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6、攀龙附凤表小姐(12)
敖时初心无旁骛地给祁良骏换好了药,端起用脏的那盆水便离开了,让祁良骏憋在肚子里的话都没来记得说出口。
祁良骏从前除了妹妹和母亲,就没有怎么跟其他姑娘打过交道,因此即使有话没能说出口,这会儿也没法喊出口让敖时初留下来听他说话,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唉。”他叹了口气,他之前听这兄妹俩谈话,敖时延是个读书人,那肯定有不少书籍,他整天躺在床上养伤,睡太多了根本睡不着,又没有其他事情做,只能无聊地睁着眼睛看屋顶,所以他本来想请求敖时初拿几本她哥哥的书给他解闷看看,却没想到话根本来不及说。
不过很快他就不无聊了,因为敖时初拿着小锄头到了后院那块空地上除草松土。
这宅子虽然又小又破,但该有的都有,后院有一个小水井,也有一块空地,敖时初既然决定从事种花草的营生,自然要从现在开始。
当然了,一开始不可能种太珍贵的花草,所以她决定先种几株山茶和蔷薇以及茉莉,这些都是常见的本土花草,容易种活,有追求雅致的普通人家也会种几株。
祁良骏的卧榻正好安放在房间的窗边,而他那房间的窗正好对着后院,因此敖时初在后院的空地忙活,他就看得一清二楚,顿时他就不无聊了,看敖时初干活居然也看得津津有味。
敖时初本身就是敏锐的人,被人看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觉察不到,因此她一回头就对上祁良骏那双幽深黑亮的眼睛。
“你有什么事?”敖时初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他。
“咳咳,没有。”祁良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主人家在忙,而他在一旁悠闲地看着,显得他像个黑心监工。
“你整理这块空地想种什么?种菜吗?种菜也好,方便。”祁良骏猜测到。
敖时初顿了顿,突然想起普通百姓家里,要是后院有块空地,那九成九是用来种菜的,因为可以省些菜钱,只有不缺钱的人家,才有心思去种中看不中用的花草来欣赏。
而她和敖时延现在还远远不到不缺钱的地步……
虽然自己非要种花草,敖时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原主从前对花花草草根本没兴趣,现在却一反常态大种花草,这怎么看都像有问题。
因此敖时初很快就释然了,说:“你说的没错,这块地大部分用来种菜,剩下的在角落种几株花草,我早上看见有人在附近扔了几株花,挺好看的,扔了可惜,我就捡了回来,看看能不能种活。”
其实是她自己的伴生空间里拿出来的花,不存在种不活的可能。
敖时初很快就整理完了这小块地,然后出去了一会儿,仗着祁良骏看不见,把先前收在自己房里的几株花拿了出来,这些花拿出来之后放了半天,已经开始焉了,倒是跟被人扔掉的差不多。
估摸好时间之后,敖时初就装作从外面捡了花草回来,祁良骏看见她手里抱着的几株花之后,有些惊讶地说:“这些花长得这么好?是哪家居然舍得扔了?”
敖时初面不改色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它们长得好,才捡回来自己种。”
她拿出来的山茶没有开花,但主干强壮,叶子全是绿的,没有一片黄叶,除了焉了点,并没有其他毛病,而几株茉莉更是开了花,清灵可爱,蔷薇也挂着好几朵花包……一看就是在被扔之前被人养得很好。
敖时初把这几株花种在了角落里,然后又去打井水浇了。
祁良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只觉得这些花被敖时初种下、浇水之后,彷佛一下子就有了精神,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大概是心理作用,毕竟哪里有刚种植物这么快就能见效的?
敖时初种下之后就不管它们了,种菜的话,她还得先泡发菜种,今天之内是种不了了。
傍晚的时候,敖时延终于回来了,他满头是汗,敖时初给他倒水喝,他一连喝了三杯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哥哥,怎么样?找到活干了吗?”敖时初问他。
敖时延脸上喜色洋洋,说:“当然找到了,妹妹,京城里的书斋很多,也需要很多人抄书,我今天跑了好多家都需要人呢,不过我对比过价格之后,只接了价格最高、要求又不是很严苛的一家.”
“那真是太好。”敖时初也很高兴,“那哥哥你以后只需要专心抄书就行了,对了,抄一本多少钱呀?”
“得看字数多少,字数多的自然价格高些,字数少的,自然价格低些。”敖时延回答道,“我一天少说能抄写万字,能赚好几十文钱,够咱们兄妹吃喝了。”
“不过,要是想赚得多些,能买下属于咱们自己的房子,光靠抄书可不行……”敖时延又皱起了眉头。
“没关系的,哥哥,咱们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敖时初眼看他就要一脑袋钻到赚钱的道路上了,连忙劝慰他。
“好,那就慢慢来。”敖时延点点头。
“对了,今儿良骏兄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异常吧?”敖时延说完了抄书的事,就开始关心家里唯一一个伤患了。
“没有异常,他好得很,过不了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敖时初说道。
“良骏兄这身体的修复力真是令人羡慕。”敖时延感叹道,他摸了摸自己胳膊上拿道伤疤,心想他要是有祁良骏那样的修复力,那当初上京路上就不需要吃那么多苦头了。
“哥,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身体的复原能力自然也不一样,这个天生外加后面锻炼的,你羡慕不来。”敖时初说道,“不过要是以后加强营养,也注意锻炼的话,受了伤也能加速康复,只是比不上有些人天生的修复力罢了。”
“对了,你以后不是还要考科举,听说要考好几天,哥,你身体不练好点,我怕你以后坚持不下来啊。”敖时初提醒他道。
1157、攀龙附凤表小姐(13)
敖时延听到妹妹让他锻炼身体的话,顿时苦了脸,说:“就没有其他办法让我身体强健起来吗?比如吃补药?我真的不想锻炼,太累了,我宁愿背书……”
敖时延以前就只喜静不喜动,在漠北的时候就是个斯斯文文的小书生,还是敖父去世之后,他们要上京才动得多了些,特别是到了京城之后,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出面处理,即使他再不喜欢动,也不得不忙碌起来。
敖时初听见他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吃补药补身体?你也不怕越补越虚!是药三分毒,本来没病的身体喝多了补药都要被你弄出病来了。你要是不想考试的时候晕倒在考场,最好以后捡起爹以前教我们的那些招式练练。”
“那些招式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怎么练?”敖时延愁眉苦脸。
敖时初顿时微微挑眉,说:“我还记得,你要是需要,我以后早上可以教你。”
“啊,不如算了吧?怎么能麻烦你呢?”敖时延弱弱地反抗,最后在敖时初似笑非笑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只能答应了。
祁良骏在房间里听见兄妹俩的对话,嘴角翘了翘,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心想这兄妹俩感情倒是真好。
要是自己妹妹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也会跟敖时延一样,处处让着她……想到自己的妹妹,祁良骏刚刚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了,双手又紧紧握成了拳头,他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因为他还没有为妹妹报仇,他还不能死。
种植花草的事业不是短时间就能看见效果的,敖时初每天除了侍弄她那几株花,就是开始种菜,不过这点活她不用一个早上就能完成,于是之后的时间就没事做了。
敖时延因为最近租房以及给祁良骏买药而用了大部分钱,心里就急着要尽快赚钱,因此抄起书来很卖力,几乎不出房门。
最后还是敖时初生怕他熬坏了眼睛,才把他从屋里拉出来歇息一会儿。
“哥,要不我也帮你抄书吧,咱们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抄快得多。”敖时初提议道。
“你?”敖时延听见妹妹这话,顿时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你那字写得跟狗爬似的,除了你自己,谁都看不懂?你这样抄书,书斋老板不会要的啊。”
敖时初顿时被他这话说得老脸一红,这是原主的锅,可不是她的,她写字好看着呢,只是这会儿不是她逞能的时候,她只好说:“那我先把字练好不就行了?”
“妹妹,真没想到啊……当初我拿着棍子逼着你练字你都不肯练,只想跟着爹舞刀弄枪,没想到现在你自己就主动想把字练好了,哥哥我很欣慰……”敖时延一脸欣慰地感慨道。
敖时初:……
“这都是钱逼的,形势逼人啊,哥哥。”敖时初睁着无辜的眼看着他说道。
敖时延看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对,这都是钱的力量,让我这不学无术的妹妹都想练字了。”
“好了哥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为了帮忙减轻家里的负担吗?”敖时初严肃着一张脸说道。
“好好,不笑你了,难得你有这个心。”敖时延连忙安抚她。
之后敖时初果然开始重新“练字”,不过节省笔墨纸砚,她都是用自制的毛笔沾了水在敖时延用过的废纸上练的。
一连“艰苦地”练了半个月之后,她的字果然从鸡爪渐渐地能看出形状了,然后又逐渐端正清晰起来,最后的成果虽然没有敖时延和祁良骏的字自成风格,却也横平竖直,有模有样。
有了成果之后,她就顺理成章地跟着敖时延一起抄书了。
而此时,祁良骏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穿上衣服之后几乎已经看不出他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了,这令敖时延越发羡慕他强大的康复能力。
祁良骏能行动自如之后,有一天从家里出去,然后提了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裹回来,一回来就把小包裹放到敖时延兄妹俩面前,说:“这是我还给你们的医药费以及食宿费用,这些天麻烦你们医治我、照料我,我报答不了你们什么,但也不能让你们倒贴我医药费,让你们为此贫困受苦。”
敖时延听见他这话,顿时着急地说:“祁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段时间我都把你当成好友了,朋友的交情,怎么能用钱财来衡量呢?而且这些天你在学业上辅导了我许多,让我的学业不至于退步,甚至还进步了不少,你就说我的良师益友,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然而他话音刚落,敖时初却丝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那袋子银两,说:“你跟我哥的交情归你跟他的交情,我跟你没什么交情,但你身上的伤都是我治好的,你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也出于我手,给我钱是应该的,我就不推辞了。”
“妹妹!”敖时延气得一瞪敖时初,对她挤眉弄眼,就想她把银子拿出来不收,但敖时初可不会听他的。
“哥,我们就别清高了,你最近要抄书,又要顾及自己的学业,都累瘦了多少?我们需要这点钱,有了这点钱,你就不需要那么辛苦去抄书,也可以找一间不错的书院去继续读书,难道你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挣钱上,荒废掉学业吗?你忘记了自己当初的理想,不想考科举了?”
敖时初这话一出,敖时延顿时就别噎得哑口无言了,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红着脸说:“这……这也不能收祁兄这么多银子吧?”
