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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执宰大明txt下载     执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2章 压倒性优势

    “请太子殿下接诏!”此时已经到了在太子和汉王之间选边站队的关键时刻,忠勇侯周征瞅了一眼跪在大殿里的文官,随后一撩官袍的袍角也跪在了地上,旗帜鲜明地表明了他的态度。更新最快最稳定更新最快去

    “请太子殿下接诏!”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张昊和前军都督府右都督牛世豪紧跟着跪在了地上。

    “请太子殿下接诏!”在周征、张昊和牛世豪三人的带领下,右侧立着的武官呼啦啦跪下了三分之一,这里面有不少是原先持中立态度的人。

    鲁仲乾等人很显然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多的武官选择支持太子,一时间面露惊愕的神色,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微臣,恳请太子殿下接诏!”下一刻,更大的打击出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赵山河也跪在了地上,高声说道。

    “请太子殿下接诏。”在赵山河这个中间派的带动下,那些持着观望态度犹豫不决的武官纷纷随着他跪了下去,人数也接近武官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臣,恭请太子殿下接诏。”不等鲁仲乾等人反应过来,宗人府宗令也跪了下去,高声说道。

    “请太子殿下接诏。”在宗人府宗令的带头下,立于右侧队列前方的皇族成员呼啦啦都跪了下去。

    由此一来,大殿上只剩下秦永祥等数十名文臣和鲁仲乾等近三分之一的武官,毫无疑问他们是汉王的支持者。

    鲁仲乾和秦永祥等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眼前的形势已经明确表明,他们已经在这场大明的正统之中失败了。

    不仅大殿里的文臣和皇族成员,即便是在场的绝大多数勋贵武将,也由于李云天带来的那道永乐帝的遗诏,将太子视为了大明的合法继承人。

    毕竟,死忠于汉王的只是一部分勋贵武将,像赵山河这样处于中立姿态的勋贵武将更看重的是大明的正统,故而他们明智地选择了在这场正统之争中占居了上风的太子。

    这就是汉王为何要得到杨荣手中遗诏的原因,他与太子现在呈现均衡之势,而有永乐帝的遗诏将打破这种均势,谁拥有遗诏谁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汉王千算万算,算漏了李云天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能避开沿途他设下的重重障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京城大朝之日混进了宫里,进而给予其致命一击。

    朱高炽望了大殿里黑压压跪着的群臣,心中禁不住松了一口气,他不仅获得了文臣和皇族的支持,而且还颇为意外地得到了近三分之二勋贵武将的拥护,如此一来大局已定。

    随后,朱高炽双目寒光一闪,冷冷地看向了秦永祥、武通和范彬以及那几十名立在那里的文官。

    相对于一直以来支持汉王的鲁仲乾等勋贵,朱高炽心中尤为痛恨表面支持他实则已经投靠了汉王的这些叛徒。

    面对朱高炽犀利冷漠的眼神,立在大殿上的那几十名文官禁不住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相继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不敢与朱高炽对视。

    秦永祥、武通和范彬满头大汗,三人知道这下可把朱高炽着着实实地给得罪了,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双手撑着地,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等三人跪地后,朱高炽又看向了鲁仲乾等人,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与鲁仲乾等人对视着,眼神显得有些冷漠。

    李云天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鲁仲乾等人不支持朱高炽接遗诏的话,那么他们就是抗旨不遵,而抗旨不遵可是十不赦的重罪,轻则砍头,重则抄家。

    朱高炽能在与汉王的夺嫡之争后笑到最后,又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三弟赵王朱高燧,岂能真的是一名懦弱无能之人?

    一旦鲁仲乾等人固执己见,那么朱高炽绝对会以抗旨不遵为名杀了鲁仲乾等人,反正有周征和赵山河等勋贵武将在,他根本就不担心掌控不了五军都督府。

    “微臣恭请太子殿下接诏。”

    鲁仲乾第一次发现怯懦谦恭的朱高炽竟然会有如此凛厉的眼神,竟然使得他的心头禁不住升起了一股寒意,望了一眼大殿内跪着的众位官员,他心中不由得哀叹了一声,知道大势已去,随后撩起官袍的袍角跪了下去,宏声说道。

    “恭请太子殿下接诏。”在他的带动下,站立着的那些勋贵武将纷纷跟着跪下。

    朱高炽见状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算鲁仲乾有着自知之明,否则的话他不介意学学皇爷爷洪武帝,清除掉那些棘手的功勋显贵。

    “儿臣朱高炽,恭请圣诏!”随后,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下高台,面向龙椅的方向跪下,沉声说道。

    李云天闻言连忙从地上站起,由于双腿酸麻,他一拐一瘸地走过去,从一名内侍手中拿起遗诏,神情严肃地来到了朱高炽的面前。

    遗诏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宣读的,通常来说只有送遗诏的官员才能有享受这个“荣誉”,故而只能由李云天来宣召。

    当然了,所谓遗诏,自然不可能是皇帝写的,而是皇帝驾崩后由近身重臣模仿皇帝的口吻所写。

    而只有公布了遗诏,那么才能正式确认皇帝驾崩,皇帝也由此升任为“先帝”,皇后也就升格为了太后,成为了“哀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靖难入继大统,获奉宗庙二十二年……”

    深呼吸一口气后,李云天打开手中的遗诏,用一种严肃的口气将其读出,“太子朱高炽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勉修令德,误遇毁伤。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馐,毋禁民间音乐嫁娶。”

    “宗室亲、郡王,藩屏为重,不可擅离封域。各处三司官地方攸系不可擅去职守,闻丧之日,各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差官代行。卫所州府县并土官俱免进香。郊社等礼及朕祔葬祀享,各稽祖宗旧典,斟酌改正。”

    读完遗诏上让太子继位的内容后,李云天的语调悄无声息地进行了改变,听起来有些抑扬顿挫,“……于戏!子以继志述事并善为孝,臣以将顺匡救两尽为忠。尚体至怀,用钦未命,昭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等“钦此”两个字读出后,李云天双腿一屈跪在了朱高炽的面前,双手高举着遗诏,神情万分恭敬。

