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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五章 再度出山

    丛林之间茅屋点缀,偶尔有青石屋坐落在山间,这是猎户在山间的恬静庄园。

    一巴人少年自丛林间不断快速奔跑,后面有兵卒不断在追击。

    “速速站住!逃兵是要重重责罚!”

    奔跑在前面的巴人少年仿佛没有听到,依旧在自顾自的奔跑,他没有多少很高大尚的思维。

    唯一的目的,就是跑,不要从军,不要被抓走去做什么兵卒,靠着立功一步步获爵。

    在他的心里那是狗屁,在山间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好嘛,口渴饮泉水,饿就摘下果子果腹,偶尔打个野鸡回来,放在篝火架上烧烤,那香味怎能是所谓爵位所能比。

    巴人少年所以他要逃,不要从军去打楚,楚跟吾有何干系,又不会请走吾所拥有的一切。

    山泉、野果、野鸡就是这位巴人少年的一切,于是他拼命的跑,好在他靠着对山路的熟悉成功的拜托后面的追兵。

    巴人少年冲着后方满意的大笑,随后快步没入苍翠的树林间。

    追巴人少年的兵卒回到营地,这里的营寨是新的,木棍栅栏上的树叶还没有完全干枯,但范目的心情却有点干燥。

    兵卒回到军营后立刻告知有兵卒开始逃,听完汇报,范目一脸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斥责。

    这一切似乎在范目看来皆在意料之中,巴人虽好战,但并不穷兵黩武,能安详的生活,没人喜欢脑袋搬家的感觉。

    好战之风在范目的骨髓里,所以他为巴人部族向刘邦请组劲旅,立功不只是继子荫孙,还能给巴人部族带来极大的好处。

    范目心里清楚,并非他多高尚,此为部族长的责任,否则为何巴人选自己为一部族长。

    士卒抓逃兵未抓到,千人听闻心里很害怕,“不行,如此怎能完成征兵数,会受到汉律惩罚,必须将其抓回。”

    在这里发号施令的不是范目,因为范目自回乡便拒绝再出征,故而此次响应刘邦悉发关内兵的乃各个千人(二五百主)在各地进行招募。

    范目恰好在此千人征集兵卒的地盘上,而且还是汉王所封,自然不能直接抛开。

    范目在这里像是一个协助其挑选的,根据部族长所掌握的特权,可以快速的找出这些人的特点来。

    族有族规,基本的书籍记录,就在范目这里,在范目所掌握的信息里。

    此刻听到范目要去抓那孩子,他心里没有同情,也没有着急,而且好奇为何这位少年做逃兵跑掉。

    如果不想从军,大可躲起来,在不满足征丁基本条件的家里是可以拒绝,不入军。

    在此少年逃的那一刻,范目便翻出此人的户籍查看,仅仅一个好奇引起更多的好奇。

    范目发现此人完全符合不必应征的条件,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老母,只有父亲为何没有记载便不再清楚。

    如此一个人选择从军,如今又做逃兵,范目兴趣使然决定去看一看。

    根基户籍上的登记,范目踏上寻找逃兵之路,当然不是自己独自去,前面百将亲自带人开路。

    一路上还骂骂咧咧,认为抓住后,一定要重罚,否则人人效仿怎么得了。

    入伍铜钱拿去,人却想着逃,想直接白拿汉军粮钱,其实那么容易的。

    搞不好那好不容易得来的爵位因过错而失去,百将自然极其不想有此结果。

    青苔爬满石墙,山间的石屋显得很幽静,显得那哭泣声更加清晰幽怨。

    石屋内潮湿但不阴暗,屋子不大,但摆放竟然有序,看得出屋子的女主人很注重整洁。

    物虽各有其处,却显得有些凌乱,似乎每个地方皆被翻找过。

    那先前还笑的巴人少年此刻眼泪汪汪,一边眼泪汪汪的翻找,一边哀求的看向一个江湖的医者。

    躺在床上的女人,面容憔悴,眼眸温柔,充满母爱,“吾儿,不必再找,母之病难以痊愈,多年病根而已,过几天便好。”

    女人如此说,但巴人少年并没有停止动作,然后转身看着翻山走林的医者,“吾只有这些,未有多余铜钱……”

    未等巴人少年说完,那医者转身欲走,巴人少年着急,快速转到医者前面,“先生曾答应,有钱便给吾母看病”

    医者不理会,绕过少年而走,巴人少年着急,追出石屋,又扑倒在医者面前,拉住去路,“请医母……”

    “几枚铜钱,不够老夫脚钱,更何况药材乎?”

    巴人少年没有再听,他忽然从地上爬起,一个翻身便战起,吓得医者急忙向后退,以为少年欲用强。

    巴人少年爬起后,便向山中逃。

    “勿逃,医母,吾有钱资。”

    将要跑进丛林,此言令其驻足,回身怯怯的看着来者。

    来者有数人,其中一人巴人少年认得,正是欲抓其回营的兵卒,而且还来一位百将。

    百将一挥手,数卒立刻围上来,欲抓巴人少年。

    巴人少年没再逃,“欲出医母之资可当真。”

    回答的不是百将,正是随行而来的范目,“千真万确。”

    巴人少年道,“如族长答应救母,吾愿受罚。”

    范目没有再回答,而是行动,直接拿出数十枚铜钱送到那医者面前,“够否?”

    那医者看着范目,接过铜钱,又转身回到石屋。

    百将毫不犹豫,“骗军钱,做逃兵,此罪不可轻饶,为以儆效尤,当处斩!”

    言毕,命其开始围捕,巴人少年震惊,一时间不能接受此接过,在他看来不过是投几枚铜钱而已,何至于死。

    意识到这一点,巴人少年眼眸中尽是惊恐,欲逃,已来不及,在他周围是冰冷的矛尖,他有自知无法冲出。

    巴人少年身体被两名巴人卒驾起。

    “放归,侍奉其母。”

    “范侯,恕末将不能从命,此人有罪,末将奉千人之命,需给予重罚,吾如私放,其罪累加。”

    “不必担心,一切责任,吾范目来承担。”

    “族长之意……末将不明。”

    “汉王有令,已命目为东征统兵之将,吾自知何人可为卒,可有意见?”

    百将一时不知真假,但范目在巴人部族的地位,还有汉王所封侯爵,皆非百将所能揣度的。

    百将一脸茫然,随后看到范目拿出将军之印。跟在范目身边的一人,居然从包裹内取出将军印绶,还有一份任命帛书。

第八百五十六章 何苦如此

    “是否要验证真伪?”

    百将有些恐慌,“末将不敢,恭喜范将军再度出山。”

    百将立刻示意手下的士卒放手……

    看着范目一行人离开的身影,这位巴人少年楞在当场,久久未曾移动,直到石屋喊出他的名字。

    巴人少年回到石屋,见母气色烧好,脸上终于再次浮现笑容,此笑容明显比逃奔时的那次要笑的开。

    “儿,那医者为何去而复返?”

    “有位长者救济。”

    “儿,可知巴人男儿谚语?”

    “有恩必报!”

    “可,母……”

    女人那有些憔悴的脸上却溢出不容置疑的神情,那是一份刚毅,柔中带刚的情绪。

    “乃此次东伐楚之将。”

    女人忽然明白,明白巴人少年的意思,欲报恩,必定不能行孝心。

    女人思虑片刻,眼神中透着一份独有的倔强,“恩孝不能两全,为母愿吾儿乃一知恩图报之男儿。”

    或许细想难以就此顺服其子,便道,“若吴大婶孤苦无依,将要至此,与母倒可为伴。”

    军营内不断有男丁入伍,有领汉军之服,有在领戈矛的,还有的在领干粮,因为此次出征是乘船沿江汉而下,故而干粮显得尤为重要。

    这些初入军营的男子脸上还带着复杂的情绪,有的懵懂,有的憧憬,更多的还是茫然。

    不知道此去会不会将小命留在异国他乡,茫然中带着恐惧。

    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范目驻足良久,直到身旁那名随从提醒道,“将军,范将军?”

    连叫几声,范目才回过神,欲继续向前走,忽然想起什么,“可知船只集合处?”

    随从指指营地东方,一脸的诧异,“将军为何不去中军大帐?”

    “大帐内不过几张长案,屏风、沙盘而已,有何急着瞧,先去船舫。”

    范目如此说着,迈步改变方向。

    放眼望去,船只多为渔民小船,大小不一,新旧不一,样式不同,看到这里范目眉头微皱。

    心中担忧之色更重,如此大小不一,形式迥异的船只漂流在江面上如何形成十万大军东流而下的威势。

    看到这些范目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此次东征如无良将后果不堪设想,彼时别言威慑江淮三王,恐有去无回,极有可能十万大军皆沉没于江中。

    范目自然知道巴蜀之地不算小,能人异士不在少数,或许他们隐藏在深山,藏匿于丛林,但目前至少没有比他范目更强者。

    如果没有比他范目强的将来带领,范目那心中便有一股不可忽视的情绪,十万巴、蜀、汉中之人的命运绝不能有“湿”。

    长时间带领一部族的发展,久而久之会有割舍不掉的情感,这种情感让范目本能的为这次将领的人选上心,这亦是征兵为何范目会出现的原因。

    看到这一幕,范目开始下令将这些大小不一的船只统一起来,选一标准,取大小相差不大的船只保留,其余统统归还渔民。

    数量不够,便命军匠立刻打造,此举立刻遭到其余将领的不满,甚至是那些渔民的不满。

    此时范目仅仅作为部族长的身份前来,并非将军,此时来到朐忍城外的大营寨内的人,并非只是范目所在部族。

    整个巴郡有无数个部族,大的部族就有七八个,范目只是其中之一,更何况还有汉中、蜀郡中来的壮士,甚至亦为部族长。

    岂会全部听范目的,他们费力弄来的船只岂容他人七手八脚的瞎比划。

    随从不解道,“范侯,明明乃一悠闲侯爷,何苦再添军旅之苦?”

    范目在汉王刘邦还定三秦时急流勇退,为此刘邦封侯挽留依旧离开还乡,如今数月过去,为何又要披坚执锐。

    这点随从并不理解,故而有些替范目感到不值得,看着那些部族长对范目的窃窃私语,他有些来气,甚至在范目巡视船只时,跑去和他人辩论,最后居然动其手来。

    将自己随从从其他部族的威胁中救出后,范目没有给予安慰,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怒骂。

    范目道,“吾为何不愿从汉王继续征伐,而返乡乎?”

    随从低着头不敢说话,范目又重复一句,“可知否?”

    此命随从家臣有些委屈道,“范侯乃为巴人部族而战,既出征之意已达成,不愿再为个人名利而屈心。”

    范目曾为部族人讲述过他为何为汉王阻劲旅,何以又急流勇退,一切在心,并非汉王不好,汉王的确乃英主,可范目此生所求非个人顶尖荣耀,乃为巴人千万男儿开路,仅此而已。

    范目本人更喜欢游历于巴蜀秀丽山川之中,酷暑树下乘凉,严寒之下燎炉旁,一樽酒,一碗炖野肉,三五之士辞赋狂。

    如此才是范目所求。

    “可为何今日?”

    范目道,“昔日还乡之因,即乃复出之果,巴蜀之十万子弟性命,目岂能无动于衷。”

    每个人心中总难免会做些不太愿意的事,范目返乡,自然是不愿继续在功业中滚爬,清静自然才是他的追求。

    随从的家臣还是不解,“如此,违背初愿,岂不委屈范侯爷之心,实在不值。”

    范目道,“并非一无所取,吾范目为将,汉王已许诺条件,不必登陆征伐楚地,只需于江上威慑三王即可,如能不战而还乡,范目委屈吾心又如何?”

    十万大军如愿分兵,如有千万男儿免于战火,范目此行无憾。

    范目道,“吾有心赏景,如景有焚于战火之危,目当仁不让。”

    言毕,随从这才无奈叹息道,“范侯高节,吾远远不如。”

    范目道,“汉王明号,欲伐天下之贼,檄文已传遍天下,各路使者或将至诸侯,巴蜀之族如不尽力,有通贼之嫌。”

    纵有千山万水,春风总能轻易十里飘行。

    春日里翠山清水的画卷,少有船只往来,随着汉王于洛阳袒苦义帝,为其发丧,传檄天下,共伐楚贼后,江面上突然冒出许多轻舟。

    一人一骑,或二人一舟,汉使如春风一样在江河纵横的大地上弥散开来。

    西魏之地,都城平阳之北一片山林里,魏豹纵马狩猎中。

    一名中涓兴高采烈的拿着猎物穿梭在林间,其身后还有两名甲士在抬着一头硕大的野鹿向下马休息的魏豹奔来。

    “大王,收获颇丰。”

第八百五十七章 薄姬心思

    看着气喘吁吁的中涓将飞禽放在面前,那硕大的野鹿更是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看着这些猎物,或惊惧,或闭眼,或流泪,魏豹不忍再看。

    魏豹忽然道出一句无关其事的话来,“可知这些猎物为何为寡人捕捉?”

