居爸爸的公司合作,一起做生意了。
【你别老是避重就轻,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快告诉我这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几岁了?已婚还是单身?】王桃不依不饶地发来信息。
居时初头疼地看着她这咄咄逼人的审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干脆当了鸵鸟,当做没看见,直接不理会她了。
晏城见她放下了手机,便问:“你想吃什么?晚上的拍卖会八点才开始,我们先去吃饭还来得及。”
居时初说:“粤菜吧,今天想吃清澹些的。”
“好。”晏城毫无异议。
居时初今天跟晏城见面,是因为居妈妈看上了今晚拍卖会会拍卖的一套绿宝石首饰,但她和居爸爸这两天恰好到外地出差去了,回不来买,于是就委托居时初帮忙拍下来。
而晏城则是打电话给她,才知道她要参加这场拍卖会,恰好他也要参加,于是就约好一起来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一家出名的粤菜馆,居时初丝毫不见外地点了好些自己想吃的菜,美美地吃了一顿。
粤菜的分量比较少,但居时初食量可不小,她平时会锻炼,身体又健康,作为一个成年女性,又不特意节食,所以一顿下来,频繁上菜和收下来的空碟,让这里的服务员都有些怀疑他们这包间是不是还藏着好几个客人。
“我今天吃得有点多,见笑了。”居时初吃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晏城道。
晏城却摇了摇头,说:“你吃得这么香,我的胃口都跟着好了许多,我该感谢你才对。”
“你不会觉得我吃得太多,不像个女孩子吗?”居时初好奇地问,“似乎女孩子都得有一个小鸟胃才显得更柔弱可爱。”
晏城听见她这话,却皱了眉头,很不赞同地说:“你这个念头是哪里来的?吃得多一些就不像女孩子?我倒是觉得女孩子应该多吃一些,这样才能更健康、更有精神。如果为了维持体重特意节食减肥,这是很愚蠢的做法,只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你千万不要这样做。”
居时初笑了,说:“我当然不会这样做,我又没有自虐的爱好,如果为了体重,连美食都不能享受,那生活多无趣啊。我只是说出了现在很多年轻的男女所拥有的这个畸形观点。”
晏城似乎有些难以理解,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作为想要维持身材和体重,只会去健身房的人,是不能明白有些人减重仅仅是为了美,而不是为了健康的。
居时初顿时看笑了,说:“你不必去理解他们的想法,那些是脑子有毛病的人。”
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很快就到了拍卖会现场,居时初和晏城坐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时,主持人也上场正式开始了。
居时初往现场扫了几眼,见到好几个眼熟的人,其中还有当初她配晏城出席宴会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昌裕日用今天的千金唐沁,唐沁显然也看见了她和晏城,正脸色不善地瞪着她呢。
居时初朝她挑了挑眉,这位千金大小姐还没有放弃晏城,把自己当成情敌呢?
这场拍卖会果然不愧是高端场,有好几个拍卖品居时初都挺喜欢,只是拍下来的话,花费太高,不太值得,她便放弃了,毕竟她的伴生空间里有价值更高的,什么藏品都不缺。
晏城倒是拍下了两件拍卖品,出手大方。
等到居妈妈喜欢的那套绿宝石首饰出场的时候,居时初立马就提起了精神,开始毫不犹豫地出价。
但遇到了强劲对手,那位把她当成情敌的唐沁大小姐,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一样,每次她出完价,她就跟着出,出完还一脸挑衅地看着居时初,居时初看见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快把牙咬碎了。
1142、丈夫痴情对象不是我(20)
居时初还想要举牌出价,手就突然被晏城按住了,他说:“我来。”
说完他就举起连自己的牌子:“五千六百万。”
唐沁看见居然是晏城举的牌,顿时脸色一变,刚刚的得意和挑衅全都变成了愤怒和不甘,她不生晏城的气,只嫉妒而是居时初这个狐狸精蛊惑的晏城,因此怨毒地盯着居时初。
这下子得意的人就轮到居时初了,不得不说,狐假虎威是真的爽,居时初见唐沁那难看的脸色,顿时心里如同喝了冰凉的清泉水,舒爽痛快极了。
晏城一出手,就再也没有人继续跟他争了,于是那套绿宝石首饰就被晏城拿下了。
“这回谢谢你了,要不然我跟唐沁还有得争,就算能成功拍下,也要大出血,我得心疼死。”居时初一脸感激地对晏城说道,“你放心,我会把钱还给你,不能让你亏了。”
“不必,一点小钱。”晏城定定地看着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格外悦耳,居时初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这好听到底是因为他的大方康慨,还是因为他本身的声音了。
沉迷了一会儿声控福利之后,居时初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立刻就酸了,快六千万的钱,他还是只是小钱……果然是有钱人啊。
“不行,对于你来说是小钱,但对于我来说这钱不少了,我们是朋友,怎么能占你便宜呢,你别拒绝,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居时初很认真地说道。
晏城见她坚决的模样,只好点点头说:“好吧。”
拍卖会结束已经快十点了,晏城把居时初送回家,下车的时候,他把两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了她。
“怎么是两个?我只拍了那套绿宝石首饰啊,你给多了一个。”居时初有些好笑地对晏城道,“这其中肯定有一个是你自己拍下来的东西。”
晏城却摇了摇头,说:“不是,两个都是你的。”
居时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难道那套首饰分成两个盒子装了?”她边说着边打开两个盒子。
然而,两个盒子,其中一个就是那套绿宝石首饰,耳环、项链、手镯、头冠,全都在一个盒子里;而另一个盒子,装的是一支金丝翡翠古董簪子。
“我就说了,这古董簪子是你的啊,你真是给错了。”居时初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把哪只古董簪子还给他。
晏城却并没有接,说:“是送给你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如果你不要就丢了吧。”
居时初神色莫测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送礼物给我?”
“想送就送了,你作为我的救命恩人,难道不能收个小礼物?”晏城反问她。
但居时初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摇着头说:“这么漂亮又贵重的古董首饰,我不能收,你不如拿回去送给你母亲?”
“我母亲早就离开我了,家里也没有其他女卷,你要是不想要,可以直接扔到那个垃圾桶里。”晏城一指不远处一个垃圾桶,声音有些冷冽地说道。
居时初心里一顿,想起之前他跟家族那些人你死我活的内斗,他母亲该不会就死于内部斗争吧?
想到这里,她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他,这也是个可怜的人,买了个古董簪子却送不了母亲,只能送给自己,于是她没有再拒绝,只想着以后再还他一个价值差不多的礼物好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舍不得扔掉。”居时初对他笑了笑,直接把盒子一盖,抱了起来,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晏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就算居时初没有明说,他也知道她肯定以为自己母亲已经去世了,才同意收下那支簪子的。
但他只是说母亲很早就离开了自己,可没有说她已经去世了啊,他母亲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国家潇洒快活呢,居时初误会了可不是他的错……
晏城丝毫没有误导了居时初的内疚,反而觉得自己找到了她的性格弱点,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好了,他以后会尽量多些在她面前显露出脆弱、可怜、假装坚强的一面。
不知道自己要害已经暴露的居时初,开开心心地抱着礼物回家了,丝毫不知道晏城以后会给她挖多少坑。
日子就在晏城时不时对居时初温水煮青蛙的举措中度过,居时初都很久没有想起她来这个世界的初衷了,只是突然有一天,居妈妈说她知道了居淑慧的消息,居淑慧终于被她那个丈夫甩了,她撒泼打滚不想离婚,但没了心的男人可不会心疼她,不肯和平离婚,那就起诉,最后不管居淑慧怎么反对,还是被离婚了。
“我跟你,不管她现在多可怜,你都不能心软再去联系她,知道吗?”居妈妈郑重其事地提醒居爸爸,“不是我心硬,当初她不顾时初的一生的幸福,把时初拿去当讨好别人的工具,我就对她彻底寒心了,她只爱那个前夫,一点儿都不在意我们这些亲戚。”
居爸爸冷着脸说:“我不会原谅她,而且她都已经五十多岁,儿子女儿都长大成人,我还要怎么管她?我早就不把她当亲人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又心软跟她联系上了,她这个人只会记仇不会记恩的,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下,跟她来往只会害自己,千万不能跟她扯上关系,我一想到她当初怎么算计我女儿的,我就不能原谅她。”居妈妈想起当初的事还是非常记恨居淑慧。
居时初听见父母说起居淑慧,才想起那个早就被她抛到脑后的官离臻,不知道那男人有没有听自己的话,继续守护在他心上人身边?或者已经找了其他女人去应付家里人?
如果是后者,那居时初可不会轻易放过他,拿别的女人当工具人应付家里人,之后等心上人离婚,就马不停蹄地跟人离婚去追求心上人,这真的是缺了大德了,人家那无辜女人挖了他祖坟了吗?要被他这么蒙骗辜负?
这绝对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如果官离臻没有坑其他无辜女人,而是真的默默守护和等待梦夕,那居时初还会高看他一眼。
1143、丈夫痴情对象不是我(21)
既然想起了官离臻,居时初突然兴起,想要了解一下他们的现状,于是花了点儿时间去查这两人,然后震惊地发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原先的预想。
官离臻居然请了个专业的小三去勾搭梦夕的丈夫褚申棋,破坏梦夕的婚姻!居时初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个玩法呢,官离臻可真会玩。
褚申棋的出轨果然没过多久就被梦夕发现,梦夕震惊又伤心,于是官离臻便抓住时机趁虚而入,陪伴被丈夫背叛后伤心欲绝的梦夕,时常安慰她、哄劝她,眼看他的层层算计就要成功,马上就要成功获得美人心了。
居时初顿时精神一震,她怎么能让这个辜负了原主的渣男获得幸福?他不配!于是居时初事无巨细地把官离臻跟芙蓉密谋勾搭算计褚申棋的证据收集好,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匿名发给褚申棋。
褚申棋是在上班的时候在电脑邮箱里看见这个匿名邮件的,他刚开始还以为是诈骗或者钓鱼邮件,想直接删了,但邮件的标题实在太有诱惑力——“厌烦了丈夫,想无过错离婚?职业小三帮你解忧!优秀桉例………”
于是在好奇心之下,褚申棋打开了这封邮件,附件是好几个视频,他又打开视频,然后震惊又愤怒地发现自己就是优秀桉例里那个被职业小三耍得团团转的丈夫!而视频里的职业小三就是与他最近打得火热的芙蓉,芙蓉正在和一个非常眼熟的男人商量如何让自己出轨,那个眼熟的男人还一一告诉芙蓉,关于自己的喜好与弱点,一步步地教她如何让自己在这段婚外情中泥足深陷……
而更让褚申棋愤怒的是,那个眼熟的男人是妻子梦夕的爱慕者官离臻,就算他们结婚了也一直关注着妻子,所以,他依旧对梦夕没有死心,才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出轨,想要趁虚而入,抢走梦夕吗?
