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章 移驾安邑薄姬咋办
小标题:魏豹南下安邑,心中放不下薄姬
决定反汉之后,魏豹自觉力量不敌汉,周叔进谏魏豹去联络彭越,可惜没成,故而选择与楚约好,请楚柱国为项它为魏相。
做完这一步还没完,周叔又进谏魏豹去联合代王陈馀,请代兵南下。
由于代兵距离晋阳较近,故而周叔又进谏魏豹去联络陈馀,不能请出赵兵,请出代兵也可以。
赵地和关中毕竟隔着一个西魏和太行山,可代地却不同,如果按照项羽当年的分封,代国则是有代郡、雁门郡、云中郡,其中云中郡是直接与上郡相连。
雁门郡的西南角也和上郡相连,可以说待两国是接壤的。
接壤也意味着相互攻击更方便,又有匈奴在云中郡穿梭,可谓代地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陈馀成为代王后,也没急着回代地,而是找个理由在赵地待着,成为赵太傅,独揽军政大权。
周叔寻思请赵兵不一定能请来,可请代兵应该没问题,故而又进谏魏豹与陈馀联合。
不仅与楚约好,还要和代王陈馀交好。
周叔的意思是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现在伐谋已经在进行中,这伐交更是和伐谋相辅相成。
能得到赵、代、楚的相助,西魏可无忧,甚至伺机可攻入关中。
柏直见周叔的谋略和建议一个个被魏豹接纳,心中妒火燃烧。
兵事该一国大将来管,怎么周叔这个丞相一点点在越俎代庖,很不高兴。
柏直认为没那必要,不必去请代兵,现在关外楚军已经牵制汉之主力,关中的兵力必定不多,按照他的打探不过数万耳,号称十万大军,根本无法抵挡西魏和楚的联合。
柏直道,“臣愿吾王移驾安邑,督战前线,并重新调兵遣将,一定可以牢牢遏制汉之侵入,亦可伺机反守为攻。”
魏豹对大将军和丞相之间的不和已经见怪不怪,“大将军,愿闻其祥。”
柏直道,“从河西入河东,大批渡军唯有走临晋过蒲坂,大王可再增加兵力,以塞临晋,安邑乃吾大魏之军机要塞,当广建粮仓,深挖壕沟,高筑壁垒,使其成为西魏抗击汉国之后方根基,进可攻,退可守。”
让魏豹离开平阳,前往安邑,这点让魏豹有些不爽,虽然许负曾相面说薄姬当生天子,可若不能常常在一起,怎么生?
魏豹离开平阳去安邑,总不能带着薄姬去?带薄姬去,不带管夫人,肯定会生气,还有赵子儿等等爱姬。
带任何一个,皆会让其他女人不爽,会印象后宫团结,甚至后院起火。
也为安全期间,魏豹只能将家室继续留在平阳,那么只能孤身一人前去。
这个建议的确可以让前线尤其是蒲坂的将士得到鼓舞,甚至有一点点小压力,绝不敢懈怠。
平阳和安邑,一个在汾水之北,一个在汾水之南,一水之隔往往是相差甚远。
如果平阳是西魏的北都,那么安邑就是南都,更是一个很早就是都城的地方。
建议是好建议,可魏豹看柏直的眼神带着一丝丝不悦,然后又转头看向项它和周叔。
先询问项它,这个魏相不能是个摆设,魏豹非常尊敬的向其问策。
项它道,“安邑是西魏重镇,防御汉入秦之后方大本营,大王可去,平阳由臣来镇守即可。”
魏豹所有所思,又将眸光落在周叔身上,希望可从周叔身上得到不同的答案。
周叔也是一副苦思良久的样子,开口道,“臣赞成相国与大将军之言,大王当南下督战,吾闻汉王正式授权于韩信用兵伐魏,此人用兵诡道,需大王于前线统一部署。”
魏豹狠狠的瞪一眼周叔,周叔权当没看见,一副相当真挚的表情。
真挚的让魏豹想揍他一拳。
相国、大将军、丞相魏国的三大支柱现在皆建议魏豹去安邑。
如此国难当头,诸将无不看着三大支柱,无不看着他们所看的魏豹,如今看来安邑非去不可。
想到安邑,魏豹就舍不得薄姬,可现在美人和江山还是要做个权衡。
既然群臣诸将要求他魏豹亲临安邑,那么他也要做个调整。
调整西魏全国的防御部署,尤其是在大将选任上。
由于上次柏直为大将,尚未能施展,魏豹就选择从汉,这次他也极力推荐自己,亦让诸将推荐自己为大将。
周叔的所画之计皆用,这兵事的大计皆出自于其手,于是有人也开始推荐周叔为上将军,统管西魏兵马,对抗大汉。
此刻的汉已经彻底占据关中,加上巴、蜀、汉中、河南地,汉的确已经是曾经的强大秦国。
可称之为大汉,相比而言,西魏偏弱,故而才希望赵代与西楚的相助来对抗大汉。
敢这么说话的魏豹认为只有西魏的御史大夫会做,柏直也认为只有御史才会干进谏之事,尤其是进谏周叔为上将军,代替他柏直这个大将军,这真是好大胆。
柏直和魏豹皆寻声望去,见一人不卑不亢的提出让周叔做上将军。
此人虎眼豹容,长着一双强劲有力的猿臂,那双手更是细长而灵巧,绝非常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魏的九卿之一,太仆蔡寅。
这个刮千刀的蔡寅还真敢说,居然建议魏豹夺自己的最高指挥权,这令人恨。
三公九卿,这是西魏的制度,和秦制大同小异,西魏没有太尉,有魏相、大将军、丞相,其下就是九卿。
再除去为外援的魏相,那么在整个西魏除魏豹外,就是周叔和柏直地位最高,亦相互制衡。
在兵事方面自然是柏直为首,下面则是太仆,这个官比较特殊,乃掌管舆马和马政之职。
舆马即车马,也就是西魏王的车马全部归太仆管,同时又负责管马政,这就和车骑有莫大的关系。
故而太仆这个职位常常和车骑有关,尤其是护卫魏王的车骑,也就是说太仆直接掌管着魏豹的车骑精锐。
可以说西魏的蔡寅和大汉的夏侯婴职位相同,所干的事情也相当。
九卿中太常虽然号称九卿之首,但战时太仆地位更高,他不仅要负责为王驾车,还直接带领着一支护卫王者的车骑。
能担任护卫王者的车骑,自然各个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与郎中骑兵一起算得上是王者的左膀右臂。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陈船疑兵之计
小标题:韩信临晋疑兵,周叔苦心谈忧
看到这么个人进谏魏豹拜周叔为上将军,统领西魏全国防御,这是出将入相的节奏。
这让柏直很不爽,眸光中闪过一丝杀意。
魏豹则是眉头紧皱,他不希望这个时候周叔和柏直之间出现问题,如果二人不和,西魏就很危险。
单靠他魏豹很勇猛的杀敌肯定不行,西魏自身不硬,魏相项它也不可能很尽心的为西魏卖力。
魏相项它从楚国带来的楚军号称数万精兵,其实不过万余精锐而已,根本不像南下征讨黥布那样调十万精兵攻打。
主要还是靠自己,这是魏豹给自己的定为,既然将来薄姬当生天子,他魏豹是要做天子之父,开国之祖的人,自然要多多靠自己。
魏豹不知道该怎么平衡二人的火气,互相不顺眼的局势,这蔡寅此时的话让魏豹有些为难。
蔡寅道,“既然大王欲南下坐镇安邑,西魏都城必须要有上将镇守,臣以为当拜周丞相为上将军,统领西魏兵马,坐镇国都,如此相国才能率楚之精锐随大王与大将军南下抗汉。”
蔡寅道出此言的话理论依据很简单,就是大王南下坐镇安邑,平阳必须要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来坐镇,军政一把抓。
周叔作为丞相本是魏相的助手,可理政务,再授予上将军衔领兵,如此军政皆可临机而断。
如汉来个声南击北,平阳也可无忧。
听完蔡寅的一番话,魏豹已经明白这番策略恐怕不是出自蔡寅之口,恐怕是周叔所为。
不仅魏豹,柏直也认为此乃周叔假借蔡寅之口道出而已。
魏豹的眉头皱的更紧,如果拜周叔为上将军,那么就会和大将军的职权有冲突,最令魏豹担忧的是军政独揽于平阳,一旦反叛,那可是灾难。
不放心,魏豹心中不放心,纵使现在周叔无反心,可谁能保证未来之事皆在掌握之中。
一旦汉魏之间的形势出现逆转,那可不好说。
寂静,大殿上一片寂静,只剩下呼吸声和脚步声,魏豹不自觉的踱起步。
秋八月的天气才不过刚入秋,但不知为何魏豹感到一阵阵寒风悄悄的往他心里钻。
感到一阵阵的恶寒,甚至汗毛倒竖。
就在此时一句中气十足的声音让魏豹感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大王,臣虽贵为魏相,然终究从楚而来,所率部下不过万余人,坚守城池足矣,然攻汉兵力尚显薄弱;臣非魏人,数万魏地男儿恐不信臣,愿得固守平阳之职,周丞相与大将军可并力御汉……”
话音未落,魏豹立刻接话道,“魏相所言甚是,寡人意已决,群臣诸将听令。”
项它、柏直、周叔、王襄、冯敬、孙遫、武蒲等齐刷刷的列队听令。
魏豹略微思虑,决定将周叔和柏直的建议折中一下,于是有下面的安排,“周叔、孙遫率吾西魏一部主力陈兵蒲坂塞临晋;王襄、冯敬驻守安邑城外,深挖沟壑,筑其壁垒,随时待命支援各方;武蒲守汾阴,防备汉军从夏阳偷渡;柏直与随寡人坐镇安邑……”
讲完这些之后,魏豹的眸光看向魏相项它,语重心长的说道,“西魏国都平阳,寡人交予项相国,守好平阳,使给军食,即乃吾西魏第一功臣……”
言至于此,话锋一转,魏豹继续道,“如能请代王陈馀发兵相助,西魏距汉无忧,纵使马踏关中亦有可能,此事全权交予相国。”
话音一落,群臣诸将知道魏豹同时吸纳柏直和周叔的建议,平衡的相当不错,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布局。
诸将中不乏一些对魏豹的敬慕之情。
这个安排算是比较完美,三位各有安排,一个主抓前线,负责以蒲坂为中心的贯穿南北的河水总防线;一个负责镇守汾水之南的战场中心安邑,另外一个则是镇守国都平阳,即负责粮草的供给,还负责向赵国的陈馀求助。
西魏的群臣诸将皆认为只要这三点守好,纵使汉遣数十万大军来犯,又有何惧!
可话音尚未落地,周叔又提出异议,“大王,臣有隐忧。”
魏豹诧异,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他魏豹自认懂兵法知谋略,这个安排相当不错,何来隐忧?
周叔说有隐忧,那就是否认他魏豹。
没有人喜欢自己总是被他人否定,魏豹的眉头魏锁,但还是一副笑容在脸,“有何隐忧?”
这一句隐忧,又使得即将结束的会议延长,恰恰就在此时汉使郦食其入西魏,欲劝魏豹从汉,魏豹欲暂停兵事会议,准备接见郦食其。
由于来的不是时候,魏豹没有立刻接见郦食其,而是被西魏的群臣诸将缠着又商量几天,始终没有统一的好方案时,魏豹这才暂停,接见郦食其。
待魏豹拒绝从汉而郦食其走后,魏豹原本疑惑不定的心,这才渐渐迷雾消散。
郦食其使魏后,河西数日间发生变化,这恰恰给周叔心中那隐约的担忧得到证实。
汉军大量集聚临晋,在临晋之东,河西之安已经出现很多的战船。
不仅是战船,汉军还大量征集民间渔船,河水之岸上绵延十数里,全是船只,黑压压的一片。
这种消息自然很快传到西魏。
群臣诸将一片紧张,知道西魏将面临大战,国家将进入紧急状态,群臣还想和魏豹再商榷一些,尤其是周叔还抓着自己的隐忧想和魏豹好好商谈。
魏豹则道,“大略已定,立刻执行下去,事不宜迟,绝不能让汉渡过河水。”
群臣诸将各就各位,魏豹也立刻出平阳赶往安邑。
途中随行的除大将柏直,还有周叔、孙遫、王襄、冯敬等将,尤其是周叔途中还在跟魏豹说他的隐忧。
周叔道,“大王,臣昔日曾结识韩信,此人用兵诡道多变,虽言韩信有意陈船渡临晋,然臣恐此乃韩信陈船疑兵之计,如汉军从郃阳、夏阳乃至龙门山某一处出兵,直击平阳,岂不大大不妙?不可不防。”
郃阳(今合阳县)、夏阳(今韩城市),这两个地方是可以渡河的,龙门山也藏着隐秘小道,随不能行大军,然出一支奇兵,终究是个大大的隐患。
经过周叔的观察和推断,夏阳最有可能会有偷渡之兵,在此向北可击平阳,向南可袭击安邑。
这种隐忧,周叔非常诚恳的向魏豹阐明。
柏直见魏豹眼眸中有不悦闪现,便质问周叔,“纵使汉军耍诈,偷渡夏阳直击平阳,怎就大大不妙,此岂(难道)疑惑魏相可否守城乎?”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疑兵之计意在君臣
小标题:周叔忠心忧西魏,疑兵之计意在君臣
柏直的意思是现在汉军皆陈船临晋,欲渡河水,以船只数量而言,绝对乃汉犯西魏之主力,郃阳、夏阳根本未见战船的影子,何来偷渡?