    “大王神勇,此等措物见大王之威,只能束手待毙。”

    “大王弓箭娴熟,纵使神鹰亦未能选出大王神箭。”

    一道道夸奖的声音此起彼伏,但魏豹的眉毛皱的更紧,阴沉似水,那夸奖声渐渐消失。

    适才魏豹追逐猎物,忽然放慢脚步,最后干脆停在草丛内,静静看着不远处的鹿,身旁人自然大气不敢出一下,亦是看着前方。

    直到前方那群鹿不知为何忽然分开,独留一只野鹿。

    野鹿落单,机会出现,魏豹这才射下猎物,那飞禽一样,亦是如此获得。

    自刘邦离开魏地,如今下殷地后又向洛阳而去,到时一同伐楚,其他诸王要是亲自将兵从,他魏豹没有将其从,始终会觉得少点什么,恐有不妥。

    这一点不妥慢慢的侵蚀魏豹的心情,纠结的心让魏豹有些无心狩猎,看到落单的猎物,他的心情反而更沉重。

    落单的野鹿易狩猎,单飞的飞禽易捕捉,这让魏豹自然而然的联想到自己,越加的阴沉纵水。

    此时那中涓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吩咐身边的甲士将野鹿抬走。

    忽然马蹄声疾。

    魏豹眉头一挑,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红色的甲士向这里奔来,身后的魏国旗帜随风摆动。

    甲士飞身下马向魏豹奔来,“大王,汉使到。”

    汉使?

    自己担心的,或者心中预料的果然要发生,魏豹寻思。

    魏豹道,“即刻回宫。”

    王宫不大,但修饰精致,不是金碧辉煌,西魏并不崇尚黄色。

    雕梁画栋,玉石装点,珠瑙雕花,给人的感觉是精致。

    汉使感叹这魏王果然有当年魏惠王的遗风,至王城,他受到的礼节大有当年魏国礼让之邦的作风,最主要的是接待他的西魏大将军没有丝毫的架子。

    不过令汉使感到奇怪的是西魏的群臣和将吏有一种有别于汉的风格。

    一个位于九卿的人物可以敢与三公据理力争,丝毫没有一点畏惧之感,似乎能与上级争论一番特有面子。

    这点倒让汉使感到诧异,等见到魏豹更是有一种不解。

    一个如此彪悍的人物,讲话很文邹邹的,心思细腻,对待汉使温文尔雅。

    在汉使的眼中魏豹乃一征伐魏地的开国之君,为征伐的战将出身,不过未多细想,便将那檄文呈给魏豹。

    魏豹看后,那原本脸上的一层疑云竟然消散,眉头亦舒展开来。

    魏豹眉头舒展,有人的眉却开始紧皱起来,秀丽的脸蛋上神情呆滞,眸光凝视着池塘的鱼儿游来游去。

    春日的柳絮在池面上飘飞,似乎要遮住丽人的眸光。

    “王妃,不妙,王妃……”一个侍女边跑边喊,但那凝神看池中鱼的女子似乎对这一侍女的大喊大叫,即空见惯。

    故而没有回头,亦未一脸诧异,依旧在看着那游来游去的鱼儿,似乎她自己已经变成水里的鱼。

    “王妃,大王欲亲征。”

    此话音一落,只见那女子轻蹙峨眉,一缕忧愁自眼眸中溢出,这才转身道,“大王现在何处,速带吾前去。”

    这女子是魏豹比较喜欢的薄姬,如今听闻魏豹欲亲征,那股担忧之色便自然而然的流需而出。

    一个女子过的好不好,要看她所嫁的男人,如今历经苦难,虽谈不上破茧成蝶,但亦成为西魏国中一个不可轻视的女子,成为西魏王妃的薄姬感觉人生已经胜却万千女子,更非红尘女子可比,但最近他有些愁。

    这愁既和魏豹有关,亦和其母有关,其母魏媪将薄姬送进魏王宫中,目的是博取富贵,既为自己正名,恢复曾经魏国宗室之女的荣耀,亦给那个死去的薄氏之夫一点安慰。

    所幸薄氏没有辜负魏媪的期待,进宫后凭借姿色和才艺,尤其是那点温婉的气质立刻博得魏豹的喜欢。

    只是薄姬不曾想,其母并不愿止于此,在魏媪看来她的心更大,既然现在魏豹称王,魏室重新崛起成为王族,那么魏媪想的就是要挤进王族行列当中。

    女儿仅仅为姬妾还不够,她要女儿诞下王子,成为魏豹王后,让其外孙成为魏王,让她这一支再次成为魏国王族。

    见薄姬始终没有身孕,魏媪着急,一旦有机会进宫,便是一阵的催生。

    薄姬的心事,其母自然问的比较少,每次进宫所问的大多是魏王待女儿如何,是否经常宠幸,薄姬自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每个进宫的女子都希望生个公主或者王子什么的,可薄姬有时并不这么想,至少在她刚进宫的时候不是如此想。

    薄姬初进官,常常想着女人为何一定要靠着男人活。

    靠着男人给名分,如果在宫中不能生个儿子,那地位和侍女其实高不出多少,纵使生的是女子,一样的名不见经传,这让薄姬心中多少有点不忿。

    不过不忿归不忿,但薄姬亦知容颜易老的道理,如果不能及早生个一儿半女的,到老来倒没有依靠,想到魏豹如随汉出征,心里便有一丝丝担忧,一旦出征何时归,是否真的可以战胜楚,是福是祸,薄姬很快在心里有自己的判断。

    哈哈……魏豹哈哈大笑,“爱妻过虑,天下诸侯皆汇聚于汉王麾下伐贼,寡人岂能龟缩家中,岂不令天下诸侯看轻吾西魏国,此事非小事,寡人需亲将兵从之。”

    薄姬见魏豹那连日来眉宇间的阴霾不见,便已猜知一二,此次随汉代楚的决定,心中恐怕已经落定,难以动摇。

    薄姬便说些希望大王多加保重,早日凯旋而归,战场无眼,定需做好防护之类的话,之后便有些扭扭捏捏,竟是口齿含糊以来,而且脸上飞霞升起。

    哈哈……又是一阵笑,一阵很畅快的笑,看着自己爱妾脸红的样子,魏豹心中一甜,“无妨,寡人喜欢言无不尽也,纵有唐突,寡人乃斤斤计较之人否?”

    魏豹的鼓励没有让薄姬接下来的话说的很自然,依旧是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眼神不断的扫视周围人,示意有人在场,她不便说。

第八百五十八章 汉使入赵

    魏豹支开所有人,薄姬小声在耳旁道出后,那小脸红扑扑的。

    望之,魏豹这次显得更欢,眼眸中全是兴奋之色,“此有何难,寡人出征前,定让爱妾能如愿以偿,寡人相信,待凯旋而归之时,宫中必然会多一王子。”

    檄文如春风的柳絮一样向四海飘飞,诸国为之震动,最先响应的居然是西魏王豹。

    汉使至平阳王城后,不曾想到会那么快召见,当场就决定会亲自将兵从,之后便没有消息。

    使者有点发愣,很想说既然已经决定将兵从,为何没有回书,他还等着拿到回信向汉王复命。

    这一等便是残阳西下,繁星点点,竟一直没有消息,汉使有些生气。

    希望之后漫长的等候,谁都不会高兴。

    总感觉魏豹先前答应的很快,快的让人感觉是在假意应对。

    肯定如此,汉使很快不再怀疑,确定魏豹是在假意答应,是在稳住他,此时恐怕是要软禁使者。

    如此一想,汉使便很生气,于是对于晚餐的酒水开始没来由的挑剔,还对端上来的水果表示极其不新鲜,表示要见西魏王,斥责怠慢汉使的行为,要求西魏王当面来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让汉使吃惊的是无论是侍女还是中涓之类的人,对他总是笑嘻嘻的,一提到魏王何在,他们就自觉的离开。

    纵使汉使大骂,这些人依旧是笑脸,直到深夜汉使有些疲,便沉沉睡去,睡梦中还在怨西魏王忽悠汉使,小心遭汉王斥责之类,直到第二天旭日升起,一睁眼便看到魏豹一身甲胄的站在他面前,吓得浑身一激灵。

    魏豹将一帛书交给汉使,“寡人欲发书请从……”

    汉使还是一脸的朦胧,闻言,那眼眸中笑光却越来越亮。

    西魏之东乃殷地,殷王已降自不在话下,殷国之东便是赵地。

    旭日东升,垂柳千万条,春风浮动,映着瑞金的水光,如同金丝缕,河畔上有一座宫殿,其规模让飘行在湖中的渔民或者商贾只能仰视,更不敢靠近一些。

    这处宫殿渐渐成为来往于湖上船只的茶后谈资。

    “赵太博而已,竟与赵王宫殿等同,不尊周礼。”

    “说话小心,勿被有心人听取。”

    “听取有能如何,吾不过一低残渔民而已,难道治罪不成?”

    “仅凭三县之兵,假借齐兵便能赶走恒山王,又将赵王迎归赵地,此举非王侯之才能为之?赵王能不感激否?”

    湖中一只小船内断断续续的聊着河畔上那座宫殿主人往事,一老一少倒是聊的很悠闲。

    那少女嘟着嘴,“感激就能越轨否,纵礼乐崩坏,君臣之道岂能不遵守?”

    老者无奈笑道,“赵太傅,可不只为太傅,其乃代王也。”

    少女一副不太相信的神情,瞪着眼睛,“代王?在赵地为臣?”

    老者笑而不语,眼睛默默的注视着前方的宫殿。

    这宫殿群,占地虽然不大,亭台楼阁虽然没有赵王宫殿房间多,但每个房间的大小则是同等规格的。

    里面的假山、溪水,草木,曲径通幽,其美景当真是令人如临仙境。

    宫门前一辆车驾缓缓停在那里。

    刚穿上太博服的陈除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为何换车驾?”

    陈馀神情一滞,那名家臣小心翼翼的回复,“据言大王乘车驾去迎接汉使,故而……”

    陈馀眉头一挑,其家臣看在眼里,“太傅,要不再等等?”