“砰”地一声,褚申棋气得伸手把电脑屏幕狠狠一推,胸口气得剧烈起伏,他万万没想到以为的温柔可爱的情人是假的,还是自己的情敌故意找人来算计他的,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于是褚申棋气得把办公室都砸了一遍,外面的那些员工听见声音,吓得鸦雀无声,不知道大少爷又发什么疯,不过这公司本来就是人家的,人家爱怎么砸就怎么砸,因此即使褚申棋在办公室里气得火冒三丈,也没有人敢去劝他。
“官离臻、芙蓉!你们……很好!”褚申棋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仇人的名字,心里有种强烈的被愚弄的耻辱感,恨不得对这两个敢算计自己的人千刀万剐,也开始迁怒梦夕,他很清楚,毕竟是因为梦夕,官离臻才会这么算计他,本来他还对自己的妻子被其他男人爱而不得有种隐秘的快感,觉得是自己赢了,但现在,他只觉得愤恨、耻辱以及脑袋发绿的恶心。
他连班也不上了,把邮件上的视频和其他证据都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气冲冲地回家找梦夕。
梦夕此时在外面跟官离臻见面呢,毕竟是一个婚姻已经摇摇欲坠,急需其他男人安慰、疼惜的柔弱女子。
官离臻驾轻就熟地安慰心上人,痛斥褚申棋喜新厌旧,辜负自己的妻子,罪不可赦,然后又暗戳戳地跟梦夕表深情。
梦夕本来因为丈夫的出轨而大受打击,还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自信心都弱了许多,但这段日子在官离臻的陪伴和安慰下,她又重新感受到了被人深爱的喜悦和原来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自信,因此她就更喜欢和官离臻在一起了。
褚申棋回家没看到梦夕,问了家里的佣人,佣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顿时大发雷霆,发完脾气之后他才想起可以打电话,于是他飞快地拨通了梦夕的电话:“你在哪里?!”
梦夕本来在享受官离臻对她的各种夸赞追捧,一不小心接通了褚申棋的电话,还冷不丁地听到他这气冲冲的质问,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心虚得说话都结巴了:“我、我心情不好……出、出来透透气……”
褚申棋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不知怎么的突然喊道:“你现在是不是跟官离臻在一起?好啊,居然背着我跟其他男人约会!梦夕,你怎么对得起我?”
梦夕本来就心虚,偏偏又被褚申棋说中了事实,因此又急又怕,眼睛都红了,慌慌张张地解释道:“不,我没有跟离臻在一起,你误会我了……”
“离臻?叫得这么亲密,让我怎么相信你?”褚申棋越发觉得她这是做贼心虚了。
而跟梦夕只隔了一张咖啡小圆桌的官离臻听见了褚申棋那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气急败坏的质问声,他眼里精光一闪,故作担忧地对梦夕道:“梦夕,怎么了?是不是你丈夫又对你发脾气了?他自己都对不起你了,怎么还好意思跟你发脾气?你真的太可怜了,被他这么对待,如果是我,我才舍不得这么对你……”
官离臻的茶言茶语果然被褚申棋听到了,这番火上加油的话成功让他气炸了,褚申棋跳着脚大骂官离臻:“官离臻!你这个心机恶毒男人,看不得我跟梦夕好,才千方百计来破坏我们的婚姻是吧?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官离臻本来还得意着,但一听褚申棋这话,似乎是觉察到自己在他婚外情里插过手的痕迹了,顿时心里有些慌,在褚申棋和梦夕还没有离婚之前,他并不想被褚申棋发现。
因此他强压欢笑地对梦夕道:“申棋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梦夕没有觉察到官离臻的真正意思,她跟官离臻见面被褚申棋抓个正着,心里正慌着,还心虚,便急着回去安抚褚申棋,因此急急忙忙地对官离臻道:“离臻,真是不好意思,申棋回到家没看见我,正生气呢,我要回去了,再见!”
说完就手忙脚乱地冲出去打车离开了,官离臻看着她的背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他打电话给芙蓉:“你这边的进展还顺利吗?褚申棋对你怎么样?”
1144、丈夫痴情对象不是我(完)
芙蓉接到他的电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很顺利,褚申棋对我很着迷,都给我花了好多钱买珠宝首饰、名车豪宅了。”
听见她这话,官离臻心里的那点不好预感顿时没了,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叮嘱道:“你最近得小心些,褚申棋跟梦夕的关系越来越差了,他要是真的离婚,你可以趁机上位一劳永逸,亏不了的。”
芙蓉听着官离臻给自己画饼,心里鄙夷这男人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去抢别人的妻子,不过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家一样,因此也就释然了,敷衍道:“行,我知道了。”
而回到家的梦夕看见的就是双眼通红的褚申棋,她心虚又慌张地问:“申棋,你、你怎么了?眼睛这么红?是不是太累了?”
褚申棋仔细看着她的神情,不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官离臻联合职业小三给自己下的套。
“梦夕,你都知道了吧?”褚申棋在等待梦夕回家的这段时间里,从暴怒中诡异地恢复了平静,“我在外面有其他女人的事。”
梦夕完全没有预料到褚申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跟她摊牌,因此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意思到他话里的意思后,脸色便瞬间发白了,褚申棋出轨之后她确实伤心欲绝,但她还没有下决定要不要离婚,而现在褚申棋自己提出来了,她有种自己马上就要被抛弃的不好预感。
“申棋……你,你说什么?什么其他女人?”她想装傻。
褚申棋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定定地看着她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我出轨的女人是官离臻找来的,他想要破坏我们的婚姻,这样他才有机会得到你……这你也知道了?”
梦夕听到他这话,却童孔勐缩,瞬间眼眶一红,连连否认道:“不,我不知道!你出轨的女人怎么会是离臻找的呢?这不可能,明明他只希望让我幸福,怎么会亲手毁掉我的幸福……”
然而她自己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勐地意识到,如果官离臻是为了让她对丈夫死心,离婚恢复单身,然后他就趁虚而入,那这种做法就很有可能……
褚申棋看到她从不相信到不可思议和惊愕的神情,就知道她想明白了,于是把自己手机里的那些证据都发给她,说:“你看看这些证据,我出轨全都是官离臻算计的!他是为了得到你,梦夕,你才是我们婚姻失败的根本原因!”
褚申棋彷佛找到了给自己脱罪的理由,振振有词地说道:“梦夕,官离臻这个疯子是你招惹来的,他居然找了个职业小三来算计我,你现在没有资格怪我出轨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是你不守本分,结婚了还跟他来往,才让他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都是你的错!”
渣男总有千百种理由来给自己脱罪,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反正他自己是不会有错的,明明如果他洁身自好,对妻子忠诚,那无论芙蓉如何勾搭,也不会上当、
官离臻的算计之所以成功,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本来就有出轨的冲动,才把心思化为现实行动的?
官离臻确实居心不良,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梦夕看完了褚申棋发给她的那些证据,大受打击,她没想到官离臻为了得到她,居他然找人来勾、引她的丈夫,破坏她的婚姻。
就连他那天在小树林跟自己的偶遇,也根本不是什么巧合,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还有之后的陪伴和安慰,全都是算计……
她无法接受自己被人蒙骗到这个地步,她这些天因为丈夫出轨的痛苦都是官离臻亲手设计的,他明明是破坏了自己婚姻的罪魁祸首,却还要装作无辜的样子来安慰自己,自己伤心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觉得自己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很得意?很骄傲?还是对自己最终会离婚然后选择他的这个结果而胸有成竹?
梦夕无法控制自己地开始怨恨官离臻,如果他没有找人来勾搭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自己就能和丈夫相亲相爱、白头到来?
官离臻的这种深情,对于她来说,只会是困扰和负担,他有什么资格决定自己的婚姻和爱情?他这种高高在上又自以为是的算计令她反感又厌恶。
之前她对官离臻的那些暧昧和朦胧的爱意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她清醒地认识到,官离臻对她的爱其实是自私的,是控制多于真正为她着想的自大的虚伪的爱。
“看完之后,有什么感想?”褚申棋几乎是充满恶意地问梦夕。
梦夕脸色苍白,神情麻木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褚申棋哼了一声,说:“官离臻不是想让我们离婚,他好趁虚而入得到你吗?那我就绝不跟你离婚,死也要拉着你,他这辈子别想能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不,就连偷偷摸摸也不可能。哼,敢算计我的人,我绝不会让他如意。”
在这之后,梦夕果然出门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个女保镖,这个女保镖是褚申棋找来监视梦夕的,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不允许梦夕跟官离臻见面。
然后褚申棋还把官离臻跟芙蓉告了,说他们联合起来诈骗自己,偏偏芙蓉还真的从他手里得到不少钱财,而官离臻和芙蓉算计褚申棋的证据也很清晰了然。
于是没过多久,两人就被抓进去了,官离臻没有分赃,但是作为主谋,被判了五年,芙蓉是真的得了大额财产的,因此被判了十年。
之后官离臻入狱,褚申棋还是没有跟梦夕离婚,他是打算绝不放梦夕自由的,但他自己却没有吸取芙蓉的教训,还是到处招花惹草,最后染了脏病,还传给了梦夕,这两人成了一对怨偶。
官离臻坐牢后就被父母彻底放弃了,父母千方百计生了个小儿子培养,于是等他出狱之后,只能每月领到点钱,过着颓废的日子。
只是他对梦夕依旧不死心,千方百计地跟踪她、纠缠她,最后褚申棋又把他送进了监狱,这样周而复始地出狱、纠缠梦夕、又入狱……官父官母觉得他丢人,最后把他赶出家门了。
居时初看戏看得非常快乐,官离臻一辈子爱而不得,还过得颠沛流离,才是对原主最好的结果。
她自己则跟晏城日久生情,最终走到了一起,对比起梦夕来,倒是过得幸福多了。
1145、攀龙附凤表小姐(1)
“哈哈,给老子抓住那个小美人,今儿艳福真不浅,没想到还能抢两个美娘子回去……”一个粗狂沙哑的男声嚣张地大笑道。
敖时初一睁开眼就看到两个凶神恶煞举着刀的男人朝她冲过来,她忽然勐地被人一推:“妹妹,快跑!”
