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冯敬不与其父同处一营
小标题:冯敬为将心比天高,汉骑营内卧虎藏龙
于是冯敬亲自为杨喜接风洗尘,这个举动让骑将冯敬的骑都尉觉得有些疏于戒心,不能轻易放进来。
现在西魏国情瞬息万变,万一是倒戈者,极为危险。
然安置好后,冯敬又对骑都尉说,“立刻监视起来。”
骑都尉在冯敬准备开寨门接纳他们的时候,就曾建议小心为上,现在听冯敬这么说,放心很多,“得令。”
孙遫的战败是给整个西魏军上下带来负面的影响,自然也对冯敬带来一丝丝的影响。
只是这影响不是负面的,而是正面的督促作用,冯敬、孙遫、王襄三个将领常常在诸将的口中进行比较。
彼此谁也不会服气谁,现在孙遫战败,也预示着项它这个步卒将的失利。项它作为魏相,又是西楚的贵族,自然真的亲自上战场,自有人代他上。
代替项它上战场的就是孙遫,孙遫的战败,也让楚军对汉的优势渐渐丧事,加上荥阳对峙,汉骑败楚骑,使得楚军的傲气渐渐被打压。
孙遫、周叔、项它在西魏国形成一股势力,冯敬、王襄、柏直默默战成一队,两股势力在对汉上有了分歧。
一股是主张在章邯犹在时主动向关中出击,内外夹击汉,先下手为强,一股则认为当以防守为主。
主张防守的是周叔,认为仅仅凭借西魏和少数楚军的力量是无法和汉对抗,但坚守绰绰有余。
主攻的则是冯敬、王襄、柏直一队。
故而冯敬认为一定是孙遫的将兵能力不行,心没有与汉死战的决心,这才败于汉,多半是轻敌,平时光说不练,他要向魏豹证实,他这个车骑将军要比孙遫强。
如果能将孙遫军的散兵都能收复,那么就可以壮大他们这一队的力量,与汉军死磕到底。
冯敬善战,不只是勇气,还有头脑,和其父、兄曾为秦将的他对于草根出身的刘邦,是不服气的。
也认为刘邦麾下的将相多为贩夫走卒之类的,不愿意与之为伍,选择入魏,其父为汉效力,他不愿意归汉。
冯敬是认为只要君臣一心,将相一心,那么挡住汉的入侵不成问题,尤其等到荥阳对峙被打破,楚一旦占据优势,向关中进发时,就是西魏反击的绝佳时机,甚至反攻入关,右临晋打入栎阳。
到那时建立的功劳将能惠及时代子孙。
冯敬的心思很特别,他认为跟着其父纵使有富贵,将来继承的也是其兄冯代,不如自己在西魏闯出一片天地。
所幸冯敬很快受到柏直的赏识,由柏直推荐给魏豹,魏豹对其进行一段的考察,颇为欣赏,直接授予车骑将军。
冯敬从小就在其父冯无择的训练下,弓马娴熟,又能挑选步卒逐渐训练成擅骑射的骑士,这让魏豹很高兴。
大有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感觉,魏豹觉得自己距离天子更进一步,完全放手让冯敬去打造骑兵。
要说人有时就会飘,在西魏军营里骑射无人能敌,就认为放眼天下也无敌,他那里知晓他的统率骑兵的能力不如灌婴,骑射又不如李必、骆甲专精。
强中自有强中手。
夜幕降临,被安排在一顶军帐内的王翳、杨喜闭目养神,片刻王翳睁开双眼,见杨喜依旧闭目犹睡的样子,心中着急。
在军帐内徘徊,数次想叫醒杨喜,小声的嘀咕,“现居何时何地,居然有心思入睡?”
“别着急,再等等,吾等疲困至极时,正是西魏士卒困乏懈怠之时。”杨喜缓缓睁开眼睛,不急不慢道。
王翳脸色一喜,小声道,“可醒矣。”
杨喜道,“勿着急,一定要在最佳时机动手,吾等数百人才能守住寨门,为后续骑士通路。”
王翳点点头,直到困的眼皮打架时,王翳和杨喜才走出军帐,与此同时西魏军营外的不远处,周定也困的两眼打架。
周定见单宁向自己走来,立刻询问,“杨喜、王翳可有释放那信号?”
单宁遥遥头,“尚无,不如吾率数百骑先去探路,以接应杨喜等人意外之举。”
周定思虑片刻,道,“可,多加小心,如有情况,立刻奏笛、击鼓。”
笛声悠扬,穿透力强,传音速度快,但容易被阻断,但战鼓可以弥补,故而传递讯息双管齐下。
单宁又引领数百骑悄然前进,为彻底达到潜行的目的,单宁命这支骑兵不是骑马而行,而是牵着马慢慢靠近。
西魏数仗高的壁垒内,篝火错落有致的分布,话说那王翳和杨喜走出军帐后,慢慢向城门靠近,途中从四面八方快速汇聚而来数百人。
杨喜道,“快就地取兵器,多拿弓箭、弩、盾,还有长矛。”
王翳补充道,“速度要快,就近取,如果西魏士卒发现立刻杀掉。”
此刻是非常困顿之时,西魏士卒鼾声如雷,即便有取兵器的声音,也难以撼动他们的睡意。
等顺利靠近寨门,王翳和杨喜才松一口气。
嗖!嗖!嗖!
杨喜和王翳弯弓射箭,直接将瞭望台上的士卒给射杀,门下巡逻的早已经换成自己人。
杨喜道,“速向周定等发送讯息。”
火把在瞭望台上非常有规律的摇动着,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单宁看到,大喜道,对一名甲士道,“速回报周郎将。”
甲士唱一声诺立刻离开,回报消息。
单宁道,“兄弟们,为立功获爵时机已到,全体上马快速冲杀,先冲杀而鸣鼓。”
数百骑的马踏声立刻震动大地,汉军骑士挥动长剑、金钩,杀向西魏阵营。
西魏军营立刻一阵大乱,人喊马嘶。
西魏骑都尉立刻向冯敬的军帐飞驰而来,冯敬也早已听到营中大乱,正自疑惑。
咚咚……
战鼓声突然响起,冯敬心头哇凉,有种不祥的预感。
“冯将军,不妙,那帮逃兵果然做倒戈贼,城门已打开,汉骑源源不断驶进。”骑都尉咬牙切齿道。
即便冯敬心有戒备,也没料到这些‘倒戈贼’会今晚立刻行动。
冯敬不是没有戒心,而是想着逃兵即便做倒戈贼也不会当夜就行动,至少要准备一些时日。
只要抓住他们的叛国迹象,立刻全部处死,到时即便魏王豹询问起来,也是有理有据。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灌婴的骑兵之道
小标题:灌婴的骑兵之道,迅疾之外便是攻心
可惜人算不如他算,对方先下手为强。
冯敬不愧是车骑将军,面色如常,“勿慌,一切如往日训练即可,偷袭而已。”
西魏骑都尉这才回过神,也对,平时他们西魏士卒没少在冯敬的指导下演练汉军偷袭的应对之策。
骑都尉安定心神,立刻纵马指挥士卒结阵对抗汉骑士,步卒结方阵,骑士成弧形。
冯敬入睡也未解甲,所以立刻披上战袍,提一杆魏戟直接跨上战马来督战。
借助篝火之光,只见寨门被打开,瞭望台上、寨门处不断有箭矢飞射而来,密集的箭矢如蝗虫,竟然压的西魏士卒无法上前。
西魏士卒此刻在都尉的指挥下,以盾牌手和长矛手在前,不断向寨门前进。
从寨门冲进不少汉军车骑与西魏士卒对抗起来。
在黑夜中看不太清楚,冯敬道,“点火把。”
原本已经熄灭的火把,瞬间被点燃,纷纷亮起来。
在众多火把的照耀下,冯敬终于看清战场,汉军骑士并没有长驱直入,向营寨内冲击的趋势,一直在固守营寨门,似乎在等待后续的大军。
冯敬快速的寻思,寻思汉军的意图究竟在何处。
偷袭在于速度要快,这汉骑不大肆冲杀,为何在这纠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后面的才是主力。
消灭这部分先锋,重新将寨门控制,便可以转变被动,然后结阵出营,主动迎接后续的汉军。
冯敬下令左校尉(其中一名都尉)快速夺回寨门的控制权,右校尉随他从另一寨门出去,直接阻击敌军,然后来个里外夹击。
杨喜不断拉弓射箭,瞄准一个骑长一箭拿下,然后跳上战马,来回驰骋,发现西魏军驰援寨门的变少,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王翳则指挥赶来的车兵将寨门完全控制,为后续军的到来做迎接。
先到的是郎中骑将单宁,立刻将指挥权从王翳手中接过。
单宁道,“为何滞留在寨门处?”
王翳道,“守住寨门,为后续军打开方便之门。”
单宁道,“糊涂,战机稍纵即逝,如果再次耽搁,西魏士卒皆苏醒过来,列阵对敌大大不妙。”
单宁自然知道此刻西魏军被冲的越散越好,最好是散乱一片,如此后续军进来就是收割而已。
王翳立刻随单宁向营地纵深而来,却不见杨喜,心中疑惑。
在单宁的命令下,汉车骑奋力杀退寨门处阻击的西魏军,开始向里面冲杀。
结果看到的情况,不是一片散乱,也不是严阵以待,竟然是纷纷投降,散乱一片,单宁心中大喜,心中急于继续推进,竟有不愿等周定来会合,准备孤军深入。
如果就此大破冯敬,甚至生擒,那可是立下大功,却听王翳道,“不可再深入,西魏军主力似从他门遁出,汉骑有反包围风险。”
这会周定道,“无妨,壁垒外,灌将军早已在等候,吾等负责清扫魏营即可。”
这点倒是出乎王翳的预料,敢情灌婴不准备杀进营寨,而是准备在营外的广袤草地上,将他们围杀。
王翳道,“单郎将,冯敬肯定还有后手,这寨门处防御似乎雷声大雨点小,有迷惑之嫌。”
单宁还是没有听取,率军直接向营地纵身而去,近千余骑兵风驰电掣般开进,如入无人之境,单宁感觉不妙,背后有些凉飕飕的。
秋八月(现在的九月)的天气不只是秋高气爽,还有干燥,容易起火。
单宁也不知为何会有这个念头,下一刻就看到这里堆积很多干草。
“单郎将,此处有险,快撤。”
话音未落,忽见满天的箭雨射来,星星点点,如完全萤火。
“是火箭!”不知是谁喊出这句话。
单宁立刻大喊,“后撤。”
骑兵的速度快,也容易拉开距离,为方便传达信息,有一套专门的传递信息法门。
单宁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铃铛,摇其铃铛来,于是铃铛声开始蔓延开来,骑士迅速后撤。
火光照亮天空,这场突袭战的成果不是很大,冯敬在觉察出汉军意图后,立刻放弃营寨,出动出击后续的大军。
东方曙白时,冯敬与灌婴的本部人马直接对上。
灌婴向身旁的左右校尉李必骆甲询问,“可有周定、单宁消息?”