    陈馀心中听闻赵王为迎接汉使如此隆重,有些不太高兴。

    想到汉便想到张耳,陈馀对张耳的仇恨已经无法消除,如今汉王刘邦庇护张耳,此时陈馀自然知晓。

    陈馀对张耳有恨,可张耳在汉国得到礼遇,陈馀是有所耳闻。

    和仇人交好的人,陈馀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这一切家臣看在眼里,故而说要再等等,等赵王的车驾来,这辆不上。

    陈馀眉头一皱,随后说道,“不必,进宫。”

    陈馀心里知道,他现在在赵虽然掌握兵权,但终究是臣子,这里并非代地,还是要给赵王一点面子。

    信都(张耳的恒山国改名为襄国)王城威严大气,此处经过两代王的修缮,已经颇具当年赵国都城邯郸的威势。

    笔直的干道上,一辆驷马拉的王车在辚辚隆隆的行驶,车上坐着二人,一左一右,左为赵王歇,右为汉使。

    汉使时不时擦擦汗,时不时搓搓手,能与赵王同乘,始料未及,眼睛不听的瞅着四周,尤其是两旁的赵国甲士。

    当真是夹道欢迎,只是汉使不明白为何要夹道欢迎他这位汉使。

    汉使眼眸中的兴奋难以抑制,被重视的感觉何人不喜欢。

    缓行穿过热闹的商市区,经过叮叮当当的匠做区,来到编户区和国宅区,在这里可以看到赵国群臣诸将的住所是何等的大气。

    再经过肃然的官署区终于来到宫廷区。

    一至宫廷区周围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没有商市区的小孩哭闹,亦未那挥汗如雨的叮叮当当声,更听不到车马往来频繁的编户区和国宅区。

    寂静,威严,令人身子不自觉的挺直。

    下车后,赵王亲自引着汉使在前,群臣诸将在后,这让汉使腿肚子打转,不知道该迈哪只脚。

    汉使心中强力压制内心的波动,不断告诫自己,“吾乃汉使,吾乃大汉使者,不能丢汉王之威势。”

    汉使踏在台阶上,腿还是忍不住抖动一下,好在穿着长袍并不能看清,汉使庆幸自己穿的不是长裤。

    进入中心大殿,立刻礼乐响起,让汉使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赵国的三公九卿。

    走进大殿,早已是侍女待奉,甲士林立,酒香四溢,野味果实应有尽有,踏入大殿的第一步才发现酒宴已经备好。

    汉使额上的汉出的更多。

    “汉使,请。”赵王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汉使微微躬身,“岂敢僭越,赵王请。”

    赵王歇依旧道,“汉使代表汉王,汉王举义兵伐天下之贼,乃天下诸王盟主,赵歇岂敢先行。”

    赵王和汉使谦让,一时间没人敢先行一步。

    赵王的群臣眼眸中射出一丝不快,眼睛盯着汉使的脚,如果汉使真的敢踏出那一步,恨不能立刻冲上去,与之辩论。

    就在此时台阶上又走来一人,群臣和诸将皆恭敬有加的向其问候,“拜见广武君……”

第八百五十九章 汉使放心

    一声声问候立刻让赵王歇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他与汉使一起回头望去。

    只见一人双目如月,眸光如矩,仿佛可看到常人无法留意的地方。

    身如峭壁之松,筋骨如韧之藤,虎背苍劲而灵动,观之似武将,用之方知乃智囊。

    正是赵王歇比较信重的赵国名将李牧之孙李左车,因赫赫战功被封为广武君。

    文臣见之,自觉推让一步,躬身施礼,武将遇之收敛气焰,恭敬一声广武君,甚至眼中还有一丝丝的自豪。

    赵国能有广武君,日后必定昌盛,武字非白来。

    赵歇那原本闪烁不定的眼神,只盯在广武君身上,“广武君来之巧,为寡人与汉使排忧解难兮。”

    简述之后,李左车便明白其中的奥妙和难处,如今汉王收三河,声势浩大,可谓早已逆转楚强汉弱的形式。

    那么汉伐楚亦在情理之中,自霸王和亚父将刘邦左迁到汉中,这场楚汉之争便已经开始。

    难处就在于此时楚汉的强弱并无明白分界线,楚汉并未交过手,强弱难断,但李左车可以肯定一点,在楚败齐的情况下,赵若能助楚,汉则弱。

    这是因为李左车分析出河南王申阳和殷王司马卬皆弱于齐,甚至加起来皆不如,唯有西魏王豹算是可与赵、齐相比者。

    对于楚,赵目前走的路子自然是敌对,因为赵太傅陈馀怨项羽。

    委屈总是伴随着努力,陈馀曾经作为赵国大将军四处征战,更与叛贼李良血战,终于立赵歇为王,成为赵国的肱骨之臣,为保护赵王,又与那秦军将领王离、章邯斗,打散后,他陈馀又去恒山郡、代地去招募士卒,为的就是保护赵王和张耳的富贵与安全。

    吾陈馀拼死拼活,凭何说吾贪生怕死,不肯营救,难道明知羊入虎口,亦要喂虎才是勇义,才是高义?

    为何吾陈馀的努力看不到,偏偏盯着吾拥兵不前上,难道张耳不知因为吾陈馀在巨鹿之北,秦军才被牵制吗。

    不仅张耳看不见,项羽更看不见,封张耳为王,给吾三县之候,生气,陈馀带着气。

    坐车驾向王宫而来,王宫大殿前,人影攒动。

    助人即是助自己,更何况相助的还是赵王,李左车稍微思虑,便决定为赵王歇解围。

    为人解困,自己会惹麻烦,李左车长处在兵事,与伐交方面自然亦有着一套,只是平时李左车不愿抢典客之事。

    李左车便以严格的周礼来行事,汉使仅仅能代表汉王,但终究非汉王,进入大殿后,汉使便将那檄文通过李左车传给赵王。

    赵王看到檄文,脸上一阵的激动红,但仅仅是红,并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赵王并不恨项羽,因为项羽只是左迁,还保留他的王爵,他心中是充满感激的。

    曾对张耳感激,对陈馀感激,亦对项羽保留他王爵未曾成为韩王成第二表示感激。

    当初张耳和陈馀立他为王,恢复他赵氏荣耀,心生感激,后来左迁,对张耳有些怨,陈馀将其迎回,对陈馀的感激又进一步,但赵太傅的把持兵权,却又让赵王歇感到一丝丝威胁,好处易忘,为难和不爽总是记的时间很长,甚至会抵消那一份份感激。

    赵王歇对太傅陈馀的感觉如同政治联烟,太过相敬如宾,和李左车的搭配倒像是两情相悦。

    李左车还是建议汉使南向坐,赵王歇东向坐。

    如此隆重的对待汉使,心中一股能为汉使的自豪感冉冉升起,“赵王,檄文已阅,可是要随汉伐楚乎?”

    赵歇对楚没有恨,但却有惧意,项羽让赵歇走,去代地,把赵地留给张耳,心里不爽,如同在繁华地区的房子被人强行征收,被赶到荒郊野外,心里一百个不愿,可只能忍着。

    如今再次住进信都,那心情和从前不太一样,除意外之喜外,便是有一点点担心。

    最近这担心随着齐王田荣的死,变的更加令人心慌。

    无论是代王还是赵王,终究还是王,这和陈馀不同,赵歇不喜欢自己成为第二个田荣。

    赵歇的第一反应是不想直接和楚相抗衡,希望多多训练和征集兵员,打造数十万赵军的强国,维护赵国的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可赵歇知道太傅对楚项羽的怨,否则哪会有他重新回到信都的可能,心中不太想做,但又必须表现的欲伐楚,此刻赵歌心中就是如此想,如此寻思,“赵本在连齐制楚,楚倚强欺弱,赵自不会袖手旁观……”

    接下来赵歇极力在宣扬赵与楚之间的恩怨,赵对楚有着无法化解的恩怨,让汉使放心,对楚,赵是永远站在对立面的。

    此话直接让汉使露出轻松的表情,如此出使的任务算是完成,赵王既然说和楚是对立面,那还能有什么意外,自然是相应汉王刘邦伐楚。

    汉使如此想,赵王与群臣亦是如此想,唯独李左车眉宇间有一丝隐优,“果真如汉王所言,楚霸王放杀义帝,此乃天下之贼,天下共讨之,赵岂能例外。”

    赵王歇还在和汉使打着圆场,让汉使的心安定下来。

    打不打楚,赵歇的眸光向李左车寻求过意见,但李左车认为此事还是要等太傅到来再言,李左车心中明镜似的,天下伐楚的趋势很明显,故而默默提点一下赵歇,“伐楚之势已势不可挡,然赵太博与恒山王耳有怨,恐有变数,小心应对,不能拒汉,然又不能立刻答应。”

    赵歇不太相信,难道昔日同甘共苦的人当真如此之恨,犹自超过项羽对其的不公?

    赵歇欣赏李左车的谋略,亦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认为赵太博乃贤人,乃高士,岂能因个人恩怨而误大义。

    讨伐楚之杀义帝者乃义举,赵太博陈馀不会如此,故而接到汉使后,他一再表示赵会跟着汉的步伐走,自始至此,赵歇都是一脸的微笑,直到带着微笑到来的陈除出现。

    赵歇立刻将檄文传阅陈馀,“太傅,伐不义之楚,时机已到。”

    陈馀脸上有笑容,但那笑让赵歇心中一紧,那是从未有过的笑,看似在笑,但笑里藏着一丝冰冷。

    陈馀其实早就已到,看着赵歇对汉使的态度,听到赵歇与汉使的对话,陈馀那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悦。

第八百六十章 吾有条件

    陈馀不怪赵王此举,天下伐楚大势之下,逆流终究费事又不讨好,他气的是赵王居然不等他,不知会他先见汉使。

    陈馀自然不知道,汉使是低调进信都,在信都食完美食才到招待馆去,直接要求见赵王。

    汉使直接要见赵王,没有点名要先见赵国太傅。

    招待馆的典客恰巧是赵王歇亲自选拔上来的,见汉使直接越过陈馀来找赵王,立刻隐隐觉察出一丝不寻常。

    能出使赵地者,必然对赵地有所了解,那么汉使必然知晓此时的赵地何人说话算数,既然知晓还直接谒见赵王,并未先拜见陈馀,必有猫腻。

    此典客心中快速打着注意,思量再三,觉得自己终究是赵歇的人,于是直接去通报赵王。

    赵王得知后,心中虽然有一丝丝喜,觉得终究有明理之人,吾赵歇乃真赵王后商,陈馀再有功不过一有些贤名的游侠而已,如今纵然贵为赵大博,但在外界看来赵地未来终究乃吾赵歇的地盘,心里如此想,但嘴上还是吩咐让车驾即刻去接太博陈馀。

    陈馀到来首先肯宝赵王的决定,会出兵助汉伐楚,但赵歇的欣慰尚未弥散开来,陈馀却直接提出一个要求,“汉杀张耳,赵乃出兵。”

    一句话直接让准备饮酒的汉使愣在当场,赵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但眸子里多是不太相信,不太相信陈馀真的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陈馀和张耳并没有世族的深仇大恨,仅仅是赵国危机时,两人政见不同,最后分道扬镳而已,既然已经分道扬镳,二人本是再无瓜葛,张耳为王与否,在何处为王本和陈馀没有关系,然得知张耳为恒山王,都信都,他心里就是觉得不公,对张耳由义生恨。

    恨人者,常爱之,无情何来恨,陈馀的这份恨直接超出赵歇的理解。

    草长禁飞,春风挑柳。

    景怡人,风舒心,本来洛阳城处处是这种怡人场景,可随着一匹马,一辆招车的驶入,瞬间给人一种入骨凉的感觉。

    “无理……赵王岂有此条件乎……”刘邦听到汉杀掉张耳,赵才出兵,简直无理要求,下意识的怒。

    想骂人,这算什么,不过话到一半立刻后悔,转瞬让刘邦想起之前项梁向齐请兵共击秦,结果田荣回复的是楚杀田假乃出兵。

    直至项梁兵败战死,齐都未出兵。

    果然是和田荣一个路子,田荣肯借兵陈馀兵马,两人倒有相似之处。

    恰在身边的陈平及时撤一下刘邦的衣角,刘邦的话锋立刻骤转。

    赵使见汉王刘邦动怨,下意识的缩紧身子,等着刘邦怨后的结果,或许将他暴打一顿,从此赵不从汉击楚。

    刘邦接着道,“定乃奸邪小人所为,赵王乃贤君,赵太傅又乃贤臣,何来此无理条件,此定有小人挑拨,回去转告赵王,如从诸侯王击楚伐贼,亡国之人,可由赵处置。”

    赵使入汉,洛阳城的气氛其实并没有变,只是令人感到无比的透心凉。

    洛阳城内的一处院落,幽静而宽敞,淅淅沥沥的小雨忽然从天而降,洒在海棠花上,使得花的红更加润泽,更加饱满。

    一位长者正在悠闲的饮茶,在这个崇尚酒的时代,一个人独自饮茶的品性如这雨中的海棠,虽滋润便不免孤独。

    此人身材修长,仪表堂堂,走路自带贤名之风,虽不再年轻却须发皆黑,面有褶皱却满面红光。

    正是受到汉王礼遇的张耳,在汉王的庇护下他过的还算悠闲,虽徒有恒山王之名,但也难得偷闲,过的比较滋润。

    一善占星的甘公在其耳旁低语后,张耳饮茶的手有些抖,眼眸中全是疑惑之色。

    “吾与汉王有厚交,岂能杀吾否?”

