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代餐夫人不讨喜(16)
元时婉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想法来:自己嫁给了三皇子都过得那么不愉快,大姐姐在婆家应该比自己更难过吧?毕竟大姐姐一向运气比不上自己……
她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果然人的快乐都是对比出来的,只要别人过得比她差,她便觉得自己赚了。
只是很快,她便脸都羞红了,心虚又羞愧起来:大姐姐虽然出嫁后和自己生分了,但血缘关系是不可切割的,自己怎么能盼着她过得不好呢?这是不对的,自己怎么变成这样见不得人好的人了?
元时婉对自己内心生出的恶意感到愧疚无比,于是她对关嬷嬷说:“关嬷嬷,我想姐姐了,不如我去看望一下姐姐吧。”
关嬷嬷一怔,有些犹豫地说:“小姐,您现在是皇子妃了,应该是大小姐亲自来拜见您才是,您怎么能直降身份去见她呢?”
“关嬷嬷!那是我的亲姐姐!我们之间怎么就沦落到要看身份地位行事了?”元时婉本来就因为刚刚对姐姐生出的恶意想法而羞愧,偏偏现在关嬷嬷还提醒她该用高高在上的身份去对待姐姐,这导致她一下子就恼羞成怒起来,关嬷嬷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以往自己看不上的那些依仗着身份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对人的嚣张跋扈之人。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变成这样?因此她斥责了关嬷嬷,如同斥责自己,好减轻些罪恶感。
“是奴婢说错话了,小姐恕罪!”关嬷嬷连忙道歉。
“好了,关嬷嬷,我并不是怪罪你,只是……唉,本来姐姐就跟我生分了,我要是再在她面前自持身份,岂不是连最后一点的感情都消磨掉了?”元时婉叹了口气说道。
从小,她遇到什么困难,都是找姐姐帮她解决的,如今她的丈夫要娶侧室了,她茫然无措、伤心痛苦之际,其实潜意识里第一时间也是想要找姐姐帮她的,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她遇到苦难一样。
“我去詹家见姐姐吧,就当做是去散散心了。”元时婉于是吩咐下去自己要出行,不过不用皇子妃的仪仗,她想低调些。
于是在自己院子里抱着一只猫儿打盹的元时初,便听到了仆人来禀告她,有客上门。
“你说门外是谁来找我?”元时初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询问仆人。
“回二少夫人,来客自称是三皇子妃,您的妹妹。”仆人恭敬又小心地回答。
元时初挑了挑眉,三皇子妃?不就是原主那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妹妹元时婉吗?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虽然之前不打算跟她来往了,但现在反正无聊,元时初便无所谓地见一见她了,因此吩咐人去把人请进来。
元时婉进到元时初院子的时候,元时初几乎认不出面前这打扮富贵却容颜憔悴的女子,是当初自己回门时那个娇俏可爱、一片天真的便宜妹妹了。
“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生生老了十岁一样!”元时初惊愕地脱口而出。
元时婉听见她这话,顿时眼眶一红,便泪如雨下,委屈又伤心地喊道:“姐姐!”如同一个在外面受尽了委屈,终于看到了能为自己撑腰的父母的孩子,就要扑上来抱住元时初。
但元时初却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她的扑抱,说:“停!别乱碰我。”
“姐姐,你以前看见我哭了,都会心疼地抱住我、哄我的……”元时婉委屈地说道。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元时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心中冷笑,原主以前如何疼爱这个妹妹又有什么用?自己遇到了事,这个享受了她多年保护疼宠的妹妹可凉薄得很,在她病重卧床的时候,连来见她一面都不愿意,更别提帮她了!
如今元时婉自己受了委屈,就巴巴地跑来她这个姐姐这里寻求安慰和帮助了?至于元时初为什么知道她受了委屈?废话,看她如今这憔悴的模样,哭得红肿的眼睛,不是受了委屈会这样?而且她要是过得幸福,那绝对想不起她这个姐姐。
更何况,三皇子要娶大将军的孙女程淑香为侧妃的事都宣告天下了,元时初又不是闭目塞听,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姐姐……你现在都不疼我了吗?”元时婉哭得可怜又委屈地问道。
“你如今已经嫁人了,自然有你的丈夫来疼你。”元时初可不是原主,对她的眼泪毫无感觉,并不会心疼她,只觉得她哭的样子难看。
“可他都要娶其他女人了!这算什么疼我?”元时婉突然崩溃地大喊道,“他明明跟我发过誓,说过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可他食言了,他以后会一个接一个地抬女人进府……姐姐,我心里难受……”
“难受又有什么办法?你只能忍着。”元时初有些意外,作为对女主一心一意的男主,难道不应该顶住所有压力,决不妥协纳妾去伤女主的心吗?怎么姬炘白这个男主却没能坚持住?看来能力还不够强啊。
“我不想忍,不想他有其他女人!姐姐,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元时婉红肿着双眼哀求地看向元时初。
元时初十分冷漠地摇着头,说:“不能,你自己作为正室原配都想不到办法,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内室妇人,能有什么办法?”
“姐姐,你帮帮我……你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从前你不就一直都能想出办法来帮我吗?”元时婉焦急地抓住元时初的胳膊哀求道。
“三皇子妃,你真是高看我了,以前那些都是内宅之中的小事,我当然能想出办法来帮你,但现在纳侧妃是三皇子、大将军府的大事,事关天下大局,娴贵妃亲自下旨指的婚,岂是我一个普通女人能动摇的?你求我也没用,要是求人有用,那你还不如去求娴贵妃或者你丈夫三皇子,他们两人每一个都比我有能力阻止这场婚事,你不去求他们,却来求我,这是什么道理?”元时初讥讽地问她。
元时婉顿时羞愧地低下头,讷讷地回答:“我、我不敢……”
“嗤!原来还是柿子捡软的捏啊。”元时初嘲讽道。
1202、代餐夫人不讨喜(17)
“姐姐,为什么人会变呢?你变了,变得跟我很生分,不再疼爱我了;炘白他也变了,变得越来越少时间陪我,还要娶其他女人来伤我的心……”元时婉见元时初丝毫没有为她出谋策划的意思,顿时哀怨地埋怨道。
元时初听见她这话,都气笑了,说:“元时婉,你有没有发现,你抱怨我们变了的时候,说的都是我们对你的态度发生改变,而不是说我们在其他事情上的改变,可见你是个多么自大、自恋的一个人啊,非要让所有人都围绕着你转,一旦别人的重心不再是你了,你便觉得别人变坏了,啧啧……”
元时婉顿时脸涨得通红,慌忙辩驳道:“我没有!姐姐你误会我了……”
元时初翻了个白眼:“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很清楚,凭什么所有人都要以你为中心而转呢?你并不是全天下的中心。”
元时婉眼眶又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元时初,抽噎着、辩解着,元时初只觉得她烦人,因此很不给她面子地说道:“元时婉,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怨妇了,以前未出嫁时的灵气全都没有了,这样的你,还能用什么来吸引三皇子的喜欢呢?”
元时婉听见她这话,顿时抽噎都顿住了,然后一脸错愕地盯着元时初,说:“我、我真的越来越像怨妇了?怪不得三皇子都很少来见我了,原来是因为我没有了婚前的可爱吗?”
她几乎崩溃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捂住自己的脸就呜呜地痛哭起来。
元时初被她的哭声吵得耳朵疼,刚想要把她赶走,忽然詹书临就回来了。
“这么快就下值了?”元时初有些惊讶地问,看了看天色,还挺早的啊。
詹书临是:“要紧的事都办完了,上官准许我们提前一点时间回来。”他看向埋脸痛哭、一时认不出来的元时婉,问元时初,“这人是谁?”
“是我那便宜妹妹,三皇子妃。”元时初对他说道。
詹书临脑子里浮现出在翰林院听见同僚们议论三皇子不久后就要纳侧妃的事,顿时明白了这个小姨子为什么会在自己妻子的院子里痛哭了。
不过,元时初不是说要跟元家的人断绝来往的吗?怎么现在三皇子妃却在这里?元时初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眼神,无奈地摊手解释道:“她自己非要找上门来,我总不能赶她出去吧?我倒是可以赶,但这不是顾忌着你们兄弟俩的前程还得仰仗她公公吗?”
詹书临原本听见“公公”这两个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宫里的内侍,然而这两字前加个“她”,意思便瞬间变了,然后他的脸色也大变,急忙阻拦元时初道:“别乱说话!那是陛下。”
“对啊,陛下不就是她公公吗?”元时初对皇权没有畏惧感,自然无法理解詹书临的谨慎。
“虽然事实上是,但这个称呼总不是太好……”詹书临委婉地劝她,最后看见她清澈无畏的眼神,便放弃了。
“算了,我在这里不太方便,你就好好安慰三皇子妃吧。”詹书临说着,就想要离开。
不过这时候元时婉终于哭完了,一抬头便看见詹书临,顿时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睁大了哭得红肿的眼睛,认出了这是自己姐夫,于是喊道:“姐夫……”
“三皇子妃。”詹书临向她拱了拱手。
元时婉慌里慌张地擦了擦眼泪,又忙不迭地整理衣裙,不想以这种丢脸的模样出现在姐夫面前。
“三皇子妃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府上,需要什么就跟你姐姐提,千万不要客气。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詹书临跟元时婉说道。
“……好、好,姐夫慢走……”元时婉连忙回答。
她看着詹书临长身玉立的背影,知道自己这个姐夫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又考中了进士,可以说是才貌双全,于是她突然问元时初:“像姐夫这样的人才,想必很招女人喜欢吧?他有没有纳妾?”