右校尉骆甲说道,“单宁率先攻入营寨,但却中空寨火攻计,险些全军覆没,幸周定及时赶到,这才扫清西魏营寨,决断其退路。”
左校尉李必补充道,“二人相比,周定可独挡一面,二人如能配合得当,当真为灌将军一大助手。”
灌婴点点头,知道这两位曾经都是郎中骑将,是郎中骑兵中的中高层武职,如今他的空将直接夺掉人家上升的空间,对自己多少有点怨言。
灌婴原本是让周定和单宁先行偷袭,直接打乱冯敬军,让冯敬短时间不能组织其有效的反抗。
待西魏士卒纷纷逃出时,灌婴再命令左校尉引郎中骑,与灌婴、右校尉一同左右夹击,大破冯敬军。
冯敬军不只是车骑,还有王襄留下来的步卒,直接将其完全歼灭是不可能,不能完全打的对方失去战斗力。
灌婴的任务就是首战大破,剩下的捡漏交给韩信安排的其他将领即可。
不料周定和单宁未能很好的配合,没有将冯敬军冲散,反而主动出寨与灌婴一决高下。
灌婴道,“立刻向大将军回报,言已经攻下冯敬军壁垒。”
斥候欲传令而去,李必又追加一句,“可再向大将军传言,道将军已牵制冯敬军,可直捣安邑。”
言毕,灌婴不假思索道,“可。”
灌婴借着东方微弱的光,他看到冯敬的车骑军方阵整齐,军容如朝气,面对汉铁骑没有似乎的慌乱。
骆甲请示先用车兵四面冲击,找出薄弱的一方,灌婴却道,“不急,先将汉军占领其营寨,更有汉军去围困魏王之消息,在西魏军散播开来。”
李必道,“两军对垒,攻心为上,灌将军始终不忘上兵伐谋,末将惭愧。”
灌婴则哈哈大笑,“李校尉谦虚,婴并未读过多少兵书,乃昔年经商攻心之道耳。”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大败西魏是否杀其将
小标题:韩信的用兵,恩威并用
所谓大道同归,一个行当做到极致就是一通百通,一窍开百窍开。
治大国如烹小鲜,那么兵法何尝不是隐藏在各行各业中,读书有用,读兵法也有用,但只能借鉴不能照搬,那终究是前人的经验之谈。
李必、骆甲常读兵法,更常习练骑兵,但也不得不承认灌婴有天赋,有统领骑兵的天赋。
西魏军接连战败,汉军不只一路而来,安邑将受到威胁,士卒之心开始动摇。
士卒皆知他们为谁而战,说是为西魏战,实则不过为魏豹而战,假如魏豹有危险,必然回助。
士卒对战眼前的汉军车骑,心中便没那么坚决。
骆甲提议汉军后发制人,不急着先进攻,先耗一下西魏骑士的锐气,汉军远道而来,蓄养士气,灌婴同意。
冯敬本令军中最好防御汉骑士的冲击,结果汉军未动,反而军中出现不好的谣言。
冯敬告知都尉此乃汉军诈计,根本没有多少兵马可分,事不宜迟,不能再等。
骑兵与骑兵的对冲,胜负因素很多,绝非想想中那么简单。
战马飞驰向前冲,士卒也没有退路,欲调转马头可没那么容易,因此方向很重要,向哪里冲,是每个骑将需要认真要考虑的。
命令一下,覆水难收,骑将不得不慎。
冲过去,头脑一热会出现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胆怯会在运动中渐渐消亡,战斗力一般还是能保持。
一个打不过两个,两个却能和三个拼一拼,攻伐非一人之力。
骑士间的配合就显得很重要,骑士的战阵不像步卒那么牢固,不易被攻破,也容易结成,故而最怕的是马惊。
一旦战马受惊,骑士战阵必乱,骆甲向灌婴建议道,“灌将军,吾有一计,可速破西魏军阵。”
灌婴眸光一亮,“速速讲来。”
骆甲道,“秦人多有精通马语者,可择其组成一支奇兵,扰乱西魏马匹,一击可破。”
李必补充道,“马匹受惊之声,亦可传染,可先为己方战马遮耳,彼时车兵冲开队形,重骑兵来彻底粉碎西魏战斗力。”
灌婴道,“可。”
等待许久,冯敬发觉军中人心不稳,不能再等下去,于是率先发动进攻,向汉军阵营冲杀而去。
双方交战,尚未彻底展开,忽然马惊之声响起。
汉与魏两军战马皆受此影响,但汉军骑士并没有出动,而是灌婴下令命车步兵抵挡西魏骑士的进攻。
车兵战马虽然受惊,但战车不停,在惯性之下还是在向前冲。
由于汉士卒提前双手捂住马耳,受惊的影响略少。
待这支奇兵停止制造马惊声,只见西魏骑兵已经乱做一团,在车兵的冲击下,被分割成大大小小几块。
在这一刻,冯敬心中哇凉,悲痛喊道,“臣有负魏王。”
车步兵分割纷乱的西魏车骑,汉骑兵进行冲杀,并对汉魏卒进行砍杀,西魏军纷纷投降,大败冯敬军。
在冯敬思考是否要以死殉国时,灌婴的战马已经飞快向韩信的大军中传递。
韩信亲率大军已经来到安邑城外,正在安营扎寨,栾说收到灌婴的战报,立刻向韩信传达。
栾说道,“骑将灌婴,请示是否斩首西魏骑将?”
这个大破西魏车骑的消息,给汉军的中军带来前所未有的士气。
彭城大败的阴影随着曹参、灌婴两场大的胜利,已经烟消云散。
汉将陈豨建议斩杀西魏军骑将冯敬,以壮军威。
不过立刻遭到另一个人的反对,那就是高邑,高邑认为不能杀,杀敌将的确可以壮军威,但无疑使得诸多西魏战将人人自危而死战,而且斩将的悲痛也会化为西魏军的战力,非常不利。
说到最后高邑还加了一条,那就是冯敬乃汉将冯无择之子,杀其子终归不好。
高邑本与宣虎一同协助曹参在临晋布置疑兵,并负责吸引西魏主力,使得曹参抢渡河水,在东张的方向登陆,又重走一遍韩信的“声东击西”的疑兵之计。
高邑吸引西魏丞相周叔使得曹参在东张大破孙遫,即便周叔去援助已经为时已晚。周叔离开后,高邑迅速占领蒲坂,之后他自己面临一个选择,那就是继续随曹参军攻打西魏,还是独立领军战西魏,进而立功向大将军韩信表明心迹。
高邑跟曹参一样都是资格很老的战将,很早就跟着刘邦混,如今曹参成为一路大将,拜假左丞相,而他高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手下没有多少兵马。
继续跟着曹参,征战魏地,那么所立之功大多会加在曹参头上,这不是高邑所想要的。
于是他向宣虎言,要向大将军韩信复命,询问是否与他一起率兵去,宣虎没有犹豫,选择拒绝,他选择率兵追赶曹参,与曹参会合。
宣虎率领的是河南军,他能作为河南将军,掌握河南王的军队,曹参帮了不少忙,果断选择继续随曹参这一路。
宣虎知道曹参虽然受韩信制约,表面上是征伐西魏的裨将,从拜韩信为左丞相,曹参为假左丞相的安排看,他隐隐看出刘邦的另一层意思。
左丞相是个不小的官职,仅次于丞相萧何,但却又安排一个假左丞相,这一安排有点耐人寻味。
萧何既然是丞相,下面要设助手,可为左右丞相,拜韩信为右丞相,曹参为左丞相,也是完全可以的。
实际上却不是,如此宣虎寻思汉王刘邦一定是没有完全放心将军权交给韩信,而是一分为二。
韩信如果在征伐诸侯王的过程中,有所小动作,或者作战不利又不听王令,那么假左丞相会立刻变成左丞相,取代韩信。
这是刘邦留的后手,不得已才会启用,宣虎猜到这一层,认为征伐西魏的其实是两路大军,名义上受韩信节制,故而选择继续向曹参靠拢。
高邑见宣虎心有所属,便不再耽搁,立刻率军向韩信亲率的人马靠拢。
这个举动,韩信自然看得出是何意思,认为高邑是个真正能如臂驱使的战将。
韩信选择听从高邑之言,“汉伐西魏,乃西魏王背信弃义在前,汉军讨伐魏豹,而与魏将、魏民无关,传吾大将令,西魏将弃暗投明者,一律不得斩杀。”
安邑城内,大殿之上,魏豹一身甲胄,魏郎奚意阻止道,“大王,当坐镇安邑,不可涉险出战。”
魏豹很生气,“孙遫大败,寡人在安邑,如今韩信突然袭击安邑,冯敬又战败,寡人尚能安然端坐于大殿乎?”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魏豹主动迎击韩信未必错
小标题:韩信调兵遣将,魏豹执意出战
不仅是魏郎笑奚意劝魏豹,魏太仆蔡寅也劝魏豹不要披坚执锐,二人皆认为一国之王当坐镇后方,上阵杀敌的事情还是交给诸将。
魏豹看着二人忠心耿耿的面庞,为阻止魏豹上战场,已经脸红脖子粗。
蔡寅更是以不愿为魏豹驾车来拒绝,奚意则以三军统帅不应涉险来劝。
魏豹看向柏直,询问柏直的意见。
柏直却说道,“项王尚且披坚执锐,亲临战场,指挥楚军战汉,大王亦当亲临前线督战,一为鼓舞士气,二则亦向项王表明,愿与项王共擒汉贼。”
柏直称呼汉王为汉贼,窃国之贼,他还特地强调项羽分封的几个诸侯,已经被汉王消灭数个,这吞并天下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今日不和楚一起灭汉,他日汉一定会图谋河东之地。
柏直的言语让魏豹的战意更浓,对魏郎奚意和魏太仆蔡寅道,“还是柏直知吾心,尔等不足与吾谋天下!如是怕死,留下固守城池。”
此言说的奚意和蔡寅心凉凉的,蔡寅坚持己见道,“大王执意冒险,非西魏之福,鼓动着大王披坚执锐,亲上战场,将一国之君安危,系在箭矢长眼,岂不荒唐。”
魏豹眼含怒意,依旧一脸笑意道,“太仆过言,家国之难,寡人当与士卒共进退。”
言毕,又对柏直道,“随本王应战韩信,一个西楚逃兵者,寡人西魏精锐不信会抵挡不住,寡人要带热血男儿重现当年创大业之时。”
魏豹的豪言壮语直接说的柏直热血沸腾,在魏豹落魄时楚怀王熊心给他数千人马,魏豹就是靠着这点人马逐渐收复魏地二十余城,那是何等的豪气,当时的柏直也在队伍中。
那个时候的柏直就决定跟着魏豹,创建复魏大业。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柏直结识了周叔,二人还相谈甚欢,一起为重建魏国兴奋的彻夜谋划,可不知为何在西魏成立之后,二人的关系却渐行渐远,不知道为何会走到今天。
柏直的思绪一下子被魏豹的豪情拉到大业之始。
不过柏直还是忽略一个问题,一个致命的问题,当时魏豹能够依靠数千人马就能收复魏地二十余城,非魏豹多么智勇双全。
亦非魏豹麾下的将士各个以一当百,而是当时秦军的主力多被刘邦一路和赵王歇、项羽等所牵制;尤其在项羽逐渐起到对秦的胜利后,秦的主力已经渐渐在丧失。
刘邦又牵制一部分主力,再加上当时的彭越也在梁地活跃,留给魏豹的基本是没啥可怕的对手,轻轻松松可以将城池捡回来。
柏直高估西魏的军事力量,应该以守为主,坚持待援,等待代兵至,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奚意则坚持主张魏豹以守为主,坚守月余绝对没问题,以待代兵至,不要主动去出战。
可接连的战败,让魏豹已经无法稳坐安邑,他若不出战,会被汉军辱骂胆怯,而且不主动阻击,被汉军困住也是个极大麻烦。
谁能保证安邑被围一定会像当年钜鹿被围一样,等到项羽或者陈馀来救……
魏豹听了奚意的建议后,还是决定主动出战,不过魏豹临走之时奚意还是又补充一句,“大王,韩信虽曾为西楚逃兵,然其曾甘受胯下之辱,足见此人极为沉稳而隐忍,素闻有谋略,万不可轻视。”
这句话如同给豪情壮志的魏豹头上浇上一记冷水,让魏豹很不舒服,但没有生气,忠言逆耳他还是懂的。
城外,西魏军士气得到鼓舞,口喊大王万岁,西魏万岁。
柏直身披铜片鱼鳞甲,披肩红色战袍,威风凛凛的在前方亲自指挥作战,他的命令不断的化作旗帜摆动和战鼓雷鸣,指挥西魏士卒列阵。
一处高处,魏豹站在战车上遥望西魏军士和对面的汉军,驾车的是蔡寅。
蔡寅虽说要罢工,但国难当前,他还是怀着能战胜汉军的心态引车兵,护卫魏豹。
看到汉军的军容,魏豹那满腔的炙热倒是瞬间凉了一些,询问身边的蔡寅道,“太仆以为西魏当攻守何所依?”
敌军就在眼前,是以守为主,还是以攻为主,魏豹有些犹豫。
汉军阵营内,韩字大旗下,韩信同样的一身红色战袍,只是他身穿的战甲是少有的铁片鱼鳞甲。
此战甲是拜韩信为左丞相欲攻略西魏时,刘邦所赐,铁片鱼鳞甲实在是太少,比铜片鱼辨甲要稀少的多,要珍贵的多。
韩信道,“魏豹亲自督战,士气高涨,何人愿为先锋,试探魏军。”
话音未落,立刻闪出一将,“未将高邑,愿为先锋。”
在韩信问出这句话时,陈豨、陈贺、孔聚等将皆跃跃欲试,现在接连挫败西魏军,这第三次大败西魏军的军功都想要。
韩信见是高邑,便点头同意其出战,但交代说无需苦战,目的在于找出西魏军的弱处所在,然后死死咬住,后续立刻会支援。
两军对战在高邑心欲得战功的出击下打响,韩信的眸光从战场上抽回,仿佛一旦开打,暂时与他无关,小小的胜负似乎不是很在意。
韩信反而问道,“灌将军现在何处?”