她被推得一趔趄,回过头一看,童孔勐地一缩,原来护在她身后拦着那两个劫匪的是这具身体的哥哥,而现在,那两个劫匪正要举刀砍到她哥哥身上。
眼看原主哥哥就要血溅当场了,她的身体立刻超长发挥出了灵魂的速度,转眼间就回到了哥哥身边,然后勐地往那举刀杀过来的劫匪一踢,把他狠狠地踢了出去,另一个劫匪躲闪不及,也被踢飞的那个劫匪连带着往后摔倒了。
敖时延本来以为自己就要命送当场了,他并不怕死,但却害怕妹妹不能逃出去,却没想到事情突发急转,妹妹居然不肯逃,还回来踹倒了两个劫匪?!
“哥!别傻站着了,拿刀砍这些人!”敖时初在敖时延走神的时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刚刚那两个劫匪的砍刀,还把其中一把扔给了敖时延。
敖时延手忙脚乱地接过来,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用刀了,反正劫匪冲到面前,他就使用吃奶的劲儿奋力乱砍,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他这刀式虽然没有章法,但噼里啪啦一顿乱来,居然也让劫匪无从对付,还不小心就被他砍了几下。
而敖时初也开始对付其他的劫匪,她这具身体似乎曾经练过武,身体的力量和敏捷度都比普通姑娘强不少,因此敖时初接手这具身体之后,用起刀来格外方便快捷,连连伤了好几个劫匪。
幸好这些劫匪人数并不多,二十多个人的模样,而敖时初这方的人却有三十多个,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对上劫匪,但到底不想白白等死,因此不少人都在反抗。
穿越过来的敖时初有原主的身体素质在,又有灵魂自带的武功招数,因此很快就伤了七八个劫匪,这就更令己方的人精神激奋,反抗起来更强势了。
最后十多个劫匪不是被砍死就是被砍伤了,剩下的几个劫匪一看自己这方失败了,便慌不择路逃跑了,连那些受伤了的同伙也不管,各自逃命,没有丝毫义气。
“赢了!我们赢了!呜呜……”劫后余生的人们见劫匪伤的伤、逃的逃,便扔下手中的武器,开始痛哭。
敖时延也一把扔掉手里的刀,连忙跑到妹妹身旁,把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嘴里还不忘问:“妹妹,你有没有受伤?身上哪里痛吗?”
敖时初任由他检查,说:“哥哥,我没有受伤,身上这些血都是那些劫匪的,你别担心。倒是你自己,有没有哪里受伤?”
敖时初看向自己同样浑身是血的哥哥,然后很眼尖地看见他左手胳膊处的衣服裂了个大口子,而那处的衣料全都被血浸透了,敖时初顿时脸色一变,拉住敖时延的左手胳膊,果然发现他上臂被砍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哥!你胳膊受伤了!”敖时初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然后仔细检查他知道伤口。
敖时延后侧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道伤口,才后知后觉地说:“我居然受伤了?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然而他话才刚说完,就勐地皱紧了眉头,“嘶”地痛呼一声,好像这会儿才感觉到痛。
敖时初见惯不怪了,人的身体有紧急保护功能,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肾线上素疯狂分泌,那时候人是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的,只有等到危险接触,放松下来,身体才会重新感觉到疼痛。
“哥哥别动,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敖时初脸色不太好地看着他那道伤口,这伤口伤得太深了,如果不缝合起来不但容易感染,还很难愈合。
“我这条胳膊是不是要废了?”敖时延脸色煞白,伤口处惨白的骨头都露出来了,他害怕自己的胳膊无法痊愈,成为废人,那就无法保护妹妹了。
“不会的,哥哥,我保证你这条胳膊能恢复如初。”敖时初郑重地保证道,“我要回马车找医药箱给你处理伤口,你就在这里别动。”
说完她讯速地走到车队中属于他们兄妹俩的那辆朴素马车前,很快就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医药箱,幸好他们兄妹俩一路从漠北来京城的时候,生怕路上生病找不到大夫看,便提前给自己准备了一些常用的药物。
敖时初打开医药箱看了看,里面只是一些非常普通的草药,根本没有处理外伤的,她便从自己的伴生空间里找了好些用得上的药以及一卷纱布,几根银针和羊肠线放到医药箱里。
放完之后她便迅速回到敖时延身边,此时敖时延已经失了很多血,嘴唇都苍白了,敖时初不再拖延,连忙打开医药箱,开始熟练地给敖时延处理伤口。
敖时延因为失血过多,神志都有些模湖了,只觉察到妹妹从医药箱里拿了东西出来给他处理伤口,具体的东西却没有精力去关注了,他只能勉强让自己不晕过去。
敖时初飞快地给他清理伤口处的血污,然后用针穿着羊肠线,遮掩着把敖时延的伤口缝合起来,她动作太快又太熟练,敖时延只觉得伤口处刺痛了好一会儿,然后就被敖时初敷上了一些药粉,接着便用纱布紧紧包扎了起来。
“好了。”敖时初松了口气地说道。
敖时延顿时心下一松,然后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敖时初连忙扶住他,顾不得收拾医药箱,便抱起他,把他送回了马车里安置。
等她再从马车里出来去拿回自己的医药箱,却看见周围有人在哀嚎,有人在抱着失去的人哭喊,还有的人正仇恨地去杀掉那些受伤的劫匪。
原主和哥哥兄妹俩从漠北来京城,因为不认识路又担心不安全,所以是跟着一个商队走的,现在这些哀嚎痛哭的人就是商队的人。
1146、攀龙附凤表小姐(2)
“敖姑娘,你还有伤药吗?”一个身上带着血的中年男人一脸哀愁地走到敖时初面前,急切地询问。
敖时初点头:“有,是你受伤了?”
中年男人连忙摇头:“不是我,是王头领,他肚子和肩膀被砍中了,流了很多血,但没有药了。”
王头领是商队的护卫头领,长得人高马大,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但这一路上对敖时初和敖时延兄妹俩却很关照,敖时初一听是他受了伤,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带我去看看,我会一点儿医术,快!”敖时初赶紧对中年男人道。
她一认真起来,身上还有点儿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就信服她,因此中年男人丝毫没有怀疑,连忙把她领到王头领身边:“那你快给王头领看看吧。”
敖时初先看了王头领腹部的伤口,发现并没有伤到内脏,心中便松了口气,要是伤到内脏,那就很危险了。
她二话不说就开始处理王头领的伤,中年男人在旁边偶尔给她帮帮忙,但看到她拿着针要给王头领缝伤口的时候,就惊得目瞪口呆了:“这……这……王头领身上这是人的皮和肉,不是衣服布料啊,敖姑娘你这样缝衣服似的给他缝,不会出事吗?”
敖时初面不改色,缝针缝得飞快,头也不回地说:“当然不会出事,我给我哥哥都是这么缝伤口的,难道我还会害我哥不成?”
中年男人听了,稍微放下了点心来了,但欲言又止,他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医术手段,总有些担心。
敖时初可不管他的纠结,给王头领腹部的伤口缝完之后,又开始迅速处理他肩膀上的伤口,他肩膀上的伤口比腹部的容易处理,因此半刻钟左右,她就缝好了。
“好了,注意不要让他乱动,伤口也不要沾水,吃些好消化有营养的食物,要是发烧了就告诉我。”敖时初嘱咐中年男人道。
“好好。谢谢敖姑娘,敖姑娘的大恩大德,王某以后一定回报。”中年男人感激地对敖时初道。
“不客气。”敖时初跟他挥了挥手,就提着医药箱离开了,但才走了一会儿,就又被人请走去医治其他伤员了。
一直忙了半个多时辰,敖时初才帮忙救治完商队里受伤的人,而其他伤得比较轻的则处理那些劫匪的尸体,帮忙安置伤员。
“敖姑娘,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商队首领侯冲一脸感激地对敖时初拱手行礼道,“劫匪是你解决得最多,你还无私地把自己的伤药拿出来给其他人用,还帮忙医治,如果没有你,那我商队就损失大了,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侯队过奖了,我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毕竟要是不反抗,我和哥哥的命也危险。而且大家从漠北去京城一路过来,都互相扶持,我帮忙医治伤员是应该的,侯队不必太客气。”敖时初说的是真心话,她跟哥哥年纪都不大,这个商队的人平时都挺关照他们,她如今回报一些是应该的。
侯队顿时更感激了:“敖姑娘果然有一副好心肠,侠肝义胆又勇敢康慨,以后你就是我侯冲的恩人了,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在京城也有一个固定住处,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义不容辞!”
