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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八十章 韩信请兵三万刘邦心生涟漪

    小标题:薄姬进荥阳命运忐忑,一对多刘邦心生涟漪

    魏豹被俘虏,押送荥阳,这个消息不仅让赵地惊颤、西魏王室惊恐,还让荥阳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魏豹,反复逆反之贼,必须给予严惩,当杀之以儆效尤。”

    汉军的第二统帅吕泽坚持认为当杀掉魏豹,以告诫天下诸侯,那些曾从汉击楚者,如背信弃义的下场。

    与吕氏关系不错的郦商也觉得当杀掉魏豹,震慑天下有反叛之心者。

    郦商道,“河东之地乃栎阳之枕边,其西魏之地安稳否,尤关与楚之战,当诛之,以绝后患。”

    由于这次的会议较为重要,刘邦还将负责敖仓防御兵事的周勃叫来,让内史周昌留守。

    周勃则持反对意见,“不应诛杀,当以宽柔对待投降者,君不见齐地之乱乎,项羽如以宽柔待之,恐难有田横之反。”

    周勃的建义正中刘邦的下怀。

    项羽伐齐的例子还历历在目,本来田荣已经战死,如果给予安抚,必将树倒湖孙散,结果杀降并毁其城郭,致使齐民不得不反。

    这个例子给刘邦的印象甚至比彭城打败还深刻。

    彭城大败的原因,刘邦一直在自省,他是一个比较懂得反思的人,推测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军队的制度太落后,这才有同意韩信重审军法。

    同样的,刘邦也对项羽伐齐失败,限于泥潭,有一个自己的思考和认知。

    刘邦道,“周将军所言与寡人所虑略同,如强悍之项羽伐齐犹陷于泥潭,汉苦于与楚斗,西魏之地不能再有波动。”

    吕泽则道,“大王所忧,的确乃一后患,西魏不同齐,如魏豹与子嗣全部不在,后患绝无,如不杀魏豹,他日汉处于弱势,其念起国破之恨,其有志之士必会蜂拥而至,一旦羽翼丰满,后患难料。”

    吕泽所忧不无道理,留着魏豹等于留着一个隐患,一个魏王之人是不甘心屈居人下为臣。

    魏豹不是没有尝试过与刘邦相处,但他真的不喜欢刘邦那种骂诸候如骂奴耳。

    只是魏豹没有细想刘邦为何会如此骂人。

    郦商则赞成吕泽的看法,认为汉难以三线作战,兵力太过分散,一旦项羽亲率大军而至,将难以抵挡。

    周勃则说出自己的看法,支持刘邦的设想,“项羽尚无法抽身离开,有灌婴、靳歙向楚后方袭扰,南方又有黥布在,尚可坚持数月。数月内,西魏可由郡守县令去接管。”

    周勃的意思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萧何着手将西魏之地郡县化,统一在汉的治理下,实行一些减免政策,一定不会出大乱子。

    甚至彻底永绝后患,如果搞的魏地民怨沸腾,即便杀掉魏豹极其子嗣,有人高呼陈胜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样糟糕。

    刘邦听着双方的争论,有些拿不定注意,便看向张良(此刻的陈平与韩王姬信在广武)询问之,“子房可有良策。”

    张良一直是沉思的样子,此刻回过神,开口道,“大王以仁厚长者为旗帜,行仁义之师,虽兵遇险阻,然其宗旨不能变,魏豹及其家室无大罪,暂不能诛杀,可拆解魏豹其麾下群臣诸将有能力者,去其羽翼即可。”

    刘邦闻之,心喜,“子房所言,正合吾意,就如此办,待西魏君臣至时,立刻着手。”

    荥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洛阳是东周之都,后来河南国之都,那荥阳就是汉之东都,其重要性不亚于关中栎阳。

    荥阳在秦末天下大乱时曾阻挡住陈胜的军队,使得陈胜的伐秦大军,止步于荥阳,而且还使得假王吴广死在那里。

    吴叔之死至今还是一个秘,究竟死于何因,众说不一,这点也成为后来刘邦思考如何防止和对待叛臣的例子之一。

    后来荥阳牵制吴广等人,陈胜又派遣周文率大军进行第二路攻伐,这才打入函谷关。

    现在荥阳自然也成为汉与西楚争天下的分水岭。

    坚守荥阳,进可入梁地,退可守关中。

    如此重要的城池,代表的是连带周围广武、敖仓、成皋、京、索等城池的一个防御要地。

    故而荥阳城的宫殿,也是大气庄严,一点不输于平阳城内的王宫,这是薄姬进入荥阳王宫后的第一感觉。

    魏豹的后宫妻妾没有和魏豹同行,魏豹和其群臣诸将由魏选押送,而其余的后宫嫔妃则由一千人(二五百主)将押送,浩浩荡荡本走在魏豹之后,却先一步达到荥阳成。

    负责接手的是太尉卢绾,这个小事本不该卢绾来管,但唯恐一些刺客混迹其中威胁刘邦的性命,故而亲自来督办。

    将姿色在中上等以上的全部筛选而出,然后送入宫殿,由石奋来接手下一步。

    于是石奋便在议事殿外等候,一直守在外面,只见里面的讨论依旧很激烈。

    “大王,荥阳也很吃紧,如果再调出三万兵马,荥阳一带防御将捉襟见肘,最近与钟离眛之战胜少败多,诸多能战之将皆调往各方,且钟离眛越来越了解汉军,此不利。”郦商提出建议。

    刘邦则拿着一份来自大将军韩信的请兵简,眉头紧皱。

    这份竹简是韩信亲笔书写的请求增兵的建议书,而且上面还附带着整个战局的战略分析,尤关对楚的胜负。

    只见上面写道,“臣不辱使命,终生得魏豹,魏地将传檄而定,臣有一策,望大王思虑,原计划连赵、燕、齐,从侧翼包抄楚都彭城;

    然赵、齐多变,结盟不稳,牵一发而动全身,今赵、代名义发兵相助西魏,然兵行迟缓,实则不过据地自保之心耳,

    汉当进一步开辟北方战场,逐一定赵、代、燕,向东击田齐,南绝楚军粮道,对楚实行侧翼迂回;

    楚如救援,必疲于奔命,而后可与大王会师于荥阳,东西夹击楚军;

    对摇摆不定者,当以武力定之,使楚彻底孤立,再无结盟之机……臣愿请增三万兵马,横扫河北,助大王完成大业。”

    看着韩信这份激扬的请战书,刘邦心中如水中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侧翼发展这是原定的策略,只是现在韩信将其略微改变,使得原本武力和外交两手抓,变成全部用武力平定。

    这种吞吐山河的气魄,倒是很合刘邦的胃口。

    全部武力平定谈何容易,原本是想着联合燕、齐,再挟持赵继续威胁西楚侧翼,燕、齐与楚霸王项羽皆有过节,那么连燕、齐应该没问题;至于赵因为张耳的缘故,反汉不从,完全可以依靠汉、魏的兵力去威摄,即使令其中立也好。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西魏也跟着叛变,如今西魏终于走向大定,看样子效果比预想的还好。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战神崛起欲横扫诸侯

    小标题:战神崛起欲横扫河北,张耳心痒欲报仇雪耻

    之前刘邦只是想着能和西魏结成长久的盟友,这下可好,直接变成汉之郡县。

    不过以一国之力同时对付赵、代、燕、西楚还有一个多变的齐,一国打五国,这不亚于当年秦始皇东出统一天下的气势,

    这让刘邦大有气吞山河之感的同时,也倍感压力。

    刘邦没有把握,一国对付多国,心中的涟漪,久久难以平复。

    虽然拥有始皇之资,然汉军的强悍尚不如楚,直接被楚打的元气大伤,是否可如秦那般横扫天下,刘邦心中涟漪一波又一波。

    汉军经过韩信的重申军法,战力似乎和以前不同,

    但能否打赢楚尚且不知,直接一国对多国,这可不是玩笑。

    可以说是不自量力,也可以说这是对自身新的认识,如果玩不好,多国联合起来,那么汉能否龟缩在关中尚且不知。

    面对这种大事,刘邦还是习惯性的询问张良。

    张良没有正面回答,“臣曾与大王下邑画策,曾言彭越、黥布、韩信,有此三日内楚可破,今黥布已反楚,韩信已定魏,彭越已动身南下,楚优势渐失;

    燕王臧荼,杀主自立,无心南征,更恐惧项王责难,燕国不足虑;

    赵王唯李左车、陈馀二人可用,不及大王麾下人才济济;

    齐田横本反楚,可齐人多变,不排除亚父(范增)连齐抗汉,汉可先连之,如不从汉可再伐之。

    西楚,南面要御黥布,北面要防齐,西面与汉,可谓自顾不暇,难以分身救助……”

    张良将天下诸侯一一分析,随着张良的分析,刘邦心中渐渐敞亮,看似是一国对五国,实则没那么可怕。

    淮南诸侯,除却黥布外,衡山王和临江王不在张良的分析之内,此二王较为中立,也不足为虑,在张良的寻思中,汉遣一大将即可平定。

    衡山王和临江王二人中,张良又对衡山王多少有点了解,吴芮此人能力不弱,只是项羽分封时已经考虑过这一点。

    考虑到吴芮可能会做大,才将其迁到衡山郡。

    鱼儿离开水源,本身就已经受到极大的自身考验,

    而且也考虑到吴芮和汉的微妙关系,这和吴芮的大将梅鋗有莫大关系,

    故而看似分析五国,实则将天下的形式皆分析在内。

    刘邦的眼神变得坚毅,不再闪烁不定,道,“回传韩信,寡人会如数发兵增援。”

    言至于此,刘邦的眼神看向群臣、诸将,在张苍和张耳二人身上多停留片刻,“恒山郡守张苍,若选将点兵,与恒山王一同助韩信伐赵。”

    其实在刘邦尚未看向张耳时,张耳听闻韩信要伐赵,他已经显得很激动,在会议未开之前,他早已找过刘邦。

    向刘邦请命,要求随韩信去征伐陈馀,听到要伐赵的消息,张耳激动的一夜未眠,自国破之后张耳无不想念为王的日子。

    张耳便召集甘公、贯高、赵午等一起商议,说韩信已定魏,准备伐赵,他与陈馀之间的恩怨,想自己去了解,不知该怎么办,向几个老臣征求意见。

    甘公善星术,也夜观天象,觉得赵地将有战事,汉王一定会同意韩信的增兵,讨伐赵地,此时的确是恒山王张耳报仇雪耻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就会后悔终身。

    贯高和赵午也一直建议张耳当立刻向汉王请命,主动请缨,愿率所有恒山兵马去助韩信。

    说得通俗点就是主动向汉王请战,愿为先锋入赵地,为汉军开路。

    张耳很兴奋,于是天不亮就向汉王的荥阳宫出发,准备向刘邦请命。

    在殿外默默的等着,等着刘邦起身出发,第一时间向刘邦请命。

    寝宫的刘邦起事已经起身,他在第一时间接到韩信的捷报以及请战书后,立刻先找太尉卢绾、郎中令刘交、太仆夏侯婴、都尉华寄来商谈。

    卢绾就不用再多说,作为太尉一直跟在刘邦身边,他虽然没有周勃、曹参类的将兵才能,也没有张良、陈平的才智计谋,但值得信任。

    是刘邦控制军队的一个得力助手,说白了,卢绾这个太尉就是刘邦控制军队的一个助手,不需要有什么才能。

    越是经天纬地的大才,刘邦怎么能放心让其为太尉,统管整个大汉的军队。

    刘交是刘邦之弟,除却偶尔提提意见,也是刘邦控制军队的助手,夏侯婴就不用多说,这可是刘邦的御用驾车手,而且还是车兵的首脑。

    最后来说说这华寄,此人出身宋国华氏一脉,出身不错,虽然才能不是很出众,但他很忠心,关键是他的出身可以为刘邦带来很多人才。

    由于华寄的身份,为刘邦招来很多曾经宋国(国都睢阳,今商丘)的人才,也就是梁地的人才。

    欲与楚争天下,梁地的人心相当重要,故而刘邦比较信重华寄,常令其随军征战项羽。

    经过几番的简单讨论,卢绾认为可派遣周勃、郦商去协助韩信打赵。

    不过夏侯婴和刘交不赞同,认为周勃和郦商这两个将军太重要,一个战于京索之间,一个守敖仓,他们二人一走,还真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来代替。

    此时的华寄则提议让张苍率兵前往魏地,协助韩信向东攻赵。张苍这个人是个比较有能力的人,可谓文武全才。

    华寄的建议立刻让刘邦想起一个人,张耳。

    张苍是恒山守,本就是辅佐恒山王张耳的,如果让张苍和张耳率三万兵马前往援助,似乎再何时不过。

    没有人比张耳更痛恨陈馀,痛恨陈馀使其国破流亡,

    首先让张耳去一定会尽心尽力,其次张耳素有贤名,在赵地还是有一定威望的,让张耳去也可以最快的争取赵地的民心。

    再者是张苍既可以协助张耳,也可以帮助自己监视张耳和韩信,能力太强,太有威望的人,用起来顺手,但反起来也很可怕,不得不留后手。

    刘邦同意华寄建议,命四人立刻去召集群臣诸将,准备开会议。

    四人离开后,刘邦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起来,他的心底是同意韩信的请战,同意他的策略,可真的要一国对付多国,那还真的很难。

    于是刘邦在独自思虑中,在殿外见到正在焦急等待的张耳。

    见到刘邦,张耳直接开门见山,“汉王,耳愿率恒山残兵北上助韩信收赵地归汉。”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楚汉争赵地

    小标题:楚汉争赵地欲反包围,陈平离广武疾入荥阳

    张耳说的很巧妙,不说北上收复失地,而是说愿助韩信收赵地归汉,是为汉王扩展疆土。

    这样说没问题,张耳也认为刘邦一定会同意的,没理由不同意,有人愿为先锋有啥不好。

    不料刘邦却开口道,“寡人与君乃王者,坐镇后方即可,至于披坚执锐,自然诸将与勇士去杀伐,又何必亲身犯险,吾与君渐渐老矣,上马不能挥矛,下马不能稳坐于风沙中,反而累及诸将分心照顾,何苦?”

