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汉室风云录TXT下载汉室风云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汉室风云录全文阅读

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韩信的大将之心

    小标题:法不明,纪不严,如何号令三军

    这些议论声中不乏有羡慕之音。

    “什么?竟抓获雍王家室?”

    “可不,而且还是活捉,此真乃一大功劳。”

    “这也……太便宜徐厉那竖子。”

    在只言片语中这名斥候得知雍王家室竟然已经被汉军捕获,真乃一大好消息。

    斥候不敢耽搁,立刻向帐内的韩信禀告樊哙私做主张,在挖沟水灌废丘的最后一道沟渠。

    韩信闻之,大怒,“竟敢违抗军令,来人。”

    话音未落,立刻有数名甲士紧张听候差遣。

    韩信道,“传吾军令,立刻将樊将军抓捕而来。”

    甲士领命,“诺!”

    甲士正待转身离开,忽闻一道急切的声音,“大将军不可,樊哙乃大王连襟之人,如以军法处置,大大不妥。”

    只见帐内一人率先出口阻止,此人尖嘴,冷眼,眉粗而重,正是韩信的长使,曾经的舍人栾说。

    韩信不解,心说执行军法有何不可,“何为不妥,韩信受大王重托,重申军法,有法不依,岂不形同虚设,此为汉之不幸。”

    栾说耐心解释,“大将军,军法乃死,人可活,不可贸然下令,既然樊哙违抗军令,不如交给大王定夺,大将军可避祸。”

    栾说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韩信自然也听懂,他沉默,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将其他诸将退出帐外。

    栾说欲秘密和韩信说此事,故而准备将诸将暂退帐外,被韩信制止。

    韩信道,“法不容情,日后各个效樊将军行事,岂不军法如同虚设,吾韩信何以号令三军,怎能如臂驱使,攻伐天下。”

    韩信言至于此,栾说已经听明白,敢情这是要拿刘邦的亲信来立威,大大不妙。

    只听韩信道,“立刻抓捕樊哙。”

    甲士唱一声诺,出帐传达命令,立刻有一将率兵纵马离去。

    在韩信下达命令时,栾说见韩信不听,便出帐对一随从道,“大王距废丘尚有多远?”

    随从道,“尚有十里。”

    栾说心急如焚,“快,速向大王报信,樊将军有难。”

    随从领命,欲吩咐甲士前去,栾说又道,“等等,子亲自前往。”

    这名随从率数名劲装使者火急火燎离开营寨。

    烟尘滚滚,旌旗弥漫,一支汉军在缓缓推进,在这支军队中还有一辆驷马拉的车驾,辚辚隆隆的行驶在凸凹不平的小道上。

    突然车驾一歪,马匹受惊,车驾险些倾倒,但再亦无法行走。

    车驾的事故立刻迎来一阵的关切之声,众谒者、侍郎、中涓纷纷下马问候。

    只见刘邦从车驾中走出,倒是没有一脸的怒气,而是哈哈大笑,“寡人不喜坐车驾,此乃天意,寡人还是喜欢骑马。”

    卢绾、周緤、枞公等皆劝刘邦换乘战车,待车驾修缮好,再换乘,毕竟大家觉得让汉王鞍马劳顿有些不妥。

    刘邦哈哈大笑,“有何不妥,寡人最坐不得此车驾,石奋,快,给寡人牵一匹战马来。”

    石奋立刻牵来一匹战马,非常恭敬的牵到刘邦面前。

    刘邦正要上马,忽闻一匹战马狂奔而来,只见此人一身甲胄,身披红色战袍,但下马后才发现竟然是周昌。

    周昌曾为泗水卒史,在刘邦大败泗水郡守、郡监后,从刘邦,任职志,管理旗帜的军吏,从此一路披荆斩棘,从刘邦入关破秦,刘邦立为汉王,其被任命为中尉。

    也就是说周昌很早就是中尉,在刘邦拜曹参为中尉从临晋出关时,周昌被任为内史。

    周昌亲自纵马而来,看来非有小事来禀告,待周昌将栾说禀报过来的紧急消息简要复述后,刘邦大惊,“大将军何为?”

    周昌为人口吃,又很着急,磕磕巴巴,“要斩……樊……将军。”

    刘邦不聋,亦不口吃,这下感觉不太妙,如果真被韩信斩杀樊哙,自此汉军军法当真是军令如山,军纪如铁,但必定会让妻妹怨恨,日后会有后患。

    即刻对身边的枞公下令道,“枞公,快,立刻率十名铁骑,传寡人令,速速营场救人。”

    枞公领命,“诺!”

    一刻不敢耽搁,枞公率铁骑而去,而后这才对周昌道,“传寡人令,令恒山王张耳、御史大夫周苛全军立刻加快步伐,速速赶到废丘,不得迟缓。”

    周昌唱一个诺字,立刻翻身上马,向军前传达快速前进的命令。

    废丘城外的壁垒内,旌旗招展,一将被绑在法场,正是怒目而视的樊哙,樊哙本欲拒捕,然奚涓告诫说,违令事尚小,拒捕事大。

    如果汉王在军法和亲属上做一选择,以汉王之雄才伟略,会选什么,这才让樊哙没有抵抗。

    此刻樊哙被抓回,诸将有些着急,孔聚进言道,“大将军,念及樊将军初犯,需从轻发落。”

    孔聚身旁还有陈贺,此人亦开口道,“大将军,初犯可从轻发落,令其戴罪立功。”

    韩信不为所动,“汉王准信重申军法,法令不严,何以号令三军?”

    孔聚、陈贺无言以对,眸光在一人身上不断徘徊,希望此人可以说几句,他们的眸光看的是恒山郡守张苍。

    此时张苍也无法坐视不管,开口劝道,“大将军,樊将军非寻常之将,乃汉王连襟,纵使有错,当由汉王发落。”

    张苍的话果然有分量,这位曾在张耳归汉拜为恒山郡守,成为恒山王张耳的左膀右臂,命为佐张耳,实则乃刘邦与张耳之间的桥梁。

    虽然张耳和刘邦皆为王,然汉王蒸蒸日上,张耳乃亡国之君,不可同日而语,故而张苍这位恒山郡守乃恒山一带的实际掌控者,算是刘邦在日后张耳复国后的一个牵制。

    刘邦虽然有远见,但亦无法完全预料日后之事,作为名义上的一郡之守,也算是两千石以上的高官。

    张苍的话让韩信陷入沉默,良久没有下令。

    沙漏中的沙子在一点点流逝,烈日高悬,韩信有些犹豫,他不得不犹豫,昔日韩信不得志时是何等落魄,在夏侯婴、萧何的连续推荐下,尤其是萧何的连续推荐下,才走上大将军之职。

    汉王刘邦对他真的不错,以其车载信,以其衣衣信,以其食食信,简单说类似于同车同衣同食,同享汉王之福。

    韩信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如果现在将樊哙斩杀,真的不知道会遗留什么后患?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军法之下妙救樊哙

    小标题: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军法之下妙救樊哙

    可如果不依法处置,那么今后他这个大将军将士空闲,何谈攻城略地,建功立业,将是一个笑话。

    不行,绝不能有负汉王,不仅要打下废丘,消灭章邯,还要帮助汉王灭掉项羽,这才能报答其知遇之恩。

    昔日虽为大将军,然无兵权,可这也难怪,毕竟那些枭将能听吾韩信的少之又少,只能以军师的名义辅佐刘邦还定三秦。

    可现在不同,此时是他韩信大出之时,如果此时畏首畏尾,待天下大定,彻底无封侯拜相之机。

    韩信思虑良久开口道,“吾既为大将军,又为攻城主将,汉军中自当军令如山,法不容私,汉王命信重申军法,信不严乃玩忽职守,不维护军法乃为不忠;汉王定不允许信视大汉军法于玩物。”

    此言说的是孔聚、陈贺、张苍等人脸色大变,这韩信还真敢如此吗?

    孔聚目光扫视全场,发现还有一人比较淡定,这种淡定非不关樊哙生死,乃是一种超然,似乎可以看透一些事情。

    孔聚悄然询问陈豨,“陈都尉,为何不言,避祸乎?”

    陈豨道,“大将军,此举乃以不避汉王亲属立军法,并非真杀樊将军,实为考验汉王是否真放权。”

    闻之,孔聚肃然起敬,只听陈豨道,“且看汉王如何处置。”

    只见韩信还是下令道,“验明正身,一个时辰后正刑!”

    一个时辰什么概念,即二小时,十里之地,如果骑兵快速奔驰,根本用不上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陈贺道,“陈都尉所言有理,吾闻大王距离此地不足十里,半个时辰就能到。”

    这明显是在等刘邦来,但在刘邦到来之前,先挫樊哙的锐气,以此再次树立军法的威严。

    无时无刻不再告诉诸将,只要是在他韩信的麾下做事,必须要遵守军法,法不容私,连樊哙皆不例外。

    陈豨揣测韩信有此之意,但樊哙却不知,樊哙先是哈哈大笑,死后开始辱骂韩信,“韩信,胯下小儿,竖子敢杀吾,单独带兵有几何,不知用何手段,竟偏取大将军印绶,吾樊哙乃汉之将军,披坚执锐,冲锋杀敌,若可曾杀过敌,吾之生死唯有大王能定。”

    樊哙认为韩信是徒有其名,没有单独带兵打过仗,听闻至今也不过是在京索之间露过一手,这么一个人凭什么当大将军。

    当时在汉中刘邦欲拜大将军,很多人皆以为是自己,结果却是韩信,诸将皆心中不平。

    随着还定三秦,韩信制定的方略,还有提出的建议逐渐发挥作用,使得一些将领由衷钦佩,但还有很多将领不服,樊哙便是其中之一。

    这也难怪,在韩信没有真正大出天下之前,樊哙和韩信的交际太少,并不知道韩信心中的那些谋略到底有啥用。

    主营寨内气氛紧张,废丘城外的一处同样紧张,这里是另一处营寨,负责水淹废丘总工程的基地,樊哙将军的大帐之处。

    革朱方寸已乱,“奚将军,如何是好?”

    陈夫乞也担心道,“如果大将军真以军法斩樊将军,大王怪罪下来,吾等皆有罪。”

    天下群雄并起的年代,如果能力不是足够强,多是寻找靠山依附,这些将领加入刘邦的团体后,也不是人人能直接归刘邦指挥,或者说直接由刘邦委以重任,大多皆是在某些将领下讨口饭吃。

    刘邦麾下的将领有少部分已经可单独领兵,算是一支可以独立作战的军队,这些军队虽然皆是汉军,统一归刘邦领导,可他们之间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甚至在某些地方是竞争关系。

    跟着樊哙的这几位,可以说他们的荣辱是和樊哙息息相关的,自然不愿看着樊哙就这么被斩,如果再寻一支军队投身,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革朱继续道,“然也,奚将军吾等该当如何,一切皆听奚将军吩咐。”

    言毕,两人的眸光皆看向奚涓,眼眸中皆是期待,这种关乎身价利益,甚至关乎子孙后代的事情,他们不敢马虎。

    一直沉思的奚涓突然道,“立刻水灌废丘。”

    革朱和陈夫乞二人吃惊,“水灌废丘?”

    奚涓道,“然,执行樊将军之令,立刻水灌废丘,或可以功赎过。”

    革朱和陈夫乞二人皆投以赞同的目光。

    常言炎热酷寒难度,可现在不知为何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时间将到,这下所有人的心皆提到嗓子眼。

    张苍可是很着急,“为何还不到?”

    张苍知道一旦刀斧落下,那就悔之晚矣,必须要再想法拖一拖,于是他主动找韩信,以聊军务名义支到一边。

    孔聚额头的汗不停的出,不知是热还是心急,“不应该不到。”

    陈贺亦道,“大将军脸色不太好。”

    陈豨也有些动容,他和刘邦的关系比较特殊,算是另一种交友,他深知刘邦对樊哙的痛爱。

    忽然马蹄声踏击在众人的心田,所有人的脸色皆起变化。

    这马蹄声不大,甚至离这里还很远,可是敏锐的诸将第一时间捕捉到。

    所有诸将皆看向辕门的方向,有的甚至踮起脚尖向那里张望。

    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在烟尘滚滚中看到一将打马而来,后面跟着十名铁骑,各个威武,各个战甲在身。

    只见那将身材修长,圆脸炭眉,虎背猿腰,那一双眼眸清澈似水,两眼含笑却不失威严。

    孔聚喜道,“枞公,竟是枞公亲来。”

    陈贺、陈豨等将皆知道这场令人惊心动魄的军法立威之事将有新的转机,即便如此其余诸将皆是心生寒意,他们自知没有樊哙这样的背景。

    如果是他们违反军法,恐怕韩信早就将他们斩首。

    正在和韩信聊天的张苍回身望去,见是枞公到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韩信见到枞公也急忙上前相迎,这个枞公深受刘邦信重,此次前来必定是为樊哙而来,算是刘邦的使者。

    此种缘由,韩信略微一思便知,果然听枞公道,“拜见大将军……枞公代汉王传达诏令。”

    韩信立刻躬身行礼,静静聆听。

    枞公道,“寡人委任大将军全权处理废丘攻城之事,劳苦部署,本已不胜其烦,今樊哙不听号令,为大将军添乱,寡人甚怒,必当亲自训斥,望将军不必为此小事劳心。”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只闻将令不知有汉王?