魏豹看着周叔,不悦道,“周叔,可见夏阳有渡船乎?”
周叔苦笑,“未见……然韩信善诈兵,臣猜测,夏阳恐有极大隐患,仅仅武蒲一将难以尽守险,当分兵增之。”
魏豹道,“猜测?仅仅一猜测,寡人就需分兵乎!”
魏豹很有耐心,耐心的一路上听周叔的唠叨,可现在他的耐心达到极限。
因为一个猜测,使他魏豹就要分兵调遣,用兵岂是儿戏。
魏豹的情绪,周叔感觉到,但事关西魏存亡,不得不继续,冒着触怒魏豹之险而继续道,“大王,有关西魏存亡,不可不查,不可慎。”
对于周叔这个忠臣,魏豹是给予足够尊重的,可周叔的一路唠叨却似乎让魏豹失去最起码的尊重。
魏豹有些生气,依旧语气很平静的对周叔道,“既如此,此河东防线皆由周丞相督察。”
顺势魏豹便将河东之岸的防线全部交给周叔,也将主力一部放在周叔那里,至于再增兵是不太可能。
安邑要守,平阳要守,没有多余的兵力再调配。
周叔心中苦涩,但好在自己的努力得到一个特权,那就是自己可以全权节制防线。
有这个特权后,周叔未敢有半点耽搁,立刻赶往蒲坂督战。
烈阳炎炎,火球悬挂在河水(现在的黄河还没有那么的浑浊)之上,金光闪闪。
秋八月(相当于后世的九月)的风如同脾气暴躁的人,说起风就起风,而且还很狂暴。
河水之面时而大浪滔天,滚滚翻腾,气势骇人。
不过令人更骇人的是河水(黄河)对面的船只。
如果没雾的情况下,那船只就像是天边的乌云,让站在岸边的西魏将军孙遫眉头紧皱。
忽然走来一将,乃西魏的前线裨将,“孙将军,瞭望台已建好,可登台观望。”
孙遫点点头,忽然问道,“周丞相现至何处?”
兵事会议后,孙遫先行一步,快马加鞭来到蒲坂,进行调兵遣将,严加防守,并放出狠话,不能容许一兵一卒来到河水之东。
周叔则是一路上缠着魏豹,提醒魏豹小心韩信的陈船疑兵之计,这才后到。
裨将道,“斥候回报,周丞相已离开安邑,向蒲坂而来。”
话音未落便见数名甲士纵马而来,紧接着的乃一人肩披红色斗篷、身穿软甲纵马而来,正是周叔。
此刻的周叔作为河水防线的总指挥,已是大将级别。
孙遫立刻迎上去,“丞相,瞭望台已筑好。”
周叔有些着急,“甚好,随吾一同登台观望。”
河水东岸没有非常理想的制高点,有较高处但距离太远,不方便观察。
瞭望台上,周叔和孙遫并肩而战,现在非有雾,又是晴空万里,视野极其开阔。
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对岸的水面上又增加许多船只,那依次排开的长度又增长,像是一只鲲鹏在逐渐展开自己的翅膀。
周叔道,“孙将军,汉军陈船河水之上,有何之见?”
孙遫手搭凉棚远远的看着,思虑片刻道,“丞相,未将日日观察,发现船只越来越多,欲渡临晋兵力愈加之多,塞蒲坂兵力恐将不足。”
孙救的眼神里透着希望,希望周叔已经说服魏豹来增兵。
周叔看懂孙遫的眼神,说道,“没有援兵,大王只给予吾二人数万精兵。”
孙遫的眼神中出现一丝失望,但他的心里早有预料,故而失望之色一闪而逝,忽然他眸光发亮,“未将一定血战到底,决不让汉军有一兵一辛渡过河水!”
一句豪言壮语,不仅说给自己听,也给自己打气,亦是说给周叔听。
接着孙遫将自己准备如何防御,甚至反击汉军的作战计划简要叙述一遍。
孙遫准备用抛石机远距离攻击,用火箭来近距离对付汉军战船。
这自然只是下下策,是汉军已经在渡河,将要登陆时才用的。
主要采取的方略是用船只连城一线,陈列在江河之上,如陆地一般,战船上多多安置强弩、抛石机等。
阻止汉军渡河,没有讨巧的办法,只有硬对硬的来,只有拼杀,甚至是血肉横飞来阻挡。
周叔道,“可曾发现异样?”
孙遫又凝望片刻,思虑许久摇摇头,“未将看不出端倪,只知汉军将渡河,一场惨烈之战即将开始,未将所思皆为如何深沟壁垒。”
周叔望着水面上的一串串、一簇簇,眉头又不自觉紧皱起来,“汉军只是增加船只,却不见汉军先锋渡河而来,更未见汉军斥侯至河东查探军情,吾甚为担忧。”
孙救也觉得纳闷,说道,“或许汉军在集结军队,在做渡河之备?”
周叔摇摇头,“吾甚为担忧,汉军大张旗鼓陈船临晋,意在郃阳、夏阳一带。”
周叔此言一出,孙遫的脸上满是疑惑,周叔继续道,“可曾听闻汉王还定三素,曾用之计。”
孙遫恍然大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周叔道,“汉军还定三秦,曾用这声东击西、瞒天过海之计,如今击魏,吾闻乃韩信为帅,其人熟读兵法,常出奇略妙计,只是项王不曾用,故而从汉。吾甚为担心。”
孙遫道,“既然如此,丞相何不分兵守之?”
周叔道,“吾不知汉从邻阳、夏阳何处偷渡,而且只是猜测,并无迹象可查,如皆分兵守之,兵力不足,势必又中化强为弱之计。”
孙遫听闻,亦是暗自赞成,如果真是如此,那韩信真是一个难以对付的人,分兵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或者说有自弃兵力优势的风险,如果不分兵,汉军真的从夏阳等地偷渡而来,袭击平阳或者安邑,当如何?
孙遫道,“周丞相,吾等该当如何?如韩信真是如此,当真棘手。”
周叔陷入沉思,良久才道,“过于分兵肯定不行,首先当通知平阳和安邑勿要疏于防范;其次分兵两处,增援武蒲守汾阴,与之成掎角之势,监视郃阳、夏阳,此二处相距不远,一旦发现可以迅速相互驰援。”
孙遫兴奋道,“如此甚好。汾水之南能大量渡河之处,不过临晋、郃阳、夏阳三处,只要遥相呼应,便可无忧,汾水之北自然有魏相来防守,如果平阳当真突然间遭围困,魏相乃项氏之人,必然会坚守待援,向西楚请兵,如此一举两得。”
闻言,周叔满面笑容,“孙将军有大将风范,周叔认为不输柏直也!”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韩信用兵在创新
小标题:魏豹并不昏庸,那拼的就是智慧
不输柏直,这句评价让孙遫心生喜悦,脸上的笑容如花朵一样绽放。
孙遫道,“未将亲去夏阳一趟。”
人的能动性有的时候需要压力,有的时候需要鼓励和肯定。
孙遫作为将军级别的人物,在西魏也算得上不错,但在他看来却是不上不下。
拼裙带关系不如柏直,拼能力又不如周叔,总之心里那个憋屈。
周叔的一番话让孙遫直接战意高昂,满满的期待感。
孙遫离开不久,河水对岸的战船依旧很安静。
周叔静静的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临晋城外,河水之岸有一大帐,帐前有两双眼睛炯炯有神,正是汉军的左右统帅,韩信和曹参。
曹参道,“陈船疑兵,欲走夏阳,然武蒲塞汾阴以距夏阳,偷渡有难度,是否以虚为实,虚实转化,来回迷惑魏军?”
韩信非常认真的思索曹参的建议,“原闻其详。”
曹参接着道,“陈船临晋,欲渡之,魏军始终未见增兵,魏王豹未上钩,武蒲守汾阴塞夏阳,偷渡困难,不如实渡临晋,吸引魏军注意,牵制魏军主力,以渡夏阳。夏阳偷渡兵力不多,如遇魏军,战不利。”
既然是偷渡,那么目标自然不能太大,所以兵力不会太多,的确会有风险,一旦被魏军发现,相当危险。
韩信非常认真的点点头,心中盘算先虚后实的确可以。偷渡夏阳的兵力不多,故而似虚,然各个为精锐,尤其是郎中骑兵的加入,又是为实。
在虚实之间如果用好,的确可以给西魏主力一个出其不意。
韩信道,“如果周叔为大将,信尚忧,然柏直为将,竖子儿,定可为之。”
曹参道,“大将军之言,乃笃定魏军不会严防夏阳乎?”
韩信道,“非也,如曹将军所言,塞临晋之将乃周叔和孙遫,孙遫不足为虑,然周叔此人睿智,能揣测吾等布局,故而欲令其迷惑,需真渡临晋,曹将军本部可多多行船,命增益旗帜在岸,多多击鼓鸣金,以壮声势;所谓擒贼先擒王,疑兵之计在于调出魏豹,阳夏所渡兵力足以起到擒王作用。”
韩信、曹参、灌婴三人商谈之后,韩信决定采用疑兵之计,疑兵的作用不在于消灭多少魏军,不在于袭击平阳还是安邑,而是魏豹,魏豹在哪就袭击哪里。
韩信初次道出此计后,曹参、灌婴二人不是很理解,汾水之南的渡河之处就那么几个,不是临晋就是郃阳、夏阳,这几个地方不可能不设防。
只是兵力多寡的问题,如果西魏的兵力够多,肯定是个个盛兵塞要地。
如果是想做到袭击的效果,也可以陈船夏阳,以做攻击西魏国都之势,而偷渡临晋,一样可以,为何要反着做?
彼时的魏豹还在平阳可以直接袭击平阳,这是当时曹参的看法。
韩信的分析让二人很惊讶,也很敬佩,尤其是曹参感到仿佛打开一扇门。
韩信断定魏豹一定会前往安邑,不会待在平阳,因为周叔会进谏魏豹坐镇前线。
结果真的如韩信所料,在郦食其出使西魏后获得的信息传达到河西时,灌婴和曹参皆对其刮目相看。
同时韩信还分析,为偷渡之军做到擒王的效果,必须要将魏豹之将皆调离身边。
为此韩信决定欲渡临晋而偷渡夏***体的实行则由各将负责。
在韩信点将伐西魏之后,鉴于周叔增兵武蒲,略微改变诸将部署,改调上郡守襄由汾水之北渡河,做出欲击平阳之势,迫使武蒲不能全力放在汾阴(与夏阳隔河相望),亦可扰乱魏王豹的心神。
国都平阳有着魏豹的家室,不可能不重视,必然可以使其分神,令魏豹不知汉军欲攻何处。
灌婴觉得这样分兵推进,是否太过分散,当集中兵力消灭西魏主力。
韩信则回应道,“灌将军所言,确有可取之处,消灭西魏必须集中兵力,然集中多少有待商椎。”
灌婴不解,“自然愈多愈好。”
韩信则道,“汉王率数十万大军进驻彭城,却败于项羽三万精兵,何也?”
这话一下子让灌婴无话可应,这点灌婴的确想不出为何,为何兵力如此之多,怎么会败于项羽!