    难怪张耳不信,自他入汉后,汉王先是厚遇之,又寻思为其复国,此种交情早已超过君子之交淡如水。

    仅仅这些还不够,还为其训练一支千人护卫军,时刻保护着张耳的安全,如今厚待,忽然欲杀之,岂会相信。

    出关之后,更是鼓励张耳收集曾经的恒山散兵,一点点壮大自己的实力,为日后夺回赵地打下基础。

    汉杀张耳,赵乃出兵,这一点张耳相信,必为陈馀所为,可以想象到的条件。

    汉王真的会为争取赵军的支持而杀他张耳吗,张耳不信。

    张耳的一位老宾客说道,“大王,甘公所言非虚,吾听闻汉王之言,如赵从诸侯王击楚伐贼,亡国之人,可由赵处置。”

    此宾客虽然已上年纪,但一点不像是老者,身子佝偻但精神饱满,目光炯炯有神,正是张耳比较信重的恒山相国贯高。

    张耳的另一位宾客恒山王丞相赵午立刻建议道,“大王,当趁祸患未至时及时避之。”

    赵午说的很隐晦,但张耳听得明白,此言是要张耳趁刘邦未动手前赶紧走。

    想到逃,张耳开始迷惑,天下之大何处去,此时如果汉王不收留,还能归楚,显然不行。

    除却汉和楚还能去哪,那里是赵、代的敌手,赵和齐有些渊源,如此一想倒真是无路可去。

    甘公、贯高、赵午等一批忠臣皆用一种基于自己的关心眼神看着张耳,他们各个充满关心。

    皆认为张耳留在汉实在太过危险,指不定哪天脑袋搬家去换数万赵军。

    张耳的思虑很乱,无心再饮茶,忽然他很想饮酒,贯高为其斟满酒。

    酒能壮人胆,亦能助人思考。

    今日的决定至关重要,不只是关系着能否复国的问题,而是能否活下来,是否可以让张氏很好的生存下去。

    贯高和赵午虽是张耳的老宾客,但对刘邦的了解并不深,昔日刘邦从张耳游,在其门下做事。

    那些时光张耳历历在目,过往的经历一点点在张耳脑海里浮现,张耳欲下决定,这些不能不考虑,它们自然而然的浮现出现。

    “大王,欲成大事,不可有侥幸心理,否则后悔无益。”贯高又追加一句。

    张耳道,“赵使之前,汉王所言未必当真,又不可不防,先行打探,去探探汉王口风。”

    过往的种种让张耳的心从震惊中平复下来,刘邦杀他的理由有,但张耳相信对刘邦的判断,刘邦此人乃重情重义的任侠品性,更是天下为之津津乐道的仁义长者。

第八百六十一章 真走不得

    以仁义长者和约法三章取得关中秦人之心,滥杀无辜绝不会和刘邦扯上关系,刘邦绝不允许这种闲言碎语和他挂钩。

    张耳在酒香的滋润下,他决定再探一下汉王口风,尽量将事情弄得更清楚些,如此好做判断。

    如果汉王欲杀他张耳,难逃到哪里,如今三河已归汉,向南韩地、南阳皆在掌控范围。

    此时逃绝非明智的选择。

    张耳欲亲身探口风,诸宾客不同意,最后贯高坚决代张耳去打探消息,督促赵午引那一千精锐壮士日夜轮守,保证张耳的安全。

    洛阳城的王宫内,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莺歌燕舞,爵卮交错。

    汉王刘邦一脸笑意的以酒宴来迎接两王的到来,西魏王附书请从,渡河而来,韩王姬信得知刘邦至洛阳,亦将韩兵赶来相会。

    酒宴上刘邦的笑容虽然在,但带着一丝丝苦涩。

    在赵使道出赵出兵的条件后,刘邦心中便有些憋屈,戚姬第一时间觉察到刘邦心中的郁闷,没有依靠小巧伊人来讨得刘邦的愉悦。

    戚姬知道刘邦为何烦忧,便以琴声抚其心,莺歌换其笑,待刘邦暂时从心中烦忧转移到琴歌上后,戚姬这才故意拧动柔美的腰肢,做楚舞的前奏。

    赏心悦目的确可以暂时忘却烦恼,但刘邦在戚姬楚舞将起的时示意其停下。

    心中有拿捏不定的事情,故而刘邦这才来到寝宫见戚姬,在后花园赏雨中的海棠。

    刘邦以为美景和歌舞会让自己忘却烦忧,发现越听心越乱,刘邦苦笑自己当真是做不了沉溺琴音之中的人。

    心中有事越耽搁越不舒服,那些能坐怀不乱,心甘愿沉沦之人,果真不是一般人,亡国之君的心竟然需要一样的强大才能承受。

    在听闻张良求见后,刘邦立刻离开,留下戚姬独自惆怅,但脸上的笑容很快再次浮现。

    张良的谒见让刘邦的心情总算开始转变。

    张良道,“大王,韩王、西魏王将兵已至,汉中兵马已在集结,不日能便南浮江汉以下。”

    刘邦心喜,“来之甚快,善,速请!”

    在汉使渡河回洛阳复命时,一直思索不亲身将兵有些不妥的魏豹立刻选择将兵南下。

    心中有急,马行便快,西魏王豹留下大将柏直镇守西魏国,他自己则率骑将冯敬和西魏将军孙遫渡河南下。

    由于急见汉王,故而魏豹和冯敬率骑兵先走,留孙遫引大军随后。

    韩王姬信在得知刘邦率军南下至洛阳,便知道汉王欲连诸侯伐楚,故而在汉使未至时便将韩兵前往洛阳。

    如此刘邦身边共有河南王申阳、殷王司马卬、西魏王豹、韩王信、恒山王张耳、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

    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之兵在刘邦还定三秦时已经灭的差不多,没有多少兵马,唯有数千人护卫军而已。

    恒山王张耳被陈馀击败时,率残兵归汉,好歹有五六千兵马,过河内时,由于张耳的号召,曾经逃散于赵地各地的兵卒自邯郸郡西入张耳军。

    如此张耳兵马竟然慢慢汇聚近万人,纵使如此在汉军中其引兵力数不过如一都尉所引。

    在十数万大军中,一个都尉所引之兵可能有数万,故而此时的张耳虽为恒山王,但其兵力尚不如一个都尉。

    此所以贯高等人劝张耳逃的原因,如果汉王欲杀张耳换赵数万兵马,张耳根本无还手之力。

    故而如今七王中,除司马欣、董翳其余五王皆有兵马,这让刘邦适才惆怅的心稍稍得到安慰。

    立刻以酒宴来迎接西魏王豹、韩王信,这让二王心情舒畅,尤其是韩王信对刘邦既有感激之情,又有敬佩之意,昔日更有君臣关系。

    让西魏豹想不到的是汉王竟颇为礼遇,对等目前的七王似乎看不出亲疏来,但一个感觉大家皆很清晰。

    汉王此时已经稳坐诸王之上,其势头已经高出楚霸王,如今坐拥关中的刘邦,五王无一人敢与之同席,赛王司马欣、翟王董翳甚至没有与诸王平起平坐的底气。

    酒宴很热闹,刘邦命戚姬引领一众舞女载歌载舞,诸王汇聚一堂相互问候,同为司马氏的殷王和赛王互相交流与结识,在追溯的过程中或哈哈大笑,或举爵砰饮。

    河南王申阳和旧日故交张耳二人有说有笑,聊天昔日在信都相处时的种种往事,竟有些落泪。

    张耳本在本部人马保护的院落内,在得知赵使言汉杀张耳乃出兵后,贯高等门客坚决认为不可在抛头露面,贯高代替张耳去打探消息;走后不久,张耳思虑再三觉得不露面不行。

    君子之交在于信任,陈馀和张耳之间的恩怨便是出于不再信任,张耳不信任陈馀,认为陈馀杀害张黡、陈泽。

    陈馀更是对张耳失去信任,生气之举,居然一点不退让的拿走兵权。

    在张耳得知刘邦正在宴请来洛阳的诸侯王,并邀请张耳过去,其宾客昔日的恒山丞相赵午认为此行危险,恐一去不复返,认为不可去。

    张耳如不去,刘邦会怎么想?

    会以为张耳乃惧诛而亡,认为张耳已认定刘邦会杀他。

    如果逃亡,此举无疑在告诉天下人刘邦欲杀昔日的门主,杀昔日的旧友张耳,为得赵军而杀友的骂名必然会悄然掀起。

    假如他张耳真的一走了之,便是张耳对刘邦的不信任,必然会让刘邦对张耳有新的看法。

    在刘邦看来或许会那雍齿、曹无伤一样乃反叛之人,如离开汉去其他国家还好,但如入楚,此背汉降楚的行为,刘邦会怎么想?

    其中要害张耳非常清楚,故而不顾赵午的反对,毅然决然的乘车参加此次诸王盛宴。

    酒宴中申阳这才得以与张耳叙旧。

    西魏王、韩王则与刘邦聊的很嗨,唯有翟王董翳独自与诸将畅饮,眼睛时不时向诸位瞥去,偶尔小声嘀咕一句,“彭城之战后,不知此酒宴中还剩几人……”

    董翳与章邯、司马欣皆为秦将,但董翳和司马欣不同的是他为武将,对章邯由衷的敬佩,对司马欣始终是有一只眼看。

    看着酒宴上诸位称兄道弟,皆口乎汉王为兄,董翳脑海里忽然冒出此句,他太清楚楚军的战力。

    董翳深知楚霸王项羽的厉害,曾与项羽对战者,现场诸王中唯有司马欣,其余诸王包括汉王刘邦在内皆未曾与项羽战过。

第八百六十二章 群英汇聚

    不曾与之战,岂能知项羽的威猛,以少胜多,以劣势战优势,还能战胜,最后迫降章邯。

    项羽那种破釜沉舟的神勇恐怕当世难找出第二,围困钜鹿,秦军很强势,各路诸侯皆不敢向前。

    向前者不是被击溃,就是全军覆没,秦军的威势当真是无人敢搓其锋芒,可楚项羽偏偏敢。

    项羽之楚军不输当年秦军横扫天下的威势,凭借兵众的多寡来衡量,为时过早。

    董翳的心思自然不会有人知道,此刻在一片喜庆之间,刘邦的笑容渐渐变淡,那脸上还挂着惨笑,眼眸中却是凝重。

    酒宴的盛况于洛阳中必是空前,刘邦又加大酒宴的盛况,酒樽一具具摆放在预备位置,瓜果与美食轮流上案,琴弦丝竹不断,歌舞一场接一场。

    八王(汉王、韩王、西魏王、河南王、殷王、恒山王、塞王、翟王)汇聚在洛阳,诸侯王的军队驻扎在洛阳城外,连绵不绝,如山脉一样此起彼伏。

    八王与卫士聚集在洛阳王城的一片空地上,刘邦将酒宴摆的很大,至少配得上八王汇聚的场面。

    刘邦带头举爵畅饮后,西魏王、韩王在与刘邦碰过面后,便与其余诸王相谈畅饮,刘邦则悄然走至一酒帐内。

    刘邦没有选择离开到房间内交流,作为引领者刘邦有着一定的不可为。

    陈平、张良随刘邦进入临时休息的酒帐,刘邦尚未说话但二人敏锐的目光已经从刘邦身上看出,刘邦此时的心情绝非酒宴上的笑容。

    酒帐内还有美酒,刘邦再不曾瞄一眼,酒帐内还有侍女服侍,刘邦命她们离开。

    刘邦开门见山,“赵欲杀恒山王耳,方乃出兵,子房与陈先生,以为如何?”

    刘邦手里把玩着一个坚果,不听的捏坚果,似乎想将心中的烦闷捏碎,将问题捏碎。

    陈平望一眼张良,对于这位三军之师,出身高贵,且又真具才学之人,陈平是真心钦佩。

    尤其在张良助刘邦鸿门脱险时,陈平便已经开始留意到时的武安侯刘邦身边的人。

    张良便第一次进入陈平的耳中,并特意留意张良。

    张良的事迹陈平略知一二,在刘邦进关中的过程中屡献计策,故而那是陈平第一次留意张良。

    张良或许不知在那趟鸿门宴上不只是项羽和范增注视过他,还有一个陈平在默默关注。

    实则那一场鸿门宴看似参与者人数不多,但波及的影响面较大,项刘两大集团中诸将似乎都在暗暗观察。

    观察是否会有利于自己的变故……

    然陈平和张良并没有交集,直到陈平这次修武归汉才有第一次交集,那眸光中携带的信息,在两个决定聪明人的眼里已经是心灵感应。

    张良自然知道陈平之意,不再推辞,率先开口,“以大王之见,连诸王伐楚,有无赵军,紧要否?”