    小标题:后到未必输先来,人心不平看君王

    枞公之言,乃刘邦之意,诸将听完心中惊讶,这汉王对韩信真客气。

    如果汉王亦是此言,那么这军法铁定如此,今后恐怕要唯大将军号令行。

    或许是有所羁绊,行军速度快很多,又是一天旭日东升时,营寨外马蹄声脆,旌旗梭梭作响。

    一支军队悄然至营寨外,人不喊,马不叫,着实令人吃惊,这支军队的统帅自然是加速赶往废丘的刘邦。

    不过更刘邦吃惊的是营寨内军纪严明,巡察人员早早发现刘邦的这支军队,立刻将他们挡在寨外。

    瞭望台上的士卒传来一句令人咋舌的话,“来将何人,请速速退离,勿有大将军令不得靠近一箭之地,否则弓箭侍候。”

    内史周昌喊道,“汉王驾到,速速打开辕门。”

    那瞭望台上的士卒居然毫不犹豫道,“汉军只闻有将令,不闻有汉王。”

    闻言,周昌大怒,“大胆,将令亦是汉王之将令,速速开辕门,否则……”

    嗖!

    一支箭射在周昌的面前,周昌浑身汗毛倒竖。

    没想到,完全没想到,这甲士居然敢以弓箭射他,周昌怒道,“好个韩信,给吾等着。”

    周昌大怒,拍马回报前军,张耳和周苛闻言震惊,不知何时这汉军居然连汉王之令皆不听,周苛骇然道,“岂不叛乱也?”

    张耳摇头,“军中只闻将令倒非特有,昔日陈馀曾训练过一支奇兵,只闻将令,不闻君命,不如先禀告汉王。”

    周昌笑道,“不必……好个不闻君命,吾倒要看看。”

    周昌率数奇纵马至辕门前,“吾乃御史大夫周苛,大王就在不远处,速速打开辕门。”

    士卒依旧还是那句话,“军中只有将令,无有御史大夫,恕末将恕难从命。”

    周苛没曾想他这个三公之一居然被一兵卒阻挡,这韩信还真的敢如此治军。

    周苛回去立刻与张耳商量,一致认为当立即报于汉王来处理。

    张耳道,“不曾想,韩信治军如此严厉,张耳愿亲往一次。”

    周苛劝道,“没用,还是待汉王来。”

    张耳道,“不必汉王亲往,枞公能进,吾张耳亦能进,定请韩信辕门外迎接汉王。”

    张耳再去营地,周苛立刻回报汉王。

    群臣诸将闻言,震惊,一下人声鼎沸,最气愤的莫过于太尉卢绾。

    卢绾是和汉王关系最特别的一个,他总是能有意无意的揣测到刘邦的心思,或许是太能了解刘邦。

    卢绾是勃然大怒,破口大骂,“胯下小儿,真可恶,大王,吾卢绾亲自去,吾为太尉,汉军不敢阻拦。

    待吾将韩信抓到大王面前,听候发落。”

    靳强补充道,“太尉所言极是,实在太猖狂。”

    沛嘉亦道,“韩信昔日卑贱,今大王尊其为大将军,才打一场胜仗,废丘尚未攻克,竟然摆起大将军之威,有负大王之恩。”

    汉将尹恢请命道,“然也,吾愿请兵捉拿韩信,听候大王发落。”

    刘邦听闻韩信治军如此之言,眉头微微一皱,心神有些飘然,待回过神却听诸将在不断攻击韩信。

    汉将军尹恢更是请命要捉拿韩信,刘邦嘿嘿一笑,“胡闹,寡人既已授权韩信重申军法,授大将印,岂是儿媳,即是如此,就依照军制行事,先行通报。”

    卢绾依旧愤愤不平,“大王太宠溺韩信,当重重责罚,以示大王威严不可犯。”

    刘邦脸色一沉,眸光一寒,卢绾立刻闭嘴不言。

    军法不言难以如臂驱使打胜仗,兵法有云,君命有所不受,如果君不知兵事,横加干涉,那是灾难。

    可军法太严,又是君王所不容,谁喜欢一个不听己言的部下,恐怕无人。

    营寨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数命骑士,为首的这人自然是张耳,他含笑道,“吾乃汉王使者,汉王就在壁垒之外,速报韩将军。”

    有的时候一句话可坏事,一句话可成事,张耳不再报自己乃恒山王,而是汉使,作为汉使,其兵卒不敢阻拦。

    无论在何军中似乎皆有一个很特殊的现象,那就是使者,无论是传令使者,还是两国之间的往来使者,皆有先禀报后通行的道理。

    如果拿朝中的官职来压士卒,那是愚蠢的行为,在军纪严明,军令如山的军中士卒只知有将令,岂知有百官。

    张耳入营寨,韩信得知后立刻出营,以迎王的礼节拜见张耳。

    张耳道,“大将军,汉王将到。”

    韩信虽是大将,但对汉王还是非常敬重,立刻道,“不知汉王已到,罪过,信立刻去辕门迎侯。”

    待刘邦率文武群臣入营寨,诸将看韩信的眸光极为不善,那眼神中有着一丝恼羞,恼这个胯下之子何德何能竟能获得汉王如此厚待。

    成为汉将理应感恩戴德,如今却耍其大将军之威,连汉王之军亦敢拒之辕门外。

    卢绾斜眼看韩信,周苛眉宇之间有怒气,周苛是御史大夫,他最看不得有人对汉王不敬。

    夏侯婴面无表情,看不出喜与怒,但他心里最是复杂,昔日他可是韩信的恩人,在韩信要斩首时被夏侯婴救下,随后推荐给汉王。

    虽然首次只是拜为治粟都尉,但那终究是捡一条命,还有一个官职做,大小也是个都尉,比之前的连敖要好很多。

    活着才有继续向前走的机会,夏侯婴将其推荐给丞相萧何,萧何三番五次举荐,甚至月下追韩信,这才有韩信拜将之日。

    故而在汉,韩信对两个人那是不忘旧恩,先是夏侯婴,后是萧何,尤其是萧何。

    现在诸将对韩信颇有微词,他这个初荐之人自然也心中微动,并非怕累及自己,而是心中有难言。

    枞公和张耳站在一起,此二人先入营,早已知道韩信军中的严明,此刻是一言不发的守护在刘邦身侧。

    在群臣诸将中只要一人一直云淡风轻,那就是张良,张良随从汉王一直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

    群臣诸将常不见张良,偶尔出现在刘邦身边就会有妙计献出,即便是唠家常,那言辞总也透着妙用无穷的哲理。

    最令文臣欣喜的是听张良之言,慢慢从中悟出很多为臣之道,诸如举荐之道,对于有才能而又知恩之人,给予大力举荐,对于有才能不知恩者,仅仅给予引荐即可。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水灌废丘

    小标题:运气可信否,运气真的存在

    对于无能有德之人,给予知荐,令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对于无能无德之人坚决给予拒绝,免得损人害己。

    对于那些有才能而品行不太好的人,要非常时期非常举荐。

    在汉王之下为臣、为将,除却本事还需要人脉,一个上下流动的人脉,否则就是一潭死水,会发臭。

    韩信见到刘邦倒是很恭敬,这让诸将的冷眼才渐渐变少。

    刘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只闻有将令,不闻有汉王,是何意?”

    韩信惶恐,不知道为什么,韩信自重申军法后,见到诸将从不战战栗栗,畏畏缩缩,即便是曹参、周勃等人,在他们面前也是不卑不亢。

    可不知为何见到刘邦,仅仅那气场就让韩信心生敬畏,“大王,三军能战必胜、攻必克,乃军纪严明而可号令三军,如臂驱使,末将定此军法,实则乃杜绝敌军假冒汉王之令,袭营耳。

    不动如山,令一切矫诏假令无法见缝插针,动如脱兔。”

    刘邦一来,诸将建议先放樊哙,但刘邦没有这么做,他的意思是樊哙乃韩信以军法所抓,那么必须以军法所放,王权不能远远凌驾于军权之上,乃相辅相成。

    刘邦又问道,“自五月至今,为何迟迟不攻城?”

    韩信道,“大王,水灌废丘,时机尚不成熟。”

    刘邦道,“寡人视察过废丘城外,如今水网灌废丘足以。”

    这个的确是事实,在樊哙的指挥下,本该十天完成的,五六天就能完成,废丘城外的水网早就发生变化。

    韩信至废丘城外,在得到刘邦之令可以采取水攻时,没有急着开沟壑、挖水渠改造水道,而是先彻底清除废丘城外的其他未降之城。

    即便是心存疑惑之城也彻底的掌握,把废丘城外的小城池彻底扫清后,令城中之民迁移,这才对水网进行改造。

    水网的改造非一日之功,自韩信准备水淹废丘至今近一月才将水网初步改成。

    这种操作自然瞒不住城内的章邯,可章邯兵弱不敢出战,只有趁夜间数次派出奇兵去袭击水道,欲毁坏水道,水淹汉军。

    不过韩信早有准备,出来的雍王奇兵不但没能成功,反而一点点被食掉,不是最终逃散,便是被收服。

    如此对峙一段时间,城内的章邯越加心寒,看着城中逐渐变空,章邯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苏驵给出注意倒是遏制士卒的逃亡,民虽然不断逃走,士卒却死守城中。

    水网改造到如今,可以说完全可以水灌废丘,将此城攻克,擒杀章邯。

    故而刘邦一问,在诸将看来合情合理。

    韩信却道,“大王,水灌废丘确实足以,然善后不足,大水无情,请水容易,送水难,需打通回流,引大水再回入渭水,方可行水灌,否则,废丘城可毁,然会淹没千亩良田,水无法收回。

    良田若毁,必会使饥民增多,民如生怨必有损大王之威……”

    一番言辞说的是令刘邦后脊发寒,民如生怨会失民心,在刘邦遇到张良后他的旗帜便已转换,顺名得民心方是他心中大汉的基石,早将赤帝子的传言变成外衣。

    外衣之下的骨干就是民心,得关中民心,最终使得关中王实至名归,再得关外民心,那就能得天下。

    故而诸将对韩信的言论不置可否,可刘邦闻之,面色微变,惊叹道,“世人皆言,覆水难收,大将军今日之言令寡人茅塞顿开,覆水亦可收。”

    “大王,既如此,请大王再给韩信宽限时日。”

    “可。传寡人令,立刻停止做工,樊哙之举,寡人会……”

    刘邦后面的话没有说出,他就被一句话给塞回,“大王,为时已晚,已经决堤,滔天之水已灌向废丘。”

    就在刘邦与韩信谈论何时水灌废丘时,废丘城外的沟渠已经相通。

    数十骑立在沟壑之上,怒斥声不断,“为何不停止作业?”

    革朱道,“吾等没有樊将军之令,不敢停。”

    冷耳道,“大王有令,立刻停。”

    革朱无奈道,“已经晚矣,渭水已灌废丘,覆水难收。”

    冷耳带着使命而来,如今却见有人敢先斩后奏,着实恼火,“大王有令,覆水亦可收,可惜……”

    奚涓从远处而来,从怀里拿出一卷帛书,递给冷耳,冷耳看后无奈长叹。

    常言水火无情,汹涌彭拜的渭水之水如银河倾倒。

    守城的士卒浑浑噩噩,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忽然浑身一个激灵,“是何声音?”

    马蹄急如骤雨,齐声如雷。

    烟尘中士卒看到黑色的雍军居然拼命的向城门奔跑。

    “王将军,初出城,为何又返回。”

    士卒不得不震惊,王周才受命出城欲突围,怎么回事,情况不填对。

    不久前雍王宫内议论激烈。

    周类建议章邯放弃废丘,“大王,当速速弃城,向北入北地,与胡人联合,定可再图关中。”

    苏驵赞成周类的话,“如今出城打不过,固守乃坐以待毙,与其水淹死,不如北入胡,再谋大计。”

    章邯担忧道,“秦世代与胡人厮杀,多有仇怨,岂能会相助?”