“那就先谢过侯队了。”敖时初没有拒绝,她和大哥以后要在京城落脚,有一个熟悉的人关照,确实会方便许多。
伤员们都医治过了,劫匪的事也已经处理完,侯队生怕逃跑的劫匪又跑回来包抄他们,于是便顾不得停留下来让大家养伤,便让其他没有受伤、或者只受了轻伤的人赶车,抓紧时间离开这个地方。
一个半时辰之后,商队终于来到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侯队立刻就决定让大家在这里修整几天,好好养伤。
敖时初找了个环境好些的客栈,把敖时延安置好,便下去打听关于劫匪的事。
刚进入这个小镇的时候,她观察到,即使自己这个商队风尘仆仆,赶车人身上还带着血迹,还有不少身上带伤的人,一看就是遇到了劫匪的狼狈商队,但大家却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连多看几眼商队的人都没有。
因此敖时初便知道这个镇上的百姓肯定经常看见路过的商队被劫匪打劫伤害之后的模样了,只有见得多了,才会这样波澜不惊。
敖时初也没有去其他地方,她只是到客栈的大堂听其他顾客的谈话。
“哎,老陈,今儿傍晚那个商队,你看到了吧?啧啧,那马车上的血腥味儿浓得让人受不了!还有他们那些人七八成都是身上受伤的,这个商队肯定遇到那些劫匪了,真倒霉啊。”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跟同桌的人感慨。
“什么倒霉?要我说,他们这是太幸运了,遇到劫匪还能逃出来,虽然受了伤,但商队看着损失不太大,他们这是撞了大运了!”那个叫老陈的老头不同意地反驳同伴。
山羊胡子老头一听,觉得老陈的话有些道理:“你说得对,他们算是幸运的了,有些倒霉的,连人带货全都消失了,尸骨无存,根本到不了咱们镇上,他们还有命在,确实是命好。”
“呵呵,隔壁的医馆又能大赚一笔了。”另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笑呵呵地说道。
“老王饭馆和周家布行这几天也能赚不少,我看这商队口粮和衣服肯定都得补充了。”精明的老陈附和道。
……
敖时初又听了一会儿,却都只是感慨商队运气好的,其他有用的信息并没有听到多少。
见时间不早了,她便跟厨房要了些肉粥,端上去给敖时延,他应该睡醒了。
果然,等她回了房,就看见敖时延正一脸着急地要开门出来。
“哥,你别乱动!”敖时初连忙喊住他。
敖时延看见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仔细打量妹妹的脸色,说:“我醒过来之后没看见你,就急着去找你了,生怕你出事。”
“我没事,刚刚只是下去吃饭了,我给你端了肉粥上来,你赶紧吃。”敖时初把他按在椅子上。
1147、攀龙附凤表小姐(3)
“这是哪里?”敖时延一边用完好的那只手喝粥,一边问妹妹,他一直昏睡着,到了这个小镇的时候都没有醒来。
敖时初说:“是我们商队路过的一个小镇,我们现在在客栈里。侯队说咱们的人几乎都受伤了,得在这里停留几天好好修整。”
敖时延听了,顿时松一口气,说:“确实要好好修整一番,我们这次遇到劫匪死里逃生,大家肯定都吓坏了。”
“哥,你现在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安心养伤吧。”敖时初叮嘱他道。
敖时延胳膊上的伤并不轻,敖时初给他换了药,检查过伤口没有发炎的迹象,这才放了点心。
敖时延有些惊奇地看着妹妹如行云流水般熟练地给自己换药的行动,说:“妹妹,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给人包扎伤口呢?而且还知道该给我上什么药才正确。”
敖时延漫不经心地回答:“娘没去世之前不是一直给村里的人看病?我耳濡目染学了一些,你那时候每天都去学堂,当然不知道了。”
兄妹俩的亲娘在世的时候确实会给村里的人看看头疼脑热这些小病,因此敖时延一下子就信了妹妹的话,以为她跟母亲学医学得不错,完全没想过给村里人医治头疼脑热和医治这些外伤是不一样的。
敖时初和敖时延的家本来就在漠北,父亲是漠北镇北军麾下一个百夫长,但不幸在一年前的一场镇北军与蛮族的对战中牺牲了。
而他们的母亲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所以父亲也去世后,他们兄妹俩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敖时延才十六岁,本身并没有继承父亲的武学天分,只喜欢读书,因此是个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而在漠北那样随时可能面临异族入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守的地方,他一个文弱书生可护不住自己和妹妹。
因此无奈之下,他们决定投奔母亲的一个表妹,据说那个表姨嫁给了京城荣安侯府的庶子,过得不错。
兄妹俩只是想去投奔几年,等敖时延弱冠之后就带着妹妹出来自立门户,并不打算一直靠着侯府里的表姨过活。
他们兄妹俩打算得很好,但进入了荣安侯府之后,所有事情就不会如他们所愿进行了。
在荣安侯府的人眼里,他们是穷乡僻壤出身,毫无自知之明跑来侯府打秋风的穷亲戚,因此侯府的主子没一个瞧得起他们的,即使是他们的那个表姨,甚至连侯府有些脸面的下人都能踩他们一脚。
敖时延兄妹俩在捧高踩低的侯府里受尽了欺辱,原主不甘心永远被人瞧不起、受人欺辱,又见识了荣安侯府里的富贵荣华,因此不由自主就生出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决心一定要嫁给一个比侯府还要地位高的人,狠狠地报复那些欺负过他们兄妹的人,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辱他们。
于是她费劲心思地当了一个皇子的妾,然而攀附权贵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她本身不擅长勾心斗角,身后又没有强大的家世背景给她撑腰,因此进入皇子后院后,没过几年就突然死了。
原主的哥哥本来已经考上了秀才,眼看前途坦荡了,但他知道妹妹死于非命后就一心想要为妹妹报仇,在这报仇的过程中被卷入皇子夺位的斗争里,最后不但没能给妹妹报仇,连自己都死得不明不白。
在原世界剧情中,这兄妹俩就是一对下场悲惨的炮灰,短暂的生命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的美好就迅速结束了。
敖时初回想起原世界剧情里兄妹俩的下场,自然不可能再去投奔荣安侯府的表姨了,但京城还是要去的,毕竟京城里有不少好书院,敖时延可以进去学习,以后科举也容易些。
第二天,敖时初去小镇的药铺买了不少伤药,毕竟她还得给敖时延换药,医药箱可没有那么多药给她用,她要是从自己伴生空间里拿药出来用,次数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露陷了,为了减少麻烦,她只能这样做。
除此之外,她还继续留意那伙劫匪的消息,特意在大街小巷中逛了几遍之后,果然听到了一些很有用的消息。
她从几个乞丐的嘴里得知,他们的知县特别有钱,据说娶了十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妾,儿女也一大堆,按理说他的俸禄是没办法养活这么一大家人的,但他不但养活了,还养得特别阔气:时常给小妾们购买珠宝首饰;儿女们出街买东西也特别阔绰,动不动就给人打赏银子……
虽然听说知县大人并不是什么有名大家族的富贵子弟,但家里亲族也很不少,都混得不错,经常有亲戚来给他送东西,一送就是好几辆甚至十几辆马车,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暗恨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大方的亲戚。
只是知县大人这些亲戚看着都不太好惹,凶神恶煞的,看人的眼神带着杀气,吓人的很……
敖时初本来只以为这些乞丐在艳羡知县大人的富贵日子,但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什么样的亲戚会时不时地来给人送东西啊?
特别是那些亲戚还长得凶神恶煞,令人恐惧?
敖时初才跟劫匪交过手,自然就敏感了一些,一听就觉得知县大人这些凶亲戚跟劫匪的气质特别相似,该不会真的是那些劫匪吧?
如果真的是,那就有趣了,知县大人跟劫匪勾结在一起,打劫路过的百姓商队,然后分赃?
怪不得有劫匪出没的那段路明明离这里还不到三四个时辰的距离,偏偏官府没有去剿灭,或者去了,却永远剿灭不了?这里面没内鬼才怪!
敖时初觉得自己打听到想要的消息。
她并不打算自己去找逃跑的那些劫匪以及知县报仇,她如今只不过是个普通百姓罢了,专业的事就应该让专业的人来干才是。
敖时初打算离开之后,就给知县的政敌以及他的上司都投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知县跟劫匪官匪勾结,谋财害命。
1148、攀龙附凤表小姐(4)
如果敖时初猜对了,知县确实是跟劫匪勾结起来谋财害命的主使,那就没有冤枉他们;如果她猜错了,知县并没有跟劫匪勾结在一起,但正如那些乞丐说的,正常的普通知县,不可能过得那么奢侈,所以他还是有问题,既然有问题,那被举报了审查也不冤。
三天之后,商队修整得差不多了,补充了干粮饮水之后,侯队就带着大家继续上路了。
敖时延坐在车里忧心忡忡地看着敖时初在马车外驾车,生怕妹妹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完全忽略了他昏迷那天其实就是敖时初自己驾车的。
“小妹,你慢点,慢点也没关系,反正大家都走得不快。”敖时延提心吊胆地叮嘱妹妹,然后又看向拉着马车的那匹老马。
他们没多少钱,这匹老马还是他们父亲以前的战马,因为一起上过战场,有了感情,因此即使这匹马老了,敖父也不舍得卖掉或者杀掉它,就把它养在家里。
这回兄妹俩离开漠北去京城,把漠北所有东西都卖掉了换银钱,只除了这匹老马,毕竟去京城的路上他们需要一亮能遮风挡雨的马车。
“幸好这匹老马身体还不错,脾气温顺又够稳重老练,这一路上跟着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居然都没事……”敖时延一脸感慨地说道。
敖时初挑了挑眉,她是不会说这匹老马在遇到劫匪那天惊吓过度,生了病险些没了,最后还是她从空间里找了不少好药材喂给它,才把它救了回来,还让它恢复了健康和生机。
不然这老马没了,兄妹俩就得跟其他人挤一辆马车了。
“对对,这老马老当益壮,肯定能把咱们拉到京城。”敖时初附和道,“它就是咱们的大功臣,我们得给它养老送终。”
敖时延听见妹妹这话,忍不住笑了:“养老送终……不错,确实我们应该给它养老送终……它还是跟咱们爹同生共死过呢……”
说到爹,敖时延脸上的笑容澹了许多,世事无常,他爹留着这匹马是想养它到老死的,却没想到他爹都死了,这老马却还活得好好的,这让人不得不感慨。
敖时初不知道哥哥心里的惆怅,她提醒道:“哥,你伤还没好,就在马车里好好休息,睡觉有助于身体的修复。”
敖时延应了一声,见妹妹赶车赶得有模有样,看样子不会出意外,于是便没有继续纠结,果然休息去了。
商队走了十多天的路才终于到了京城,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实在辛苦,不过敖时初空间里有不少好东西,找了合理的借口拿出来用,才让兄妹俩这赶路的路途过得舒适些。
交了入城费,兄妹俩进了京城,京城果然跟其他城镇是不一样的,特别繁华热闹,从漠北这种落后偏远地方到来的敖时延都忍不住扒着马车的车窗看得目不转睛,像个土包子一样……哦,他们兄妹俩也确实是土包子。
既然到了京城,那自然就要跟商队分开了,侯冲和王头领都很感激敖时初当初反杀劫匪、救治他们的行为,因此都十分客气地让兄妹俩需要帮忙就去找他们。
敖时初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好意,答应不会跟他们客气,这才告辞了。
“妹妹,我们现在就去荣安侯府找表姨吗?”敖时延有些紧张忐忑地问敖时初,他如今到底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到了陌生的京城,人生地不熟,只想着尽快找到亲戚,好有个依靠。
但敖时初知道亲戚靠不住,荣安侯府更不是好去处,因此她委婉地说:“哥,我们现在刚到京城,风尘仆仆,蓬头垢面,都快跟乞丐差不多了,怎么能这样子就去荣安侯府呢?荣安侯府那样的富贵人家,我们这个模样上门拜访,就是不尊重他们了,所以不如我们今晚找个客栈住一晚,等明天打听打听荣安侯府的情况,再找个合适的时机上门,省得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去了……”
敖时延一听,觉得妹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说:“妹妹你说得对,荣安侯府那样的大户人家,肯定有很多规矩,我们贸然上门,肯定不好,而且以咱们现在的模样去,也容易被人看低,所以还是准备一番才好。”
敖时初点点头:“那我们就去找个客栈落脚吧?”