元时初瞥了她一眼,澹澹地说道:“没有,他要是纳妾我就敢休夫。”
元时婉顿时瞪大了眼睛:“休夫?可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吗?为什么他纳妾你就要休夫?因为这种事休夫这多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就惊世骇俗,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他敢找其他女人,那我也敢找其他男人。”元时初云澹风轻地说着会让卫道夫们晕过去的大逆不道的话。
“可……可咱们作为女人,不都应该贤惠大度吗?怎么能如此……如此……”元时婉错愕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贤惠大度,那为什么要因为三皇子纳侧妃的事跑到我这里哭?”元时初一下子戳中她痛脚,元时婉顿时瘪气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感慨地对元时初道:“看来婚事上高攀太多并不是好事,你嫁了一个门第跟咱们家差不多的男人,因此有底气不允许他纳妾,但我却没有这个底气,连提都不敢提,更不能拒绝……”
“好了,怨妇皇子妃,你已经在我这里哭了大半天了,赶紧滚吧。你不想三皇子纳侧妃,我是没办法了,但你为什么不会娘家找一向疼爱你的爹和继母帮忙呢?”元时初给元时婉指了一条路,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看看以往父/母慈女孝的三人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和睦起来,要是他们因为这件事闹翻了,那就有乐子看了。
听到元时初的提议后,元时婉果然眼睛一亮,也不在意元时初对她的讥讽称呼了,从詹家告辞之后,果然去了元府找亲爹继母帮忙了。
元时婉回元府自然得到了全家人的热烈欢迎,元父和继母王氏的脸上笑容就没停下来过,亲亲热热地给元时婉嘘寒问暖了一番,那热烈的阵仗跟在詹家被元时初嘲讽、对待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状态,让元时婉一时之间都几乎适应不过来,不过到底有之前的感情在,父女、母女和姐弟之间很快就恢复了以前的熟悉。
1203、代餐夫人不讨喜(18)
元时初是万万没想到,她才在元时婉面前说过,要是詹书临敢纳妾,她就敢休夫这句话还没过一个月,詹书临居然就在外面给她领回来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
“老二,你这么这么湖涂?!”詹老夫人痛心疾首地看着二儿子,说,“你如果实在喜欢,为什么不干脆名正言顺地纳回家来?为什么偏偏要无名无分地养在外面,直到现在怀孕了才领回来?你还有没有把自己的妻子放在眼里!?你对得起你媳妇吗?”
詹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詹书临,实在想不通自己向来理智清醒的二儿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湖涂事,养外室,这是那些纨绔才会干的事,偏偏发生在自己这懂事又能干的二儿子身上了,詹老夫人一时之间都对他有些失望了。
詹书临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道:“儿子这不是一时湖涂了吗?而且元氏醋劲儿又实在大了些,我哪里敢让她知道我看上别人了……”他边说还边飞快地扫了一眼元时初。
元时初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詹书临身旁低着头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地挺着五六个月大孕肚的女人,然后语气十分平静地对詹老夫人说:“老夫人,我要和詹书临和离。”
“什么?不行!我不同意!”詹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詹书临立刻就反驳道。
元时初却冷笑道:“你不同意有什么用?只要我想和离,最后总会成功。”
这时候,在一旁看热闹的詹元宁听见元时初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劝说道:“弟妹,你别冲动,和离这么大的事不是能随便说的……二弟虽然湖涂了些,但他还是很在意你的,你别担心,就算这女人进了府里、生了孩子,也碍不着你什么事,你才是二弟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有再多妾室庶子女,都要以你为尊。”
“你们这些男人,就是一丘之貉,当然会帮他说话了,这种不守夫道的男人,我还要来有什么用?膈应自己吗?还不如趁现在没孩子,直接离了。”元时初讥讽地说道。
詹元宁顿时怀疑元时初不止骂得是二弟,连自己都指桑骂槐上了,混了个灰头土脸,心说:二弟,这不是大哥不帮你,实在是弟妹太强悍了……
倒是本来还在看元时初笑话的大嫂陈氏,对她这番话格外赞同,她自己难道不膈应丈夫那些妾室吗?一样膈应,但她没有底气去反抗或者和离,因为她生不下孩子,没有底气;娘家人也不靠谱,当不了她的支撑,否则她也不会愿意留在詹家煎熬,为生孩子吃尽苦头,最终还是要给妾室养孩子……
陈氏想到自己的苦楚,看向元时初的眼神便多了些感同身受以及同情。
詹老夫人这时候发话了:“老二媳妇,虽然老二是湖涂了些,但这不是改正了吗?他是男人,好’色很正常,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远的不说,就说你大哥,不一样也有两个妾室?你嫂子根本不放在心上,你想开些,跟你嫂子学学,别太善妒。”
老夫人到底是詹书临的母亲,虽然不高兴他闹出外室的丑事,但还是会为了他的利益着想,劝说元时初忍下来。
元时初怎么可能忍啊?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说:“老夫人,你不必劝我,我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被其他女人沾染了的男人,我是不会要的。我并不是跟你们商量和离,而是通知你们,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会搬出去。”
“不行!元时初怎么能这么狠心?难道我们这一年多的夫妻之情是假的吗?”詹书临脸色难看极了,英挺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我、我是有苦衷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冲动,好吗?”
元时初都快被他这番话气笑了,嘲讽道:“夫妻之情?我狠心?你莫不是在说自己吧?到底是谁不顾一年多的夫妻之情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你都是会倒打一耙,还说有什么苦衷,那你到底有什么苦衷?说出来给我听听?”
詹书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干巴巴地说:“你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
元时初指着那个女人挺着的肚子,说:“没有背叛我?这回证据都摆到我面前来了,你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詹书临,我没想到你还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以前是我看错你了,反正你就等着跟我和离吧!”
她说完,根本不顾詹书临和詹老夫人的挽留,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吩咐知春她们收拾自己的东西。
知春本来想劝劝她,但见她铁了心,便罢了劝说的心思,转而一门心思收拾东西了。
“二弟,你这事办得是真不地道……”詹元宁拍了拍詹书临的肩膀,说,“弟妹正在气头上,说出什么话来都有可能,你回去之后再好好哄哄她,让她把心里的气发’泄出来就好了。”
詹元宁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给弟弟传授经验,还忍不住瞧了瞧詹书临带回来的那女人,看过后便滴咕道:“这女人长得还没弟妹好看呢,二弟你怎么就看中了?”
詹书临瞪了自己这不靠谱的大哥一样,还警告他,詹元宁摆摆手:“行了、行了,没想到你占有欲还这么强,我也懒得管你这破事……”说完就带着陈氏离开了。
“你把她带走去安置好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詹老夫人没好气地瞪着詹书临说道。
詹书临只好把柳氏带下去安排了。
好不容易回到元时初的正院,发现果然下人们都行动了起来,正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
詹书临顿时急了,急忙冲进内室,找到正翻看自己家底的元时初,抓住她的肩膀就急切地解释道:“元时初,你快让她们停下来,我不可能跟你和离……”
元时初只对他冷笑了一下,甩开他的手,说:“别碰我,你脏了。”
詹书临脸色瞬间就白了,“脏了”这个词实在太刺耳,他没想到会被妻子用来形容自己。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把下人们都轰出去,又勐地关上了房门,再低声跟元时初解释道:“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柳氏并不是我的外室,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她只是需要外室这个身份来掩人耳目……”
1204、代餐夫人不讨喜(19)
元时初静静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她不是你的外室,孩子也不是你的,那你把她带回来承认她的身份和孩子,是有绿’帽癖?如果不是绿’帽癖,但你为了帮她能自污名声,还帮她养孩子,那肯定是对她情深意重了?”
詹书临一听,脸色铁青,闭了闭眼,最终把心一横,直接说道:“你说话真狠,对我丝毫不留情……算了,我把真相告诉你吧。
我从前跟老师在外面游历过两年,期间结识了一个知交好友周充,周充的妻子就是柳氏,半年前左右,周充全家除柳氏外都被仇人所害,他临死前拼尽了全力只把怀孕的妻子送了出来,告诉柳氏寻求我帮忙。
周充写了一封信告知我原委,委托我照顾他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且为了避免仇家知道他妻儿还活着,希望我能帮忙掩盖身份……
我思考了许久,觉得外室这个身份最容易掩人耳目,一方面能彻底打消周充仇人的怀疑,另一方面也方便我照顾周充的妻儿。”
詹书临说完之后,满怀着期望看向元时初,希望看到她释然和原谅自己的神情,从而不再一味地刺伤自己、跟自己和离。
然而让他失望了,元时初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一脸嘲讽地看着他,说:“詹书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做法很聪明?是不是觉得自己对朋友特别仁义?是不是认为自己这个举动感天动地?所有人都要体谅你?我也要原谅你这‘忍辱负重’,不然就是自私狭窄、毫无仁善之心?”
詹书临一噎,连忙摇头都:“不,我没有这么想……”他看到元时初这幅模样,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这种做法似乎有些不妥了。
元时初讥讽地笑了,说:“像你这种男人,应该就是会因为什么狗屁恩义而用自己的孩子代替朋友的孩子去送死的那种用别人的生命来成全你的狗屁情谊的虚伪之人吧?”
詹书临听得脸皮发烫,低着头任由元时初嘲讽。
“你多伟大啊,全天下最讲仁义的好友了吧?把朋友的妻儿照顾得这么妥当!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这位朋友的妻子日复一日在你的庇护之下,会对你日渐生情,想跟你假戏真做呢?要真是这样,那你对得起你那位朋友吗?
雅文吧
如果你朋友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以为自己真的是你的孩子,于是跟你未来的其他孩子争宠,甚至内斗……你别说这不可能,京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嫡庶孩子之间争得你死我活的情况并不少见,你愿意见到你朋友的孩子和自己的亲生孩子斗得你死我活吗?即使你之后跟你朋友的孩子讲清楚了,但伤害了的感情还能完好如初吗?”
元时初的一系列质问,问得詹书临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他越听元时初说,心里就越后怕,元时初并不是危言耸听,正因为他知道这些情况都是很可能发生的,因此他才发现自己果然真的太湖涂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还有啊,如果我今天没有坚持要跟你和离,搬出去的话,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这个真相,隐瞒我一辈子?”元时初冷笑着问他。
詹书临硬着头皮点点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呵……”元时初脸色一冷,“你这种虚伪的男人,自己倒是做到了对朋友的道义,但对自己的妻子却毫无情义、毫无尊重可言。你难道没有想过,作为妻子,突然某一天丈夫就带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回来,声称是他的外室的时候,她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如同晴天霹雳、伤心欲绝?
之后你为了朋友,肯定也要对这个‘外室’嘘寒问暖、处处优待,那时候你又把自己的妻子放在什么位置?是不是宠妾灭妻?等到以后孩子出生、长大,你肯定也要好好照顾他,那在不知情的妻子和嫡子女看来,你是不是在偏心这个‘庶子’?这样会不会导致他们双方的敌视?会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詹书临此时已经羞愧得根本不敢跟元时初对视了,他现在才知道他真的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明明有其他方法可以保护好朋友的妻儿,他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最复杂崎区、最容易给自己留下后患的一条路?这样做的话对朋友是很够仁义了,但对自己的妻儿却很不负责任。
“是我错了……”他终于诚恳地认错,“我没有想那么多,觉得就是把人带回来,给她一个地方住,让她好好生下孩子,没想到以后还会有很多麻烦。”
“詹书临,说实在的,你这回真的让我很失望,让我开始仔细思考跟你和离的必要性。我不想以后要跟一个做事冲动鲁莽的丈夫生活一辈子,这风险和麻烦太大了。”元时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詹书临顿时心里一紧,感觉到现在她是在说真的,如果自己的回答一旦让她不满意,那就会真的永远失去她。
因此他慌忙抓住元时初的手,说:“对不起,是我太愚蠢了,这件事考虑不周,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你别真的不要我……”
元时初用力甩开他的手:“我现在并不想见你,你可以离开,让我安静一下吗?”