    这一句看似安慰的话说的张耳心惊肉跳,他知道这是刘邦不想让自己去赵地,怕自己入赵地自立为王。

    那么韩信打下的赵地便成为水中月。

    张耳继续道,“耳本是国破家亡之人,幸得汉王收留,今耳愿借汉将韩信之力,报仇雪耻,只为活捉陈馀,当面质问往日情分何在,为何灭吾国。此生能亲眼所见仇者绳之以法,死亦足矣……”

    张耳别的不提,单言要找陈馀算账,灭国也就罢了,还非要赶尽杀绝,如果不是刘邦讲义气,没有以真杀张耳换赵支持。

    张耳句句真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亲眼见见这个冤家。

    见张耳如此说,刘邦也不好再坚持,否则也不合本意,于是开口道,“既是君之私事,寡人也不便再横加干涉,愿张兄多加保重,战场之上箭矢无眼,当心。”

    见刘邦同意自己率兵前去,张耳心中一颗大石落下,此次会率三万兵马前去魏地与韩信回合,这是一次难得的雪耻机会。

    如果错过今天,恐怕今生再无此机会,故而张耳很紧张,即便刘邦提出一些比较苛刻的条件,也一定会答应。

    只是令张耳没想到的是刘邦没有为难张耳,没有提出难以接受的苛刻条件,这让张耳心中更加感激刘邦。

    于是张耳内心激动的与刘邦一同走向前殿,那里有专门讨论的地方。

    张耳进殿后,发现群臣诸将,凡是在荥阳的大多全在,连郦商和周勃也赶来。

    和刘邦的一次简单回话,张耳已经知道刘邦内心的想法,是要打赵地的,可会议的第一个议题就是打还是采取伐交。

    伐交和普通的外交还是不太一样,毕竟有一个伐字,走的不是和平外交,而是建立在武力基础上,带有一定的威胁性。

    一派认为当以伐交上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上策,定魏地之后,可乘胜向东,陈兵井陉,威吓赵王歇,挟其从汉即可。

    另一派则坚持认为当派兵扫除北方的威胁,之前赵国叛汉,尚未表现归楚,可发兵欲助魏,已经不再是中立。

    一个不再是中立的赵国在河水之北,那时刻都会威胁到河水之南的荥阳战线。

    此时与楚打的焦灼,如果此时趁机攻入河内,那等于在背后立下一把剑,随后会受到赵、楚夹击的灭国之危。

    赵必须要灭,而且还要尽快灭,不能打持久战,最好一鼓作气,迅疾灭赵,然后回兵荥阳。

    讨论到最后,张耳才知道刘邦的真是意图,心中不禁冒冷气,刘邦心中已有打算,但不会自己说出来。

    刘邦要的是达成一致,要听取更多的意见,不断完善心中的计策,尤其在张良说出那一番分析后,刘邦这才下令命张耳、张苍率兵前往助韩信。

    张耳愿以为此事就此敢结束,令张耳更加自叹不如的是刘邦的布局还不仅仅止步于此。

    只听刘邦对张苍道,“要精挑三万精锐,尤其要从郎中骑兵中选出两千精骑,加入三万精锐中,项羽曾以精骑飞驰电掣般败我汉军,汉同样可以骑兵为制胜奇兵。”

    听闻两千精骑,诸将震惊,无人不知骑兵多么精贵,组建郎中骑兵花费的物资可比一般的步军要多很多。

    一下子调出两千去支援韩信击赵,这超出诸将的预期。

    张苍也有些微惊,立刻道,“两千精骑?”

    刘邦道,“然也,与赵之战,当以雷霆迅疾为上,汉拖不得。”

    张苍点头,“诺。”

    话音未落,只见石奋轻轻走到刘邦身边,小声回报着什么。

    刘邦闻言,微微一惊,立刻道,“快传陈平。”

    石奋应一声,立刻到殿外去引陈平。话说这陈平本在广武,与韩王姬信、樊哙等守广武。

    因得到重要消息,快马赶往荥阳。

    一入荥阳宫,得知刘邦正在政事殿商谈军机大事,立刻直奔而来,却看到石奋站在外面徘徊。

    一聊才知石奋现在正纠结,刘邦正在谈论军国大事,魏豹后宫的妻妾美姬全部带到荥阳,等待刘邦亲自下令处置;可这种小事,欲等会议结束后再说。

    谁知这会议一聊,数个时辰没有结束,此刻见陈平便询问道,“护军中尉,可有要事?”

    陈平便将要事简要叙述,石奋立刻道,“奋愿代为传达。”

    陈平道,“有劳。”

    这才有上面一幕,石奋轻手轻脚的来到刘邦身边。

    刘邦也知道这石奋平时比较恭谨,不会贸然进来,便问有何事,得知陈平有要事,立刻传陈平进来。

    刘邦已经做出增援韩信的部署,会议也将近结束,听完陈平的话,刘邦眉头再次紧锁起来。

    刘邦询问陈平,“确切否?”

    陈平点点头,“确有楚使出入襄国之传舍,而且赵地已有小股楚兵出现,受楚之意,反将王武已军燕西,其别将桓婴欲渡白马,以助赵。”

    这个消息再一次让刘邦记起这个柘公王武,此人颇能折腾,虽是个墙头草,却是一个较为强劲的墙头草。

    曹参、樊哙、靳歙等曾击破过王武,无奈没能擒杀,此人非常擅长逃跑,然后在楚的支持下很快又恢复,的确是个麻烦。

    现在王武受项羽之意,欲渡白马助赵,还比较谨慎,先让别将桓婴渡白马,自己先军于燕西,他这是在看,看河内的朝歌、修武、怀县三处的汉军有啥反应。

    如不能解决,是一个麻烦,这是一个信号,说明楚也在争取赵这个战略要地,那么更能证明张良、韩信的决策是对的。

    必须要拿下赵地。

    陈平又接着道,“楚还有使者入齐,齐楚恐由战转和。”

    这又是一个当头一棒的消息,如果齐楚讲和,不再敌对,即便不助楚击汉,那么少一牵制,鲁地的楚军就能动。

    鲁地的军队如果北上入赵地,那将是大大不妙,灭赵必有难度。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心有所想未必有所应

    小标题:范增谋局反制汉,薄姬入织室有憾

    鲁地这步棋一旦被激活,战局又会发生变化,不只是汉在意,楚也一样。

    不久前,项羽拿下下邑,进一步扫除泗水郡内汉的残存实力,使得西楚对彭城附近的城池达到完全掌控。

    下邑城拿下,没啥值得骄傲,故而不仅项羽没在意这场小仗,范增也趁机继续提出战略建议。

    范增道,“大王,现在楚三面有敌,南有黥布叛乱,北有齐、赵,西有汉,楚难以长久应对此局面,当立刻改之。”

    项羽道,“寡人亦有疲于应对之感,顾此失彼,亚父有何良计?”

    范增则捋着胡须,开口道,“楚虽败汉,然天下战局依旧对楚不利,诸侯之间不存在绝对之敌,如与齐言和,与赵结盟,则大王可全力西征汉。”

    项羽犹豫,他才将田荣大败,逼的田荣被人杀死,又乘胜徇齐,齐民反,又与田横战城阳。

    可以说就是因为齐地的不断判断,使得项羽陷入齐地又抽不开身,使得刘邦老儿趁虚攻入彭城。

    和齐相田横约和,这的确让项羽从心里上一下子难以转变,上一刻还在全心思考如何攻克城阳,击杀田横,生擒田广,下一刻就要与之把酒言欢,握手言和。

    别说项羽,就是田横恐怕也难以回过神,现在的田横也是趁着项羽和汉战,才逐一收复失地,使得齐地重回田氏手中。

    项羽道,“齐楚苦战犹在昨日,田荣已死,城郭多毁于楚,田横愿与楚修和否?”

    范增很自信道,“此一时彼一时,齐元气大伤,不愿再与楚有大冲突,况汉王志在得天下,齐地欲保持独立为王,必须依靠强楚。楚与汉两者选其一,齐必选楚。”

    范增断定只要晓之以理,那么齐必定会选择与楚和,不会从汉,“如果齐愿助汉,在彭城大败时,田横不会一直旁观。”

    项羽点头道,“既如此,寡人亲笔手书一封交予田横……”

    话音未落,话锋陡转,“赵陈馀怨寡人分封过少,于赵地反楚,其可争取乎?”

    范增又道,“大王虽未封陈馀为王,不过三县之侯,然终究有封,陈馀最怨恨者乃张耳;

    以张耳之命而从汉,今汉王欺骗陈馀,未杀张耳,其已背汉,如大王遣使入襄国,陈馀比欢迎……”

    范增给项羽详细分析一下此刻齐与赵可以争取的地方,尤其在赵陈馀这一方面,范增又特意追加一句,“陈馀不满张耳王赵地,今已王代地,且为赵太傅,大王如趁此特封陈馀为王,承认其为王地位,送其王印,胜过十万雄兵。”

    项羽同意范增的建议,立刻遣使者分赴齐地与赵地。

    项羽的这个变化,使得楚汉相争的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自然也第一时间被陈平这个秘密组织捕捉到。

    陈平将此消息告知刘邦后,刘邦立刻给正在袭扰楚军后,绝其饷道的灌婴下达命令,“令中大夫灌婴立刻去击王武,并千里袭击鲁地,牵制项冠,绝不可令鲁地兵北上入赵。”

    刘邦听完陈平的消息后,发现并未影响北上增兵伐赵地之计,只是立刻做出微调。

    命令下达后,灌婴接到后立刻调转马头向燕西奔袭而去,暂且不提,继续单说刘邦。

    刘邦的这场会议开的很长,中途除由庖厨准备一些饭食酒水,大家畅饮一番外,就一直在进行商谈。

    待刘邦安排完一切,已秋阳西下,荥阳城沐浴在一片火红之中,天空那么美丽,像是在燃烧自己给人间带来最后一丝温暖。

    石奋终于等到刘邦闲暇下来,但尚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听刘邦道,“今日不同寻常,有何事旦言无妨。”

    石奋开口道,“大王,魏豹后宫妻妾宫女全部已至荥阳宫。”

    刘邦一天下来神色有些疲倦,话音一落,此刻只见刘邦的疲倦之色稍缓,眼神总透着光亮,“带我一观。”

    石奋等一天这算将这份看似很小且无聊的工作完成。

    自从成为汉王已经阅女无数的刘邦,眸光在众女子身上轻轻扫过,他来到一个女子面前。

    此女丰润凸凹,文静如水,给人的感觉就是肉肉的,刘邦问道,“可有名字?”

    此女向刘邦行礼,“众人皆称呼我为管夫人。”

    刘邦对石奋道,“令管夫人入宫,今夜侍奉寡人。”

    此言一出,管夫人大喜,花容绽放,脸上荡起层层笑意,“拜谢汉王。”

    刘邦没有再和管夫人说什么,但这句话立刻让站在中间的赵子儿,娇美的身躯微微一颤。

    站在最后面的薄姬也是微微一愣,心中微惊,“居然那么快入后宫,幸甚,但愿管夫人勿忘前约。”

    薄姬正在走神之际忽闻刘邦又道,“若可有名?”