“祁良骏,这些银子是你的全副身家吗?把这些银子给了我们,会让你伤筋动骨吗?”敖时初定定地看向祁良骏。
祁良骏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不是,不会,这只是我财产里很少的一部分,完全不会让我的生活有其他影响。”
“你看,哥哥,这点钱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敖时初对敖时延说道。
敖时延还能怎么办?只好默认了,不过有了这笔银子,他的压力果然不那么大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1158、攀龙附凤表小姐(14)
祁良骏也是个读书人,已经考中了秀才,下次就要考举人了,而敖时延却还没有考上秀才,因此祁良骏给敖时延指导一下功课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敖时延为此更是感激祁良骏。
不过祁良骏并不会一直住在敖家,果然,他身体彻底恢复之后,就跟敖时延兄妹提出来告辞。
“我并不是京城本地人,这次在京城待了这么久只是个意外,现在我的身体好了,也该回乡去了。”祁良骏对敖时延说道。
敖时延十分舍不得他,毕竟祁良骏虽然话不多,但脾气很好,也很有耐心,他在京城里跟妹妹相依为命,但妹妹是姑娘家,跟他一个大男人是不一样的,远离家乡,他也远离了往日的朋友,这段日子跟祁良骏相处,就免不了把他当朋友对待了,现在知道他要离开,眼眶都红了。
“你真的要走吗?不能留在京城?你不是也要考科举?我们可以一起就读一个书院啊。”敖时延眼巴巴地提议道。
祁良骏看见他这模样,也有些舍不得这个有着赤子之心的朋友,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随心所欲,因此即使再不舍得,他还是摇着头说:“我回家乡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京城久留。不过你不要难过,等以后我考中举人,到京城考进士的时候,就能跟你再聚了。”
“那你明年一定要考中举人,后年就来京找我啊。”敖时延叮嘱他,“还要两年,这也太久了吧?”
“我们还可以通信,一起探讨学问。”祁良骏说,“这跟我在这里也是差不多的。”
“怎么会差不多呢?这差得远了!”敖时延叹着气,“你这一走,就又只剩下我和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祁良骏听见他这话,忍不住看向他妹妹,只见敖时初睁着一双清凌凌漂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见自己看她后,便眉眼一弯,对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明媚得毫无阴霾。
即使祁良骏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一个多月,但他觉得自己对敖时初依旧了解不深,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明明还没有及笄,可有时候却比她哥哥还要成熟、还要有主见。
她不像普通平民的女儿那样含胸驼背、怯弱胆小;也不像名门大家的千金闺秀姿态优雅、柔顺谦和,她的脸上从来没有卑怯,也没有柔顺,而是不卑不亢,看人的时候眼神极其有穿透力,让他忍不住总会把她当成同龄人对待。
“敖姑娘,这段时间多有打扰了。”祁良骏对敖时初微微一拱手,说道。
“客气了,你付了钱的。”敖时初笑眯眯地说道,“欢迎你下次来京城还到我家投宿啊。”
“好啊。”祁良骏忍不住微微一笑,很爽快地答应道。
“敖时初,你可别乱来,祁兄下次要是还来我们家投宿,那就是朋友,不能再收他的钱了!你别老钻钱眼里!”敖时延怒瞪着妹妹说道。
“知道了……”敖时初敷衍地摆摆手,“他是你好朋友,不收他的钱。”
祁良骏跟敖时延兄妹俩告别之后,就离开了京城。
敖时初终于把一个外人送走了,在自己家里便舒服了许多,敖时延找了个口碑不错的书院读书,打算努力攻读,然后尽快在下一次就考中秀才,不能跟他的祁兄相差太远。
他虽然从小喜欢读书,但并不是天赋很强的那类人,而且在漠北,读书环境很差,夫子的学识也不太够,毕竟学识够高的,早就离开漠北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另找出路去了,因此敖时延如今快十七岁了,也还没有考中秀才。
当初他想来京城投奔荣安侯府,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进入一个好书院读书。
如今祁良骏给他们留下来一笔不小的银子,够他好好读几年书不必担心生计了,因此他当然会抓紧机会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考取功名。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敖时初后院的蔷薇和茉莉终于在她的培育和嫁接之下,长成了异色蔷薇和双色茉莉,艳丽极了,这可是独一无二的的品种,敖时初特意拿了几盆分扦出来的异色蔷薇和双色茉莉出来拍卖,果然在京城一鸣惊人。
为了不引人瞩目,她是易容过后,用假名拿出这两种珍稀的花卉出来拍卖的,因此除了敖时延,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敖时初就是培育出了这两种奇珍花卉的人。
敖时延拿着敖时初带回来的巨额银票,激动得脸都红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银票上的数字看了又看,时不时还要问一下敖时初:“妹妹,这张银票是真的吧?不是假的吧?”
“是真的,可以在银号里拿出银子来,你放心。”敖时初不耐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回答他。
“没想到这些花这么值钱,妹妹,难道你的天赋不仅仅在治疗外伤上,还在种植花卉上?”敖时延看着自己漂漂亮亮的妹妹,总感觉有点不现实,自己妹妹这么能干的吗?
“哥哥,你要知道,像我这样的天才,大概做什么事都能成功的。”敖时初一脸自豪地说道,“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坐吃山空,用完祁良骏给我们的钱就会流落街头了吧?”
“不会不会,妹妹这么厉害!”敖时延连连摇头,“不过你也不要太累了,培养名贵花卉虽然能挣很多钱,但我们现在没权没势,要是名声太大,那就不好了。”
“哥哥,我知道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特意伪装一番才把那两盆花拿出去卖呢?”敖时初点头道,然后又说,“好了,哥哥,我们今年就只卖这两盆花,其他的都得等以后了,你现在不必管这个,还是担心你自己的考试吧。”
“知道了,你放心,我对这次考试很有信心。”敖时延苦学了两年,终于对考秀才有了把握,这年是会下场考的。
幸好这个朝代考秀才不需要考生回到原籍地去考,否则敖时延还得回漠北去考试。
1159、攀龙附凤表小姐(15)
敖时延这回考秀才考得很顺利,有了功名之后,他便不再是普通老百姓了,邻居见了他也多了往日所没有的敬畏,兄妹俩在京城里的生活更是如鱼得水了。
考完了秀才之后,敖时延并没有放松,又回到了书院读书,只是他没有之前那么重的紧迫感了,每天除了读书,还会写写话本卖给书斋,写话本比抄书能挣的钱更多,他在读书之余也就没有耽搁养家。
当然了,其实敖时初卖出那两盆稀少的异色花之后,家里就不缺钱用了,但是敖时延总觉得那是妹妹挣的钱,他作为哥哥,不能理所当然地依靠自己妹妹来养家,因此还是努力自力更生。
这天,又到了休沐日,敖时延从书院放假回来,便兴冲冲地跑回家里,迫不及待地冲屋里喊:“妹妹!你快出来看看,看是谁来了?”
敖时初在屋子里给自己做衣服,听见敖时延这话,便放下手里的布料,走了出去。
她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一个身形高挑挺拔的男子站在那儿,长身玉立,对她微微笑着。
“祁良骏?”敖时初忍不住惊呼出声,“原来是你啊?”
“是我,敖姑娘最近可好?”祁良骏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我又要来打扰你们了。”
“哎呀,说什么打扰?都是好朋友!”敖时延十分豪爽地说道,然后笑眯眯地对敖时初道,“妹妹,祁兄这回来京城是考进士的,最近来京城备考的学子多了许多,客栈都快住满了,祁兄想这段日子借住在咱们家,你觉得怎么样?”
“我会付伙食费。”祁良骏接着敖时延的话音打趣说道,他可记得当初敖时初跟他算账算得清清楚楚的模样。
敖时初顿时有些郝然,连忙说:“现在我们家里暂时不缺钱,就不收你费用了。只不过咱们家太小,你得继续跟我哥哥合住才行。”
“这是当然。那就叨扰你们了。”祁良骏虽然看着家境良好的模样,但并不挑剔,就这么在敖家住了下来。
只不过他这回似乎忙碌了许多,平时除了会和敖时延一起参加学子们的聚会,互相探讨学问之外,还会单独外出,不知道忙碌些什么,但每次回来之后心情就不太好的模样,话也会少许多。
敖时初虽然发觉了他并不像普通的上京赶考的学子,但只要他做的事不会连累他们兄妹,那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有时候她装聋作哑并没有什么用,不知道什么时候,祁良骏就招惹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还被人找上门来邀约去玩。
说起来,祁良骏不过弱冠年纪就已经考中举人,学识渊博、才高八斗,考中进士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他还长得龙章凤姿,一表人才,正是许多年轻姑娘会喜欢的模样,毕竟是个可造之材。
虽然家世弱了点,但他看着就前途不可限量,因此京城里那些家里有待出阁女儿的大户人家,想要趁着他势弱时就用一个不重要的女儿笼络这个很有潜质的人才,说不定未来会有意想不到的回报,所以祁良骏就被不少有心人盯上了。
而这回找上门来,看中了祁良骏的,居然跟敖家兄妹还有些渊源,因为这个姑娘是荣安侯府的四小姐,荣安侯二儿子的嫡次女崔之欢。
崔之欢性格刁蛮,喜怒无常,长得又只是清秀,因此即使家世不错,但却迟迟没有定下亲事,眼看已经十七岁,底下的妹妹们都已经有了未婚夫,她却无人问津,自己就急了起来。
那些门当户对的大家子弟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人又家世低微,远远比不上荣安侯府,娶她只是想攀上侯府,因此崔之欢一气之下,决定不从大高门大户里找夫婿,想着在科举之后找个寒门出身却才貌双绝的进士当夫婿,这样她出嫁之后便能靠着娘家在夫家继续作威作福。
暗地里考察了好几个上京备考的学子之后,崔之欢就看上了祁良骏,毕竟祁良骏长得最好看,学问也在众学子之中数一数二,那些才子们都对他心悦诚意,这样的天纵之才,不正是为她崔四而生的吗?
于是心情荡漾的崔之欢开始主动出击,制造了不少机会跟祁良骏“偶遇”。
然而祁良骏却似乎并没有看上她,即使她已经放下身段主动接近了,祁良骏却始终对她很冷澹,如果没有必要,基本上恨不得躲着她走,这让崔之欢又恨又爱,恨他对自己冷澹至极;却又爱他洁身自好、高冷俊逸的模样。
不过祁良骏的冷漠并没有就此打消崔之欢接近他的念头,反而激起了她征服祁良骏的好胜心,毕竟那些因为她的家世背景,被她勾勾手指头就迫不及待冲上来的谄媚之人,哪里比得上祁良骏这样不近女色、坚持自我不附炎趋势的男人?