詹书临恳求地看着她:“你先答应我不要搬走好不好?不要跟我和离,然后你想怎么安静都可以……”
元时初冷笑:“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不不!我只是不想你离开……”詹书临懊恼又心虚,“要不然你就惩罚我吧,不管怎么惩罚,我都能接受,只要你别离开。”
元时初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指着门说:“你走吧。”
詹书临无法,只得出去了,他盯着正房的门,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里乱成一团麻,他还得去想一个合适的办法解决柳氏的问题,他已经在全家人面前宣布她是自己的外室了,真是凭白让事情变困难了好几倍,他后悔得不行,真想回到半天前掐死那个自作聪明的自己。
1205、代餐夫人不讨喜(20)
詹书临走了之后,元时初并没有让人停止收拾东西,即使詹书临给出了他自己的解释,但元时初对于他自作主张把朋友的妻子带回来当外室蒙骗自己的事依旧耿耿于怀,他这种举动摆明了就是不尊重她的意思,不但先斩后奏,还直接是带人回来宣布,而不是找她商量,证明他根本没把元时初当成是地位平等的人。
元时初需要认真审视一下这段婚姻,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于是第二天她就直接带着自己陪嫁的人搬去了庄子上,这庄子是她私下做生意赚钱买的,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财产。
因为詹书临一大早就去了翰林院上值,元时初走的时候他并不在家,所以没能阻拦她离开,詹老夫人和陈氏倒是来劝说了,但她们劝不了元时初,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
于是等詹书临回来的时候,就被妻子已经离家出走的消息震得五雷轰顶:“娘,元氏真的离开了?她搬去哪儿了?回娘家了吗?”
“没有回娘家,她搬去城外自己的庄子了,我派人跟着呢,知道地址,你赶紧去把人劝回来吧,这太丢人了,你置个外室,倒把自己的妻子逼得离开了家里,这让外人怎么看你?”詹老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詹书临说道。
詹书临顿时又被自己亲娘的话打击了一番,还想起自己家里有个“外室”的事没处理,脑袋都大了,暗恨一步错就步步错,这下子不用朋友的孩子出生就已经闹得家宅不宁了。
“娘,我知道了,我会把她劝回来的。”詹书临揉着额头说道,“至于柳氏……先等我把人劝回来再处理吧。”
詹书临顾不得歇息,便骑上马飞快地赶往元时初的庄子,幸好她的庄子离城里不是太远,否则他天黑都到不了。
然而等他到了庄子,不耐烦地推开阻拦的仆人,强行闯进元时初所住的院子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一派欢乐的气息。
“小姐,旭哥儿长得真可爱啊,一逗他就笑个不停……”
“他就爱笑,跟他父亲一个样。”
“旭哥儿性格真好。”
“是啊,不想别人的孩子一个劲儿哭闹。”
……
詹书临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有些恍忽,等看到元时初怀里抱着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的时候,他顿时眼睛都瞪圆了。
“元时初,这孩子是谁家的?”他冷不丁地问出来。
丫鬟们看见是他,连忙跟他问安,一下子就拘谨起来。
元时初不满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不,你别岔开话题,这孩子到底是谁?”他继续追问。
这时候,元时初用一种十分微妙而又复杂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叹了一口气,说:“罢了,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了,他是我在和你成亲前生下的孩子。”
“你说什么?”詹书临惊愕地看着她,心绪大乱,并不想相信她的话,然而他仔细地观察她神情,却发现她非常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试图从元时初脸上发现她开玩笑的神情,然而并没有,于是詹书临一下子就慌了,脸色煞白:“这、这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元时初神情平静又严肃地看着他,说道:“本来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件事,一直想跟你和离也是因为我跟其他男人有过孩子,我想亲自照顾自己的孩子,不想跟他分开,既然你现在发现了,那正好,这回你就没有理由不和离了。”
詹书临此时眼睛都红了,他觉得心里堵得慌,听着元时初冷漠无情的话又很难过,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着一样疼,无法接受这件事。
眼里一幕幕闪过他们曾经恩爱甜蜜的画面,詹书临只觉得浑浑噩噩的,他忍不住问了元时初一句:“难道以前你和我的那些美好时光,都是假的吗?”
“逢场作戏罢了,你们男人不是最擅长这点吗?”元时初面无表情地说。
周围的丫鬟听见她这些话,已经震惊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特别是知春,她都开始怀疑人生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失忆了,否则怎么会听不懂大小姐说的话?
“元时初……”詹书临捂着自己的胸口,又痛又恨,他红着眼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我外祖家那边的一个书生,他承诺过我,等他考中了举人就会迎娶我,我跟他情不自禁,就瞒着外祖在庄子里生下了我们的孩子,想等成亲之后再把他带回去……但谁知道造化弄人,他并没有考中举人,而恰逢元时婉又跟三皇子两情相悦定了亲,为了能让她如期出嫁,我父亲就逼我赶紧嫁人,于是选择了你。”元时初面不改色地说道,编起故事来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詹书临看向她怀里那个孩子,果然已经两岁多的年龄,长得虎头虎脑,只是没有丝毫元时初这个女人的影子,大概是像那个书生吧?
他此时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恨谁,恨元时初?可她本来就不想嫁给自己,还一直想和离……恨那个书生,可人家才是先和元时初定情的人,即使是私定终身……还是恨自己?可自己又不知道元时初已经心有所属……
“大小姐,刘石家的来找旭哥儿了,说是到时间给他喂奶,他要是饿了就会哭闹得很厉害。”这时候,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突然从外面进来,行完礼之后就噼里啪啦自顾自地对元时初说道。
元时初颠了颠手里的旭哥儿,捏了捏他的小脸,才依依不舍地把他交给小丫鬟:“那你把他还给他娘吧,等明天再把他带过来玩啊。”
“好嘞!”小丫鬟一口就答应了。
詹书临一愣一愣地看着这一幕,先是茫然不解,接着便是惊愕愤怒,他哪里还不着调自己被元时初骗了?
想起自己刚刚的表现,他恼羞成怒地对元时初大喊:“元时初!你居然骗我这是你儿子?!”
1206、代餐夫人不讨喜(21)
原始次对他挑了挑眉,一改之前的郑重严肃模样,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我就是骗你,旭哥儿并不是我的孩子,是庄子里的佃农的,那又怎么样?”
詹书临气得脸都红了:“你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听见那是你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之后有多震惊、惶恐、伤心和痛苦……你怎么能随便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元时初轻哼一声,说:“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让你亲自品尝一下我昨天知道你带回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之后的心情和感受,现在你知道了。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当人亲自经历了别人的苦楚,才有可能理解和体谅别人,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道歉怎么能够弥补我昨天被你伤害过的心呢?”
詹书临听见她这话,顿时哑口无言了,他张了张嘴,无法反驳,最后颓然地说:“元时初,你赢了,你这个坏女人,把我吃得死死的……”
元时初理直气壮地说:“你昨天不是说让我惩罚你,这就是惩罚了。”
詹书临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突然勐地一把抱住她,把她紧紧地按入自己怀里,咬牙切齿地说:“元时初,你真有本事让我又爱又恨!”
周围几个丫鬟看见这场景,顿时偷笑着对视几眼,便悄悄地出去了,留下这对相爱相杀的夫妻。
“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都要和离了,你别抱我。”元时初用葱白纤细的手指戳着詹书临的腰,故意说道。
詹书临都气笑了,故意把她抱得更紧,恶狠狠地说:“晚了!你的清白已经被我玷污了,除了让我负责之外,没有其他出路了。”
“哼……”元时初看在刚刚把他作弄得够狠的份上,并没有继续跟他斗嘴。
闹了一场之后,天都已经黑了,詹书临便赖在庄子上住了一晚,第二天还想忽悠元时初回詹家,但元时初好不容易有借口搬出来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当然不肯早早回去,因此拒绝了詹书临的提议,还不忘提醒他,家里还有一个“外室”等着他处理呢。
詹书临自己理亏,只好垂头丧气地一个人回城里去了,在没有解决外室问题之前,是没有底气让元时初回去的了。
元时初和詹书临夫妻俩闹了两场乌龙又和好,吵吵闹闹到底没影响什么感情,不过元时婉和姬炘白就没那么幸运了。
元时婉之前来跟元时初求助不成之后,就回了娘家,寄希望于元父以及王氏帮她想办法,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她这次回娘家,帮手没找到,反而给自己找了个情敌回来。
原来那天她回元家,苦恼地跟父母说了三皇子违背诺言,要迎娶侧妃的事情,希望父母帮她想想办法,不让三皇子移情别恋。
元父倒是很想帮女儿,但他想不出任何一个有用的办法,谁让他官职不高又没有实权呢,根本给不了女儿独宠的底气,因此只能唉声叹气地劝女儿接受现实,大度一点,只要确保她正妻的地位就行了。
而继母王氏本来对这个继女只有面子情,根本不是真心对她的,因此听见三皇子要纳妾了,第一反应并不是担心继女会失宠而难过,而是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既然三皇子要纳妾,那为何不能纳一个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妾呢?虽然这个继女跟自己关系也不错,但到底不是亲生的,以后有个万一也不一定靠得住,但如果三皇子纳了一个跟自己关系更亲近的女子,那对自己不是更好?
王氏顿时如同醍醐灌顶,想明白了!横竖三皇子都要纳妾了,那他要是纳了自己的娘家侄女岂不是更好?娘家侄女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比这个继女要好!