    只见一个娇美女子,体态玲珑,柔弱无骨,妩媚至极,柔声道,“姊妹们皆称妾为赵子儿。”

    刘邦点头道,“石奋,亦记下,一并纳入后宫,其余皆充入织室。”

    这话一出,赵子儿欣喜至极,开心的欲跳起来,已经踮起脚跟,忽然想到什么,生生的控制住。

    紧握小手,指甲将潜入肉里,生疼的感觉让赵子儿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战在其后的薄姬尚未选中。

    想到身后的薄姬,赵子儿就想到那个不久前的约定,无形之中又将这兴奋降低。

    赵子儿和管夫人由侍女领着入后宫,其余宫人包括薄姬在内则由宦人带到织室。

    刘邦为减轻荥阳子民的负担,宫室中的所用之物,尽力靠自己编织获得,故而建有织室。

    薄姬初进织室心有失望,依旧不愿相信,和她一同来到这个陌生环境的三姊妹,其余二人被选中,偏偏她进织室。

    不过见到织室里的宫女们,她又找到一份平静,在这里至少不必担心食饭穿衣,也不用担心后宫里的勾心斗角。

    至少现在可以先安稳下来,每月领点工钱,上下打点一下,让自己日后寻个机会可以离开这里。

    薄姬来到荥阳,并非没有梦想,而是怀着“先富贵,勿相忘”的理念而来。

    可在机缘面前,薄姬懂得凡事不可强求,清静自然,有所为,有所不为,才是贵生之道。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入相不一定能出将

    小标题:韩信曹参乘胜伐赵,代相阻汉心有虚

    处理完一天的大大小小事务后,刘邦便直接在管夫人住处安歇,没有戚姬在身旁,刘邦尚不太适应清冷的晚上,心中期望今晚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管夫人第一次侍寝,多少有点紧张,没有太放得开,只是没想到五十余岁的刘邦依旧生猛如虎。

    翌日(第二日)清晨,秋阳冉冉升起,驱散黑暗,但清冷依旧,刘邦没有睡懒觉,在管夫人的侍候下早早起身。

    荥阳城外旗帜如火龙一样盘旋。

    在荥阳城的不远处,还有黑色的旗帜和壁垒,那是楚军的营地,两军自四月份交战,至今五月有余,对彼此的熟知可谓左手识右手,

    见荥阳城外有军队集结,立刻楚军斥候将消息告知荥阳一带的的总负责人钟离眛。

    负责京索之间的季布也得知汉军调动的迹象,两人很快通信,商榷是否趁汉军调出一支军北上而兵力被削弱,来一次攻击。

    钟离眛刺探情报的能力,不亚于陈平,得知这支军队兵力多达三万,由张苍和张耳率军渡河入魏地,准备攻击赵国,觉得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趁汉军调兵遣将时攻伐的机会。

    钟离眛和季布究竟如何打配合,暂且不提,单说城外的这支军队。

    刘邦亲自为这支精锐壮行,河北赵地的战场关乎着汉的命运。

    刘邦不得不慎重,汉如果胜,那么在战略上楚的优势将尽失,汉如果败,那就是灭顶之灾。

    刘邦亲自为张耳、张苍敬酒壮行,二人一饮而尽,躬身行礼,然后跨上战马开始向北而去。

    张耳第一时间遣斥候向魏地的韩信飞报。

    韩信在生擒魏豹之后,命曹参又取其母、妻、子,之后率军与曹参会合,驻扎在平阳之北,将大军摆在通往太原郡的路上,使得太原郡的魏军倍感压力,尤其是郡守有点失眠。

    韩信得知刘邦同意自己伐赵、代,并如数增兵援助自己,心下再无顾虑,立刻给高邑、宣虎下令,率军绕行,直接攻占晋阳,韩信与曹参则正面向邬城进发。

    驻扎在邬城之东的夏说有点慌张,不得不说魏豹的战败被擒,给夏说的打击不小。

    夏说之前只是陈馀的一个谋士,也是一个很高明的说客,作为陈馀的使者曾说服齐王田荣发兵助陈馀。

    可让夏说领兵作战,他有点懵,所能依靠的只有代将郭同和赵将戚将军。

    夏说道,“魏豹善战,且有数万精兵,尚未败于韩信,两位将军以为如何抵挡?”

    郭同道,“魏豹轻敌,败于韩信,赵代合兵亦有数万,兵力不惧,然士卒少战当以守为主。”

    戚将军赞成道,“韩信与曹参之兵久经沙场,赵代之兵皆需适应过程,当以坚守为主。”

    二将认为汉军自刘邦东出,彭城打败后,至今数月间一直在做战,久经沙场,各个算是老手。

    其实这个认识也不全对,彭城大败后征不少新兵,只是这些兵大多由韩信的训练制度训练过。

    加上关中的秦兵制,使得这些士卒上来很快就能熟悉作战。

    让数月不见大战的代兵和善战的汉军打,这胜算不大,夏说采取两人的建议,让太原郡守入晋阳城坚守,戚将军守邬县城,夏说驻扎在邬县之东。

    这样可以使得太原郡内的兵力成三足鼎立之势。

    夏说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而是认为晋阳与邬城相距不远也不近,而且晋阳城又是太原郡的治所,城高池深,城内粮草充足,坚守月余没问题。

    邬城与界休(今介休)则是通往太原郡的门户,由赵国虎将戚将军守卫,可阻挡韩信,他夏说与之互为犄角,根本无惧。

    按照夏说所想,韩信如果分兵攻取晋阳、邬城,必然要分兵,到时候他夏说可以非常从容的去援助任何一方。

    韩信率大军入太原,夏说胸有成竹,韩信进入太原郡后没有急着展开较量,在韩信看来汉军对代兵有久经战场的优势,而且战将也是各个能征善战,立功心切,这都是优势。

    可如果不能稳住他们立功的心,一旦贪功冒进,那就是致命的弱点。

    跟着韩信本帐下的诸将各个眼睛放光,急着立功,他们平时没有立功的机会,战功大多都在曹参、灌婴、郦商、周勃、樊哙等已经名声大噪的名将之下,

    他们这些苦无机遇的人此刻跟着韩信,找到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机会,怎么会不积极。

    韩信想把这种优势彻底激发起来。

    曹参一直作为刘邦的麾下大将,封号麒麟将之首,立功的机会一直都不缺,但之前军功一直不是很明确。

    现在情况不同,韩信重审军法后,曹参麾下的诸将更加积极,而曹参这位常打胜仗的将军也渐渐使得其军队士气始终高涨不减。

    韩信命曹参为前军直接与夏说对战,韩信坐镇中军,右边是陈豨、丁复,左边是孔聚、陈贺,冷耳、孙赤在后,防止邬城的赵军。

    同时命上郡守襄继续扫定河东、上党二郡的残余势力。

    河东、上党、太原,西魏的三大郡,主力多在河东,其次太原和上党。

    魏豹虽然被俘,但打散的西魏军依旧占据城池,继续和汉对抗,上郡守襄留下来继续扫平。

    这次与夏说的首战韩信交给曹参,具体作战韩信没有过多干涉,只给曹参一个建议,那就是给夏说一个虚假的幻想,认为有退路,实则绝不允许夏说逃回赵地,彻底灭在魏地。

    与曹参直接对阵的是代将郭同,郭同曾跟着陈馀打过秦军,又打过张耳军(恒山军),现在成为代国的大将。

    在陈馀迎赵王歇回赵地,入住襄国,陈馀顺理成章的成为代王,郭同水涨船高,直接成为代地的大将。

    和夏说入代地后,以代县为中心开始广招兵马,曾经那些跟过陈馀的人开始涌向代县,只是没想到后劲不足。

    其实这也难怪,当年在代地召集数万兵马的是张耳之子张敖,然后率军南下去巨鹿救自己的父亲。

    同样因为秦太强势,这才驻扎在诸侯一旁,没敢轻易前进,后来项羽一举破素,这才随诸侯一起围杀秦军。

    等到张耳为恒山王后,这些代地之卒便成为恒山国的主力,只是没想到很快与陈馀的兵马、齐军交手,战败后,这些代地之卒纷纷逃回代地。

    如今听闻招募代兵的乃陈除大将郭同,心不归从,而且还因不少家有血仇在陈馀的身上,对陈馀的大将没有一丝好感。

    只有一些食不果腹者才应征入伍,成为代兵。

    初来代地,没敢强行征兵。

    这些代卒多是新兵,听闻对面是常年征战的晓勇汉军,各个心猿意马,心有胆怯,听闻张耳已经率残兵早已归汉,此刻士卒中不少有人心已向汉。

    郭同站在高处遥望对面的曹参军,见其步军装备精良,军容肃整,车兵则战车多为改良后的新战车,大小整齐划一。

    再看自己的军队,单单是战车都大小不一,一下子心生凉意。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陈馀不是赵奢救不了你

    小标题:韩信曹参大破代军,夏说逃阏与却难逃一死

    兵者,诡道也,里面充满欺诈,兵力少时要蒙骗,多多增益旗帜,兵力多时更要谨小慎微。

    曹参从韩信这里学到一点,那就是谨慎中带着大胆,数万兵力不多不少,思维可以大胆些,但行为必须要谨慎。

    于是曹参命齐受率重步兵和十辆战车直接向夏说所在的位置杀去。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行为,因为这样做很容易被收进圈内,然后吃掉。

    夏说没想到汉军上来就要冲击中军,要直接攻击他,多少有些紧张,下令郭同赶紧向中间靠拢。

    郭同接到命令,眉头紧皱,他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现在左右与中军拉开一定的距离,汉军的兵力虽多但尚无法做出很大的包围圈。

    也就是说拉开一定的距离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但同样可以避免被整个包围起来。

    圈子越大所需要的兵力越多,如果此刻刚一开战就向中间靠拢,会有整个被包围的危险,于是郭同给夏说的回答是勿急,此为汉军之计,意在反包围代兵。

    曹参见两翼的代兵不去援助中军,又命降将王襄和戚鳃继续率步兵向代兵的中军推进,这下夏说终于有点吃力,再次向郭同下令向中间靠拢。

    郭同的两眼已经放光,他已经看到战机,曹参的中军兵力变弱,两翼的兵力也在缓缓向曹参靠拢,机会,就是这个机会。

    郭同不顾夏说的命令直接向曹参的阵营发起进攻。

    夏说得知大怒,斥责郭同自作主张,陷中军于危险中。

    郭同则回应道,“兵者,险中贵,如不能抗击一定风险,如何为将?现汉中军空虚,正是反击时机。”

    夏说虽非常年为将之人,然对纵横之术深有研究,对兵家谋略也有涉及,故而才能顺利劝说当时的齐王田荣发兵相助。

    此刻曹参的兵力多压在他夏说身上,自然略有空虚,这等于拿着他夏说主帅的风险来完成郭同的建功立业,这让夏说很恼火。

    郭同向曹参杀来,这点早在曹参的预料之中,直接先让两边的弩兵压上。

    秦同和室中同两位弩将率领的弩兵直接打的郭同有些发懵,前进的步伐生生被密集的弩箭给射住,难以前进分毫,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的韩信却以雷霆的速度下达作战命令。

    韩信命右翼的陈豨、丁复和左翼的陈贺、孔聚立刻向夏说合拢,将夏说包围起来。

    这么一来,郭同真的慌乱,他一直以为这曹旗的汉将是主帅,根本没有看到韩字旗帜在何方,他虽然有些疑惑提防,但韩信藏的很严实,根本看不到韩信在何处。

    韩信是主帅,他将兵马都放在邬城,一副准备进攻邬城的样子,这让郭同认为和夏说这支代军作战的主将是曹参。

    郭同见状,立刻撤兵向夏说靠拢,曹参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反攻的大好时机。

    曹参亲率魏选、毛泽、杜得臣、朱濞等战将进行冲击。

    秦同和室中同二人则负责围拢,用弓弩压制代军的突围,至少要射杀大量代兵才能让其突围。

    夏说不是一个兵家理论者,更没有狼一样的冷静,根本架不住韩信和曹参两名老手的算计。

    韩信善于战略布局,套中套,环中环,曹参则是一个实战中善于粉碎顽石的战将,善于攻坚打野。

    两人配合起来,可谓如虎添翼,鉴于曹参攻坚打野的战力,韩信也进一步拓宽自己的思维,将原本看起来有点危险又不可思议的策略,用在战场上。

    比如让曹参本部去对抗整个夏说军,甚至故意将兵马隐藏起来一部分,让邬城的威将军以为有机可乘,趁机出城与夏说一同吃掉曹参军,从而一网打尽。

    在赵、代的眼睛里韩信军比较能打的就是曹参军。

    因为在西魏的战场上,夏说已经打听到正面与西魏对抗的是曹参军,而非韩信所率的本部人马。

    人最怕的是拿着自己的固有经验来看待敌军,这是致命的,夏说和郭同这对将相皆有向陈馀表现的心思,为战功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失调,可韩信和曹参却不是他们所想。