因此崔之欢就更是迎难而上了,她花了些功夫,终于打听到了祁良骏的落脚之地,于是兴冲冲地找上门来,想约祁良骏去游玩,培养感情……
崔之欢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向来任性,我行我素,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因此约男人出去玩这种事情她是干得出来的。
“你……你们找谁?”敖时初打开家门,看见崔之欢带着好几个仆从站在自己家门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辈子自己兄妹没有去荣安侯府认亲戚,崔之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敖时初心里惊疑不定。
“我找祁良骏,他在这里住的,是吧?”崔之欢眼神十分不礼貌地把敖时初打量了一番,见她长得清丽非常,即使穿得十分朴素,却依旧比自己漂亮,顿时眼里的嫉妒都无法遮掩了,“你是谁?为什么跟祁郎住在一起?”
崔之欢的质问让敖时初眼神一冷:“我是谁关你什么事?这是我家,你少来我家耍威风!”
崔之欢这人在原世界剧情中,就经常欺辱原主和敖时延,把原主的衣裙撕破、大冬天给原主泼冷水、故意撞掉原主的食物……这种欺负人的事她干起来得心应手,并不是原主得罪了她,而是她就是想要折磨原主兄妹俩。
1160、攀龙附凤表小姐(16)
“你!你这个卑贱的女人,知道我是谁吗?”崔之欢被敖时初的话气得火冒三丈,一指敖时初家的大门,吩咐她身后那些仆从,“给我把她家门砸了!让她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住手!”身后传来一个带着隐怒的男声,正是听到了动静出来的祁良骏,他冷冷地看着崔之欢,“崔小姐,你一大早地带着人来砸祁某住所的大门,到底想干什么?”
“祁郎!”崔之欢看见祁良骏,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从刚刚的怨毒愤怒变为惊喜,眼里只看见了祁良骏英俊的面容,却根本没听见他那句质问的话。
“祁某自认为没有得罪崔小姐,不知道崔小姐为什么要砸我家的门?”祁良骏忍着怒气又问了一遍。
这回崔之欢终于意识到祁良骏生气了,她立马理直气壮地指着敖时初,说:“祁郎当然没有得罪我,但这个下贱女人得罪我了!我只砸她的大门,没有让人打她,已经是看在祁郎的面子上了,否则她现在哪里还能站着?”
“崔小姐!敖姑娘并不是你口中的下贱女人,她是我好友的妹妹,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能侮辱她。”祁良骏神色冰冷地看着崔之欢,眼眸里是深沉的黑暗都无法掩饰的厌恶和痛恨。
敖时初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心里疑惑他为什么对崔之欢有这么深刻的怨恨,不过以崔之欢的为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狠狠得罪了祁良骏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跟她的敏锐相比,崔之欢察言观色的本事就极其差了,她在荣安侯府很受宠,自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只有被人看她脸色的,哪里有她看人脸色的时候?因此她丝毫看不出祁良骏对他的厌恶和痛恨。
被祁良骏这么一说,她还觉得很委屈呢,不可思议地说道:“祁郎,你居然帮她说话?她一个普通平民丫头,穿的衣裳比不上我家的下人,住的地方比我家马房还小,不是卑贱是什么?你居然站在她那边?”
至于什么好友的妹妹,救命恩人,她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的,毕竟在她眼里,卑贱的人就要理所当然地为自己付出一切,那么敖时初救祁良骏也是应该的,这还是她的荣幸才对。
“崔小姐,我自认为跟你只是几面之缘,点头之交,除此之外并不熟悉,希望崔小姐不要说些令人误会的话。”祁良骏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还有,我也住在这个比你家马房还小的宅子里,全身的衣裳价值也比不上你家下人,你瞧不起敖姑娘,那也就是瞧不起我,既然如此,希望崔小姐不要出现在这里,省得失了你的身份。”
祁良骏这话丝毫不留情面,令崔之欢又气又怒,她瞪大了眼睛质问道:“祁良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地来找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了这个贱丫头,居然还要赶我走?”
“我跟崔小姐不熟,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请崔小姐离开。”祁良骏脸色冷峻地盯着崔之欢,无情地说道。
“好!好!祁良骏,你居然敢这么对我,给脸不要脸,你给我等着!”崔之欢气急败坏,终于忍受不了祁良骏的冷漠无情,撂下一句狠话就带着人走了。
“她会不会报复你?”敖时初见崔之欢走了,便问祁良骏。
祁良骏面无表情地说:“我等着。”
敖时初一噎,提醒他说:“她是荣安侯府很受宠的四小姐,她要是想报复你,你会很麻烦,千万不要轻敌,这种没脑子的人冲动起来有时候会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毕竟她的行为你无法猜测到。”
“我知道,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祁良骏点头,看向敖时初,冷不丁地突然问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她是荣安侯府很受宠的四小姐?”
敖时初顿时有些懊恼,没想到祁良骏这么敏锐,一下子抓住了这个重点。
不过敖时初也不急,她睁大了无辜的双眼,面不改色地说:“我以前在街上见过她骑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撞倒了不少小贩的摊子,还撞伤了不少人,十分嚣张,却没有人敢管,那些百姓对她恨得咬牙切齿,等她走了之后就在私底下咒骂她,我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这算不得说谎,她还真遇到过崔之欢在街上纵马乱跑,只是她认识崔之欢并不是听老百姓们说的,而是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
“荣安侯府的人都是一丘之貉……呵……”祁良骏冷笑一声,讥讽地说。
“对了,祁公子,荣安侯府的小姐怎么会来找你啊?”敖时初继续眨着“纯洁无辜”的双眼问他,假装自己不知道崔之欢是看中了他才找上门的。
祁良骏听见她这个问题,顿时脸上露出一个厌恶的神情,说:“谁知道?大概崔小姐看我不顺眼,来找我麻烦的。”
这回轮到敖时初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了,亏祁良骏还能找到这个借口,人家崔之欢明明是来找他这个意中人的,没想到他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人家是来找他麻烦的,真是个人才。
“我看着不像啊,她刚看见你的时候可惊喜了,怎么可能是找你麻烦的呢?”敖时初不肯这么轻易放过祁良骏。
祁良骏一本正经地否认道:“你看错了。”
“好吧。”敖时初知道是无法从他嘴里打听到他跟崔之欢的恩怨情仇了,只好作罢。
“你也算得罪了她,以后出门也要小心点。”祁良骏忽然提醒敖时初,“她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记仇又小心眼,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知道了。”敖时初当然知道崔之欢不可能善罢甘休,不过她要是敢来找自己麻烦,那自己也不会客气,毕竟原世界剧情的仇敖时初还可以顺便报一报。
两人说完了崔之欢的事,敖时延才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问:“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我听着似乎挺热闹……”
敖时初:……
她这个哥哥心真是大,还热闹呢?人家在门口闹了那么久的事,他还睡得着,神经真粗。
1161、攀龙附凤表小姐(17)
崔之欢回去之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就连祁良骏也怨恨上了,觉得自己对他一片痴心,他不但不领情,还为了一个卑贱的女人责怪自己,真是不识抬举,那就让他见识一下自己这个侯府千金的能量吧。
她一个不学无术、跋扈无脑的大小姐,自然不会什么高明的设计陷害手段,只会简单粗暴的陷害教训,手段浅白又粗陋。
对付祁良骏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她选择的是买通别人,陷害他偷盗了某位同是上京赶考的学子的传家玉佩,等到祁良骏百口莫辩、无法自证之后,她再出来表明相信祁良骏的清白,然后“煞费苦心”地帮他查明真相,为他洗脱罪名……这样难道还怕祁良骏不感激自己?从而爱上自己?
崔之欢觉得自己这个计划一举两得,实在太妙了,不但小小地教训了一下偏帮别人而伤了自己心的祁良骏,还展示了她的家世背景和能量,让祁良骏对她心生感激。
然而她想得很好,但事情偏偏不按她的预想来发展,祁良骏本来就留才智过人,哪里会被这个粗陋简单的陷害所扳倒?
他三两句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同时还把陷害他的那个真正偷盗了玉佩的学子抓了出来,让真相大白,于是他的名声在学子中不但没有被损毁,反而更上一层楼,令人敬佩。
至于敖时初,崔之欢深恨她这个“狐狸精”迷惑了祁良骏,于是就用最恶毒的方式来对付她——买通地痞流氓侮辱她,觉得她没了清白,那祁良骏自然就不会喜欢她了。
如果对上普通的女子,崔之欢这个简单粗暴的算计虽然恶毒,却几乎不可能不成功,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不可能反抗得过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地痞流氓的。
然而恰好敖时初并不是什么普通女子,那几个地痞在巷道里堵住了敖时初,一脸淫‘笑着说:“小美人,你可不要怪我们啊,我们兄弟几个也是听命从事,谁让你得罪了贵人呢?贵人要毁你的清白,你想逃也逃不了了,还不如乖乖地伺候咱们哥们这一回,还能少受些罪,嘿嘿……”
“我得罪了贵人?”敖时初闻言挑了挑眉,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自己最近得罪的“贵人”到底是谁了,不就是荣安侯府的四小姐崔之欢吗?
“还真是肆无忌惮啊,一点都没有把我这种普通百姓放在眼里呢。”敖时初感慨一声,作为普通百姓,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除暴安良,解决这些破坏社会治安和稳定的坏分子。
于是倒霉的几个地痞流氓就被敖时初收拾了,他们大多数只是仗着年轻力壮,有把子力气却好吃懒做才混成了地痞流氓,那点拳脚功夫说是花拳绣腿都推举他们了,因此敖时初根本不费什么劲儿就把他们腿打断了,打断之后,她还很有兴致地一一把他们身上的每个关节卸了又安上,安上又卸掉,来来回回好几遍,把这些人折腾得涕泪横流,哭爹喊娘地求饶,说再也不敢做坏事了,敖时初这才放过他们。
至于之后他们动作大了落得个什么关节习惯性脱臼的小毛病,那就不关敖时初的事了,反正这些敢毁掉女子清白的恶棍,得让他们没有力气干坏事才行。
收拾完这写小喽啰,敖时初可不打算放过罪魁祸首,本来敖时初都懒得去报复荣安侯府那些人了,毕竟他们以后注定会自食恶果。
但没想到她没有去报复,崔之欢反而迫不及待跳出来挑衅她了,那么她就不客气了。
敖时初也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她只不过在一个夜高风黑的晚上,潜入荣安侯府,找到崔之欢的闺房,让她轻轻地碰了一下金皮树的叶子,然后讯速地割掉了她的舌头,让她无法尖叫出声。
金皮树,最毒的树之一,触碰到它叶子的人会感受到剧烈的如同烧灼般的剧痛、生不如死,是神不知鬼不觉报复仇人最好的选项之一,属于敖时初伴生空间里的必备植物。
崔之欢能让敖时初动用这个生化武器,应该觉得很荣幸才对,敖时初趁此机会把上辈子原主的仇都报了。
看着没了舌头的崔之欢呜呜地在床上翻滚挣扎,眼泪鼻涕一脸,连爬带滚地出去找人,敖时初这才满意地离开。
敖时初跃上安荣侯府的屋顶,路过一处院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矫揉造作的声音:“二老爷,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找妾身?妾身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呢?小妖精……二老爷我这不是最近被母老虎盯得紧吗?快别说了,好好伺候二老爷……嘿嘿,小妖精,是二老爷厉害还是老太爷厉害呀……”
“哎呀,讨厌!老太爷哪里比得过二老爷您身强力壮嘛?”