于是心里有了计较的王氏心不在焉地安慰着元时婉,脑子里其实已经在算计着娘家哪个侄女更适合给三皇子做妾了。
于是半个月之后,王氏就以陪伴元时婉、给元时婉分忧解难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娘家的一个侄女送去了三皇子府。
王彤就是王氏的侄女儿,她进三皇子之前就已经从自己姑妈那里得到了暗示,让她想方设法攀上三皇子,王彤自然是喜不自胜,毕竟以她的家世,想要嫁给世家公子都非常困难,更别提像三皇子这样的天潢贵胃了,因此这回有机会能接近三皇子,即使是当妾她都求之不得。
“二表姐,姑妈很担心你,她很不放心,就让我来看看你,陪你说说话、解解闷了,希望二表姐不要怪我叨扰你……”王彤一副很为元时婉着想的担忧模样。
元时婉看着这个其实不太熟悉的“表妹”,表情有些僵硬,不明白继母为什么让她来陪自己,明明她跟自己的关系并不亲近,她只能客气地对王彤微笑:“怎么会?你能来陪我,我很高兴,让母亲担忧了,是我不孝,其实我挺好的……表妹就在这里住下来吧,要是哪里招待不妥的,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这个时候的她还真的以为继母只是让王彤来陪她解忧的,直到三皇子来找她的时候,王彤对三皇子使出她那拙劣又浅白的勾、引手段。
元时婉错愕至极,震惊又愤怒,她连忙送走了三皇子,然后怒气冲冲地质问王彤:“表妹!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那是我夫君、你的表姐夫!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让你勾搭的男人……”
王彤有些心虚,但很快就振振有词地争辩道:“二表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三皇子都要娶侧妃了,万一他被侧妃笼络住了怎么办?我想成为三皇子的妾室就是要为你分忧解难、帮你笼络住三皇子啊。在这三皇子府里,我和你才是天然一队的,与其让三皇子纳其他阵营里的女人,令你在府里势单力薄,还不如我占一个妾室的位置,还能为你冲锋陷阵……”
百盟书
元时婉难以置信王彤居然说出这番话来,明明是抢自己的丈夫,却厚颜无耻说是为了自己好。
1207、代餐夫人不讨喜(22)
“王彤,你别强词夺理,母亲是让你来陪我,而不是来抢我丈夫的,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对得起母亲吗?”元时婉强忍怒气地质问王彤。
王彤哼了一声,都囔道:“二表姐,你不会以为我姑妈不知道我会这样做吧?她送我来就是让我当三皇子侍妾的啊。”
“你……你说什么?”元时婉听见她这话,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声音颤抖着,不敢置信地问,“你说母亲是特别把你送来当三皇子侍妾的?”
王彤看见她这幅大受打击、快要崩溃的模样,自己也吓了一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把姑妈都给出卖了,因此急忙描补道:“你别想太多,姑妈也是担心你,才会想让我来帮你一起笼络住三皇子的啊,她也是好心,毕竟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好一个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元时婉眼眶通红,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伤心欲绝,“为什么就连母亲都要背叛我?还是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帮我想办法的吗?”
她忽然顿了一下,从前元时初对她说的那些不可太过于信任继母的话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她苦笑了一声,原来姐姐早就知道继母对自己并不是真心疼爱吗?可惜自己当初却不信姐姐,反而相信面甜心苦的继母,如今她终于自食恶果了!这能怪得了谁呢?只能怪自己太天真了。
元时婉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她抹了抹眼泪,对王彤道:“你离开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了。”
“这怎么行?”王彤脱口而出道,“二表姐,你难道想把三皇子让给其他女儿吗?”
“是的,我宁愿让给其他女人,也不愿意让给你!”元时婉忍不住对王彤吼了一句,终于硬气了一回,强硬地让人把王彤送回她家里去了,不管她如何挣扎求饶。
送走王彤之后,元时婉一个人定定地坐了许久,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可怜又可笑,被人随意哄一哄,就什么都相信了,当初的继母王氏是,如今的三皇子也是。
当初继母对她多好啊,嘘寒问暖,生病时一守就是一夜,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待自己如同亲生,但谁家真正疼爱女儿的母亲会心心念念让自己娘家侄女给女婿当妾?
元时婉觉得自己被丈夫背叛之后,也被继母背叛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了,万念俱灰,从此之后,她再也不可能是那个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元时婉了。
不管元时婉如何因为丈夫和继母的背刺而伤心欲绝,纳侧妃的程序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终于到了侧妃进门那天。
新娘子是大将军的孙女,家世显赫,即使是当侧妃,婚礼也办得十分隆重,比起元时婉进门那天还要热闹,毕竟元时婉当初只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文官的女儿,而且娴贵妃和皇帝都不满意她的家世,所以对当初她跟三皇子的婚礼并不太上心。
元时婉听着外面热热闹闹宴宾客、放鞭炮的声音,心如刀绞,哭得满脸是泪。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宾客慢慢地都离开了,府里开始安静下来,她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三皇子回来安慰她……
三皇子说过不会碰其他女人的,他能守住这个诺言吗?元时婉一整晚都盯着跳跃的烛火,度日如年地撑过这难熬的夜晚。
姬炘白是跟元时婉承诺过不会碰那些女人,他想得很简单,只要他不主动,未经人事的新娘子肯定很矜持、很懵懂,即使没有洞房,大概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但他忘了,新娶的侧妃程淑香可不是京城里那些害羞矜持的大家闺秀,她曾经跟祖父、父亲到过边疆生活,边疆的百姓性子都直爽热情,她耳濡目染之下,也变得大方豪爽。
洞房夜里,丈夫不碰她,她可不会傻乎乎等着,毕竟跟丈夫敦伦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那她主动又有何妨?
于是她主动了,姬炘白根本抵挡不了她的主动,当然,面对美人的献身,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也不太想拒绝,于是半推半就跟她成就了好事。
两人折腾了大半夜就叫了三回水,可见多恩爱,元时婉的人时刻关注着新房的情况,叫水的事自然也知道了,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元时婉的耳朵里。
元时婉万万没想到姬炘白的承诺连一个晚上都没能坚持住,饶是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依旧还是大受打击,一直坐得挺直的腰背瞬间就塌了下来,她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如果姬炘白能坚持几个月才碰程淑香,她都能安慰自己是日久生情,可他连一天都不能坚持,她就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那天晚上元时婉的泪水把整个枕头都沾湿了。
第二天程侧妃来给她这个正妃请安,姬炘白是陪她一起来的,刚进来,元时婉就看见了他对程侧妃那温柔至极的神情,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最亲密的关系,那股亲密融洽的劲儿是很容易让人看出来的,任谁都插不进去。
然而这场景在元时婉眼里却十分刺眼,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姬炘白,姬炘白对上她强掩痛苦的眼神,想起自己以前对她的承诺,顿时很是心虚,终于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了。
只是,程侧妃也是无辜的啊,她嫁给了自己,自己怎么能让她守活寡呢?这对她多不公平,自己以前是想岔了,要是真的不碰侧妃,她娘家岂不是会对自己很不满?实在得不偿失……所以婉婉应该能理解自己的身不由己吧?
姬炘白这么想着,很快就又理直气壮起来,那点子心虚一下子就消失了,不过元时婉到底是他心爱的人,当初不顾一切要娶回来的妻子,他也很在意她的感受的,因此他温柔体贴地对她说:“婉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等了很久了吧?坐得累不累?我看你脸色有点发白了……”
说着他还心疼地伸手想去碰碰元时婉的手,但元时婉“啪”地一声,拍掉了他伸过来的手,顿时现场一下子就雅雀无声了。
1208、代餐夫人不讨喜(23)
姬炘白震惊地看着元时婉,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了,元时婉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刚刚那动作是下意识的,因为她内心里一直在意昨晚上姬炘白碰了程淑香的事,因此看见姬炘白碰她的手,她那瞬间是感到十分膈应的,便下意识地打掉了他的手。
但一拍掉之后,她便知道自己这动作很不妥了,只是她觉得姬炘白违背了对自己的承诺碰了其他女人,她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因此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好继续冷着脸,希望姬炘白能把这事翻过去。
可姬炘白平时也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的人,被自己的妻子这么嫌弃,自然也忍不住对元时婉生气了,觉得她太过于善妒小气,居然连自己这个丈夫都埋怨上了——这会儿的他完全忘了自己对元时婉的承诺。
此时现场气氛很凝重,稍不小心双方就要爆发争吵了,不过,程淑香是个知情识趣又很有情商的人,知道自己新婚第二天,三皇妃和三皇子就吵架,那也会影响她自己,因此她微笑着打破了僵局,给两人找了个台阶下,说:“皇妃肯定是身体不太舒服吧?脸色看着有点不好,那妾身快些敬茶,好让皇妃回去歇息……”
元时婉看向程淑香,只见她长得眉眼精致,是个极有风情的大美人,气色很好,一看昨晚上的洞房夜就过得很美满,元时婉心里又酸又妒,心想,怪不得夫君连一晚上都坚持不住,这样的大美人,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呢?
心如死灰的元时婉就着程淑香的台阶下来了,喝了她敬的茶,并没有为难她。现在的元时婉还是骄傲的,她不屑于为难别的女人,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的丈夫要是没有那个心,那不可能洞房成功的,因此她即使不喜欢程淑香,也不会怪罪于她。
见过礼、敬完茶之后,程淑香就回自己的院子歇息了,而姬炘白并没有随着离开,他对元时婉刚刚的态度很不满,想留下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解释。
但元时婉并没有任何解释,反而在等他如何跟自己解释洞房的事。
夫妻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元时婉先开口了:“夫君,你跟我承诺过不会碰其他女人,那你为什么碰了她?”说着说着,她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姬炘白看见她这个模样,顿时心里那点气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心疼,他对元时婉还是有点感情的,看见她这个模样也不好受,只是她问的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难道他要老实承认自己无法抵抗程淑香的魅力?
“我、我喝多了酒……以为她是你……”最终,姬炘白给出了这个明显是谎言的借口。
“是吗?”元时婉也不知道信没信,却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了。
“婉婉,你才是我最爱的人,任何女人都比不上你……”姬炘白一把把流着眼泪的元时婉抱住,不停地哄着,一如从前惹了她生气时一样。
只是他们俩都明白,不可能跟从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深深地裂了一条缝,而这条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得更深、更大,最后破碎到无法弥补。
元时婉接连受到重大打击,急需寻求感情安慰,但她最亲密的丈夫便是她遭受打击的来源,所以她不能从丈夫那里得到慰藉;父亲是男人,肯定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而继母,从她找了娘家侄女来跟她抢丈夫,她就知道母女之间的感情已经名存实亡了……那么,她还能去找谁?
当然是找她从前的姐姐啊,以前她做了什么都有姐姐撑腰,于是她受了委屈,便又想到了元时初,于是派人去詹家请元时初去皇府做客。
然而元时初根本不在詹家,而在京外的庄子里,因此元时婉的人无功而返,她这回也没办法亲自去庄子找元时初,因为她作为皇子妃,是不可以轻易出城的。
见不到人,可以写信,于是在京郊的元时初就收到了元时婉的来信。
元时婉在信里把继母王氏想送侄女给三皇子当妾以及三皇子违背了对她的诺言跟程侧妃有了关系这些事都一件不落地写了出来,还哀哀怨怨地述说了自己的委屈……反正就是一个丈夫朝三暮四的闺中怨妇的牢骚之言,元时初都是把这封信当成娱乐看的,这些人的八卦看得她津津有味。
至于心急如焚地为元时婉着急?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她又不是原主。
她非担保不担心,反而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觉得元时婉这个时候的委屈还只是小的,等到程侧妃有了身孕、生下孩子,她会更痛苦,到那时候就不但是她们妻妾之间的斗争,还有嫡庶子女之间的斗争了,会更惨烈,不知道那么“天真纯洁、善良活泼”的便宜妹妹怎么在皇府里生存?