    刘邦默然片刻,“现居洛阳诸王者,唯有西魏王豹与韩王信之兵可与赵军相比,失之,可惜,无之,亦可。”

    张良道,“既大王心中有数,万不可因陈馀个人恩怨斩杀张耳,而失天下从汉诸侯之心。”

    刘邦点点头,又沉思片刻看向陈平,“陈都尉可有良策驱赵助汉?”

    陈平亦开门见山道,“大王有此问,平可揣度王不舍赵军乎?”

    刘邦默然点头,刘邦心中有三原则,进则有二,退则有一,能多出一支力量自然胜算更大。

    对付楚霸王项羽,刘邦看着各路诸侯军汇聚在洛阳,心中却更加不能笃定,反而心里发慌。

    一方面刘邦希望伐楚之兵多多益善,可多却意味着协调统一作战很麻烦,在宴请诸王之时,实则刘邦立刻秘密使卢绾核查诸侯王兵力强弱。

    殷王的兵马不用说,有曹参和灌婴两位战将合力打配合才将殷王俘虏,可见殷军还算强盛。

    可与西魏兵比差些,与河南王兵在伯仲之间,弱于韩兵,恒山兵能战但数量较少。

    司马欣和董翳暂时指望不上,如此一看,看似汇聚七王于洛阳,却难免有乌合之众,故而刘邦心中又渴望精兵。

    对于能最终打败张耳的赵军,陈馀组建的这支赵军,刘邦不能不重视。

    刘邦点头后又开口道,“与楚争,赵军在侧翼,至关重要,纵不助汉,非助楚亦可,寡人望其中立。”

    陈馀以五县之兵,假借齐兵反楚,怎会助楚,在张良和陈馀听闻此言时没有吃惊之色,眼眸里流露的是赞赏,还有一点点敬佩。

    张良和陈平皆想到赵军所在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在楚之侧翼,某些时候定会影响着楚汉的战局。

    故而两位谋士皆以为赵需要拉到汉营中,使其与汉一起击楚,可能其他诸将会想陈馀如此怨恨楚霸王项羽,怎么会助楚。

    可诸侯割据之势变换莫测,今日是敌,明日或许为友,经过战国七大雄主的连年兼并战,诸多天下游士和将相脑海中皆有着昔日纵横之术昌行天下那一套。

    赵陈馀或许不会助楚,可万一陈馀有意外,赵国未必会袖手旁观,万一楚汉相争,赵收渔翁之利,怎么办?

    故而在陈平和张良心中,没有拿到赵国入盟出兵之书,未见赵军渡河从汉,一切皆不可作数。

    绝不能以固有思维来揣测赵的行动。

    陈平和张良如此想,但二人没想到刘邦亦如此想,既然三人思想有交集点,陈平接下来觉得有必要一针见血。

    陈平便继续道,“陈馀所求不过泄恨而已,大王何不求人类张耳者斩之?”

    闻言,刘邦眼睛一亮,语出新奇,不安寻常思路走,刘邦心里一直徘徊在赵军这股力量和道义之间。

    赵军此股力量不能忽视,与楚争是要死人,刘邦不愿有任何意外,故而他希望赵军从汉击楚,可杀死昔日旧故张耳,刘邦做不到。

    别人走投无路来投靠,而且还是旧故,昔日更有情意在,来投却杀之,此非义举,更非英明君主所为。

    杀不得,又不舍赵军这股力量,更不放心楚汉相争时赵地虎视眈眈,一向思维活跃的刘邦亦陷入思虑的泥潭中。

    陈平一言如划破苍穹的第一缕曙光,如黑夜里忽然亮起一盏灯,刘邦心动,眸光闪烁。

第八百六十三章 岂忍杀之

    陈平此计可行,而且还能避免杀张耳之不义之名,事后即使陈馀得知亦无可奈何,只会留下汉王仁厚岂忍杀害故旧之美名。

    天下游士闻之,只会更加趋之若鹜。

    如今不是诸王争霸,而是秦灭之后的大风雨,这场风雨必然是腥风血雨,免不了要死人,死个把人不算什么,可没人愿意做着被杀之人。

    何人愿意为张耳死,何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在这一点上有些困难。

    先是寻找相似之人并非易事,其次还要杀掉此人,这对那个人而言有些残酷。

    张良知道这是一件残酷之事,但张良并非一个故作善良之人,他更清楚杀掉张耳带来的后果,与其杀一王,不如杀一普通之人。

    这是春发之际杀一不相干之人,终究不太好,张良便开口,“寻觅人类恒山王者并不易,时局不等人,可再寻一擅长易容之人,寻一战死之卒,易容枭首即可。”

    张良之言简直让刘邦如浴春风,“子房所言甚善,如此甚好。”

    刘邦不是道德楷模,更非仁慈之人,如无杀伐果断和游刃有余的心,是当不得王。

    王并非人人可做,可做王不必非要杀人才能完成事情,刘邦此刻不太想杀人,尤其在未和项羽交战前。

    在此之前,刘邦欲保持心性的完整,愈是如此,愈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张良的方法恰好说到刘邦的心里去。

    寻一相似战死之士,略加易容,便枭首放在匣子中交给汉使再赴赵地。

    信都城的美景还在,大街小巷中的丽人穿行,但此次汉使入赵再无心欣赏,手心不断冒汗。

    此次汉使不是一个人来,带着几名甲士,轺车缓慢穿行在街上,周围杂耍忽然停下,卖小食的,爱吃甜食的皆停下来凑几眼,随后才是响亮的吆喝声。

    再入信都王城,汉使没有再去先拜见赵王歇,毕竟手里拿的是陈馀想要的。

    在赵太傅的府邸里,汉使战战栗栗的等着,强作镇定,汉使知道手里的人头并非张耳的,可必须表现出是真的。

    如何做到,一路上汉使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不断幻想着各种可能,张耳死后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有交情的可能是种愤怒和悲伤,有恩情的可能更多的是愤怒,有利益的关系可能仅仅是个惋惜。

    究竟自己该是那种表情,汉使不断琢磨着,他最终选择的是一种惋惜,如果表现出和张耳曾有过故旧,真怕陈馀连他亦杀掉。

    事实上在陈馀看到汉使的那一瞬间,他早将汉使抛在脑后,眼睛已经完全盯在匣子上。

    汉使依旧一脸惋惜的站在一侧,没有多说一句话。

    陈馀看着匣子,良久才命人打开,仅看一眼,陈馀便将头扭过去,他是恨张耳,但对张耳多少有着一点感情。

    毫无感情关联之人不会成为仇人。

    那“张耳”的面容有些狰狞,似乎带着一种“愤怒”和“不甘”,仅仅看一眼陈馀仿佛看到“张耳”紧闭的双眼又睁开,在怒瞪陈馀。

    耳旁仿佛在怒骂陈馀,骂陈馀是个睚眦必报之人,陈馀心中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如此之人,故而命人又立刻合上。

    见陈馀如此神情,汉使心中松一口气,既然陈馀已经相信死者乃张耳,那么任务算是完成,不久便能随着一支赵军渡河返回。

    陈馀忽然开口道,“张耳死时,可有话?”

    此话一出,汉使微微一愣,但反应比较机敏,立刻答道,“使臣不敢言。”

    陈馀笑道,“言者无罪,汉使直言无妨。”

    此次出使赵地的非前次那名汉使,而是刘邦特派之人,陆贾。此次能否骗的陈馀,带回一支军队,出使之人非常关键,尽量让陈馀的注意力多在汉使所言上,而非那假人首上。

    陆贾非第一次出使这种艰巨任务,之前和郦食其贿赂峣关(一说武关)武将便是一次艰巨任务,经过上一次的磨砺,陆贾渐渐对出使轻车熟路。

    可这次出使不同,陆贾手里拿的是假张耳的人首,如果被识破,陈馀势必大怒,彼时恐祸及自身。

    关乎生死的一场出使,陆贾还是头一次,他自己亦完没行到,此次的出使会跟他日后的出使风格奠定基础。

    更为陆贾日后的前程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如果上次的峣关(一说武关)出使是陆贾展露头角,那么这次便是堪当大任。

    在汉军大营内,郦食其是第一辨士,是汉王的纵横之士,那么可以跟随郦食其身后的便是这陆贾。

    当然这皆是建立在辨士基础上的,如张良作为使臣时那就另当别论。

    陆贾出使赵,心中不紧张那是不太可能的,手心里第一次冒汗,见到陈馀相信那是张耳之首时,陆贾心中一松。

    可不等这口气彻底松下来,陈馀一句问话,让陆贾浑身一个颤,幸好他在途中已经料想过种种可能。

    陆贾先是卖个关子,既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亦给自己心情的舒缓提供一个时间过渡。

    直到此时陈馀才将目光聚在汉使身上,发现此汉使并非上一个,只见此汉使胡须飘然,眸如星火,身如青松,非凡俗之辈。

    陈馀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汉王派出此种气度不凡之人为汉使,足见对他的重视,便先赎其如有言语不敬的冒犯之罪。

    陆贾道,“恒山王……张耳临死前大骂成安君乃枉有贤名,实乃睚眦必报,沽名钓誉之小人,耳纵死而无悔,其不久必赴黄泉谢罪……”

    后面的话很难听,陈馀大怒,命人将那匣子中的“张耳”之首级焚烧。

    陈馀之客立刻抱着匣子准备去焚烧,但走的步子很慢,果然没过多久,陈馀心情平复后,又开口道,“厚葬。”

    陈馀客领诺命而去,陈馀则置酒宴款待汉使陆贾,陆贾恐夜长梦多,急于脱身,但又不能太过急于离开,以免陈馀起疑心。

    陆贾辞谢,“使臣之命已完成,当向汉王复命。”

    陈馀见陆贾言语不卑不亢,颇具风采,甚为欣赏其才,便赏赐其金玉后,即刻遣将将兵与陆贾一同入洛阳。

    陆贾与赵军一同南下渡河入洛阳,刘邦见陆贾带赵军而回,心喜,便欲赏赐陆贾金玉,陆贾谢曰:“此非独陆贾之功,不敢受。”

第八百六十四章 打小教育

    刘邦便一同赏赐陈平和张良,至此河水南北两岸的各路诸侯基本汇聚。

    河水之北除却极远的燕王外,已经尽在汉王麾下,河水之南,除正在和楚交战的齐国,便只剩下那江淮流域的三王。

    西魏、殷、河南、韩、恒山、赵(代)、赛、翟等八路诸侯王尽在汉王麾下,刘邦的豪情顿时高涨,尤其在刘邦听卢绾回报说此刻的各路诸侯联军兵力已达五十三万。

    可以说是楚军兵力的数倍。

    刘邦豪情高涨,但并非头脑发热,他觉得伐楚联盟还可以再有所作为,他的眸光瞄向江淮流域的三王。

    对于三王如何拉拢和策应,刘邦再次向陈平和张良征求意见,陈平的回答是有目前五十余万的诸侯联军做背靠,汉将范目南浮而下足以震慑三王。

    张良的回答则是另辟蹊径,在张良的判断中认为此三王皆与楚有隙,根据董公的消息,此三王皆参与诛杀义帝的行动中。

    三王中衡山王、临江王保持中立的可能性较大,就差一把剑悬在头顶上,使得他们只能想着自保。

    那与楚有故旧的九江王英布自项羽讨伐田荣之时就已经有郄,如能给予范目以统帅楼船军的权利,以其还定三秦时的威猛,必然可以威慑三王。

    刘邦点头,命人制作将印,火速送往巴蜀之地。

    江水(长江)贯穿巴郡,自朐忍向东流向南郡,并直转南下环绕南郡南端。

    南郡故楚之地,江水之北,汉水之南有一座古城,这里风景秀丽得天独厚,此处可谓一座极适宜居住的城池。

    这座城便是故楚郢都,此时已名为江陵,在楚柱国共敖将兵攻略下,如今的南郡已经不再有秦的踪迹。

    秦军的旗帜已经不见,城池上一切与秦有关的能换则换,这里渐渐恢复成故楚的风貌。

    共敖本是南郡人,对故楚有着别样的情怀,在项羽封其为临江王后,共敖便毫不客气的接受此王爵,开始重新改造江陵。

    曾经的故楚之都变成临江国的国都,一人站在最高的宫殿上遥望这片土地,感慨万千。

    此人阔面虎牙,狼体豹腰,英武魁伟,生的不凡,那双眸如雄狮之眼,令人不敢直视。

    少年时代的共敖曾想着能进入郢都事楚,能为楚之强大做一份贡献,希望在秦逐步横扫的铁骑下成为一名抗击秦的楚将。

    可惜共敖没有机会,没有找到晋升为楚将的机会,没有等到他的抱负实现,楚国便已被秦灭。

    楚灭之后,共敖特别愤恨,于是在陈胜吴广起事后立刻响应陈胜,先在南郡乡里征战,在听闻楚国名将之后项梁起事,便率兵北上加入项家军。

    因为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在项梁立楚熊心为怀王时,任命为楚怀王柱国。

    共敖的地位仅次于楚上柱国,受命攻略南郡,他没想到此南下征战一打就是数月,再亦没有回到北方战场来。

    共敖逐渐控制南郡,成为南郡的一方霸主,在项羽封其为临江王时,共敖非常感慨的登上郢都,在那一刻他心中五味杂陈,开始命人重修郢都,重建自己的国都江陵。

    常年带兵之人对自己建立的功勋,有着充分的底气,那是历尽艰难,浴血拼杀所得,亦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成果。