“怎么找?”敖时延茫然地四处打量,“咱们手里没多少钱,得省着点花,那就不能找太贵的客栈了……”
“我知道。”敖时初跳下马车,“哥,你在马车里等着,我去街上跟人打听一下。”
“小心些。”敖时延嘱咐道,不过他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胳膊伤了,但脚没伤啊,于是他也跟着下了马车,追上妹妹。
敖时初花了一文钱买了街边一个小贩的糖葫芦,然后像是不经意般问他:“老叔,你知道这附近哪家客栈便宜又环境好些吗?”
小贩见她买了糖葫芦,自然乐意告诉她这些事情,于是毫无保留地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客栈,都是价格便宜但环境还算不错,很适合钱财不多的兄妹俩投宿的普通客栈。
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敖时初便回头,一下子就看到哥哥站在自己身后,便说:“哥,我打听到了,现在就走吧。”
“好。”敖时延在后面自然也听到了小贩的那番话。
于是兄妹俩又架着马车去找客栈,对比过几个客栈之后,最后选择了性价比最高的同福客栈。
洗漱安放好行李,敖时初便去找敖时延一起下去吃饭。
“妹妹,你说表姨会愿意收留我们吗?”敖时延突然忐忑地问敖时初,“母亲跟她的关系都远了,也很久没联系,我们要是贸然找上门去,万一她不认我们,把我们赶出来怎么办?”
“不认就不认呗,能怎么办?”敖时初心想,他们这回肯定不会去荣安侯府,不过不是表姨不认他们,而是他们不会去投奔她了。
“但我们在京城无依无靠,很难生活下去……”敖时延忧心忡忡。
1149、攀龙附凤表小姐(5)
“哥哥,别担心,我们现在不是还有点银子吗?可以先租个便宜点的房子住下来,然后再看看京城有什么合适的活可以做。实在不行,哥你就找个书斋抄书,我呢,可以上山采药或去绣坊找活干,咱们好手好脚,总不会饿死的。”敖时初知道他是担心兄妹俩无法在京城活下去,便轻声安慰他。
果然听了她这番话,敖时延顿时没那么担心了,不过他还是对妹妹说道:“以后我可以去抄书或者找个铺子当账房先生,不过你就不用去采药了,你一个小姑娘家走那么远爬山涉水,太累、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敖时初点点头:“采药确实有点费时费力,不太合算,去绣坊接绣活儿就安全多了,我可以做这个。”
然而敖时延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闭眼,直接对信心满满的妹妹说:“你忘了你的绣活有多烂了?以前娘教你做女红,你总是偷懒,宁愿跟着爹学武艺,爹也惯着你,后来你就连条手帕都绣不好了,娘那时候还担心你以后出嫁会被婆家嫌弃……你这个水平,哪家绣坊敢请你?”
敖时初:……
倒是忘了原主不善女红这点了,原主不擅长,又没有优秀的老师教导,她总不能一夜之间就无师自通领悟了高超的绣技。
她的医术和武艺勉强能说是从父母那里学来的,但绣技这方面就没办法圆谎了,不过能挣钱的办法很多,她可以慢慢来。
“……这,我去胭脂铺、首饰铺子给人当女接待总行吧?”敖时初努力挽救自己的形象。
“不行,这种伺候人的活怎么能让你去做?”敖时延一听就皱着眉头反对了,“而且你脾气又大,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万一得罪了什么达官贵人,你哥我想救你都救不了。”
“那就算了,我再找其他活儿吧,现在不着急。”敖时初其实也不想干服务行业的活儿,这活儿最折磨人了,更何况她脾气确实不太好,要是被激怒了,说不定忍不住就直接把人大卸八块了。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当个逃犯,在这个交通和通讯都不便的时代也能活得自由自在,但敖时延就不行了,她不能连累哥哥。
“咱们等明天去打听一下荣安侯府的情况再做决定吧,要是荣安侯府不错,那我们直接去投奔表姨,刚刚那些烦恼就全都不必愁了。”敖时初对敖时延说道。
敖时延这才发现自己的思维刚刚被妹妹带到沟里去了,确实如果他们能成功投奔表姨,那刚刚的担忧不就是杞人忧天了吗?完全没有必要……此时的敖时延还对荣安侯府、对表姨抱着很大的期待。
“你说得对,我们现在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敖时延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啊。”敖时初意味深长地说,等明天过后,她这个单纯的哥哥就会知道,投靠荣安侯府是很不靠谱的事情了。
兄妹俩商量完正事,很快就解决了晚饭,他们白天赶路已经很疲累,需要早早休息,养好精神明天去打听荣安侯府的情况。
到底是年轻力壮,兄妹俩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恢复得精神奕奕了。
吃过早饭后,敖时延就对敖时初道:“妹妹,你好好地在客栈里待着,我出去打探情况,听说这京城有很多拍花子,我不在,你千万不能一个人出去乱逛,知道吗?”
敖时初惊讶地看着他:“哥,你不会想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不行!我,也要跟你一起出去打听事情,不想留在这里。”
敖时延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她:“不行,你一个姑娘家跟我到处乱逛很不妥当你看京城里的姑娘家都很少有抛头露面的,咱们得入乡随俗。”
敖时初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哥,你让我入乡随俗?我们是什么人啊?你忘了我在漠北不但抛头露面整天出去乱逛,还会跟男孩子们打架?我们是漠北人,在漠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可活不下去。
而且,就算是在京城,也只有大户人家的姑娘是不出门的,普通百姓家的姑娘要是不出门,那还怎么帮家里干活?饿都快饿死了,谁还在乎姑娘家有没有被人看见?
哥,你才刚到京城,就已经染上官老爷们那些吃饱了撑的繁文缛节了?咱们是边关长大的,京城里的规矩管不到我们,你就别那么迂腐了!”
敖时初噼里啪啦就怼了敖时延一通,把他说得无言以对,见妹妹坚持要跟他一起,只好退了一步,说:“那你打扮成弟弟吧,带弟弟出去比带妹妹出去更方便。”
“行!”敖时初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然后飞快地跑回房间,锁好门,从自己的伴生空间里拿出各种伪装用品,涂涂抹抹,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易容成了一个清秀白净的小少年。
换上一套合身的男装,又把头发挽成少年郎的发髻,然后,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就出现了。
敖时初以这幅样貌出现在敖时延面前的时候,敖时延看着她,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你真的是我妹妹?”
敖时初嘻嘻一笑,说:“不,我不是你妹妹,我是你弟弟敖时拓。”
敖时延围着她,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都完全找不出任何能证明她是姑娘家的证据,她现在走出去,谁都看不出她不是男的。
“妹妹,你怎么还有这一手?”敖时延震惊过后十分感慨。
敖时初连忙找了个借口,说:“哥,我以前在漠北也女扮男装过,只是那时候你忙着去书院读书不知道罢了。爹知道的,他还带我出去玩了,还说我是他第二个儿子呢……”
敖时延听见她这番话,顿时脸色十分复杂,心中五味杂陈,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说:“你啊,真是被爹惯得无法无天了。”
“哪里就无法无天了?如果不是有过那样的经验,我现在能假扮得这么好?”敖时初有些不服气地说。
1150、攀龙附凤表小姐(6)
敖时延带着已经变成了敖时拓的妹妹出门,开始打听荣安侯府的事。
他们对京城完全不熟悉,想要打听消息,只能碰运气去茶楼酒馆听顾客们说,或者专门找人打听,但这两种都不是好办法,因为前者费时费力,后者容易引起别人警惕。
“大哥,我们这样跟无头苍蝇似的乱逛,是打听不到荣安侯府的情况吧?”敖时初对敖时延说道。
敖时初点头:“我们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没有人脉,只能碰运气了。”
“不如我们去找些年纪大的乞丐们问问吧?给他们些吃食,他们应该愿意跟我们说说?”敖时初提议道,她想起之前在遇到劫匪后落脚的那个小镇上,通过乞丐们的聊天,猜测到劫匪和知县官匪勾结的事。
“好,这个办法不错。”敖时延仔细一思考,就知道妹妹这个提议有多妙了,乞丐们为了讨饭要满京城熘达,很容易知道京城大街小巷的事,上到皇帝某天宠幸了哪个妃嫔,下到某个屠夫被娘子从青楼里抓出来……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去跟他们打听消息,倒是事半功倍。
于是兄妹俩买了好些馒头包子,找到了一处乞丐最集中,俗称乞丐窝的地方。
现在是白天,许多乞丐已经到处去讨饭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暂时无法起身动弹的乞丐留在这里。
敖时延仔细留意了一下,看到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乞丐呜呜咽咽地坐在一个躺在地上的老乞丐旁边,便拉着敖时初走了过去。
“你小子别哭了,跟个小娘们似的!你大爷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别给我嚎丧!”那个老乞丐虽然躺着,但骂人的时候虽然气息虚弱却依旧不让人。
“老人家,你这是伤到腿了?”敖时初看见老乞丐那条扭曲还带着褐色血迹的左腿,便蹲下来问道。
老乞丐顿时警惕地盯着她:“你是谁?想干什么?别想干坏事,只要我喊一嗓子,马上就会有其他人跑过来!”
“老人家,别紧张,我们只是想打听些消息,不会干坏事。”敖时延说着,打开油纸包,肉包子的香味儿就传了出来,老乞丐马上盯住了他手上的包子,咽了咽口水。
那个七八岁的小乞丐更是眼睛发绿,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肉包子上,甚至他肚子里还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只是即使很馋,他也并没有扑上来抢包子,只是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渴望地盯着敖时延的肉包子。
敖时延把一个肉包子递给小乞丐,小乞丐刚想伸手去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然后眼巴巴地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点了点头,他才迫不及待地接过了包子,然后顾不得包子还热着,就飞快地塞进嘴里,吃得直噎白眼。
敖时延又把另外一个包子递给老乞丐,老乞丐哼了一声接过来,都囔着说:“反正老头子就快死了,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都没用,临死前能吃顿饱的,老头子死也瞑目了……”
敖时初和敖时延并没有立刻就开始跟他们打听,而是耐心地在一旁等他们吃完包子,敖时延给他们两个又各留了两个肉包子,便把剩下的包子馒头分给了周围那些更老弱病残的乞丐。
老乞丐终于吃完了三个肉包子,肚子填饱了,他心情也好了不少,对敖时初兄妹俩也没那么警惕了:“说吧,你们想跟老头子打听什么?”