    “儿臣领旨,定不负父皇厚望。”朱高炽从李云天手上接过了遗诏,高声说道。

    “皇上,你怎么就离臣而去了。”这时,大殿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声,声音听起来颇为凄惨,也不知道是谁。

    “皇上,你走了让臣如何独活呀。”随即又有一个哭声响起。

    这一下,大殿里像是捅了马蜂窝,无论文臣勋贵还是皇族,纷纷嚎啕大哭了起来,捶胸顿足,看上去一副伤心欲绝,生不如死的样子。

    李云天想起北征时与永乐帝在一起相处的时光,眼眶不由得红润了,泪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他知道永乐帝不仅信任他,将传遗诏的重任托付给他,而且还给了他一个锦绣前程。

    俗话说的好,功大莫过于救主,意思是在众臣所立的功劳中,最大的就是救皇帝一命,李云天今天的突然出现使得朱高炽一举扭转了乾坤,已经与救主无异,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以后朱高炽乃至皇太孙朱瞻基都会重用于他。

    朱高炽也是泪流满面,手里捧着遗诏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整个大殿里哭声一片。

    雷婷一脸茫然地望着周围的人,不仅殿内的大臣,就连内侍、宫女和侍卫也全跪在那里哭了一个稀里哗啦。

    “太子殿下,现在当务之急是您赶紧登基,微臣想这也是先帝的意思。”李云天知道现在不是给永乐帝哭丧的时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往前跪行了几步,来到朱高炽身旁低声说道,“另,选可靠之人统领九门,并派人将先帝遗诏昭告天下。”

    朱高炽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清楚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阻止汉王带兵进城,于是把跪在一旁哭着的中年内侍招了过来,冲着中年内侍低声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后继续坐在地上痛哭着。

    中年内侍立刻起身,快步来到周征、张昊和牛世豪的面前,向三人耳语了一阵,三人随即领着大殿里的十几名武将急匆匆地离开。

    接着,中年内侍又到了通政使司通政使的身旁,向他低语了几句,通政使随后喊上几名文官快步出了大殿。

    通政使司俗称银台,掌大明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遗诏就要由其誊写后,派人送到大明各地,昭告四方。

    见周征和通政使等人离开,李云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严守都城九门,那么汉王届时就无能为力,只能望着高大的城墙徒呼兴叹。

    无意中,李云天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雷婷的身上,眉头微微一蹙。

    雷婷此时已经坐在了地上,一边捶着酸麻的双腿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种百官哭丧的场景她可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都是大明的国之重臣。

    李云天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奈,雷婷好像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严峻形势,幸好现在大殿里乱成一团没人管她,否则的话要是被当值的御史给逮住绝对是大不敬之罪。

    本来,李云天想向雷婷使眼色让她放聪明点儿,可是雷婷的注意力都被四周那些嚎啕大哭的大臣们给吸引了,根本就不往他这个方向瞅,无奈之下他只好悄悄地跪行了过去,伸手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衣袖。

    “他们怎么哭得像是死了爹呀?”雷婷扭头见是李云天,狐疑地低声问道。

    “小点儿声!”李云天闻言吓了一跳,这可是大不敬之言,扭头警惕地望了一眼四周,发现大家都哭得伤心没人理会这边,于是小声告诫雷婷,“还不跪好!先帝驾崩乃国丧,岂容亵渎。”

    雷婷见李云天一本正经的模样,知道自己差点闯了大祸,忍不住感到一阵后怕,吐了一下舌头后低下头,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一

第173章 戒备森严

    京城城北,安定门。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

    像往常一样,安定门门内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让开,让开。”忽然,街上的平静被忽然出现在街头的大批军队打破,跑在前面的士兵挥舞着手里的刀枪,吓得沿途的行人纷纷避让。

    “关闭城门,收起吊桥!”在人们诧异的注视下,一名千户策马来到城门前,面无表情地冲着在城门处值守的军士高喊道。

    接到那名千户的命令后,城门处的军士连忙跑了过去,把两扇厚厚的城门关上,城外护城河的吊桥也缓缓地升了起来。

    见此情形,那些在城门外等待进城的人们顿时轰一声就炸了锅,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几乎与此同时,京城另外八个城门处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城门被关闭,护城河的吊桥被升起,京城九门与外界的联系一下子被隔绝。

    不仅京城九门被封闭,皇城城门和宫城城门也都被封闭,守城的军士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在周征、张昊和牛世豪的坐镇下,京城中驻守的所有京卫已经全部被调动了起来,排着整齐的队列出了军营,有条不紊地向各自的辖区开拔,有的登上城墙戒备,有的在城内要道上警戒。

    今天的这次大朝,所有驻京京卫五品以上的武官都来参加,其中京卫的指挥使是正三品的武官,得以进入太和殿。

    所以,太和殿上发生的事情那些京卫的指挥使是一清二楚,谁都知道太子朱高炽已经接了永乐帝的遗诏,进而继承了大明的江山。

    由于鲁仲乾等人被扣在了太和殿上,故而现在驻守京城的京卫全部归周征、张昊和牛世豪统辖,三人已经召集了所有参与朝会的京卫武官,向他们宣布了朱高炽继位的消息,严令他们严守京城九门,进而一举夺得了京卫的控制权。

    虽然朝廷没有明确宣布戒严,但突如其来的军队调动,再加上关闭京城九门的行为,还是使得京城上空笼罩了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

    百姓簇拥在街道旁,神情诧异地望着街上全副武装行进的士兵,自从永乐帝登基后京城还从没有发生过如此反常的事情,不少人已经隐隐约约地预感到了有大事要发生,恐慌的情绪逐渐在城内蔓延开来。