    周类道,“此言差矣,大王乃雍王,非秦王,有何不可。”

    章邯思虑片刻道,“诸公所言甚是,既如此,准备突围。”

    众将唱诺,王周请命道,“王周愿做突围先锋。”

    雍王章邯艰难做出决定后,王周率军出城,出去未过半个时辰就狼狈向回逃,城上的士卒震惊。

    难道汉军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正在疑惑间,待城上的雍卒看清楚情况,才大惊失色,“水!大水来也!”

    奔跑的黑色雍兵,慢一点的直接被白色浪涛吞没,骑着战马的狂奔如飞。

    王周无法淡定,“速开城门。”

    城门隆隆打开,只是打开一个缝隙,王周率先奔入城门,眼看大水越来越近,王周只好给出半炷香的时间。

    后面的骑士、兵卒跑的满的直接被银色巨浪吞没。

    城门虽然坚固,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王周立刻向宫中飞报,但他的速度终究赶不上大水的速度。

    大水从四面八方向废丘涌灌而来。

    原在还在街上行走的人,立刻乱蜂一样四窜,寻高处避水。

    水不似火还要借风才能变大,水无孔不入,纵使武艺高超,力拔山兮气盖世,在大水之下亦不过一粒沙尘。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标题:用好地形,可胜过千军万马

    大水之下,各种东西开始漂浮起来……

    水的威力是无法估量的,将所有在屋内的人都赶出啦,包括雍王宫内的章邯。

    废丘城外的营寨内刘邦亲自驾临,在聆听韩信解释时忽闻紧急军情。

    斥候道,“大王,章邯欲突围,遣王周出城而战。”

    斥候一言令所有人感到吃惊,包括韩信,“雍兵出城,为何没有回报?”

    那斥候道,“可雍兵未能走出一箭之地,又狼狈而回,死伤无数。”

    刘邦道,“细细道来。”

    那斥候缓口气道,“大王,幸樊将军及时命奚涓等人行水淹,雍军又缩回废丘城。”

    刘邦心道,“樊哙小子运气还算不错。”

    刘邦的眼神掠过卢绾,卢绾会意向韩信道,“大将军,汉军法中是否有戴罪立功条令。”

    韩信知道这是给樊哙触犯军法找台阶,道,“有,触犯军法者可戴罪立功。”

    等的就是这句话,刘邦立刻下令,“速传寡人之令,命樊哙戴罪立功,如不能拿下废丘,不必回见寡人。”

    樊哙得令,心中大喜,纵使他曾杀人不眨眼,这次亦是额头渗汗。

    樊哙得救后,饭不食,饮下几口水就赶往前线与奚涓等将会合。

    见到樊哙回,奚涓、革朱、陈夫乞等将皆欣喜,心中的大石落下。

    樊哙拍着奚涓的肩膀道,“大水之灌,甚是时机。”

    奚涓道,“非常时期,涓临时决断,只开一堤,是否全部决堤,倒灌废丘。”

    樊哙略微吃惊,他听到的是奚涓延续自己的命令已经全部打开闸门,看来还是有所保留,没有做的太绝。

    樊哙道,“自当是全部打开,大王已同意,大将军已下令,立刻水攻废丘。”

    樊哙带头,亲自拉开闸门,一时间大水才如满天之白云席卷废丘,最为关键的一步乃是向城墙下的地洞灌水。

    水攻废丘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水淹整座城,不是让整座城的人陪葬,而是冲垮城墙,为能尽快推倒城墙。

    除水浸泡外,就是沿着城墙挖掘地道,向里面灌水,未过几日,城墙终于倒塌,而奚涓早已命战船待命。

    城墙已塌,再无遮挡拦截大水,大水更加汹涌的向城内灌,废丘城内开始被水吞没,斥候的身影不断来往于雍王宫内。

    令人恐慌的情绪快速蔓延,或言投降的人逐渐增加。

    雍王宫内的章邯欲到城头去督战,王周拦住章邯,“大王,城郭已坏,大水无情,还是船上避避。”

    王周道,“大王,城郭已坏,不久汉军必驾船而至,已无险可守,大王不如……”

    章邯眼中怒意一闪,“如何……”

    见章邯眸光生寒,王周试探性道,“不如……求和,以作缓兵之计,再图之。”

    章邯脸色稍缓,或许是王周开一个好头,其他诸将开始纷纷向投降劝章邯。

    章邯大怒,“再言投降者,斩!”

    这句怒意余音绕梁,但章邯的怒意未消,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斥候回报,“大王,大事不妙。”

    章邯道,“慢慢讲来。”

    斥候道,“周将军,已战死。”

    章邯的心猛然一痛,“周类战死?吾左臂折矣。”

    王周趁机规劝道,“大王,汉将太勇猛,已乘船杀入城中……”

    章邯直接打断王周的话,“寡人战船调集如何?”

    王周心中叹息,但依旧很精神的说道,“苏将军已完成集结,一切就绪,待大王下令。”

    章邯道,“速传寡人令,不必待寡人,郭内战场全权由苏驵将军指挥。”

    章邯临危不乱,依旧想着阻挡汉军,其实他现在心里也很乱,如果城郭已毁,不再是坚固的屏障,今后将去哪里。

    就在章邯思虑时,又有一名甲士向王周悄悄禀报,王周的脸色大变。

    回过神的章邯看到王周脸色不对,追问道,“何事?”

    王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章邯催急,王周这才将章直等人护送雍太后出城被俘的事情道出。

    闻言,章邯当场就晕倒。

    章邯晕倒,但将汉军的进攻并未暂停,已经攻到内城。

    雍军已无法阻挡。

    一骑都尉道,“苏将军,周将军已战死,汉军来势汹汹,且早有准备,吾等无法阻挡汉军进入。”

    直接说自己无法阻挡,已经很明显,苏驵目光发寒,“子欲劝吾苏驵投降乎?”

    骑都尉继续劝道,“将军,废丘城已坏,雍王大势已去,吾等死亦无意。”

    苏驵一脸寒意,“来人,将反叛者斩杀。”

    骑都尉大惊,“将军,饶命,吾之言乃为将军好,将军……”

    苏驵道,“且慢……周类战死何人之手?”

    骑都尉心有余悸,“末将查闻杀死周类者,乃汉将孔聚、陈贺,然在此前周将军败于樊哙,今攻将军者是也。”

    樊哙,苏驵快速在脑海的记忆里搜索此人,还真被他搜索到,“可乃鸿门闯帐之人乎?”

    骑都尉道,“正是。”

    苏驵道,“丰沛屠狗者,勿惧,待吾斩杀此人以壮军威。”

    城外高处,韩信与刘邦等人观战。

    见大水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一切在大水之下如此的不堪一击,心声感慨,“水火无情,千军万马不过一叶耳。”

    张苍见汉军四面围拢,心中有疑,“大将军,兵法云围师必阙,如今为何全围。”

    韩信道,“今城郭已坏,汉军可通畅无阻,然雍军亦是如此,绝不能亡走章邯,如不能一举歼灭,后患无穷,再行剿灭,非一日之功,必影响荥阳前线。”

    话音未落,刘邦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张苍继续道,“如全围,雍卒必为生而战,殊死抵抗,水上之战非汉之长。”

    听二人言,刘邦心中感叹,与楚争发现骑兵是弱项,于是组建骑兵,如今水灌废丘又发现水上之战非强项。

    大汉立国,欲成为真正的强国与楚争天下,需要步军、骑兵、楼船兵齐聚方可。

    打仗难免要渡河,船只仅仅作为一个运载工具,看来是不够的,但这些也只是在刘邦的脑海里想想,当务之急还是要抓到章邯。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刘邦对此次打废丘的唯一目的,章邯不除,纵使废丘夷为平地,雍国还会再现。

第一千零四十章 章邯的落幕

    小标题:章邯的落幕,却没给刘邦带来多少喜庆

    韩信道,“雍军兵卒数月间不曾降汉,皆为死士,留与不留,区别不大,时至今日,守城之心犹在,非一般威逼利诱所能动,唯有靠胜,全胜,方能击垮其军心。”

    闻言,张苍还是不太赞成,“章邯坚守不出,又命苏驵、周类二将督战,其士卒无从亡走,只能拼死一战,外城已破,再攻,其士卒必四散溃逃,如留有一阙,雍军必定不战自溃。”

    刘邦同意张苍的看法,“汉强雍弱,汉军入城,必将势如破竹,当是四散溃逃。”

    韩信没有说话,忽见前方斥候回报,“报,樊将军大败周类,已抵进内城,孔聚、陈贺斩杀周类。”

    又有一斥候前后脚跟来,“报,樊将军受阻内城,请求增援。”

    接连数名身手矫健的斥候回报废丘城已破,然雍军拼死抵抗,没有丝毫溃散的迹象。

    这下刘邦开始重新审视韩信,“大将军何以断定,雍卒斗志不减,章邯用兵竟能如此牢控军心。”

    韩信道,“欲水攻废丘之前,臣曾以金试其将,以招降晓以利害,皆失败,臣知章邯用兵必有非常之道,探之方知其独特之处……”

    韩信将章邯此刻守城之道简要道出,原来是令士卒皆为己战,不是杀敌者厚厚赏赐那么简单,而是杀敌可得地,可得爵,章邯将依附在废丘的城池土地皆分出去。

    何人立功就直接分给谁,这下不仅制止逃兵,还让废丘城内的士卒同仇敌忾。

    为己而战,骁勇异常,因为他们知道投降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刘邦感到不解,“明知与汉战要败,乃至死,为何要战,土地贵于命乎?”

    韩信道,“厉害就在于章邯以预先授予土地爵位来激发斗志,再以杀敌数来具体兑现,可谓多退少补。”

    等于先给证明,后兑现,这一下使得原本无心战意的士卒,心存侥幸,来博得一世无忧。

    最令这些士卒动心的是即便是最终守不住,这些皆可折算成金钱,允许在撤走前将金钱宝物留下某处。

    因金钱而近视的人很多,他们岂不知如果雍王被俘虏,或者被杀,雍国的一切将归汉,一切金钱货宝自然归汉。

    那终究是个空头承诺,纵使有漏网之鱼,又能有几条。

    韩信下令让高邑率兵去支援樊哙。

    话说樊哙驾船亲自围杀雍军,樊哙骁勇,雍将苏驵不敌,不断向内城败退,然而就到内城,便不退却。

    无论打的多么猛烈,雍卒居然拼死抵抗。

    用兵在于用将,孰能将底牌藏的好,用的好,孰胜算就大。

    攻城的伤亡远远大于野战,现在废丘城郭已坏,二十余日的准备就是靠水来摧毁城墙,以极少的损失攻入城。

    城内之战就类似于野战,汉军对于雍军占有绝对的优势,不然章邯也不会固守。

    虽然占据优势,韩信却要以极少的损失来结束这场战斗,故而在樊哙请求支援,才遣汉将高邑去支援。

    “大王,请速走。”

    “大王,汉军即将攻入宫中。”

    “留有命在,定可东山再起。”

    章邯脸色有些苍白,眼前的群臣诸将吏神色慌张,各个说着忠心的言语,规劝章邯赶紧逃。

    各个神色中肯,说的极为诚恳,可听在章邯耳中,却很刺耳,很想狠狠抽他们一巴掌。

    大雍国已完蛋,走,另寻他路,还是……

    国已破,家人被俘虏,吾章邯时至今日竟一无所有。

    即便走,还能去哪里,如果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府,没有为王的威风,也不会有今日的王者自尊。

    尊严让章邯心很有挫败感和羞耻感。

    章邯想到一旦离开这座王宫,等待他的就是浪迹天涯,就是寄人篱下,心里的落差不怕,怕的是心看不到希望。

    章邯脸色更加苍白,眼神有些迷离,忽然询问王周,“适才所言,苏将军战况如何?”