大将军长史栾说道,“已经彻底击溃冯敬军,回报言,在收编精锐,其余已遣散。”
韩信道,“传令,命灌将军速向大军靠拢。”
韩信的大将令很快变成传令使者向灌婴的战场奔去,接着他又询问道,“曹将军现在何处?”
栾说回答道,“曹将军战败孙遫后,乘胜追击,已永绝一患,此时已向安邑进发,估计再有一两日便可抵达安邑。”
韩信闻言若有所思,随即又下达两个命令,一个是命孔聚、陈贺速绕到西魏军后,尽力阻止西魏军退回安邑城,另一个是命曹参军火速向安邑汇合,合击魏豹。
原本韩信计划由曹参吸引西魏主力,他这边由夏阳渡河后一定可以靠着突袭,打魏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的情况的确是打魏豹一个措手不及。
安邑城外的第一道防线已被突破,可要想彻底击败魏豹,甚至生擒魏豹,目前在身边的兵力还是不够的。
现在魏豹是出城,但却是有备而来,而非仓促应战,这个留给魏豹准备的时间已经让冯敬为他争取到。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了解对手从降将那里开始
小标题:机会很多,就看能不能选准
现在是决战的时刻,韩信还是觉得手里的兵力有点捉襟见肘,故而希望曹参快点来回合。
决战之下,自然是多多益善,韩信很自信,即便再多些兵马,一样可以指挥的井井有条。
之所以命曹参火速前来会合,因为韩信还有一个顾虑,现在王襄不在,如果王襄突然率兵杀回,从背后袭击,倒是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魏豹在前,王襄在后,这是一个潜在的危机,故而曹参这支军到达的时间就非常关键。
如早些,会把魏豹吓进城,强攻损失太大,如果迟些,自己会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刘邦终于放下疑心,将大权将给自己,韩信自知不能乱来,不能有大的错误。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是理论家给的安慰,问题是能败得起吗,如果一败国没了,命没了,那还真败不起。
韩信心中的理念就是我可以战不利,但不能败的站不起来,只要想办法,这点总可以做到。
韩信在寻思,不一会被急切的声音拉回心思。
“大将军,高将军,有些顶不住,询问后援何时上?”栾说着急的进入为韩信搭建的临时军帐。
突袭安邑,韩信本想靠速度取胜,兵贵神速嘛。
可现在魏豹出来应击,那就不是速度能解决问题,需要一个随机应变的巧妙指挥。
于是韩信的简易军帐出现,韩信此时正在自己堆制沙盘,凝神思考整个战局,闻言抬头道,“魏豹至前军否?”
栾说回答道,“没有,仍在中军。”
韩信道,“再缓缓,告诉高将军,可以机动而战,不必与西魏军死磕。”
又过许久,高邑再次派遣快马来向韩信回报战况。
两军对战,数万兵马绵延开来,前后左右往往不能照顾,故而才设置前后左右将军。
高邑先尝西魏便遇到阻力,心高气傲的他不想让其他将领看笑话,咬牙撑着。
韩信又对奕说道,“高将军可试出何处弱?”
栾说道,“左侧略弱。”
韩信略微点头,“传陈都尉。”
栾说离开,片刻引陈豨前来。
陈豨早一脸的激动,“大将军,是否轮到吾陈豨杀敌?”
韩信道,“是要陈都尉出场,但若接到撤退命令,不可恋战。陈都尉率军出击西魏军左翼,切记目的是令中军暴露出来即可。”
陈豨唱诺令离开,浑身的战意空前高涨,他早年起事,本就心中有创一番事业的打算。
后来遇到吕泽,感觉此人不错,有能力,其麾下也有不少人才,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有刘邦。
直到吕泽后来去薛地,遇到刘邦,才知道有沛公这个人物,而且还和吕泽是亲家。
这点其实吕泽也提过一句,但是陈豨并未当回事,毕竟当时在吕泽麾下混。
后来刘邦逐渐在项梁那里得势,项梁死后,更是被封为侯爵,吕泽依旧只是一路别将,或者说是刘邦集团的二把手。
那个时候陈豨就觉得这个队伍跟对了,只是后来的事情让陈豨渐渐有离开吕泽的想法。
那就是刘邦为汉王之后,发现在吕泽这个诸侯(推测吕泽应该很早就是一方诸侯)的麾下已经无法展现他的抱负,他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
这个舞台,陈豨起初认为是刘邦,但渐渐发现跟在刘邦身边的能人实在太多,立大功的机会还是不够多。
直到刘邦拜韩信为左丞相攻略魏地,陈豨才确定这个舞台就是韩信,在韩信大将军的带领下建立功勋。
在诸侯王纷争的天下,跟对人很重要,但找对二把手乃至三把手也很重要。
攻略西魏,陈豨觉得这是逐渐走向前列的机会,是有可能与曹参、周勃等将并列的机会。
陈豨怀着他的复杂心思刚离开,韩信便见灌婴率军向韩信合拢而来。
灌婴是目前韩信最想见的将领之意,于是直接起身迎上去,道,“灌骑将一到,便是击擒魏豹之时兮。”
灌婴哈哈大笑,“大将军一言,让未将心中惭愧,对付一个冯敬至今才归兮。”
韩信道,“灌将军过谦,冯敬可在?”
灌婴立刻对身旁的右校尉骆甲道,“骆校尉提冯敬来。”
片刻冯敬被带到,韩信开门见山,“冯将军父兄皆在汉营,将军为何苦守一将倾之大厦。”
“个人志向,昔日父投汉,吾选择走魏,因与兄不合,且汉待人少礼,吾不喜。”冯敬也只直言不讳。
马找马,虾找虾,林彬有礼之人喜欢儒雅之人,刘邦那一帮汉子当初吓坏了冯敬。
爆粗口骂人是小事,酒后口出秽言,耻笑他们这些为秦征战数辈的家族,这种侮辱性让冯敬难以忍受,于是在当天夜里他连夜渡河跑到魏地。
当时的魏豹还没发迹,魏咎还是魏王。
很不幸,没等冯敬去自荐,魏咎就被章邯逼着自杀。后来项梁也死去,楚地发生巨变,魏豹却从楚怀王那里借来兵马,这个时候冯敬终于找准机会投奔魏豹军。
后来项羽降章邯,魏豹也下魏地二十余城,冯敬也渐渐成为西魏军中的骑兵将领。
魏豹身上有一种魅力,那是对魏国文化的继承,对人才的礼贤下士,这种感觉冯敬很喜欢。
在这里不只是给予合适的舞台,关键是还给予充足的尊重。
冯敬喜欢被人尊重的感觉。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奇怪,能尊重人就会对此人有好感,如能理解人,那么就不只是好感,而是一种信赖。
冯敬对魏豹就是这种感觉,可是不知为何自从西魏建立,周叔、柏直开始争权,西楚贵族的到来等等事情后,魏豹对冯敬的理解就少很多。
或许魏豹成为魏王后,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尤其是忙着生小王子,对他渐渐有种疏远。
韩信问冯敬,“汉王已非昔日沛公,魏王背约反汉,是乃背信弃义,将军愿愚忠乎?”
冯敬道,“愿为大将军献策。”
此言一出韩信大悦,“愿闻将军之策。”
冯敬便将此时西魏军的软肋告知韩信,韩信二话没说就将作战部署进行调整,诸将感到诧异,尤其是正在与西魏军厮杀的陈豨、高邑。
诸将如冷耳、孙赤、卫无择、徐厉、冯谿等皆反对进行调整,听一个初降之人,万一其心有诈,后果不堪设想。
韩信则稳定诸将之心道,“有陈贺、孔聚二将在,此为吾之后盾,可速做调整,以防王襄军回援。”
第一千零七十章 魏豹身边不乏能人
小标题:韩信悄然布口袋,魏豹忍痛做选择
冯敬的建议在诸将眼里看来很简单,只是对西魏大将柏直习惯的把控,可韩信知道一个不经意间的习惯往往是致命的。
最可怕的不是遥不可及的敌人,而是了解自己的人,冯敬就了解柏直。
柏直熟读兵法,这是他的优点,但也是他的缺点,一旦战场有所变化,柏直立刻根据兵法进行阵型的微调,以应对下次的杀伐。
一场厮杀刚刚过去,各自退回到彼此的阵地内。
留下一地的杂乱,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的身上插满了箭矢,血液已经凝固,空气中弥散血腥味。
柏直正在修整军队,下达命令,有千人(二五百主)将各自检查所引之队,尤其是对先锋队进行补充。
就在此时,短短的一段时间,一支骑兵突然出现,对在修整的西魏军一阵的猛冲和乱砍,柏直有点懵,有点发愣。
不是才结束一场厮杀吗,就算双方要再次发动厮杀,也是要等个哪怕一注香的时间的啊。
这时间也掐的太准。
这支骑兵自然是以灌婴为首的郎中骑兵,冲击之下,西魏军的阵型溃散,仅仅靠这支骑兵是不能对西魏军造成很大的伤害。
毕竟冲散后,再聚集一样强大,可怕的是这支骑兵冲击后,迎来的是陈豨的攻击,还有冷耳的围拢。
才与高邑杀的脸红脖子粗,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战局瞬息万变,情况岌岌可危,魏豹惊讶道,“士卒为何大乱?”
柏直已经汗珠渗出,非常紧张的指挥西魏军稳住,列阵防御,寻找机会准备进行反击。
魏豹找到柏直询问才得知,汉军居然见缝插针,实在是有点奇怪,而且这支骑兵装备非常精良,不亚于项羽亲率的楚骑。
魏豹道,“冯敬虽战败,但不至于不见踪影,此人现在何处,为何不来见寡人,寡人并无责备之意。”
诸将面面相觑,无人知晓。
有士卒从那支汉军骑兵中看到冯敬的影子,告知魏豹后,魏豹没有怒骂,没有责怪,而是立刻道,“鸣金收兵,回城坚守。”
失去西魏军的一支精锐骑兵,这对魏豹来说打击有点大,精良的骑兵那可是一把锋利的宝剑,是撒手锏,往往能发生意想不到效果。
放弃和汉军正面交手,选择坚守城池,待汉军疲惫时伺机而出,这是魏豹的意思。
柏直也赞成,这样可以等到王襄回援,这次汉军的见缝插针,让西魏军损失不小,力量上无法再碾压现在的韩信。
可后退的时候,魏豹又遇到麻烦,“为何停滞不前?”
魏郎奚意立刻前去探查,回报道,“遇到埋伏。”
这次魏豹有些后怕,敢情这韩信并未使出全力,还留有后手。
亲自为魏豹驾战车的蔡寅也感到吃惊,他本来认为靠着他亲自训练的车兵,完全可以轻松的开路,却遇到阻力,“埋伏,怎么还会有如此强悍之军?”
魏豹追问道,“可知何将?”