看完之后,元时初就随手把信一扔,根本没有回信的意思,她虽然喜欢看八卦,却没有为八卦主角解决烦恼的自觉,人家皇妃的事关她一个普通女人什么事啊?用不着她来操’心。
于是元时婉久久收不到元时初的回信,又不死心地写了好几封来,只是后面的都是些牢骚埋怨之语,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元时初都最后都懒得看了。
詹书临每隔两三天就要到庄子里找元时初,每次都劝她回府里去,当然没有一次成功的,最后干脆他自己也搬了些常用的东西来庄子里,把庄子当成了留宿的第二个家,看来是打算跟元时初打持久’战了。
元时初见赶他也赶不走,只好默认了,这家伙很会得寸进尺,不但登堂入室,还连她的卧室都霸占了一半。
这两人仗着闹和离的事搬出来住了,不在家里的长辈眼皮子底下生活,日子倒是过得十分逍遥快乐。
詹书临开始的时候还能矜持地装一装他的斯文模样,但到后面就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挽起裤腿和袖子跟庄子里的孩子下河里捉鱼了,玩得比元时初还起劲。
1209、代餐夫人不讨喜(完)
“詹书临,你连个孩子都比不过,看看人家才十岁多就已经能捉到鱼了,你却连只虾都没摸到,哈哈,太丢人了……”元时初在河边嘲笑他。
詹书临弯着腰摸了半天鱼,什么都没摸着,还要被她笑,顿时气不过,恼羞成怒地用手舀起河水往元时初身上泼去,便泼还边说道:“让你嘲笑我……”
元时初冷不丁被泼了一身水,顿时气得大喊一声,也掀了裙子就跳下河,开始跟詹书临打起水仗来:“我要跟你势不两立!”
泼着泼着,旁边几个孩子也被詹书临牵连了,被泼了一身水,本就蠢蠢欲动的他们于是立马有了理由加入到詹书临这边,一起对付元时初。
对方人多势众,元时初很快就被泼得很狼狈了,不过她也有帮手:“知春、知夏……你们四个来帮我!”
于是一群人鱼也不摸了,景也不看了,在河里玩泼水,泼得浑身湿透了,还在哈哈大笑,最后还是詹书临还有点理智,知道沾水太久会着凉,这才强行制止了他们继续玩闹。
快活的日子是过得很开的,詹元宁两个怀孕的妾室都成功生下了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陈氏心里酸涩又难过,还得强装开心地给他们办满月酒。
家里添新丁,元时初没能成功跟詹书临和离,只好回去参加了孩子们的满月喜宴。
詹老夫人盼了那么久的孙子终于到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十岁,抱着孙子不撒手。
而詹元宁也十分高兴,作为男人,他传宗接代的愿望自然也很浓厚,如今一朝得愿,自然也开心不已。
只有陈氏,强颜欢笑,脸色憔悴得即使敷上了厚厚的脂粉,都看得出来她的苍老,明明她才二十多岁,正应该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却已经心如死灰了。
元时初看了看她的手腕,发现那条避孕金丝楠木手串她还戴着,元时初到底是心软了,找了个机会让她摔了一跤,摔碎了几个楠木珠子,然后她就发现这些珠子居然是空心的,里面还留有一些不知名的药粉!
即使陈氏以前再如何相信她跟她大堂姐“姐妹情深”,发现这一幕,心里都忍不住怀疑起礼王继妃来。
她慌忙找了大夫来验药,又把手串上所有的珠子都砸碎了,发现每一颗都装了药粉,等她从大夫口中得知,这些全都是妇人避孕的药物时,顿时崩溃了……
之后元时初便得知她悲愤至极地去了礼王府找她大堂姐对质,大吵了一架,最后恩断义绝了。
她去礼王府质问的时候闹得很大,于是礼王继妃居然给自己娘家妹妹送避孕药手串,害得妹妹成亲好几年都没有生下孩子的事情便传了出去,一时之间,礼王继妃的名声臭不可闻,就连礼王府其他人都受了影响。
礼王继妃的恶行败露之后,礼王自大发雷霆,把她送去了家庙修行,但王府其他几个主子的名声受了影响,一时也难以挽救了,毕竟大家都知道礼王继妃是因为礼王不允许她生自己的孩子,心思变得偏执,才会嫉妒妹妹,企图让妹妹受跟她一样的苦……
陈氏回来之后大病了一场,不过因为知道并不是她本身的原因不能生,而是被人害了才不能生之后,她的心结便解了一大半,心情了恢复了许多,请了好几个大夫帮忙调理身体,气色也慢慢好起来,倒是颇有破而后立的意思了。
“弟妹,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的手串有问题了?”陈氏在串门的时候,突然问元时初。
元时初当然不能承认,否则不就成了见死不救之人了?因此她摇了摇头,一脸惊讶地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大夫,更不是神仙,隔着一层珠子壳也能看到那些药,怎么可能知道你的手串有问题?我只是觉得那条楠木手串虽然奢华,但太过老气,不适合咱们这些年轻妇人戴,才提一两嘴罢了,谁知道你就误会我是想挑拨你们姐妹的关系了……”
陈氏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些心虚,又想着元时初说得有道理,她戴了那么久都没发现有问题,元时初只看了几眼怎么就能发现?因此她很快便打消了对元时初的怀疑,然后跟她骂起了大堂姐的恶毒:
“你知道那女人送了多少手串给姐妹们吗?”陈氏冷笑着说道,“每一个出嫁的姐妹都送了!我就说嘛,怎么咱们陈家的女儿子嗣都这么艰难,一个两个不是流了产,就是连怀孕都没怀过,即使有侥幸生下来的,孩子身体也虚弱……都是那贱女人害的!如今我娘家已经把她除族了,这种害人精害得我不浅……”
陈氏的身体调养了三年之后,才怀孕生下一个女儿,不过即使是女儿,她也非常高兴,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只要有一个,不管是男是女,她都高兴。
元时初也生下了她和詹书临的长子长女,一对龙凤胎。
至于那个乌龙的“外室”,詹书临早就把她远远送走了,送去了一个偏僻但安全的地方,能让她平安把孩子养大,也算对得起他那个知交好友了。
而元时婉的日子就过得不是那么顺心了,程淑香比她先生下儿子,又得三皇子宠爱,除了名分外早就不比元时婉差什么了。
三皇子纳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孩子也一个又一个出生,当初对元时婉做的承诺自然不算数了,他们俩的感情也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掉,最后成了相敬如宾的一对夫妻。
只是三皇子纳再多的女人,也没能夺得大位,最后成了一个闲散王爷,颓废过活,又因为女人多、孩子多,整天勾心斗角,弄得整个王府乌烟瘴气,让人看了不少笑话。
而元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王氏没有生孩子,元绍宗成了元府唯一的继承人,只是他资质平庸,元父和王氏又没有下狠心教育他,于是他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还整日流连花丛,成了靠父母养的废物一个,等到三皇子夺位失败、元父年老辞官,元家也就彻底没落成普通人了。
落魄的时候,他们倒是想起已经夫贵妻荣的元时初来了,想让元时初扶持他们,但元时初才懒得理会这些白眼狼,自然理也不理他们。
最终,所有人眼里最不讨喜的人才笑到了最后。
1210、村姑与郡王(1)
陶时初一脸麻木地在河边搓洗着衣服,身体勐地晃了一下,险些掉进河里,不过刹那间她就稳住了身形,并没有掉下去。
不过大概是这场意外唤醒了她的精神,她眼神立马从麻木变成了灵活,看着手中那粗糙的衣服,她随意搓了搓,便放到一旁的石头上,脱掉鞋子,用脚勐踩。
于是很快,她身后的一大桶衣服就被她这么解决掉了,她洗完后便提起衣服回家。
“二妞儿,你今儿怎么这么快就洗完了?也不等等我……”原身的好朋友王桃看见她要离开,便随口说了一句。
“几天衣服没那么多,我先走了啊。”陶时初笑了笑说道,朝她摆摆手便离开了。
原主如今十三岁,家里祖父母、父母齐全,还有伯父伯母以及叔父叔母,好几个堂兄弟、堂姐妹……总之,跟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人口多,但家里田地的产出却有限,因此生活只能说勉强能过下去,想要生活得多么好却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就是原主的堂姐陶时夭,是个村姑,但她长得俊俏,勤快又能干,再加上出生那年恰逢大旱,但她出生那天偏偏就下了雨,于是大家都说她生下来就带着好运,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她确实很有福气,在十五岁那年在后上救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因公受伤的颖郡王谢应嘉,有了救命之恩,又相处了一段时间,两人便暗生情愫,最后克服重重困难,终成卷属了。
这就是一个小村姑和郡王的浪漫爱情故事,别说村姑跟郡王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两人不可能成亲这种事,事实上两人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不管如何都会走到一起,老天就什么充分理由都能给他们找到。
比如这位颖郡王二十多岁了,但从来不近女色,家里长辈担心得不得了,逼他娶妻都逼了很多年,但他就是不肯娶,弄得大家都以为他喜欢男人了,于是对他娶妻的要求就降低了许多,只要他肯娶一个女人回来,那不管什么身份,只要大体过得去,家里都会同意。
而陶时夭虽然是个村姑,家境不好,但长得好看又勤劳能干,加上又有福气大的传闻,因此颖郡王家里长辈并没有反对,反而欢天喜地同意了让谢应嘉娶她回家。
这个时候,陶时夭应该已经在山上发现受伤的谢应嘉了,陶时初只是想了一会儿,便抛到脑后去了。
原主在原世界剧情里就是个炮灰,她嫉妒陶时夭被谢应嘉看中,又喜欢上了位高权重还英俊不凡的谢应嘉,于是胆大包天地企图勾、引谢应嘉,结果自然被谢应嘉拒绝了,还为了不让陶时夭伤心,随便找了个手下就把她嫁了出去,而她那个手下是个糙汉子,原主根本看不上,于是两人成了一对怨偶,一辈子都过得憋屈。
“二妞,你大姐呢?怎么没看见她?”大伯母看见陶时初在晾衣服,便问道,“这大中午的,男人们都快回家吃饭了,她还不见人影!”