灌婴曾认为楚军精锐多为骑兵,对于步卒占据冲杀的优势,此其一;其二,则是诸侯联军各怀心思,无法做到如臂驱使,这是两个最重要的败亡之因。
灌婴分析的确有见地,曹参也这么认为,尤其是楚骑的威猛,他亲率汉军于彭城外与项羽战,亲自体验到骑兵对步军的优势。
这种短板也让刘邦决定重组郎中骑兵。
韩信则笑道,“将军只知其表,不知其内。项羽未集中消灭联军兵力,而在围擒汉王,击垮首脑而已,进而威势不可挡,势如破竹。”
西魏军力不弱,仅仅数万汉军要平定西魏还是有相当难度的。
韩信继续自己的策略分析,言务必形成南北夹击平阳之势,才能让魏王豹忽略夏阳这个小地方。
经过反复探查、分析最终灌婴、曹参与韩信达成高度一致。
故而在韩信得知大将非周叔,心下消除顾虑后,也没有急着开始渡河击魏之战,而是不断的和曹参、灌婴、陈豨等将进行策略分析和讲解,务必让麾下诸将能够理解韩信的战略和战术。
韩信作为大将军尤其在重申军法后,军令如山,诸将不敢轻易违背,下达命令即刻,但韩信没有这么做。
击魏是他韩信正式挂帅出征的第一战,要以往都要慎重。
这是因为韩信知道,如麾下诸将尤其是可独挡一面的别将不能充分理解他的作战意图和战略,那么作战效果会打折扣。
故而韩信在一切就绪,心中明朗之际才有前面的点将伐魏的部署。
没有疑问之后,韩信这才离开临晋,独留曹参全权指挥渡河之战,为达到逼真效果,吸引魏豹注意,曹参决定以威猛之势渡江,也来个声东击西,不过究竟如何暂且不提,单说韩信。
韩信来到夏阳,孔聚、陈贺的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灌婴作为韩信未到之前的最高统帅不断巡视渡河事宜,还令斥候到对岸去打探合适的登陆点。
韩信到来后,见到此次的简易渡河工具,木罂鲊(以木棍和陶罐等绑缚在一起而成),心中又有新的想法。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木罂试探消疑虑
小标题:天险可抵十万兵,掉以轻心输百万
夏阳对岸,汾阴之城建造的很有鬼斧神工的感觉,如同镶嵌在悬崖峭壁上。
这里水流湍急且较窄,城池以山崖而建,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故而这里的西魏守军不多。
几乎处于半守状态。
山之南与水之北向阳,故山南水北为阳,反之为阴。
此城建在汾水之南,故曰汾阴,留在此城驻守的武蒲心中不是很爽。
西魏与楚约好,与汉战乃必然,民恐战,将思战,因为可以靠着战功走向封侯拜相。
楚蒲思战,渴望在与汉战中立功,可魏豹和柏直偏偏将自己放在汾阴城,这明显着是冷落。
目前的主战场在临晋与蒲坂之间,那里河面较宽且水流较缓,可行大船,更可并排而行。
渡河来击,临晋是最好的渡河之地。
河水东西两岸有不少城池建造,有的这是军事设防,驻有少量的兵马,多则数千,少则数百。
可不是每个城池所在之处适合摆渡。
正因为如此,魏豹认为这里不需要多少兵马驻守,也不需要强将,就把武蒲放在这里。
这对于武蒲而言,是种羞辱,心中愤懑,故而近日多以酒度日。
军人无不喜欢烈酒,不饮酒似乎难以成为一个军人,这让武蒲以酒打发无聊的日子。
可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千人(二五百主)劝其勿饮,“此刻十余万大军就在河对岸,随时能打入河东,武将军不可再饮酒,如饮酒误事,悔之晚矣。”
此千人的进谏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尤其是曾为周叔效力之人。
结果武蒲闻言,勃然大怒,连个小小的千人也管到自己头上,立刻下令五十军棍。
在武蒲的眼里,这些人不是帮助自己的,倒像是监视自己的,故而下令责罚。
武蒲以为可管住这小子的嘴,不料伤好后,他继续,可跟着这位进谏武蒲勿饮酒的没有。
这结果让武蒲很舒服,但他不会知道此行为在其他将领的眼里则大大不同。
又是一个无聊的日子,武蒲酒饮的比往常多点,在那名千人的唠叨下,他也不敢饮太多,主要还是怕真出事。
守汾阴容易,虽立不下大功,可一旦出纰漏,可能就是杀头之罪,所饮少了些,但幕府内还是酒气弥漫。
武蒲没精打采的坐在长案前,他心里一直在寻思,在这防守,每日也见不到汉军的影子,没仗打无聊,是不是该找点乐子。
找几个歌姬和舞女耍耍。
“武将军,武将军……”
忽然一道急切的声音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使得似睡非睡犹如梦游仙境的武蒲猛然一惊。
武蒲很不开心,“慌慌张张,作甚?此处易守难攻,汉军插翅难跃,慌甚?”
具体的防守自然是有下面的将、吏来完成,留给他武蒲的不过是决策权,只要掌握的好,守城主将可以有娱乐活动。
回报的斥候说道,“江面上有渡人,诸将请示,是否给予射击?”
闻听此言,武蒲差点大喊起来,生气!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居然来请示他。
西魏之将武蒲说道,“何出此言?有汉兵自然要射杀,有一对,杀一双。杜绝一兵一卒踏上汾阴之地,乃诸将之责,更为本将之责!”
后面的话武蒲又加上一些其他的责备之言,使得回报的斥候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武蒲不再说话,斥候才继续开口道,“将军,渡河而来者,似非兵卒。”
这话武蒲听后,没有任何反应,又饮下一口果酒,喝酒误事,所以武蒲这次换成饮独特的果酒,饮一口,再来一爵醒酒茶。
如此奇怪的研究之法,该醉还是会醉。
武蒲道,“非兵卒不必理会。”
斥候听闻,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继续道,“将军,可数量不少,非寻常之民。”
闻言,武蒲脸色微变,因为他知道军队扮做民搞突袭的不再少数。
如果汉卒混在其中,趁乱混入,那就大大不妙,一旦被汉军来个里应外合,城池恐丢掉。
武蒲一跃而起,“速取吾甲胄,本将要亲自巡视。”
箭楼横跨峡谷而建,石墙之下有一大大的闸门,如果不开闸,小船只休想穿过登岸。
武蒲站在箭楼上,看到水面上停着奇怪的摆渡工具。
有的是一排排木棍加上可漂浮的陶罐等捆绑在一起,既能增加浮力,又不那么招摇。
或许是陶罐易烂,触到暗礁和尖石必破,故而大多则是一个个木制的容器绑在木棍上,就像是个九宫格一样飘在江面上。
这些木质容器,就是就地取材的木罂鲊。
不见旗帜,也不见甲士。
看起来就是再简易不过的渡河工具,不是战船,没有强大的弩安置在上面。
武蒲感到很新奇,他很少见到,“此物为何?”
其身旁的裨将说道,“此乃木罂鲊,乃夏阳、汾阴两地间商贾与民渡河之物,犹如小船。”
武蒲非此地之人,不知道这里的情由,警惕的问道,“为何不行船只,此物载人终究有限。”
军旅的经验还在使得武蒲保持警惕,没有松懈。
裨将说道,“将军,夏阳、汾阴两地间多崇山峻岭,峡谷悠长,水流湍急且窄,不易行大船,数处甚至不能并排行船,故而商贾与百姓喜用木罂鲊渡河。”
武蒲的警惕之色略减,对着一名甲士说道,“去,将为首者叫上来。”
片刻一位身穿华丽丝绸的长脸鼓腮之人向武蒲走来。
此人鼻下留着八字胡,一双圆眼颇为灵动,非常恭敬的向武蒲行礼,“黔首拜见将军。”
黔首是百姓的自谦。
这商贾打扮的人赫然就是郎中骑将单甯(单宁),曾在还定三秦初建郎中骑兵时任郎中骑将,为三大郎中骑将之一,另外两人是樊哙、周定。
樊哙后为将军,单甯和周定一直在郎中骑兵中任郎中骑将,在刘邦重组郎中骑兵时受灌婴节制。
这次欲偷渡夏阳,单甯主动向灌婴请命,准备先渡江探查。
作为一将去探查,还会有点太冒险,起初灌婴认为派遣斥候过去即可,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单甯请命率数百人先行渡河,以接应后续汉军。
在尚未出发前,韩信达到,立刻稍作改变,下达一个以木罂鲊渡人试探消疑虑的命令。
就是先以商贾和百姓的身份,将这种平时司空见惯的事情做的稍微大点,要做的更加习惯自然。
韩信给单甯的命令就是把这个平时看起来司空见惯的事做的更加自然流畅,消除西魏军的疑虑。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妙计没那么复杂
小标题:越是稀松平常,越是暗藏杀机
武蒲一脸严肃的盯着单宁,“两军交战之际,选择此时渡河,不惧以奸细处斩乎?”
单宁一脸恭敬道,“将军,吾不过一贩酒商户,尚不知汉与魏已开战,只知魏王随汉王东出函谷。”
“贩酒?”武蒲眼睛一亮,“本将要检验一番。”
一身华服的单宁一脸的赔笑,“那是自然,黔首懂得此规。”
单宁挥挥手,立刻有几名壮汉,将那成排固定木罂抬来。
富贾打扮的单宁立刻主动为武蒲打一爵酒,让武蒲来尝。
单宁故意一脸紧张的问道,“将军,此酒味道如何?”
武蒲扬起头,一脸的沉醉,但睁开眼则又板着脸,带着战将的威严,“嗯,不错,很醇厚,全部皆为酒乎?”
恭敬有加的单宁说道,“皆是”。
有酒瘾之人无酒那是相当难熬的。
话音未落又立刻吩咐随从,“快,全打开让将军查看。”
全部检查完毕后,单宁使个眼神,但随从没看懂,单宁不悦道,“快把酒全部抬到将军幕府。”
武蒲一脸惊讶,“此举何为?”
单宁赔笑道,“我不过为将军解乏,略尽一点绵薄之力。吾乃商人,此等不过付将军通行费而已。”
这话让武蒲感到惊讶,眸中投出质疑之色。
单宁立刻解释道,“将军,对岸吾还有数百坛酒,已有买主,要是待汉魏之战结束再运,实在损失惨重,且有为商法律令……”
单宁话没说完,武蒲忽然道,“不必拖后,尽管运输即可。”
单宁喜不自胜,连连拜谢,“多谢将军,为答谢将军,下趟吾命人运肉食和果蔬,犒劳将军麾下士卒。”
闻听此言武蒲脸色微变,“此话当真?”
单宁道,“千真万确。”
西魏将武蒲不信,再次用质疑的眸光打量单宁,“如汉发现若助本将,此乃灭族抄家之罪也。”
单宁心中早有应对之言,毕竟曾做过小商贩,非常理解商人的心里,“吾乃商人,无利不起早,只要将军能容许吾使这批酒运到客户手中,各种风险,吾冒得起。”
武蒲心中暗道,“奸商果然为奸商,为利甘冒杀头之罪,既如此,不如行个方便,兄弟们正缺肉食果腹,天天跟着周叔吃五谷,连吾亦快熬不住矣。”
武蒲寻思兄弟们跟着他不就是要过好日子嘛,混个荣归故里,思虑至此,开口道,“可以,要尽快,时急,两国交战就在近日。”
单宁又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这次倒不是故作,而是计划将要迈出成功的一步,是真的兴奋,“多谢将军,酒摆渡而来不过一两日而已。”
单宁这种兴奋的神色让武薄确定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冒着杀头风险的商人,唯利是图。
河水之风有些凉,河东岸边,指挥壮士装卸的单宁,心中忐忑,不知道进展是否顺利,忽然见武蒲纵马而来,单宁将一闪而逝的喜色隐藏起来,“何风竟将将军引来。”
武蒲没有说话,示意士卒去打开木罂查看。
单宁脸上浮现诧异和不快,“将军,这次也要验查否?”
武蒲一脸的刚毅,不容有私的样子,“老弟,怨本将冒犯,军职在身,不得不防。”
单宁立刻诚煌诚恐,“将军言重,将军请。”
片刻后,甲士皆回报只有酒,别无他物。
闻言,武蒲这才一脸笑呵呵的,也笑呵呵的离开。
只是进幕府未过多久,又有消息来传到,言那商人又运一批。
武蒲有些不耐烦,“怎运输如此频繁?”