能藏的如此隐秘,躲过西魏斥候的探查,那说明伏兵不会很多,这是魏豹的心思,也是奚意心中的猜想。
奚意说道,“只有汉旗,未曾打出将旗。”
魏豹脸上浮现担忧之色,“韩信此处隐藏如此之将,必为难缠之兵。”
见魏豹有些低落,此刻的柏直的突击效果又不是很好,为魏豹打气道,“能躲过西魏斥候盘查,兵卒当不多,大王不必太过忧虑。”
魏豹闻言,心中稍宽,但很快柏直带来的消息又是当头一棒,汉军其他将领分兵绕道,这是准备布置一个大的口子,然后将魏王困住。
所谓温水煮青蛙,正面交手的汉兵打的比较有节奏,时快时慢,而偷偷的在布置一个大的口袋,悄然进行,这韩信的手段果然够毒辣。
柏直将这种情况一说,不仅魏豹感到棘手,奚意更是提出一个非常大胆的建议。
之前汉军与西魏交战,奚意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现在他的这个不安终于越加清晰。
那就是韩信这种小打小闹般的厮杀隐藏的动机是布置大口袋,准备是一举拿下魏豹,来个一战定魏地。
此时分散在各处的魏兵还在,还没有完全赶到,比如晋阳的魏兵,以及已经援助到达晋阳的代兵。
除此外还有上党郡的兵,这些兵一旦全部来勤王,那么汉兵想一口吃掉西魏,那是不可能的。
总之绝不会让汉那么容易拿下西魏,可现在如果一下将魏豹生擒,那么西魏有再多的兵也不行。
因为西魏王豹还没有立太子,一旦魏豹被俘虏,那么就国灭,而且孩子还小,魏豹也想着让薄姬的儿子来当太子,可惜还没来得及生出来。
这种情况让熟读经史的奚意心中有不祥的预感,这种情况很像当年秦打魏一样。
秦水淹大梁,打的当年的魏王很苦,可是魏国的数十万军队被挡在河北,没法回来救助。
很显然现在韩信就是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擒住魏豹,使得魏地其他的兵马尚未反应过来,西魏就已经灭亡。
为迅速围擒魏豹,韩信居然用疑兵,让曹参在晋阳渡河,蒲坂打的火热,却万没想到韩信突然攻击安邑。
这一切,小小的魏郎奚意如局外人一样,渐渐看清,但他知道人微言轻,没有直接提意见。
此刻见大将柏直战不利,这才开口,建议魏豹用禁卫军殿后,用一身材相似之人假扮魏豹,吸引汉军,魏豹换上士卒甲胄回城。
可让禁卫军殿后,等于将这支精锐舍弃。
柏直道,“要舍弃乎?”
魏豹无奈道,“舍弃,一切以退守安邑为准,只能舍弃禁卫军殿后。”
孔聚和陈贺二人两眼发光。
“此乃西魏禁军战力太强,恐怕难以阻挡。”孔聚脸庞冷峻,战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已经来回在厮杀中进出三次,他深深觉得这次阻击的任务可能无法漂亮的完成。
陈贺则鼓舞道,“只需再顶住一盏茶,吾相信,汉军一定可以合围魏豹。”
“大王,汉军欲合围,快换上士卒战服突围,吾柏直来阻挡。”柏直眼红,他现在也知道冯敬已经投汉,而且还献策给韩信,否则韩信怎么可能选一个永远不太可能的时间出击。
魏豹虽然同意奚意的提议,可迟迟不愿换战服,此刻见柏直一脸着急的样子,这才不得已迅速换战服。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坚守待援还是东走上党
小标题:柏直谏魏豹走上党北靠晋阳,安邑是否坚守
就在此时高邑和陈豨从左右猛烈冲来,使得魏豹不得不亲自上阵,以一士卒的身份冲杀,魏豹非常神勇,他虽是士卒甲胄,但在西魏士卒眼里就是勇猛的虎将。
虽比不上项羽,但却让拦路的陈贺感觉极大的压力。
即便是陈贺和孔聚联手,也感到无法完全压制。
就在僵持之时忽闻一阵擂鼓声,骤如急雨,战况再次发生变化。
这一阵的鼓声使得魏豹脸色大变。
由于魏豹的勇猛,连续数次突破陈贺、孔聚的封锁,距离安邑城池越来越近,但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兵力折损,如果此时汉军又来一支,那么魏豹的心不惊才怪,这可是要被生擒的节奏。
突见柏直一脸血污的向魏豹奔来,但是脸上是难掩的兴奋之色,“大王,王襄救驾而至。”
闻言,魏豹那惊魂未定的神色才好转,心中有一丝丝安定,也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吾魏豹乃天子之父,岂能那么容易擒吾。”
心中这么思虑,但嘴上还是万分的警惕,“甚善,传寡人令,王将军如挡住汉军,可封侯。”
这句话是魏豹发自内心的,确实需要重赏一下,却也彻底将王襄留在城外。
魏豹杀回安邑城,战在城头观战。
王襄收集散兵而归,加上冯敬军被打散的一部分,加上柏直亲领的西魏军,对付韩信所率之军原是没问题。
可偏偏是魏豹的一个封侯的命令,让王襄心生强烈的立功之心。
王襄的到来,的确是让韩信很吃力,没能阻止魏豹的突围。
韩信见布置的大口袋没能网络住魏豹,立刻下达命令停止对魏豹的追击,而是改变方向,向王襄进行合拢。
“既然无法困住魏豹,那就再灭西魏一将。”韩信选择合拢王襄,不过韩信的进展也不算顺利,几次都被柏直和王襄联合打开,也就是说几次王襄都可以离开,可是王襄却没有离开。
这让韩信有点疑惑。
柏直说道,“大王已经安全退回城中,王将军当回城商议退敌之策,安邑城经过新建,已经完全可以容纳数万精锐。”
柏直的意思是靠着数万精锐坚守,靠着城中的粮草充分完全可以坚守数月,彼时赵、代之兵到来,太原郡、上党郡的兵马汇聚,内外夫击韩信,别说是转守为攻,即便是灭掉韩信,进而攻取关中都可以。
王襄道,“大将军先回城,襄率军在外牵制汉军,彼时大王与大将军在城内,未将在城外,形成犄角之势,汉军若来犯,可夹击。”
柏直知道王襄内心真实的想法,也觉得王襄在城外,会使得安邑的防御体系更牢固,于是同意王襄的做法。
柏直正要率军回城,忽闻战鼓雷鸣,喊杀震天,更看到连绵不绝的红色旗帜,如红云般遮天蔽日,从一方压来。
“大将军,曹参军至。”栾说一脸的兴奋,向脸色有些凝重的韩信回报喜讯。
韩信用疑兵,袭击安邑,原本也没想能一举拿下魏豹,毕竟偷渡的兵力不多,只是打乱魏豹的部署。
当时曹参和韩信商谈过,先是曹参做大肆渡河状,吸引魏豹的注意,将主力放在蒲坂,然后韩信由夏阳渡河,去袭击安邑,如此必然会使得魏豹措手不及,尤其是计划让曹参大胜一次,韩信这边再出击,使得魏豹无大将可用,不得不亲自出战。
不过韩信也知道毕竟这点兵力想擒住魏豹,除非有很好的运气。
故而韩信与曹参当时商量的下一步就有两种情况,安邑被袭如果周叔孙遫去增兵援助,那么曹参就趁势完全控制蒲坂,同时向东悄然追击,从背后袭击,然后和灌婴的骑兵来个前后夫击。
假如周叔没有及时援助,而是与曹参部纠缠起来,一时间难以分胜负,那么韩信就决定用诱敌的方法,一点点的吃掉西魏军。
突袭,诈败,然后伏击,再诈败,再袭击,进行不断的诱惑西魏军,分批消灭西魏的有生力量,然后等着曹参会合后,联合攻击安邑。
故而在韩信发觉魏豹一跑,立刻改变计划,但计划的进展不是很顺利,好在此时一切皆在掌握中,曹参及时赶到。
曹参军的到来,直接将王襄围困在安邑城外,围困数匝。
城内的气氛又骤然升温。
“大王,曹参与韩信会合,兵力猛增,王襄挡不住,当立刻出城援助。”魏郎奚意建议道。
“不可,魏军损失太大,即便出城也难以与韩信抗衡,大王,当放弃安邑……”
柏直的话让奚意震惊,也让太仆蔡寅觉得难以接受。
作为西魏的大将军,面对汉国大将军,想的不是如何破敌,竟然是撤离安邑,想着撤退。
太仆蔡寅此时已经从斥候那里得到此次韩信攻西魏的总兵力,号称十五万,不过数万,与西魏的兵力相比,并不占优势,可是结果如何,韩信居然打出二十万的大军攻略的架势。
生生将汉弱、西魏强的形势变成汉很强,西魏只能防守的态势,这韩信作为大将是什么胸襟和眼光……
可西魏大将……
汉虽然很强,但两线作战,荥阳滞留大量主力,所以说侵入西魏的兵力必然不会很多,数万是合理的兵力部署,毕竟还有数万要留在关中,西魏不仅有自己的数万精兵,还有西楚项它率楚兵相助,这是相当大的优势,而且赵国的陈馀也打算发兵援助,打退韩信乃至反击,看似都没问题。
可现在不知为何,竟然在大将军柏直的引领下,渐渐处于劣势,也难怪奚意、蔡寅二人震惊。
安邑城池还算坚固,城内又有积粮,为何不坚守待援?
即便要走,往哪走?
逃向何处?难道数万精锐还守不住安邑吗?
柏直的转变让魏豹也感到惊讶,“走何处去?”
蔡寅也觉得不该弃城而走,点头同意魏豹的问话。
柏直道,“王襄如能与城内形掎角之势,尚能坚守待援,如今王襄受困,而且围困数匝,想救出,谈何容易,倘若出击不利,反累及大王,大大不妙;
臣以为当向东收曲阳、武恒之县兵,稍作休整,东过少水,入上党郡,于长子(上党郡治所)增融上党郡兵,同时命晋阳兵火速南下,与大王会合,且臣闻代兵已近晋阳,彼时定可一同南下破汉。”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魏豹弃城韩信再布局
小标题:曹参收战将,韩信再布局;
柏直话音一落,魏豹那疑惑的眼神更加疑惑,眸子阴暗不定。
这下魏豹的阴暗不定,可让魏郎奚意和太仆蔡寅有些着急,现在的王襄还在围困之中。
“大王,快拿注意,多一刻,王将军就要多一份危险。”奚意最着急,他知道王襄被围困后,撑不了多久,如果不抓进时间及早出城援助。
等待王襄的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很快被汉军杀掉,一个是被困后见不到援军突围无望而投降。
在西魏王襄是个不错的将军,可以和孙遫并列,在西魏除却周叔和柏直,王襄、孙遫、张说、冯敬、皇欣、武蒲为六大战将。
如今皇欣、武蒲都已战死,张说在荥阳一直没返回,算是投汉,那么西魏中能战的虎将只有王襄、孙遫、冯敬三位。
周叔和柏直皆是魏豹眼里的大将之才,所以西魏的军事支柱王襄、孙遫、冯敬三位。
孙遫被曹参打败,至今下落不明,冯敬也被俘虏,那么能战的虎将也就只有王襄。
故而奚意很着急,作为魏郎,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位,作为郎本来就是君王的近臣,也负责提提建设性的意见。
郎一般都是君王着重培养的人才,一旦可堪大用,立刻就会被启用。
奚意比较尽职尽责,开口道,“大王,如今西魏能战之虎将,只剩下王襄将军,不可不救。”
太仆亦道,“大王,奚意所言甚是,不可不救。”
魏豹开始着急,他在大殿上来回踱步,所有人知道这是魏豹思考的状态。
如今西魏能战的大将唯有王襄,魏豹怎能不知,但柏直说的也有道理,想从围困数匝的汉军中救出王襄实在太难。
目前魏豹手上的兵力已经不足以维持与韩信的对战,只有向他处收兵,命他们前来安邑援助,恐怕等不到那时,安邑就被攻破。
彼时前来援助的兵反而会直接成为汉军的俘虏,不能救主迎接的命运只有两条,一是投降,一是立新王继续对抗。
很显然前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安邑城外,王襄浑身上下皆沾上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汉卒的。
王襄此刻很后悔,后悔没有进城,选择在城外挡汉军,他所率的兵马是收集散兵而来,战斗力已经不如从前。
几次突围都没成功,王襄心中哇凉,默默的看着四周还在厮杀的场景,他的眸光不自觉的看向安邑城门的方向。
一校尉对王襄道,“王将军该当如何?大王始终没遣将支援,再打下去,兄弟们将全部战死,大王恐已将吾等……遗忘……”
这个时候此校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忌讳,直接开口道出‘遗忘’二字。
其实用不着校尉说,王襄亦猜到一二,他这点兵马被汉军围困能撑多久,魏豹心里肯定清楚。
至今还不来援助,什么意思?