    曹参和韩信虽然是两支伐魏之军,但曹参是要严格受韩信之令的,这与其他汉将要受其节制是不同的。

    如灌婴是暂时受韩信节制,一旦荥阳情况吃紧,会立刻进行调遣,但曹参不同,刘邦是特命曹参为伐魏裨将,

    是和韩信这位主将有主副之分,有着辅佐之意,伐魏刘邦是交给曹参和韩信共同负责的。

    其他战将可以暂时抽调离开,曹参不可以。

    虽然现在情况又有所变化,刘邦已经派遣张耳、张苍前来援助,主次可能会发生变化,但曹参的重要性依旧不言而喻。

    故而韩信是将曹参看成自己的一部分来用,如同自己的一只臂膀一样,令其涉险,自然也有极大的后招。

    邬城内的戚将一直心有忐忑,他很早也知道韩信率军来到太原郡,目的自然是对付赵、代之兵和晋阳魏兵。

    太原郡守、夏说、戚将军、郭同四人已经商谈好,分成三处守太原郡,让韩信的兵马不得不分兵应付,如果韩信不分兵而集中对付一个,另外两处可以支援。

    可他们已想错,韩信不仅分兵对付,而且还不给对方合兵的机会,让夏说彻底孤立。

    戚将军想出城援助夏说,给夏说送信,但夏说的回复是继续坚守邬城,待他与汉军僵持不下,汉军陷入疲惫时再立刻出击,

    可惜戚将军没有等到夏说所言的汉军疲惫期,而是听到夏说被曹参、韩信围困,拼死冲出包围,带兵残兵向赵地逃去。

    韩信、曹参率军追击,曹参军依旧是作为先锋军追击,一路追至阏与。

    阏与(今山西和顺)在战国时代是赵国的战略重镇,提到这座名城,不得不说说赵奢这位名将。

    当时秦军派胡阳进攻赵国重镇阏与,以切断邯郸与太原之间的联系,将赵地一分为二。

    此前秦军在白起的指挥下可谓战无不胜,打的山东六国胆寒,此时再攻阏与,很多战将皆认为无法去救援阏与,

    就连名将廉颇也认为,距离遥远,道路崎岖,艰难险阻,即便过去,也会让秦军来个以逸待劳。

    可赵奢偏偏打赢,出奇计打赢这场战斗,具体这里就不再赘述,只简单说一下当时赵奢的策略。

    赵奢的策略是不主动找敌军打,假意做出畏惧秦军,不愿援助阏与,做出保卫都城邯郸的假象(只离开邯郸三十里),在秦军懈怠时,疾驰而至距阏与五十里处安营扎寨,列阵以待。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杀代相攻代地惹怒陈馀

    小标题:陈豨攻代地惹怒陈馀,韩信张耳攻赵地赵歇难安

    注意是列阵以待,是等待秦军来打自己,自己则占据高地,占据有利地形,

    进而化被动为主动,变成赵奢布局的战场。

    在秦军久攻北山不下的情况下,赵奢利用居高临下的形势进行反击,从而打败秦军。

    在这场战斗中赵奢利用调动敌方的策略,本来秦军可以逸待劳,但赵奢没有直接扑上去,而是距离五十里安营,这使得秦欲趁赵军立足未稳来击赵,而赵奢又占据有利地势,这样化被动为主动,

    说的通透一点就是利用人心,充分发挥攻心为上的策略。

    夏说和郭同现在就是想利用一下阏与城池的重要性,并立刻遣斥候向襄国救助,也希望来个坚守待援,反败为胜的战役。

    可惜再一次证明,陈馀不是赵奢,也不可能亲自带兵来救助,而且曹参也没给夏说逃进阏与的机会,在阏与城下直接擒杀夏说。

    夏说的死很快从阏与传到襄国,陈馀闻言大怒。

    陈馀立刻给赵将夜下令,命所有在赵地群臣诸将赶往襄国,他自己则亲自去找赵王歇。

    赵王歇本在与李左车商榷如何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尽量不与汉起冲突,大家好好的相安无事,各自做各自的王,多好。

    李左车则坚持主张要防范,不仅要防范汉,尽量还要做到抢先一步,占据主动权。

    既然已经与汉为敌,靠近楚的立场,那就索性做到底直接与楚打配合,向南去夹击汉。

    赵王歇喃喃道,“必须与汉为敌乎?”

    赵王歇始终觉得大家各自为王,过富贵生活就挺好,没必要如此针锋相对。

    心思还在活跃,却听到那熟悉而又紧凑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本没啥特别,特别的是节奏,这个赵王歇每日能听到的节奏。

    果然尚未见到人,就听到陈馀的声音,“大王,韩信杀吾代相,今兵马将至赵地。”

    陈馀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怒气,他是真的很生气,没想到韩信、曹参敢杀自己的代相,那与汉也就没啥好可惜的。

    陈馀没有给赵王歇说话的机会,“韩信攻代,意在伐赵,赵汉迟早有一战,陈馀愿亲率赵军阻击韩信。”

    看陈馀那激动的神情,赵王歇知道和汉的战争不可避免,之前援助魏豹,陈馀只是打算让自己的代相和赵将戚将军去击汉助魏。

    现在代相一死,立刻决定亲自带兵去击韩信,这已经不是决心抗汉那么简单,已经要亲上阵的地步。

    见赵王歇有些发愣,陈馀追问道,“大王,汉军将攻赵,可有对策?”

    言外之意就是汉将攻赵,赵王有何打算。

    赵王歇道,“赵、代乃兄弟之邦,唇亡齿寒,汉杀夏相国,寡人当御驾亲征,擒杀韩信,为夏相国复仇。”

    赵王歇的话让陈馀心里很舒服,原本有些激动的神色缓和很多,“既如此,愿与大王共谋汉,事不宜迟。”

    话至于此,陈馀立刻命人拿来河北的地图,并传诸将入殿商议。

    赵王歇也对身边的谒者道,“速传贲郝将军,入殿议事。”

    群臣诸将齐聚一堂,自赵王歇从代地迁往襄国,至今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大阵仗的召集诸将。

    朝堂上还准备一些酒食,看样子是准备好好商量,连吃饭都在殿上解决。

    秋风已凉,大殿上在侍女往来忙碌之中,亦有数只炉鼎燃烧起来,大殿上暖烘烘的,酒香四溢。

    群臣诸将三五成队的议论着,尚未正式开始,陈馀、李左车、赵王歇三人在偏殿坐着会前的准备。

    忽然赵将夜、贲郝二人匆匆赶来,两人面上皆有忧虑之色。

    陈馀见状心里即便有准备,还是感到一股股寒意,在陈馀传赵将夜过来之前,已经给其传令,命其密切注意魏地的动静,也注意着荥阳方便的动静。

    看赵将夜的神情,就知道情况一定不是很好。

    赵将夜向陈馀回报道,“太傅,汉王遣张耳、张苍助韩信侵赵。”

    简短的一句话不仅让陈馀震惊,更是让赵王歇心下骇然。

    令陈馀震惊的是张耳这次作为侵赵的一员,可能还会和韩信并列为正副将,张耳在赵地的能量,陈馀不敢忽视,故而神色更加凝重。

    赵王歇骇然的是汉居然是真的要侵他的赵地,一个能灭掉西魏王豹的韩信已经很令人抓狂,现在又来一个张耳。

    张耳,赵王歇太熟悉,这位曾经可是自己的相国,是曾经做过赵相国的贤者,是有贤名的。

    曾经的和谐君臣,只是没想到各自的命运发生极大的转折,自己的相国做恒山王,占据自己位置。

    自己这个赵王变成代王,还不得不迁走,更没想到曾经的赵相、将不和,让他这个代王又回到赵地襄国。

    可更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昔日的君臣又要见面,可这次见面却成为敌人。

    赵王歇重为赵王虽说是陈馀所为,但自己毕竟回到赵地,入驻襄国的王宫,并未是绑架而来。

    这个行为,张耳肯定是不会听自己解释,赵王歇内心感叹和张耳走到今天,内心更有一丝彷徨。

    彷徨未来,赵王歇不知道与张耳在赵地两阵对垒后,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再回到代地做自己的代王是不可能,因为贲郝回来还带来另一个消息,那就是汉王遣陈豨继续北上入代郡,平代地。

    韩信、曹参斩杀代相夏说后,没有停止对代地的征伐,汉王特升迁陈豨为都尉,作为代都尉,以别将的身份去平定代地的代、雁门、云中三郡。

    其实这一点才是让陈馀大怒的根本原因,仅仅是代相夏说战死,陈馀定多是惋惜,悲痛,痛惜失去一个助手,但不会大怒。

    可刘邦拜陈豨为代都尉,别将定代地,扫除代、雁门、云中三郡的代兵,这才是让陈馀忍无可忍的地方。

    现在的匈奴还时不时攻占云中,所有云中郡只有东部少数几城属于代国,可却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即接壤匈奴,又接壤汉上郡,这是陈馀未来可大有为的地方,现在如果被陈豨一一平定,那么陈馀的盘想不仅是全部被打乱,而是将被全部粉碎。

    陈馀怒而在此,故而也准备布局对付汉王刘邦。

    韩信、张耳要攻赵,陈豨去攻代地,汉这是打算一下拿掉赵代两国。

    陈馀和赵王歇第一次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眼神里皆有一丝丝怒意,事到如今,不得不奋起自保。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你两线玩火我舍末逐本

    小标题:刘邦布局两线作战,李左车进谏击荥阳救赵

    汉三年后九月,杀掉夏说成为彻底激怒陈馀的导火索,原本陈馀只是想着去援助魏豹,抵抗汉的入侵。

    所谓唇亡齿寒,只是想保住赵地的太平,心里还是处于中立的状态,并未真的愿与汉来个若死我活。

    可现在汉杀夏说,并派遣陈豨攻略代地,陈馀再也不是那个心有徘徊的人,铁定的站在楚的立场,与楚为友,与汉为敌。

    后九月(就是润九月,已经相当于后世的十月)的风已经很凉,已是深秋,初冬将至。

    殿内的炉火已经烧的通红,大殿内暖和很多,但陈馀的脸色却比初冬的风还阴冷。

    群臣诸将见赵王歇、陈馀至,立刻安静下来。

    沉静下来后,陈馀直接开门见山,“唇亡齿寒,西魏社稷不在,代相喋血于阏与,汉已侵入代地,赵地亦岌岌可危,诸位富贵爵位或将不保,如与守贵,需与汉死战。”

    不得不说陈馀很会扇动人的情绪,陈馀短短的几句话立刻让大殿上的群臣诸将脸色暗淡。

    原本还在为富贵沉醉的人立刻脸色大变,这些人皆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才获得的富贵,今天有人拿走。

    岂能愿意!

    “该如何抵御汉贼,太傅尽管吩咐,吾等愿与太傅共守富贵。”一名文臣响应道,表示愿与陈馀一起守富贵。

    “老子富贵乃浴血奋战而来,汉欲取,必溅起一身血。”一名武将话很直,直接话里带血。

    “汉欲取吾等富贵,休想,同为灭秦功臣,凭何汉要独占!”