可转念一想,又能理解,自己才告诉对方,趁大战前要速度,自然会很着急。
只是武蒲未料到竟一日连运数次,到第二日依旧在运输,开始武蒲还亲自去查,后来直接派人去查。
直到第二日武蒲已经被搞烦,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是驻守汾阴城的战将,不是一个负责盘查过往的看门人。
武蒲失去耐心,其负责严查运输的帐下也失去耐心。
单宁利用这个机会,先是用酒和肉收买士卒的心,再用金玉收买武蒲帐下之将。
仅仅一两日的时间,军中那肃然的气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欢声,是酒气,是肉香。
河水西岸,潜藏在林间的汉军一直在默默等待,虽然是在等待,却不是百无聊赖,而是两眼放光的看着河水上的木罂来来往往。
这种东西在夏阳随处可见,更有人将其当做酿酒之物,抛在离岸较近的浅水域,利用自然环境来酿酒。
这种东西很寻常,尤其是一些贫苦渔农人家平时雇不起船只,就用这简单的改装木筷来渡河。
两岸皆是如此,尤其喜欢用连城一片的木筷(上面绑着木婴或者陶罐)来摆渡。
既比船只筑造简单,而且成本很低,造船的成本对于贫农而言,是最大的门槛。
灌婴走进隐秘的大帐内,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大将军,计已成,武蒲已经完全忽视木罂摆渡,且守军底细已彻底摸清。”
闻言,韩信心中一块大石落下,面色依旧寻常,似乎这一切皆在他的预料之中。
画策仅仅为画,或画在沙盘上,或画在脑海中,或画在军心中,皆为画而已,要想落实,他的过程极为复杂。
韩信作为三军大将,统管诸将,心中有谋略,既要会用战将,也不能脱离兵卒,要接地气,必要时要协助一些重要的节点,这是韩信自己的用兵体会。
不需要事无巨细皆躬亲,但也不能撒手不管,这中间的平衡极为重要,不可不慎。
太亲而无威严,太远而有疏。
偷渡夏阳是此次击魏的一个重要节点,非常重要,韩信不会事事亲自调查该怎么渡,可必须要知情。
要从负责先渡河探查的诸将那里获得知情。
孔聚、陈贺是先行偷渡的两位先锋,欲相互配合渡河,二人后面接应的则是骑将灌婴。
要做到奇袭安邑,郎中骑兵尤为重要,故而韩信选择让灌婴率骑兵从阳夏偷渡,而非从临晋正面渡河。
为确保灌婴所率的郎中骑兵能够安然渡过,需要有先遣部队在对岸做好接应,必须要吸引对岸西魏军的注意。
夏阳对岸的汾阴城虽然守军不多,但如果被发现终究很不妙,毕竟汾阴城太险,可谓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孔聚、陈贺亲自负责督办渡河事宜,而灌婴麾下的郎中骑将单宁也参与其中,摸索骑兵渡河的宜行方案。
步卒渡河和骑兵渡河太不一样。
如果方法笨拙,恐怕要数日方能渡完,可方法得当,可能半日便可。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一念可成一念可败
小标题: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
大战前的寂静,如秋雨一样只会越来越令人发寒。
临晋一路韩信交给曹参指挥,单表夏阳一路,韩信直接下达命令,“甚好,今夜立刻分批渡河,袭战汾阴城,为后续行船渡军做好后续准备。”
传令甲士领命道,“诺。”
随着韩信的一声令下,水面上荡起涟漪,不断向河对岸蔓延而去。
河水有点冰,但士卒的眼眸却闪着灼热的光那是对立功的渴望。
汾阴城内,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的武蒲从喉咙里挤出怒声,“何事非今夜真告?”
武蒲对面的是裨将,一般人还真不敢此时来打扰。
裨将道,“将军,那商贾又运一批,主动请将军验查。”
闻言是此事,鼻孔里冷哼一声,“深更半夜,有何可查!令其滞留,翌日再查。”
裨将欲言又止,但见武蒲那可吃人的眼神,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他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两天一直没有任何问题,总不能拿自己的感觉告知武蒲。
裨将道,“得令。”
两山间的峡谷处,流水稍缓,靠着人力的划动,可以使木罂暂时停泊在峡谷间,等待着最佳的登岸时机。
陈贺、孔聚二人率千余人在这默默等着。
借着星光看到一人划着简易工具(木罂和木棍捆绑)而来。
站在上面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正是单宁,“速速登岸,武蒲已信任此次摆渡,不再验查,要快。”
陈贺、孔聚闻言喜上眉梢,立刻下令,“全速前进。”
原本还在水里打转的木罂筏,这下立刻加快划行的速度。
登岸之后,士卒立刻从这简易的渡河工具上解下长矛、长戈,在岸边迅速的集结。
原本每次渡河所用的木罂筏是木罂和棍棒的结合,没有长矛、长戈,如果此时西魏军卒来查看,一定会吓一跳。
登岸的孔聚、陈贺选择率这千余人在蚊虫叮咬的丛林内隐藏好,等到单宁来到后,三人开始商榷拿下汾阴为后续做准备。
单宁道,“马匹不好运输,现在只有靠此一千汉卒拿下汾阴,如此方能行船渡战马。”
闻言,孔聚有些担忧,“武蒲在此有数千兵马,兵力悬殊太大,只能智取。”
陈贺思虑片刻道,“如立刻攻城,即便出其不意,也难以克下,不如将魏军诱出来,在外解决。”
孔聚紧锁眉头,“此时诱敌,着实困难,很容易打草惊蛇,无法做到突袭。”
千余人打数千人,总是诱出,也能获胜。
见二人有些犹豫,单宁知道这是二人对这里不太熟悉,不敢轻易的冒险。
果然陈贺也说道,“不行,大将军先行说过,城要拿下但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一旦引起安邑警觉,大大不妙。”
时机就在这几个时辰里耽误不得,单宁突然道,“只能冒险试,选能战精壮之士,藏于木罂中,以送酒名义,潜入城中,直接击杀武蒲,此城可夺。”
陈贺眼睛一亮,“此计尚可,只是太过冒险。”
孔聚亦道,“确实不妥,太过冒险,一旦有士卒欲饮而开,岂不糟糕。”
单宁有些着急,“事不宜迟,如果天亮尚未拿下,后续军将会大大麻烦。”
军进可,退却要慎重,总不能让后续军后撤。
陈贺的眸光变的坚毅,道,“可,就如此行,吾与单宁潜入,孔都尉在外响应。”
三人计定,陈贺、单宁二人计划送二十个过去,一个木罂内藏一人,两人抬一个,一共六十人。六十人足够杀入幕府内,活捉武蒲。
二人出发前还有些忐忑,但一走近城门反而变的很镇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杀掉主将,迅速占据这里。
守城的魏卒立刻拦住,“站住,何处来?”
单宁一脸赔笑,“兄弟,不认得吾乎,如常,为将军送酒食而已。”
这人用火把仔细一照,才认出原来这是给他们送酒肉的商人,“往日有车马运送,今日怎用挑夫?”
单宁忙解释道,“将军许久不曾遣人来验查,没有魏军车马来接,吾一登岸立刻赶来献酒肉,不曾借到车马。”
单宁说着给士卒怀里塞东西,士卒冷冷的摆摆手示意他们过去。
队伍走到一半,这看门士卒忽然道,“等下,检查一下。”
陈贺和单宁不约而同的交换眼神,有些紧张,好在天黑看不出异样。
陈贺眸光中露出杀机,单宁的眸光也是寒光乍现,但两人还是忍住。
在诧异之间,那人已经打开一个木罂,见里面是有些浑浊的肉汤,肉香扑鼻,再打开一个则是果浆。
看门的士辛这才放心的命他们进入。
虽然不过一两日,但魏士卒觉得单宁这个假商人贩运很久。
一入城,没有走到幕府再次被拦下来。
“就放在此地,可返回……”后面的话魏卒没说完,只听得噗的一声,剑光流动,拦路者血洒当场。
那些安防在地上的木罂缶中跳出湿漉漉的人来,这些人身材不高,但各个孔武有力,皆身穿绝技。
陈贺对单宁道,“情况有变,当立刻改变计划。”
单宁也知道进幕府刺杀武蒲可能性不大,赞成道,“返回控制城门。”
陈贺道,“可。”
六十几人在黑夜汇中默默靠近城门,人手那一短剑,远远看去倒像是一行侠士。
看守城门的士卒眼睛却看着外面,有的还在享受单宁给他们的美食和美酒。
短剑在星光下划过一道道流动的弧线,伴随着温热的液体飞洒,一个个士卒尚未来得及反应一个个倒下。
守城门的是几百人,可在无声之中他们一个个倒下,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城门已经被打开。
看到城头亮起火把摆动,孔聚立刻率千余兵杀进来。
几百的守城士卒就这样倒下。
汾阴城内有一千五百人,城外则是三千余人马,五千左右的兵马是武蒲的家底。
城外的兵马尚不知城门在发生厮杀,由于城门被控制,所以里面的厮杀再激烈,也没有消息传出。
城外驻扎的兵马得不到消息,兵力的优势就消失。
陈贺、孔聚、单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向幕府。
幕府内的魏卒更是疏于防范,陈贺、孔聚直接没走正门,而是翻墙而入。
借助简易的木棍攀爬,直接率数百人杀进幕府内廷。
等到一身酒气的武蒲发觉窗外一片打斗声,已经为时已晚,在醉眼朦胧中直接被陈贺斩杀。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完全听大将之将不是好兵
小标题:汉王之将韩信用,仅仅节制妙计穷
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宿醉中,窝屈,这是武蒲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念头。
陈贺、孔聚占据汾阴要塞后,没有去招意城外还在迷糊中的数千魏军,而是由单宁立刻向韩信回报。
随着汉军先遣队占领要塞的消息随河水传去,后续汉军在韩信的率领下悄无声息的抵达对岸,灌婴也率着郎中骑兵乘船随后。
韩信初登岸,没有进入城池,而是下达命令,“登陆后不停,直接扫除汾阴残军,何将愿接此令?”
汾阴城已经被拿下,剩下的不过是残兵,扫残叶立不得多大功,故而没有多少将领愿意领命。
这次韩信所率将领,很多皆是刘邦所器重的,再调用起来终究有些不趁手。
故而韩信现在是要看看何人是真心愿从自己征战,没有几个心腹大将可用,在征伐起来就有些掣肘。
果然话音一落,很多将领不说话,韩信便知很多人果然是冲着立功而来。
这点栾说提醒还是有道理的,韩信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真的不希望自己麾下的诸多将领只知道服从,要有主动性。
服从大将令是好,可事事只是听从,那就不妙。
突然一道声音从后面响起,“陈豨愿领军袭杀。”
话音未落,韩信心中一喜,还是有可用之将,“需要多少兵马?”
陈豨道,“未将二千人即可,但需一物。”
韩信打算鼎力支持,道,“何物?”
陈豨毫不犹豫的接话说道,没有丝毫间隔,“武蒲首级。”
韩信对陈贺道,“将敌军首级交子陈都尉。”
陈豨之前不过是吕泽麾下的郎将,怎么突然就变成都尉,诸将震惊,这升的太快。
陈贺道,“谨遵将令。”
城外的数千魏军之营灯火摇曳,巡夜士卒开始交接,换上值守的士卒显得松懈很多。
或许是后半夜基本没什么好巡逻的原因,这些士卒在巡视中干脆直接找依靠之物小眯一会。
即便被抓到也是训斥一顿而已。
迷糊中忽然战鼓雷鸣,箭矢如煌虫般向魏军士卒袭来。
魏军营地一阵大乱,早有千人(二五百主)将喊着列队应敌。
陈豨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列队的机会,直接命身旁的百余骑士先来个速袭,不给士卒披坚执锐的机会。
见把魏军杀的有些发懵,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陈豨便立刻命人高举武蒲的首级,用数个火把将其照亮,让魏军士卒皆能够看到。
“武蒲已斩杀,汾阴已归汉,速速投降,免遭屠戮。”陈豨非常及时的拿出这个看似无用的武器。
果然这数千人中还是有不少人认识武蒲的,守将已死,为谁卖命?