    提到苏驵,王周眼圈有些湿润,“大王,苏驵将军……已……战死。”

    章邯若有所思,立刻下令道,“停止作战,发响钱,兄弟们想走,便走。”

    隐隐有厮杀声传来,不知是错觉,还是杀声震天,已经真的逼近。

    “大王,再不走,就无法走脱。”王周一脸的担忧,为章邯担忧。

    章邯可以看得出王周的担忧,那么真挚,“寡人有令,命王将军率兵立刻离开王宫,不得有误。”

    王周见章邯不愿走,长叹一声,“大王……”

    章邯怒道,“快走,为令者斩。”

    王周叹息一声,率禁军离开。

    章邯愣愣的看着偌大的宫殿,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章邯苦笑起来,那声音有点像哭,笑出眼泪。

    章邯又再次漫无目的的在大殿内走。

    寝宫已经没有家人的身影,昔日欢声笑语还萦绕于耳,章邯不忍心在此逗留,又继续漫无目的的走。

    走过所有常去的群殿,章邯又不知不觉回到大殿,这是他经常爱来的地方,无数个日夜皆是在这里度过的。

    章邯又非常认真的环视一眼,然后缓缓的坐在王座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出瓶塞,仰头饮下去。

    饮下之后,章邯眉头一皱,耳朵一动,他听到脚步声,非常多的脚步声。

    该面对的终于到来,他抬头望去,只见成百上千的红色甲士向这里汇聚而来,为首的一人面孔,章邯很熟悉。

    这人手里提着一把冷月双刃斧,正是樊哙,他的身旁则是高邑、奚涓等将。

    樊哙环视一眼这豪华的宫殿,最后落在章邯的身上,此人他不是第一次见,却惊讶的发现章邯两鬓已生华发。

    樊哙声如雷,“雍王,大势已去,速速放下兵刃,汉王会……”

    樊哙的话夏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雍王的嘴角流出一丝暗红色的血,眼角还带着笑。

    “竟选择自杀,雍王乃一善战之王,可惜。”这是章邯的尸身被运到刘邦面前后的一句惋惜之言。

    “大王,章邯乃一代枭主,纵使投降,也必不愿为大王所用,不必为此惋惜。”卢绾见刘邦有些惋惜,宽慰道。

    刘邦的欣喜自然高于惋惜,废丘已下,雍王已死,关中彻底平定,下令凡是停止抵抗者全部赦免。

    善后的事自然交给萧何,只是令刘邦想不到的是下废丘之事还是超出预期。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饥荒乱人心

    小标题:饥荒乱人心,它可大可小

    事情的演变慢慢超出刘邦的预期,本来身心疲惫的刘邦,此刻更是一脸的惟悴。

    六月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岁月。

    风雨与烈日总是不喜欢随人意,该收割谷物时它狂风暴雨,没有男丁在家,女人们很苦,但终究还是慢很多,很多谷物被大雨浸泡,被风吹的不见踪影。

    烈日又将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谷物晒成干草。

    烈日烘烤着大地,烘烤着三秦大地上的人。

    一个女人非常艰难的走在路上,灼热之光使其大汗淋漓,微黄的脸上嘴唇几近干裂,看着竹篮中的槐花和榆钱,她抿抿嘴,还是忍住不吃,休息片刻向那竹园茅屋走去。

    柴门前早有一小孩在嗷嗷待哺,一见到女人竹篮里的那点槐花和榆钱就双手抓着吃。

    吃完之后还吵着肚子饿,女人两眼流出泪珠。

    女人抱着孩子轻轻的抽泣,心里念叨,“无粮,子之父不在,吾该怎么活矣。”

    夕阳之下,院内的树枝上光秃秃的,那叶子已经被吃光,夕阳下仿佛提前进入深秋,呜呜的哭声在院内回荡。

    女人怀里的孩子还在哭着说饿。

    女人的眼泪似乎已流干,她起身走入火灶之屋,拿起菜刀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小片肉,然后生火煮水肉。

    女人蜡黄的神色变的苍白,依旧面带笑容的喂孩子吃。

    刘邦赶路恰好路过此院落,欲在此处讨口吃的,此女人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表示旱涝无序,夫又不在家,田地里颗粒无收。

    刘邦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放下一些金钱就离开。

    可是金钱此刻又有什么用……

    路上刘邦看到的比这家女人还要惨的,不忍再闻,刘邦忍不住流泪,“寡人之错矣。”

    惟悴的刘邦连想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但那眸光还是很亮,“何来如此多饥民?”

    卢绾上前回应,他也对这个夏日的收获感到吃惊,就算是征兵打仗,很多壮丁都去前线,但已经免去赋税,而且一家还是留有男人种地的,这点萧何还是做的很好。

    卢绾道,“大王,水灌废丘,淹毁诸多良田。”

    刘邦一听心中一惊,“韩信之言竟应验,不对,水灌废丘,即便水网不完善,不至于整个关中饥荒。”

    刘邦道,“纵是废丘方圆十里良田被毁,还有关中各地,岂会如此?”

    “大王,今年雨水较多,粮产不多,况将至收获季节,关外战败,壮丁多增发荣阳……”后面的话萧何没有说完,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收获的季节就那几天,如果错过,无人收割,加上连日下雨,那就会烂在田地里。

    果然刘邦不再纠结为何会饥荒,归根结底跟东伐有关系。

    东伐之时还好,因为萧何的征兵制度在这,不会全部抽走,会留下男丁开垦田地和收割,可兵败之后情况逆转,为挽救危机,萧何悉发关中老弱未傅诸荣阳,这带来的影响,刘邦略微一思索便明白。

    故而刘邦转移话题,“开仓放粮,救济饥民。”

    萧何立刻阻止,“不可,此粮乃运往敖仓军粮,不能开仓喂民。”

    刘邦亦是一脸的为难之色,他何尝不知道军粮的重要性,“寡人得关中,皆因民心也,如今关中饥荒,岂能坐视不管。”

    萧何看一眼韩信,韩信会意。

    萧何就是让韩信从军事上来提醒刘邦,韩信道,“粮饷如有缺,荣阳军心不稳,致使汉再败于楚,大汉将危矣。”

    刘邦思虑片刻道,“如寡人不与楚争,撤兵回守关中,赠粮与民、兵,可坚守数月否?”

    韩信道,“如汉再撤,士卒皆恐,楚如乘胜追击,函谷恐数日难守。”

    刘邦犯难,“饥民寡人不得不顾,粮仓又不得开,当如何?”

    萧何开口道,“大王,勿急,吾大汉粮仓非关中,乃蜀汉也,可令民就食蜀汉。”

    “此计甚好,为何不早言。”刘邦立刻赞成道。

    萧何脸上的忧色未减,丝毫没有被采纳的喜悦,“大王,关中此刻已为大汉根基,关中之民皆迁入蜀汉,关中则十室九空,栎阳便成为独城,此其一;总有念乡之人,不愿背离,命人去蜀汉必引起蜀汉、关中两地恐慌,此其二,故而臣不敢做主。”

    刘邦道,“活命要紧,饥民岂会考虑如此多乎,否则关中更会动乱,只需令蜀汉之官吏做好接受难民即可。”

    ……

    令关中之民就食巴蜀后,反馈回来的果然没有出乎萧何的预料,这直接让正在陪如意的刘邦立刻召集群臣诸将商议。

    萧何脸色有些白,“巴人有怨言,恐欲反叛。”

    刘邦震惊,“消息可确切?”

    萧何叹息,“饥民过多,出现哄抢,是否出兵镇压?”

    刘邦沉思片刻,眸光看向张良,“子房,以为如何?”

    张良道,“不可,万万不可发兵。”

    “可如果巴蜀大乱,汉将难以支撑与楚之战”太尉卢绾担心道。

    张良道,“饥民之乱,非兵祸,万不可以兵患视之。”

    刘邦道,“那当如何?”

    张良道,“大王可曾忘记巴人范目乎?”

    刘邦恍然大悟,“范目……对,授予范目巴蜀军政大权,维护好蜀汉之安。”

    卢绾阻止道,“大王,不可,巴蜀二郡乃大汉粮仓,如范目错判天下形势,反汉从楚,岂不大大不妙。”

    卢绾的话得到一些将领的支持,也包括汉中从起的赵衍,“巴蜀乃大汉根基。”

    刘邦眼角流出笑意,他很欣慰,欣慰这么多忠臣良将,他坚信汉的战败只是暂时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寡人虽不知其是否已变,然其为人刚直爱民,巴郡之民生,范目不会不顾,况有汉中制衡,如有异动,一日便可抵达,另选一文武之才,佐之。”

    汉王已做决定,卢绾只好提醒道,“大王,所遣之人需慎之。”

    刘邦道,“寡人自有安排,立刻拟诏令,命范目为郡守,辖制巴蜀之安。”

    祸不单行,事不孤单,关中饥荒之事告一段落,刘邦的心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更紧,因为一件事情又悄然而至。

    石奋悄悄走到刘邦身侧,声音不大,却很深沉,具有穿透力,“大王,陆贾归来。”

    刘邦闻言,一惊,但随即眼眸里闪现一丝焦急,“陆贾?快,有请。”

    陆贾迈着小碎步,很着急的上殿,“大王,情势不妙。”

    刘邦镇定道,“慢慢讲来。”

    兄弟姐妹们,在这里向所有汉室风云录的书友们,说声抱歉,来不及先生准备要发新书了,正在准备中,毕竟要挣口吃的,不过这本书是来不及先生的文学梦,也是一种非穿越的尝试,故而今后汉室风云录将变成单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下新书。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南阳之争

    小标题:可怜天下父母心,甘愿血洒唤儿醒

    陆贾担忧道,“王陵恐反。”

    刘邦不太相信王陵会反,“已反乎?”

    陆贾平复心情,“暂未反。”

    刘邦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之意,“未反,勿妄下结论。”

    陆贾道,“虽未反,但反势已具。”

    刘邦有些惊讶,“何出此言?”

    陆贾面有忧色,“项羽取王陵母置军中,欲以招陵从楚,王陵乃孝子也,其已心急如焚;臣未走之前,其人已方寸大乱,并厚待楚使。”

    难以抉择就会心烦,心烦就会生乱,心乱的王陵已经无法冷静思考,本来在楚汉之间摇摆的心,渐渐倾向于楚。

    陆贾的话让群臣诸将皆浮现担忧之色,南阳的位置太关键,这点没有比刘邦体会更深刻的。

    刘邦就是从南阳的武关进入关中的,王陵可是占据着两关一城,岂能有失。

    一旦被项羽拉拢过去,那关中就是门户大开。

    可听到陆贾的话刘邦没有适才的变色,说道,“项羽取王陵母于军中?”

    陆贾面有忧色道,“然也,臣闻项羽东乡尊之,此意乃招王陵也。”

    刘邦则心中松一口气,“寡人无忧矣,然仍需有虑。”

    陆贾有些吃惊,“不知大王何意?”

    刘邦笑道,“寡人昔年曾侍王陵母,其母大义,明理,有主见。”

    陆贾微微一愣,“大王竟与王陵之母有此缘,臣当如何相助。”

    刘邦道,“再去一次。”

    说完刘邦命石奋交给陆贾一卷帛书,带着礼物再次前往南阳。

    这礼物非金非玉,金玉难以动其心,而是悄然进入西楚的领域,陆家人留在王陵处,礼物却悄然进入西楚疆域。

    在西楚的疆域内,下邑是项羽一定要拿下的,如今由汉军占领,由吕释之率领诸将坚守城池。

    下邑城外旌旗连绵,一处幕府内,此刻的气氛有些独特。

    一位身躯有些佝偻,但神采奕奕的老媪被一俊朗青年引入东乡坐。

    礼数非常周道,颇具周礼的样子,这俊朗青年竟然是项羽。

    那老媪道,“老妾不过一乡村老妇耳,担不起大王如此对待。”

    项羽彬彬有礼,恭恭敬敬,“伯母见外,羽甚为欣赏王陵兄,陵兄之母,乃羽之母也。”

    这位老媪就是被项羽请进军中的王陵之母。

    项羽听从范增的话,欲以王陵之母招王陵。

    王陵母显得很严肃但一点不拘束,缓缓开口道,“老妾不过一庶民耳,大王过谦。”

    项羽恭敬有加道,“非也,王陵兄将为南阳王,伯母已贵为太后,楚与南阳乃世代交好之邦国,岂是庶民耳。”

    王陵母略显惊讶,拜谢项羽,“谢项王赐吾儿王爵。”

    言毕,项羽又非常诚恳道,“还望伯母传言王陵兄,早日于彭城相见。”

    此王陵之母是由项伯负责找寻,请入楚军当中。

    王陵已为侯,曾请其母至南阳享受富贵,王陵之母只让使者回几句话,“天下纷争未平,不可大意,今日富贵或为明日祸患,当谨事汉王,老妾已习惯乡里,不愿背离家乡。”

    使者还报,王陵心中不悦,“昔日吾为刘季兄,今却为其臣……”

    长长的叹一口气,至此接母入南阳作罢。

    直到后来项伯遣楚将找到王陵母,项伯亲自至家中请,王陵母本不愿行,但恐惹怒楚,只好随军行。

    至军中,王陵母对于项羽的一切赏赐皆拒绝享用,项羽知道这老媪还没信任他。

    在项伯的建议下,项羽派使者去南阳,使王陵使者入楚……

    王陵母行礼拜谢道,“项王如此厚待吾儿,老妾感激不尽,请允许老妾交代使者几句。”

    项羽闻言,大喜,“伯母,请。”

    王陵母私送使者,泣曰:“为老妾语吾儿,谨事汉王。汉王,长者也,勿以老妾故,而持二心。速离去,还报吾儿,否则老妾必以死送使者。”