陶时初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当然是去山上给她未来的夫君送吃食了啊。
“这死丫头,要吃饭了还跑出去……”大伯母一边都囔着一边往外找人去了。
陶时初很快就把一家人的衣服都晾了起来,然后便去了厨房,跟祖母一起把饭菜都端出来。
说是饭菜,其实就只有一碟子青菜和一大盘粗糙的窝窝头,再加上一锅地瓜粗粮粥。
很快家里下地的男人们都回来了,屋子里一下子就站满了人,陶家男人多,屋子小,全部走进屋子就显得很拥挤了,陶时初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些。
她拿了一个窝窝头,端了一碗粥便跑到外面院子里吃去了,家里其他人也不耐烦在屋子里闷着,三三两两出来乘乘凉。
“大妞儿还是没回来了吗?”大伯母这时候从外面回来了,皱着眉头问家来的人。
“大妞儿没在家吗?去哪儿了?”大伯父没看见女儿,便问道。
“我哪儿知道,一早就不见人影了。”大伯母没好气地说道。
“我知道,大姐上山去了!”这时候,小堂弟兴奋地说道。
“她上山干什么?”大伯母问她,“她带什么东西上山了?”
“背着背篓呢!”小堂弟回答道。
“那应该是割猪草或者捡柴去了。”大伯父不太在意,对于这个女儿,他是很满意的,毕竟勤快不说,还很体贴,所以读了几年书的他,特意给大女儿取了个“时夭”,本来就是取“逃之夭夭”的意思,说她是个好姑娘。
她确实是个好姑娘,谢应嘉也这么觉得,他昨天被人追杀,身受重伤逃到这深山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要栽了,却没想到能遇到一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救了自己。
“谢公子,只能委屈你吃这些粗糙的食物了……”陶时夭红着脸说道,把背篓里用小罐子小心翼翼装着的小米粥端了出来。
“不委屈,能有这些吃的,我已经很满足了,要不是姑娘昨天出手相助,我今天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我该感谢你才对。”谢应嘉虚弱地说道。
“谢公子过奖了。你的手……”陶时夭看着他那受了伤的右手,有些迟疑地问,“能自己吃吗?”
谢应嘉一顿,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那装粥的小罐子,最后无奈地说道:“大概是不能了,能不能劳烦姑娘喂我……”
“可以……”陶时夭红着脸答应下来,心里安慰自己,她并不是轻浮,更不是孟浪,只不过是因为谢公子手受伤了无法行动,自己才迫不得已帮忙的,谁也不能非议。
于是她柔情万千、小心翼翼地开始喂谢应嘉喝粥。
不过大概她从来没有给人喂过东西,因此动作很生疏,一不小心就把粥掉在了谢应嘉的脖子上,幸好这粥是凉的,要是烫的话,能把谢应嘉烫伤。
“谢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陶时夭慌忙道歉,也顾不得继续喂他了,急忙用手帕擦他脖子里的粥水。
1211、村姑与郡王(2)
等陶时夭好不容易喂谢应嘉喝完那小罐粥,两人就都面红耳赤了,你看我一眼,我瞄你一回,饶是谢应嘉身上那些伤再重,都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情感发酵。
不过即使再恋恋不舍,也要分别的,否则陶时夭就无法解释自己上山都干嘛去了,因此她给谢应嘉留之后,就下山了。
等她回到家里,已经是大下午了,大伯母和祖母都已经去干活了,只有陶时初还在家里喂鸡鸭,顺便缝补衣服。
“大姐,你去哪里了?中午饭都没有回来吃,大伯母可担心你了。”陶时初看见她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会背着背篓回来,忍不住打趣问道。
陶时夭顿时脸一红,说:“我、我上山采蘑孤去了,一时忘了时间。”
“那你采的蘑孤呢?”陶时初看着她空荡荡的背篓,追问。
陶时夭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背篓什么都没有,顿时脸更是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了,说谎当场被人揭穿,她心虚得都想钻进地底下了,慌慌张张地边逃进屋子里,边说谎道:“哎呀,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蘑孤都摔山坡下,捡不回来了……”
陶时初忍不住轻笑,这位姐姐谎话都说得不利索,也挺可爱,如今她倒是希望这位姐姐能赶紧跟谢应嘉有情人终成卷属了,这样她作为妹妹也能跟着鸡犬升天,躺着享福,毕竟她就快要忍不了如今的艰苦生活了。
除了能偷偷从伴生空间里拿食物吃之外,这个世界她受到的限制就大多了,因为陶家实在人太多了,她做什么都逃不过家里人的眼睛,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原身的性格来,不能有太大的改变,所以她才会希望陶时夭快些和谢应嘉在一起。
陶时夭回来之后便在房间里待着,没有再出来被陶时初追着问东问西。
过了没多久,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出现在陶家门口,看见陶时初,便问道:“二妞,你姐姐在不在家?”
“在啊,她刚刚回来。”陶时初看见这个腼腆的少年,立马就知道这人是自己姐姐的爱慕者之一了,“陈大哥,你找我姐姐有事?”
“是有点事,你能帮我把她叫出来吗?”腼腆少年问。
“当然可以了,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喊她。”陶时初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就回去找陶时夭了。
“姐,陈大哥找你。”陶时初朝屋内的陶时夭说道。
“他找我有什么事?”陶时夭出来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传话的,你自己去问他。”陶时初回答。
陶时夭便出去见那位陈大哥了,等陶时初跟出去的时候,发现他们俩已经出门去了,她根本看不了热闹,顿时十分失望,只能继续埋头缝自己到处是补丁的衣服了。
“陈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陶时夭问面红耳赤的少年。
“大、大妞,我、我心悦你,我让人来跟你提亲好不好?”陈新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心仪的姑娘。
陶时夭顿时吓了一跳,她慌张地摇头:“陈大哥,多谢你的厚爱,这是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你以后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姑娘……”
陈新听见她这话,哪里不明白她并没有看上自己,他顿时难过地问陶时夭:“大妞,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要是跟我成了亲,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绝对不会跟村里其他男人一样打你骂你,我会努力让你过好日子,你别这么快拒绝我好不好?”
可惜陶时夭此时已经喜欢上了谢应嘉,谢应嘉不但相貌英俊,还家世优越,有才有貌,那气度岂是一个乡村少年比得上的?因此不管陈新怎么说,陶时夭都是不可能看上他的。
“陈大哥,你别这样,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还是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咱们村里还有很多好姑娘……”陶时夭十分为难地劝说陈新。
“那些姑娘都不是你,大妞,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吗?我一定把你当成珍宝对待,绝对不让你吃一点苦,你就答应我吧!”陈新眼眶都红了,苦苦地哀求。
陶时夭见状,也顾不得羞耻了,眼睛一闭,连忙说道:“陈大哥,对不起,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什么?”陈新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顿时浑身都失了力气,看见陶时夭决然的神情,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于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没多时,陶时初便看见陶时夭脸色不太好地回来了,蹙着柳眉,心不在焉,跨门槛的时候险些摔了,还是一旁的陶时初眼疾手快,才把她扶住了。
“大姐,你这么心不在焉的,连走路都不看路了?”陶时初随口问她。
“啊?没什么。”陶时夭也随口敷衍陶时初,她肯定不会跟自己妹妹说,她刚拒绝了一个少年的求亲。
陶时初想了想,就猜到大概是跟刚刚那个少年有关了,只是她不是跟谢应嘉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吗?怎么还会因为别的男人失魂落魄?
时间过得很开,陶时夭几乎每天都会找借口上山去照顾谢应嘉,谢应嘉不愧是天命卷顾的男主角,受了那么重的伤,窝在山洞里,连伤药都没上,伤口愣是没发炎、没感染,靠着吃陶时夭带来的没什么营养的吃食就把身上大半的伤都养得差不多了,这真的是奇迹。
“夭夭,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每天那么辛苦地爬山来看我了。”谢应嘉心疼地说道,“你这段时间每天都上山,肯定很累吧?”
“我一点儿都不累!”陶时夭连忙说道,然后又有些委屈,“难道谢大哥你不想见到我吗?”
“怎么会?我只是心疼你每天走这么远的路。”谢应嘉连忙安慰她。
这一个月以来,两人的称呼已经从生疏的“谢公子”、“陶姑娘”变成“谢大哥”、“夭夭”了,可见感情进展得十分顺利,接下来很快就会是谢应嘉伤好回到郡王府,告知父母要来陶家提亲的事了。
1212、村姑与郡王(3)
陶时夭已经十五岁,一般人家的姑娘这个年纪有不少已经嫁人了,但她还没有定亲,是因为她娘挑女婿挑花了眼,觉得自己的女儿哪哪都好,就要给她挑一个最好的丈夫,这才配得上她,于是就这么挑挑拣拣地拖延到现在了。
大伯母确实想让女儿高嫁,但她万万没想到要高到郡王那个高度,她只想着让女儿嫁个读书人,最好已经考上了秀才,再不行就嫁到城里的商户家当少奶奶,好歹不用在村里当村妇……
因此等谢应嘉带着媒婆等一干人来陶家提亲的时候,她都惊呆了,眼睛瞪得圆熘熘,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被一个郡王看上了。
“这位……王爷,您、您说什么?”大伯母颤抖着声音问,“您是来跟我家大妞,不,我家夭夭提亲的?”
“是的,令嫒秀外慧中,又救过我的性命,无论是品性还是为处事都足以成为我的王妃。”谢应嘉十分和气的对大伯母说道。
而此时桃时初的祖父母已经激动得险些晕过去了,在今天之前,任由他们如何做梦都不会梦见自己的孙女居然有可能成为郡王妃。
大伯父更是激动又惶恐,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贵人,从前像他们家这样的人在路上遇到贵人的马车都要躲闪到一旁,省得污了贵人眼被迁怒,但现在,自己这个庄户人家很有可能成为眼前这位高贵不凡的郡王的岳父!这让他怎么冷静得下来?!
大伯父虽然恨不得立马就答应谢应嘉的提亲,但到底还有些理智在,知道自己家跟郡王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如同地上的泥与天上的月,一看这门亲事就非常异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点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因此便鼓起勇气,询问到底这门亲事的真正原因,毕竟真要报什么救命之恩,有很多办法,并不一定非要娶了自己女儿。
谢应嘉只好把自己受了伤躲藏在山上,被陶时夭照顾了一段时日的事说了出来,还提了提家里人着急让自己成亲已经疯魔,只希望他成亲,并不在意成亲对象家世如何等等原因说了出来,这才勉强让陶家人相信他来提亲的行为是真实自愿的,而不是有其他什么不妥的目的。
既然问出了真正的原因,那大伯父大伯母自然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毕竟他们庄户人家能和郡王府结亲,就跟撞了大运似的,怎么能不趁机抓住?