一人扔下兵刃,其他人跟着照做,不久这混乱的战场变得很寂静。
兵刃被收走后,三名千人(二五百主)才发现其实攻杀他们的汉军兵力不足两千。
没有兵刃的士卒就是待宰的羔羊。
秋夜渐长,八月份(颛顼历八月,相当于后世的九月)的旭日没再那么火辣辣。
不过此时的气候相当舒服不冷不热,士卒的穿着不用太厚重,也不会因为天寒而四肢不够灵活。
这个季节本是等待秋收的,可士卒们背井离乡投入战斗中,无论汉兵还是魏卒。
汾阴城头上的魏国旗帜还是魏旗,没有更换旗帜,在拿下城池的时候韩信立刻下达命令不可破坏魏国旗帜,此刻还不能让安邑有所察觉,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争取每一刻战机。
两日后,灌婴所率的郎中骑兵成功渡过夏阳,已经在城外原来的魏营地随时待命。
韩信的大帐内,孔聚提出诸将的疑问,“汾阴已经占据,为何不悄然行军,当直接袭击安邑。”
陈贺思虑道,“魏军主力尚未完全吸引到蒲坂,并没有十足把握。”
孔聚依旧坚持己见,“兵在奇袭,如楚骑袭击汉军一样,不给魏军组织反应之机。”
陈贺则道,“冯敬乃秦将,善骑射,通骑兵之术,王襄此人颇通兵法,二人相辅,如不能一击即溃,将难奇袭安邑。”
韩信见二人皆有见地,是可以注重培养的战将,便说道,“冯敬虽贤,尚不能与灌将军敌,信所虑者,乃大败魏军后,魏豹坚守城池不出,攻城伤亡较大。”
陈贺见韩信一直气定神闲,此刻才渐渐意识到这位汉中已经拜将的韩信真的不一般,“将军可有妙计?”
韩信欲言,此时有信使飞速来传,“大将军,曹参请示,是否全力渡河进攻。”
韩信嘴角露出少有的神秘微笑,“时机已到!传吾将令,命曹将军全力渡河,务必痛击魏军,令其无暇顾及其他,迫使魏豹继续调兵。”
蒲坂以河水而建,站在城头可见此刻的河水上已经旌旗蔽日,如满天火云向蒲板城头压来。
水面上不断传来厮杀声,还能看到原本还在水面上的船只一不留神就消失在水面上。
斥候和信使不断来往于河水之上、河岸、蒲坂城,传来的消息周叔眉头紧皱。
“周丞相,汉军攻势太猛,已突破防线。”
“周丞相,大事不妙,东张之东有汉军登陆迹象,请示是否截击。”
孙遫已经亲临前线,指挥战船与曹参军大战。
水面上碎木片飘飞,尸体横七竖八的飘着,有卒在呼喊中沉入水地,有人被强大的弩洞穿身体,有士被箭矢射成刺猬,还有的身首异处。
打的很强激烈,孙遫坐在一三层战船上,冷冷的看着水上的战场。
此时孙遫才知道关中子弟到底有多勇猛,这些关中兵马或许带着对灭秦的恨,或者带着对洗劫关中的狠,攻杀起来不要命。
汉军渡河的战将分三种,一种是小船,二人轮换撑篙,只容得下数人;第二种是二层的战船,一层划桨和矛手,上层则是弓弩手;第三种是一层划桨,二层戈矛手(步卒),三层骑兵和弓弩手。
最可怕的就是三层战船,不仅跑的快,追击起来还能将小船撞翻,最令魏楼船军害怕的是骑兵。
三层的骑兵在敌我两船相近时,直接纵马跳入对方战船,一阵砍杀,杀的魏军胆寒。
杀的魏军楼船兵纷纷跳河,即便被溺死,也不愿在恐惧中被砍死,人求生的本能超过对水的恐惧。
那些会水的更是直接跳下,直到孙遫亲临河水之上督战,命令士卒用弓箭射击落水者,这才激发魏军楼船兵的战意,跳水者减少。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韩信与曹参的配合
小标题:韩信偷渡待战机,正面曹参战西魏
能逼的孙遫通过射杀跳水者来阻止频势,这让孙遫觉得此次水上督战的一定是汉军大将,不是韩信就是曹参。
由于韩信采取偷渡的方法,岸边的大帐前还保留着韩字帅旗,与曹字将旗并列而立。
这些日子,魏将孙遫早已经将对岸的情况摸透,知道韩信为大将(三军统帅),曹参为裨将(副帅),二个人物皆不可小觑,为此他首先做的就是稳扎稳打,先征集战船,在水面上建起第一道防线,从兵卒中挑选不晕船者,甚至是悉水性者来训练。
尤其是护卫指挥战舰的士卒,各个研习水上战。
孙遫知道河水之北的人与淮南那边不同,水网不是很发达,水战不是很精通,故而孙遫一边加强训练,一边在战船做文章,让战船连成一片,形成移动的陆地,在上面进行战阵的训练,主要是训练射击。
在摇晃的战船上射击,不同陆地,不仅要求在颠簸中如履平地,还要能稳稳的射出弓弩。
一名甲士满脸血水,甲胄破损,非常慌乱的登上主战船回报,“将军,战况不妙,汉军太猛,吾军连成一线之战船,竟成汉军骑士之纵横场。”
闻言,孙遫眉头紧皱,千算万算竟反助汉军骑士,孙遫这张脸气的通红,厉声道,“养兵千日用一时,结阵杀敌,将汉军骑士全部挤到水里去。”
骑兵可以在连成一片的较大战船上奔驰,可也容易刹不住脚而落入水中。
甲士得令,立刻挥动长剑返回传令,并挥动传令旗,将孙救的将令变成旗帜、战鼓、号角交叉传递过去。
不久又有一名骑士大汗淋漓的上报道,“将军,汉军突然出现在东张之东,请求增援。”
孙遫冷静道,“吾军成包围之势,汉军还有闲暇分兵?不必理会,继续合拢。”
骑士道,“诺。”
这个骑士刚离开,后面排队的甲士又说道,“将军,汉军诸多战船上并无士卒。”
此话一出,孙遫浑身冰凉,八月份(后世的九月)的风已经凉意多多,这话比风还透人心,“糟糕,中计!立刻向周丞相回报。”
如此这才有蒲坂城头上的场景。
周叔站在城头,心里感到不安,但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可能,魏军封锁沿线,全力开展,怎会选择东张登陆……
东张距离蒲坂距离不远,但也不近。那里地势险要,根本不适合渡军,一定为疑兵。周叔下令道,“命孙将军继续战斗。”
传令甲士唱声诺后立刻离开。
斥候往来如梭,带来的消息终于让周叔有些坐不住,与长史商榷后,先是下令继续向安邑请兵,后是督促前线一定要扼制汉军登陆。”
只要能将汉军遇制在河水上,那么等到代兵抵达一定可以转守为攻。
提到代兵,不得不说周叔的努力,在西魏王豹得到西楚的项它率军来助后,周叔又建议去请代王陈馀来助,所以周叔断定,只要能坚持到代兵来,情况就会逆转。
不过在周叔沉默时又有数名斥候向他汇报,“周丞相,情况不太妙,东张汉军越来越多。”
“周丞相河水之上汉军战船中多为稻草人。”
听着这些回话,周叔的脸色难以维持镇定,“为何援军还不到?
实则在曹参下令开始大规模渡河时,周叔已经在估算兵力可能捉襟见肘时向魏豹请兵。
对河西的兵力变化,周叔是下血本去探查的,除却没能查到有一支没经临晋而直扑夏阳的军队外,曹参于河上的兵力部署,周叔摸的还算清楚。
所以周叔才上表魏豹继续增兵,只是魏豹那里尚未有增援的迹象。
周叔道,“速传孙将军,率军驰援东张,此处交由吾来。”
言未毕,话风一转,“取吾长矛来。”
周叔准备亲自上阵,作为一个从小熟读兵法的人,有着出将入相的抱负,读书之计,也练剑。
周叔如何亲自督战暂且不提,单说孙遫一方,由于曹参军突然出现在东张,大有绕过蒲坂经东张,向安邑进发,这让孙遫不得不慎重。
周叔又知道韩信此人计谋新奇,很少按寻常套路出牌,就这么面对面的攻杀,强渡临晋,不是韩信的风格。
因此周叔还是果断的同意孙遫的建议,向东张前进,堵住汉军偷袭安邑的另一条路。
孙遫率军一离开蒲坂,其附近的草丛内那是一阵的晃动,潜伏在蒲坂附近的斥候得到消息,开始急速向北行。
这一路斥候是负责向汾阴、夏阳传递消息的,或骑马,或乘船。除此外还有负责向对岸的曹参传递,另外还有南下向荥阳的刘邦传递的。
刘邦虽然完全放权给韩信去攻打,但是进度还是要掌握的,除却韩信的战报外,也派出自己的斥候。
话说这一路向北的斥候,回到韩信处,这个消息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等待,历经千辛万苦,费尽心机渡河来到汾阴,很多士卒皆在等待袭击的命令。
韩信眸光锐利,下达命令道,“传吾将令,命灌将军即刻衔枚潜行,距离安邑十里处潜藏起来,没有将令,不得出击,违犯军令者,立斩不赦!”
陈贺不解道,“大将军,既然已经调出孙遫,蒲坂防线变弱,魏豹必然会调兵援助,为何不直接出击?”
韩信反问道,“孙遫虽出,是否战败,蒲坂变弱,魏豹一定调兵增援否?如魏豹依然坚守安邑该当如何?”
一连串的问话,让孔聚、陈贺无言以对,孙遫与曹参遇上是否战败真的不好说。
兵者诡道,其多变难以预料,曹参少有败绩,然不可有侥幸心里。
魏豹给周叔、孙遫的兵马恐怕是心里的最高上线,如果魏豹真的不调兵增援,当如何?二人真的没想那么深。
韩信用兵真的要算到每一步吗,这攻击战是这样打的吗,陈贺、孔聚不知,但他们相信。
陈贺道,“如孙遫与曹参相持,吾等是否悄然援助?”
韩信笑道,“不必,曹将军可战孙遫,周叔虽贤,然非统帅,其兵力有限,巧妇岂能无米之炊。”
东张之西,孙遫军与曹参军相遇,两军对垒,没有以逸待劳,也没有所谓的突袭,一场硬碰硬的战争开始。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小标题:孙遫不弱,可惜对手是曹参
孙遫风尘仆仆赶到东张,为抢先达到东张,阻击曹参,孙遫星夜兼程,连续狂奔数日。
先达到的孙遫军反而是疲惫的,直到一日后曹参军才缓缓到达。
孙遫帐下不少战将埋怨,早知道汉军如此不着急,何苦这么着急的奔袭。
这话让孙遫气的想打几百军棍。
孙遫命斥候去探查汉军兵力如何。
一个时辰后,一名斤候飞马回报。
孙遫道,“汉军多少兵马?”
斥候回答,“不过两万余。”
孙遫再问,“主将何人,兵种如何,左军之将,右军之将为何人?”
这名斥候不能完全答出,只调查出兵力,停军位置,主将为谁。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想打探很深比较难,除非混入军中,或者抓一个俘虏,很不幸这名斥候没有完全做到。
闻言,孙遫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兵力相当,吾有何惧曹参,立刻列阵迎战,令左右两翼骑兵随时做好追击汉军之备。”
孙敷不仅自己心中紧张的气氛略松,也把这种不惧汉军的气势带到全军中。
士气太重要了。
孙遫的兵马中精锐重甲骑兵不多,骑兵的精锐在安邑城外的冯敬手里。
不过孙遫手中的轻车骑有它独特的优势,首先是移动速度快,这也是孙遫可以从蒲坂迅速赶来的原因。
魏将军孙遫下令道,“左校尉亲自挑选斥候,督察汉军兵种组合,属强属弱,尽快摸透。”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可能是敌军故意为之,故而孙遫前来阻击曹参,首先需要摸清曹参的兵种组成。
曹参在关中时,孙遫曾随魏豹入关,有缘见过其面,从面相上看不凡,但并未有过接触。
由于知其不凡,更不敢掉以轻心。
不久左校尉前来,“将军,已探知,汉军重甲兵万余,轻步卒五千,驽兵三千,骑兵五百,车兵五百乘,约两万人。”
能精确到兵种兵力,孙遫很满意。
左校尉担忧道,“重甲步辛,兵力较多。正面相抗,魏军恐不利。”
孙遫沉思道,“然也,吾军以轻车骑、轻步卒为主,不能硬拼。”
右校尉忽然道,“吾有一计,可解决短板。”
魏将军孙遫眼眸一亮,“讲。”
右校尉道,“东张城内有数千重甲兵,可完全收编,弥补不足,吾等退居城中坚守不出,汉军如攻,可依城池拒守,如不击,可从汉军之背击之。”
魏军左校尉不赞成,“不可,魏军长途拦截,所带粮草不足,欲久战将其拖垮,东张城乃与汉久战之后盾。”
孙遫道,“久战?”