王襄的心越来越凉,也越来越沉,如今沉进冰冷的秋水中。
“王将军,弟兄们一个个倒下……”
“投降。”
“投降?”校尉的语气虽然带着疑问,但脸上浮现一缕放松之色。
王襄道,“突围无望,大王迟迟未遣将援助,吾王襄也无权决定让他们白白送死,也不忍。”
王襄做出投降的决心,正准备命校尉向围困他们的汉军主将曹参传话,却突然发现汉军停止攻击。
没多久,只见一名汉将高声大喊,“魏王豹已弃城而走,突围已无望,速速投降,回家与妻儿团聚。”
此汉将是善于外交的魏选,他喊话之后,又命士卒纷纷喊话,“回家与妻儿团聚。”
回家团聚的话伴随着兵器落地的声音。
王襄心中明了,这种被劝降的结果,往往比自己主动投降要好。
魏选见西魏兵卒皆放下武器,便准备继续喊话西魏战将王襄,早见其跳下战马,步行向魏选走来。
王襄躬身行礼,魏选知道王襄这样的战将,多是懂礼之士,故而也下马接受王襄的投降。
在魏选的引领下,王襄见到汉军麒麟将之首曹参,一个堪称智勇双全的大将。
曹参非常礼遇王襄,王襄有点受宠若惊,“败军之将,岂敢受将军如此之礼遇。”
曹参笑道,“王将军实乃西魏之梁,无奈魏豹、柏直指挥不利,否则曹参岂能困王将军。”
言毕,曹参又拉着王襄道,“王将军可愿屈居曹参帐下,助吾征伐天下,安定四海。”
王襄非常郑重道,“承蒙曹将军不弃,败军之将愿效犬马之劳。”
曹参很高兴收得一员战将,于是对王襄道,“甚善,走,随吾去见大将军。”
韩信稳稳的站在中军的战车上,见曹参困住王襄后,便命孔聚、陈贺率军去围困安邑,准备打安邑。
同时又欲令陈豨、灌婴向北入太原郡,阻止代兵南下。
命令初下,诸将尚未离开,忽见曹参引一将前来,见其服饰和甲胄,便知道此人可能是王襄。
果然见曹参向韩信介绍道,“大将军,魏将王襄前来归附。”
韩信见曹参和王襄之间的眼神,已经推测出二人微妙的关系。
韩信道,“王将军弃暗投明,此举乃智者之举,既如此,王将军便留曹将军帐下调遣。”
韩信看得出,自然乐得送个人情,毕竟在汉军中混,还是要和曹参打好关系,毕竟曹参是刘邦的铁杆支持者。
与其说曹参是得力助手,不如说曹参实则是监视他韩信的,这点韩信自然也能看得明白,不然怎么能利用人心行军打仗。
伐城攻心为上,韩信是铁定的支持者,刘邦拜他为左丞相后,又拜曹参为假左丞相。
这个假字,心思缜密的韩信自然能领略出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可是随时能把假字去掉的。
曹参在这里倒是像个护军中尉,监御史的职责。
韩信便将降将王襄顺水推舟,安排在曹参帐下,“曹将军,将这支西魏军收编进汉军,继续由王襄统领。”
曹参道,“可,大将军,王襄尚有策献于大将军。”
韩信道,“愿闻其详。”
王襄道,“大将军,安邑,不必再攻,魏王豹,已离城。”
此言一出,不仅诸将震惊,韩信也微微吃惊。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曲阳秋夜话去留
小标题:柏直建议曲阳休整,魏郎奚意献忠言
韩信已经部署各将任务,准备攻城,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怎能不震惊。
至今尚未得到魏豹逃离的消息,魏选之前向西魏军喊话只是一个计策,并未确认魏豹已经逃走。
韩信诧异,说道,“王将军怎断定,魏豹已弃城。”
此言一出,曹参有点尴色,但很快一闪而逝,他悄悄瞄一眼王襄,见王襄神情如常。
韩信还不知道曹参是用招降的手段俘获王襄的。
王襄则道,“城中并没有多少兵马,魏王没派兵来营救末将,并非放弃,而是无将可派,吾素知柏直,其必定会劝魏豹离开,向东走。”
王襄说的很真诚,很认真,自信没有一点不信的样子,使得诸将皆信任,韩信似乎也没再怀疑,而是询问道,“王将军以为,魏豹会向何处走?”
王襄道,“末将与曹将近皆认为,当经曲阳向东入上党郡。”
王襄非常肯定的断定魏豹已经不在安邑,否则安邑城的戒备不是眼前的样子,准备将他所熟知的情况告知汉大将军韩信,此功又不愿独享。
初次至汉营,是否可以立足,还是要靠曹参,所以他将此功记在曹参之下。
韩信思考片刻道,“善,王将军。”
王襄道,“末将在,请大将军示下。”
韩信道,“若随曹将军向东追击魏豹。”
王襄令诺命,曹参对王襄的表现比较满意。
话音未落,韩信继续道,“之前的部署稍作调整,陈贺、孔聚二人,率军去支援上郡守襄,袭扰项它军,待抓住魏豹后,再行攻平阳。”
陈贺、孔聚二人出列领命。
韩信又对高邑、宣虎道,“率军从向北经左邑(今闻喜),向东直插上党郡,争取于少水前截住魏豹去路。”
高邑、宣虎二人也朗声唱诺,一个汉庭的老资格将军,一个为河南将军,这二人终于找到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部署完一些之后,韩信则率主力军和曹参一起追击魏豹。
于是在王襄兼任向导官的情况下,曹参军作为先锋,率先向曲阳追击,韩信的主力军紧随其后。
在追击之前,魏选特地派遣斥候到安邑城查探,确定魏豹已经离开。
城墙上的旗帜一个没少,反而增多,箭楼上的士卒也没增多,只是巡逻的次数更密集。
魏豹在唱空城计,城中却是已经没有大量兵马驻守,已经经过秘密通道,一点点偷渡而走。
八月份底(相当于现在的九月底)的风已经带着偷心凉,来不及更换战服的士卒只能靠着生火来取暖。
曲阳界内,秋风瑟瑟,星辰满夜幕,篝火闪烁。
西魏士卒们聚集在篝火旁,烤火取暖。
魏王豹、大将柏直、魏郎奚意、太仆蔡寅四人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内,紧锣密鼓的谋划着。
大将柏直道,“大王,连日马不停蹄,人不得食,马不得饮,当进城休整,翌日再出发。”
话音未落,魏豹尚未发表任何意见,却听奚意立刻反对道,“大王,曲阳兵太少,且少经战场磨练,恐上战场上不能死战报效国家,如汉军追来,难以抵挡,当继续向东,不能停。”
太仆蔡寅苦笑道,他不知道该赞成何人的意见,只能说出自己现在的情况,“吾等皆心急,无奈人困马乏,无法再快。”
魏豹赞成道,“柏直、蔡寅所言正合寡人之意,连夜赶路,困乏至极,当进城休息一日,翌日清晨出发。”
由于走的匆忙,为最快速度的到达目的地,所以魏豹这支军队并没有辎重部队,简单说就是没有后勤,没有营帐釜灶衣物等。
只有简易的几顶军帐,在外面露营就真的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夏日还好,可现在已经入秋,深夜没有遮挡之物,很容易生病,如果不进城休息,那么翌日清晨必然十有八九会生病,战斗力会极具下降。
故而魏豹才提议到城中休息一日,“野外过夜,无营帐衣物遮挡,极易生病,定会使战斗力大大下降。”
魏郎奚意则依旧反对道,“大王,曲阳城小人少,更没有大军驻扎过,没有多少衣物军帐随时可用,且大王离开安邑之事,必瞒不多久,如果汉军紧追不舍,翌日必困于曲阳城。”
奚意的建议很简单,他认为汉军很快就会发现安邑是座空城,瞒不了多久,甚至现在可能已经在追击的路上,如果耽误一晚上。
那么翌日(明日)清晨,醒来城外可能被围困数匝,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插翅难飞。
曲阳城可比不上安邑城池,城不高,池不深,而且防御工事也没安邑建设的完全。
这个主张立刻又得到太仆蔡寅的同意,“大王,魏郎所言甚是,现不继续向东,恐翌日困于曲阳城,此城不必安邑城高池深,困于此地尚不如困于安邑,岂不自寻死路。”
蔡寅很快改变立场,这让魏豹和柏直皆有些惊讶。
蔡寅的话说的很客观,却说得柏直脸红,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将军居然沦落为被质疑的地步。
蔡寅似乎看出魏豹的疑虑,“非臣反复,臣所言句句属实,的确人困马乏,不能再快,然如滞留城内,恐真如魏郎所言,危机四伏,尚不如坚守安邑。”
魏豹心中苦笑不得,好个蔡寅,变化可真快,如此原本的三对一,现在变成二对二。
该如何选择,魏豹一时拿不定注意,此刻太关键,稍有不慎,他这个天子之父的命运将转变成阶下囚。
被奚意和蔡寅否决,柏直心中苦闷可想而知,他看向魏豹,眼神中已经写满答案,究竟该如何做,要看魏豹自己选择。
魏豹喃喃自语,“曲阳,曲阳,即便吾为阳中王,恐亦曲居此地。”
想到这里,魏豹闪烁不定的眸光此刻变得坚定,“原地稍作休息,酒彘犒劳士卒,饭饱后启程。”
这个决定难说对错,吃饱好上路是有这个说法,但吃饱后的实际情况则是犯困。
秋夜犯困,还怎么快速赶路!