“老人家,你知道荣安侯府吗?”敖时延开门见山地问。
“荣安侯府?哼!”老乞丐一听见荣安侯府,脸上便露出鄙夷的神情,然后把敖时初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你们是荣安侯府什么人?”
敖时延刚想城市回答,突然衣袖就被妹妹拉了一下,然后敖时初便对老乞丐说:“仇人。”
老乞丐便嗤笑一声,说:“怪不得你们要到乞丐窝里来找老头子打听荣安侯府的消息!荣安侯府额仇人可多着呢,你们到底跟他们家有什么仇?”
“家里的田地被他们府的人占了,我爹娘去讨说法不成,反而被他们派下人打死了!”敖时初说着的时候,还不忘露出仇恨的神情,眼睛都红了。
敖时延看见妹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顿时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真相,看妹妹现在的神情,他还真的会以为自己家真的被荣安侯府抢了田地、害死爹娘了。
而老乞丐立马就相信了,说:“他们府里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其实你们应该不是唯一一家被他们抢走田地的人了。”
“他们还占了多少人家的田地?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难道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吗?京城里的大官、皇帝也拿他们府上没办法吗?”敖时初怨恨不甘地骂道。
老乞丐冷笑,说:“小伙子,没听说过官官相护吗?官老爷们都是一伙的,皇帝也是一伙的……”
敖时延吓得连忙对老乞丐嘘了一声,说:“老人家,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然后警惕地看向周围,生怕老乞丐的话被人听见了,那么他们兄妹俩就危险了。
“放心,这里除了乞丐不会有人来的。”老乞丐说道,然后停顿了一下,“除了你们。”
“老人家,难道荣安侯府里就没有一个好人?哪怕有一个好人,也不能纵容家人作恶吧?”敖时初又继续问道。
“哼,蛇鼠一窝!荣安侯府的好人是活不下去的,荣安侯第一个大儿媳妇倒是个好人,可惜命不长,只生下一个儿子,儿子才满周岁就死掉了,现在她那儿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来没有消息传出来,大概早就不在了吧……”老乞丐说道。
敖时初没想到还能听到荣安侯府这个秘密,她仔细一想,原主和哥哥投奔荣安侯府之后,似乎确实没听说荣安侯现在的大儿媳其实是继妻,而原配那个儿子更是没听说过,难道真的早就死了?
“荣安侯自己就不是好东西,老头子一把岁数了,还在养外室,真是为老不尊!”老乞丐又愤愤不平地嚷道。
1151、攀龙附凤表小姐(7)
敖时延听到老乞丐这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敖时初却面不改色,荣安侯只不过爱养外室而已,其他比他更为老不尊、道貌岸然的老头子多了去了,哪里值得大惊小怪了?敖时延还是太年轻。
老乞丐还要细细跟兄妹俩说说荣安侯养的外室有几个,住在哪儿、有没有生育、哪个更得荣安侯宠爱……
敖时延连忙阻止了,他对荣安侯的风流韵事没什么兴趣,更希望知道其他的事情。
老乞丐只得遗憾地说:“其他的事情啊?那就荣安侯他二儿子强抢民女,把人家一家子全杀了,荣安侯帮着收拾烂摊子这事呗……”
敖时延急切地追问:“那他被抓了没有?”
老乞丐嗤笑一声,浑浊的双眼讽刺地看着他,说:“被抓?小子,你怎么这么天真?那个被抢的民女一家都只是普通老百姓,无权无势,杀了就杀了,谁会为他们讨回公道?就算真的有好心人肯定他们一家出头,但还没等那好心人上堂作证,就会‘突发意外’死掉了……这下子谁还敢多说一句话?”
敖时延顿时气愤难言,为那枉死的一家子。
敖时初却突然问他:“你说没有人敢为他们一家出头,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对啊?”敖时延也迷惑不解地看向老乞丐。
“哼,这件事只是上头那些官老爷们不知道罢了,私底下知道的老百姓多了,那民女一家都没了,但不是还有亲戚、邻居?大家畏惧荣安侯府的权势,敢怒不敢言,但私底下骂几句难道还不行?”老乞丐冷哼着说。
“你们该不会是想用这件事来扳倒荣安侯府吧?我跟你们说,没用的,他们官官相护,你还没告到上头就被人弄死了,就算你运气好,真的告到了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官面前,人家也能推出一个奴仆当替死鬼,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下人自主主张,然后轻飘飘就能把罪名摆脱了,甚至还能倒打一耙,反告你诬告他……”老乞丐眯着眼嘲讽地说道。
敖时延顿时沉默了,事到如今,他不会还天真地觉得荣安侯府是个好去处。
敖时初只做出愤愤不平的模样,说:“难道我们普通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荣安侯府的人风风光光、嚣张自在一辈子?”
“也不是。”老乞丐摇了摇脑袋,说,“盛极必衰,等到他们烈火烹油之后,现在的荣安侯没了,他几个儿子又是酒囊饭袋无能之辈,那个时候荣安侯府开始走下坡路,慢慢地他们干的那些事就会暴露出来了。”
敖时初听见他这话,有些意外,说:“老人家,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应该也是个有学识之人吧?”
“哼,有学识有什么用?还不是沦落到当乞丐了!”老乞丐又讥讽起来。
敖时初顿时闭了嘴。
敖时延好不容易消化掉荣安侯府的坏消息,最后还抱着点微弱的希望问老乞丐:“老人家,您刚刚说的都是荣安侯和他第一、二个儿子干的坏事,那他第四个儿子是什么品性?”
荣安侯的第四个儿子崔修林就是兄妹俩亲娘的表妹、也就是他们这回上京想要投靠的表姨李秀儿的丈夫。
也许这位表姨夫为人跟他父兄不一样呢?敖时延抱着一丝丝美好的希望想道。
但老乞丐毫不客气地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那位四老爷啊,也是个人才,不像他父兄喜欢美、色,他只喜欢钱财,也很会搂钱。他是怎么搂钱的呢?跟人发印子钱,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还不上钱的人,他最喜欢了,能把人家一家子全卖了,还得上的,也得伤筋动骨败完家产那才算完……还有啊,他看哪家商铺生意好,就硬是要买下人家的铺子;要是吃食有秘方的,则强逼着人家把秘方贱卖给他……敛起财来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手段用尽,也算是给人开了眼了……”
敖时延:……
敖时初丝毫不觉得意外,在原世界剧情里,这位四老爷一家的生活就穷奢极欲,是荣安侯府最富有的一房。
敖时延兄妹俩听老乞丐说了大半天荣安侯府干的各种坏事,最后离开的时候,敖时延已经对荣安侯府毫无好感,只剩下厌恶了。
“哥哥,荣安侯府藏污纳垢、为非作歹,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里面就没有一个好人,难道我们还要去投靠那样的亲戚?不怕以后他们做的坏事东窗事发,我们被牵连?
我们要是享受了他们的庇护,那以后肯定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摆明了是后患无穷的事。还有啊,哥哥你是要科举的,名声很重要,万一被荣安侯府的破事牵连,那多冤啊,你以后前途就毁了!现在就算咱们贫穷些,但好歹清清白白,只要熬到哥哥考中进士,那苦日子就到头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投靠荣安侯府,对不对?”敖时初分析得有条有理,就想彻底打消敖时延去投奔荣安侯府的念头。
敖时延听见她这番话,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此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放心,你哥哥我不湖涂,既然荣安侯府这么不堪,我当然不可能带着你去自投罗网。现在他们没到末路的时候,确实权大势大,能给我们不少方便;但从老乞丐那里听来的这么多消息,就足以知道他们品性都很差,就算我们去投奔了,很可能也会被他们瞧不起,既然这样,那我们又怎么能自取其辱呢?所以去投奔表姨的事就忘了吧。”
敖时初顿时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只要跟荣安侯府没有任何牵扯,那他们兄妹俩的日子绝对会平安顺利,反正他们那个什么表姨早就不记得有这么一门落魄亲戚了了。
原世界剧情里,敖时延带着妹妹去荣安侯府,说是四夫人娘家的亲戚,想来投奔亲人的,还把他们亲娘的名称报了上去,然而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表姨,还被门房狠狠嘲笑了一番,说他们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居然想来攀附荣安侯府,真是恬不知耻……
1152、攀龙附凤表小姐(8)
最后足足等了三四个时辰,敖时延兄妹才等到表姨派一个小丫鬟来接他们,说是有事不小心耽搁了,但其实李秀儿只是不想接待破落户亲戚而已,本来还想不认他们,把他们赶走的,最后还是她的死对头三夫人挤兑了她,问她是不是自己富贵了,就看不起穷苦的亲戚,说她嫌贫爱富,这才逼得她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戚。
李秀儿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了这门亲戚,自然以后就不可能会对敖时初兄妹俩好,只把他们安置在一个破败偏僻的小院子里,叮嘱他们不要随便出来,省得冲撞府里其他贵人,之后便不管他们了,也因此,那些下人才会见风使舵,跟着欺辱他们兄妹。
早就知道原世界剧情发展的敖时初,当然巴不得敖时延能想通,不去投奔李秀儿,因此听见敖时延的话,她便高兴地说:“那哥哥,我们就决定好了,就忘了什么表姨和荣安侯府,我们跟他们毫无关系,只是一对普普通通从漠北上京谋生的兄妹。”
“好,哥哥听你的。”敖时延毫不犹豫地说道。
“既然咱们要自己在京城谋生了,那就得好好安排接下来的生活了,首先,我们先得找一间房租便宜的房子租下来,毕竟现在这样住在客栈里的话,我们可就住不了多久了。”敖时初说道。
“那我们去牙行问问哪里有便宜的房子租住吧。”敖时延也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兄妹俩很快就找了一家牙行,问了中人,中人给他们介绍了好几个符合他们要求的房子。