左校尉道,“汉军远侵而来,其粮草必在后,只需拖住敌军,率轻骑截断其粮草,汉军可破。”
右校尉则坚持自己的主张,“汉军如重兵护送,截粮难,不如利用地势,东张地带有一条峡谷,只要能引汉军入,再多兵马又何方?”
此话一出,孙遫眼眸发亮,“尚可。”
刺探向来是双向的,刺探对方时,对方也在了解自己。
如果被错误迷惑,那将是致命的。
曹参询问魏选道,“所探情况如何?”
魏选在曹参的诸将中擅长刺探军情,“孙遫军多轻步卒、轻车骑,利于奔袭,恐不会与汉死战,如待吾军离开,魏从背后袭扰,即疲且危。”
轻步卒和轻车骑利用奔跑,如打不过,率兵而逃,追击困难,孙遫从后袭扰,相当麻烦,尤其是盯上粮草。
曹参眼神坚定,“一定要引起其战意,与吾等一战,万不可让其走。”
汉将戚鳃说道,“孙遫率兵奔袭,乃阻击将军而来,其会不战而走乎?”
魏选道,“吾亲自查探过敌营,孙遫军容如静卧之虎,足见其乃一善战之将,定会扬长避短,有可能。”
曹参道,“孙遫欲阻扰汉军,吾可咬住其不放,传吾令,重甲兵推进,驽兵随后,车兵包抄,如魏军败逃,全速追击。”
齐受道,“曹将军,不可,太过危险。”
曹参道,“不涉险,如何擒住孙遫,大将军有令,不管大胜,小胜,还是假胜,皆可完成战略相应。”
言之于此,曹参又道,“只要困住孙遫,其军想走,亦不可能。”
曹参用兵在汉军中一向是以稳著称,稳扎稳打,更善于打硬仗,从不怕打硬仗。
诸将没想到曹参还有极为冒险的一面,要解决这个善于打狡猾战的孙遫,必须要冒点险。
齐受道,“不如让末将来代行,曹将军乃一路别将,不可冒险。”
杜得臣赞成道,“末将赞成齐都尉之言,曹将军不可犯险。”
诸将纷纷表示曹参不必亲身犯险,打出将旗,命人身穿将袍扮之即可。
曹参道,“此事暂议,何将愿出首战试试孙遫战法?”
杜得臣道,“末将愿出战。”
曹参道,“可,切记仅为试探,如魏军败走,勿追击。”
杜得臣得令,率数千步卒、车骑、弩兵首战。
咚咚……
战鼓雷鸣,马蹄声震,战马嘶鸣,喊杀阵阵。
这场硬碰硬在杜得臣的出战下,正式开始,曹参率众将出帐观战。
战场在一片广阔的草地上,所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入秋之际,草木已经达到顶点,也茂密到顶点。
曹参等将站在一个制高点上,看着红色的汉将慢慢与魏军的红交叉在一起。
远远看去,可见西魏军在汉步卒的周围飞驰转圈,伺机而动,时不时的咬一下,但汉卒结成方阵不断向西魏的中军靠近,任由周围的轻骑兵来骚扰,步伐不乱。
在方阵的外围是手持大盾的步卒,前后紧跟的是弩兵。
看到这一切,朱濞说道,“杜郎将用兵果然中正,此战定能长吾大汉军威。”
齐受没有说话,眸光一直盯着远处,曹参则是眉头有些紧皱,心中暗道,“但愿这一向用兵中正之人,不会因利而剑走偏锋。”
杜得臣首战,这一战关乎大汉军威,故而曹参命弩将秦同协同,虽然现在的身份也是都尉,不过他这个都尉略微特殊,帐下的兵马皆为弩兵。
可以说秦同和另一位弩将室中同是汉军中的特种军队即弩兵将领。
有弩兵相助,曹参相信杜得臣的步军作战力不会让他失望,曹参想过此战如果杜得臣占上风,后面一直潜藏接应的戚鳃、毛泽会直扑魏中军,去捉孙遫。
如果孙遫真的比较难打,汉军首战败,那就来个将计就计。
第一千零六十章 汉军中的特种兵
小标题:对魏之战,汉军弩兵显神威
战场距离曹参的观望处,不远也不近,并不能很清楚的看到,还是需要斥候往来回报。
曹参听到进军的鼓声,心紧的就如鼓声一样,这是渡河遇到的第一个对手,据知者了解,孙遫的确算是魏将中比较能打的一个。
孙遫和王襄是西魏中比较能打的两位将军,甚至有说他们将兵能力、作战能力皆比柏直还厉害。
对付孙遫的一战,等于是和西魏的一部主力在打,孙遫和王襄如同秦末时期的王离和章邯,至少打掉一个,那么战局将大大有利于汉。
骑将冯敬犹如秦末时期的李由部,他们三位算得上是西魏国的三大支柱。
柏直作为统帅孙遫、王襄、冯敬的大将,这个部署还是可以的,如果柏直真的如章邯那样攻魏还真的不易。
如今渡河而来,听闻柏直却和魏豹待在安邑,遥指三处大军,如此看不过如此耳。
心中对柏直的担忧略减,但行动上没有一丝放松,现在曹参知道只要孙遫还没大败,柏直是不会增兵援助。
魏豹想以蒲坂(今永济之西)、平阳(今临汾之西)、安邑(今夏县之西)三处形成三足之势,抵抗汉军,尤其是蒲坂一带重兵把守。
因此蒲坂的正面战场是最惨烈的,魏豹将其交给周叔和孙遫,韩信则将它交给曹参。
曹参起初渡河打的很艰苦,于是也小使‘韩信之计’,也来个声东击西,蒲坂的打的火热,自己则率两万人从东张直扑安邑。
这一招在于将蒲坂的主力调出,使得临晋的大军可顺利渡河,如果孙遫真的不率兵来追,那么他只能直接去打安邑的魏豹。
这么一来,必然违背韩信的第一将令,但一样可以让魏豹治孙遫一个作战不利之罪,说不定还能拿掉孙遫。
由于有这一层的可能,故而韩信也有言在前,如有状况可便宜行事,但不要直接围攻安邑城。
安邑可击,但所击者须为城外驻防军,这样安邑城布防则空虚,擒魏豹则容易很多。
只是韩信这二道将令,是在特殊情况下才能用,现在曹参欲直接用,的确算是有点冒险。
曹参欲走东张,果然调出孙遫,将校们见孙遫率车骑追来,步卒面对骑兵,汉卒中对骑兵的阴影还在。
虽然荥阳汉军的骑兵战败楚骑,但汉步卒心中还留有一丝阴影,曹参也知道士卒的心思。
曹参自起兵以来,除却彭城大败,一直未败过,他也一直在琢磨如何改善步卒对战骑兵。
为此曹参立刻给杜得臣配上弩将,来打这个首战。
片刻后只见一条小路上烟尘四起,一名斥候飞马来报,言杜得臣、秦同初战略占上风。
曹参道,“回传吾令,如胜,不可追击。”
斥候得令,立刻纵马而回,消失在丛林之中。
曹参又对齐受道,“趁杜得臣与孙遫正面交战,若率轻骑绕到其后,伺机而动。”
齐受唱一声诺离开,随着齐受的视角,可看到战场上的一场惨烈厮杀。
方阵右侧的秦同面容冷严,看着那纵马而来的魏骑士,身穿甲胄的他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他们向阵营冲来。
秦同一动不动,那些弩兵脸上浮现畏惧之色,说实话面对生死谁能无动于衷。
这些弩兵皆是从薛县就跟着他秦同混的,曾经为秦兵中的一种,后来天下大乱,秦同开始跟着项梁。
后刘邦因丰邑叛变事件,去薛地找项梁借兵,秦同则来到刘邦的队伍中,因为他的特长被任命为弩将。
从此作为弩将的秦同便协同曹参一路破秦入关,随汉王入汉,又还定三秦,再到东出争天下,都有他协同作战的影子。
彭城大败对刘邦的打击很大,但巨大的风险往往代表着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弩将秦同在这个时候被刘邦提拔为都尉。
作为都尉的身份,率领数千弩兵和另一位弩兵都尉室中同一同打造大汉弩军。
现在秦同麾下不仅有弩箭,还有强大的神弩,这和当年秦始皇在海里用来射大鱼的弩很像。
西魏骑兵越来越近,汉弩兵的腿忍不住在打颤,但训练有素的他们双手还是很稳,稳稳的垂在右侧。
秦同喊道,“起弩。”
话音一落,刷的一声,众多弩兵齐刷刷的端其弩。
秦同拔出腰间长剑,向前一挥,“放!”
弩箭近距离威慑惊人,速度快。
如蝗虫一样,朝着魏军骑兵射来,这首次冲锋的乃魏军重骑兵,身穿甲胄,带着面具,全副武装。
除眼睛外,皆护的严严实实,无惧弩箭,一直向前冲。
孙遫手里的重甲骑兵不多,不过数百,这次居然直接拿出来打头阵,着实令秦同有些吃惊。
对于重甲骑兵的冲锋,寻常弩箭奈何不得他们。
不过,再全副武装,总有几个软处,那就是脖子和眼睛。
面对这种情况,秦同也没有采取寻常之法,而是分批射击,一部分瞄准战马去射,一部分则是射击骑士。
汉军弩兵的弩箭密且急,中箭的战马因为惯性依旧在向前冲,密集的弩箭,还是有不少直接射中眼睛。
弩兵射击完毕,秦同再次挥剑,他的命令立刻转换成旗帜和战鼓,听到和看到后,这些弩兵立刻往回跑。
等在后面的盾牌手立刻跟上,组成一个盾牌墙,盾牌间的缝隙中冲出很多戈矛。
戈矛收割很多马腿,马蹄又踏翻木质盾牌,甚至踏裂木质盾牌,直接将士卒踏成肉泥。
魏军骑士的长剑找准机会就乱砍,一时间,血肉乱飞,有人的,有马的。
惨烈之状令人心神难安,或许是骑兵的视死如归,使得弩兵的弩箭未起到阻挡作用,盾牌手和长矛手也没有拦住。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站在中军位置的杜得臣临危不乱,又指挥重步卒向前补充。
仗虽然打的惨烈,但汉军士卒没有散乱,看着身旁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后面很快补充而上。
由于魏军重骑兵在前打开一条道,后面的轻骑、轻步直接跟上,打算分割汉军,令魏军感到恐惧的是汉军弩兵居然进行变换。
弩具皆背在身后,拔出腰间长剑,对着落下战马的骑士进行对砍。
秦同所率的弩兵又是分两种,一种是陆地作战,一种是马上作战。马上作战的又可以称为轻骑。
这部分弩兵将西魏的骑士完全包围起来,割开后面的西魏轻骑,使得孙遫的计划被打乱。
孙遫想的是用重骑兵冲散汉阵,轻骑兵分割,然后再有魏武卒来收割首级,谁知汉军的弩兵居然变换作战,这还是原来的弩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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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魏将孙遫心生惧意
小标题:兵种的配合,仅是为将的基础
步兵在秦末楚汉之际,分为重装步兵和轻装步兵,重装步兵身穿金属战甲(铜或铁,铜较为普遍),持戈、矛、钺、铍。
轻装步兵则一般不穿甲胄,持弓、弩等远射兵器,配合重装步兵杀伤格斗距离之外的敌军。
这些持弓弩的轻装步兵一旦跨上战马,就成为轻骑兵,尤其是持弩的步兵。
发射弩和弯弓射箭可是不太一样,算是不同兵种,只不过他们都具有远距离杀伤力,故而常常并列。
秦同和室中同则对弩兵进行改装,一部分上马成为轻骑,速度快,机动性强,缺点是难以结阵射杀,而且在马背上命中率也稍微低些。
一部分则是身穿皮甲或者短甲,腰间佩戴长剑,远距离射杀敌军,如果不能有效阻止,那么也可以差抽长剑进行格斗。
因此秦同和室中同的弩兵已经不算是单一的兵种,而是一支可以随时变换的军种,配合重装步兵进行格杀敌军。
汉军这种进行特殊革新的弩兵,由于他们的变换,使得孙遫的策略没有实现,反而将自己仅有的一支为数不多的重甲骑兵葬送在汉军的戈矛之下。
孙遫在中军里有高大的甲盾来护卫,自认安全无异,有条不絮的进行着指挥。
杜得臣则叫来秦同,与其商量道,“如用强弩,是否可直接击打敌军主将。”
秦同望着敌方阵营,眸光闪动,在进行着估算,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能轻易冒险,这是秦同的准则,“距离不太够,如能再前进百步,可行。”
杜得臣道,“善,传吾令,全军推进。”
在杜得臣的军令下,全军整齐的挺进,孙遫冷笑,大有整合我意的意思,虽然骑兵受损,但也知道汉军的弱点在何处。
孙遫欲命车骑从后袭击,却忽然听见空中响起一道非常大的声音,而且很怪异,然后就看见一支支长矛居然从天而降。
长矛在空中发出的声音完全和箭矢不同。
直接砸向木质盾牌,从天而降的长矛正是汉军强驽射来的。
“快,保护将军。”
“向前补,填补侯位,不可有露空之处。”
一道道急切的声音响起,指挥盾牌手形成有效的防护,抵挡突然从天而降的长矛。
从天而降的长矛和箭矢不是一个等级,寻常的木制盾牌怎么能挡得住。
在秦汉之际为使得大的盾牌轻便,便于士卒手持在作战中运动,多采用硬质木打造,在上面涂上油、漆等物。
很多士卒直接被长矛斜插着定在空中,鲜血瞬间染红脚下的青草,一个个士辛被定在半空,触目惊心。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完全出乎孙遫的预料。
由于主要指挥者和孙遫皆陷入混乱,孙遫的军队出现短暂的失调,就是趁此机会,杜得臣下达全军速攻的命令。
命令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速速攻击,不要给西魏军反应的机会,绝不能让好不容易出现的混乱给浪费掉。
孙遫的将兵能力很强,如果稍微懈怠,就能将混乱控制住。
杜得臣和秦同各自率勇士一起冲杀,西魏兵卒一冲而散,大败孙遫。
孙遫见兵败如山倒,立刻下令撤军,能撤多少就撤多少,绝不能恋战。
杜得臣见大败孙遫,下令追击。
秦同立刻提醒道,“曹将军有令,不可追击。况且此刻汉多步卒,追击西魏轻车骑,恐有危险。”
杜得臣咬咬牙,“机不可失,吾率数百骑追击即可,乘胜追击,敌军不敢回击,立刻命人回报曹将军。”
杜得臣的意思是想让秦同回去还报曹参,他去追。
秦同现在虽然是都尉,但在这次先锋军内,只是一个弩将无法左右。
知道情况不妙,立刻纵马回报曹参。
曹参闻言怒道,“老杜误我。”
虽然发怒,只是声音很大,可脸上并没有怒容,似乎早就预料到一样。
曹参问道,“齐受,可至预定地点?”