    “绝不答应。”

    “大王,吾虽旧伤未愈,亦不惧再添新伤,请大王下令,吾等愿死战。”赵将贲郝说道。

    贲郝的话这才将群情激昂的气氛引上正道,于是纷纷请赵王歇下令。

    赵王歇这才开口道,“岂止赵代血脉相连,魏赵虽为近邻,实则打断骨头连着筋,唇亡齿寒,赵不得不奋起自保,寡人会亲临战线与诸将共对敌。作战计划寡人已与成安君(陈馀)、广武君(李左车)周密相谈,现由二公细细讲来。”

    赵王歇的话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同意作战在清理之中,言欲亲临前线督战,鼓舞士气,这倒在李左车和陈馀的意料之外。

    陈馀接过赵王歇的话道,“据斥候探报,张耳、韩信已合兵一处,越过太行山,欲东下井陉击赵,吾已调兵驰援井陉,欲集合赵地兵力十万,增益旗帜号二十万挡汉军与山西。”

    说到这里,陈馀已命人打开地图,进行兵力调配的说明。

    李左车则提出另一番策略,说道,“汉与强楚战于荥阳,本已僵持不下,今又分兵战河北,赵非西魏,同时与赵代、楚作战,可谓不自量力,狂妄至极,

    汉既做狂傲之梦,赵自不能坐以待毙,一味被动迎接,可分兵南下击河内,由河内渡河南下击荥阳,配合楚,南北夹击,一举灭汉王,韩信必回救,彼时赵兵不必北上迎于井陉,可伏兵于阏与之南,截杀韩信、张耳。”

    陈馀的意思是集中兵力去井陉打韩信,主动迎击,粉碎韩信的击赵计划,李左车的意思不去主动赵韩信,而是直接去击刘邦于荥阳,与楚一同战刘邦,令其不得不回救,从而解井陉之围。

    一个调动汉军在奔命之中伏击,一个则主动战于井陉,两个计策各有千秋,群臣诸将不知该从何。

    李左车和陈馀皆看向赵王歇,看赵王歇敢如何选择,这下让赵王歇有些为难。

    先前更说过要亲临井陉前线,这无疑是同意陈馀的作战计划,可李左车的建议也很好,如此可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王歇在询问李左车可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李左车就在思考,韩信、张耳来势汹汹,势在必得赵地,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现实。

    直到此刻李左车脑海里的策略才算完整,来个围魏救赵,即与汉战,又具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微妙。

    关键是这还可不战而屈人之兵还厉害,可以在韩信张耳回救之时,来个伏击,甚至全歼汉军,打出另一个阏与之战。

    虽不一定能与赵奢那般打的漂亮,但也能打出先辈李牧的威风出来。

    陈馀提出疑问,既然汉王派遣张耳、韩信前来击赵,必然留有足够的兵力在荥阳,南下之计实现起来并非易事。

    据细作探报,河内尚有傅宽等将留守,欲过修武、怀县南下击荥阳,能否击败汉将尚且有难度。

    看着两位顶梁柱的意见有些向左,赵王歇心里那个急,现在什么时候,代相夏说已被斩杀,汉军已经兵临井陉之西。

    不能再稍有迟缓,赵王歇也算是个乱世雄主,至少能在赵地不断引领风向标,麾下也聚集不少能人异士,其中的李左车就是奔着赵王歇而来。

    赵王歇道,“成安君所言在于社稷,广武君之计利在赵,两公皆为赵,寡人以为可两者兼有,欲命贲郝南下攻取朝歌,以震慑荥阳汉王,即便不能令韩信回救,亦能令其畏首畏尾。广武君随寡人一同助成安君井陉御敌。”

    赵王此言让二人的主张不再那么向左,既然赵王已经发话,李左车便不再多说什么,陈馀亦是如此。

    贲郝此将的能力,李左车是了解的,虽算不上大将之才,但算得上一员智谋略缺的勇将,而且曾为殷王麾下,对河内地形较为熟悉。

    让贲郝率万余精兵南下,的确可对荥阳的刘邦造成一定的威慑,到时楚军如果再给点力,韩信回救不是没可能。

    李左车除担心韩信,其实还较为担心一个人,那就是张耳,张耳此人在赵地为赵相数月,后又为王数月,且有贤名耳目众多。

    此刻汉大军压境,很多曾经为张耳麾下的文臣武将,恐怕心里早已身在赵营心在汉,一旦张耳花大价钱联络旧部,来个里应外合,那将是大大不妙。

    即便不能策反内应,但以其在赵地的根基,探查赵地的兵事布防那也是很容易,更对一些将领有所了解。

    如此情况下和汉战,等于将家底提前爆料给对方,韩信等于是在看着赵地的一举一动在布局。

    这就相当的可怕!

    于是李左车赞成赵王歇的提议,并为赵王歇出策,令曾为张耳麾下有能力者皆随贲郝南下。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韩信伐赵曹参除后顾

    小标题:曹参西还围邬县,晋阳郡守命丧一线

    这个建议,陈馀觉得不错,可以免除后患,留在都城襄国者一定为心腹方可。

    李左车又提出可令赵将戚将军坚守邬县,只要坚壁不出,便可牵制一部分汉军,令韩信如背有芒刺,不能全力而战。

    大致的策略是汉战则坚壁不出,汉军若全部拔营而走,则从背后出击,彼时戚将军战于后,成安君战于前,必可擒杀张耳、韩信。

    赵王歇同意,传令戚将军于太原郡,会同太原郡守的残余西魏军牵制一部分汉军。

    兵事会议在炉火的余温中结束,事不宜迟,赵王歇立刻授予贲郝将军印,令其为别将尽快点起人马,向河内进发。

    陈馀则没时间去管贲郝南下攻朝歌之时,全部在动员兵力向井陉进发。

    战役打的不只是人,还有粮草辎重,这些非一日可完成,为尽快抢占先机,牢牢把控井陉之道。

    井陉,从名字上也可以推测,此道较为狭窄,可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是个易守难攻的要塞。

    兵马一旦不能并列通行,队伍拉开,长至数百里,那就很容易被切割成数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首尾难以兼顾。

    故而能牢牢遏制住井陉就已成功一半,陈馀则率万人先一步前行,提前到井陉布置,李左车和赵王歇随后。

    上党郡的阏与城北,汉军驻扎在此,中军大帐内韩信、张耳、曹参、张苍四人在紧而不乱的商谈着伐赵事宜。

    “太原郡所略如何?”韩信询问。

    “基本大定,唯有晋阳、邬县二城所在。”栾说回道。

    “晋阳,西魏残兵,不足为虑,宣将军必可下,然唯有邬县城乃由赵勇将所占,如背有芒刺不得不防。”韩信眉头微皱。

    “此人将兵能力如何?”张苍询问道。

    张耳对此人算是比较了解,当年他和赵王歇一同守巨鹿时,戚将军便是守城战将之一,“此人作战勇猛,略有智谋,非寻常武将可比,最主要者,此人忠诚有嘉,对赵国忠心耿耿,很难劝降。”

    此时主要的任务是灭陈馀、赵王歇,定赵地,所以张耳也不希望后面有个芒刺,而且此人能力也不弱,如果能劝其从汉最好,

    兵不血刃拿下邬县城,可偏偏此人难以劝降,只能用武力。

    现在总共兵力加起来八九万,不到十万,不过去强攻邬县城,又会被牵制住万余兵马。

    兵法云十则围之,兵力多于十倍敌人方可围之,虽然不一定完全要按兵法来,但打戚将军的数千人马,至少要用万余兵马,如此伐赵的兵马更少。

    这也是张耳较为忧虑的,但他也知道这是刘邦所分兵的兵力极限,再多一点荥阳就有些危险。

    闻言,韩信沉默片刻,道,“伐赵是场硬仗,后顾之忧必须消除。”

    韩信看向曹参,眼神中不言而喻,曹参道,“参定将此芒刺拔出。”

    韩信道,“有劳曹将军。”

    张耳道,“戚将军虽有将才,然不足以挡曹将军,是否小题大做。”

    韩信道,“集中兵力对付前敌时,后背不可有失,曹将军前往,信可无忧。”

    一日的休整之后,韩信、张耳率兵北上,曹参则西还围赵别将戚将军于邬城中。

    太原郡各处很少有戈矛交锋的情况,汉将高邑几乎势如破竹,一路在太原郡横扫,各个闻风而降,然太原郡的治所晋阳依旧时不时能听到击鼓声和厮杀声。

    晋阳城外的战将宣虎此刻眉头微皱,数日以来一直打不下此城,折损不少兵将,这让宣虎有些心疼。

    宣虎帐下的本部人马皆为河南军,曾为河南王申阳的兵马,起初这些兵马还是不太适应从汉,但见宣虎为将爱兵如子,没有虐待降卒的情况,

    反而是跟着宣虎屡立战功,很多兵卒逐渐做上五百主或者千人的位置,也获得汉王亲自授予的爵位。

    汉对待从汉兵卒的态度,让河南兵卒感到很舒服,跟着宣虎征战,如今伤亡不小,这让宣虎有些心疼。

    裨将建议暂缓攻击,继续围困,从内部去完结太原郡守的防御。

    宣虎也有此意,但他担心的是粮草,作为别将攻略晋阳,粮草除当初分发的之外,此后要靠自己解决。

    粮草大多是运往韩信、张耳那里,支援攻赵之战,宣虎只有攻克晋阳,就食晋阳城,才能不让士卒挨饿。

    起初士卒听闻打下晋阳不仅有吃的,城内的财货可以自取一部分,这让士卒们战意高昂,可随着战斗的打响,大家伙饿的前胸贴肚皮,再也抡不动兵刃。

    宣虎也开始有些着急上火,便遣数名间谍潜入城内,从内部去寻找突破口。

    城内大街上冷冷清清,即便是青石铺路的街道上也是少有人影,或许是初冬的北风让城中的清晨有些冰冷,街上才少有人,亦或许此非常时刻无人愿意上街,深怕被抓去补壮丁。

    由于汉军的连日攻城,城头上的西魏士卒越来越少,太原郡守最后不得不开始入室抓壮丁补充。

    这使得城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很多人眼神里多的不是恐惧之色,而是愤怒,愤怒太原郡守为何如此做。

    “大王早已成俘虏,现在荥阳为臣,不知郡守为何还在苦守,大王已降,早已有诏令,吾看郡守定有私心,以晋阳百姓之名满足其私欲。”一位虎背豹腰的汉子在人群中朗声说道。

    这种话放在平时就是大逆不道,是要被砍脑袋的,都是躲着走,绝不会在那听得津津有味,可现在围着不少人,

    最里面的则是一群衣衫不整而冻得有些发青的乞丐,脸上也带着苍白的愤怒,外围的则是一些晋阳父老子弟。

    “没错,拿晋阳子弟之命换其割地自居。”

    “如今吾等皆为汉民,吾之命与郡守之命,岂有贵贱乎?”

    “为私欲而置全城百姓于不顾,此郡守不配为郡守。”

    “然也,既如此,不如杀之,降汉,过个太平日子。”虎背豹腰的汉子又追加一句。

    “缯贺小兄弟所言甚是,与其看着晋阳子弟死于城头,不如杀之保命。”

    纷纷有子弟表示赞成缯贺的注意,杀郡守,开城门投降。

    见很多子弟皆同意自己的主张,增缯贺的胆子变的更大,于是他作为代表,趁夜潜出城,来见城外的主将宣虎。

    宣虎闻之大喜,“壮士可否留下姓名。”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明知孤城难守为何不溜

    小标题:晋阳失守邬县成孤城,强敌之前戚将军欲溜

    缯贺道,“晋阳缯贺,愿从汉建功立业。”

    宣虎道,“甚善,吾定向汉王举荐壮士。”

    缯贺躬身行谢礼。

    这缯贺在晋阳城亦算是有身份的,是晋阳城内的落魄豪族,其家族的一点产业也渐渐被现今的太原郡守给寻理由剥夺而去,

    对太原郡守的怨,恐怕在场的人少有缯贺多,他无数次想着夺回家产。

    当时的郡守还是晋阳县令,但不知道用何手段居然打通平阳城的关系,在魏王豹的西魏国中,他的官位一步步在上升,最后居然成为太原郡守,整个太原郡大大小小数十城皆在太原郡守的掌控下。

    在太原一手遮天,哪里还有缯贺的出头之日,很多缯姓之人早就放弃夺回产业的希望,也忘记自家曾有家业。

    只有缯贺还记得,他每日勤练武艺,曾想着靠参军一步步走入西魏的庙堂,然后靠实力夺回家业。

    可惜这太原郡守手段通天,他压根没机会混出头,可他没有放弃,现在终于等到机会。

    这一身的武艺终将有用处。

    外郭城门前,有一人在骂骂冽冽,大致的意思就是太原郡内的城池一个个丢失,都是因为士卒胆小,一群废物造成的。

    此人正是太原郡守,他一边鼓舞士卒多多杀敌,会给予多多的奖赏,一边骂他们无能,骂他们废物,居然让汉卒攻上晋阳城头数次。

    这些西魏士卒眸光中皆有怒意,只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太原郡守后走来一个西魏卒,只是这名士卒的面孔有些生,众人感叹又抓来一些新兵,可怜的倒霉者。

    下一刻这些西魏兵完全震惊,那虎背豹腰的士卒居然佩一把短剑,更惊愕的是这名士卒拔出长剑直接从身后刺入郡守的身体里,郡守脸上痛苦的扭曲,回头看去,眼珠子瞪的很大,“坚子!携杀此逆贼……”

    这些西魏士卒没有一个人动,各个眼神里还带着一股畅快的笑意。

    太原郡守最后的意识里听到城门已经打开,汉军入城的声音如海水般涌来,那些还在负偶顽抗者纷纷投降。

    宣虎和缯贺里应外合,不到半天时间就将晋阳城拿下,慰劳汉军士卒暂且不提。

    单说邬县城的戚将军,那神情很傲然,“吾乃大赵名将也,何须怕几个小小毛贼,贩夫走卒亦想与吾名将世家相抗衡乎!”