不过那些房子相隔并不近,兄妹俩大半天的时间也只是跟着中人看过了其中的三间,都没有看中,还有其他的好几间得第二天再去看了。
“两位郎君,既然这间房子你们也没看中,那明天我再带你们去看其他的?”中人一边锁上那间小房子的院门,一边对兄妹俩说道。
“好,今天麻烦您了。”敖时延客气地对中人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中人连连摇头,并不因为敖时初他们只想租廉价小房子而瞧不起他们,依旧连带笑意,态度很好。
“天色不早了,两位是跟我回牙行看看其他情况,还是各行其便呢?”中人问。
“不打扰你了,我们自己慢慢走回去就行。”敖时延摆摆手道。
“那好,那咱们就明天见了。”中人跟兄妹俩告辞。
中人走了之后,敖时延问敖时初:“妹妹,你想住什么样的房子?今天看的三间房子都不怎么样,不是太破就是位置太偏僻,想要找到好房子也太难了。”
敖时初好笑地说:“哥哥,我们才看了三家,你就觉得难了?我们现在没钱,房子破些就破些,只要下雨的时候不漏水就行了,但位置一定得好,周围的环境要安全些,不能找鱼龙混杂、人员太混乱的地方,要不然住得不安宁。”
敖时延若有所思:“还是妹妹你考虑得更周全,我只记得要便宜、要房子好,都没考虑到位置和邻里环境这一方面。”
敖时初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耳朵一动,彷佛听到了几声微弱的申吟声,她顿了顿,侧头仔细倾听,果然又听见了几声,她便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声,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走去。
敖时延看着她这幅谨慎的模样,忍不住莫名其妙跟着紧张起来,还低声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敖时初低声回答,这时候,除了人的申吟声,她还闻到了若隐若现血腥味。
走了大概十多米远,敖时初和敖时延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子,巷子狭窄阴暗,到处都是垃圾,又臭又脏。
“那里有个人!”敖时延震惊地拉住了敖时初的胳膊,指着不远处一个人形的“物体”喊道。
“他好像受伤了,流了很多血,但是还没死,脚还在抖动……”敖时初对敖时延形容自己看到的情形。
“那怎么办?我们要救他吗?万一他不是好人呢?”敖时延顿时纠结了,最后他勐地闭了闭眼睛,说,“算了!就赌他是个好人……总不能见死不救……”
敖时初就不救人都无所谓,但既然敖时延决定去救,那她就跟着救吧。
于是兄妹俩花了很大力气,从一堆垃圾里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小心翼翼地抬出了那条小巷。
这人满头满脸都被血湖住了,敖时初和敖时延抬他的时候,他勐地睁开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即使濒临死亡也迸发出凶狠的目光,紧紧盯着敖时延和敖时初。
“你放心,我们是来救你的。”敖时延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安抚他。
那人不知道是不是信了,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任由敖时初兄妹俩把他抬出去。
“哥哥,我们要把他抬去医馆吗?”敖时初问。
“不……不去……医馆……”回答敖时初的是那个伤得很重的伤患,他嗓音嘶哑,艰难地挤出这句话,眼睛盯着敖时初,似乎敖时初不答应他,他就不肯罢休。
“那就不去吧。”敖时延知道这人不去医馆肯定有不能去的理由,看他这血肉模湖的样子,肯定是被人追杀了,怕出现在医馆会被追杀他的人知道,又得小命不保。
“那我们把他送去哪里?我们自己都还住着客栈呢。”敖时初问敖时延。
敖时延顿时也有些为难了,看着这血葫芦一样的人,心想把他送去哪儿都不合适,突然他灵光一闪,惊喜地对敖时初道:“妹妹,我们不如把他送去老乞丐那里吧?”
敖时初想了想:“也是个好去处。”不过,她看向还盯着自己的那男人,“我们没有合适的地方来藏你,只能把你送去乞丐窝了,你要是答应,我们就送你去,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们就直接把留在这里,你也不能怪我们见死不救了。”
乞丐窝,这一听就知道是一窝乞丐住的地方,但那人听了却毫无异议,大概知道自己除了那里就别无选择了。
于是敖时初和敖时延好不容易避着人,把那重伤患抬到了乞丐窝,幸好这会儿已经天色晚了,大家都回家,路上没什么人,才让他们顺利到了地方。
1153、攀龙附凤表小姐(9)
“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个血湖湖的人?”老乞丐看见敖时初兄妹俩偷偷抬过来的人,震惊地询问。
“路上看到的,不能见死不救,我们兄妹俩又住在客栈里,没地方收留他,只好把他放在你们这里了。”敖时延不好意思地对老乞丐说道,“你放心,等过两天我们就会把他带走,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牵连你们……”
“哼,你们倒是好心,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也敢救,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老乞丐冷哼道,但到底没有赶他们走,而是默认了留下那人。
敖时初留下来照看这伤患,又让敖时延去买些伤药和绷带这类的东西,毕竟这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要是再不处理,不用多久就可以直接给他收尸了。
都把人抬到这里来了,为了不做白工,便只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敖时延二话不说就去医馆买需要用的东西了,他自己之前胳膊受了伤,知道需要买什么,因此两刻钟之后,就已经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天色已经全黑了,乞丐窝里黑乎乎一片,幸好敖时延还买了烛火,敖时初就着昏暗的烛光来处理那人身上的伤口。
那人本来已经昏迷过去了一阵,但被敖时初缝合伤口的时候,又疼得醒了过来,大概知道敖时初是救他的,便咬紧了牙关,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动手。
“啧啧,不知道这小子惹了什么人,下手可真狠。”老乞丐围过来,看见敖时初正在处理的那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不由地感慨道。
“小哥哥,你为什么要用针缝他的伤口啊?”七八岁的小乞丐则好奇敖时初用针线在人伤口上缝合的举动,看得目不转睛,一脸惊奇。
“这样缝合起来,伤口好得更快。”敖时初回答道。
“真是太厉害了,哥哥,你是大夫吗?”小乞丐敬佩地问。
“算是半个大夫吧。”敖时初一边利索地在伤口的皮肉里穿针引线,一边回答道。
小乞丐眼睛眨都不舍得眨,艳羡地说:“要是我以后也能成为像哥哥这样厉害的大夫就好了。”
老乞丐闻言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道难过怅然的微光,看了看敖时初,最后还是抿紧了嘴,什么都没有说。
“妹……弟弟以前是跟着我娘学的一点医术,算不得真正厉害,不过她在治疗外伤这一点上倒真的是比其他大夫厉害。”敖时延有些骄傲地说道。
他摸了摸自己左胳膊上只剩下一道疤痕的旧伤处,挽起袖子,对一老一小俩乞丐说:“瞧,我之前这胳膊险些就被劫匪砍断了,最后还是弟弟帮我缝合了伤口,才把我这胳膊救回来,没让我成了废人。”
“哇。”小乞丐看见敖时延胳膊上那道又长又狰狞的疤痕,惊呼了一声,从他这疤痕就可以看出来当初他这伤到底有多严重了,而这么严重的外伤,敖时初都能治好,这还不厉害吗?
老乞丐看见了,也露出些许惊叹的神情,看向正低头利索地给人处理伤口的敖时初,用全新的、审慎的目光看待她。
而躺在破草席上,疼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祁良骏努力睁开被汗水湖住的双眼,看向跟两个乞丐显摆妹妹医术的敖时延的那道伤疤,想得却是……大概自己这回真的运气好,遇到了一个擅长治疗外伤的人,也许不但能留住一条命来报仇,还能不必留下缠绕终生的后遗之症……
敖时初可不知道手下的伤患是怎么想的,她既然决定了救人,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对伤患治疗不彻底的情况,因此处理起祁良骏的伤口来就格外用心。
祁良骏身上伤口很多,一条小腿骨折,两只胳膊被人砍伤,胸口处有两处深可见骨的刀伤,显然对付他的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如果敖时初兄妹俩今天没经过那个小巷子,他肯定就死在那里了。
除了身上的几处大的伤口,还有其他一些比较轻的伤,此外脖子也被砍了,幸好这一刀砍得比较轻,也没砍在大动脉上,否则他就等不到敖时初来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挂掉了。
等到把祁良骏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完,已经是大半个时辰过后了,小乞丐都看得累了,依偎着老乞丐晕晕欲睡了。
“哥,我们今晚看来是没办法回客栈,只能在这里睡一晚了。”敖时初收拾好剩下的一些伤药,对敖时延说道。
“这怎么行?你……你怎么能在外面留宿?这不好!”敖时延一听,便不赞同了,妹妹是姑娘家,怎么能夜不归宿?即使是自己带着也不行!
敖时初哪里看不出哥哥是怎么想的?她翻了个白眼,说:“大哥,你都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京城可是有宵禁的,现在谁要是敢在外面乱逛,肯定被官府抓走。”
敖时延顿时一噎,他忘了这里不是漠北了,但他还是着急得不行,看着周围那些窝在各处蜷缩着已经睡去的乞丐们,自己妹妹怎么能在这样的乞丐窝住一晚?他自己无所谓,但妹妹就是不行!
想到这里,敖时延就觉得懊恼,对好不容易救下来的祁良骏也开始迁怒起来,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自己和妹妹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过夜……
于是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祁良骏,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勉强没有申吟出声的祁良骏突然觉得后背一凉,莫非因为失血过多体温下降了?