    站在这最高楼阁上的还有一人,乃一青少年,此人英姿勃发,身材挺拔如劲松,双眸清澈,自有一股傲视天下的气势。

    共敖对此人语重心长,“为父打下这片天地,建立临江国极为不易,庆幸吾儿智勇双全,需好生看护家业,不求千秋万代,但求可传数百年,打下吾共氏贵族基石。”

    此青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共敖之子,共尉。自共尉打小,共敖便不断鼓励其子研习弓马,熟读兵书,做一个智勇双全的临江王子。

    共尉很理解共敖的一片心意,更为拥有如此神勇的父王感到骄傲,对共敖的教导皆铭记于心,不断的努力,倒是没有辜负共敖的期望。

    共尉不仅弓马娴熟,兵书更能倒背如流,并时常跟着共敖攻略黔中郡和长沙郡,战场的历练逐渐养成共尉傲视天下的心性。

    王者姿态已经一览无余,这让共敖甚是开心。

    共敖曾对群臣诸将言,“寡人一生有两大得意之作,一是攻略南郡,重建故楚之都,其二乃培育一个比较满意的王储。”

    群臣诸将见共敖如此说,便知道临江王的下一位便是共尉,一些大臣便死心塌地的效忠太子,没有任何内斗之心。

    共尉得到共敖的一片谆谆教导之后,便准备跨上战马巡视各地布防,最后的共尉热衷上巡视临江军。

    南郡之地,共尉或纵马驰骋,或乘船游历,大有临江王二世巡视临江国之风。

    今日共尉又跨上战马引兵出江陵,一路南下,准备巡视长沙郡,在尚未渡江之时,共尉一脸震惊,因为他看到江上竟然旌旗招展。

    连绵不绝的红色旗帜竟然将天映成红色,仿佛血阳夕照。

    共尉大惊,“江上何时出现大军,为何无人上报?”

    不仅大惊,共尉还大怒,他作为太子一直以来对巡视各郡县乐此不疲,对于临江国的布防,他非常满意。

    共尉相信纵使一只昆虫欲飞过临江国,必然要经过他共尉的同意,否则休想安然通过。

    为何如此数量的大军已经乘船驶入南郡南端,而且行驶缓慢,竟然犹如停在江面上。

    共尉跟着父亲共敖打过几次仗,但大多是对付匪盗之患,从未遇到过大规模的军队,如今看到后有些慌乱,竟一时间不知该引兵阻止,还是立刻回报临江王。

    还是临江王麾下的一员老将比较老辣,立刻建议共尉一面派出使者去江上交涉,打探消息,一面即刻快马飞报临江王。

    共尉立刻点头,“然也,速报父王。”

    共尉读过兵书,对突然出现在南郡江面上的军队心中还是有些犯怵,打盗贼与军交战还是有所不同。

    不过从小培育出来的傲视天下诸侯的心性还是让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在得知停在江上的乃汉将范目所引的楼船军,共尉决定亲自登船问罪,询问为何突然侵入临江国,事先毫无通告。

第八百六十五章 南郡之王

    诸多老将皆苦劝,共尉这才打消此疯狂念头,静等父王共敖的出现。

    共敖得知后,立刻纵马前来,身后还引八千精锐。

    得到飞报言有军入侵南郡南端的江上,共敖没有如往常一样大怒。

    士卒看惯共敖一怒狂击匪盗之幕,甚至狂追到匪盗无处藏身而甘愿受虏为止。

    此次士卒没有看到共敖大怒,而是一脸的镇静,最近天下的形势一日三变,他自然知晓。

    形势多变,楚汉之争已经开始,投降的投降,亡国的亡国,项羽北伐田荣时曾经向九江王黥布徵兵,却没有向他徵兵。

    或许在项羽眼里,共敖并非他的亲信,黥布才是他项羽所看重,对于他临江王或许压根没有想过让他出兵。

    当时的共敖虽感激项羽分封,但他更喜欢自己独居南郡,称王淮南,做一个与世无争的王。

    齐楚交恶,他临江王并不想掺和,项羽没有徵兵于共敖,共敖亦乐得清闲。

    看到共敖的到来,其子共尉斗志昂扬,血液里的战意开始蒸腾,“父王,请下部署命令,孩儿愿做先锋。”

    看着共尉一脸的斗志昂扬,共敖心中欣慰,在这个纷乱的时代,敢战的人才有活的可能。

    敢战的人,才能活的很滋润。

    共敖笑道,“勇气可喜。然此汉将绝非盗匪可比,需寡人亲自去岸边会会。”

    临江太子共尉见共敖神情凝重,知道这次面对的不是毛赋,不是盗匪可比的,便道,“父王,让孩儿一同去。”

    共敖道,“吾儿勇气可嘉,然国家尚需看守,如寡人若遇不测,太子立刻继位发动剿贼,切忌无论到何时,皆要攻守兼备,伏谋、伐交皆需与伐兵同行。”

    共尉不丛,但更有理智与自知。共尉自知与其父共敖有很大的差距,便不再言语,目送其父引兵纵马向长江北岸挺进。

    江上万千船只如一座小山在飘动,江面波涛汹涌,不知何时江面上已经有落叶飘落。

    春风辞旧叶,拂出新芽来,南方的植被和北方不同。

    春日到来,旧叶和新芽同处一枝,共敖每次看到这些剥落的老叶便有一丝丝感伤,如今天下的风云变幻何尝不是如此。

    如欲不愿为新芽让地方,只能努力的做长青树。

    共敖遭使者驾一叶扁舟向汉军飘去,片刻后汉将范目亲自乘船来到岸边。

    共敖与范目的见面就选在岸边。

    共敖看着身后那连绵不绝的战旗,知道如果汉军真的是要胁迫其从汉击楚的话,将真是一个很难权衡的事情。

    在共敖得到的诸多信息中,他判断出楚汉目前在争夺天下的霸权,是霸权的归属争夺,并不知刘邦心中真正的想法。

    楚汉的争霸,共敖并不想参加,故而他不愿助楚,更不愿助汉,如果汉来强迫,他临江国是否真的要和汉开战。

    一时间共敖思绪翻飞。

    看着江上的数万楼船军,他不确定能否将其击退,或者临江国因此迎来巨大的变化。

    看到汉将范目后,共敖便直接开门见山,“临江国与汉国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行军至临江南端,此举何为?”

    汉将范目第一次见共敖,他曾听说过共敖善战,独立率领一支楚军逐渐干定南郡最后因功称王。

    如今亲眼所见,还是有所震撼的,阔面虎牙,狼体豹腰,那双眸子如雄狮之眼,倒是天生的战将。

    范目微微躬身,以示行礼,“汉将范目奉汉王之命,借长江之道,响应天下伐楚之举,此次不过借路耳。”

    范目在临江王前面没有一丝的慌乱,侃侃而谈,似乎对入侵一说完全否认。

    共敖对范目的不卑不亢倒是很欣赏,正欲质问借道为何不事先遗使者通报,心中一股被侵犯的怨意渐渐储蓄而起。

    自己家田地里突然有个陌生人,没有人会无动于衷的。

    江风微微凉,水浪拍打着礁石,岸边的灌木葱绿,偶尔有一只小松鼠在树枝间穿梭,显得自由自在。

    未等共敖的怒意蓄满,范目却抢先道,“楚项羽放杀其义帝,此乃天下之贼,汉王为义帝发丧,愿从诸侯王击贼,故而吾引兵过江,大王曾乃义帝柱国,当与汉共伐楚贼。”

    此言一出,共敖那一直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原来是想与诸侯约击楚,并非真的来击降临江国。

    汉王连收三河(河东西魏、河北的殷国,河南的河南国)之士,尤其那殷王据说被汉王用兵击而俘虏,恐怕殷地从此变为河内郡,回复秦时的郡县,如果不从汉击楚,而落得这样的结果,这是共敖绝不愿看到的。

    共敖不愿意参加楚汉之争,但更不愿被俘虏,故而他心里此刻特别的复杂。

    江边的风在此刻变得更凉,随后他挺直腰板开口道,“寡人虽曾为义帝柱国,然寡人此刻乃临江王,既非义帝之臣,又非楚之臣,更非汉之将,寡人只愿临江国国泰民安,如有危及临江国者,寡人与大临江勇士誓驱逐流寇……”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共敖直接否认其为义帝之臣,更非项羽之臣,虽与天下诸侯王一样,同为王,但并不北面事何人。

    共敖传递给对方的意思是他共敖乃自立为王,并非真的由项羽所封而为王。

    如此一来共敖即否定会助楚,又拒绝从汉,而且明确表示,如果有人会危及临江国的安全,必然会举国驱逐。

    随着江风吹来,范目感到一股股战意,那是长年累月的杀伐才具有的气息,范目对此比较敏感。

    久战沙场的范目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见对方已经表态,便不再纠缠,亦不再有劝言,立刻抱拳道,“既如此,范目不便在此多加叨扰……”

    平平淡淡说完,平平无奇的转身离开,共敖内心有些吃惊,就这样离开?

    仅仅几句的交涉,汉军就放弃与之联盟击楚?

    共敖不太相信,可眼睛却不断的告诉他,汉军的战船已经开拔。

    船锚已拔,汉军的战船顺流向东。

    共敖内心震惊,面容如常,身后的诸将感到惊讶,内心对临江王的威势更加敬佩,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畏惧。

    在他们看来一场大战在共敖轻描淡写的交涉中烟消云散。

第八百六十六章 威慑江淮

    春风依旧,江涛滚滚,江水岸边的树枝上叽叽喳喳,或许是归来的鸟小心翼翼可还是吵醒雏鸟。

    一直紧张的看着其父临江王与汉将的交涉,一直紧握拳头的共尉看到江面上令人沉闷的船只消失后,才放松下来。

    遮天蔽日的旗帜散开后,蓝天白云,使得江水变的更青,心情亦变的轻松。

    士卒飞马来报,得知汉军已经离开后,共尉大喜。

    “大王果然威武,风采不减当年。”

    “吾大临江王岂非一个小小汉将所能相提并论。”

    “大王威武,一个交涉,几句话便退敌,未将佩服至极。”

    “大王风采犹胜当年,天赋也。”

    一个个兴奋的像是自己立功一样。

    悲伤会传染,开心亦是,这种赞美之词让临江太子的脸上浮现笑容,彻底没有警惕忧郁之色。

    远远望去共敖纵马而来,共尉立刻兴奋的迎上去,此时才发现共敖脸上的神色依旧带着一丝丝隐忧,见到儿子共尉跳下战马,看样子是有一段教诲。

    共尉快步向共敖走去,“父王,敌军已退?”