    在众位武将的簇拥下,神情严肃的周征登上了安定门城楼,他们的身后不仅有拿着弩弓的弓弩手,还有背着火铳的神机营火铳兵。

    城门楼一侧斜长的上城引道上,士兵们正有条不紊地把神机营的火炮推上城墙,一字排开安置。

    神机营的人之所以会出现在安定门,是因为汉王将通过安定门进城,故而周征将他们调来对汉王手下的军队形成威慑。

    周征很清楚,汉王已经在与太子的争斗中落败,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汉王能够认清形势,不要一意孤行,否则安定门前必将血流成河。

    京城城南,一处豪华宽阔的宅院里。

    朱瞻圻惬意地逗着挂在走廊上几个鸟笼里的珍贵鸟雀,他的心情非常好,只要今天一过那么他就是太明的太子,国之储君。

    “世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京城九门已经被京卫封锁。”一名中年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来到朱瞻圻的身旁躬身说道。

    “噢?”朱瞻圻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扭头看向了中年人,“没有派人前去打探?”

    “派了,可我们的人根本没有见到那些京卫管事的人就被值守的士兵给赶走了。”中年人一脸无奈地说道。

    “再去打探,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朱瞻圻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沉声吩咐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非常诡异,使得他有些莫名的心慌。

    中年人闻言不敢怠慢,冲着朱瞻圻拱了一下手,快步离开了。

    “是想要负隅顽抗吗?”望着中年人的背影,朱瞻圻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他怀疑京城九门的关闭是朱高炽为了阻止朱高煦进城。

    在他看来这只是朱高炽的一厢情愿罢了,先不说守城的大部分京卫都是朱高煦的支持者,单单朱高煦拿出永乐帝的遗诏,那些京卫就不得不乖乖打开城门。

    中午时分,正当朱瞻圻在客厅里吃午饭的时候,那名中年人神情惊慌地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由于太过慌乱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慌什么?有话慢慢说!”朱瞻圻放下手里的碗筷,不满地瞪了中年人一眼。

    “世子,不好了,街上已经贴出了皇上的遗诏,让太子继位!”中年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朱瞻圻面前,一脸焦急地说道。

    “什么?”朱瞻圻闻言大吃了一惊,脸色一变,噌地就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遗诏在父王的手上,太子那里怎么可能会有遗诏?”

    “现在街上已经贴满了皇上的遗诏,整个城的人都知道太子要登基了。”中年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紧张地请示,“世子,我们应该怎么办?”

    “矫诏!一定是太子矫诏!”朱瞻圻的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猛然一拳砸在了餐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碟腾空而起,接着又哗啦啦地落了下去,汤汁飞溅。

    “你去威国公府和武宁候府等诸位公侯的府上,告诉他们威国公和武宁候等人被太子软禁,让他们集合府上的亲兵随本世子拿下安定门,迎接汉王进城。”随后,朱瞻圻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圈,双目凶光一闪,沉声吩咐那名中年人。

    京城各个勋贵的府上都有看家护院的亲兵,也是那些勋贵的私兵,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都是悍勇之徒,如果将他们集合起来的话将是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奇兵。

    对朱瞻圻来说,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唯有放手一博把汉王迎进城内,那么才能揭穿太子矫诏的恶行,否则届时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朱瞻圻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鲁仲乾等人现在身在皇宫,他们的家人岂敢轻举妄动,相对于汉王的宏图霸业家人们更看重的是鲁仲乾等人的安危。

    因此,朱瞻圻派去那些勋贵府上的人纷纷被敷衍了回来,即使是威国公府也没有派出亲兵的意思,这使得朱瞻圻不由得感到绝望,为了发泄怒火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一个稀巴烂。

    朱高炽的登基大典定在了下午,虽然一切从简,但天子登基必须的礼仪和程序还是必不可少的。

    上午,得知永乐帝驾崩的消息后,太和殿广场上哭声震天,文武百官哭得死去活来,有人竟然哭得背过了气,被抬下去紧急救治。

    按照朱高炽的谕令,光禄寺给上朝的大臣们准备了午饭,朝臣们吃完饭要留在原地等待,下午参加朱高炽的登基典礼。

    本来,由于李云天还没到都察院和翰林院述职,现在属于没有职务的杂官,按理说无法参加朱高炽的登基大典。

    可他有着传诏大臣的身份,故而在太和殿有了一席之地,被安排立在了左侧文官的前面,位置十分醒目。

    托了李云天的福,雷婷也被视为了传诏的使臣,有幸参与到了朱高炽的登基大典,一脸兴奋地立在李云天的身旁。

    当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九旒冕的朱高炽在众多内侍、宫女和侍卫的簇拥下走进太和殿时,雷婷的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傻傻地望着朱高炽,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与皇帝如此地接近。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当朱高炽在高台上的龙椅就座后,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以及内侍、宫女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

    正迷糊着的雷婷吓了一跳,连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等雷婷松一口气,殿外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广场上的文武百官呼啦啦跪了下去。

    随即,午门上钟鼓齐鸣,宣告着大明新一代帝王的诞生。

    与此同时,安定门外的大道上,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缓缓向城门行进,沿途的百姓纷纷避让。

    队列前端的一辆马车里,汉王朱高煦悠闲地坐在那里闭目小憩,他已经听说了京城九门关闭的消息,不过根本就没有将其当成一回事,认为是朱高炽胆怯的表现。

    他相信,只要亮出永乐帝的遗诏,那么那些守城的将士绝对会倒戈,投入他的麾下。

    忽然,一声悠扬的钟声传来,朱高煦的眉头微微一皱,京城有如此浑厚钟声的只有午门上的钟楼。

    咚咚……

    隐隐约约,朱高煦听见好像有鼓声响起,只不过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随后,朱高煦猛然睁开了双目,如果他没有猜错的是,这钟声和鼓声由午门上的钟楼和鼓楼发出,而只有在隆重庆典的时候才钟鼓齐鸣,今天好像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为何会同时鸣钟击鼓?