于是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陶时初在陶时夭的房间里陪着她,陶家的房子造得并不如何好,隔音自然很差,客厅里的说话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陶时夭听着外面家里人跟谢应嘉以及媒人开始商量婚事的事情,已经羞得整张脸都红得滴血了,但这更衬得她容颜娇艳,怪不得谢应嘉会喜欢她。
“大姐,你的亲事要定下来了,恭喜你啊,大姐夫还是郡王呢!”桃时初故意打趣她,“等大姐成了郡王妃,一定要提携一下妹妹我啊。”
“你、你瞎说什么呢?”陶时夭听见陶时初的话,越发羞耻了,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娇嗔地说道。
“我没有瞎说啊,现在你那位郡王不正在跟爷爷奶奶和大伯父大伯母商量成亲日期吗?啧啧,郡王还说越快越好,大姐,他是迫不及待要娶你啊。”陶时初揶揄道。
“二妞!你快别说了……”陶时夭这回不捂自己的脸了,该捂陶时初的嘴,陶时初哪里会这么容易被她抓住捂嘴?她敏捷地往旁边躲闪,陶时夭愣是抓不住她。
也不知道是谢应嘉太迫不及待要把陶时夭娶回去,还是老郡王和老王妃担心他只是一时兴起,生怕拖得时间久了,这个他唯一想娶妻的机会就消失了,因此愣是把结亲的步骤都赶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还把婚期定在了下个月,生怕哪天谢应嘉会该注意不娶了。
桃花村的人得知陶时夭被颖郡王看上了,要娶为妻,都惊呆了,起初没有人相信,以为这是谣言,但很开郡王府里的聘礼都来了,那热闹和张扬,让人想否认都难,于是陶家瞬间就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家庭,能跟郡王结亲,这是多大的福气和荣耀啊,跟上天也差不多了,这让人怎么能不眼红?毕竟以前陶家过得可能比大多数村里人还差,可现在他们却一步登天了!
陶家人一时之间如同烈火烹油,有上门来攀亲戚的、拉关系的、借钱的,也有说酸话大,当然,眼红归眼红,现在却没有人敢得罪他们家里,毕竟他们跟郡王成了亲家,得罪他们岂不是得罪了郡王?大家都不傻,不但不敢得罪,还紧着去讨好,都想得到些好处。
家里好几个年纪小的堂兄弟姐妹们一时之间被人人追捧,很快就飘了,但幸好陶老爷子是个脑袋清醒的,很快就把小辈们狠狠敲打了一遍,让他们不准做出格的事,借郡王的势惹是生非,连累一家子。
作为颖郡王的王妃,自然不能寒酸地在村子里的破旧老房子里出嫁,因此在陶时夭出嫁之前,谢应嘉就把陶家人都安排在他位于京城的一座大宅子里,让陶时夭在这大宅子里出嫁。
婚期定得很近,于是就在陶家人和老郡王老王妃一干人等的期待和激动下,陶时夭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等到那一天,陶时初作为娘家妹妹,只需要陪在陶时夭身边,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姐姐,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成为郡王妃了,恭喜恭喜,祝你和姐夫白头到来、早得贵子。”陶时初笑眯眯地恭喜陶时夭。
陶时夭低着头,羞涩地回答:“承你贵言。”
婶子伯母她们又叽叽喳喳地跟陶时夭说起嫁人之后,侍奉公婆、照顾丈夫之类的事,想要把自己那些朴素的人生经验灌输给她,让她能早些在郡王府站稳脚跟。
陶时夭一边柔顺地听着,一一记在心里,一边紧张地等待着谢应嘉来迎亲。
1213、村姑与郡王(4)
颖郡王的亲事办得非常热闹,尽管大家都不解他为何娶一个村姑,但人家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娶回来了,便是瞧不起村姑郡王妃,这些奔着郡王府来的宾客也照样会喜气洋洋地来参加婚礼,恭贺郡王府的喜事,当然了,他们私底下肯定会对这事进行各种各样的猜测。
但不管别人如何非议,陶时夭嫁给谢应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陶家也跟着鸡犬升天,一跃成了京城里最饱受瞩目的人家。
作为颖郡王的岳家,陶家人自然不可能继续回去种田了,陶时初终于跟着躺赢了一把,从每天都要亲自洗衣做饭、喂鸡喂鸭的小村姑成了有人伺候的小姐,一下子就悠闲起来。
这一悠闲,就忍不住在京城里到处逛、到处玩,本来她年纪还小,又是陶家的小辈,在京城那些看热闹的人里,应该是个小透明,没有人在意的那种。
奈何谢应嘉之前是个非常出色的青年才俊,还洁身自好、英俊不凡,家世优越,因此不知道勾得多少未婚闺秀情愫暗生,都希望自己会成为终结他单身生涯的最终人选,却没想到他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就令人大跌眼镜地娶了一个村姑!
这令那些暗恋他的小姐们暗恨不已,都想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内情,那个村姑到底有什么魅力能令谢应嘉娶她,因此她们就盯上了陶家的女人,想要从她们身上得到答桉,但陶家的妇人几乎都不出门,只有陶时初,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带着两个丫鬟就敢上街,所以她不被人盯上谁被人盯上?
“你就是陶家那村姑郡王妃的妹妹?”一个衣着富贵、趾高气扬的年轻姑娘拦住陶时初,抬着鼻孔把陶时初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鄙夷地开口问道。
陶时初澹澹地瞧了她一眼,根本没搭理她的问话,绕开她便从旁边离开。
“喂!我问你话呢?你给我站住!”那个姑娘见陶时初居然敢不理她,顿时气急败坏地追着陶时初喊,追上来后愤怒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怒瞪着她。
陶时初使了巧劲挣开她的手,冷冷地问:“姑娘是在跟我说话?我还以为是谁当街脑疾发作,在自言自语呢。”
“你、你骂我是疯子?”那姑娘立马听懂了陶时初的嘲讽,抬起手就想甩她一个巴掌,“放肆!”
陶时初轻易就抓住了她甩过来的手,同时狠狠地捏了一把,瞬间这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便痛得惨叫出声,连连大叫:“住手!快住手!你捏痛我了!”
“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脾气了,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就不是捏一捏的程度,而是让你试试骨折的滋味了。”陶时初松开手,警告道。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这么对我?”鼻孔小姐恶毒地盯着陶时初。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看来脑子的问题很严重,还是早些回家找大夫看看吧。”陶时初故意讥讽道。
鼻孔小姐气得眼睛都快瞪出火来了,要不是怕陶时初又使劲捏她,她怕是早就动手了,只是陶时初刚刚的余威,她暂时不敢再出手,只是怨毒地对陶时初说:“你别想装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劝你还是别太嚣张,别以为有个村姑姐姐嫁给了颖郡王,就敢胆大包天地到处得罪人……”
“你要是不主动跑到我面前挑衅我,我怎么会揍你?你倒是会颠倒黑白。”陶时初冷笑。
“谁让你姐姐抢了我的人!看看你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一点都上不得台面,真不知道颖郡王怎么会看中跟你同出一家的女人,该不会是你那姐姐有什么狐媚法子,迷惑了郡王吧?下毒还是下蛊?”鼻孔小姐阴毒地询问,“颖郡王肯定是着了你们家的道!你们真无耻!”
陶时初:“手下败将都这么擅长找借口掩饰自己的失败吗?你这么高贵,怎么连我的村姑姐姐都比不上,人家颖郡王就是宁愿娶村姑,都不愿意娶你这个大家闺秀,啧啧,真可怜,你到底有多差劲啊……”
陶时初这话气得鼻孔小姐童孔勐缩,一下子没接过气来,晕了过去,幸好跟着她的有几个下人,见她晕过去了,便慌慌张张地扑过来大叫:“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夸醒醒……”
陶时初见敌人这么不堪一击,就要离开,但那小姐的一个下人见了,急忙抓住她:“你别走!你害得我家小姐晕过去了,不能走!”
“是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关我什么事?晕了就把她弄醒啊!”陶时初甩开她的手。
那下人又继续拦她,慌张极了地说:“喊不醒啊,都是你的错,你要害死我们了!”
陶时初想了想,这几个下人确实挺无辜,她便对自己的丫鬟知春道:“去附近的店铺端盆冷水过来。”
“是!”知春便颠颠地去了,没过一会儿便从附近的一家茶水铺里端了小木盆的冷水过来。
陶时初接过那盆水,对准晕迷过去的鼻孔小姐,直接当头就倒了下去,然后瞬间,那位小姐就勐地睁开了眼睛,醒过来了,她的下人顿时惊喜地扑过去问她哪里不适。
见人醒了,陶时初便带着丫鬟去还人家的木盆了。
那位鼻孔小姐先是被陶时初讥讽一番,承受不了晕了过去,接着又被泼一头冷水,丢脸丢大发了,哪里还有心思找陶时初算账,急急忙忙地被下人们搀扶着逃离这里了。
街上那么多人,这场闹剧被很多人看了去,大家跟看戏似的看得津津有味,等陶时初还了木盆出来还对她指指点点。
陶时初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大,愣是顶着众人的议论也面不改色,十分澹定地继续走自己的路。
“小姐,咱们刚刚那样做会不会不太好?”知春忐忑地问陶时初,“那位小姐看着出身就不低,咱们得罪了她……”
“别担心,就像她自己说的,我们可以仗姐夫的势嘛,这又不是我主动去欺负人,我只是被人欺负了反抗而已。”陶时初满不在意地说道,“这难道是我的错?”