    共敖道,“未必,汉军所来蹊跷,尉儿立刻将平时训练之锐士调去暗中追踪。”

    共尉眼珠子乱转,“父王,莫非怀疑汉军撤退是假,在吾等放松时突然回击。”

    共敖眼眸中喜色一闪而逝,对共尉的分析表示很满意,但眉宇间还挂着一丝忧色,这种忧色在他艰难攻略南郡时慢慢形成的。

    能够不需要楚国支援军队和粮草的情况下,完全靠着自己在南郡打下一片天,还能将黔中郡的秦军击溃,总之这种身为别将,可攻略一路的人物,皆有王侯之才。

    因为小心翼翼才能在秦军的夹缝中生存下来,共敖很小心,自然渴望他的继承者和他一样小心。

    现在对这个结果,共敖很满意。

    共尉立刻派遣训练有速的甲士乘一叶扁舟悄然追上去,随波逐流的小船上几名劲装汉子悄悄跟着,各自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奇怪,汉军不似有回击之意”

    “万不可大意,继续跟踪,相信太子判断非虚。”

    几名劲装汉子乘几只船沿着不同的方向追去,为掩人耳目,这些甲士皆未穿战甲,皆着渔民之服。

    越追踪,几组甲士越是迷惑,看着汉军浩洁荡荡向东而去,一点没有回战的意思。

    江陵城的箭楼上,共敖和共尉二人进行着猜测式的对话。

    “一路向东,没有停……此举何为?”

    “父王,莫非汉军不过借过耳?”

    “如果此支汉军欲击楚,何必何必南浮江水,大绕其道,大可由南阳向东而去。”

    “父王孩儿思虑,此军不过障眼法,当密切注视西方之巴郡与汉中,恐已虎视眈眈。”

    “障眼法……”共敖沉思道,“尉儿提醒及时……”

    共敖脸色虽然还残留着对共尉的欣赏,但眼眸已经流露出思考的意思,仿佛想到什么,“此支汉军莫非仅仅威慑江准?”

    共敖立刻问道,“汉军目前在何处?”

    一斥候回答,“已入停衡山郡内。”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如果此支军顺流而下意在监视和威慑江准地区,那么这是一种什么谋略,是否有点自大。

    “威慑江淮……仅仅汉一别将而已,岂能威慑江淮三王?”

    对于这个问题不只是共尉有此一问,衡山王吴芮长子吴臣亦有此质疑,其战将梅鋗更是觉得汉王如靠着一路别将便能威慑江准三王,这是一种失策,这是绝不可能的做到的。

    梅鋗眼眸中掠过一丝轻蔑之色,握紧手中的长剑。

    梅鋗虽被项羽封为万户侯,但他还是喜欢待在吴芮身边,跟着吴芮一起治理衡山国。

    梅鋗并没有去自己的封地,而是交给自己的儿子去打理。

    或许项羽所封万户侯的头街很响亮,他眼中的轻蔑之色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衡山国的太平和美食美酒让他愈加爱惜得来不易的生活,如果有人想侵犯衡山国,梅鋗第一个不答应。

    吴芮的另四个儿子各个英姿勃发,听闻汉军停在衡山郡内的长江上不走,各个向其父王请战,跃跃欲试,像是小老虎欲尝试第一次狩猎一样。

    尤其吴芮那最小的儿子,反而身材最高大,一身的戒装,这和其余四人是显得格格不入。

    吴芮的第五子高傲道,“父王,让孩儿会会那汉将。”

    吴芮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呵呵直笑,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非常宽慰的看着这位小儿子,满眼的慈父之爱,“有梅将军在此,吾儿不得聒噪,当虚心学习,如有战,父王会让梅将军带若作战。”

    吴芮的小儿子听闻,非常高兴,恨不能马上跨上战马上战场,不过吴臣看得出,其父亲根本没有要战的意思。

    吴芮道,“数万楼船军自然无法真正威慑江淮三王,试想,如衡山国出兵助楚,数万汉军攻来,何以自守?”

    此话一出,那原本一脸傲视,完全不把汉将放在眼里的梅鋗则眉头一皱。

    吴芮之子,陈吴臣外,其余几人皆是一脸的疑惑,眼神里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吃惊,“父王,欲助楚乎?”

    梅鋗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有着同样的疑惑。

    吴芮道,“寡人虽为项羽所封,然此片天地本乃我与诸将浴血拼杀而来,于此为王,乃番地百姓所支持。楚汉争霸,寡人不愿参与,愿得衡山国安居乐业。”

    话说完,梅鋗似有所悟,吴臣眼中亦流露一丝疑感,“父王,既如此,何以有出兵助楚而无以自守之言?”

    吴芮看着几个儿子皆是一脸的疑感,笑着让梅鋗来解释,并告诚几个儿子还是要多跟梅将军多多学习。

    梅鋗和吴芮非一般的君臣关系非常像是兄弟,故而吴芮的儿子中,有两个都是梅鋗抱过的,同样非常慈爱的看着他们,“大王虽言不愿北上助禁,却并非绝对,如从另一层面思考,纵使不助楚,汉军亦未必真登岸击衡山,恐意在牵制吾街山国。”

    闻言,吴臣若有所思,如此来看,汉军滞留在江中其实不过在监视三王,如有一国北上支援楚,必定会趁其虚弱夺取城池,到时必然顾此失彼,得不偿失,纵使前方战事再有利,亦不得不回援,如此一想,吴臣才明白汉军为何在江上逗留,没有一点进攻的意思。

第八百六十七章 何以凭借

    换一种写法,来不及先生苦于找不到让大家喜欢看这本书的理由,故而决定改变一下写作的方式和角度,求支持。

    在汉使向衡山国邾城飞驰时,衡山国的正发生着一场衡量权变的事情。

    虽然衡山王吴芮被封为衡山王,管辖衡山郡,但过个分封其实不如不封。

    此分封在吴芮看来是一种削夺,这和其他左迁旧主差不多,甚至更过。

    对此分封感到最为愤怒的就是吴芮的几个儿子,包括其同乡梅鋗也感到不爽。

    说起来这算是一个小故事,可以追溯到吴芮起家之时,吴芮最初是在番地活动的,这地方在什么位置,就是目前的卢江郡,被划归给九江王黥布。

    吴芮最初被秦封为番君,他借助此身份在番地打天下,用强力的手腕来铲除番阳盗赋,势力逐渐扩大,在秦末大乱时启用刑徒来响应起义,这个时候他遇到未来的女婿番阳盗黥布,与之一起从番地逐渐打到长沙郡。

    在洞庭湖一带活动,那个时候诸多秦朝官吏见吴芮和其女婿黥布如此强悍,便份纷加入吴芮的反秦队伍中。

    曾经在秦征百越时饱受煎熬而屈服为秦朝官吏的人也纷纷加入吴芮的反抗队伍中,比如闽越王无诸,以及后来的东海王(又称东瓯王)驺摇等皆率民反抗秦。

    受到吴芮的影响,百越地区纷纷起来反抗,后来驺摇等这些人跟随吴芮随项羽灭秦。

    这就是后来项羽因吴芮率百越之兵而封王的根基。

    因为无诸、驺摇等勾践后裔人的支持,吴芮才得以率百越之兵攻秦。

    如此可以说吴芮的活动地盘以及所能影响的地方多在卢江郡的番阳地区以及长沙郡的洞庭湖一带,而且在百越之中具有一定的威望。

    结果封王后,吴芮没有在长沙郡或者卢江郡称王,反而北迁至衡山郡为王,吴芮与梅鋗等诸将相岂能不知项羽的心思,把吴芮从自己长年经营的地方移走,这比将燕王韩广移走,或者将赵歇从信都移到代地还要令人气愤。

    吴臣是气愤的,其余几个弟弟更是吵嚷着不搬迁,不到衡山郡就国,不过吴芮是冷静的,梅鋗同样是冷静的,他们都知道楚兵太强,项羽很霸道,如果不听从楚的分封,那么必然会受到楚的惩罚,后来齐王田荣就是一个非常生动的例子。

    吴芮之子吵吵嚷嚷,要反抗,吴芮不动声色的选择举家搬迁,任由孩子们的哭闹,还有群臣诸将的不舍乡里的情绪。

    一个地方呆久了终有不舍。

    不过吴芮的声望还是战胜群臣诸将对家乡的留恋,跟着吴芮来到衡山郡,吴芮心里自然很不爽,但他知道不能表现出来,自己曾经活跃的地方,一个划给黥布,好在黥布是自己女婿,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可长沙郡却划给临江王,这点就让吴芮心里很不舒服,自己辛苦经营的地方,到时候却成为别人的鼎中物,吴芮岂能忍,但他还是忍下。

    现在何人拳头硬就是道理,吴芮不得不服从。

    如今楚汉开始相争霸权,吴芮心里第一个反映就是不助楚,但是否要助汉,吴芮还是要认真考虑一下。

    故而汉使一到,吴芮大加礼遇,又是美食,又是美酒,但一提到衡山王是否愿随汉击楚,吴芮使用好酒来回应。

    这次出动的汉使还是巴郡中的人杰,几个回合后,如同打太极一样,踢来踢去,汉使便知道吴芮无意随汉击楚,便留下一句,“衡山王之意,汉使已知,告辞。”

    汉使干净利索,知道吴芮之意便不再逗留,见汉使走的匆忙,吴芮倒是有些意外,立刻开口道,“寡人与楚有隙.......”

    后面的话吴芮没有再言,他相信汉使能听得懂。

    汉使向范目复命,暂且不说,单说另一名汉使入九江国,九江国的六县随着汉使的到来,使得六县的暖春提前结束,有些倒流到寒冬一样。

    六县大街小巷里开始议论九江国可能会有战事。

    以九江王善战的性格,不可能在等到汉军抵达九江郡南端才出兵距敌。

    黥布的作战风格一向是冲到前面,作战勇猛,一向是先下手为强。

    故而六县人皆在议论黥布准备如何攻击汉军,六县城中的黥布的确有些紧张,只是他紧张的并非那江上的汉军,见朱建有些紧张,宽慰道,“相国勿虑,汉之巴蜀军意在窥视三王,并非用兵于江淮。”

    片刻,黥布看到自己的大将肥诛向这里走来,看到后黥布差点笑出声来,“肥将军,一身甲青,此乃何意?要出征否?”

    肥诛听闻,一脸的诧异,“大王,汉军将至,虽不会助楚击齐,难道不给汉军一点颜色。”

    黥布道,“寡人心有担忧,但忧不在汉,而在楚。”

    肥诛道,“大王,何意?”

    黥布便给肥诛解释,他已听闻汉王已东出,连降西魏和殷地,此刻汇聚洛阳,为义帝发丧,遣使者知会各路诸侯王,欲共伐楚项羽。

    他人或许不知,可黥布很清楚,击杀义帝的是他黥布,虽然他是奉命行事,但毕竟是他做的。

    刘邦的檄文向各路诸侯王国飘去,他黥布自然亦有一份,拿到这份檄文后,黥布有些颤抖,昔日黥布驰骋沙场,不曾颤抖,如今却有些抖动。

    究竟怎么回事,这让黥布吓一跳,他至今从未怕过什么,更不惧死,甚至屠过城,这样的恶名他从不躲避,都是勇于承担,包括那坑杀秦降卒,他从未有过今日的抖动。

    或许只有偷偷摸摸的,不能公开的事情才会令人颤抖。

    各路诸侯如果共伐项羽,他黥布该如何做,这是他担心的,“助楚,项羽伐田荣,寡人不曾去,其心有怨,不随汉,汉王如败楚,寡人得罪汉,楚汉之间……”

    黥布不用再说,肥诛已经明白,如今的黥布想自由,虽然已得罪楚,但还不想从汉。

    “如今汉欲攻楚,寡人如不出兵助楚,项王会饶恕吾否?”

    黥布直接道出内心的担忧。

    事到如今,各路诸侯王不得不考虑站队的问题,楚汉已经开战,虽然两军并未交锋,实际上从汉还定三秦便已经开始。

第八百六十八章 常言道

    这点黥布不可能看不出,他的疑惑最近随着他的噩梦常常让他惊醒,有时候黥布会梦见那些坑杀的秦降卒来索命,有时会梦到项羽召其进彭城而将其杀掉。

    黥布身旁有侍女端着果盘,爱吃瓜果的黥布却是拿起又放下,竟然变的扭捏起来。

    大将肥诛道,“大王已然得罪项王,何有此问?”