柏直见魏豹做决定,继续东进,便不再说什么,反正东进之意是他建议魏豹的,能早点到也好。
魏豹道,“大将军,速去亲传吾命令……”
柏直得令,欲转身离开,突听魏豹道,“且慢,还是由寡人亲自去。”
话音未落,战鼓突起,四人闻声,脸色大变。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为捉魏豹韩信看穿诱惑
小标题:奚意临危受命,韩信预料先机
会这么快?魏豹震惊,他弃城而走,非不得已而走,乃是有准备的退走,提前做好铺垫。
不仅命士卒正常巡逻,还特地增益旗帜以混滑视听,除非真的进攻,否则很难发现城中已空,可现在琢磨这些已没有用。
汉军真的追到曲阳,速度还是这么快,他魏豹尚未来得及休整,看来进城休息是不可能,那要是被围困起来,真的不如在安邑待着。
柏直道,“大王,既然决定继续东走,汉军来就令其扑空,虚张声势,继续隐遁。”
柏直的建议是立刻走,留下一下士卒断后,这个主张又被否决。
这次否决柏直的不再是魏郎奚意,而是魏豹。
魏豹主张要战,意思是他魏豹何时受过这等憋屈,汉军追击甚急,士气高涨,如果不战,继续再走,那么势必西魏的士气将更加低落,魏豹不愿看到这一幕。
魏豹决定与汉战,反而受到奚意的阻拦,“大王,汉军士气正盛,当避之。”
魏豹没有听,他认为汉军士气虽然正盛,但若继续逃,汉军士气势必更盛。
这个说辞似乎找不出什么毛病,也很难说魏豹就是错的,如果魏豹真的逃,难免会被汉卒大喊胆小鬼。
胆小鬼怎么能做魏王,魏豹之勇在西魏军中是出名的,否则也不会那么多魏地勇士跟着他打天下。
一些魏梁有志之士也愿意跟着魏豹,看重的不只是魏豹的身份,还有魏豹的智勇双全。
魏豹下令道,“立刻列阵应敌。”
黑夜中,夜空繁星点点,地上火光闪闪,那是成千上万的火把,聚集在一起照亮天空,厮杀立刻在汉军的主动进攻中开始。
汉军率先发起攻击的是弓弩兵,在秦同和室中同的指挥下,密密麻麻的箭矢如煌虫般叮咬而来。
随着柏直的命令下,战鼓有节奏的轮动,手持木质大盾牌的魏武辛冲在前面,快速的结阵,四面形成盾墙,将魏豹护卫在里面。
箭矢射在木质盾牌上发出噔噔的响声。
前面的盾牌上插满弓箭后,立刻退下,后面的补充而上,而退下来的魏武辛立刻将盾牌上的箭矢拔下,交给后面的弓箭手。
弓箭手在手持盾牌的魏武卒后,开始射箭反击,但由于汉军的箭矢太过密集,站起来的多数尚未来得及弯弓射箭,就被射成刺谓。
只有少数人射出弓箭后也倒下。
魏郎奚意见状实在感到郁闷,不知道这柏直平时是怎么训练士卒的。
魏郎自告奋勇,要求指挥轻骑兵和弓箭手进行反击。
魏豹也知道紧急之下,人才当破格提拔,于是提拔奚意为轻车骑将进行反击。
奚意命盾牌手掩护弓箭手,命个头高的站在中间,前后的士卒蹲下,形成一个拱形防护盾牌墙,然后先让弓箭手向上拉弓。
盾牌下的士卒能听到盾牌上噔噔的响声,重量越来越大,魏武卒喘着粗气,在魏武卒即将撑不住时才发现外面的箭矢稍停。
奚意立刻命盾牌手,放下盾牌,露出繁星点点的夜空,再命已经拉弓的弓箭手,立刻射箭,箭矢射出去后,魏武卒继续形成盾牌墙。
如此反复射箭,西魏士卒的伤亡稍减。
可惜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太久,在射死大片魏武卒和弓箭手后,汉军终于停止射箭,变成猛烈的长矛冲刺,车兵在前。
是曹参见时机成熟,立刻命秦同和室中同回撤,让齐受率军直接碾压而来。
魏豹坐镇中军,周围有盾牌甲士严密守护,此刻在前方指挥作战的变成两人,一人为柏直,一人为奚意。
于是齐受的对手变成两个人,兵车的碾压受到柏直亲力亲为的指挥形成的阻力。
盾牌手和弓弩手连番阻挡,倒是让齐受冲锋受阻。
奚意的临时成为车骑将,统一指挥西魏的车兵和骑兵,还有轻步兵。因为轻步兵上马为轻车骑,下马为轻步卒。
在保持独立作战的情况下,尽力与柏直相配合,一时间倒是让齐受率本部人马初合不利。
曹参军虽然没能击败魏豹,但是却轻创魏豹。
就在此时韩信大将军的命令传来,命陈豨、丁复代替曹参军正面与魏豹厮杀,而是命曹参军提前向武恒的方向走。
曹参麾下的诸将心有不满,这和魏豹军打的正火热,眼看可以再次重创西魏军,现在却突然调他们离开,多有不爽,尤其是齐受。
话说丁复原本在下邑协助吕释之防守项羽的攻击。
项羽何须人也,虽然自封西楚霸王,但这个封号果然不是盖的,在项羽那猛烈而独特的编排下,下邑城守不住,于是弃城,与项羽周旋起来,打起游击来。
恰逢此时刘邦已经从关中回到荥阳。
吕泽本欲回下邑,继续督战项羽,刘邦在得知九江王黥布与龙且、项声打的各有胜负,黥布渐渐处于劣势,知道战局可能又将发生巨变。
刘邦也清楚,别说是吕释之,即便是吕泽再次亲临,也难以抵挡项羽亲率楚军攻杀,于是特令吕释之回荥阳,加强荥阳防线。
因为刘邦已经隐隐预料到黥布可能再撑两三月就会败于西楚军,到时南方无忧,项羽必定会亲率大军向荥阳压来,彼时荥阳必然局势紧张,也必然会将分散各地的兵马,除却要塞之地外会全部集中过来,到时下邑会放弃。
既然如此,刘邦原意早做打算,于是调吕释之率军回荥阳。
回到荥阳后,刘邦又听取张良的建议,准备遣骑将绕到西楚的后方,在鲁地袭扰西楚的后方大本营。
一是响应南方的黥布,二是继续牵制项羽,让项羽再滞留一段时间,三是在去鲁地的路上,协助彭越去袭扰西楚的粮道。
这才下令丁复率本部人马北上,替换灌婴南下,让灌婴去完成袭扰鲁地的重任。
由于刘邦派遣郦食其出使彭越,最终说服彭越南下继续袭扰西楚,没有听从魏王豹派遣过来的魏使奚意的话,没有入河东助魏。
也就是在那时奚意默默认为将来彭越会大放异彩,其能力不亚于魏豹,甚至在某些方面会超越魏豹。
就是在那个时候奚意在河东,心却向梁地。
这个名义上的刘邦所封的魏相,迟早一日其成就不亚于魏豹。
奚意回去后不久,韩信就率军攻来。
奚意虽然没有战场上领兵作战的经验,但他作为魏豹的郎,平时没少熟读兵法,也跟着魏豹见识过很多场面,自己早就形成一套独特的用兵理念。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胜败的一半在于敢想
小标题:危险的觉察,在于细心的观察
奚意在紧急时候被魏豹升为车骑将,指挥车骑兵配合柏直作战,这一来战场必然发生变化,这个变化他人或许不能觉察,但曹参能觉察到。
曹参见秦同和室中同的联合攻击,没能彻底打散西魏军,就猜测西魏军可能临时换将。
在看到其麾下得力干将齐受攻击也受到阻力,这和先前在安邑城外大战略有不同,曹参知道今夜想打破西魏军活捉魏豹是不太可能的,时机必然不在今夜。
于是曹参果断给齐受下令,停止攻击,遵守大将军韩信之令,绕道潜行,尽快赶到武恒。
韩信做出这个决定,诸将非常的诧异,包括刚刚接替灌婴的丁复,疑惑道,“曹将军战魏豹,已占优势,为何忽然撤离,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
此刻能直接向韩信提出异议的不多,而新来的丁复敢直接询问,这直接引起韩信的注意。
不只是丁复为吕泽麾下的虎将,背后有根基,而是丁复所言实则诸将心中的疑惑。
韩信没有故弄玄虚,而是道出心中所想,“魏豹军仍有战力,虽不能与汉久战,然逃遁之力尚有,既然魏豹必经武桓,不如在武桓伏困魏豹。”
言之于此,韩信又进一步分析道,他希望诸将能慢慢体会自己的意图,能适应他的作战方式。
尽早的适应才能尽早的如臂驱使,对于不同的将有不同的使用之法。
思考能力强的,有自己独立队伍的,可独挡一面,比如曹参,曹参不仅善于打野战,打硬仗,还有很强分析能力。
这或许是得益于当年做狱缘的经历所赐,既锻炼出观察人生百态的能力,具有洞察人的目光,还具有稳住刑徒的能力。
能管住刑徒,这就是一个非常大的能力。
现在军队中的士卒有很多在大秦制下都有前科,管他们不容易,尤其在韩信未申军法前,这点是曹参的特色,在他帐下的战将勇猛且注重相互配合。
故而在曹参作为先锋军追击魏豹于曲阳,怎么战,韩信几乎不参与,只是部署好其他将领做好配合。
韩信的解释有点超前,提前做好要擒住魏豹的准备。
诸将皆认为能击败魏豹,彻底击溃西魏的战斗力就已经不错了。
没敢想能就此擒住魏豹,结束灭魏之战。
别人不敢想,韩信敢。
诸将被分派各处去防备,足以证明西魏的兵力尚存,不只是在一处,而且还有援兵将到,在他们心里灭魏之战是持久战,可能会像还定三秦一样。
西魏的各处兵力不能小瞧,一但集合起来,韩信所带这点兵马想完胜魏豹,真的难。
所以韩信在曹参生得王襄而魏豹离开安邑后,才第一时间命陈贺、孔聚二将去支援上郡守襄,目的就是去阻止兵马有汇聚起来的可能。
要杜绝一切可能。
原本是让陈豨、灌婴向北入太原郡,去阻挡晋阳兵、代兵,高邑、宣虎则直插上党郡去拦住魏豹的去路。
灌婴正准备和陈豨出发时接到刘邦的调遣令,于是韩信也顺势改变策略,让陈豨和丁复二将替换曹参,让曹参军提前在武恒埋伏,来一场终极战。
高邑、宣虎被调往太原郡,去阻挡北面的军队。
之所以有这个调动,韩信寻思没有灌婴引领的这支郎中骑兵,会少一个非常重要的考虑因素。
丁复组建的楼烦兵虽然也不错,但终究相差一点点,就是一点点的差别往往会影响战局,不得不重新作出部署。
从降将王襄那里,韩信得知魏豹可能走的路线,立刻把这场决定汉魏命运的终极之战放在曹参身上。
让陈豨、丁复来继续牵制魏豹。
丁复、陈豨接到命令后,这一场厮杀超出两个人的预料,一个是韩信,一个是魏豹。
奚意的统兵作战能力远超魏豹的预料,这样柏直终于轻松很多,不用顾此失彼,同时也震惊于汉军的强悍。
黑夜之中也根本不知道与之作战的汉将发生变化,魏豹只知道汉军的作战方式有所变化,打的西魏军接连失利,如果不是奚意临时表现出来的出色指挥能力,西魏军早就溃败。
即便如此西魏军已经展现的有点捉襟见肘,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溜之大吉,魏豹想到撤退,赶紧撤,不跟汉军再厮杀下去,到武桓补充兵力再说。
韩信略微吃惊的是丁复和陈豨二将的表现,给他们二人的兵力并不多,除却丁复数千人的本部人马,只给陈豨两千余人,结果生生将数万西魏军打的晕头转向,有点懵。
或许曹参军的余威犹在。
又消灭掉数千西魏军,这个战果超出韩信的预料。
韩信又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命丁复、陈豨二人再狠狠咬一口猎物,然后再放猎物走,并且进行实时追击,时紧时慢,掌握节奏,不能太放水,也不能太用力。
魏豹果然下达及时撤退的命令,一路向武恒方向而来。
韩信为使魏豹不临时改变方向,命冷耳、孙赤、卫无择、徐厉等将堵住其他可行之路,只是堵,不进行追击。
魏豹率军有几次走岔路,就遇到汉军,略微交手后,一旦西魏军离开,立刻停止攻击,一来二去,奚意琢磨出一丝不同寻常,不太对劲,这肯定不是偶然。
奚意便觉得汉军似乎是有意让魏豹超一个方向逃,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立刻向魏豹提议,不能走武恒,要绕道去长子。
这个临时提出的建议,让正在纵马驰骋的魏豹感到惊讶。
柏直也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不走武桓,绕道的话会远出很多。
魏豹询问为何有此建议,奚意也无法完全说清楚,但只能将自己的推测讲给魏豹听。
总不能说这是一种感觉,一种直觉,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即便魏豹脾气再好,恐怕也会怒而责之。
向武恒的路通畅,不向武桓的路皆有汉军,这可能是韩信的计谋,武桓可能有诈。
见魏豹眉头一皱,柏直有些不高兴,原定计划怎能随意更改,如果不走武桓,可还有熟知的道路直达上党郡治所长子?
这句话倒是问的奚意有些发愣,他虽然懂兵法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不是万能的。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魏豹与曹参的终极战场
小标题:魏豹与曹参的终极战场,奚意无力回天
对于前往长子城的道路,奚意并不熟悉。
魏豹道,“不必疑神疑鬼,立刻向武垣进发。”
秋风萧萧,山上的露水透着晶莹的红与黄,在叶子上打转,最终还是从叶子上滑落,变成无色的水珠,即便是再不舍,也被摔成碎花。
战马奔腾使得大地震动,枝叶上的露水这才不甘的滑落。
旭日初升,山间雾气渐渐消散。
一支红色的人马向一峡谷行驶而来,魏字旗帜迎风招展,为首的一将身穿红色战袍,甲胄在身,虎背熊腰,正是一路狂奔的魏豹。
此刻魏豹骑着一匹枣红马,身旁则是两人,一为柏直,一为奚意。
后面则是赶车的太仆蔡寅,此刻驾着一辆战车,车上两名甲士,原本魏豹是站在右边的,现在换成一名裨将。
魏豹正要纵马向前,却又受到奚意的阻拦。
奚意本是魏豹身边的一个郎,此刻被提拔为骑将,也是非常的尽职尽责,他的目光在两山间扫视过,边觉得不寻常。
只听奚意道,“大王,万马奔腾至此,居然不见飞鸟离林,此地必然有凶险,恐已有伏兵先至。”
奚意的意思是万马奔腾的气势是雷霆万钧,此处的飞鸟必然会被惊起,可现在却静悄悄的,有点不同寻常,最大可能的解释就是这里有汉军的埋伏,提前到达这里,惊走飞鸟。
魏豹半信半疑,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武垣城近在眼前,穿过峡谷就是,怎么能掉头而回。
拎着空桶到井口,不打水怎么能回……
魏豹道,“何将愿头前探路?”