    “将军,太原郡又有十余城归汉。”一校尉小声说道。

    戚将军脸色微变,原本饮下去的一口酒差点吐出来,脸色渐白,手扶矮几稳稳站起,“晋阳可还在?”

    校尉道,“尚在。”

    闻言,戚将军脸色又恢复些红润,“晋阳在,尚可,不必畏惧,不必惊慌。”

    戚将军尽量用语言来稳定自己的心神,也稳定身旁的诸将。

    自从进入邬县城,戚将军便遵循以美酒美食来喂出诸将的胃口,好吃好喝的东西会上瘾,自然也害怕失去。

    戚将军相信这些可以让诸多战将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不过此刻他看这些战将的脸上,明显恐惧大于对美酒佳肴的期待,

    连一旁妖娆的舞女也不再多看一眼。

    忽然舞女尖叫起来,停止舞动,一个散发着血腥气的甲士跑进来,由于掌握不住方向,连撞数名舞女,这才稳住。

    戚将军脸色不善,虽未怒视,却令甲士有些打颤,“何事惊慌?”

    甲士回过神,从舞女的身上移开,“晋阳失守,郡守被杀,汉将宣虎已占领晋阳,赤旗插满晋阳城头……”

    后面的话甲士夏然而止,因为原本站着的威将军瘫倒在矮几上。

    孤城,邬县彻底成为一种孤城,整个太原郡只剩下邬县这座城池与汉为敌。

    原先有晋阳在,彼此还能遥望安慰一下,这下彻底孤独。

    戚将军稳定心神,跪坐在矮几旁道出令诸将心神大乱的提议。

    出走,突围离开邬县城,绝不能坐以待毙被困死。

    曹参的厉害,戚将军非常清晰,大破夏说,还在阏与将其斩杀。

    和这么一个瘟神对峙,他本无绝对把握,现在没有援兵,他的心神如法再安定。

    诸将纷纷规劝,不要离开城池,邬县城高池深,城中粮草也充足,坚守月余不成问题,到时候赵地必来援兵。

    如果出去,这点兵马还不够曹参塞牙缝。

    曹参有数万兵马(推测大概三万左右),而戚将军不过近万,出去绝对是羊入虎口。

    戚将军质问诸将,在曹参数万兵力的围困下,能坚持多久如果水源被断怎么办?

    恐怕十日城内必然大乱,如果汉军不只是围困,而是强攻,真能守月余吗?

    诸将相顾莫言,他们都知道曹参的步卒军最擅长攻坚和打野,当年刘邦还定三秦,曹参的步军接连克城,就连三秦的军队联合起来都没能跨过他所守的城池,还在曹参的反击中被打败。

    那时的西魏没有出兵援助,一是魏豹忙着建设自己的王国,二是汉王还定三秦那是履行怀王之约,贸然出兵反而不在理。

    三是那时的章邯自信可以抵御汉的侵入,没有及时向西魏求助,而是先向翟王、塞王求助,不请自来,自古都是大忌。

    西魏军虽然没有参加,但是西魏诸将皆知道汉军很快还定三秦,只有章邯守着废丘守很长时间,对于曹参的闻名有所耳闻。

    曹参和周勃在还定三秦中都打出自己的特色,一战成名。

    故而戚将军的质问诸将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代地可有援兵?”

    校尉摇头,“未将听闻,汉将陈豨率兵入代地,各城池听闻陈豨此人之名,竟纷纷开城投降。”

    这话让戚将军感到吃惊,但也在意料之中,他听闻过陈豨之名,早年曾为任侠,礼贤下士,待人诚恳,比较有礼节。

    这么一个人最擅长安抚人心。

    戚将军见代地无兵马,赵地要和韩信交手,短时间也难以抽调兵马来援助,这有点自生自灭的感觉,他决定弃城而走。

    “既然诸将无意见,立刻点起人马突围,向赵地而走。”戚将军执意率兵而走,究竟命运如何,暂且不提。

    话说韩信、张耳率兵向井陉进发,这早就惊动赵地。

    陈馀率先而至井陉口,李左车和赵王歇也以最快的速度调动赵地全部兵马,向井陉靠近。

第一千零九十章 李左车献奇计绝汉辎重

    小标题:李左车献计绝辎重,贲郝取朝歌震刘邦

    加上陈馀先前的万余精兵,足有十万余兵马,赵王歇和陈馀皆自称二十万赵国精锐。

    为做足文章,以达到震慑韩信的效果,陈馀命职志多多置办赵旗、战鼓,还有灶釜,一定要给汉军斥候一种二十万大军的模样。

    赵王歇看着陈馀督建的壁垒,满眼的欣慰,这种壁垒,还有这要塞,汉军休想越雷池一步,他仿佛看到汉军大败而还的场景。

    李左车看到后,心中宽慰之余还是有一丝丝的担忧。

    壁垒营寨建造的很不错,可惜太过中规中矩,看起来很大气,很坚固,实用性却差些。

    期望成安君用兵不是如此,李左车带着这种期待进入中军大帐。

    陈馀引着赵王歇在营地内巡视并鼓舞赵军,随后赵王歇便坐镇中军,陈馀和李左车向最前线驶去。

    站在山颠向远处眺望,艳阳高照,深秋之色一片黄红,视野开阔,可以看到三十里外。

    可视野之中并没有看到汉军的影子。

    汉军统帅韩信、张耳、张苍一路向井陉而来,途中韩信向张耳询问赵国的情况,最主要的是陈馀和赵王歇的为人。

    张耳如实作答,得知这些攸关‘知彼’的信息后,韩信立刻下达一个命令,命行军途中将灶釜的数量逐渐减少,尤其是张苍的先头部队减少至数千。

    造成数千兵马向井陉前进的效果。

    第二个不算是命令,而是计谋,一个未战而先在赵军中树立内应的策略,这点韩信征询张耳的意见。

    询问张耳在赵军中可以策反或者联络到多少战将,张耳的回答让韩信微惊,内心更加笃定,对这场以少胜多的战争多一份信心。

    张耳的回答是六中有二,得知韩信联络这些人要做什么时,他主动承担起联络,并遣自己得力的助手去探查井陉之道。

    井陉之道,如其名一样,狭窄难走,如同一条巨蟒向外蔓延而去。

    在李左车的眼里,这条狭长的道上仿佛出现一支绵延百里的汉军,粮草辎重艰难的走在后面,这让李左车心神一震。

    汉军欲过此道,此处车不能方轨,骑不能并列,数万兵马一定是绵延数百里,那么粮草辎重必被远远甩在后面,这是一个极大的战机。

    李左车立刻向陈馀提建议,“臣有一计,望成安君思量。”

    陈馀在赵国除却赵王歇外,能入眼的就是这广武君李左车。

    或许是李左车出身名将世家,还有一个很牛气的李牧,打的秦国不得不出阴招搞掉后,才能灭赵。

    有这么一个牛气人存在,李左车从小受到的熏陶非常人可比,使得陈馀在其面前,除却身份尊贵外,有些抬不起头,

    很多奇思妙想,陈馀自知望尘莫及。

    心中的那个小小自尊就会起作用,也逼着自己读书,研读兵法,可是每次论兵法总是会矮一头。

    李左车有时也很郁闷,明知道不能赢,故而每次都是只用五分才气,结果还是常常赢。

    陈馀听到李左车有计谋呈献,内心隐隐有不舒服。

    可陈馀寻思自己毕竟是代王,不能给人一种不善纳言的坏名声,说道,“广武君请讲。”

    李左车偷偷观察陈馀的一举一动,见其诚心听建议,则欲和盘托出,“臣闻汉将韩信涉西河,虏西魏王,擒夏说,杀之阏与,今又辅以张耳、张苍,议欲下赵,此乃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不可挡。”

    听到这里陈馀已经明白李左车下面话的意思,这是要他陈馀避开其锋芒,不要与韩信正面斗。

    韩信杀吾代相,又以数万兵马扬言下赵,吾陈馀岂能避之不斗,如果现在表现的怯懦,后有大者当如何。

    不过话还是要让李左车讲完。

    只听李左车继续道,“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曲折难行,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必行军数百里,其粮食必在其后,

    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道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坚营勿与战。

    彼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其后,使其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至于戏(帐)下。

    原君留意臣之计,否,必为二子所禽矣。”

    这一点陈馀想到,令其进退不得,的确是个好计,这自然也是赵王歇所想,问题是如果韩信把兵力分开,见井陉不利,立刻兵行他处,当如何。

    韩信能俘虏西魏王豹,多少是有点能力的,想令其求战不得,求退不能,有点难啊。

    陈馀最担心的是韩信又是来个声东击西,明着来战井陉,暗中走他处,遣三万奇兵去截杀,万一不成被反杀,可就糟糕,影响士气。

    不过作为三军统帅,还是代王,是一定要有自己的主张,因为那是尊严,但陈馀不得不考虑十万将士的性命。

    对于李左车的建议有可取之处还是要吸取的,尤其是截取汉军辎重的提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可主意虽好,但陈馀心中总有一种要压李左车一头,如果采取此策略,让李左车袭取成功,那么头功必然是李左车的。

    现在他的代相被杀,代地被汉将陈豨攻略,他不能什么都不表示,用奇兵截取辎重可行,可这功劳不能让李左车尽占。

    正在思虑之际忽闻有甲士回报,言贲郝本成功夺取朝歌,然而情况发生逆转,现在情况不容乐观,似乎惹怒汉王。

    不久前,贲郝攻取朝歌的消失传到修武,再经修武传到怀县傅宽那里,傅宽立刻率兵北上去战贲郝,同时快传至荥阳。

    荥阳的刘邦得知,震惊,甚至有些不可思议,赵王歇、陈馀还真敢来这一招,竟然也兵分两路,一路战韩信,一路直逼刘邦。

    刘邦敢两线作战,一是关中有萧何坐镇,二是汉的地盘不小,征集的兵力可以两线。

    赵居然也敢如此,这倒是超乎刘邦的意料。

    不只是刘邦,其实诸将群臣也认为陈馀、赵王歇会忙于应对韩信、张耳的大军,怎么还有精力来南下河内,欲从河内渡河来夹击荥阳。

    刘邦立刻召集张良、陈平、郦食其等谋士,以及吕泽、郦商等战将,商议对策。

    文臣诸将多建议深沟壁垒,加强防御,不与楚战,也不与赵战,且看韩信战况,如果韩信在赵地有利,其贲郝军必定自解还,彼时从后追击,一举灭之。

    韩信如果不利,与赵在河北苦战,那就与赵、楚联军对峙,坚守对峙。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刘邦亲率大军向北击赵

    小标题:刘邦亲率大军渡河击赵,两路大军下陈馀左右为难

    听着群臣诸将的建议渐渐趋于一致,刘邦的内心依旧没有下定决心,隐隐有一个听不太清楚的声音。

    这个声音被张良无限放大。

    在一片坚守且待韩信战况的声音中,张良的声音显得特立独行,他认为不能让赵地的战场成为持久战。

    要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解决赵地。

    建议刘邦留下一员大将镇守荥阳,趁项羽现在还被滞留在彭城一带,亲自率兵渡河北上击赵,与韩信合击陈馀。

    以韩信可以独当一面的能力,一定可以让陈馀、赵王歇疲于应付,根本无暇顾及赵地难免的防御,那么北上只需少数兵力,便可以直抵襄国。

    这个建议很大胆,大胆的大多人都不支持,可刘邦选择支持,不知者觉得刘邦太大胆了,这是在赌。

    刘邦做出决定后就是雷厉风行,不会犹犹豫豫,立刻点将,“周勃,靳歙、周緤、召欧……”

    四人异口同声,“臣谨听王令。”

    刘邦开口道,“点将选兵,随寡人渡平阴,北击赵国。”

    周緤常做刘邦的参乘(警卫),自然常常跟着刘邦,刘邦到那,他就在那,自然不觉得有啥不妥。

    召欧在刘邦重组郎中骑兵时,已经提拔为骑兵将领,成为汉铁骑的其中一名骑将。

    作为骑将,召欧和骑将灌婴非常不同的地方是他常跟在刘邦身旁。

    等于是位不怎么会被单独作为别将出征的骑将,是直接受刘邦指挥的,御用骑将。

    骑兵一部分是用来打天下的,有一部分是保护刘邦的,召欧就是其中一位将领。

    故而召欧也是觉得很正常,但周勃和靳歙两人则有些惊讶。

    周勃是镇守敖仓的大将,敖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将其调走,北上伐赵,是不是有点冒险?