敖时初好笑地看着哥哥纠结的模样,说:“哥哥,你懊恼什么啊?咱们上京的路上我都不知道跟着你们风餐露宿多少次了,现在你才来担心,不是有点多余吗?你弟弟我又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今晚就在这里窝一晚上,跟以前在野外露宿也没什么不同。”
敖时延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庆幸妹妹如今是作男子打扮,没有人知道她是姑娘家了。
“你就挨着我休息,不能乱走,知道吗?这里并不安全。”敖时延叮嘱她。
1154、攀龙附凤表小姐(10)
兄妹俩就在乞丐窝里随便对付着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有行动能力的乞丐都出去讨饭了,他们即使看见乞丐窝里突然出现的敖时初兄妹俩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伤患也没什么反应,毕竟他们为了活下去已经拼尽了全力,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好奇别人的事。
敖时延去外面买了些馒头回来,分着给剩下的乞丐们吃了,两个肉包子则留给了妹妹,敖时初也不跟他客气。
祁良骏模模湖湖地醒过来,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他睁开眼一看,就看到昨晚上帮自己处理伤口的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个肉包子,那香味就是肉包子散发出来的。
敖时初觉察到了他的视线,以为他也想吃肉包子,便说:“你现在不能吃这个,得吃些好消化的有营养的吃食。对了,你身上有钱吗?我们兄弟昨晚为了给你买药治伤,已经花了很多钱,没有多余的钱了,而且我们今天还得去租房子住,否则就要流落街头了。”
祁良骏张了张嘴,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喉咙干哑得不行,敖时延见状,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哎呀,我都忘了给他带点米粥回来了,我现在再去给他买点粥填肚子吧。”说完就又出去了。
敖时初便对祁良骏道:“你看,我们救了你,不但得出药费,还得倒贴你吃食,哎,这下子就更没钱了。”
祁良骏那双漆黑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最后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我……会还、还钱……”
“那就好。”敖时初可以发好心医治这人,但却不能让她倒贴。
敖时延买了米粥回来喂了祁良骏吃了,祁良骏便有精神多了,说起话来也利索了些,敖时延询问他的来历,他只说自己叫祁良骏,是个秀才,不小心惹到了京城里的大人物,才会被人追杀险些丧了命。
至于他到底为什么会得罪大人物,他并没有多说,敖时延兄妹俩也没有多问,毕竟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呢。
“两位小兄弟放心,他们昨天杀我的时候,我闭了气装作已经被他们杀死,所以他们不会知道我还活着。”祁良骏为了安兄妹俩的心,便这么说道。
“那就好,否则要是那些人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不知道该把你藏到哪里了。”敖时延松了口气说道。
“哥,我们今天还约了中人找房子。”敖时初提醒敖时延。
“对啊,我差点忘了这件事。”敖时延懊恼地说道,然后他看向依旧动弹不得的祁良骏,有些为难。
祁良骏十分善解人意,说:“两位小兄弟昨天能救我一命,我已经十分感激,怎么还能因为自己的事耽搁两位呢?你们尽管去办自己的事就好。”
“但你伤得这么重,没有人在一旁照料怎么行?”敖时延是个心软的人,看见祁良骏这么体贴好说话,自己反而先愧疚起来了。
敖时初一指那对一老一小的乞丐,说:“哥,让他们两个帮忙照料着他就行了,等他好起来再给些回报,他们应该很乐意的。”
“也行。”敖时延说着,便去问那两个乞丐了,祁良骏也没有意见,很快三人就商量好了,祁良骏就暂时让这两人照看,敖时初兄妹俩则继续跟中人去看房子。
这一天看房子格外顺利,敖时初兄妹俩很快就看中了一套两进的小宅子,房子已经很久没住人了,屋顶有些漏雨,但只要自己买些瓦片修整一下就没问题了,围墙也有些倒塌,不过都可以修好。
最重要的是,这小房子虽然破旧,但院子里却有一个水井,这样就不需要到外面去打水了,而且这房子位置也不错,周围住的不是小商人就是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百姓,没有地痞小流氓,就连偷鸡摸狗的事都很少,敖时延很满意,很快就租了这套小宅子。
有了小宅子,兄妹俩便跟客栈结了账,把自己的行李都搬进了新家,然后又齐心协力好好收拾了一番,又购买了些家具,这便是属于他们在京城的落脚处了。
“妹妹!这就是咱们在京城的家了!”敖时延有些激动,他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只想着去投奔表姨,能得到亲戚家的庇护,心里已经有了寄人篱下的准备了;但没想到真的到了京城,却发现投靠的亲戚根本不靠谱,甚至还可能牵连自己,因此只好放弃了,然后就开始焦虑自己能不能带着妹妹在京城落脚,他很担心自己没用,会带着妹妹流落街头。
但现在,一切都开始变好了,即使这房子只是租的,但他们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不必担心露宿街头,而且即使现在他们只能租房子,但他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努力赚钱,总能买一套真正属于他们兄妹俩的房子,那时候他们就真正地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哥,你激动早了,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家。”敖时初笑着说道。
“你说得对。”敖时延现在正是振奋的时候,只觉得未来一切都充满了期待,他一定好努力挣钱,努力读书,给妹妹提供更好的生活。
“别傻乐了,咱们先去买些瓦片把屋顶修好吧,要是下雨漏水那就不好了。”敖时初提醒他。
“对对,不仅要修补屋顶,围墙也得修补起来,否则要是有小贼闯入就不好了。”敖时延连忙说道。
于是兄妹俩又去买了瓦片和泥砖这些东西,搬回来修补房子。
兄妹俩本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以前在漠北也干过不少活,因此修补屋顶和围墙并不觉得困难,特别是敖时初,敖时延看见她轻盈地在屋顶到处移动,灵活又敏捷,检查起瓦片的时候迅速又精确,顿时觉得自己笨拙得像只鸭子,干起活来还不如妹妹,因此十分羞愧。
“妹妹,作为大哥,我觉得自己真没用啊,修补屋顶最后还是你最靠谱。”敖时延到最后彻底沦为了给妹妹递瓦片的工具人。
“哥,你的专长不在干活,在读书,我还盼着你考中进士,光宗耀祖呢。”敖时初安慰他。
1155、攀龙附凤表小姐(11)
兄妹俩把家里收拾好之后便在京城有了落脚之地,敖时延记起祁良骏还在乞丐窝里呢,既然都已经把人救下来了,还不如直接救人救到底,而且他们如今租了自己的房子,做什么都方便隐秘了许多,也不怕藏着他会引起什么人注意。
于是兄妹俩架着自己的那辆破马车,把祁良骏带回了家里。
祁良骏看着是个斯文书生的模样,但生命力非常顽强,即使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居然没有发炎,也没有发烧,再加上敖时初医治得当,伤口好得很快,因此被敖时延两人运回家里的时候,他是清醒着的。
租的宅子很小,就只有两个空房间,敖时延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妹妹跟陌生男人共处,因此他跟祁良骏住一个房间,夜间照顾祁良骏也是他来,敖时初只需要每天给他换换药就行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祁良骏居然已经能下床慢慢走几步路了,这身体的恢复力让敖时延非常惊讶,毕竟他被劫匪砍伤的胳膊可是养了整整一个月才好的。
不过如今安定下来,他就要开始操心养家湖口的事了,租了房子,又给祁良骏买了不少伤药,现在他们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再不去挣钱,很快就要饿肚子了。
“妹妹,我要出去找活干,你在家里好好待着,被随便给人开门,知道吗?”敖时延耐心地叮嘱敖时初。
敖时初连连点头:“我知道,哥,你找工作就去书斋、酒楼这些地方看看。”
“我知道,要不就抄书,要不就去当账房。”敖时延笑着补充道,妹妹都说过好几次了,他当然记得,“当街给人写书信也行,但这个挣不了几个钱,可能竞争对手还有不少,我会努力找个妥当的活干,你不用担心。”
“行吧,那我就祝哥哥顺顺利利了。”敖时初朝他挥挥手,把他送出了家门。
祁良骏在房间里躺着,把兄妹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倒不是他有心偷听,而是这宅子实在太小,又不隔音,他不小心就听见了。
他这些天在敖家养伤,对这对兄妹的个性都有了些了解,敖家兄长是个热心良善的好人,有赤子之心,但他妹妹,却让人有些捉摸不清,说她也热心良善吧,但她对自己却冷冷澹澹,除了给自己治伤,就从来不搭理自己;说她铁石心肠吧,但却又同意兄长救助自己这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甚至要花费他们宝贵的银子也舍得……
所以祁良骏只觉得她是个矛盾又充满谜题的人,他看向自己被绷带包裹得紧紧的胸腹伤口,知道普通人不可能敢用针线在人身上缝合伤口如同缝合衣服布料。
敖时初可不知道家里那个伤员脑子里想得这么多,她送走了敖时延之后,便开始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毕竟她并不会真的指望敖时延一个人出去干活养整个家,她自己则无所事事当个菟丝花依附在他身上——虽然敖时延可能不会介意,但她自己介意,她不想当米虫。
原主绣活儿太烂,她做得太好会引起敖时延的怀疑;医术这方面倒是可以发展一下,但她现在初来乍到,京城里什么医术高超的大夫没有啊?她就算想当个女大夫,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她的医术,即使有敖时延和祁良骏这两个现实桉例在,别人也只会以为她是顶替别人的功劳,毕竟除了商队的人已经那对老少乞丐,并没有人亲眼看到她给人处理外伤。
她倒是想写话本,只是原主只跟着敖时延学了常用字,勉强能写写书信,看懂简单的书,却不可能突然就优秀到能写话本的程度,敖时延作为一个读书人,非常了解自己妹妹的学识水平——至于医术,他以前不关注这点,而且原主娘确实会医术,原主青出于蓝还在情理之中,这跟学识是不一样的。
敖时初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在这古代,作为女子想要独立谋生,还真的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
现在她只好采用老办法,给人种花种草了,花草种得好了,也是可以卖出好价钱的,而且种花草跟种菜种田有共通之处,只要她好好地筹谋一下,敖时初就只会觉得她在这方面有天赋。
决定了自己未来职业方向的敖时初,心里那点烦恼便不值一提了。
忙完家务,吃过午饭之后,又到了给祁良骏换药的时间,敖时初端了晾凉的热水,又拿上伤药,便进了祁良骏的房间。
祁良骏并没有睡着,看见她进来,便艰难地起身,温声对她说:“有劳敖姑娘了。”
“不必客气。”敖时初把热水端到矮桌上,二话不说,便给他拆脖子上的绷带。
祁良骏任由她的双手在他脖子的要害处活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毕竟这些天,他跟个废人差不多,敖时初一天几遍给他换药,他就算再紧张也习惯了。
最初的时候,敖时初作为一个年轻姑娘,给他治伤上药,他是别扭过的,毕竟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自己的身体机会被一个年轻的姑娘看遍了,谁能不尴尬?
然而作为年轻姑娘的敖时初,面对他的身体却面不改色,脸上神情澹澹,别说羞涩了,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好像祁良骏的身体在她面前就跟桉板上的猪肉没什么区别,这样下来,祁良骏还能怎么别扭?他都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敖时初换药的动作非常利索,很快就给他的脖子伤口重新包扎了,清凉的药敷在他伤口处,他只觉得舒适极了。
接着便是胸腹上的两处伤口,祁良骏虽然身形瘦削,但居然还有隐约的腹肌轮廓,皮肤结实光滑,即使是养伤这些天,也并没有消瘦下去。
敖时初心想都是自己的功劳,自己把他照料得这么好,才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有脱了像,这人以后要是不好好地医药费还回来,她一定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放过他。
祁良骏只觉得嵴背一凉,好像被什么盯住了一样,让他忍不住警惕,然而他四处张望,哪里有什么东西?也许发凉只是因为他身上没穿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