    以死谏王陵事汉王,使者感到惊讶,使者不相信,不相信王陵母会如此做。

    使者没有立刻离去,留歇,项羽命两名美丽的侍女侍候,再美酒佳肴侍候,其中就有糕点。

    当使者得知这由黍制成的糕点只有项羽等项氏王族才能享用的,现在特地给王陵使者吃。

    使者顿觉项王乃贵待于他,心里向项王,项伯又代项羽增金玉。

    美酒美食美姬侍候,王陵使者竟不舍得立刻离开,王陵之母心忧。

    如果使者再待下去,别说是替王陵母传达谨事汉王之话,恐怕已经忘记自己是使者,忘记因何入楚军。

    果然没过多久,使者反而规劝王陵之母,以召王陵归楚。

    王陵之母心中有气,怎么才两三天就大变样,觉得情况不太妙,王陵母左思右想决定要走出那一步。

    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走向毁灭,走向一个不归路,在王陵母的眼中已经看到楚汉相争的结局。

    王陵母对使者道,“老妾慎思,窃以为陵当归楚,请使者为老妾引见项王。”

    王陵使者听闻大喜,立刻向项羽回报,项羽闻言大喜,立刻下令欲摆宴款待王陵之母。

    王陵使者引王陵母至幕府前,王陵母让使者在幕府外等候,自己独身进去。

    王陵母入得幕府,项羽亲自迎接,使其东乡坐,王陵母尚未坐,眸光瞄向墙上挂着一把宝剑。

    项羽欲召王陵使者,王陵母道,“汉王乃长者,老妾不愿误吾儿。”

    言毕,伏剑而死。

    项羽楞在当场,王陵使者闻王陵母已死,立刻扭头离开,恐项羽怒而诛。

    项羽怒道,“老妇诓寡人,以致寡人失信天下,此妇着实可恶,传寡人令烹之。”

    王陵母已死,但项羽的怒意实在难平,唯有烹之,放消心头之恨。

    范增得知,立刻进谏道,“王陵母虽使大王失信天下,然并非大王之故,应厚葬以示天下,乃王陵母负大王之恩。”

    项羽闻之,思虑良久,不听依旧下令烹之。

    王陵使者择小路回报,不敢走大路,恐项羽遣兵追杀。

    使者回报,王陵闻其母死于楚军中,大怒,“项羽,吾王陵誓与楚为敌。”

    汉使陆贾一直住在传舍,王陵避而不见,随即亲至传舍,以汉臣礼节拜见陆贾。

    王陵道,“陵忙于防楚之事,疏忽汉使,王陵谢罪,请转告汉王,王陵乃汉臣,绝非楚将,汉王有令岂有不从之理,不必汉使亲至。”

    王陵至传舍前,已知王陵母之死,本欲表示慰问以示节哀,尚未开口就闻王陵从汉的肺腑之言。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王陵心定南阳稳

    小标题:项羽怒烹王陵母,王陵心定南阳稳

    陆贾带着王陵的决心迅速回到关中,将王陵再无动摇的决心传达给刘邦。

    刘邦闻言,忽然痛哭流涕,“伯母已去,痛杀我也……”

    后面的话让群臣诸将感到惊讶,刘邦居然决定亲自去为王陵母吊唁。

    首先出来反对的是卢绾,他认为现在关中刚刚稳定,又遭逢饥荒,当留在关内抚民。

    这点周苛、刘交等文臣也赞成。

    刘邦则说关中有萧何足矣,如今饥民已经就食蜀汉,且蜀汉、关中皆稳。

    镇抚百姓有萧何即可,他刘邦接下来当需安抚一些枭将,尤其是可牵动一方的将相。

    王陵在南阳盘踞,可谓是霸占一方的诸侯,这个时候王陵之母死在楚军,说句不敬的话,的确对汉有利而且最令刘邦感到意外的是项羽居然烹之。

    死在楚军已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现在又来个烹煮,这下会让王陵彻底恨上项羽,如果此时刘邦亲自去吊唁,王陵之心再无摇摆。

    即便王陵本无意从汉,但自此南阳确无忧。

    刘邦还是选择出武关,至南阳,亲自吊唁王陵之母。

    在王陵母的灵位前,哭的跟泪人似的,不断回忆着王陵母对自己的关爱。

    刘邦将少年轻狂的事全部在灵堂前哭着叙述,竟越说越伤心,哭泣不止,这让王陵有些感动。

    尤其哭诉项羽的残忍,居然令王陵母尸骨无存。

    纵使刘邦之哭泣在作秀,可看到刘邦付出那么多泪水的份上,王陵亲自扶起刘邦,并对刘邦道,“大王对臣母之哀悼,臣感念万分,请大王放心,南阳有吾王陵在,楚军休想染指。”

    或许是刘邦的真诚真的在此刻感动王陵,王陵将获得的淮南消息也及时禀报刘邦。

    吊唁之后,刘邦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南阳王陵的宫殿内召开一场紧急会议。

    这次南下吊唁除中涓、谒者、参乘随从外,刘邦还带卢绾南下,这个时候太尉卢绾提出建议,“大王,是否发兵相助黥布?”

    周緤难以相信,“黥布,楚之枭将,非龙且、项声之敌乎?”

    “臣闻黥布并未亲自领兵,首战者乃其大将肥诛,其非龙且对手。”这次说话的竟然是石奋,原来他私下进一步打探一下南方的消息。

    南阳与淮南只有一水之隔,由于往来的商人,不可避免的将南方的战事带到准水之北。

    黥布被随何用计直接绝断后路,不得不杀楚使发兵畔(背叛)楚。

    肥诛首战下城,准备继续北进,攻击符离城,结果遭遇项声的骑兵阻截,大败而退。

    龙且和项声合兵再败肥诛于淮水之上,无奈肥诛只好退守寿春。

    楚军没有围困寿春,而是继续南下直接向着九江国的都城六城进发。

    黥布得知,立刻遣九江大司马率军应击,会合肥诛与龙且、项声战。

    黥布则出城督战,西楚军与九江军僵持在六城之北。

    这个消息自然瞒不过在淮南做生意的商人,非常巧合的传入南阳。

    彼时盘踞南阳的王陵一直关注楚汉之争,对于已经从汉的黥布,自然多一份关注,南方战场可是关乎到楚汉的强弱转化。

    如果黥布击败龙且,那么楚汉的形式会立刻发生变化,故而王陵命人留意着,如果楚真的变弱,他也不能盲目从楚。

    就在这犹豫不决时听到令王陵很愤怒的消息,心再也不摇摆。

    这个时候王陵向刘邦提议他可领兵南下助黥布击楚。

    于是吊唁后的会议主题就是是否发兵助黥布,群臣诸将莫衷一是。

    刘邦则道,“黥布曾为楚之枭将,即便不能击败龙且、项声,然牵制楚军数月还是可以,王兄保证南阳无忧即可。”

    刘邦最终决定暂不发兵助黥布,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如果不能牵制楚数月,那也不值得汉发兵南下相助,刘邦是这么认为的。

    刘邦此刻忧虑的一个是荥阳战场,还有一个就是河东。

    河东的王宫内一片喜庆,是魏豹在庆祝楚柱国项它成为魏相,协助西魏反汉,同时西魏王豹终于在柏直的苦口婆心下决定发兵关中,与章邯里应外合(此时魏豹与群臣尚不知章邯已自杀)。

    项它在酒宴上也当仁不让,说作为魏相愿亲率步卒杀入关中。

    魏豹很高兴,将西魏的全部步军交给项它,并授予柏直大将兵符,加拜冯敬为西魏骑将,择日出蒲坂,渡河过临晋击栎阳。

    栎阳距离蒲坂很近,所以魏豹一点不着急,准备大摆宴席,为诸将壮行。

    酒至半酣,魏豹脸红扑扑的,他真的很高兴,如果能一击败汉,那么距离成为天子又进一步。

    西魏群臣诸将多是一片赞许,认为魏豹做出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反对声音只有一个,那就是周叔。

    周叔这个人比较有意思,他一直念念不忘曾经刘邦所封的魏相彭越。

    魏豹遣郎中奚意去连彭越,结果是空手而回,不过魏豹却没有失望的神色,倒是周叔感到很沮丧。

    在魏豹得知楚柱国项它入河东为魏相,心中大喜,早忘记彭越这个魏相。

    或许在外黄刘邦拜彭越为魏相时就不太乐意。

    名义上是彭越在梁地下十数城,这些城池将会随着彭越一起归附魏豹,可魏豹心里明白这是刘邦的套路,是在制衡西魏。

    可在周叔眼里却坚定认为彭越要比项它厉害,故而他更希望彭越能归附,这样可以牵制荥阳一带的汉军,在西入关中时能牵制一下,此为周叔反对入关的原因之一。

    不过魏豹不在乎,就在魏豹准备再让侍女上酒时,一个消息无风自动的向平阳城传。

    立刻使得魏豹将酒宴终止,口里喃喃道,“雍王已自杀?”

    群臣诸将也是一愣,之前章邯还率兵进攻栎阳,打的凡在关中的诸侯之子已经穿上甲胄守护,这怎么说完蛋就完蛋。

    “大王,还西入关中否?”冯敬问道。

    魏豹只好道“再等等。”

    柏直着急道,“大王,章邯虽灭,然西楚正强,可与楚并力击汉。”

    大将柏直见魏豹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其至决定取消行动,他有些着急。

    作为大将,这将是他柏直首次指挥西魏进攻汉军,是他展现大将风度,稳固大将身份的一战,怎么能还未战就烟消云散。

    在西魏一直能威胁到柏直的就是周叔,他也一直觉得必须要靠一场大胜来稳固地位。

    眼看着周叔想请彭越入魏,虽然周叔口称为西魏好,可柏直认为这是要拿彭越来制衡自己。

    故而柏直强力建议魏豹勿改变王令。

    可魏豹心中有些不安,顽强的章邯已自杀身亡,关中已经大定。

    荥阳的汉军与楚对峙,暂无劣势而言,如此之时出兵尚无绝对把握。

    周叔建议道,“大王,关中已定,再出兵为时已晚,当加强防御,以防汉兴兵问罪。”

    “汉有能力兴兵问罪乎?是否夸大其词?”柏直质疑道。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一道将令的形成

    小标题:下达将令很威风,背后牵涉万千命

    闻言,周叔一声冷哼,对于柏直的能力,周叔是毫不避讳,鄙视就是鄙视,能力不行,绝不会赞美。

    柏直的能力不足以成为西魏大将,为公周叔不喜魏豹所安排,为私,他不愿意和柏直有交往。

    柏直曾仰慕周叔之材,倒是很恭敬的拜访过,愿与之结交,希望能够与之和睦相处,同朝为官。

    可惜周叔不屑与柏直为伍,拒绝相见,这使得柏直自尊受损,心中怨恨,从此不再与之相交。

    两人的火药味还是有点浓的。

    周叔道,“臣闻韩信乃大将之才,此次汉王正式授权其领兵攻废丘,此水灌废丘未损兵力,守关已绰绰有余,怎无兵力进犯西魏?”

    周叔和柏直的对话由是否进攻关中,转移到韩信是否能够构成威胁。

    柏直道,“韩信于楚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不过倍楚从汉之卒耳,何足道哉!”

    对于柏直的盲目自信,让周叔很不爽,“叔闻为大将者,必以上兵伐谋,知己知彼,韩信此人乃国士无双,岂不知乎?楚西追汉,受阻于京索之间,若不知此乃拜韩信所赐乎?”