    还有靳歙,这位是名骑都尉,虽然其级别比作为骑将的召欧还矮上一分,但他是位常作为别将出征的骑都尉。

    在灌婴离开后,靳歙是作为绝楚后方粮道非常合适的一个人选,现在也让他北上,故而也觉得意外。

    周勃稍稍迟疑,但在听闻刘邦接下来的安排,欲言又止的话咽了下去,只听刘邦道,“命内史周昌坚守敖仓,暂代周勃之职。”

    刘邦不仅让周昌暂代周勃之职,还又增调十员彪悍的战将去援助敖仓。

    接着刘邦开始安排接替自己位置的人选,自然首选是吕泽,留吕泽全权负责荥阳一线的防御。

    这个职权和当初刘邦离开荥阳回救关中是一样的,而且有增无减。

    吕泽的脸色则是有些严肃,他知道现在荥阳一带的楚军虽然比之前少,多去南方打黥布。

    可刘邦一下子带走几员虎将,还有数万兵马,这对荥阳一带的防御是不小的挑战。

    吕泽则第一次向刘邦提出留下几名骁勇的战将辅佐,保证防御的坚固性,还有它的柔韧性。

    刘邦则留下中尉靳强,作为吕泽的助手,加上郦商等别将继续牵制楚军。

    趁项羽被牵制在彭城一带,刘邦立刻听取张良的建议,率数万汉军精税北渡平阴,从平阴悄然进军。

    荥阳的帅旗没有变动,依旧刘邦走之前的旗帜,只是又多加一个帅旗,吕字帅旗。

    如此在楚军眼里,汉军的部署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的样子。

    经修武留宿后,天不亮就直奔朝歌,傅宽本与贲郝交手,听闻汉援军至,其帐下士气大振。

    周勃做前线的总指挥协助刘邦调兵遣将,召欧、靳歙二将立刻投入战斗,靳歙与傅宽左右夫击,另一位骑将召欧则绕到后面,直接让贲郝腹背受敌,大败而走。

    夺回朝歌的消息,快速向赵地传去。

    在井隆口的赵王歇闻言,心中一惊,这个消息不是很妙。

    如果汉攻赵不只是一路,那可就大大不妙,南北夹击,赵地怎么受得了。

    面对这个状况,赵王歇首先想到的是遣将南下,阻挡南面入侵的汉军。

    如果南面的汉军是刘邦亲自率领,那战斗力恐怕还会比韩信这一路难缠。

    调动兵马南下,势必会影响抵挡韩信这一路。

    这个时候李左车就在分析,这两路哪一路是疑兵,如果韩信这一路是疑兵,那么邯郸以难的城池安危,直接关乎着襄国的命运。

    当将主力调往南方,可韩信这一路又不像是疑兵,他们虏魏豹,斩夏说,这战绩绝不是疑兵那么简单。

    如果汉两路都是实,无虚,那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汉是打算以闪电战来解决赵,这是速战速决的策略。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李左车觉得更是要避开汉的乘胜之兵锋,一个字托,托死汉军。

    既然汉着急寻战,只能说明荥阳那边楚军的威胁恐怕将越来越大。

    李左车还关注着南方战场,那项声和龙且战黥布,各有胜负,但楚军渐渐占据优势,那么一旦南方战事结束,项羽必然亲征荥阳。

    也就是说只要赵能坚守不出,扼守各个要塞,坚持到项羽西征而来,那时候汉必然南北难以兼顾,灭汉都不成问题。

    这些思绪看似复杂,实则不过一瞬间,眨眼的功夫,李左车已经思虑好,见赵王歇有些着急的样子,规劝赵王歇不必担忧。

    李左车道,“襄国之南有邯郸城做第一道屏障,其次邯郸之南,守好铁三角,邯郸郡必然无忧。安阳、棘蒲、邺县,三城互为犄角,只要坚守不出,一城有难,两城支援,必然可阻挡汉军北上。

    臣建议大王遣守相、兵守、郡守亲临前线即可,大王不必担忧。”

    听闻李左车的分析,赵王歇这才稍稍安心。

    可惜消息再快,也需要数日传达,他们没想到数日后,汉军马不停蹄又战安阳东。

    这个消息再次传到陈除馀耳朵里,陈馀猛然间压力倍增,进退两难。

    如果不出击与韩信战,待到刘邦从南面一路打到襄国,那么赵军完蛋的更快。

    于是陈馀决定出击,李左车再次阻止,劝其不要战,请奇兵截其后。

    陈馀自称任侠里的儒者,靠着义兵逐渐走到今天,能为代王兼赵太傅,靠的是举义兵,否则怎么能以少胜多,赶走张耳,迎赵王歇归来。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韩信背水一战实则很风险

    小标题:韩信背水陈兵,陈馀自信可败汉

    陈馀道,“举义兵,何须奇谋,侵略之战,士卒皆为保家而战。吾闻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今韩信兵号数万,其实不过数千。能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已经是极限)。今如此避而不击,后有大者(大部队),何以加之(如何应对)!

    如此,诸侯皆谓吾胆怯,从而轻视,全来伐我,岂不永无宁日。”

    陈馀不听广武君策,未用李左车之计。

    两人秘密讨论之际,帐外的亲张耳之将第一时间得知,趁调兵遣将的混乱之际,将此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张耳的耳朵里。

    张耳的内线开始起作用,韩信得知大喜,于是下令,“全军开拔,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

    大军依次摆开,首尾相距百里,至井陉口三十里处,斥候往来如梭,传递大将军韩信的命令。不多时,诸将齐聚在韩信身侧。

    韩信道,“有恒山王内应在,信有诱敌出洞,鸠占鹊巢之计,需诸将严密配合。”

    陈贺、孔聚、丁复等将皆言,“敬听大将军之令。”

    韩信对丁复道,“夜半时分,选轻骑两千,人手持一赤旗,从间道萆山而望赵军。切记以下之言,赵见我走,必空壁(倾巢)逐我,丁将军可疾入赵壁(壁垒),拔赵旗,立汉赤旗。”

    这个命令使得丁复微微一愣,虽然汉军重审军法后,大将之令如山,必须遵从,非商议之时只有听从的份,可丁复不得不慎重。

    因为这关乎着他帐下的楼烦兵,丁复道出自己的疑惑,“赵军会倾巢而出否?”

    韩信略微沉思,道,“即便留,亦不过百。”

    丁复将信将疑,但一跨上战马,眼神就变的很坚定,率二千轻骑从间道而去,暂且不提。

    韩信吩咐完这支奇兵后,下达两个更加让人感到难以置信的命令,一个是对栾说道,“速传裨将,令其传食,言今日破赵乃会食。”

    闻言,栾说心里犯嘀咕,这韩信越来越难以捉摸,军中无戏言,他怎么就那么肯定今日能破赵。

    韩信虽为大将,然掌兵不过涉西河开始,虎魏王豹乃建立威信,今日轻易承诺破赵会食,岂不自断退路。

    栾说将韩信之言传给裨将张苍,张苍传令全军,诸将皆不信。

    刘邦本是遣张耳辅佐韩信下赵,曹参此刻在魏地击赵将,陈豨略代地,名义上张耳是韩信的裨将,但张耳作为落魄的恒山王又不可能亲自上阵,于是这三万精锐就交给张苍率领。

    张苍成为伐赵的裨将。

    诸将觉得韩信这牛吹的太大,恐怕难以漂亮的收尾,于是佯称“诺”。

    不是吃饱喝足才好打仗吗,现在拿命再搏斗,居然还不让先吃饭。

    破赵后再吃,如果一日不破赵,岂不一日不得食饭。

    不过既然大将军所言,只能先忍着食欲,破赵再说。

    张苍回禀,言诸将多有不信,韩信的意思是传达到即可,很快就能证实所言。

    韩信召集诸军吏,曰:“赵已先据有利便地为壁,且彼未见吾大将旗鼓,未肯前行而击,唯恐吾至阻险而还,故而信欲使万人先行,出战,背水陈兵,以示决一死战之心,并建大将之旗鼓。”

    诸军吏对建造大将之旗鼓虽然感到微惊,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大将的位置避之还来不及,现在居然故意为之;可背水列阵,诸将皆感到疑惑。

    张苍也认为不妥,“大将军,背水列阵,自断后路,似有不妥,将军思虑完全乎?”

    张苍的话引起了共鸣,诸将皆认为背水而战,等于自断后路,这要是败阵下来,可就是全军覆没的危险。

    韩信则道,“军中多新兵,且有魏降卒,其战心未必有汉卒坚定,士气如千里之堤,易毁于蚁穴,一人怯战而牵一发而动全身……”

    军令已下,本是遵从即可,然诸将不明所以,亦容易出现偏差,对于张苍这样的伐赵别将而言,还是要讲清楚的。

    聪明人自然一点就透。

    什么都不说,只是下令,那绝不是大将所为,除非那种为掩盖真实作战意图,不得在军中议论以免泄露的情况。

    可现在恰恰相反,韩信就要背水列阵,不仅要全军知道,还要赵军知晓,尤其是要陈馀知晓。

    自然不需要什么都不解释。

    张苍一听就知道韩信的真实意图,这是要短时间提高战斗力,以达到以一当十的效果。

    陈贺、孔聚率万人列阵于水上(岸边),于平旦处建大将旗鼓,便于赵军望见。

    赵军果然望见而哈哈大笑,这个笑声很快传到陈馀、赵王歇的中军大帐内。

    “背水列阵,自断后路,此乃兵家大忌,韩信不过如此耳……”陈馀鼓励诸将道,其实他的内心在犯嘀咕。

    能生擒魏豹的汉将,怎么会不明白这种浅显的道理,究竟此举何为,他有些迷惑。

    鼓励完诸将,诸将的笑声渐行渐远,原本那种紧张、低迷、信心不足的现象消失不见。

    不过大帐内的笑容则消失,李左车脸色郑重,“韩信通兵略,此违背兵法之举,其中必有诈。”

    陈馀点头,“馀亦知有计,然看不出韩信此举何为。”

    咚咚……

    浑厚响亮的鼓声响彻井陉之道。

    赵王歇闻之,眉头一皱,他一直不太想面对的场景即将发生,争斗已不可避免。

    赵王歇道,“既然韩信有诈,待击败韩信,不追击即可。”

    陈馀赞成道,“可。”

    鼓声阵阵,远在中军的陈馀、李左车皆听到,见赵王歇同意立刻开壁出击,陈馀则立刻下令,“速开壁击汉……斩将夺旗者,记大功……”

    如果不说这记大功,诸将或许还能听到再后面的一句话,“汉军若败,勿追,守好壁垒即可。”

    陈馀的意思是汉军出来一波就收割一波,打退即可,不必去追击,后面肯定有韩信的陷阱。

    这点陈除和李左车都能看得出来,而且李左车看的更透彻,从韩信背水列阵,推测后面的军队组成比较复杂,恐怕是和新兵、降卒混杂在一起。

    韩信、张耳率三万精锐缓缓而行,可谓鼓行而出井陉口。

    出井陉口,高邑在左,张苍在右,韩信、张耳在中。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旗帜虽小置换事大