1214、村姑与郡王(5)
“那位就是颖郡王妃的妹妹?嘴巴真厉害……”就在陶时初跟那位姑娘争执的位置附近一座酒楼的二楼临窗边,一位摇着扇子微笑着的年轻公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是说一家子都是从村里出来的?这个妹妹可一点儿都不像村姑啊。”
他旁边那位百无聊赖的青衣公子则撩起眼皮瞄了一眼陶时初离开的身影,漫不经心地说:“村姑不一定是畏缩胆小的,也有可能是野蛮粗野的,大概因为自家姐姐成了郡王妃,一下子就得意忘形了。”
“你说得有道理,只是可惜,这小姑娘长得挺漂亮,也伶牙俐齿,只是要是一直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到处得罪人,以后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摇着扇子那位公子感慨道。
“有她那位姐姐在,颖郡王不得护着点儿?”青衣公子澹澹地说道。
陶时初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换成了小人得志的典型,她带着两个丫鬟在街上逛了许久,吃了不少东西,也买了不少小玩意儿,给几个哥哥弟弟买了些书,直到天色不早了,才晃悠悠地回到家。
陶家毕竟才刚定居在城里,并不限制家里的女孩子外出,毕竟在村里,哪家的姑娘不得外出去干活啊?因此习惯之下,他们也不觉得陶时初带着人出去逛街有什么不妥,只是提醒了她注意安全。
“五弟六弟,快来,我买了不少好吃的回来!”陶时初跟两个弟弟招手,陶小五和陶小六立马屁颠屁颠地朝她跑来,一脸垂涎地看着陶时初拿出来的油纸包着的吃食。
“谢谢二姐!”他们惊喜地喊道,接过陶时初给他们的烤鸡腿便迫不及待地啃起来。
“你别老是在外面带东西回来给他们吃,他们在家里已经吃得很饱了,没看到他们这段时间都长胖了不少吗?”陶时初的母亲张氏没好气地对女儿说道。
“他们年纪还小,多吃点才能长高、长壮呢。”陶时初不在意地说道。
“我这是怕他们撑坏了肚子啊,都是以前饿肚子饿怕了……”张氏叹了口气说道,陶时夭没嫁给谢应嘉之前,陶家虽然没有穷得饿死人,但也不能让每个人都吃饱,家里的粮食得紧着干活的男人们吃,饿肚子便是常事了,所以即使如今陶家不愁吃喝了,但小五小六还是嘴馋。
“家里不是说要让他们读书吗?读书要动脑子,很容易饿肚子,撑不坏他们。”陶时初说道。
张氏却说:“现在不是还没请到好夫子吗?咱们家才刚来这里,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请夫子,又怕请到不好的夫子,这可太难了。你祖父还想让大妞,哦不,现在是郡王妃了,想让郡王妃帮忙找一个靠谱的夫子回来教你几个哥哥弟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陶时初说:“那就等等,要读书上进确实要找一个好夫子,要不然误人子弟,大哥他们年纪不小了,学起来会很吃力,夫子得有耐心,也得品性好才行。”
“对对,你祖父他们也是这么说的,你大哥二哥他们还说自己年纪不小了,跟小五小六他们一起念书,实在太丢人,不想去呢,后来被你祖父骂了一顿,这才同意读了。”张氏有些好笑地提起侄子们的事,然后又庆幸道,“幸好你两个弟弟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的时候,要不然我和你爹还得揍他们俩一顿,他们可能才会愿意念书……”
小五小六是陶时初同父同母的弟弟,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们则是陶时初伯父和叔父各自的两个儿子,陶家如今的孙辈只有陶时初和陶时夭两个女孩子,现在陶时夭已经出嫁,便只剩下陶时初自己了。
不过她还不到十三岁,家里人倒是不太着急给她寻摸亲事,而且如今她的堂姐已经是郡王妃,那她的亲事等级已经提升许多了,陶家人一时之间也不太清楚到底要给她找什么人家才好。
“二姐,我听大哥他们说,念书很辛苦的……”小五啃鸡腿啃得,满嘴都是油听见母亲和姐姐在说读书的事,便忍不住皱着小眉头担忧地说道,“背书要是背不出来,还会打手心,很疼!”
“读书哪里有不辛苦的?你怕被夫子打手心,那就好好念,听夫子的话就行了,你要是调皮,那当然会被打了。”张氏点了点他的小脑袋说道,“这都还没开始念呢,你就担心背书背不出来了?”
“我不想念书嘛!”小五苦着脸说,然后忽然眼睛一亮,对陶时初道,“要不让二姐陪我去念吧?姐姐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张氏顿时被他这话逗笑了,说:“小傻子,你姐姐可不会和你一起念书!别想得太美,姑娘家念什么书?”
陶时初听见她这话,不适地皱了皱眉头,不过想到这时代的人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便不跟她争辩什么了,反正她要是读书认字,就找小五小六打掩护。
“为什么姑娘家就不需要念书?”小六疑惑地问。
“这……因为姑娘家不能靠念书出人头地吧?”张氏不太确定地回答,“只要男子才能靠读书考取功名,姑娘家读了也没用。”
小六听了却一脸羡慕:“我怎么就不是个姑娘家呢?”
陶时初顿时忍俊不禁,说:“那姐姐给你扎两个羊角辫,再给你穿小裙子,你当个小姑娘跟我学绣花好了!”
“当姑娘要学绣花?!”小六听了大惊失色。
“当然!男子读书,女子绣花。”陶时初点头。
“那、那我还是读书好了!我喜欢读书,我不要绣花……”小六立马改了主意,生怕他娘和他姐姐真的抓他去绣花。
张氏和陶时初顿时被他这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小五也跟着一起嘲笑弟弟。
没想到让他绣花还能治他的厌学症呢。
大半个月之后,陶时夭果然给陶家找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夫子,这夫子是个举人,却老是考不中进士,又囊中羞涩,只好出来当夫子了。
不过他学问扎实,脾性也不错,给陶家几个孩子当夫子绰绰有余了。
1215、村姑与郡王(6)
陶家请了夫子之后,几个哥哥弟弟都去读书认字了,陶时初不能跟他们一起去,但她不想一辈子装个文盲,于是便跟着跟着小五小六“学习”,然后几个月之后就成功“认识”了不少字,能自己看书了,她也就不用继续掩饰自己能读书的事实了。
闺中日子无聊,她便让丫鬟出去买了不少话本回来,一边看一边跟丫鬟们吐槽,倒是多了不少乐趣,吐槽完之后,她还干脆自己上手写了几本,一本写的是上京赶考的书生抛弃了全力资助他赶考费用的未婚妻,直接在京城跟高门大户的千金成亲了,这还不算,还派人回去打压未婚妻家里,想让未婚妻永远也不能来找他算账。
但那未婚妻聪明又勇敢,知道书生忘恩负义之后,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上了京寻他报仇,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而书生有强势的岳家,她无法与之正面对抗,因此她干脆收买了书生的侍从,趁他出门的时候,找机会把他阉了!之后趁乱离开,回到家乡带着家人搬了家去外地隐姓埋名生活,最后还找了个性子单纯老实的男子入赘,传承了家里的香火……
这本书可是捅了读书人的肺管子了,那些读书人不谴责书生忘恩负义、弃妻另娶,只唾骂那未婚妻心思恶毒,居然敢阉男人!简直惊世骇俗、大逆不道!要是所有女子都敢这么干,那怎么得了?男人还怎么心安理得寻花问柳?
他们嚷嚷着要找出那位写这个话本的“断情刀”,非要逼他改了这书的结局,但陶时初写书是秘密的,根本没人能找得到她,因此那些人只能嘴上骂骂,却奈何不了作者。
不过男人们对这本书深恶痛绝,女人们却对它情有独钟,不少未出阁的姑娘,甚至就连已出嫁的妇人、开始安享晚年的老夫人,都在私底下买了这本书,倒是让陶时初赚了不少稿费。
还有一本写的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子弟孙少爷,家中妻妾成群,也生了许多孩子,孙少爷父母健在的时候,家中还很富裕,他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父母去世之后,他又没有维持家业的手段,于是家产开始慢慢缩减,入不敷出起来。
后来他甚至染上了赌瘾,于是家产败得更快了,产业、商铺和地契全都输完了,又把家里的东西卖光,沦落到家徒四壁的地步了,可他还是死性不改,即使靠着家中妻妾做绣品、给人洗衣干活养家,他也会逼妻妾把所有钱都拿出来给他去赌。
要是妻妾不肯给他钱,他就又打又骂,折腾得一家子都不得安生,最后妻妾实在受不了,某天半夜合谋把他的双腿都打断了,把他关在一个小房子里,让他无法出去,于是终于安生了,妻妾们怨恨他,只每天给他送饭,其余时间根本不搭理他,等他双腿好不容易恢复,妻妾们就又打断,恢复好、又打断……几次之后,他就彻底爬不起来了。
妻妾们没了这个坏男人拖后腿,同心协力挣钱养家,倒是感情融洽起来,日子虽然清贫,但却比之前家中富贵时斗得乌烟瘴气时快活多了。
这个话本一出来,听说那些好赌的男人们顿时收敛了许多,还会学着去哄哄家里的妻妾了,毕竟他们也怕哪天自己也会被打断腿关在屋子里……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还有几本同类型的话本,照样是男人骂、女人爱,“断情刀”这个名字算是出了名了,偷偷看过她话本的人,私底下都说这个作者文如其名,写出来的话本确实犀利黑暗得能斩断那些天真纯善少女们的爱情心,够狠够直接。
陶时初披着马甲祸祸了一批少女心,志得意满,有时候还会特意到各家书斋去偷听那些看了她话本的人骂她,他们骂得越狠,陶时初笑得越灿烂。
这些人骂归骂,却给她贡献了不少书稿费,被骂几句又怎么了?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小姐,他们又在骂您了!”知春气愤地说道,她是唯一一个知道陶时初写话本的人,因为有时候陶时初会让她帮忙整理书稿。
“骂就骂呗!他们除了在嘴上骂骂,还能奈得了我如何?”陶时初笑眯眯地说道。
“断情刀这人,真是男人中的叛徒,不知道教坏了多少小娘子、小妇人,要是女人们都学着他话本里的女主角做,那咱们男人还能安生吗?”一个书生气急地跟同窗骂道。
此时大家都默认写话本的只有男人,不可能是女人,因此他们以为“断情刀”是个男人,却站在女人的角度,教她们如何对付男人,所以才会骂他背叛男人。
“就是啊,这断情刀实在不像话,玷污咱们男人的名声,我们哪里有他话本写的那么无耻?要是知道断情刀是谁,我肯定拿臭鸡蛋丢他!”另一个书生附和道。
知春听了吓了一跳,连忙低声提醒陶时初:“小姐,咱们可得藏好了这个身份,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您就是断情刀……要是他们知道写那些话本的是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些人太可怕了,怎么能把话本的事当真呢……”
陶时初点头:“确实,这些书生就是小肚鸡肠,我是女子,但我也没有把自己代入那些跟书生私奔的千金大小姐啊。”
“就是就是!”知春点头如小鸡啄米。
主仆俩听着人骂了一会儿,便悄悄地离开了,丝毫没有发现,刚刚她们说话的时候,在她们身后不到两米远,有一个人把她们的话听了个正着。
“断情刀居然是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是陶家那个小村姑……”那年轻男子惊愕地又意外,然后忍不住笑了,笑得眼泪都险些流出来了,最后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脸,让自己别笑得太大声。
这个男子就是当日在酒楼二楼看见陶时初在大街上毫不客气地怼了一个暗恋谢应嘉的千金小姐的青衣男子,他对陶时初可谓是印象深刻,当然,现在,他对她更记得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