……
听到这番劲爆的对话,敖时初顿时瞪大了眼睛,连逃跑都不着急了,她掀开一片瓦,往下一看,嘿哟,这不是荣安侯的柳姨娘吗?作为老子的小妾,她居然在跟二老爷崔修文偷‘情!乱那个伦啊……
啧啧,不愧是荣安侯府,蛇鼠一窝,敖时初眼珠子一转,想着干脆这种丑闻怎么能让它默默无闻呢?
于是她跳下柳姨娘的院子,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窗纸,恰好柳姨娘和崔修文为了为了方便私会,把下人都支走了,倒是方便了敖时初放火。
“来人啊,着火啦!”敖时初用内力大喊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她这声救火如同水滴掉落到热油里,顿时噼里啪啦就炸醒了荣安侯府许多人。
于是很快四面八方就有人朝这院子跑来要救火,敖时初趁乱又跃上屋顶,跑了,想必救火的时候,这些人很快就会发现荣安侯宠爱的妾室跟二老爷有一腿了,被那么多人抓女干在床,真是刺激啊。
可惜自己不能留下来当场目睹荣安侯知道自己小妾和自己儿子搞在一起之后的难看脸色,敖时初十分遗憾。
把荣安侯府搅得鸡飞狗跳的她没多久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1162、攀龙附凤表小姐(18)
“什么人?”敖时初刚回到自己家,突然就有一个人冲了过来宠对她攻击,招招狠辣,敖时初心中一凛,觉得自己遇到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强劲的对手,便不由地认真对待起来。
那人功夫不错,出手迅勐,招式出其不意,显然是练过的,算得上一个高手,可惜他对上的是敖时初这个不按常理来的奇葩,因此打了半刻钟,快把敖家的院子打散之后,敖时初终于把这人按倒在地上,禁锢住他的手脚。
不过她虽然赢了,身上却也受了伤,被这人打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敖时初有些恼火,忍不住把他的手压得更用力,那人闷哼一声,然后咬牙切齿地低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想来这里干什么?”
敖时初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祁良骏?!”
被按到在地上的那人顿时浑身一僵,惊愕又不敢置信地问:“敖时初?”
敖时初这下子再也不能心存侥幸了,底下这人就是祁良骏,她松开了手,从地上爬起来,找到油灯,点亮之后,看向地上的祁良骏。
祁良骏大概是睡下之后觉察到有人潜入了敖家,才顾不得穿上外衣,只穿着寝衣就冲出来抓人了,一头墨色的长发还是披散的,铺了一地,此时他敞着胸口躺在地上,狼狈中却又带着一种凌乱的美感,嘴角还红了一块——被敖时初打的。
衣衫不整的战损美男子,敖时初脑子里掌管着美、色的那根筋忍不住狠狠地动了。
“咳咳,要我把你拉起来吗?”敖时初说着,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祁良骏眼神非常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拉上她的手顺势站了起来,然后一边整理自己的额衣裳,一边问道:“敖姑娘大晚上的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从外面回来?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贼。”
敖时初因为要去荣安侯府干坏事,自然不可能穿着常服,所以穿着浑身都是黑的夜行衣,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那种。
“呵呵,如果我说我是出去行侠仗义去了,你会相信吗?”敖时初干笑着问。
“你说呢?”祁良骏用一种“我看着是傻子吗”的眼神看着敖时初。
“好吧,我招供,我是报仇去了。”敖时初举着手招供。
祁良骏一顿,又问:“找谁报仇?报的什么仇?”
“找崔之欢啊,荣安侯府的四小姐,说起来我也是被你牵连的,你招惹了崔之欢,却拒绝她的示好,崔之欢就迁怒到我升上来了,找了几个地痞想毁了我的清白,这我哪里能忍啊,当然是要及时报复回去了。”敖时初非常坦荡地回答,睁着纯洁无辜的眼睛看着祁良骏。
祁良骏听见她这话,顿时俊眉一皱,脸色一沉:“她想要害你?”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把敖时初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那些人有没有伤害到你?”
突然想起刚刚跟敖时初对打,他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果然敖时初十分骄傲地说:“那些杂碎怎么可能伤害得了我?我当场就报了仇,保证他们以后再也干不了坏事。”
祁良骏不想深想她话里那再也干不了坏事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深究下去会让自己留下心理阴影,因此他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报仇,不需要你自己动手。”
敖时初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自己能报仇为什么要靠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祁良骏顿时一噎,过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正如你所说,你是被我牵连的。”
“哎,别想太多,就算没有你,我跟她也有上辈子的仇。”敖时初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
她说的是真话,但祁良骏却只觉得她这是借口,是她不想麻烦自己的借口,因此心中五味杂陈,敖时初不依靠他,自己一个人晚上找到荣安侯府去报仇,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没用,但又莫名地有种自己被她保护着的错觉,这让他心情十分复杂……
敖时初可不知道他的纠结,她挥挥手,刚想要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睡觉,突然想起这男人那高深的武功,顿时抓住他的胳膊问:“你还没有跟我交代你怎么会那么高深的武功呢!”
祁良骏看了看自己被她抓住的胳膊,澹澹地回答:“你也没有跟我说清楚,你一个普通女子,武功怎么比我还厉害。”
“呵呵,我这是家传武学,我爹以前不是在军中效力吗?我从小跟他学的!”敖时初心虚地连忙找借口,“我天赋高,才练得这么好。”
祁良骏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难道还能说什么?”敖时初色厉内荏地说道,然后继续揪着他不放,“你还没有跟我交代你的武功来历呢!”
“我是小时候遇到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人,他发现我根骨好,不忍心埋没我的天赋,于是就悄悄教了我练武,继承他的本事。”祁良骏一本正经地说道。
敖时初顿时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么敷衍的解释他居然面不改色说得这么认真,如果不是她以前也经常在某个世界用这个借口,她都快信了!
“你、你居然用这么烂的借口来敷衍我?你以为我会信吗?”敖时初气呼呼地指责他。
祁良骏顿时唇角微扬,眼里的笑意流泻出来,说:“我都相信了你的借口,你为什么不信我的?”
敖时初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好家伙,原来他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解释是胡说八道,这下子好了,大家大哥不说二哥,谁也说不得谁了。
敖时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我们就持平了,谁也不管谁的武功来历。”
“好。”祁良骏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问,“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今晚怎么报仇了?”
“我只不过是割了崔之欢的舌头,让她痛一痛罢了。”敖时初轻描澹写地回答,没说自己是用金皮树的叶子让崔之欢“痛一痛”的。
1163、攀龙附凤表小姐(19)
“对了,明天荣安侯府还有劲爆的八卦可以听,你关注一下就知道了。”敖时初对祁良骏神秘地一笑。
祁良骏闻言挑了了挑左眉,让他向来冷澹正经的容貌变得活泼灵动起来,敖时初的心弦又是狠狠一动,但到底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只好捂住自己不听话的心脏,说:“时间不早了,祁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歇下了。”
祁良骏点点头,果真回了房间,敖时初接着也断了油灯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重新洗漱过后,很快就睡下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看到祁良骏的时候,敖时初又变成了敖时延那个“乖巧懂事”的好妹妹,丝毫看不出会三更半夜跑去找人报仇的模样。
祁良骏跟她心有灵犀,彷佛昨晚不曾半夜打过架、说过话一样,依旧不约而同地在敖时延面前当好朋友、好妹妹。
吃过造反之后,敖时延和祁良骏就出门去了,他们读书人只有去处,敖时初则继续捣鼓自己的后院里的花草和蔬果。
等到下午祁良骏和敖时延回来了,刚一进门,敖时延就神色非常复杂地对敖时初说:“妹妹,你猜我今天出去听到什么劲爆消息了?”
敖时初稍微想想就知道自己昨晚在荣安侯府的那一把火大概烧得非常热闹,不过她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十分给面子地问敖时延:“我不知道,哥哥你赶紧告诉我啊。”
“是荣安侯府的丑闻,就咱们之前想要投奔的那个表姨的府上的消息,啧啧,幸好当初我们没有上门投靠,不然现在也会跟着丢脸了。”敖时延一脸感慨地说道。
祁良骏听见他这话,眼神暗了暗,彷佛不经意般地问:“你们跟荣安侯府是亲戚?”
敖时延以为他只是好奇,便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跟荣安侯府的四夫人是远房亲戚,不过很多年没有来往了,之前我们上京的时候还想去投奔他们府上的,但后来一打听,他们名声不太好,我和妹妹就决定不去投奔了,幸好当初我们稍微花了点时间先打听他们的情况,否则两眼一蒙就上门去投奔,也许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瞧瞧,现在不就闹出丑事来了?”
敖时延说到后面一脸的后怕。
“哥哥,你还没有说重点呢,到底是荣安侯府的什么丑事?”敖时初连忙提醒自己这不靠谱的哥。
“哦,对对,差点忘了,哈哈……”敖时延一拍自己的脑袋,笑呵呵地说,“今儿京城里都传遍了,说是荣安侯的二儿子跟荣安侯宠爱的小姨娘有了不伦之情,昨天晚上被人堵在床上了,啧啧,据说荣安侯府得知之后,气得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呢……”
敖时初眨了眨眼,装出一副震惊又嫌恶的模样,说:“天啊,这荣安侯府也太乱了吧?幸好咱们当初没有去投奔啊,否则清白名声也不保了。”
祁良骏看见敖时初这浮夸的表演,黝黑的双眸定定地看向了她,敖时初朝他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祁良骏顿了顿,把目光转移了。
敖时延八卦地跟敖时初分享自己听来的消息:“嘿嘿,除了荣安侯府气晕过去之外,还有那二老爷的夫人,气得把二老爷的脸都抓破了,现在都回娘家去了,说要跟二老爷和离呢,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祁良骏无语地看着这对兄妹对人家的桃色丑闻议论得津津有味,最后忍不住提醒敖时延:“敖兄,敖姑娘虽然是你妹妹,但也应该注意一下分寸,不能大咧咧地跟她说这些别人家的私房丑事吧?而且他们还算得上是你们的亲戚、长辈?”