    小标题:赵壁垒旗帜大变,赵军惊慌难辨真假

    韩信下令先让孙赤、徐厉为先锋,先与赵军交锋。

    密集的弓弩对射之后,就是长矛与长戈的厮杀。

    赵军在得到陈馀的命令后,只记得斩将夺旗者立大功,战意高昂,打的孙赤的脸更红,红着脸指挥厮杀,甚至亲自上前斩杀冲过来的赵兵。

    徐厉从未打过大战,自涉足西河后,也没有独立为战的机会。

    在打魏豹时基本上是曹参、灌婴、陈贺、孔聚、陈豨等在唱主角,现在他们都不在韩信身旁,这次是他可以独立展现的机会。

    这一打才和道,作为先锋真的不容易,尽管徐厉很卖力的指挥,方阵依旧被赵军冲的七零八落。

    韩信没有下令后撤,徐厉和孙赤也只好咬牙坚持。

    韩信为做的逼真,显得是真的战败而走,立刻又调高邑从左边进攻,驰援孙赤和徐厉,二人立刻感到压力小很多。

    不得不说高邑的缻度军战力很强,而且他们的兵器也很独特,类似于一种长棍,非常独特的长棍。

    长根阵的出现令赵军有些发愣,发现原本的长矛、长戈根本无法刺杀这些汉卒。

    结成棍阵后,可以困住一部分赵卒,然后就是乱棍打死。

    这个突发的情况让正在远处观战的赵将震惊,立刻用车骑去冲击,这才使得高邑的猛烈势头被阻止。

    韩信见高邑势力略减,立刻再使张苍亲率大军冲杀,于是大战良久,韩信见时机成熟,与张耳商量可以诈败而走,将旗鼓全部扔掉,连大将之旗鼓也不要。

    职志辛辛苦苦制作的旗鼓就这么放弃,多有不舍,看着这些成果,只好忍痛离开。

    正在和赵军打的火热的高邑、张苍有些不舍退走,但二人皆明白不舍难有得。

    于是韩信、张耳率军佯弃旗鼓,退回井陉口。

    见韩信丢弃旗鼓而走,早忘记陈馀下令的最后一句,只记得斩将夺旗立大功。

    现在汉军败走,追上去斩下几名将领的头颅,哪怕是百将、五百主这样级别的战将,那也是立大功。

    陈馀和赵王歇的激励的确提高赵军的战斗力,但却也让赵卒容易脑昏眼胀,满脑子是收割人头。

    韩信、张耳、张苍、高邑等这些人的名字,每个士卒都在默默念叨很多遍。

    有的赵将很上心,主动向陈馀、赵王歇请求汉将的画像,誓要斩杀这些汉将,尤其是诸将皆以将张耳、韩信的人头置于陈除、赵王歇帐下为荣。

    看着人头要跑掉,岂能不追,于是这些士卒皆狂追。

    外面的赵军去追汉军,待在壁垒内而没有首战机会的赵卒开始眼热,这么好的机会为何是他人的,争功的心不可能没有,不平的心也难免。

    此刻看到外面一地的旗鼓,不捡白不捡,不拿白不拿。

    留在壁垒内的赵卒如蜂出窝一样,倾巢而出,跑到前面留下的战场,开始争着“打扫战场”,清点彼此的收获。

    相互道贺者有之,彼此为抢夺旗鼓厮杀者有之。

    就在赵军空壁而出争汉旗鼓时,一直藏在不远处的丁复眸光闪闪发亮。

    这双眼睛就像是草原上的饿狼,终于看到猎物。

    赵军在留下的战场上相互争夺战果,丁复相信这个时候如果率骑兵冲过去,绝对可以收割人头,大破赵军。

    丁复有些犹豫,那些楼烦兵的眼神里也满是立功的火热。

    这个时候突袭,皆认为十拿九稳。

    丁复还是忍住心中的欲望,下达命令疾入赵壁垒。

    为配合丁复能顺利入赵壁垒,换旗帜,韩信选择与赵交战的场地距离壁垒还是有点距离,故而轻骑先慢行,后疾行,这些抢战果的赵卒根本感觉不到。

    话说韩信、张耳率兵退向水上(岸边)军,水上军已经列成方阵,随着孔聚、陈贺的一声令下,方阵中间迅速分裂开来,让出一个通道,韩信、张耳入。

    赵军追至,汉军复疾战,由于赵军“乘胜”而击,士气高涨,汉军略退,然退无可退,军皆殊死而战。

    后无退路,军中老兵想起彭城之战,退入水中就是死,拼死一战或许还能活。

    军中新兵也听前辈们讲过彭城之战的惨状,如果退入水中不会水的必死无疑,会水的活着几率也小。

    孔聚、陈贺曾参加过彭城之战,知道如果被赵军挤到水中,溺死者不仅仅是无数的问题,而是绝不回缓的余地。

    孔聚指挥士卒牢牢维持阵形,有缺口立刻补上,陈贺则亲领重步兵去冲击赵军的阵型,不让赵军结阵。

    激战良久,赵将见不得胜,于是果断下令退回。

    水上军看着赵军退走,有的汉卒满眼的通红,尤其是有的兄弟伙伴被赵军杀死,急着要冲上去,被孔聚、陈贺果断拦住。

    陈贺喝道,“违令者斩!”

    赵军回还,出井陉口,见满地的旗鼓已经不见,只有一些残破的旗帜以及斜插着的箭矢。

    那些收获战果的赵卒互相在清点,甚至还在争吵,这名赵校尉大怒,与之理论。

    因为战果分得不均,争执许久才悻悻离去,准备一起还归赵壁。

    话说丁复入赵壁,如无无人之境,因为争抢旗鼓等战利品,留守的只有百人,见汉轻骑完全愣住。

    毫无抵抗之力,待到要拿戈矛组阵型反击时,为时已晚,丁复率先舞动赵地长刀(类似于吴钩的一种弯刀),瞬间就斩杀十余名。

    片刻间这两千轻骑就将这百余名留守者斩杀殆尽,丁复急切道,“速把换旗帜。”

    两千名骑士纵马向壁垒的四周而去,跳下战马,拔掉赵旗,然后抽出背后的汉赤旗,立上汉赤旗。

    两千汉赤帜随风飘扬,丁复立在壁垒的观望台上,命一千骑士持赵戈矛把守各处,令一千骑巡视赵壁。

    话说赵军不胜,不能得韩信、张耳等,经过一番争抢旗帜后回还,见赵壁皆汉赤帜,而各个大惊。

    不知是谁开始大喊,“汉皆已得赵王将矣,各自逃命兮。”

    即便赵壁垒插上汉旗帜,不代表赵王歇以及大将陈馀就被俘虏,不代表汉皆得赵王、将。

    这种情况或许有两种结果,一是趁赵军与韩信、张耳战,有汉军入赵壁战,赵王歇、陈馀战不利,出走,汉军占据壁垒。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赵王歇、陈馀被俘虏。

    可情急之下,士卒怎么能分辨真假。

    如果赵王歇、陈馀未被俘虏,赵壁垒怎么会被允许插上赵旗帜。

    可赵卒还是忘记一件事,赵王歇、陈馀所待的大帐不一定会在这一处,有可能在后面。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刎颈之交要了陈馀的命

    小标题:陈馀命丧泜水之上,刎颈之交阴阳相隔

    赵王歇、陈馀平时会在壁垒内巡视,虽说他们所带的中军大帐只有一处,但实际他们常走动。

    这些士卒一听有人喊赵王歇、陈馀被活捉,那里会仔细判断消息的属实性。

    如果赵王歇和陈馀在赵壁的最前面,怎么会允许赵军空壁而出,而不留兵马守本?

    陈馀和李左车都是当世的能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汉置换旗帜。

    赵军中有很多士卒,甚至是百将乃至五百主、千人的将领眼神左顾右盼,然后跟着大喊,“汉皆已得赵王将矣,各自逃命兮。”

    这一句句喊话本就让惊魂未定的赵军胆寒,再看连五百主、千人级别的将领也跟着喊。

    士卒的心里,那就确定无疑。

    兵遂大乱,遁走。

    赵将见之,恨死此刻乱喊乱叫的人,如果没有看清何人所喊,赵将也差点以为汉皆已得赵王将矣。

    就因为看到乱喊而动军心者皆是张耳的旧部将,皆是亲张耳者。

    瞬间赵将就明白所以,这可是里应外合,韩信张耳引赵出壁垒大战,另一支奇兵撤换旗帜。

    现在内奸又跟着起哄,这可真是大大的麻烦。

    士气太重要,兵败如山倒,其实说的就是一个势,现在经过这内奸一喊,兵不乱才怪。

    赵将气的挥剑斩杀,“自乱者斩!”

    可惜虽斩者不能禁。

    壁垒内的丁复见状正是实际,于是从内向外冲击。

    一直尾随出井陉口的韩信、张耳见赵军乱,于是下令轻装出击,以疾风之势,夹击赵军。

    在赵军大乱时,时不时亲自督战的陈馀立刻发现情况不妙,他第一时间下令保护赵王歇。

    因为陈馀知晓即便赵军大败,只要赵王还在,那么还能卷土重来。

    如果赵王歇被俘虏,那么赵地就真的完蛋,就跟魏豹被韩信俘虏一个结果。

    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陈馀的预料,他完全没想到十余万大军,怎么顷刻间兵败如山倒。

    这十万大军,其实分前四后六,前面四万驻扎在井陉口,随时准备着击出井陉口的汉军,后面六万则是由陈馀、赵王歇亲自压阵,

    是用来最后解决汉军的。

    可是没想到前面四万赵军的溃散,使得这六万尚未动的赵军也跟着大乱。

    韩信、张耳与丁复的内外夹击,使得陈馀第一时间判断出这兵败如山倒的气势,难以一挽狂澜。

    这才通知赵王歇向南撤,赵王歇表示愿与士卒共存亡不愿走。

    不过俗语道祸不单行,南面的战报也跟着传来,陈馀言,“安阳,棘蒲,已被汉王率军击破,现在攻击邯郸,如下邯郸,襄国将会危险,彼时欲回都城而不得。”

    陈馀的意思是襄国不能丢,钜鹿不能丢,现在汉王亲自率兵从南面进攻,已经逐一拔城,赵王当亦率兵南下,坐镇襄国。

    于是赵王歇才赶紧向襄国逃。

    赵王歇本想让李左车跟着他一起逃向襄国,但李左车实在不忍心这尚未动的六万赵军跟着溃散。

    加入六万赵军也跟着溃散,那就真的回天乏术,这才请命留下,协助陈馀指挥赵军。

    李左车、陈馀亲自指挥赵军迎接汉军,可惜在汉军的夹击下,赵军依旧大败,被俘虏和逃散者不计其数。

    李左车见状不妙,建议陈馀向南撤,以鄗县城(今柏乡之北)为根基,进行反击。

    泜水之上,鄗县之南布阵抵抗。

    陈馀同意,率军边战边撤,一路向泜水上撤,“赵兵溃散,心无战意,可背水以激发斗志。”

    陈馀的意思是也来个背水之战。

    李左车不太赞成,现在是兵败如山倒,而非士气高涨之时,并不适合背水列阵。

    陈馀未听,不断向泜水而来,赵卒退无可退。

    汉将韩信夹击大破赵军后,命张苍率军去追击陈馀、赵王歇。

    张苍率轻车骑一路追来,一直追到泜水之上,居然想列阵抵抗汉军。

    张苍笑道,“此时岂能背水之战……传令全军,速击,能擒杀赵王、大将者重赏,苍亲自为其表功。”

    获得军功不易,但让刘邦知道你获得军功更不易,现在张苍说他会亲自向汉王表功,那这种激励相当的大。

    汉军疾战赵军,赵兵无心再战,士气低落,又无可退之处,于是纷纷投降。

    陈馀大怒,连斩几名千人将,敦促赵兵继续作战。

    张苍招降陈馀,陈馀不降,反而继续指挥赵兵反抗,张苍不悦,觉得这么下去,数万赵兵如果真的被激发斗志,非常不妙。

    因为张苍自己率领的轻车骑才不过数千,完全和赵军兵力不对等。

    如果赵军被陈馀激起斗志,他张苍必战死于此,于是下令数百重骑兵随他亲自去击杀陈馀。

    张苍下的命令是击杀陈馀,不再是活捉。

    汉军的重骑兵也就是郎中骑兵,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在数百骑兵的冲击下,直接将陈馀围住。

    张苍弯弓射箭,只是射中陈馀的腿,他想捉个活得,让张耳亲自处决他昔日的挚友。

    等到韩信、张耳赶到,张苍已经压着陈馀来见韩信。

    再次见到陈馀,张耳心生感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陈馀怒目而视。

    张耳道,“吾与成安君乃昔日挚友,何故非要如此?”

    陈馀道,“不必假惺惺,馀与耳,自钜鹿之时已非挚友。”

    张耳长叹一声,便不再见陈馀,韩信征询张耳意见,如何处置。

    陈馀的身份较为特殊,怎么处置,即便是汉王在此,恐怕最终的决策权也是交给张耳。

    张耳请命伐赵,并动用一切资源就是要手刃灭国仇人。

    可自从见到陈馀,心里的怨恨一下子消散,不知道为何就是没有了感觉。

    非恨非怨,或许当初陈馀的选择是对的,明知道不敌秦军还要让他们去送死,

    如果当初换成他张耳率兵驻扎在钜鹿之北,他估计也不会冒险。

    那个情况下,钜鹿城内虽然紧急,然诸侯必定陆续赶到,秦军必然会分心应对诸侯,攻城必然变缓。

    可如果和秦军战,可能会死的很快。

    张耳和陈馀的恩怨,自然有当事人来解决,所以韩信也断定刘邦会将陈馀的命运决策权交给陈馀。

    张苍得陈馀,没有自作主张,交予韩信,韩信则征询张耳。

    张耳思虑片刻道,“陈馀自称代王,又兼任赵太傅,实则代、赵动乱之根本,且有将帅之才,如放虎归山,难免赵地再起战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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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室风云录介绍:
两汉数百年,除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有多少英雄故事淹没在历史长卷里,让我们一起挖掘出来,来不及先生感谢每个打开这本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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