    相国朱建则一脸刚直,“大王为王,项王亦为王,同为王,何有大小,昔日为上下,今日皆为王兮。”

    按照这两位的分析,认为黥布已经得罪项羽,再加一条也无所谓,而且同为王未有贵贱。

    朱建又道,“况日前汉军于江上虎视眈眈,出兵过多必然空虚,出兵少必然遭各方怨。”

    黥布托着下巴琢磨,最后愉快的从果盘上捏一瓜果,放在嘴里咀嚼,在黥布决定做观望者时,在北方的洛阳城内各路诸侯王汇聚后,在刘邦的带领下开始向东而去,同时命曹参北路军即刻向楚的防线发起进攻。

    三月底的春风变的有些急,恨不能一下子将大江南北的花都染红。

    十数日的准备后,汉军北路之将早就跃跃欲试,不过北路统帅曹参却是看似一脸的悠闲。

    曹参悠闲的在沙盘前走来走去,有时候到教练场上看看士卒的斯杀,就是不曾发出进攻的命令,曹参派出数名斥候,一个个陆续回来,每回来一个曹参便摆动一次。

    沙盘不断的完善着济水、泗水之间的防线图

    每个要塞的兵力,何人为将,不断的进行着记录和完善,这可让樊哙着急的嘴上起泡,“曹将军……敬伯兄,别再瞎研究,直接开打,打完才知道何处弱,何处强,何处为突破点。”

    樊哙很急,最后急的说如果曹参怕,让他樊哙做先锋攻击即可,曹参则是不着急的解释,而是一点点询问樊哙,诸如现在济水一线的楚军防御如何,何处兵多,有多少兵力,何人为将,可已弄清楚。

    之前陈平所言的东郡北路防线现在总兵力是多少,如今楚汉交锋,会不会突然南下,看似兵力过多的要塞是不是虚防,那么看似薄弱的城池是不是个诱耳,可曾调查清楚?

    结果把樊哙问的一愣一愣的,樊哙嘿嘿大笑,“樊哙不懂此等绕绕,只知道冲锋先登,只需告诉樊哙攻何城,何时攻即可。”

    曹参笑着说别急,会有樊将军大展神威的时候,让楚军感受一下汉军的威力。

    樊哙走后一连又是数日,焦急的气氛又开始上升。

    这次来催战的不是樊哙,而是以作战迅疾闻名的灌婴,“大王下达命令已过数日,将军为何迟迟不动,以此日程估算大王将至成皋,将军行兵至酸枣便不动,何为?”

    灌婴与刘贾等将在朝歌击降殷王后,将大部分军队留在朝歌由刘贾统领继续镇守朝歌,以防殷兵反叛。

    灌婴则是在刘邦的紧急召令下赶往修武,参加因陈平到来得知楚军大致布防后召开的紧急会议。

    等到刘贾率军由朝歌南下与曹参、灌盈、樊哙于卷县之西,敷仓之东汇合。

    至此曹参的军队一直没再动,一直休养士卒,并进行休整,随后在刘邦下达东击楚的命令后,行至酸枣之南便不动。

    诸将开始有些耐不住,先是樊哙,后是灌婴。

    常言兵归神速,不过在曹参看来皆有一定的前提条件,在尚未了然于胸时那不是神速,而是无头苍鹰的乱撞。

    长久的等待是长久的蓄力和寻机。

    常言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但前提是要看准何为时机!

    风车草随风摆动,三月底的海棠已经陆续开放,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曹参命人将沙盘移到外面。

    那一双如月华般的柔和光华中终有飞出一道凌厉的锋芒,欲斩破苍穹。

    “时机已到,樊哙听令,立刻行军向煮枣发起进攻,记住尽力打猛,打狠,引诱龙且派将支援。”

    曹参看着沙盘中的煮枣,向樊哙发出命令,并指出作战的目的,意在诱出一部分定陶之军,给主力进攻定陶创造良机。

    煮枣在定陶之西,宛朐之北。

    煮枣或许是名字不太好,总有种水深火热的感觉,反正这里的百姓不太喜欢,迁怒于这个名字,因为这里的矛光箭影在曹参看似随意的一句话中骤然开始。

    常言道没有空穴来风。

    当煮枣开始诸军时,有些商贾、富农还有豪族绝地这里不再那么安全。

    纵使再金城汤池,有兵的地方终究不安全。

    开始的很猛烈,停歇的没道理,该停歇的时候比如早餐或者午餐时,没有停,反而更猛烈。

    不该停的时候偏偏鸣金收兵,比如夜间休息时,本可夜里投降的。

    没有偷袭,煮枣的楚兵担惊受怕,一夜无眠,如同煮沸里的枣子。

    车骑的冲击很刚烈,鲜血和残肢很快让一向有优越感的楚军感到有些慌乱,几个回合后便龟缩在煮枣城内坚守不出,面对攻城,樊哙自然没有时间来玩攻心或者内部瓦解楚军,这非樊哙的风格。

    猛攻成为樊哙的首选,弓弩、刀剑轮番上阵,一日下来整个煮枣城变的血迹斑斑。

    樊哙作为攻略煮枣的一路先锋将,他先是在幕府内从容的指挥,随着城久攻不下,开始派遣猛将陈夫乞亲自带兵登城。

    命数名甲士随时向樊哙汇报战况,起初汇报的是城上楚军太顽强,攻不上去,后面的回报变成伤亡的数字。

    再最后樊哙便是暴跳如雷,却并非因为陈夫乞作战不利,而是煮枣城上的楚将见樊哙攻城太猛,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便开始怒骂。

    骂樊哙一个屠夫不配为其敌手,作战风格竟是屠戮的风格,有辱汉王仁义之名。

    最后顺带连汉王一起骂,什么仁义长者,欺世盗名,什么难听便招呼什么。

    狗急会跳墙,人急会骂人,樊哙攻城太疾,把楚将打急,开始大骂。

    樊哙大怒,欲拿着冷月双刃斧亲自登城杀楚将,被奚涓阻止,“不可,万万不可。”

    樊哙越劝越怒,非要亲手斩杀煮枣守将不可。

    奚涓着急道,“汉王有令,勿要保护樊将军周全,况为将者当坐镇军中,情势未到非将军亲自冲锋陷阵不可。”

第八百六十九章 打的你没自信

    奚涓的规劝没有让樊哙安静下来,双眼因发怒而变得血红,简直像是发疯的猛虎。

    按照樊哙的意思,不用拉我,今日非将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生擒,然后斩杀祭旗。

    不要以为楚军有霸王项羽引领就是天下无敌的,项羽能战胜章邯,我家汉王一样可以,直接将三秦王打的服服帖帖。

    虽然现在还剩章邯一人在关中苦撑,那也只是苦乘,坚持不了多久。

    自认出身将门之家就把屠夫看不起,樊哙有自尊,别的都好忍,唯独伤及自尊。

    樊哙力气很猛,硬向外冲,奚涓拦的非常吃力,急忙给站在一边的革朱使眼色。

    革朱立刻会意,继续劝道,“将军,此乃楚军激将法,万不可上当。”

    连劝带拉,总算让樊哙没能冲出去,稍稍平复心情后,樊哙依旧怒气冲冲道,“几时可攻下?”

    奚涓道,“将军暂且休息,奚涓亲自带兵响应陈夫乞,定在今晚拿下此城。”

    樊哙见奚涓如此郑重的说道,这才挥挥手,“速攻,如今晚还拿不下,勿阻止吾亲自登城。”

    奚涓领命道,“诺。”

    奚涓走出大帐,只闻得雨点般马蹄声渐渐远去。

    煮枣城之战随着奚涓的加入变得越加激烈,激烈到什么程度,用一个形容词就像是下饺子。

    没错,噼里啪啦,每时每刻都会有人从空中落下,落在下面的血河中,如同下饺子一样。

    不过下面的士卒又像是蚂蚁上树,虽然速度不快,但一点点的占据位置,城池已经被红色的潮水淹没。

    红色的汉卒非常有节奏的攻城,就像是潮起潮落的河水。

    有爬城的,有撞击城门的,还有拿着工具挖墙角的,总之一波未停一波又起。

    打的煮枣城的守将此刻是满眼通红,那不是杀红眼,而是累的,他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有睡觉。

    一会跑东,一会跑西,一会指挥南门,一会跟着士卒一起搬动礌石和滚木。

    煮枣守将被汉军攻城弄的满头是汗,连最起码的饭食都没时间吃,这下可惹的他又开始大骂。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询问定陶那边是否来援军。

    楚卒则是一脸的苦闷,“将军,城被围困数匝,根本突围无望。”

    煮枣守将有点傻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说什么,突围无望,三四千的楚军精锐在此守城,连个突围送信也做不到。

    不太相信,就在煮枣守将心中祈祷定陶那边每三日的各地巡逻可以发现这一幕,他相信这血腥味随着春风一定可以飘到定陶。

    忽然,有楚卒惊恐的喊道,“将军,不妙,汉军不再围师必阙。”

    围师必阙,这是自古以来的一种打法,为避免城中之士卒殊死抵抗,而留一个缺口给城中之兵逃跑的地方。

    如此可以降低攻城的难度,如果对方不实行围师必阙,那是要全歼的意思。

    “城下汉将言,如不投降,将屠城!”

    回报的楚卒脸上的惊恐像是水中的波浪一样一层带着一层。

    不妙,不再围师必阙,这就是要屠城的节奏。

    此时残阳渐渐淹没在丛林后,群山下。

    城下的汉将打的有点疲惫,陈夫乞和奚涓轮番上阵攻击,可这座小城居然像是一块难啃的硬石头。

    怎么咬就是不出缺口。

    樊哙眼看着残阳落山依旧打不下来,怒眼环睁,真的无法再抑制怒气。

    本来樊哙有些着急,但好在他相信麾下的几员战将,可不料两名战将战至落下,已然未下,恰逢曹参中军那边遣斥候来询问战况。

    其实曹参主要是想问问煮枣这边是否吸引定陶军支援,这下让樊哙更着急。

    起初围师必阙,留着缺口,奈何楚军并不从那缺口冲出,没有向定陶送信。

    樊哙哪里知晓其实煮枣守将遣出去的几名送信使者皆很不幸的被汉军当做漏网之鱼给射杀。

    樊哙下达的命令是夕阳下山前拿下煮枣,绝不能将出师不利的名头套在樊哙先锋军上。

    结果不知道是非常不给力,还是此煮枣之将亦是如他所想,不愿成为汉军第一个被攻克的城池。

    夕阳下山后依旧没拿下,他又下达命令让革朱从城北进攻,完全将此城围住。

    当时革朱提示如果从北城进攻,那么便破围师必阙的原则,在楚军看来可能汉军是要血洗煮枣,有可能激起楚军的誓死反抗,而且敌军无法突围报信,达不到曹将军要求。

    樊哙的解答是可以挑选汉卒自己扮成楚军报信,此举小事情。

    樊哙的攻城之略便是先礼后兵,告诉煮枣军如投降最好,否则必然屠城,期待依靠威慑来吓住楚军。

    不料楚军坚守的更牢固,这下樊哙当真坐不住。

    诱敌或者挑战,煮枣军皆不出战,无法依靠野战来完成任务,只要用强攻。

    强攻不奏效,只好用威慑,以屠城来威慑煮枣城,希望可以再次上演沛县的那一幕。

    曾经的沛县就是依靠这一点让城中百姓杀掉县令自己开门的。

    不过樊哙不是刘邦,他没有刘邦把握此策略的能力,更没有萧何和曹参的帮忙,里应外合才成功。

    如今仅仅一个屠城威慑,反而使得城中人人自危而为自己战。

    樊哙心中大怒,真是给面不要面,这是要死磕的意思。

    樊哙再亦不局限于革朱、奚涓、陈夫乞三员战将的围攻,他亦亲自拿着冷月双刃斧攀云梯。

    樊哙的猛劲直接吓到煮枣守将,头顶战盔,身穿一铜片鱼鳞甲,如鳄鱼一样的向城上杀来。

    小小煮枣城本防守严密,奈何樊哙亲自登城使得汉军士气大振,守将不得不调守城门的楚卒向城上支援。

    于是非常戏剧的一幕出现,城被攻破,但不是从樊哙的正面战场上突破的,而是城门防守薄弱被攻破。

    这一场攻守战打的楚军失去以往的自信,跟着霸王连破秦军,直逼咸阳,那时的他们多自豪,可如今第一次自信被打垮。

    最可怕的是自信被打垮,那将是兵败如山倒,坚固的堤坝一旦有缺口,水只会让缺口越来越大。

    自信的缺口亦是如此。

    樊哙欲屠城,奚涓力劝不可,此举将违背汉王之意,汉王兴义兵,走的是仁义之君,灭贼的正义大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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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室风云录介绍:
两汉数百年,除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有多少英雄故事淹没在历史长卷里,让我们一起挖掘出来,来不及先生感谢每个打开这本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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