魏选道,“已至指定地点。”
曹参道,“善,传吾将令,做好围歼准备。”
言毕又对秦同道,“若速与室中同一起支援齐都尉。”
秦同领诺命,纵马回到本部弩兵中,率领怒兵跑步前进。
诸将领命走后,魏选道,“将军乃故意为之否?”
曹参道,“老杜性格略有冲动,但应变能力很强,数次皆能化险为夷,这次吾命其首战,就是要打消孙遫的疑虑,杜得臣必然会全力出击,如胜,他会追击,如败,他会死守,这样吾才能悄然安排齐受等将,布置一个大口袋,但愿可行。”
话说杜得臣很大胆,仅率数百骑兵去追击,后面的轻步兵跑步前进,被他拉的很远。
正在追击时,忽闻左后方一阵擂鼓声,一支彪军杀出,令杜得臣心中一惊,没想到有伏兵。
孙遫回马笑道,“当吾孙遫如此好击败乎?”
不过很快孙遫也发现异样,在此他的确设伏,但兵马绝对没这么多,究竟怎么回事?
顾不得那么多,孙遫立刻下令回马杀过去。
杜得臣遭遇伏击,大败而走,险些丢命。
孙遫道,“生得汉军将者,吾亲自为其上表大王,请功。”
这句话的威力太强,直接战力飙升,那些没有身穿甲胄的轻骑兵和轻步兵,也奋不顾身上前。
杜得臣哀叹一声,“不料吾老杜,将死在这里。”
心灰意冷之际,忽闻战鼓雷鸣,又有一支人马杀出,一瞬间全身冰凉,同样是红色的旗帜,但红色和西魏的红不太一样。
再看士卒的甲胄竟是汉军,这让杜得臣很诧异,也很惊喜。
两军人马杀到一起时,杜得臣才知道原来是骁骑都尉齐受率骑兵杀来,后面还有弩兵。
同样的孙遫在混乱厮杀中也明白原来是周叔不放心孙遫仅仅率车骑追击,故而遣将率魏武卒支援,恰好赶到。
杜得臣得到齐受的骁骑支援,直接撕开孙遫军的包围,杀的旗鼓相当。
由于齐受的骑兵多为重骑兵,加上秦同和室中同的弩兵,直接是压着孙遫打,占据上风。
刚刚看到希望的孙遫又被打败,孙遫一样的很果断,不恋战,再次下令撤退,命重步兵断后,轻骑袭扰。
撤退,一旦没有做好善后工作,那就是兵败如山倒,显然占据超乎孙遫的预料,援军的到来没有逆转战局。
反而像是汉军在等着西魏援军的到来,孙遫直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他对尚未见面的曹参生出惧意。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曹参大破孙遫
小标题:周叔能算准曹参,却算不到麾下能将如云
孙遫不甘失败,看着西魏军在齐受的铁骑和秦同、室中同左右驽兵的联合攻击下,节节败退,孙遫连斩数名百将,依然无法制止。
孙遫呵斥道,“后退者,斩,临阵脱逃者,斩!诸将听令,稳住队形。”
孙遫的呵斥声的确不小,但却淹没在厮杀和一片逃散的混乱中。
西魏士卒一脸的恐惧,却忽然闻到鼓声,熟悉的鼓声。
不仅士卒一脸的懵逼,孙遫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确定自己听到西魏的战鼓声。
西魏的战鼓声与汉不同,这是他与汉作战后立刻明了的,战鼓的节奏和音声不同。
果然见一面“周”字大旗出现。
帅旗之下一将立于马上,红色战袍,面容冷峻,眸光似剑,他那薄厚适宜的嘴唇轻启,“汉贼侵入土地,欲坏吾西魏社稷,众将士,子等立功报国时机就在眼前,周叔将亲自为诸位请功。杀敌时,击鼓不进者,杀。”
再简单不过的命令和鼓舞,战鼓响起,命令下达,就要向前厮杀,如果不听号令就是斩首,如果英勇作战,周丞相会亲自上书魏王。
周叔的能量,士卒们相信,孙遫的将兵能力士辛也相信,但作战立功获爵,这个保证肯定还是周叔来的更靠谱。
沸水中加入一瓢冷水,何时再热起来难说,但不能及时抓住机会,一样会死在下一次沸水里。
周叔亲率大军援助孙遫而至。
原来是在曹参麾下大将正面佯装抢渡蒲坂,实则袭击东张,曹参军与孙遫军在东张开战;周叔渐渐发现正面进攻的汉军,雷声大雨点小,随后得知曹参的主力欲过东张,直接装击安邑。
这下周叔也觉得情况不妙,魏豹的援军似乎是无望的。
如果魏豹愿意,早就派兵来援,代地之兵远在千里之外,也靠不上。
这才率兵去援助孙遫,周叔相信只要灭掉曹参,韩信就会孤立无援,不会再轻易过河。
在周叔的眼里,他认为韩信还在河西,曹参军只是一个先锋,也是一种试探。
只要灭掉汉军先锋军,就会逆转当年项羽北上救赵的局面。
当时项羽派遗黥布和薄将军为先锋,先过河击秦,当时是小胜,如果是大败,那么救赵之事定乃未可知。
周叔左右衡量之后,立刻率军去援助孙遫,不能让孙遫败于曹参,否则他这个河东沿线总负责人会受到处罚。
恐怕不是被汉军杀掉,战死沙场,而是先被魏廷赶走,魏豹可能不会杀他,但他的死对头可不一定,说不定来个诬陷,说他不救助孙遫,不作为,眼看其覆灭,意欲投汉,那就大大不妙。
现在由不得他不去救助孙遫。
原本周叔还在犹豫,但魏豹的郎奚意提醒道,“丞相,孙遫将军不能有失,否则非魏王责怪,乃有不救魏将,有意投汉叛国之嫌,魏王或许不信,恐有人故意为之。”
此言一出,周叔就直冒冷汗,他向来与柏直不合,此事不得不慎,如果支持自己的孙遫倒台,甚至被责斩,那么日后一旦柏直与王襄等联合,他真的很吃亏,这才下定决心,亲率大军来援。
周叔不太喜欢这种内耗的游戏,国家的力量没有用在治国上,群臣的心思没在为国防御,抵御外侵,君王也开始产生幻想。
周叔不喜欢君王太仁慈,助长不良作风,所以在未能争取到抵御汉军的大将军头衔后,他拿到河岸沿线的总督查。
所以在听闻孙遫有危险,他立刻来支援。
西魏军得到周叔的增援,士气大振,齐受、杜得臣、秦同、室中同四将感到非常大的压力。
腹背受敌,汉军士气低落,军心不稳,开始出现混乱。齐受与杜得臣不能密切配合,秦同、室中同两位弩将不知道该先帮衬何人。
孙遫抓住此机会,组织反击,打的齐受与杜得臣前后不能相应,左右不得兼顾,开始败退。
齐受大怒,以重骑兵强行压制步兵的败退。
相互踩踏,死伤不计其数。
齐受脸色苍白,心中悲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曹参,“吾无颜见曹将军。”
拔出长剑欲自刎,恰在身侧的室中同,急忙阻止,“齐都尉,快看。”
经过室中同的提醒,齐受发现远处魏军阵营开始大乱,响亮的号角响彻天空,天边出现一片红。
齐受兴奋道,“兄弟们,曹将军来援,快,随吾反击。”
天边那一片红云的主角自然是汉军麒麟将之首曹参。
曹参见引出周叔,将沿线的周叔、孙遫军基本全部引在此处,是时候收口袋。
于是曹参先对毛泽下令,率重步兵封锁所有道出出口,随后又命戚鳃、朱濞从左右两翼包抄过去。
戚鳃的本部人马是曾经的重甲秦军,持盾牌和长矛、戈缓缓推进。
朱濞的人马则是轻车骑,直接远距离进行射杀,使得觉察不妙的西魏军想退又被密集的箭雨射回。
曹参则亲率重步兵和车兵,准备做致命的一击,孔武有力的魏选更是率数千兵马护卫曹参的安全。
曹参见西魏军开始不断溃败,逃散,然后被追上杀掉,孙遫还在做最后的奴隶,周叔也是感到脸发烫。
如果这次战败,周叔相信无法再见魏豹。
终于曹参下令道,“魏选,准备率军擒杀西魏主将孙遫、周叔。”
曹参率一部主力,如一把长枪一样,直接杀向西魏军的心脏,中军位置,而魏选得令,也立刻率军杀上去,眼眸专门寻常有可能主将所在的地方。
孙遫、周叔军在齐受、曹参的内外夹击下,大败而走。
所谓兵败如山倒,西魏士卒见大势已去,纷纷投降,孙遫和周叔趁乱消失在战场上。
曹参道,“可曾抓到西魏主将孙遫、周叔?”