走到现在,口干舌燥的,也没有人愿意再返回去,魏豹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响应者,愿意先去探路。
首次响应者筋骨如柏,眉如卧蚕,眸光似刀,不是别人,正是西魏的大将军柏直。
现在的柏直虽为大将军,但现在已经不再名副其实,麾下的很多大将,战死的战死,投降的投降。
如今几乎成为一个光杆司令,要做凄惨就有多凄惨。
魏豹道,“可,谨慎为上,一旦发觉异常,立刻退回。”
柏直领命,领军缓缓向前,许久,有甲士纵马回报道,“大王,无忧,尽可通行。”
魏豹欲缓辔前行,奚意欲言又止,心中默默祈祷,“但愿是吾乱想,一切平安。”
奚意非常警惕的看着四周,并命令骑千人(骑兵中级将领)走到魏豹的身旁,随时警卫着。
持盾牌的甲士更是在骑士之里,更加靠近魏豹的护卫着,以防止真的有突袭。
在魏豹决定不听从奚意,执意通过时,奚意便悄悄命令甲士,徒步翻越山岭去向武恒城报信。
让武垣城内的县令率兵来接应,虽然只有两千余人,但也是一支必要时可以救命的西魏地方军。
为魏豹能安全通过武垣城,奚意可谓煞费苦心。
此地虽然属于武垣县的区域,但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这里不曾设置关隘,否则不会有潜在的危险。
在秦末时,这里多有盗贼出没,秦兵来围剿,几次皆是铩羽而归。
将行至一半时,魏豹心中豁然开朗,心里放松下来,“吾等已过近半,料想柏直将军已过峡谷,此地无埋伏兮。”
话音未落,忽闻山谷两侧,擂鼓震天,喊杀阵阵,满山的红色旗帜也是忽然出现。
满天的箭矢向山谷涌来,两侧的滚石如逆流一般滚滚而下。
魏豹大惊,暗叫不妙,居然真的有埋伏。
在峡谷的另一端,柏直缓辔而行,他的心也放松下来,即将出谷,胜利在望,到武垣城,再坚壁不出,相信即便汉军追到又能如何。
武垣城距离上党郡不远,到时援军一到,里应外合,那是相当的不错。一般情况下,郡县的地方兵并不多,能上万的少之又少,只有边塞处才会驻扎那么多。
可数千人马一旦从背后突袭,那也是致命的,这也是柏直心里感觉敞亮很多的原因。
就在此时后面的斥候,纵马前来朗声飞报,“大将军,大王遭遇埋伏!”
这一话直接惊的柏直差点没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柏直此刻听闻魏豹遭遇埋伏,顾不得其他,立刻下达命令回去援助,心神恍惚之间自然也没注意两侧山谷的动静。
来时无事,退回去自然也不会有事,一心想着尽快回去帮助魏豹。
没有战鼓声,只有隆隆的滚石下落的声音,还有呐喊声,“抓住柏直!”
“活捉柏直领赏。”
“活捉柏直!”
惊的柏直慌忙组织防御,即便有盾牌又能如何,在滚石之下,死伤逐渐增多。
鲜血染红荒草,痛苦声,喊杀声,还有哀嚎声开始不断袭击柏直的耳膜。
主将柏直在恍惚中,其他将领更不用说只是不能的在抵抗,却没见到汉军一个人影。
就在柏直被逼着再次退向谷口,无法去援助魏豹时,谷口忽然杀出一支彪军,打的柏直措手不及。
这支彪军自然还是汉军,并非是武垣城的地方兵,来将方脸剑眉,眸如星光,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受曹参之命率先去攻打武垣的戚鳃。
戚鳃作为曾经的秦将,在攻守方面很有一套,尤其是守城方面有很高的早已,因此才被方在丹水,去守武关这一线。
由于了解守城的各种弱点和体系,所以戚鳃直接以魏军旗帜假扮魏豹先锋军,来传令武垣令出城去迎接魏豹。
同时命汉卒悄悄在防守薄弱的部分,原地待命,随时进行攻击。
武垣令一出城,见旗帜是西魏军,战服和甲胄却不同,立刻大惊,但再想回城已经完了。
戚鳃双管齐下,拿下武垣城,彻底使得武垣城外的峡谷成为一个隐秘的终极战场。
奚意原本想着让武垣令前来接应,自然也无法完成,反而断了柏直的去路。
柏直退无法退,出谷又出不去,直接被戚鳃堵在谷口内。
九月初(相当于后世的十月)秋风萧瑟,天干物燥。
听闻柏直即将出谷,戚鳃立刻纵马出城,由于所带兵马不多,故而直接采取火攻。
一道道拖着火尾巴的箭矢射向柏直军。
柏直持一杆魏戟杀出火箭场,非常猛烈的向谷口冲去,柏直戟法精妙,连斩数名百将,向着谷口冲去。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魏豹的天子之父梦破灭
小标题:魏豹质问苍天,当生天子可为戏言?
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戚鳃,立马谷口,静静的看着柏直在汉卒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戚鳃不急不慢的弯弓搭箭,尽力使得呼吸匀称,绵长,将呼吸调整到极致,慢的极致。
胸口不见起伏时,箭矢嗖的一声射出。
正在舞动魏戟的柏直身形微微一顿,直觉左胸口微微一沉,知道自己中箭。
柏直双腿紧夹马腹,一手持戟,一手去拔腰间短剑,剑光一闪,砍断胸前的箭羽。
继续舞动魏戟向谷口杀去,戚鳃则挥动秦戟杀向柏直。
两将战在一起,戚鳃武艺精湛,柏直武技也不弱,无奈三十回合后,箭伤加重。
柏直力怯,直觉脖颈一凉,秦戟直接刺穿他的脖子,跌落战马。
随后则是剑光一闪,柏直的头颅从脖子上离开,戚鳃手上的宝剑没有粘上一滴血,随后噌的一声,收剑入鞘。
柏直一死,其余还在火光中挣扎的立刻纷纷投降。
这位西魏的大将军至死都不明白,为何他的荣华生活才刚刚开始就已结束。
谷口没有火光冲天,在西魏士卒表示要投降后,汉卒和西魏卒一起用土使得即将燃起的大火扑灭。
柏直的死很快向峡谷中间传去。
这里的战场更惨烈,西魏军死伤惨重,地上有碎裂的甲盾,有被砸成肉泥的士卒,还有大大小小的滚石,还有斜插着的箭矢。
汉军士卒将西魏军切割成数个小段,逐一消灭,西魏士卒大多为了活命都选择投降。
其中有一处西魏军被围困数匝,西魏军紧缩在一起,拱卫着有些狼狈的魏豹。
为能突围,魏豹身先士卒,亲身去厮杀,来鼓舞士气,可曹参却丝丝的掐住前后,无法突破,除非魏豹能插翅飞上两侧的山巅。
曹参这次为捉住魏豹,披坚执锐,亲自督战,命秦同和室中同在两侧密集射击,不要吝啬箭矢。
此刻二位弩将的弩兵已经射光箭矢,上下能利用的滚石也推的七七八八,此刻放下弓弩,削竹为矛,准备着厚积薄发。
战场的主角现在换成毛泽和齐受两位战将,杜得臣和朱濞则切断西魏后军和中军的联系。
如此魏豹就和前军、后军断联,成为孤家寡人。
西魏士卒将魏豹护卫数匝,毛泽在其后,齐受在其前。
曹参亲自督战,魏选在曹参一侧护卫。
曹参手持飘影枪,立在甲盾之后,命令齐受继续向前推进。
齐受感到有些为难,曹参下的命令是生擒魏豹,魏豹毕竟是西魏王,刘邦还是要活的,想当面质问一下魏豹为何反。
不过刘邦也提前说明,如果魏豹拒不投降,拒不俘虏,甚至宁愿如章邯一样自杀,那也随其所好。
可这是不得已的情况下,刘邦还是希望生擒魏豹。
现在魏豹被甲士持盾牌护卫数匝,如果不用重武器,很难突破防线,如果不主动投降,生擒还真不容易。
可如果用重武器,则难免会伤及魏豹,可能会一并杀死。
齐受见推进死伤不少弟兄,向曹参请命,询问是否可以用强弩,是否可以令秦同和室中同从两侧向下扔竹矛,打乱阵营。
问题是数千的竹矛从天而降,又是难以顾及魏豹的性命。
说明白点就是想逼迫魏豹投降,而不是在乱军中杀死。
曹参对传令的甲士道,“告知齐受,不急,再向前推进一步,魏豹定撑不多久。”
言毕,曹参又对魏选道,“现在西魏后军如何?”
魏选道,“后军之将乃魏郎奚意,依旧在顽抗,但想突破来助魏豹断不可能。”
言至于此,只见山坡上忽然战鼓雷鸣,红色的汉旗摆动,魏选见之大喜,“曹将军,戚鳃已解决魏大将柏直。”
曹参心喜,道,“善!立刻将奚意与柏直消息告知魏豹。”
原来是魏豹决定通过此峡谷,就将军队分成前中后依次通过,为确定魏豹的安全,前面柏直亲自去探路,安全抵达谷口。
后面则是新晋的骑将奚意,中间才是魏豹。
为避免成为被攻击目标,魏豹收起帅旗,自己隐藏在中军的队伍中,让一名勇士换上自己的甲胄,换上自己的战袍。
现在的魏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将领,但那浑身的气质却和周围诸将不同,不过此刻的神情却比寻常战将憔悴很多。
如今跟在魏豹身旁的只有那九卿之一的太仆蔡寅,此刻的他正在前方指挥甲士防御,却听到令他震惊的消息。
不得不说魏选散播消息真的是有一手,柏直战死的消息很快传到蔡寅耳朵里,其次是奚意的后军已经和中军断绝。
指望两军来支援,不太可能,这个消息如一桶冰水直接让蔡寅从头凉到脚,他不敢怠慢,立刻向魏豹回报。
魏豹闻言,直接晕倒。
“大王……”诸将齐声呼喊。
蔡寅将魏豹扶起,命甲士将数面旗帜铺在战车上,令魏豹坐在上面。
汉二年九月(相当于后世十月)的天已经很凉,蔡寅非常贴心的让魏豹坐在旗面上。
蔡寅关切道,“大王,可好?”
魏豹此刻脸色有些苍白,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突然秋风虎啸而冷的,还是心里发紧。
汉魏交战是在秋八月(相当于后世九月)开始的,暑气犹在,天尚未凉,如今月余过去,战服尚未来得及更换,士卒在山谷之风呼呼的吹拂下,多啧啧发抖。
现在魏豹也发抖,蔡寅自然认为魏豹发冷,脱去自己的长袍为魏豹披上。
魏豹的发抖,自然不是因为山谷之风,而是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没有说好的天子之父。
只有冰冷冷的现实,冰冷冷的风,冰冷冷的戈矛如林,还有那弥漫杀意的旗帜。
汉军的旗帜已经遮天蔽日,如同带着滔天杀意的红云,让魏豹从那个美梦中清醒过来。
薄姬当生天子,如果有人此刻在魏豹面前说这话,他毫不犹豫的会大嘴巴抽那个人。
按照那许负所说,他当是天子之父,第一代西魏天子,可现在他将成为韩信这个胯下之子的俘虏。
作为未来的天子怎么连汉王刘邦也打不过,而且刘邦还不是单独和他魏豹一个王斗,在他反的时候,刘邦可同时与章邯、项羽、魏豹三个王交手。
一打三,虽然章邯当时龟缩在废丘,没什么实力,可一旦内乱起来也不可小视。
一旦项羽、魏豹牵制住刘邦的主力,那么章邯很有可能攻下栎阳,灭掉汉的根基。
可很不幸,章邯陨落,只剩下魏豹和项羽。
两线作战,项羽可是牵制住刘邦的大部分兵力,而且打的刘邦严重内伤,使得萧何发关中老弱未傅悉诣荥阳。
就这样他魏豹居然还败在韩信、曹参手里,魏豹心中苦闷,他不服,“天意为何如此?当生天子可为戏言?”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河东若定赵地尚安全否
小标题:魏豹被俘梦破灭,赵地君臣起波澜
魏豹心中苦闷,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心中隐隐有不祥的感觉,再次询问道,“柏直何在?”
蔡寅脸色有些苦楚,“柏直为西魏力战而死。”
魏豹知道之前没有听错,他又问道,“奚意为何不来救援?”
蔡寅叹息道,“奚意已成俘虏。”
魏豹喟然长叹,“天意如此兮,为之奈何。”
汉二年即前205年,九月(颛顼历),魏豹向曹参投降。
魏豹心中苦闷,但面上依旧是为王的气势,骑着马向曹参投降的。
曹参没有以寻常俘虏待之,而是以魏王的礼节先礼遇之,随后将其押送至韩信军营。
魏豹毕竟曾经与曹参在彭城一起并肩作战,打楚军,算是战友,曹参给予充足的尊重。
这让魏豹心里比较舒服,在其出发前,已为降将的奚意、蔡寅请求随魏豹一起入韩信营。
或许是担忧汉营中有将私自冒险杀魏豹,故而请求护卫,曹参同意。
韩信的大营驻扎在曲阳之东,武桓之西,魏豹入营,韩信同样礼遇之,同时下令全军不得以私怨为难魏豹,否则以军法处置。
将魏豹先置于军中,韩信立刻与曹参继续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韩信道,“曹将军,魏豹虽然生得,然平阳犹在,魏王豹母、妻、子尚在,如有魏臣趁此机会立其子为西魏王,继续与汉抗衡,魏地得而复失矣。”
曹参自然听得懂韩信的话,开口道,“大将军之意乃趁机北取平阳,以绝后患?”