    就在朱高煦感到惊讶的时候,前方传来了轰的一声闷响,接着,一个爆炸声从队伍的前列响起,一阵马匹嘶鸣声随即传来,队伍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朱高煦的眉头微微一皱,掀开车帘问道。

    “禀王爷,城楼上有人向我们开炮。”不等车外的护卫回答,一名千户骑着马从队列前方飞奔而来,翻身下马后冲着朱高煦一拱手,沉声说道。

    “什么?”朱高煦闻言怔了怔,待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他们竟然敢向皇上的遗诏开炮,简直就是造反!”

    “去,告诉城楼上的人,皇上的遗诏在此,让他们速速开门。”随后,他怒气冲冲地向那名千户吼道,“否则以谋逆论处!”

    那名千户闻言连忙上马离去,朱高煦神情冷峻地望着远方安定门的城门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万万没有想到朱高炽竟然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企图阻止遗诏进城。一

第174章 知难而退

    “启禀王爷,城楼上的忠勇侯说太子已经接到遗诏,令我等即刻返回驻地!”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名千户火急火燎地策马狂奔而来,靠近马车后跳下马背,冲着朱高煦高声禀报。更新最快最稳定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

    “什么?”朱高煦闻言大吃了一惊,随后他就意识到肯定是朱高炽伪造了遗诏,因为永乐帝的“遗诏”在他手里,朱高炽怎么可能会有遗诏?

    “去,把海少监请来。”认定了朱高炽是在矫诏后,朱高煦面无表情地向车旁立着的一名护卫说道。

    为了避免引发无谓的冲突,在数十名亲卫的护送下,朱高煦和手里捧着遗诏的海寿来到了安定门前,停在了火铳和弓弩的射程外。

    “王爷,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还望王爷恕罪。”城门楼上,周征冲着朱高煦一拱手,高声说道,“依先帝遗诏,请王爷回封地屏藩!”

    “周都督,皇上的遗诏在海少监的手里,不知你口中的遗诏从何而来?”朱高煦抬头望着周征,不动声色地问道。

    “王爷,先帝的遗诏由奉谕伴驾的李御史所送,文渊阁杨大学士亲笔所书,内官监马少监用印,已经在太和殿宣读。”周征再度冲着朱高煦一拱手,高声喊道,“王爷,请退回藩地,以免末将难做。”

    朱高煦闻言冷笑了一声,永乐帝的遗诏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送的?一个小小的御史岂有送遗诏的资格?他刚要开口反驳,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大变。

    如果朱高煦没有记错的话,先前那个莫名消失在北征大军中的人就是一个御史,而且也姓李,不仅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同时也是周征的女婿,要是周征说的是此人的话那么后果可就糟糕了。

    朱高煦有些难以相信,从山西方向通往京城的道路已经被他下令封锁,京城里也都是他的人,他不明白李云天是如何避过了重重关卡,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形下进了宫。

    想到这里,朱高煦的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冷汗,他最为依仗的除了海寿手里的遗诏,就是驻守在京城的京卫。

    很显然,现在已经无法用遗诏来震慑周征,而城里的京卫也被周征等人掌控,失去了这两个杀手锏后,朱高煦面对着北京城高大的城墙毫无办法。

    北京城作为大明北方重镇,本就城高墙厚,永乐帝迁都来此后又进行了翻修加固,当年李隆基率领数十万大军都没能将其攻克。

    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和攻城器械,朱高煦就只能被挡在城外。

    尤为令朱高煦感到担忧的是,城外还有周征等人手下的京卫,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一旦爆发冲突他可就会腹背受敌。

    “王爷,请回藩地。”周征见朱高煦陷入了沉默,知道他心中有所顾忌,于是高声喊道。

    “王爷,只要你一声令下,属下领着人攻进城里,把这些叛徒杀个一干而尽。”这时,一名亲卫来到朱高煦的面前,杀气腾腾地说道。

    不等朱高煦开口,一匹快马从后方赶来,马上的骑士冲着朱高煦一拱手,沉声禀告,“王爷,我军侧后方出现一支队伍,总人数在三万左右,领头的是三千营,已经摆出了攻击阵型!”

    “可恶!”朱高煦闻言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抬头望向了城门楼上的周征,三千营归周征统帅,周征此举无疑是想将他逼退。

    朱高煦身经百战,自然清楚三千营的那五千蒙古骑兵的威力,一个冲锋就会将他手下的队伍冲散。

    “走!”凝神盯着城门楼上的周征良久,朱高煦口中冷冷地蹦出了一个字,一拉马的缰绳掉头走了。

    他知道自己在与朱高炽的这场争斗中败了,故而只能选择离开,以后再寻找机会东山再起。

    经过海寿身前的时候,朱高煦一把拿走了他手里捧着的遗诏,这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留下来只会被人当作笑料。

    海寿见状吃了一惊,嘴角动了一下想要喊住朱高煦,拿走遗诏可是大罪,不过最终他没敢说出口,生怕朱高煦恼怒下拿他撒气。

    “送王爷!”周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冲着朱高煦的背影一拱手,高声说道。

    由于夺嫡失败,朱高煦自然不会留在京城让别人看他的笑话,径直领着手下的人返回藩地,其麾下河北都司和京卫的军队也各自回营,一场战火终于得以避免。

    登基大典结束后,朱高炽立刻换上了孝服,派太子朱瞻基出城迎丧,接回永乐帝的棺柩。

    由于事发突然,宫里一时间准备不出如此多的孝服给现场的文武百官,故而只能给每个人发一条白布绑在头上。

    直到入夜宫城的大门才打开,在宫里待了一天的官员们潮水般涌了出来,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谁能想到一朝之间金銮殿上的龙椅就换了主人。