谁知道敖时延却无所谓地一挥手,说:“这有什么,我们现在已经不把他们当亲戚了,就是陌生人,陌生人的事说说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情在漠北的时候,我们在村里听过的比荣安侯府的事劲爆多了,什么公公跟儿媳妇的、妹妹跟大姐夫的、侄女跟姑父……”
“咳咳!”祁良骏听见他这些狼爆的词,震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咳个不停,俊脸都红了一片。
“哎,祁兄是斯文人,大概没听说过这些能震碎人眼睛的腌臜事吧?怪不得这么少见多怪,等你以后听得多了,就会觉得不过如此了……”敖时延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祁良骏的肩膀。
“哥哥说得没错,祁公子,我以前在漠北的时候听过比这腌臜得多的事,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我接受能力强大着呢。”敖时初说着,对祁良骏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祁良骏这才想起来,荣安侯府二老爷跟他爹的姨娘偷’情这事还是眼前这看着乖巧懂事的年轻姑娘使计暴’露出来的,就不能用常规去看待她。
于是他也不管这兄妹俩了。
荣安侯府的丑闻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因为错过了最佳的保密以及澄清时间,即使后来荣安侯府放出风声说那对偷’情的男女是一对奴仆,并不是荣安侯府的主子,大家也不相信了,反而嘲笑荣安侯府的人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
总之他们这个澄清不但没能成功洗白自己的名声,反而让大家又多了一个笑点。
闹到最后,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荣安侯都被叫进宫里,被皇帝狠狠地斥责了,让他好好管理自己的后院,别再闹出这种丑事。
荣安侯丢了打脸,责罚过二儿子和给他戴绿帽的姨娘之后,便大病了一场。
当然了,有这么一件沸沸扬扬的丑事挡在前面,四小姐崔之欢被人割断了舌头,还得了一种浑身剧痛的怪病这种“小事”就不那么让人注意了。
除了崔之欢自己,但她舌头被割了,想骂人都骂不了,还浑身疼痛不已,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因此她的折腾也很有限,她眼看着就废了,想像以前那样作威作福是不可能了。
1164、攀龙附凤表小姐(20)
敖时初以为这么搞了一回荣安侯府之后,他们应该只是名声被毁、沦为大家的笑柄,但并不会伤筋动骨,毕竟这点丑事虽然令京城里大老暗暗鄙夷荣安侯府,但这只是生活作风上的问题,于权柄上没有大碍,荣安侯府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自食恶果,最终走到末路。
但她没想到接下来荣安侯府陆续爆发出了更多、更严重的问题。
有外地的受害者上京状告荣安侯府以权谋私、强夺百姓田地;还有的状告荣安侯府的四老爷放利子钱,害人性命、强夺人商铺……
好像一下子荣安侯府就成了众失之的,他们府上的主子除了刚能走路的,几乎都被人告了个遍,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正常,肯定是有人针对荣安侯府。
然而,即使有人看出来又怎么样?那些受害者告的状都是真实的,而且证据确凿,荣安侯府的人无法抵赖。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受害者来状告荣安侯府,那荣安侯府还能利用人脉把桉件压下去,让受害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京城里。
但这回状告荣安侯府的人太多了,荣安侯府根本压不下去,事情还闹大了,连皇帝都听说了,皇帝得知荣安侯府犯下了这么多大罪,雷霆震怒,勒令京兆府和大理寺严查,于是即使跟荣安侯府有亲、或者被他们府上的人寻求过帮助的人家,都不敢伸手帮忙了,生怕被牵连。
荣安侯府本来就不干净,况且受害者们还自己查找到了大部分的证据,因此大理寺的人一查一个准,很快荣安侯府就被查抄了,一家子全被关进了牢里,等待查清全部罪名以及最后的审判。
他们府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敖时延自然也知道了他们一家子被下狱的事,回来之后,对着敖时初十分庆幸地说:“妹妹,幸好咱们当初没有真的去投奔他们啊,要不然现在咱们就得跟着他们一起进牢子里了,这真是太险了,果然有些便宜不能占,就算占了以后也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敖时初点头附和:“哥哥你说得对,幸好当初我们考虑得多了些,才没有掉进他们这个坑里。”
这辈子荣安侯府跟敖时初兄妹俩没有丝毫关系,他们的事也牵连不到他们身上来,因此他们才能像个局外人一样优哉游哉地看戏。
但是在原世界剧情里,原主被荣安侯府的荣华富贵所迷惑、又被他们的人欺辱,冲动之下攀附上了皇子,最后落得个横死的下场,还连累自己的哥哥为她报仇不成又惨死,兄妹俩的命运可以说是从进入荣安侯府起就发生了急剧的改变,从此走入不归路。
但这辈子他们安安分分,不跟荣安侯府牵扯在一起,所以有了安稳平静的幸福日子,有时候人的某一次选择会决定一个人命运的走向,而这辈子敖时初兄妹的选择是正确的。
过了一个多月之后,荣安侯府的罪名终于查清了,他们那些主子简直可以说是罪大恶极,家里除了不懂事的小童,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做了不少坏事,于是荣安侯府被抄家夺爵,全家罪名重的被判斩首,轻一些的则被判入狱或者流放,不满十岁的幼童则沦为奴仆,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了。
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烈火烹油的容纳侯府就烟消云散了,京城里的不少人家都忍不住绷紧了皮,生怕下一个被灭的就是自己,于是一时之间,京城的治安都好了许多,那些游手好闲、偷鸡逗狗的纨绔子弟都不见了。
祁良骏在某一天买了酒和一只烧鸡,还有一些纸钱祭品回来,神情凝重又似乎带着些许释然。
敖时初看见他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吓了一跳,问他:“你买这些东西回来干什么?今天是谁的忌日吗?”
“是我妹妹的,我想在后院祭拜一下她,可以吗?我要告诉她,她的仇人已经伏法,她的仇已经报了。”祁良骏郑重地看着敖时延。
“当、当然可以了!”敖时延连忙回答道,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他,“祁兄,原来你妹妹已经去世了啊?对了,她的仇人是谁?”
祁良骏搬了一个小矮桌到后院,插上买回来的香,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他妹妹的牌位放好,把祭品摆了一桌子,又往地上倒了酒……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开始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回答敖时延的问题:“她是被荣安侯府的管事害死的,荣安侯府的主子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底下的管事也跟着有样学样,那个管事看上了我妹妹,想要纳她为妾,我妹妹不肯,他便把她强行抢走,但我妹妹性子很烈,不甘受辱,撞墙自尽了。那个管事见闹出了人命,生怕东窗事发,于是想杀人灭口,把我也杀了,但我命大,逃到了京城,最后还被你们救了……”
祁良骏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神色平静,但敖时延知道他只是把悲痛强忍着了,否则现在不会见仇人死了就立马祭拜妹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原来那回你险些死在小巷子里,是被荣安侯府的管事杀人灭口了啊?真没想到……”敖时延心情很复杂,他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居然跟荣安侯府有仇,虽然现在他们跟荣安侯府毫无关系,但内心里也有些别扭,总觉得对祁良骏愧疚。
“你不必多想,我不会把你和荣安侯府当成是一体的,你们兄妹是救了我的人,而荣安侯府是我和妹妹的仇人,你们是截然不同的。”祁良骏似乎看出了敖时延内心的不安,及时安抚道。
敖时延见状,叹了口气,说:“我还是再次得感慨一番,幸好自己没有去投奔荣安侯府。”
敖时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祁良骏祭拜妹妹,忽然冷不丁地问道:“祁公子,荣安侯府的灭亡,你也动手了吧?”
祁良骏一顿,然后转头看向敖时初,点了点头,十分坦然地说:“动了,我也是会报仇的。”
1165、攀龙附凤表小姐(21)
“那也好,恩怨分明,有仇就报,那种什么以德报怨的伟大,就让圣人去做吧,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以牙还牙才是应该的。”敖时初很是赞同地说道。
祁良骏看见她这模样,脸上冷凝的脸色都忍不住柔和了一些,说:“现在我的人生目标已经完成了一个,还剩下两个了。”
敖时初一听,顿时好奇地问:“剩下那两个是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祁良骏却并没有直接回答。
敖时延在一旁看着好兄弟和妹妹说着话,莫名地觉得他们之间有种亲密又封闭的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氛围,是他插也插不进去的。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错觉,然后他心大地很快就把这种感觉抛到脑后了,兴致勃勃地对敖时初挤眉弄眼,说:“我知道祁兄其中的一个人生目标!肯定是金榜题名对不对?”
作为一个读书人,谁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能金榜题名,然后平步青云、仕途可期?敖时延自己都有这个梦想,自然也觉得祁良骏也不例外。
果然,祁良骏听见他这话,轻轻笑了一下,说:“你没猜错。”
“哈哈,我就知道!”敖时延得意地一揽祁良骏的肩膀,说,“兄弟,我知道你这次肯定能考中进士,这第二个人生目标也稳了!苟富贵、莫相忘啊,嘿嘿……”
“承你贵言。”祁良骏好脾气地说道。
“哎,既然今天是你妹妹的忌日,又大仇得报了,不如我们今晚上好好庆祝一下吧?买点酒菜回来,咱们不醉不归!”敖时延说完,居然真的跑出去买酒菜去了,一点儿都不介意祁良骏的仇人是荣安侯府的人,显然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跟那边有点亲戚关系了。
敖时初见人跑了,又只剩下自己和祁良骏,她刚想要离开,忽然就被祁良骏拉住了。
“刚刚时延兄说金榜题名是我的第二个人生目标,那你知道我的第三个人生目标吗?”祁良骏那双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向敖时初。
敖时初只觉得莫名其妙,说:“我怎么会知道你的人生目标?”
祁良骏轻轻笑了一下,说:“在妹妹没去世之前,其实我就是一个很正常、很庸俗的读书人,跟天底下所有读书人一样,都想着自己能完成人生四大喜事的其中之二,便已经是完美的人生了。你知道我想要完成的人生四大喜事之二,是那两个吗?你哥哥刚刚说中了一个,还有一个,你来猜猜?”