    听着柏直和周叔的争论不休,魏豹头大,眉头紧锁,这两位皆是他倚重的,一个是大将,一个是丞相。

    丞相是相国的副手,西魏的相国现在是项它,但项它终究是外人,是西楚之人,论亲属自然还是周叔。

    自古将相和,则家国宁。

    魏豹很希望将相和,在将相意见没有统一之前,魏豹还不打算行动。

    在柏直为大将,冯敬为骑将,项它为步将的构建体系外还有一个人非常重要,那就是周叔。

    周叔此人的确非常有才,可谓出将入相之人,出征可为大将,入朝可谓相国。

    可现在大将被柏直占据,相国先是汉王所封彭越,后是项王所封项它。

    总之这相国一直和周叔无缘。

    不过好在周叔自己心里明白,相国的权利很大,一般国王不会设置,故而多是设置丞相。

    如今的汉国设立丞相,萧何为丞相而非相国。

    周叔此人对有能力者那是佩服的,对于能力不配位者,则是不屑与之交往,或许因为这种性格,魏豹才决定周叔为丞相,没拜其为大将。

    在西魏除魏王外,其下就是大将,相并不常设,即便有也是他人所封。

    先是彭越,后是项它。

    故而大将在西魏的地位比较尊崇,周叔对能力不如自己的柏直为将,心中并不由衷赞成。

    周叔和柏直两人一时半会难以拿出一个皆满意的方案,故而魏豹下令再议。

    在西魏内廷不决时,下邑城的战场激烈异常。

    城内的将军幕府内,吕释之与虎将丁复、冯无择等将正在紧急兵议。

    气氛有点压抑,有点紧张。

    汉将冯无择忧虑道,“将军,项王督战,攻城甚猛,伤亡太大。”

    冯无择曾为秦将,在秦时期为武信侯,大秦帝国之下已经没有王,只有侯爵,而且侯爵也是一个虚名,有少数的食邑,但已经不是昔日兵强马壮的诸侯国。

    大秦帝国下能封为侯爵的不多,唯有在灭六国中立过大功的人,比如王翦、蒙恬等。

    在大秦上下,为将者不外乎王氏、蒙氏、李氏、冯氏,这冯无择便是冯氏所出。

    冯无择曾和李由一起东平叛乱,算是大将级别的,只是不知何种原因,李由兵败被杀,冯无择被俘虏。

    这么一个战将投降后,投归吕泽,为吕泽所重用。

    或许冯无择判断失误,认为吕泽有机会封王,故而死心塌地的跟着吕泽混,没有想着转投刘邦。

    当时的冯无择也认为刘邦是没办法和项羽争天下的,一定会接受项羽的分封入汉中,吕泽可能会成为王,在他处裂土称孤。

    随着刘邦一步步将汉国的疆域变大,一步步使得汉占据始皇所具有的资本,冯无择知道自己判断失误。

    可冯无择有自己的原则,既然已经选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冯无择负责守,丁复负责攻,在下邑辅助吕释之攻守兼备。

    二人很自信,在吕泽离开下邑时,将城池交给此二人,希望二人协助吕释之驻守,并告诫吕释之军政要务一定要咨询此二人。

    故而二人也尽心尽力,在吕泽面前称一定可以保住下邑,以待将军归。

    可项羽一来,冯无择才知道当初为何会败项羽和刘邦于雍丘,李由死的并非轻敌。

    猛将丁复也感到巨大的压力,“楚军围困下邑,粮草只够数日矣。”

    不好的消息令诸将情绪有些低迷,守下邑的主将吕释之有些心慌。

    到这个时候,吕释之有些怂,平时他曾埋怨其兄长不给他在军中安排职务。

    那时吕泽的回复是要脚踏实地,且不可眼高手低,尤其是为将者,如果材不配位,很容易引火烧身,当时的吕释之不以为然。

    可现在他感到恐惧,万千兄弟的命皆系在他吕释之一念之间,他倒是不敢轻易下达命令。

    才知道做老大,指挥下面的风采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

    吕释之试探性问道,“诸将之意乃劝释之弃城而走乎?”

    虽然在闻,但那神情分明是已经同意,同意不在这里等死。

    让他吕释之在此等死,他内心有无数的声音冒出,告知他不可以。

    在寂静之声中,忽然有一将开口反对,吕释之见是都尉戎赐,示意他细说。

    戎赐开口道,“末将不赞成弃城,楚军之骑兵善野战,离城如刺猬失刺,龟失坚壳,任人宰割耳。”

    冯无择不认同戎赐的坚守,“楚军数次攻上城,汉军伤亡惨重,如何再坚守下去?”

    冯无择虽是个降将,但却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将,众人也非常敬重他,故而戎赐也非常耐心的讲述自己的缘由。

    于是冯无择和戎赐两人争论不休,这让吕释之感到很为难,越加知晓下一道命令是那么的不容易。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原本担忧城中粮草不足的丁复开口说,“如先撤离,再返回如何?”

    吕释之眼睛一亮,“可否详说?”

    丁复详细说道,“楚军虽猛,然兵力终究有限,西楚兵力多分散于淮南与荥阳,如此攻城甚猛,乃项王督战耳;

    如假意突围而去,楚军必追……”

    冯无择追问道,“如不追,当如何?”

    丁复道,“楚军如不追,可下他城以就食,不必与楚军死战,如彭越一般,游走而击。”

    吕释之心下宽慰,面上的犹豫之色消失,下令道,“甚善,突围弃城。”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敖仓要塞现战机

    小标题:关中一波将平一波又起,关外敖仓现战机

    在吕释之绝对突围弃城时,城外的楚军之中也是面临着抉择。

    一将提出反对继续攻城的建议,“大王,西楚兵力多在淮南、荥阳,强攻伤亡太大,不如困之,待其粮草耗尽,必然出城,彼时西楚铁骑必可踏破汉兵胆。”

    项籍(子羽)亲率楚军攻下邑,由于可调的兵力有限,攻下邑的兵力不多,不过万余人。

    可项籍何许人也,军中万人敌,一万的人马在他的手里十万兵马,那回救彭城的三万精锐曾经被他用出三十万大军的气魄。

    数十万兵马,一在荥阳战汉,一在淮南战九江国。

    不知是丁复的楼烦兵很勇猛,时不时的骚扰楚军,使其不能全力攻城,还是楚军有所顾虑,未能立刻攻克下邑。

    提出不攻城而采取困敌之策的将领生的是容貌平平,搁在人堆中,根本难以觉察出他的不凡,可如果看他那双眼眸,便知此人非常人。

    那双眼眸似藏剑刃,有股狠劲,有股不服的战意,这个人就是反秦的老骨干,曾为陈胜麾下的召平。

    后来跟从项羽北伐西征,是为勇将。

    召平见自己的本部人马在此攻下邑时伤亡惨重,一是心中不忍,这个乱世谁都知道军权的重要性。

    一旦手下没有兵马,一是没有封侯拜相的资本,而是没有可以守住财富的力量。

    不忍自己的老本被打光,二是下邑的城防的确很严密,很难打下,尤其是那个丁复。

    在项羽的威猛下,丁复还是敢时不时出战,召平纵使将其拦住,还是被其突围。

    召平认为不应再强攻,而是困城,将城内的汉军困死。

    这一建议立刻造到西楚大司马曹咎的反对,“龙且、项声战淮南,钟离昧、恒楚战荥阳,胜负未分,对峙而疲战,大王不可挫伤楚军锐气,当一鼓作气拿下丰邑,以震军威。”

    项庄也赞成曹咎的建议,必须要攻克下邑,以壮军威,扫除彭城附近势在必得。

    由于兵力薄弱,完全违反十则围之的兵法原理,项羽和诸将商榷是强行拿下下邑,还是困死。

    与此同时,刘邦吊唁王陵母而回,拿下废丘城后,关中大定,他准备进行论功行赏。

    刘邦于是着急萧何、张良、刘交、周苛、卢绾等文臣智囊对此次下废丘进行论功行赏的讨论。

    没有让诸将参加,重点放在韩信、曹参等将的职位上。

    七月的酷热越加袭人,比之更袭人心的是刘邦东出的心,在商议论功行赏之后,没有来得及封赏,就召开新的会议。

    刘邦想再次东出至荥阳,与楚军对峙,甚至再向东打过去,军中反对的声音逐渐变多。

    韩信的建议是先扫除侧背的危险,“大王,与项羽东争天下,河东之患不可不除。”

    刘邦也知道西魏的反汉,着实危险,“诸公以为如何,畅所欲言。”

    曹参同意韩信的建议,“当东渡河水,伐之。”

    樊哙嘿嘿一笑,“然也,汉军下废丘,彻底灭雍,士气高涨,可伐之。”

    提出反对的却是张苍,他分析道,“西魏得楚军相助,且早有防备,下之不易,不如先出使规劝,晓之以利,动之以情,如不能下,再伐之,可彰显汉王之仁。”

    这话说到刘邦的心坎里,“诸公所言皆有道理,可先礼后兵,亦为动员全部关中兵力伐魏做准备。”

    关中在对西魏的策略进行着紧张而热烈的研讨,关外的战场更是激烈万分。

    荥阳一带,有三大战场,一为荥阳南的京索之间,一为荥阳之东,还有一个就是敖仓。

    此时敖仓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打扫战场,每次打扫战场,汉卒的心就会波动,尤其是将军武儒(又名武虎)。

    看到这些一个个失去生命的士卒,武儒心中一阵感慨,其中不乏一些熟知的面孔。

    可是武儒知道楚不灭,天下就不会定,或者说如果天下还是项羽分封下的诸侯并存的时代。

    很不幸这样的战场,这样的战斗还会一代又一代的传递下去。

    要想阻止这可怕的战场延续下去,唯一可做的就是打败项羽,一统天下。

    正在思虑出神之间,忽然听到战马和战车的声音,立刻抬头看去。

    “快,回城。”

    毫无疑问,楚军又准备攻城。

    士卒见状,脸上早有惧意,此时听闻武儒下令回城,那恨不能长四条腿。

    敖仓城内,武儒对周勃道,“周将军,钟离眛遣将诱战敖仓,是否出战?”

    周勃很淡然,“不必理会。”

    武儒则非常识趣的战立一侧,不久丁义又非常气愤的来报,“周将军,楚军太可恶,竟然辱骂将军。”

    周勃依旧很淡然道,“不予理会,粮道不断,不必在意,吾等任务乃护好粮道。”

    内史周昌则同意周勃的看法,周昌原为中尉,后升为内史,拜曹参为中尉东出临晋。

    周昌为内史后,则与周勃二人同力守敖仓,可谓二周守敖仓,周勃主战和防御,周昌主运调,内和萧何联络,外和诸将沟通粮草军需等。

    周昌道,“如周将军所言,吾等乃坚守敖仓,任务不在战。”

    话音未落,又有伺候来报,“周将军,怪事……”

    “慢慢讲来。”

    “楚军受到攻击。”

    这句话吓得周勃浑身一个激灵。

    坚守敖仓,或出战,或坚壁不出,各有调整,现在何人敢不听指挥,擅自出战,一旦稍有不慎,那可就大大不妥。

    故而周勃道,“军令如山,何人敢违本将令擅自出击?”

    斥候道,“观服饰非汉将,未见汉军旗帜。”

    此言一出,周勃、周昌、丁义、武儒等皆吃惊。

    周勃道,“击楚者有多少兵力?”

    斥候回答道,“数千人。”

    周勃道,“随勃到箭楼观战。”

    周昌等皆纵马快速赶往城郭箭楼之上。

    站在箭楼上一看,周勃心中一惊,只见数千兵马敢和楚军周旋。

    远远观其服饰和甲胄,的确不太想汉军。

    “奇怪,何军在助汉……”周昌感到疑惑。

    话未说完,突然丁义说道,“是汉军。”

    “汉军?”周昌疑惑,但顺着丁义所指的方向,发现有一汉旗帜若隐若现。

    这旗帜在军中没那么显眼,或者说这支军没有大张旗鼓,没有将旗帜撤的很鲜明,如果不注意看,不太容易发现。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如履薄冰

    小标题:时机不是想当然,那如履薄冰

    周勃也发现的确有汉旗帜,他立刻明白这是此汉将欲偃旗息鼓,以做突袭。

    这种奇特的军容立刻让周勃想起汉军中的越人军。

    说到那支越人军,不得不提梅鋗此人,此人率百越军助刘邦略定南阳,又助其入关。

    梅鋗可惜不幸去世,其军便被刘邦一分为三,分别由其麾下的合传胡害、摇毋余分领其而,最后其一由吕泽麾下的战将郭蒙收编。

    现在吕泽坐镇荥阳,那么这支军可能是荥阳遣来的越人军。

    战机不可失,于是周勃果断道,“立刻点兵出击。”

    丁义立刻进谏道,“将军,慎下令,恐楚军有诈。”

    武儒亦道,“周将军,如楚用疑兵诱惑之计,将大大不妙。”

    周勃则道,“楚军除楼烦兵,绝难短时间造出这支越人军,机不可失。”

    周昌也觉得可能不妥,不太建议倾巢而出,周勃听从其意见,只率五千精锐出战。

    结果令人惊奇,一战而大破楚将周将军。

    知己知彼,周勃在得知这次来夺取敖仓的楚将是同为周姓之人,或许是身边的周姓能力皆不弱,周勃本能的不与之战。

    如今突然有时机,岂能错过。

    见大破楚将周将军,周昌这才放心,周勃亦很欣慰,亲自迎接那突然杀出的汉将。

    远远可见此将容貌和服饰皆为楚服,与身后的诸将格格不入,感到奇怪。

    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似乎在吕泽麾下见过此人。

    此将率先向周勃行礼,“郭蒙拜见周将军。”

    郭蒙平时归属吕泽,和周勃不是一个派系,很少有来往,但此时吕泽乃荥阳一带的总负责。

    刘邦回关中后,这里吕泽为总指挥,吕泽遣郭蒙去敖仓,协助周勃驻守,自然暂时要受周勃节制。

    按照军职,郭蒙为都尉,周勃为将军,自然要高一级。

    周勃非常敬重的还礼,之后眸光看向其身后两位,这两人的容貌明显和中原人不太一样。

    虽然穿着汉将的军服,但甲胄和汉将所穿大多数不太一样,绝非中原所用,亦非楚人所习甲胄样式。

    观其样式,周勃断定这是曾经梅鋗所引的百越军。

    周勃道,“此二人?”