    杨士奇的身边聚满了高官显贵,他是东宫旧臣,朱高炽登基后自然会重用他。

    鲁仲乾等人则面色铁青,就连不少勋贵也与他们刻意保持了距离,由于他们站在了汉王那一边,以后的日子估计要不好过了。

    李云天和雷婷被朱高炽留在了乾清宫,向朱高炽讲述了进京路上的经历。

    当然了,有些私密的事情自然被李云天给隐瞒了下来,例如雷婷在柴房沐浴的时候遇到了蟑螂……

    “李御史,你此番立了大功,朕一定会重赏于你。”听完了李云天的讲述,朱高炽笑了起来,如果不是李云天智勇双全的话恐怕这遗诏就送不到宫里了,理应受到重赏。

    “皇上,微臣只不过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已,何功之有哉?”李云天连忙冲着朱高炽一拱手,受**若惊地说道,“况且微臣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御史和庶吉士,这已经皇恩浩荡,故而实在别无所求。”

    “如果大明的那些官员都能像你一样尽忠职守,朕也就能省不少心了。”朱高炽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李云天这样有能力又有着自知之明的官员实在是太少了。

    “雷姑娘,你也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朕。”随后,朱高炽看向了局促地坐在李云天身旁的雷婷,笑着问道,正是有了她的掩护李云天才如此顺利地进了京城。

    “启禀皇上,这是民女应该做的,不敢居功。”雷婷闻言禁不住瞅了一眼李云天,随后躬身回答。

    “肯定是李御史教你这么说的。”朱高炽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你与他不同,他是我大明的官员,食君之禄自然要担君之忧,你只是一介平民,立下如此大功一定要赏,否则岂不是寒了百姓们的心。”

    “你想要什么,尽快向皇上开口。”李云天闻言,转身向雷婷说道。

    “皇上,民女以后想请皇上给民女赐婚。”雷婷瞅了一眼李云天,又看了看朱高炽,咬了一下嘴唇后娇声说道,脸颊禁不住泛起了两片红晕。

    “哈哈,好,朕答应你,京城文武百官家的子弟,皆由你挑选。”朱高炽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雷婷竟然会提出如此奇怪的一个要求来。

    李云天也面露诧异的神色,不解地望着脸颊红润的雷婷,他也没有想到雷婷会提出这么古怪的一个要求。

    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由于天色已晚,朱高炽让几名亲军护送李云天和雷婷回家。

    一路上,李云天和雷婷骑在马上沉默不语,几名亲军骑着马跟在后面,寂静空旷的街道上回响着凌乱的马蹄声。

    “你们在这里等着。”到达漕帮在京城的会馆后,李云天吩咐了那几名亲军一声,和雷婷来到了门前,拍打着门上的铁环。

    “来了来了……”门里很快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院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名披着衣服的年轻人打量了一眼穿着官服的李云天和穿着内侍衣服的雷婷,躬身问道,“两位大人,你们找谁?”

    “找你们帮主。”雷婷见年轻人没有认出自己,决定跟雷啸天开个玩笑,于是抢在李云天的前面回答。

    “两位大人里面请,小的这就去找帮主。”年轻人望了一眼院门外那几名亲军,连忙将李云天和雷婷请进了院里。

    李云天和雷婷坐在客厅里等待着的时候,有人通知了已经睡下的雷啸天,雷啸天闻言倍感惊讶,连忙穿好了衣服过来察看。

    “两位大人,不知深夜前来所谓何事?”进了大厅后,雷啸天笑着向坐在那里喝着茶的李云天和雷婷拱了一下手,暗自猜测着两人的来意。

    “雷帮主,你可知罪?”雷婷闻言站起身,故意粗着嗓子问道。

    “小人听不懂大人的意思,请大人明示!”雷啸天觉得眼前的这位内侍好像非常眼熟,不过由于灯光昏暗,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位内侍,于是不动声色地回道。

    “你擅自为女儿择婿,已经罪犯欺君。”雷婷闻言,一本正经地说道。

    “罪犯欺君?”雷啸天顿时糊涂了,他给自己女儿找婆家,跟欺君好像扯不上关系。

    “婷儿!”随后,雷啸天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了雷婷,高声喝道。

    “这么快就穿帮了,一点儿也不好玩。”雷婷吐了吐舌头,笑盈盈地走到了雷啸天的面前,“爹,我刚才演得像不像。”

    “来人,把这个招摇撞骗的家伙给本帮主绑了,先修理一顿,明天送官。”雷啸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这一天来一直在担心雷婷,随后双目寒光一闪,指着坐在那里的李云天厉声喝道。

    很显然,雷婷不仅回来了,而且还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那么跟着她来的那名身穿官袍的年轻人一定就是李云天了,他要给李云天一个下马威。

    呼啦一声,雷啸天的声音刚落,十几名大汉就闯了进来。

    “爹,你不能抓他。”雷婷见状大吃了一惊,连忙冲上前护在了李云天的身前,娇声向雷啸天说道,“你让他们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哼,竟然假冒朝廷命官,本帮主岂能容你在此撒野!”见雷婷竟然当众袒护李云天,雷啸天不由得恼了,这要是传出去的话雷婷的名声可就毁了,他认为李云天肯定用花言巧语蒙骗了雷婷,于是怒气冲冲地朝着屋子里的大汉吼道,“愣着干什么,还把这个骗子给本帮主拿下。”一

第175章 闭门谢客(一更)

    随着雷啸天的一声令下,屋子里的大汉不再犹豫,一个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地扑向了李云天。

    “都退下!”雷婷见状顿时就急了,她不能暴露李云天的身份,情急之下刷一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抵在了颈部,冲着那些大汉娇声喝道。

    这把匕首就是先前扎了鲁天行手下粗壮护卫的那把,进宫的时候被大明门前的亲军给收缴,离开皇宫时亲军又把匕首还给了她。

    “退下!”雷啸天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雷婷竟然会用性命相逼,要是雷婷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那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云天的脸上流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也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为了雷婷的安全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假冒朝廷命官的骗子。