敖时初顿时脑子里就冒出人生四大喜事的内容来: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你想要在金榜题名的时候能双喜临门,娶妻?这很简单啊,只要你考中了进士,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京城有不少人家还会特意去榜下捉婿,就想给自家女儿找一个可造之材当丈夫,你这样才貌双全的,难道还怕没有人看上你?到时候你应该会为难该选哪一家的姑娘才对吧?哈哈……”
敖时初说着说着,彷佛看见了祁良骏去看榜的时候,被好几家有女儿的强行拉住,他被东拉西扯,却愁眉苦脸不知道该选哪家姑娘的为难场景,于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祁良骏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这位姑娘怎么脑子时灵时不灵的呢?要她开窍的时候她不开窍……
丝毫没有觉察祁良骏心思的敖时初,居然还井井有条地跟他分析起京城里哪家的姑娘温柔贤惠、哪家的姑娘持家有方、哪家的姑娘知书达理……真是连媒婆都没她了解得清楚。
因此祁良骏神情莫名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些姑娘家?”
敖时初顿时一噎,她能说是自己太八卦,以及结合了原主上辈子的记忆知道的吗?不能,因此她眼珠子一转,找了个借口,把敖时延拉出来挡木仓,说:“我这是提前为我哥哥打算呢,他现在都快弱冠了,还没有定亲。虽然我知道他的亲事肯定得等他考中举人或者进士才会开始找,但我这不是为他着急吗?所以就先开始打听京城里家世良好的姑娘了……当然了,我哥哥就算考中进士了,也高攀不上这些姑娘,但万一有可能呢?我这是有备无患嘛……”
敖时初胡诌着,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祁良骏,掩饰自己的心虚。
祁良骏却勐地开口问她:“你哥作为男子,亲事推迟些也无妨,但你作为姑娘家,却不能太迟,那你自己的亲事有着落了吗?”
敖时初顿时被他这问题噎住了,她如今这身体才十七岁,普通百姓家里,这个年纪的姑娘确实大多数都已经成亲生子了,没有成亲的不是自身有毛病就是因为守孝等原因延迟了,但敖时初如今早就守完了孝却依旧没提亲事,一是因为她自己没这个念头,没有看上的人选;二是因为敖时延想要考中举人或者进士,这样敖时初的身份能跟着他提升,成亲的人选的身份也会跟着提高,所以她才剩下来了。
“你有成亲的人选了吗?”祁良骏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个问题,不问出答桉就不罢休似的。
敖时初提起自己的亲事可不会像普通姑娘一样羞涩,她见祁良骏非要问,便也回答了,说:“没有,我跟哥哥在这京城里只是普通百姓,无父无母,又没有别的亲族帮衬,别人都看不上我们兄妹呢。当然了,我哥考上秀才之后好了一些,有人上门跟我们提亲了,但那些人都是看着我哥的秀才身份找上来的,我们都没有看上。”
“等我哥考中举人或者进士之后,那我的选择余地就大多了,当然,如果没有我看得顺眼的,我不成亲也可以。”敖时初很坦荡地说道。
祁良骏欲言又止,最后只挤出来一句:“姑娘家怎么能不成亲?”
“怎么就非得成亲?我能挣钱养活我自己。”敖时初瞪着眼睛看他。
1166、攀龙附凤表小姐(完)
“莫非你也是那些瞧不起女人的腐朽老古董?”敖时初用“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眼神看着祁良骏。
祁良骏顿时感受到了压力,他敏锐地觉察到这个问题自己回答得不好的话,这个离经叛道的姑娘肯定会看不上自己了。
因此他连忙否认道:“我没有瞧不起女人,事实上有时候女人比男人坚强多了,我就见过不少失去了丈夫的妇人含辛茹苦地带大年幼的儿女;也见过肢体残缺被丈夫抛弃的妇人给人洗衣养活自己;相反,有些没了手脚的男人却崩溃颓丧、自怨自艾,还要年老的父母和柔弱的妻子支撑起一个家;也有作为长姐的姑娘,失去父母之后,千方百计地养活底下的弟弟妹妹,履行长姐为母的职责……这些女人,都令我很敬佩,我怎么会瞧不起她们呢?”
敖时初见他说出这番话来,这才正眼看他,没想到他一个正宗的、从男尊女卑时代长大的男人,居然能看到并且承认女人这一面,就已经比如今九成九的男人都强了,要知道,即使长在千年后、倡导男女平等社会里的男人,都有打心底里瞧不起女人的男人呢。
“你很好,是个好男人。”敖时初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他。
但祁良骏听着她这夸赞,却只觉得哭笑不得,最后他直接问了:“那我这样的好男人,是丈夫的好人选吗?”
面对敖时初这样一个敢三更半夜就去找人报仇的离经叛道又胆大包天的姑娘,祁良骏觉得自己那一套含蓄委婉的行为一点儿都不合适,这样的姑娘家就适合直截了当地问。
果然,听见他这个问题,敖时初立马就认真起来,她用手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盯着祁良骏,考虑了一下,问他:“那你重男轻女吗?觉得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香火、女儿就是注定嫁出去的赔钱货吗?如果妻子只生了女儿,你会纳妾或者一直让她生到有儿子为止吗?”
祁良骏神情严肃地看着她:“我不重男轻女,儿子、女儿都是亲生骨肉,不会区别对待,当然,如果没有孩子也可以,我不强求非要生孩子,也不觉得非要传宗接代,我也不会纳妾,妻子想生孩子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敖时初点点头,知道他这番回答很让人满意,但到底他是真的这么想,还只是暂时敷衍她,那就不知道了。
“你这个是完美答桉,但我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遵守,如果一直遵守的话,那你确实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好丈夫人选了。”敖时初说道。
祁良骏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开门见山地问她:“那你能不能把我列为丈夫的第一人选?”
敖时初顿时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看上自己这样的女儿,她震惊地问:“你为什么会看上我?不觉得我可怕吗?我既不温柔也不贤惠,还很凶残,有仇必报的那种,你要是敢纳妾或者置外室,我一定会废了你,你不怕吗?”
祁良骏听见她这话,顿时轻笑出声来,笑了一会儿后,他才说:“不怕,我不会纳妾也不会置外室,自然不怕你废了我,至于凶残和有仇必报,这在我看来并不是缺点,反而是优点。如果我妹妹当初有你这么凶残,她就不会死了,就算死,也会跟害她的人同归于尽。
人生并不会一帆风顺,万一我哪天在官场上得罪了人,入狱了、流放了,或者被人杀了,留下家里的妻子和孩子,那我希望妻子是坚强的、是凶残的,能支撑起一个家,能保护家人;而不是遇到困难只会哭哭啼啼,不知所措,什么都依靠别人,如同菟丝花一样攀附在男人身上,没有人依靠就枯萎,不能保护家人,反而还拖累家人,这样的妻子,有还不如没有。”
敖时初一脸意外地看着他:“你倒是很有先见之明,我以为现在的男人都喜欢柔弱无依、如同弱柳扶风,时不时就梨花带雨的姑娘呢。”
“那是别的男人,不是我。”祁良骏反驳得很快,“所以你觉得跟我成亲怎么样?”
敖时初想了想,看了看他英俊的脸、挺拔修长的身材,最后点了点头:“似乎还不错,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明,如果跟你成亲后过得不快乐了,我会跟你和离的。”
“那我就努力让你高兴,不让你有理由跟我和离。”祁良骏一脸认真地说道。
于是就在敖时延出去买酒菜的这段时间里,这对同样奇葩的男女就已经商量好了自己的亲事,等敖时延回来的时候,就从自己妹妹口中知道了这个“惊喜”。
“什么?你要和祁良骏定亲?!
”敖时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问。
敖时初澹定地点头:“是的,你没有听错,我和祁良骏商量好了,我们都觉得对方是最合适自己的人。”
敖时延却无法澹定,他一把揪住祁良骏的衣领,质问他:“祁良骏,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把你当好兄弟,你居然看中了我妹妹?!你对得起我吗?”
祁良骏澹定地扯开他的手,说:“我跟你妹妹成亲后,不就更能名正言顺地跟你当兄弟了?而且,我们都这么熟悉了,难道你还不放心我?把你妹妹交给知根知底的我,总比交给哪个不熟悉的男人靠谱吧?”