    周勃对梅鋗记忆犹新,但对其麾下之人不是很了解。

    郭蒙道,“此二人乃梅将军麾下战将,汉军中越人将领。”

    那摇毋余学着楚国的习俗说道,“末将摇毋余。”

    合传胡害也谦虚道,“末将合传胡害,奉吕将军命特来增援敖仓。”

    周勃见三位非常善战的越人将领合兵一处,来敖仓相助,这使得周勃心中大喜。

    周勃道,“有越人将相助,敖仓无忧矣。”

    周勃很开心,但打败仗而回的楚将周将军则是一脸的愁容。

    楚将战败而走,回到楚营,他不好意思面对钟离眛,不过令其感到欣慰和惊讶的是钟离眛没有责怪。

    不仅没有责怪,反而是鼓励,“吾听闻吕泽遣越人将兵助敖仓,越人善战,内外夹击,周将军能突围,吾甚欣慰。”

    这让楚将周将军很有面子,又燃起斗志,“钟将军,末将愿再战,绝不再让汉军有可乘之机。”

    钟离眛点头,“周将军随吾一同再战。”

    楚将周将军惊讶,“钟将军乃伐汉主帅,不宜离开。”

    钟离眛道,“季将军可待吾,敖仓乃汉军命脉,只要拿下敖仓,切断饷道,必然可击破汉军防御,继续西进。”

    止步荥阳不前,这是楚军数月来战不利的极限,不用再接到来自项羽的询问令,这些楚将自己感到脸上无光。

    项羽率军南下大破汉军于彭城,围困汉王刘邦数匝,几乎要将刘邦灭掉,可一旦项羽不亲自领兵,就无法灭汉。

    这让那些自认曾为西楚立下大功的将领感到脸上无光。

    假如什么难啃的骨头皆有项羽亲自来啃,那么他们的能力何在,功劳何在?

    故而季布和钟离眛商量决定改变策略,由季布来主持正面战场,钟离眛则负责攻敖仓。

    把敖仓拿下,使得对汉战争取得进展。

    听完钟离眛的话,周将军立刻说道,“得令,末将立刻调兵选将。”

    敖仓不仅城池进行日以夜继的修筑和完善,还在城外深挖壕沟,修筑壁垒。

    将敖仓的防御体系进行一个全新的打造,不仅城郭加强防御,城外的壁垒更是可以增驻汉军。

    还有一个个甬道修筑而成,非常安全的向荥阳、广武、成皋等地输送。

    汉二年的七月不是一般的热,周勃下多挖壕沟,引鸿沟之水(从黄河分支而出,至齿氏汇合济水)灌之。

    既能阻挡敌军来袭,增加险要,又可引水削弱酷热之气。

    一处壁垒营寨内周勃在例行视察,此时周昌镇守敖仓,忽闻武儒(虎)来报,“将军,钟离眛亲率大军来攻敖仓。”

    闻听此言,首先感到质疑的是两位越人将,合传胡害和摇毋余,他们不太相信,“不太可能,钟离眛与吕将军对峙荥阳,其率军而来,不惧荥阳军从后击,腹背受敌乎?”

    武儒(虎)说道,“末将听闻,季布率军离开京索之间,代为指挥荥阳东,钟离眛誓要取敖仓。”

    周勃,“传令全军坚壁不出,待其士气衰弱,伺机而动,待寻战不得而退回时,再迅速出击。”

    诺!

    诸将领命,各自坚壁不出,任由楚军如何辱骂和引诱,皆无人迎战。

    周将军有些犯愁,这些日子,他命楚卒每日挑战,甚至辱骂,汉将稳如泰山,不为所动,“汉军龟缩不出,当如何?”

    一少年战将说道,“既然不出,那就打进去。”

    周将军道,“不可,此处壁垒和城防犹胜昔日,强攻必然会有伤亡。”

    这少年战将不屑的瞥一眼周将军,“攻城岂能无有伤亡?”

    此言一出,钟离眛怒道,“发儿,不得对周将军无礼。”

    这少年将领竟是钟离眛的长子,钟离发,此少年体态雄壮,星目剑眉,颇具英姿。

    钟离眛一道怒意,使钟离发变得收敛很多。

    钟离眛说道,“伤亡难免,但需避免伤亡惨重。”

    这句话既对钟离发有批评,又肯定周将军的建议。

    钟离眛说道,“既然率军而来,不给汉军压力,难以撼动荥阳战场,传本将令,命士卒即刻打造攻城器械,不得有误。”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以万户侯激励郦食其

    小标题:刘邦再度出关,欲缓颊往说魏豹

    敖仓形势紧张万分,占据一触即发。

    七月热风席卷天地,项羽怒威如这热风一样,刮向下邑。

    吹的下邑旗帜哗哗作响。

    或许是王陵母的举动,彻底激怒项羽,项羽下令,放弃围困,放弃诱敌,采用强攻。

    使军匠重新改造攻城器械,助楚卒更容易爬上城头。

    这一次倒是出乎项羽的意外,下邑城非常轻易的攻入。

    项羽得到的结果是汉军弃城而走,项羽欲亲率楚军追击,非将下邑汉军全部围杀,方才罢休。

    范增阻止项羽,“大王,目前西楚紧要之事,当拔除彭城附近之刺,绝不允许卧榻之下容他人酣睡。”

    范增的意思是扫除彭城一带的威胁,待淮南战况明朗之后,再行西进。

    如果淮南战况不利,黥布率军攻彭城,那可就麻烦,纵使日夜兼程也难以回救密弥补。

    项羽只好再忍耐,对范增道,“亚父,数月过去,楚军依旧滞于荥阳,战不利,可代寡人督战乎?”

    范增道,“汉王因关中章邯故而速回关中,如今臣闻章邯已丢废丘自杀,关中已定,必定会全力出关与楚战,彼时楚将不利,臣之所以劝阻大王不可离开彭城一带,乃因淮南故;

    其隐藏之危犹盛汉王忧关中章邯,望大王先巩固后方,命魏王速击关中,滞留汉王。

    汉王如滞留关中数月,西楚复得天下完全矣。速催南方周殷助龙且破九江,使西楚无后顾之忧,彼时汉王滞留关中,大王再行西伐,灭汉岂废吹灰之力。”

    项羽从范增之谏,命使者再行南下,催促大司马周殷相助龙且、项声,同时遣使者入西魏,使西魏尽快入关牵制汉。

    不过令项羽和范增没想到的是没能使刘邦留在关中,刘邦还是非常及时的出关。

    汉二年八月,即前205年八月(这是颛顼历,就是现在的九月,已经是秋天。)秋老虎已是最后一波的反扑。

    秋八月,暑气中已夹杂一丝丝秋的凉意。

    荥阳城的激烈对峙也如这秋天的降临一样,猛烈焦灼的对峙下已经透着暂歇的意思。

    或许是双方打累,如同上山的脚夫,走的实在有点累,需要歇歇再向上爬。

    按照秦汉的历法,春正月,夏四月,秋八月,冬十月,不是现在的这种说法,是根据节气来的,非常的准。

    秋八月的雨变得绵长而清冷,淅淅沥沥,不再那么狂放,不再那么粗暴。

    一场秋雨一场寒。

    昨日还是酷热,今日便是透着凉的秋雨从天而降。

    数百骑骏马飞驰电掣般驶入荥阳城。

    为首的那位一袭红衣,腰悬长剑,长发在雨中飘舞,丝毫不能影响他那双眸子,如日月一样变换,正是从关内赶到荥阳的刘邦。

    刘邦本来乘坐的是车驾,但将近荥阳城时刘邦嫌车驾速度慢,于是改换马匹。

    一入荥阳城,刘邦换上干爽的衣服,只饮一碗姜水驱寒,便立刻召开军事会议。

    刘邦直切主题,“寡人与项王争天下,焦灼于荥阳,河东之患犹如卧榻之虎,诸公可有良策?”

    其实刘邦早在关内已经和群臣诸将聊过,确定先礼后兵,但是来到荥阳,刘邦还是先征求群臣诸将的意见。

    刘邦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也不是一个无主见的人,他非常懂得吸取不同的意见。

    这即可保证自己少走弯路,少犯错,尤其是无法挽回的错,也可以让更多的人参与当中。

    怀才的人大多是希望可以得到施展,如果总是不能施展,迟早会走,就像韩信这样的人。

    故而刘邦来到荥阳,先征求大家的意见。

    蛊逢说道,“大王,末将愿随吕将军北伐魏地。”

    朱轸亦说道,“末将亦愿往。”

    郭亭、召欧等将皆表示愿随吕将军向北渡河击魏。

    别将郦商、灌婴、靳歙等皆表示可助刘邦坚守荥阳一带,完全可以让吕泽作为一路大军向北杀。

    这些别将中不得不说一个人,那就是灌婴,灌婴逐渐表现出来的优秀将兵能力,尤其是在骑兵这方面的才能,可以说是一个怪才。

    如果说刘邦启用的韩信是通观全局的大才,制定灭楚定诸侯而一统天下的大方略,那么灌婴就是一个非常能打的将才,是一杆锋利的长矛。

    好的战略,需要很强的战术来执行。

    如果说韩信战略很强,那么灌婴的战术就是汉军中的一个特别的存在。

    刘邦回到荥阳,召集诸将汇聚在荥阳城,听取一些回报,尤其得知灌婴为首的郎中骑兵的战绩,心中非常欣慰。

    欣慰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灌婴不仅在荥阳东大败楚骑,还绝楚军饷道,起阳武至襄邑。

    这个战绩让刘邦很欣慰,如果不是刘邦召回,他可能会深入楚之后方,到鲁地去击项冠。

    诸如其他诸将的回报,也让刘邦心中有所宽慰,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没有一丝的放松,“诸将齐心,寡人甚慰,然不必先急着伐魏,先礼后兵,如耐心规劝不可,再行用兵。”

    刘邦的意思是上兵伐谋,不急着去攻打魏豹。

    提到先礼后兵,在往来游说方面没有人敢和郦食其挣功,亦争不过。

    陆贾目前尚在关中,不断往来于南阳王陵与关中,处理王陵的事情,除却陆贾外,还真的没人敢上前主动说什么。

    不过有一人一直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话,观其容貌则是龟骨鹤形,青衫雅士,不似庸俗之人。

    此人是刘邦麾下的谋士侯公,但至今一直无名,默默不闻的等待机会,他知道现在还是无法和郦食其挣功。

    刘邦的眸光果然还是落在郦食其的身上,“先生缓颊往说魏王豹,如能下之,以魏地万户封先生。”

    话音一落,不仅郦食其心中震惊,群臣诸将皆一阵的倒吸凉气,如果能游说魏豹从汉,以魏地封万户侯。

    什么概念?

    大将纵使一生征战未必能得万户侯。

    郦食其说道,“郦生立刻前往,愿不负大王使命。”

    楚汉荥阳对峙才数月而已,但强弱的转变使得天下局势瞬息万变。郦食其不知道靠一张嘴能不能说服魏豹。

    如果可以,那么他郦食其将成为第一个靠一张嘴就能博得万户侯的人,纵横家纵即便是苏秦张仪亦不过如此。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对预言深信不疑

    小标题:郦生入魏劝从,魏豹深信不疑

    汉二年秋八月(相当于现在的九月),江水虽凉但内藏热气。

    世间万物是比较独特的,往往阴阳相存,绝不独立,炎夏的水是冰凉的,寒冬的水却会冒着热气。

    河水(黄河)的水外冷内热,如同现在郦食其的心情一样。

    受命渡河去劝说魏豹从汉,勿反汉,这个任务的难度是无法估量的,或许可以轻易完成,或许无功而返。

    魏豹的汉与其他诸侯叛变很不相同,明显是非常主动叛变,意坚决,非望风而动。

    如果规劝不成功该怎么办?