    很显然,现在汉王最痛恨的人就是李云天和雷婷,李云天倒没什么,他不仅是御史和庶吉士,而且还是周征的女婿,根本就不怕汉王,汉王也没什么好办法对付他。

    可雷婷不一样,雷婷只是平民百姓,汉王只要示意一下,自然有人去找雷婷和漕帮的麻烦,故而雷婷帮助李云天进宫送遗诏的事情不能传出去。

    “爹,我有话要对你说,我们去书房。”雷婷放下了手里的匕首,娇声向雷啸天说道。

    雷啸天冷冷地瞪了李云天一眼,抬步走向了门外,李云天苦笑了一声,与雷婷追了出去。

    “你们今天进宫去送皇上的遗诏?”后宅书房,听完了雷婷的讲述后,雷啸天从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站起身,一脸震惊地望着李云天和雷婷。

    “爹,你看看这个,这是皇上给我的谕旨。”见雷啸天不相信,雷婷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在一起的黄绢递给了他。

    通常来说,记录皇帝命令的形式分为两种,一种是圣旨,用在隆重的场合,另外一种就是谕旨,与生活更加贴近。

    谕旨与圣旨最大的区别就是,圣旨两端有柄轴,而谕旨这没有柄轴,但制式相同,拥有同样的法律效力。

    朱高炽既然答应了给雷婷赐婚,那么自然要以谕旨的名义记录下来,否则他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以后保不准就忘记这件事情了。

    届时,只要雷婷看中了哪家的子弟,把这道谕旨一递上去,那么朱高炽就会下圣旨给两人赐婚。

    “你真的见到皇上了?”雷啸天仔细看了几遍手里的谕旨,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好,神情激动地看向了雷婷,怪不得今天城里兵荒马乱,原来是李云天和雷婷把永乐帝的遗诏送进了宫里。

    “不仅见到了皇上了,而且还参加了皇上的登基大典。”雷婷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能在太和殿殿内观礼,这种荣耀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享有的。

    “雷帮主,先前叨扰了,如果冒犯之处还望海涵。”李云天起身冲着雷啸天一拱手,沉声说道。

    “李御史言重了,李御史身负皇命,是在下唐突了才对。”雷啸天连忙向李云天一抱拳,显得有些敬畏。

    说实话,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而且还考上了庶吉士,前途无可限量。

    “你们说话不要这么别扭好不好。”雷婷觉得李云天和雷啸天之间显得有些局促,于是笑着向雷啸天说道,“爹,这里没有什么御史,你就把他当成那个骗子看就行了。”

    “休得无礼。”雷啸天闻言不由得面色一沉,开口斥责道。

    雷婷涉世未深,不知道官场等级的森严,更不清楚御史的厉害,一旦御史被外放巡漕,就是漕运衙门的总督也要礼让三分。

    “雷姑娘说的对,这里没有什么御史,雷帮主把在下当骗子即可。”李云天闻言笑了起来,他既然不准备暴露身份,那么自然也不会在雷啸天面前摆御史的架子。

    雷婷闻言顿时得意地望着雷啸天,她跟李云天待了这么几天,早就看出了李云天不是那种呆板的人,岂会在意这种小节。

    既然李云天都开口了,那么雷啸天也不好计较,他还从没有遇见过如此好说话的御史。

    由于天色已晚,李云天并没有多待,很快就告辞离去,雷婷和雷啸天亲自将他送出了大门。

    望着骑上马绝尘而去的李云天,雷婷咬了咬嘴唇,心中一阵黯然,像李云天这么好的条件,绝对已经娶妻生子了。

    路上,李云天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他一走就是小半年,心中对周雨婷和绿萼是无比的牵挂,更想知道陈凝凝和郑婉柔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今天在宫里的时候,他本想向周征打探一下家里的情况,可是周征自从上午离开就一直没有出现过,也就只好作罢。

    周雨婷和绿萼知道李云天晚上会回来,故而在前院的大厅里等着。

    当李云天看见周雨婷凸起的小腹时不由得大喜,如果不是周雨婷怀有身孕的话他绝对会抱起她在地上转几圈。

    尤为令李云天感到兴奋的是,陈凝凝生了一个儿子,而郑婉柔则是一对龙凤胎,他现在可谓是儿女双全,再过一两个月陈凝凝和郑婉柔就会来京城,届时他就能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女儿。

    本来,李云天晚上想搂着周雨婷的肚皮入睡,不过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周雨婷把他赶去了绿萼的房里,****旖旎。

    第二天一早,正当李云天搂着绿萼酣睡的时候,李家的门外已经聚满了拎着礼物前来拜访的商贾和官员。

    京城里传递最快的就要数各种小道消息了,故而一夕之间李云天送遗诏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城的政坛和商界,谁都知道立下大功的他要飞黄腾达,再加上他有一个重兵在握的岳父,自然会有人上赶着来巴结。

    李云天早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因此李家的大门一直关着,闭门谢客。

    按照朝廷的规定,李云天随永乐帝出行是出公差,所以回来后会有一个假期进行休息。

    再者说了,现在朝廷上下忙的是迎丧以及随后的治丧,是那些高官显贵需要操心的事情,与他这小御史八杆子也打不着,他正好可以趁着这个假期轻松一下。

    有一句老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李云天这次可谓出尽了风头,故而他接下来要低调行事,夹着尾巴做人,等风声过了再说,以免招人嫉恨。