齐受、杜得臣、戚鳃、朱濞等将皆摇头,表示不曾见。
魏选则非常惭愧道,“吾追上孙遫,可惜此人太过神勇,被其突围,没能及时捉住,听到将军召集诸将,不甘而回。”
曹参笑道,“无妨,今日大破西魏军,已经为大将军送去好消息,吾等已经完成首要任务,各位皆立有大功,立刻清点兵马,打扫战场,向安邑缓慢前行,随时待大将军命令。”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计谋不过是演戏
小标题:计谋就是演戏,演得好就能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孙遫战败下落不明的消息比曹参送去的战报还快。
安坐在安邑行宫的魏豹脸色阴沉,他此刻很安静但群臣诸将皆知此时的魏豹很生气。
很生孙遫的气,更生周叔荐人不当之气。
魏豹自决定反叛刘邦后,他似乎给自己设限,凡事以天子之品行默默要求自己,仿佛已经是天子。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魏豹遵从的原则,故而他时而默默要求自己,对于孙遫的战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摔东西,也没有大骂,更没有去传令将其抓回安邑。
魏豹不说,群臣诸将也不提,于是殿内就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压抑沉闷的安静,让每个人脸上皆是一脸的苦容,各自的小动作开始多起来。
心里默默盘算着各自的前程,眸光闪烁不定。
还是柏直先开口打破沉默,“大王,当务之急,当立刻遣将向西收散兵,阻止汉军东来。”
魏豹鼻孔里挤出一个字,“嗯。”
许久魏豹再也没说话,他心里在寻思莫非许负的相面预言是假的,是汉灭魏寻找的一个借口,借此令我魏豹反叛?
魏豹想许久,又觉得不太像,完全可以在没反和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出击,岂不更容易。
想不通的事情,也没有意义再想,这个想法看似复杂,其实在魏豹的脑海中,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魏豹道,“命王襄,速向西收散兵。”
柏直立刻将魏豹的命令传达下去。
原本待在安邑城外的王襄率军向西收散兵,曹参大破孙遫的战报才到。
只是没有先到隐藏在汾阴处的韩信,而是先到骑将灌婴那里。
灌婴听闻,对麾下诸将道,“袭击安邑,即将开始,军中士卒现在做何事?”
周定道,“在拉空弦,士卒们感到憋屈,不能纵马,不能骑射,每天只能在山中拉空弓。”
灌婴道,“甚好,立刻选一骑士和快马,向大将军回报战况。”
周定则欲遣麾下最得力战将向韩信回报。
单宁则要求自己亲自回报,同时将灌婴的一些想法与大将军交流,灌婴道,“可。”
单宁离开后,灌婴又道,“魏军现在做何?”
提到西魏军,郎中骑将周定眉头皱了皱,“西魏军步卒每日操练,骑士在靶场日日射练。”
闻言,灌婴脸色如常,“治军还真严,继续监视。”
在渡河前已经调查过冯敬,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到冯敬治军严,却有些感情用事,倒是能与士卒打成一片。
如今得知冯敬练兵竟一日不得闲,越发看重这个对手。
同为骑将,灌婴对冯敬的任何事情都不轻易放过,欲从其生活习性上更加了解这个人。
汾阴处的城头上的旗帜还是西魏的,士卒所穿甲胄也是西魏的,但面孔却不是原来的西魏士卒,偶尔会夹杂几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在城池的幕府内,安居的赫然是大汉的大将军韩信。
韩信为隐藏已经渡河的消息,故而命汉军全部进入城池中,密集聚在一起,选少部分士卒换上西魏的甲胄和战服,守城池。
因此在周叔数次派遣斥候向汾阴来督察防御,回报的结果是依旧风平浪静,城池防守很严密。
周叔这个操作有点越俎代庖,是秘密派遣斥候,怕让武蒲知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产生隔阂。
现在家国有难,是不能再出乱子,故而斥候每次来,见城上的旗帜没变,城上的士卒还是西魏的战服,便没进城门回报。
如此在周叔、孙遫战败还不知道汾阴已经被占据。
计谋不过是演戏,谁先信谁就输。
奕说非常兴奋的向韩信回报,“大将军,曹将军大破孙遫。”
韩信闻言,也难掩心中的激动,他拜将后第一次大战就要上演,是时候向天下展示自己能力的时刻,“善,时机已到,立刻传诸将入帐。”
幕府内的帐幕还是西魏的,但此刻帐下战的全是汉军士卒。
诸将非常兴奋的入帐,其他着建功立业的机会,陈豨、孔聚、陈贺、栾说、冷耳、孙赤、卫无择、徐厉、冯谿等将鱼贯而入。
韩信道,“曹将军与高邑、宣虎已经大破孙遫,魏豹注意皆在临晋方向,诸将听令。”
各将立刻挺起腰板,皆愿第一个领命而出。
韩信道,“陈豨速引兵绕到安邑之西,准备阻击王襄回援。”
肩披红色战袍的陈豨第一次出列,“末将得令。”
看着陈豨离开,诸将中的神色略显复杂,这种直接和魏豹爱将正面碰撞的任务,是比较有危险性的。
高危险代表高回报,如果有幸大败王襄,并捉到王襄,那可是大功一件。
这些富贵险中求的亡命之徒,对功劳的炽热渐渐胜过对生命的珍惜,故而眼神中还有不少羡慕之色。
韩信继续道,“孔聚、陈贺二人,立刻领兵绕到冯敬军后,于左邑之南,安邑之北埋伏,随时监视魏豹从安邑是否出援。”
左邑(今闻喜县)在安邑之北。
孔聚、陈贺领命离开,这是一个直接能近距离接触魏豹的任务,同样的诸将心中更是猜测,加入运气好直接遇到魏豹出城,直接将其围擒,那么此功是直接可以封侯的功劳。
孔聚、陈贺在二人复杂的眼神中离开。
栾说、冷耳、孙赤、卫无择、徐厉、冯谿等将皆一一安排,除却前两个任务外,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封锁冯敬可能退走的所有出口,给灌婴制造一个瓮中捉鳖的机会。
韩信安排完,诸将中隐隐有怨言,认为任何自己的任务那么简单,就像是亭中打杂一样。
韩信的解释是大败骑将冯敬或许容易,可车骑的特点就是机动性强,速度快,一旦战败,飞驰而走,步军几乎追不上。
车骑兵一旦逃走,那就是心腹大患,他们可以迅速再组织起来反击,只要西魏的王还在,他们即便败逃进山林,一旦受召就会回来。
所以说困住车骑兵的所有退路,其功不亚于正面攻伐。
听完韩信的解释,诸将心里这才平衡,韩信又言,只要牢牢守住各自的位置,即便不参战,也是功。
功劳是有大小,但任务无有大小,皆必不可少。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意外来的太突然
小标题:战场瞬息万变,有不少意外发生
对于目不识丁的武将而言,有时候讲很多大道理都是多余的,他们要的就是简单直给。
韩信在用兵上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用兵在于用人心。
韩信现在就是稳住士卒将领的心,稳住这些听惯刘邦的将领之心,告诉他们,即便没有参与正面厮杀,只要在该在的地方,守住该守住的地方就有功劳。
如果西魏军从某处过,能拦戴住的时间越长,功劳越大,一切就绪后,韩信身披战袍,纵马行军,在韩信的指挥下,汉军分流数支向安邑靠近。
距离安邑城外西魏军壁垒最近的是灌婴军,随着一匹战马飞驰而入,灌婴得到韩信发出的进攻命令,命令下达后,灌婴军上下显得出奇的兴奋。
郎中骑将单宁回来后,与周定一起请战,灌婴同意,准备对西魏的冯敬军发起进攻。
周定和单宁起事较早,在灌婴空降成为郎中骑兵的将领时,二人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也仅仅是失望,没有任何怨言,毕竟灌婴的战绩在那,而且和刘邦的关系也不错。
可见到曾经的秦军降将李必和骆甲也爬到自己头上,成为左右校尉,那心中酸劲就来。
单宁和周定起初不太服气李必和骆甲,但荥阳东大破楚骑,一战而使汉骑闻名天下,二人真的佩服李必和骆甲的能力。
李必和骑甲对骑兵的了解,以及策略的建议使得灌婴领导下的郎中骑兵逐渐在走上可以代表大汉的铁骑。
故而当单宁和周定请战同意后,转身时听到李必开口道,“二位郎中骑将且慢行。”
单宁和周定就非常欣然的驻足,看着李必。
李必道,“帐下可有西魏甲胄?”
周定很敏锐,知道李必的意思,立刻道,“李校尉有收集西魏甲胄?”
……
“有些怪异。”王翳看着穿上西魏骑士战服的杨喜。
杨喜也是哈哈直笑,“这甲胄明明就是仿照秦骑士打造,这冯敬不愧是秦将,那么念旧秦时,仅仅涂换颜色,还真省事。”
“穿上感觉如何,二位勇将?”周定与单宁从李必那里搞来数百余套西魏甲胄后,立刻让帐下的战将换上。
周定看着换上西魏甲胄的战将,心中也犯愁,虽然看起来是西魏骑士,可如何才能骗过冯敬,可不易。
王翳道,“此甲胄乃经秦甲胄演变而来,仅仅涂换颜色,并没汉甲胄舒服,未曾改良。”
杨喜也笑道,“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革新使赵强大,如今看西魏骑兵并非多强大,从此甲胄亦能看出,冯敬此人亦无对骑士训练有多大改善,吾曾为秦郎中骑,对秦骑士训练有了解。”
周定道,“冯敬虽未革新,然如何以假乱真,混入其中,且降低风险?”
单宁点齐兵马后,也来到周定身边,恰好听杨喜道,“既然曹将军大破孙遫军,可谎称孙遫散兵。”
“此计甚好。”单宁道。
周定也觉得此计不错,“可行。”
于是周定下令数百余身穿西魏甲胄的骑兵快速向西魏军营挺进,周定和单宁率数千骑兵随后。
灌婴则听取李必、骆甲的建议,继续稳坐在军帐内,继续蓄涨士卒的作战气势,杨喜、王翳二人佯装狼狈的纵马向西魏阵营飞驰而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王翳、杨喜的心跳再加速,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危险。
单宁和周定令兵马全部衔牧而行,并不断派出斤候打探这支奇兵的情况。
在距离西魏军很近的时候,周定提议暂时停止前进,静待情况。
片刻有斤候道,“杨喜、王翳等骑士已经进入西魏营寨。”周定道,“继续查探,全军再向前推进,一旦看到信号,立刻出击。”
为争取第一时间知道计策是否成功,派出的斤候数量很多。
不久前西魏军营内一片哗然,自魏豹将王襄调去向西收孙遫军的散兵,这里就炸锅。
西魏没能挡住汉军的入侵,战败,而且是大败,孙遫的能力相当不惜,有士卒甚至认为孙遫的综合将兵能力超过王襄,甚至可以匹配大将军,与柏直一争高下,孙遫战败,给士卒的打击不小,现在见散兵主动向安邑城外的阵营投来,请求入营,直接再次给西魏士卒心头浇上一记冷水。
王襄离开后,这里的负责完全归冯敬统领,冯敬很护犊子,但也很讨厌懦弱者,尤其是散兵。
冯敬看着壁垒外的百余骑皆是陌生的,眸子寒光一闪,“开寨门。”
王翳和杨喜见状心里更加紧张,计划完成一半。
二人眼神相触,各自盘算着如何快速控制营寨之门,为身后不远处的骑兵打开一个奇袭的通道,看着寨门缓缓打开,二人的心提到噪子眼。
杨喜觉得,只要能熬到天黑,以夜色为掩护,他们只要控制寨门小半个时辰,就能为汉骑横扫争取时间。
此刻黄昏时分,血阳西照,数百骑兵一入营寨,却听冯敬一声令下,“围起逃兵,就地正法。”
这一声命令不仅完全出乎西魏士卒的预料,也完全让杨喜和王翳措手不及,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情况出现。
王翳轻声道,“情况不妙,提前动手。”
杨喜没有理会王翳的话,而是朗声说道,“西魏国难,为何妄杀西魏将士?冯将军,岂非西魏栋梁乎?”
这一道底气十足的声音,不仅让听闻要围起来就地正法的汉卒心神微定,也让西魏士卒楞在当场。
冯敬忽然摆摆手,示意将弓箭收起来,哈哈大笑,“吾西魏将士各个如兄弟这般,岂会大败于汉。”
冯敬也是一个非常爱惜人才的年轻将领,目前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冯无择在汉营,自己在魏营。
虽看似有退路,但实则凶险万分,如果其他战将拿此做文章,他将会大大麻烦,为此冯敬常常认为因为父亲在汉营,使得魏豹仅仅拜其为骑将。
要想在西魏立住脚,他冯敬也需要盟友,见眼前的散兵之将居然无所畏惧,一副质问自己的模样,他很欣赏。
眼前数百士卒的战服和甲胄是西魏的,没有任何异议,眼前的散兵之将又是这么的硬朗,是孙遫治军的一贯作风,于是在这一刻冯敬想结交下‘魏将’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