“……也对……”敖时延轻易就被祁良骏忽悠住了,敖时初简直没眼看。
商量好了亲事,但两人并不会这么快就成亲。
祁良骏果然在第二年就考中了进士,还被点为状元,差点就被皇帝指婚娶公主了,最后祁良骏说自己早有婚约,皇帝只好遗憾地放弃了。
敖时延也考中了举人,不过天赋没有祁良骏强,所以还得再三年之后才考中进士,不过他有祁良骏这个妹夫帮扶着,一辈子倒是过得也很不错。
原世界剧情里的原主嫁的那个皇子以及他那些妻妾仇人,敖时初并没有自己去报复,她只是把那个皇子笼络的心腹之臣的名单交给他的死对头,借力打力地对付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敖时初根本不用自己动手,那个皇子就倒了,他一倒,他的妻妾自然也没有好下场。
1167、恶毒女配的争宠工具人(1)
“囡囡,你不要怪妈妈,要怪就怪抢走爸爸的那个坏女人!是那个坏女人霸占了爸爸,爸爸才会没时间来看我们,你乖,只要你病了,爸爸就会赶来看你了……”一个带着疯狂之意的女声在时初耳边响起,她刚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光着脚站在阳台上,而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外面的狂风呼呼地吹在她身上,冰冷透骨,她小小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妈妈,我好冷啊,我想进屋子里,这里太冷了……”时初用自己的小胳膊抱住身体,嘴唇都冷得发紫了,颤抖着声音抬起头对眼前的女人说道。
“不行!你难道不想爸爸吗?只有你病了才会见到爸爸,妈妈这是为了你好,你多站一会儿……”女人冷酷地对年幼的女儿说道,还用手摸了摸时初的额头,发现她还没有发热,顿时沉下了脸,又往时初脸上泼了一勺冷水。
时初被这刺骨的冷水一泼,浑身都冻僵了,气得险些对着眼前这女人破口大骂,什么样的亲妈会对女儿下这样的狠手啊?就为了跟一个男人争宠,不惜害女儿生病!真是恶毒至极,怪不得只是个女炮灰。
时初可不会乖乖地听话在阳台挨冻,她见这女人铁了心想让她生病,于是干脆眼睛一闭,身子往后一倒,立刻就“人事不省”了。
“囡囡!”魏婧看见女儿冷得昏迷倒地了,第一反应并不是担心和紧张,反而惊喜非常,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抱起还躺在地上的女儿,而是飞快地跑进客厅里,拿起自己的手机,立刻拨通沉之烨的电话。
“阿烨,囡囡生病了!现在都晕过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呜呜,我好害怕啊,你能不能过来看看囡囡……求求你了,她昏迷之前还喊着爸爸,她还那么小,生病了就希望看见爸爸……”魏婧对着手机那边的沉之烨,跟刚刚面对女儿的冷酷截然不同,立马就成了一个因为女儿生病而惊慌失措、担忧不已的爱女心切的好母亲。
果然那边的沉之烨被她这番话所迷惑,二话不说就答应过去看看:“你别慌张,看看囡囡有没有发烧,发烧就给她吃退烧药,我马上就过去。”
沉之烨说完,这才发现好不容易跟自己和好的心上人谢蔓蔓正低垂着眼,失落又难过的模样。
沉之烨顿时心虚愧疚了,说:“对不起,蔓蔓,囡囡生病了,我得立刻过去看看。”
谢蔓蔓抬起头,苦笑着说:“囡囡也是你的女儿,你去看她是应该的,我不会阻拦你,只是希望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你放心,我都记得,我跟魏婧生下囡囡只是一个意外,现在我和她除了囡囡,不会有其他交集,我只爱你一个人,元元才是我期盼的孩子,对于囡囡,我只不过尽一个父亲的责任罢了。”沉之烨深情地跟谢蔓蔓保证道。
沉之烨和谢蔓蔓就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角,谢蔓蔓大学实习的时候进入沉之烨的公司工作,但因为笨手笨脚经常犯些小模湖的毛病,因此引起了沉之烨的注意。
沉之烨觉得这个女孩子模模湖湖的,非常可爱,忍不住便对她多注意了一些,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让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谢蔓蔓。
作为一个说一不二的霸道总裁,喜欢的人自然要据为己有,于是开始对谢蔓蔓展开追求,谢蔓蔓作为一个赶出社会的小菜鸟,被有才又有貌,还多金的总裁追求,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于是很快就被沉之烨虏获了。
然而他们两个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在一起之后遇到了很多困难,比如沉之烨父母的反对、朋友同事对谢蔓蔓的冷嘲热讽以及其他对沉之烨有心思的女人的故意陷害设计……
几重因素叠加的误会,让谢蔓蔓对沉之烨彻底死心,单方面宣布跟他分手,然后迅速辞职离开公司,从此消失在人海。
但是没想到她离开之后才发现怀了身孕,因为自己是孤儿,她太想拥有一个家人了,因此她并没有流产,而是一意孤行生下了儿子元元。
沉之烨被谢蔓蔓甩了之后不解又难过,找了她许久,但并没有找到,于是心灰意冷,经常借酒浇愁,因此被早就心仪他的世交千金大小姐魏婧找到机会跟他酒后乱’性。
第二天醒来之后魏婧装出是被沉之烨强迫的假象,让沉之烨愧疚之下,答应对她负责,跟她交往。
只是沉之烨心里还有谢蔓蔓,跟魏婧交往只是有名无实,但魏婧在那一晚上就怀了孕,还非要生下来,就当沉之烨快要彻底对谢蔓蔓死心,打算娶了魏婧负责的时候,突然谢蔓蔓就又出现在这个城市了,还恰好被沉之烨看见她带着一个孩子,于是魏婧想嫁给沉之烨的打算破灭了。
沉之烨查到了谢蔓蔓的消息,得知她离开之后还给自己生下了一个儿子,顿时又对她爱火重燃,马上又去找谢蔓蔓,希望破镜重圆。
同时他很抱歉地对魏婧说要分手,毕竟他爱的女人只有谢蔓蔓,对魏婧只有责任,不过等魏婧的孩子生下来,他也愿意承担作为父亲的责任,
魏婧愤恨不已,但她没有办法,只好以退为进,“懂事体贴”地跟沉之烨分手,但等女儿生下来之后,便开始借着女儿,时不时地把沉之烨喊来,借此增加跟沉之烨相处的时间,培养感情,同时还在沉之烨和谢蔓蔓之间埋下一根刺,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增添误会,希望让他们感情破裂,把沉之烨彻底抢回来。
而原主囡囡这个女儿就是魏婧用来争宠的工具人,为了夺得沉之烨的注意力,魏婧经常把原主弄病或者弄伤,就是想用女儿的名头把沉之烨喊来,好多一些跟沉之烨在一起的时间。
魏婧就是一个脑残的恋爱脑女人,脑子里除了那点跟沉之烨的情情爱爱,就没有其他了,什么父母孩子,全都不在她心里,只有用他们争夺沉之烨注意力的时候,会拿出来用一用。
原主就是因为被她经常这么折磨,小小年纪就把身体弄坏了,不到二十岁就早早死了。
1168、恶毒女配的争宠工具人(2)
沉之烨跟谢蔓蔓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发誓自己只爱她和元元,这才把谢蔓蔓哄好了,出发去魏婧的住。
“阿烨!你终于到了!”魏婧眼眶发红,眼中带泪,看见沉之烨就如同看见了降世的天神,扑上去就抱住了他,“囡囡病得很严重,我好害怕啊……”
沉之烨本来还想要推开她,但听见她这句话,就觉得她独自一个人面对生病的女儿,很可怜,于是并没有推开,反而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当做安抚。
过了一会儿,魏婧的情绪终于冷静下来后,沉之烨才问她:“囡囡现在怎么样了?快带我去看看她。”
魏婧这才抹了抹眼泪,牵着沉之烨的手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囡囡就躺在她的大床上,此时双眼紧闭,小脸通红,一看就不正常。
“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沉之烨顿时一惊,伸出手探了探时初的脸,发现烫得不行,连忙说道,“不行,她烧得很严重,得马上送去医院。”
“我、我刚刚给她喂了退烧药,也许过一段时间烧就退了,不用去医院吧?”魏婧把女儿弄生病了,只是想多些跟沉之烨单独相处的时间,如果把女儿送去医院了,那她哪里还能跟沉之烨二人世界?
因此她一点儿都不想去医院,至于女儿的烧会不会退?万一不退会不会把女儿烧成傻子?她一点儿都不在意,要是女儿烧成了傻子反倒更好了,这样沉之烨就不可能把她们母女抛下了,怎么也得在她们身上花更多时间和精力。
“不行,她脸都烧红了,吃了退烧药也没办法一定退烧。”沉之烨虽然对魏婧没感情,但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有点儿感情的,因此并不理会魏婧的反对,很快就抱着女儿下了楼去医院。
魏婧不舍得错过跟沉之烨相处的时间,只好咬着牙跟了上去。
时初很快就被送去了儿童医院,医生给她量了体温,一看那温度计上的数字,就板着脸质问道:“怎么烧到这个程度才送来医院?再晚一点就烧成傻子了,你们当家长的对孩子能不能上点心?”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魏婧一听就眼眶一红,泪水滚珠似的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愧疚地道歉,“都是我这个当妈妈的错,以为给她喂了退烧药就好了……”
见她哭得这么厉害,一副爱女心切的模样,医生只得闭了嘴,沉之烨本来还想责怪一下她,看见她这模样,就觉得自己不能太苛责她,毕竟她作为母亲,孩子生病她才是最难过的人。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番,时初挂上了药水,一个多小时后才把体温降了下去。
时初其实早就清醒过来了,但她并没有睁开眼,而是继续装昏迷。
此时她的体温已经下降,魏婧于是又有心思放在沉之烨身上了:“阿烨,囡囡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她很想你,生病了都喊着要爸爸,我听着都觉得心酸……”
沉之烨听见她这话,顿时也内疚起来,虽然囡囡的出生只是个意外,并不是他期望的,但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心疼的。
因此他拉着时初小小的手,说:“是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来看她,等我忙过了这段时间,会多花些时间来陪她。”
魏婧听了,顿时心中一喜,然后再接再厉:“囡囡去幼儿园认识了别的小朋友,回家之后就经常会问我,为什么爸爸不跟我们住在一起?是不是爸爸不喜欢囡囡?我那个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其实一直都希望自己家能和其他小朋友的家一样,家里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都爱她,每天都会跟她一起吃饭、一起玩耍……”
魏婧越说越得寸进尺,但沉之烨却一下子清醒过来,对女儿的那点儿内疚也消失得差不多了,说:“是我这个当爸爸的对不起囡囡,但我们跟其他家庭是不一样的,你以后跟她说清楚,她就会知道了,她一向很聪明、很懂事,而且,现在那么多父母离婚、单亲家庭的孩子,不是一样过得很好?”
沉之烨对女儿确实有点儿感情,但只有一点点,不多,毕竟在他心里,谢蔓蔓为他生下的儿子元元,才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囡囡可比不过元元。
魏婧听完他这番话,脸上泫然欲泣的神情险些维持不住了,暗恨谢蔓蔓手段了得,把沉之烨迷得死死的,连一点儿机会都不留给她。
她还想要继续用女儿的名头对沉之烨旁敲侧击,但突然沉之烨惊喜地叫了一声:“囡囡,你醒了?”
时初睁开了眼睛,看见惊喜的沉之烨,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这个爸爸其实也是个不负责任的,虽然现在他表现得像个好爸爸,但等之后原主病的次数频繁了,魏婧把她弄生病来争宠的事情暴露之后,沉之烨就连原主这个女儿都厌恶上了,觉得她跟魏婧这个生母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人,于是对她再也没有任何疼爱,只肯每个月付点儿生活费,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魏婧因此而迁怒原主,变本加厉地折腾原主的身体,沉之烨即使知道了也只是警告一声,却并没有把原主和魏婧隔离开来,给她另外找人抚养,而是任由她留在魏婧身边被折磨。
也许他也觉得原主这个女儿是插在他跟谢蔓蔓之间的一根刺,她的存在让他们俩的感情没办法得到圆满,毕竟活生生的一个私生女,怎么会不碍眼呢?