    一连几天,李家都是大门紧闭,围聚在门前的那些官员商贾也就逐渐散去,各自想别的门路去搭李云天的这条线。

    九月六日,永乐帝的灵柩抵达京城,朱高炽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丧。

    第二天早朝时,朱高炽正式确定了年号,把来年定为洪熙元年,并颁布了大赦令,同时宣布给永乐帝举行国丧。

    京城之内随即一派缟素,丝竹调笑之声禁绝,**纷纷关门歇业,酒楼里的酒也被限量贩卖,全城笼罩在一股哀痛的氛围中。

    按照定制,国丧的时间是二十七天,李云天身为御史有幸给永乐帝守了三天的灵。

    李云天守完灵回到家时,周雨婷兴冲冲地给他看了一样东西――那尊被她送给皇太孙妃的玉马像。

    昨天下午,太子妃,也就是先前的皇太孙妃,亲自来府中探望怀有身孕的周雨婷,带来了不少礼物和补品,里面就有这尊价值连城的玉马像。

    这一下,周雨婷可以安心收下玉马像,心情自然无比舒畅,也足见周征在朱高炽心中的地位。

    自从朱高炽登基后,驻扎在京城里面的京卫就交给了周征统帅,驻扎在京城外的京卫由张昊和牛世豪统领。

    在京的五十个京卫中,驻扎城内的有三十个,驻扎城外的有二十个,周征现在统帅了百分之六十的京卫,充分彰显出了朱高炽对他的倚重。

    对于朱高炽来说,像周征、张昊和牛世豪这样忠于大明皇权的勋贵更值得信赖,鲁仲乾等人当日虽然在太和殿迫于形势不得不臣服,可汉王一旦伺机反击,那么这些人绝对会暗中呼应。

    俗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云天瞅准了这一点,不适时宜地向朱高炽上书,建议朱高炽整顿在京的京卫,把京卫的统辖权从五军都督府中收回,建立专门负责京城防卫的京畿都督府,便于在京京卫的管理和调动。

    至于五军都督府,则只负责地方卫所的事务,使得五军都督府内的勋贵无法再干涉京城的防卫事务,进而确保了京城的安全。

    如此一来,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一内一外,即相辅相成,又相互制约。

    朱高炽非常欣赏李云天的这个提议,永乐帝把京卫归属五军都督府分辖,其中最大的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五军都督府相互之间能互相牵制,确保京城安危。

    永乐帝在位的时候,五军都督府的那些勋贵们被永乐帝牢牢地压制住,自然老老实实的。

    可永乐帝驾崩后,朱高炽无法像他的父皇那样臣服那些在靖难中立有大功的骄兵悍将,况且再加上汉王朱高煦在一旁虎视眈眈,那么由五军都督府分掌京城兵权的弊端无疑就显露了出来,那就是他无法掌控住京城的京卫。

    故而,李云天设立京畿都督府的提议深得朱高炽的圣心,这样一来他就能把京城的防务牢牢掌握在手里。

    毫无疑问,一旦成立京畿都督府,那么受到冲击最大的是后军都督府,它在京城有二十个京卫。

    其次是左军都督府,有十七个京卫,其余的三个都督府由于在京城京卫不多,故而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国丧期间,朱高炽已经开始在处理京畿都督府成立的相关事宜,在朝廷的那些公侯中选择担任京畿都督府都督和副都督的人选。

    李云天此举不仅消除了朱高炽的心头之患,更重要的是确保了京城的安全,迈出了对大明军队进行革新的第一步。一

第176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二更)

    九月中旬的一个晚上,身穿便装的李云天在一家位处街巷深处的僻静小酒馆给雷婷送行,雷啸天和她来了京城这么长时间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漕帮总堂有不少事情等着雷啸天回去处理。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

    酒桌上,雷婷显得很开心,与李云天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间喝了不少酒,到了最后脸颊红扑扑的,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出门的时候,雷婷差点摔了一跤,被一旁的李云天扶住,将她搀扶到了一辆停在店门口的马车前。

    “什么时候来淮安看我?”临上车前,雷婷忽然转过身,笑盈盈地望着李云天。

    “我也说不准,如果有机会去江南的话,一定到淮安看你。”李云天微微一笑,在庶吉士散馆之前,他恐怕很难有机会再出京。

    “说定了。”雷婷忽闪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笑着向李云天伸出了小手指。

    李云天见状笑了起来,与雷婷拉钩,把这件事情确定了下来。

    “如果你真的是一个骗子多好!”随后,雷婷一头扑进了李云天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闭着眼睛幽幽地说道。

    李云天迫不及防,又不好推开雷婷,只好神情尴尬地立在了那里。

    立在车旁的两名大汉见状连忙知趣地把头扭向了一旁,两人跟随雷啸天多年,自然清楚非礼勿视的道理。

    “记住,以后别忘了来看我。”良久,雷婷松开了李云天,眼眶通红地砸了一下李云天的胸口,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李云天神色愕然地凝视着远去的马车,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看来这下他又欠了一笔债,而且是天下最难还的债务。

    十月初,历时二十七天的国丧结束,京城重新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喧闹,**里的丝竹欢笑之声再度彻夜不息。

    国丧后的第一次大朝上,朱高炽让内侍宣读了几项谕令,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帝当然要任用自己的亲信,以前的东宫近臣纷纷获得了重用。

    其中最主要的两条谕令与内阁和京畿都督府有关:

    杨士奇升任华盖殿大学士兼礼部侍郎,取代杨荣成为内阁首辅,也标志着内阁正式成为了大明权力中枢。

    在洪武和永乐时期,内阁虽然是协助皇帝处理事务的重要机构,拥有决议权,但却没有执行权,各项决议的施行要靠各大部院。

    由于内阁大学士不过正五品的品阶,与各大部院又没有统属关系,故而无法对京城各大部院的堂官形成压制,那些决意执行起来通常会打折扣,甚至拖沓。更新最快最稳定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有两个办法解决,一个办法是将内阁大学士升为正二品的官。

    不过内阁是洪武帝所创,内阁大学士的品阶也是洪武帝所定,朱高炽刚登基就该洪武帝的定制,难免会招来闲言碎语,甚至是百官的抵制。

    故而朱高炽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提升内阁那些大学士的职务,授予其各大部院的实职,如此一来,内阁既有决议权又有行政权,权威日盛。