    郦食其站在船头一直在思考这个事情。

    可一想到以魏地万户封给自己,这种奖赏又无比的诱人,实在无法拒绝内心的召唤。

    郦食其潜伏这么久才选择跟从刘邦,一是觉得刘邦能成大事,二是来个封妻荫子。

    如果因此获得万户侯,那么日后的子孙世世代代可以享受富贵,这是一种无比的荣耀。

    在注重传宗接代的时代,能够成为一个大族的开创者,那可是要时代享受香火的。

    该如何应对这个机会,郦食其心中一团乱麻。

    劝说成功最好,如果不能成功,也要做点事情。

    对,调查一下西魏的防守之将,摸清他们的底细,就算不能劝魏豹从汉,亦不会空手而归。

    郦食其入河东,没能立刻见到魏豹。

    魏豹知道郦食其所来为何,亦知道他那张嘴的厉害,一时间不知道见还是不见。

    周叔的意思是当然要见,大将柏直则建议斩杀汉使以示反汉决心,否则大王之心必为魏相项它所疑。

    柏直的大意是一旦楚知大王心不定,必然会后患无穷。

    魏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一连拒见三天,在第三天魏豹没有询问任何人,而是选择问问这未来可生天子的薄姬。

    薄姬说道,“大王怕郦食其乎?”

    薄姬之言似乎刺中魏豹的痛,“何出此言,寡人怎会怕一使者。”

    薄姬宛然一笑,“大王不愿见汉使,乃惧怕汉使动王之心,如大王诚心与楚结交,何惧汉使乎。”

    这一席话听得魏豹非常舒畅,“薄姬所言甚是,寡人之心绝不动摇。”

    召见郦食其的地方不是在正襟危坐的大殿上,而是魏豹处理公务的书房。

    郦食其没有直接问魏豹为何反汉,亦没有指责魏豹与楚修好,而是先言汉与西魏的关系。

    郦食其非常真诚的说道,“汉与西魏一河(黄河)相隔,本乃兄弟之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汉有危,西魏岂能独存?

    项王乃一睚眦必报的残暴之人,死人尚且烹煮,岂能忘怀曾入彭城之人,大王曾助汉伐楚,此怨已结,岂能善了,今楚愿遣柱国项它相助,乃因与汉相争。

    如汉败,下一个清算者必大王也。”

    魏豹道,“危言耸听也。”

    郦食其笑道,“今楚虽败汉于彭城,然汉并未伤筋动骨,悍将皆在,谋臣齐聚;

    楚受阻于京索之间,楚汉强弱并未分出,然淮南九江王反楚归汉,汉强楚弱已见端倪。况今关中大定,雍王已兵败自杀,再无后顾之忧,可全力与楚争,

    大王将国托付于弱楚,郦生为大王疑惑。”

    魏豹谢曰:“先生所言或许为寡人虑,然人生一世间,犹如白驹过隙耳,今汉王傲慢而侮人,骂詈诸侯群臣如骂奴耳,非有上下礼节也,吾不忍复见。”

    魏豹此刻坚决不愿再见刘邦,他认为事已百全,不必再惧汉,心里有“吾儿当为天子”之信念,外有西楚柱国项它相助,还有河水(黄河)之天险,何必再去受骂?

    郦食其见魏豹的态度非常坚决,知道此行劝下魏国是不太可能,在见魏豹之前的几日,郦食其旁敲侧击的询问到西魏内的防御将领。

    于是郦食其带着一半失望和一半收获南下,一路上为确切所获得的信息,选择水陆皆走。

    一会行船,一会骑马,将西魏的防御摸出个大概后,这才乘船渡河至荥阳。

    一入荥阳,刘邦立刻放下一切事宜,欲单独接见郦食其。

    这次刘邦再出关没有让韩信、曹参等战将跟随,只是带着张苍、靳强等将至荥阳,其余诸将在关中处理后续工作,尤其是命韩信做好随时渡河击西魏的准备。

    回到荥阳的刘邦结果最高指挥权后,吕泽成为副手,他本来和刘邦正在商议退楚事宜,听闻郦食其返回,立刻马上接见。

    刘邦本欲单独接见郦食其,但张良提醒道,“河东关乎楚汉全局,诸将皆心盼河东之信。”

    听闻张良的提醒,这才打消单独接见的念头,于大殿上接见郦食其,刘邦见郦食其的神色,便知道此去没能成功。

    郦食其虽然年岁大,但心却如孩童,如劝魏豹成功绝不是这种表情。

    果然郦食其碎步上前,拜礼后说道,“臣有亏大王之托,未能劝魏豹从汉。”

    刘邦反而宽慰郦食其道,“先生不必自责,魏豹顽固不化,寡人已决定遣大将击之。”

    刘邦道,“传寡人令,迁韩信为左丞相,曹参为假左丞相,与骑将灌婴俱击魏。”

    一下子派出一员龙虎大将和二员麒麟将,这会使得荥阳这边吃紧,故而诸将觉得不妥。

    诸将将意见汇总到吕泽这,由其提出,“大王,骑将灌婴绝饷道以饶楚,曹参坐镇关中,皆要位,全部调走,是否吃紧?”

    刘邦道,“击魏,可使河东河西连成一片,除北方胡人外,再无内患,何须大将镇守关中,有萧何坐镇部署即可。”

    言毕,吕泽以为刘邦会到此为此,毕竟荥阳才是第一战场,不料却听刘邦又道,“再传寡人令,特命上郡守襄渡河击魏,受韩信节制,除坚守荥阳、敖仓之主将外,诸将任由大将军挑选。”

    传令使者得令后立刻快马向关中回报,刘邦的眸光再次聚焦在郦食其身上。

    刘邦询问道,“魏大将谁也?”

    郦食其回答,“柏直。”

    刘邦心下大定,曰:“乳臭未乾,不能抵挡韩信。骑将谁也?”

    郦食其心中庆幸,幸好有此准备,道,“冯敬。”

    刘邦面有宽慰之色,“乃秦将冯无择之子也,虽贤,不能挡灌婴。步卒将谁也?”

    郦食其回答道,“西楚柱国项它。”

    刘邦毫不犹豫道,“其不能挡曹参,寡人无患矣。”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韩信点将伐西魏

    小标题:活用声东击西,韩信点将伐魏

    从郦食其口中得知魏豹所用之将后,心中无患,又增加一名使者向关中回报,告知韩信放手去做。

    这算是考察时间结束,刘邦正式启用韩信为统军大将,快马传至关中,韩信立刻召集诸将,准备点将伐魏。

    又是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留在关中的诸将皆跃跃欲试,期待着跟随大将军韩信略魏,建功立业。

    “吾曾随汉王东争西伐,屡立战功,吾定能选中。”

    “吾亦是,吾在西伐入秦中立过小功,至此再无机会,吾思虑,大将军定会优先选吾等无战机者。”

    “吾在京索之间立过功,那可是大将军亲自指挥之战,此次定能再创新高,或许还有封侯拜相之机缘……呵呵……”

    诸将得知韩信欲点将略魏,各个兴奋异常。

    可等到诸将齐聚,很多将领才傻眼,并没有现象中的事情发生。

    韩信的点将很特别,再次之前栾说还建议韩信多选未被刘邦重用之人,如此必死心塌地为韩信战。

    韩信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应栾说。

    韩信喊道,“高邑、宣虎何在?”

    高邑是个从啮桑就加入刘邦的老将,以上队将入汉,随着韩信入汉中,军队进行第一次的改编。

    在还定三秦时高邑已经是将军级别的人物,可不知为何就被刘邦冷落,或许能人太多。

    可高邑不愿一直如此,故而他在京索之间就选择加入韩信指挥的京索之战。

    算是站在韩信这一边,韩信自然不能亏待在他不被看好的情况就来投奔之人。

    诸将看到韩信点将高邑,心中窃喜,静静等着自己的命运。

    可宣虎此人却有点特殊,此人乃刘邦委任的河南将军,收编申阳的部队,将河南地(秦时为三川郡)变成汉东出的前言阵地。

    如此人物,韩信也立刻启用,这让诸将有些迷惑。

    随着高邑和宣虎一声响亮的唱诺声,诸将心神才猛然清醒。

    只听韩信继续道,“若二人立刻征集战船,做陈船欲渡临晋之状,益为疑兵,助曹将军率一部主力渡河东进。”

    高邑、宣虎有些发愣,疑兵,为何还要做疑兵,不是准备渡河直接开打吗?

    不过高邑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什么,他知道魏豹反汉后不仅绝河津,还增兵蒲坂以塞临晋。

    在临晋渡河击魏,难度较大,此疑兵之计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立刻领命道,“末将领命。”

    宣虎自然也不敢落后,为跟着自己的弟兄寻找立刻获爵的机会,立刻唱诺。

    诸将皆知此伐魏之战,刘邦拜韩信为左丞相,曹参为假左丞相,级别仅次于韩信,可谓是此次伐魏的副帅。

    跟着此曹参必然也能立下大功,毕竟曹参的辉煌战绩在那,除彭城败于项羽外,几乎无败绩。

    韩信继续点将,“孔聚、陈贺,率兵立刻与上郡守襄寻以木罂鲊,从夏阳偷渡,接应灌婴率二部主力渡河。”

    灌婴乃刘邦新提拔出来的骑将,他本来在荥阳之东大破楚骑,一路向东绝楚饷道,但为下西魏,消除卧榻之旁的敌人,命灌婴与曹参一同助韩信下魏。

    灌婴本打算从陕县北渡黄河去援助韩信,亦可吸引一部分西魏军,为韩信、曹参的正面战场分担压力。

    韩信得到汉王的任命后,立刻下达紧急军令,快马向灌婴下达回关中的命令,不得擅自从陕县渡河北上。

    这一波操作还惹得灌婴麾下的诸将心中很不爽,比如单甯(单宁)和周定,这两位是丰沛集团的老资格。

    单甯之前跟从周勃,后来在还定三秦时跟随周勃平定陇西,逐渐成为郎中骑将,后来刘邦在荥阳重组郎中骑兵时,他被调配划入灌婴帐下。

    郎中骑兵在还定关中时已经组建,樊哙在定三秦立功时也被拜为郎中骑将,只是一直数量不多,而且建制漏洞百出,装备也差,在注重步兵建设的汉军中没有受到刘邦的高度重视。

    彭城大败后,刘邦痛定思痛,决定改组郎中骑兵,将大汉铁骑建立起来,从此不必再惧怕楚骑。

    可以说刘邦在荥阳对郎中骑兵进行大的改制,新编入很多骑士和将领。

    这支骑兵之所以成为郎中骑兵,因为这支骑兵的中高级将领皆由刘邦的郎中担任,是非常信任之人,故名。

    可见郎中骑兵是刘邦的王牌军之一,调给韩信去打魏,他着实感到肉疼。

    因为在刘邦准备再次出关至荥阳时,他曾单独见韩信,询问如果下魏,有几成把握。

    韩信回答是要看刘邦给他什么样的兵。

    刘邦让韩信自己选,韩信也毫不客气,直接点名两大战将,曹参和灌婴。

    一个是步卒将之首,一个骑兵之枭将,不仅是刘邦的信重之人,还是汉军中精锐的精锐。

    刘邦也爽快的答应,随后回到荥阳,在郦食其劝说失败后,就立刻下达伐魏的命令,并言除关外的要位人员,其余诸将领任其挑选。

    部署完大的战略,接下来韩信继续点出一批将领,诸如陈豨、栾说、冷耳、孙赤、卫无择、徐厉、冯谿等等。

    韩信将一个个将领的名字,以及要做事情皆简短的交代完毕,一点不卡壳,像是交代寻常事情一样。

    诸将觉得韩信用兵谋略更是高深莫测,纵使临时有将领不明白,他立刻能给予解答。

    可他们哪里知晓,韩信心里早就为东进下魏默默做功课。

    因为渡河扫除大汉的隐患即西魏,势在必行,故而韩信早就在做准备。

    在得知汉王的王令之后,韩信立刻与曹参、上郡守襄三人商议,同时立刻召灌婴回关中。

    三人最终达成一致,决定采取疑兵之计,按照兵法而言就是“声东击西”的演变。

    曹参起事后就一直熟读兵法,对于声东击西并不陌生,但击魏还是要渡河才行,如同当年首次渡临晋下魏一眼。

    只要大军渡过去,必然可以给西魏造成震慑,再稳扎稳打,寻机灭西魏。

    声东击西在河水之西是难以实行的。

    可韩信的策略让曹参打开眼界,居然可以活用声东击西和避实击虚,将其完全融合在一起。

    魏豹在反汉后也担心汉渡河击河东,也揣测到只有从临晋才能便宜大批渡军,故而盛兵蒲坂,塞临晋。

    既然魏豹认定汉军会从临晋渡河,那就随魏豹之意,大张旗鼓,多多陈船于临晋,造成绵延数十里的声势,多多吸引魏军主力。

    然后用奇兵从阳夏偷渡,奇袭安邑,必可打乱魏军部署。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2529/ 第一时间欣赏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作者:来不及先生所写的《汉室风云录》为转载作品,汉室风云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汉室风云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汉室风云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汉室风云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汉室风云录介绍:
两汉数百年,除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有多少英雄故事淹没在历史长卷里,让我们一起挖掘出来,来不及先生感谢每个打开这本书的人。
书友群:760932811汉室风云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室风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