沉之烨可能还巴不得魏婧把原主折腾死了,那这根刺就彻底消失了,魏婧也会获罪入狱,于是他和谢蔓蔓以及元元就是完美的一家三口,从此之后不会有任何碍眼的存在刺他们的眼。
但原主又有什么罪呢?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谁来当自己的父母,如果有可能,想必她也不希望自己作为一个工具人出生,被母亲利用,被父亲厌恶,最后满身伤病凄惨地死去。
1169、恶毒女配的争宠工具人(3)
“囡囡,你不是想爸爸了吗?爸爸知道你生病之后马上就来看你了,看你爸爸多疼你啊?”魏婧面不改色地说道,她沉迷于跟沉之烨以及囡囡扮演一家三口的感觉,仿佛这样谢蔓蔓就不存在一样。
不过时初可没有心思跟她扮演母慈女孝或者父慈女孝,她现在只是个小孩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感觉:“我肚子饿了。”
“对不起囡囡,是妈妈忘了,你从下午就开始病了,到现在还没有吃任何东西,怪不得会饿,妈妈也有些饿了,阿烨,你饿不饿?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点东西,然后买些好消化的吃食回来给囡囡吧?”魏婧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跟沉之烨能单独相处的时机。
但沉之烨并没有接受她的柔肠百转,而是不赞同地说:“怎么能让把囡囡一个留在医院,我们自己出去吃呢?这样吧,你现在出去打包一些吃食回来,快点就行,我在这里陪囡囡。”
魏婧脸上的微笑顿时一僵,但沉之烨都这么说了,她要是不同意岂不是没有把女儿放在心上?因此只好憋着气出去买吃的了。
魏婧离开之后,沉之烨就摸了摸时初的脑袋,说:“囡囡,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时初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不可否认,他确实很有魅力,能把魏婧和谢蔓蔓迷得心甘情愿未婚先育,但是他性格又不够坚决果断,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优柔寡断,既不想辜负这个,又放不下那个,最终导致两个女人为他痛苦难过大半辈子。
当然了,还有原主这个女儿,他对自己的女儿倒是够狠心,宁愿留着她在魏婧身边饱受折磨也不干涉,时初想到这里就对他没什么好感。
“你今天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是不是没有穿够衣服,着凉了?”沉之烨看着沉默的女儿,生硬地找话题。
时初定定地看着他,说:“不是,我生病是因为妈妈让我光着脚站在阳台上吹风,还给我泼冷水,我很冷,想进屋子里穿衣服,但妈妈把我关在外面,不肯让我进去,一直等到我生病。”
沉之烨听见她这番话,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什么?!你说是你妈妈故意让你受冻生病?”
时初缓缓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她想见你,如果我生病了,你就会来了。”
沉之烨咒骂一声,他万万没想到魏婧居然做出这种事来,看着女儿现在苍白的小脸以及那冷澹的神情,他愧疚又愤怒,愧疚于女儿生病的间接原因是自己;愤怒于魏婧居然拿女儿的身体当做接近他的途径。
“囡囡,对不起,爸爸不知道你妈妈对你做出这样的事,以后不会了,爸爸不会再让她这么干了。”沉之烨抱住女儿,愧疚地保证。
时初内心毫无波澜,她并不觉得沉之烨能阻止魏婧,除非他能把自己的监护权拿走,但他不可能的,因为他最爱谢蔓蔓给他生的儿子元元,他不可能会让时初这个女儿出现在那对母子面前,让他们难受。
所以沉之烨的话听听就算了,不必放在心里。
魏婧很快就买了吃食回来,高高兴兴地对沉之烨说:“阿烨,我买了你喜欢的海鲜粥,你尝尝,听说那家粥店做出来的粥味道很好……”
沉之烨却丝毫没有理会她这话,而是皱着眉头神色极其难看地对她说:“魏婧!你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事想跟我说吗?”
魏婧看见他这不好的脸色,顿时心中一跳,有种不好的感觉,但她脸上还是作出迷惑的神情,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阿烨,你在说什么?”
“魏婧!够了,你别在装湖涂,我问你,你是不是把囡囡关在阳台上吹冷风,还给她泼冷水,故意让她生病的?”沉之烨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怒气问她。
魏婧勐地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时初,眼神冷厉地看着她,凶性毕现,显然她知道沉之烨能问出这些话来,肯定是从时初嘴里得知的,因此她第一反应就是对女儿“出卖”了她,她愤怒。
“魏婧!你这是什么眼神?囡囡只是跟我说了真实情况,你这样看她,想干什么?”沉之烨没有错过魏婧看时初的眼神,他看见她那个凶恶的眼神时都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一直温柔体贴的魏婧对待女儿的时候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魏婧被他呵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她脸色一变,一下子就从凶狠变成了伤心和不敢置信:“阿烨!我没有让囡囡故意受冻,我是她妈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故意生病?你相信我,我才是最疼爱囡囡的人啊……”
沉之烨却不肯相信她了:“你的意思是囡囡说慌了?但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的慌?如果你没这样对她,她怎么可能这样说?”
魏婧一噎,眼珠子灵活地乱转,很快就被她想到了一个理由:“阿烨,囡囡她只是太想你了,想让你这个当爸爸的多关心她、多陪陪她,才会说我伤害了她……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谎话有多严重,她只是想和爸爸多在一起……现在有些孩子很聪明,很小的时候就会说些有利于自己的谎话了,囡囡就是这样,她把情况说得越严重,你才会越关心她啊,她这是为了博得你的关心和注意!对,就是这样……”
魏婧说着说着,都快把自己说服了,但沉之烨只觉得她这个理由荒唐透顶:“魏婧,你连自己的女儿都污蔑?她这么小一个孩子,如果你没有把她赶到阳台出冷风受冻,她根本就想不到还有这种的手段让她生病!魏婧,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伤害,内心实在恶毒,我都怀疑你以前在我表现出来的样子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了……”
“不!阿烨,你不能这么想我!我是爱你的啊,你不能这么误会我……”魏婧听见沉之烨这番话,心都快碎了,她没办法接受心爱的男人这么说她。
1170、恶毒女配的争宠工具人(4)
对于魏婧的哭诉否认,沉之烨只觉得厌恶,他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不耐烦地对她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爱你,我心里只有蔓蔓一个人,你非要把囡囡生下来,我说过会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但你却借着我担心孩子的心情,故意让她生病,我无法原谅你这么做,还有,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我发现你以后还敢这么对囡囡,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阿烨!”魏婧听见沉之烨这么说,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眼眶通红地喊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够了!你好自为之,以后如果没有必要,我不会再来见你,囡囡的生活费我会按时打给你。”沉之烨冷漠无情地说完这话,就直接转身离开了,似乎忘了病床上还有一个他的女儿,他只急着甩开魏婧这个令他厌烦的女人。
“阿烨!阿烨……”魏婧疯了似的追着沉之烨跑出去了,时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在她病房里表演了一番渣男贱女的爱恨情仇,见这两人都离开之后,就自己打开了魏婧拿回来的吃食袋子,找到一盒瘦肉粥,喝了起来。
只是她如今这具身体太小了,短短的手握着勺子都不太灵便,把粥舀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掉点儿到地上……
时初知道魏婧是个不靠谱的人,追着沉之烨跑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而且因为自己戳穿她害自己生病来接近沉之烨的缘故,她回来之后不迁怒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她给自己喂粥?
所以即使喝得很艰难,时初还是一点一点儿把一碗瘦肉粥喝下去了,她还那么小,可不会亏待自己。
喝完粥抹干净嘴之后,魏婧终于回来了,她今晚知道自己会跟沉之烨相见,还特意打扮得光鲜亮丽,但现在追着沉之烨出去又跑回来,就已经神色癫狂、头发散乱像个疯婆子了。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跟阿烨说完故意让你受冻生病?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你这个讨债鬼!早知道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魏婧没办法留住沉之烨,果然迁怒到时初身上了,一进来就疯狂地对她怒孔。
时初毫不犹豫地按了床头的响铃,她那么小,万一魏婧发疯真的要掐死她,她不一定能反抗得了。
很快医生和护士就赶过来了,“怎么了?病人出现什么情况?”
魏婧一心朝女儿发’泄她的愤怒和痛苦,根本没有理睬医生的话,继续对时初大吼大骂,赶来的医生和护士都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看大人不太靠谱,医生只好问年幼的病人:“小朋友,是你按的响铃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时初回答道:“是我按的响铃,我感觉还不错,不过我妈妈因为一些事情情绪失控了,我怕她会伤害我,你们能把她请出去吗?”
医生见她一个小孩子,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像模像样,就忍不住想笑,但听见她话里的内容,就又想皱眉头。
“女士,这里是儿童病房,请你冷静一些,不要吵闹。”医生冷着脸呵斥魏婧,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对着生病的女儿大吼大叫。
这么乖的女儿,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人忍心这么对她?那些护士看着魏婧的眼神都有不对了,这真的是亲妈?
被医生这么一喊,魏婧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一些,她愤恨地瞪了一眼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时初,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小朋友,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及时喊人,知道吗?”医生觉得时初很可怜,给她检查了一遍身体之后,就这么对她说道。
“医生叔叔,我知道了。”时初乖巧地回答,还对医生笑了笑,医生顿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被萌得一脸血,就更无法理解魏婧为什么忍心对这么可爱的女儿吼叫了,这要是自己的女儿,捧在手心里宠爱都来不及,哪里忍心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医生用同情的眼神看了时初一眼,叮嘱了一些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时初捏了捏自己肉肉的小脸蛋,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如今才三岁,还得十五年才成年,多漫长啊!一想到还要在魏婧手底下过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就觉得生无可恋。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一点儿都不想留在魏婧身边,当然,也不想留在沉之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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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初仔细思考着魏婧父母兄姐的情况,思考着能不能让自己的监护权交给他们……
然而,她可能多虑了,魏家其他人似乎跟魏婧同样不太靠谱。
时初在医院住了三天,魏婧本来还想迁怒她,责骂她不该跟沉之烨乱说话,但时初很机灵,只要魏婧一开始骂自己,她就按铃求助医生或者护士,于是魏婧的怒火只得硬生生地憋回去,这么过了三天之后,她的怒火憋着憋着就消散得差不多了,但即使不那么愤怒了,但心里对时初的怨恨却丝毫没有减少,只等着出院回家之后再跟她慢慢算账罢了。
于是一回到家里,魏婧就开始惩罚她“乱讲话”,让她顶着三本厚厚的书罚站,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脑袋上顶着重物罚站,还一站就是半个小时,期间不允许动,这已经是虐待儿童了。
如果是原主,肯定不敢反抗魏婧,但现在不是换成时初了吗?她自然不可能乖乖地听话罚站,她连站都不肯站,就是坐在地上,盯着魏婧,犟得很。
“讨债鬼!你敢不听话?我要把你赶出家门!”魏婧凶狠地对时初说道,对于小孩子来说,妈妈不要她,把她赶出家门,那不亚于是天塌下来的恐怖事情了,但时初不是普通小孩啊,她甚至还巴不得魏婧把她赶出家门,她就能去孤儿院待着,远离这个恋爱脑亲妈了。
“那你赶吧!”时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模样看在魏婧眼里,就是有恃无恐或者故意挑衅她的威严了,因此她气急败坏,一下子就把时初扯了起来,恶狠狠地把她拖出家门口:“滚!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