韩信道,“然也,兵无常形,势无常胜,魏豹虽得,然不可大意,其子犹在平阳,太原郡、上党郡仍有兵马在,如二郡之兵响应平阳魏豹之子,胜负未可知。”
曹参道,“参亦有此疑虑,事不宜迟,参即刻率军前往,会合陈贺、孔聚、上郡守,共取平阳,随后立刻沿汾水北上入太原郡,尽定魏地。”
韩信眸光中溢出欣赏的神色,看着曹参道,“曹将军不愧为将相之才,与信不谋而合。”
曹参稍作休整准备出发暂且不提,单表太原郡的状况。
魏豹被生擒的消息立刻迅速向魏地各处传去。
太原郡北临雁门郡,西接上郡,东邻恒山郡,可以说个非常重要的地方,这里曾是战国时代赵国的四战之地。
太原郡的战略性不言而喻,故而魏豹遣信任之人去做太原郡守,在得知汉入侵西魏时,太原郡守心里很着急,就写信向魏豹请命。
魏豹只给他回复一句话,那就是原地待命,到时与代兵一同南下,合击汉军。
没有魏豹的命令,地方兵自然不能轻易调动,否则和谋反一样论处。
可以想一下,如果一支军队没有王令,轻易的调动,即便勤王成功立下大功,但这里面隐含的危机不容小觑。
太原郡守没有轻易动,一直等,等到代相夏说率军至晋阳北的时候,太原郡守代替魏豹亲自去迎夏说。
就是在此时西魏与汉战不利,也接到魏豹的调兵令,晋阳兵与代兵开始南下。
此刻已至邬县,听闻魏豹已被俘虏,太原郡守和代相夏说皆震惊。
代相夏说立刻下令,停止南下,太原郡守则是心思大乱。
代兵在夏说的带领下从代地代县,一路向西南而行,走许久才至邬县之东,原本继续沿着汾水之西,过界休(今介休东南)城,入河东援助魏豹。
途中经过晋阳时还在晋阳补充过一次粮草。
这次夏说得到陈馀之令南下援助魏豹,可谓准备充足,为加快进程,因此没有带很多的粮草,计划就是在太原郡晋阳城补充。
为何会走这么慢,一是等陈馀的援助命令传达到才出发,费点时间;二是动员兵马又耗费一部分时间,其次是距离遥远不说,中间还要渡过两条河。
故而至今才至邬县之东,距离河东已经很近,谁知魏豹却很快被俘虏,这让带领这支代兵浩浩荡荡而来的夏说有点发愣。
来是援助魏豹的,现在魏豹被俘虏,还援助什么,这支兵的去向瞬间变得模糊。
在这支代相夏说为首的兵马中除却代兵,还有一支来自赵地的赵兵,这是陈馀得知魏豹的求助后,他与赵王歇共同商议后作出的决定。
即陈馀遣代相夏说率领援助,赵王歇则遣赵将戚将军为别将向西回合夏说,一同南下助魏豹。
故而在邬县之东的这支军队中,有三位关键人物,首要的是代相夏说,其次是戚将军和郭同二将。
戚将军道,“西魏王已成俘虏,兵行何处?”
代将郭同则建议道,“既如此,不如撤回。”
夏说则道,“兵行何处,吾等无法抉择,当立即向代王回禀。”
二人点头赞成,当向代王陈馀回禀。
赵地邯郸郡的襄国(原叫信都,后项羽所改,封张耳于此)城内,赵王歇和陈馀、李左车三人于殿内正在密谈。
陈馀脸上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为何如此之快?据臣了解魏王不应如此之快战败。”
赵王歇也感到压力,原先他内心是不太想掺和进汉与西魏的战争,因为一旦助西魏等于和汉为敌。
之前因为陈馀的缘故,他同意和汉结盟,一起对付西楚,毕竟当时是项羽将他从襄国迁到代地。
虽然还是一个王,但却是时常和匈奴胡人比邻的王,那是恶地,不像赵地,随时又被匈奴攻击的危险。
王还是王,但赵王歇内心还是更喜欢为赵王,而非代王,所以因感激陈馀加上对项羽也有不满,才同意陈馀发兵助汉伐楚。
可现在陈馀又助魏抗汉,等于与汉为敌,赵王歇不相信项羽会忘记曾经的彭城之辱。
如果收拾完汉,会不会对付赵,真的很难说,赵王歇内心不太想与汉为敌,可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
是没有退路可选。
赵王歇惊诧道,“韩信如此厉害乎?”
李左车道,“非韩信用兵如神,乃魏豹犯轻敌之忌,且西魏兵力太过分散,又中韩信疑兵之计,这才处于被动。”
其实当韩信陈船临晋,大张旗鼓要渡河时,就认为韩信有诈,曾想向西魏王豹提出警告。
可赵王歇的意思是那是西魏与汉的战争,况且还有魏相项它、周叔等人在,不会看不出,一定有什么原因,可能将计就计也说不定。
因此李左车也就没继续执着此事,可如今情况非常复杂,如果汉定河东,赵地尚能安全否?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先贵者勿相忘
小标题:西魏国破人心慌,薄姬相约勿相忘
赵王歇说道,“既然魏豹已战败,西魏已灭,不如撤兵,与汉井水不犯河水。”
赵王歇现在不想同时与汉、西楚为敌。
这点陈馀也知道,不过陈馀更知道在他让夏说发兵的那一刻就已经为敌。
在汉左右皆有敌的情况下,汉可能会向赵低头,会派人来结盟,议和。
可现在情况不同,西魏已经被灭,汉下面的动作会是什么,难说。
如果汉趁胜攻赵、代,那情况大大不妙。
陈馀道,“赵、代已与汉为敌,现在汉与楚对峙,赵、代尚有回还余地,不能给韩信继续攻赵时机。”
李左车这回同意陈馀的看法,“大王,西魏与汉交恶,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如趁机继续南下入河东,占据西魏,将赵代之实力扩充到河东,与汉、西楚形成三足鼎立。”
赵王歇有些犹豫,现在天下趋势也有些模糊,原本是齐、汉对付楚,楚弱,所以随着诸侯一起伐楚。
可项羽的一场彭城大战,汉被打残,齐也元气大伤,天下楚强已经很明了。
故而西魏向楚修好,赵王歇感到很有压力,奈何陈馀恼怒刘邦骗他,没有杀张耳,故而背汉。
虽然是背汉,无非是中立,不再去帮助汉打楚,但汉也别想欺负赵、代。
在魏豹向陈馀请兵后,陈馀改变了这种中立。
此刻到底该怎么做,赵王歇迷惑,不知该如何。
魏豹被擒这个事情影响的不只是赵王歇、陈馀,最直接的就是守平阳的项它。
在陈贺、孔聚、上郡守襄不断袭扰项它的情况下,项它有些疲于应付,在听闻曹参率大军又来伐平阳,他真的无法再镇定。
项它的一个中涓建议道,“西魏王已成俘虏,魏相能独守平阳乎?”
项它默然许久,开口道,“并不能,魏豹被俘,诸将或降或战死,吾独立难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中涓建议道,“不如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项它道,“吾本有此意,只是有负项王所托,未能助魏击汉。”
其中涓道,“魏相所言差矣,项王虽有意魏相助魏伐汉,然能完留一支楚兵,已是功。”
项它想到这里,也感到无奈,他擅长的是治政,而非攻伐,立刻下令道,“趁夜悄然离开。”
其中涓领命向诸将传达项它的命令。
汉二年九月(后世的十月左右)夜凉如水,月色惹人愁,月窗下的薄姬眉头紧皱,轻轻叹息,“大王,或许妄之相面预言害苦大王矣。”
魏豹被俘的消息传到平阳的第一时间,有两个人反映比较大,一个是魏豹的母亲。
魏豹的母亲曾劝魏豹不要与楚抗汉,汉王乃长者,魏豹不听,为此母子二人冷战许久,后来薄姬的预言才让魏豹的母亲宽心很多。
可现在听闻自己的儿子被汉军俘虏,命在旦夕,老太太直接晕过去。
另一个人自然是薄姬,她听到后第一个反映是自己间接害了魏豹。
第二个反映才是想到自己的安危,魏豹被俘,那么平阳必然很快陷落。
迎接自己的命运如何,真的难说,此时的侍女建议薄姬离开。
薄姬摇头拒绝,现在西魏已经国破,能逃向何处,西魏之地将为汉土,难道继续向东逃?
东面的战场更混乱。
侍女劝其离开,薄姬没听,侍女很忠心,立刻向其弟薄昭汇报。
薄昭边急冲冲的入宫,面有焦急之色,劝薄姬离开,“阿姊,魏王已为阶下囚,平阳已不安全,当速速离开。”
薄姬则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家破人亡的危机模样,“何处安全?”
薄昭道,“天下之大,岂无容身之处?”
薄姬依旧很淡定,“魏地已归汉,何处去?向东走,赵地恐即将陷入战乱,南下渡河去梁地,梁地更是楚汉争雄之地,吾等皆北方人,岂能南下淮水去准南乎?”
薄姬的话让薄昭无言以对,愣在当场。
薄昭道,“难道坐以待毙,况因阿姊之预言,魏王被俘,太后必怨恨阿姊,不走更待何时?”
薄姬道,“太后非睚眦必报之人,不必担忧,吾素闻汉王有长者之名,岂会杀妇孺,无碍。”
薄姬很淡定,说的很肯定,薄昭见此也只好作罢,不再规劝,而是在王宫内持剑保护薄姬。
东方出现鱼肚白,寒气减弱,阳气上升,一轮红日照亮平阳城,也照亮王宫内每个人的脸庞。
有惊恐,有淡然,还有愤怒。
一支赤旗的军队缓缓入城,为首的一将正是曹参,其后依次是陈贺、孔聚、上郡守襄。
未进平阳城,曹参立刻下令围住平阳,在进得平阳城后,又下令围住王宫。
此行的目的是尽取魏豹母、妻、子,不能走漏一人,这是曹参给诸将下达的命令。
王宫大殿上,魏豹母妻子等百余人在甲士的戈矛林立之下,大多吓得啧啧发抖,但有数人临危不惧。
其中魏豹母气定神闲的安坐在兽毛垫上,冷冷的看着这些侵入她家地盘的汉卒。
在大殿外的青石地砖上,此刻站着四人,分别为曹参、陈贺、孔聚、上郡守襄四人,正表情严肃的商谈着处理人质的事情。
上郡守襄提出自己的见解,“如此多家室,岂能全部押往荥阳宫,不可。”
“魏豹母子全部押送关中,让萧丞相分配看押起来,其妻妾全部发往荥阳宫,由大王自己定夺。”曹参提出这么一个建议,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神色,似笑非笑,略带一点点小狡黠。
曹参知晓刘邦的爱好,将这些难以处理的美姬全部发往荣阳,一是解决人质问题,二是亦可为刘邦解一下燃眉之急,尤其是在戚姬不在身边,吕雉又在楚军为质。
刘邦是个懂得劳逸结合的人,与楚的战争要继续,但也要懂得享受一下生活,人生全是打打杀杀,多无趣。
平时这种事情不怎么好做,但此刻是一个好机会,这也是向刘邦传达自己的忠心。
现在虽然随韩信这位大将军征伐西魏,但心是一刻不忘汉王。
曹参不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但也不是一个榆木脑袋,在汉国逐渐强大的过程中,用点小手段还是必须的。
孔聚、陈贺闻言皆微微一惊,但随后也点头,“此计甚好。”
百余人,除男丁被押送入关中,女性的除却魏豹之母,其余全部送往荥阳之宫。
薄姬也在其中,在出发之前,她和关系较好的管夫人、赵子儿,三人有一个小小的密约,“先贵者,勿相忘。”
论姿色,薄姬自信不必二人差,但毕竟年龄略大,而且每个君王的喜好不同,谁知道会如何。
此时西魏国破,未来命运难以预料,故而薄姬与二人相约。
管夫人、赵子儿皆点头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