    例如,杨荣为谨身殿大学士兼太常寺卿,黄淮为武英殿大学士兼通政使,金幼孜为文渊阁大学士兼户部右侍郎,三人都有了实际的职务。

    另外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此人也是朱高炽担任太子时的东宫近臣,他就是杨溥,朱高炽登基后将其和黄淮一起从诏狱中放出,升任为翰林学士,后掌管弘文阁,又被授官太常卿。

    不过,直到宣宗继位罢弘文阁不置,杨溥才被检入内阁,方成为内阁阁员。

    京畿都督府的成立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由于负责京畿防务,故而其地位在五军都督府之上,设都督一人,副都督两人。

    周征的爵位被朱高炽提升了一级,从忠勇侯升为了忠勇公,担任京畿都督府都督,同时辞去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务。

    鲁仲乾和赵山河担任京畿都督府的两位副都督,协助周征处理京畿都督府的相关事宜,两人同时辞在五军都督府中的任职。

    至于三人去职后在五军都督府所留下来的空缺,朱高炽从京城的勋贵中挑选可靠稳重之人担任。

    得知自己成为了京畿都督府的副都督,鲁仲乾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朱高炽此举显然是夺了他的兵权,不仅使得他失去了对京卫的掌控,而且还剥夺了他对地方都司的管辖。

    俗话说的好,雷霆雨露皆为皇恩,鲁仲乾就是心里再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跟随着周征、赵山河出班向朱高炽谢恩。

    虽然鲁仲乾早就想到朱高炽会对他进行打压,可万万没料到其出手竟然如此凛厉,而且找的由头也如此冠冕堂皇。

    京畿都督府的副都督,听起来确实挺唬人,可是上面有周征压着,他又能有何作为?

    在这次朝会上,那些勋贵重臣表现得非常低调,谁都清楚朱高炽向来亲近那些文臣,故而谁也都不想找麻烦。

    自从永乐帝登基后,文臣的气势第一次压过了那些勋贵。

    不过,文臣之间并非像外界所想的那样一团和睦,由于永乐帝二十七日国丧已毕,于是礼部尚书吕震上书,请依旧穿着孝服的朱高炽改穿吉服。

    杨士奇则对此表示了反对,认为虽然国丧已过,但大明以孝为本,为了彰显朱高炽的孝道,朱高炽应该再穿数日孝服给永乐帝尽孝。

    吕震和杨士奇谁也说服不了谁,辩论到最后竟然当庭吵了起来,这使得大殿上的文臣们也跟着加入了战局,工部尚书李庆等不少部院堂官支持吕震,而黄淮等内阁大学士自然支持杨士奇。

    最后,吏部尚书骞义出来打了圆场,兼顾吕震和杨士奇的观点进行了上书,这才平息了这场争论。

    李云天身为当值御史,全程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他知道,各大部院的堂官绝对不愿意被内阁的那些大学士压制,一场内阁和各大部院堂官之间的权力之争已经拉开了帷幕。

    虽然李云天婉拒了朱高炽的赏赐,不过朱高炽用另外一种方式对他进行了嘉奖,那就是提升一级周雨婷的爵位,使得她由英睿县主成为了英睿郡主,以示皇恩浩荡。

    周征担任京畿都督府的都督后,立刻开始了整顿驻扎京城内外的五十个京卫,由于这五十个京卫来自五军都督府,派系复杂,要想将其整合也并非一件易事,并非简单地换掉京卫的卫指挥使而已。

    李云天给周征出了一个主意,把京卫中五品以上的军官打散后分配到各个部队中去,这样一来就能最大限度地打乱各个派系对军队的控制,也把军官们的抵触情绪降到了最低,进而给他整合军队赢得宝贵的时间。

    不仅如此,李云天还建议周征在京畿都督府中施行比武考核制度,对那些考核成绩优异的士兵进行奖励,考核糟糕的进行惩罚,做到赏罚分明,以此来争取基层士兵的支持。

    十月中旬,李家变得热闹了起来,陈凝凝和郑婉柔一行人从白水镇赶到了京城,呼呼啦啦一大群人住进了府里。

    李云天见到了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胖乎乎的,虎头虎脑,异常可爱。

    三个小家伙还没有名字,李云天在李家是云字辈,下面一辈是安字辈,故而李云天给陈凝凝的儿子起名李安国,是李家的长子,郑婉柔的儿子是李安民,是李家的次子。

    由于女孩儿没有辈分上的要求,故而李云天争取了郑婉柔的意见,给郑婉柔的女儿取名李玉瑶,李家的长女。

    本来,李云天还兴致勃勃地想着晚上与陈凝凝和郑婉柔共赴巫山yankuai的时候尝尝两人的奶香。

    不过很可惜,陈凝凝和郑婉柔在三个小家伙百天的时候就断了奶,请奶娘来给小家伙喂奶,所以现在两人已经没了奶水,这使得李云天感到有些意兴索然。

    九州商会现在已经步入了高速发展的轨道,不仅在江西商界打响了名号,而且还打开了湖广地区的市场,在武昌府和长沙府都开设了分会。

    当然了,九州商会能顺利进入湖广地区的市场,自然离不开李云天这个湖广道的监察御史,湖广道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给九州商会几分面子,否则的话一旦巡按御史下来,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陈凝凝和郑婉柔把湖广地区的市场进行划分,以长江为界,湖广地区长江以北的地区归陈凝凝负责,长江以南的地区归郑婉柔负责,如此一来也能避免陈家和郑家的恶意竞争。

    陈凝凝和郑婉柔现在卯足了一股劲,都想在生意中击败对方,两人虽然不是九州商会的会员,但是九州商会的会员无不以两人马首是瞻,两人逐渐奠定了在九州商会的特殊地位。

    除了湖广市场后,九州商会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大明最繁华的南直隶地区,而他们选择的突破口不是扬州,而是苏州。

    原因很简单,扬州是天下商贾聚集之地,九州商会在扬州没有根基,也没有人可以依仗,要想打入扬州商界谈何容易,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暗算了。

    苏州就不同,苏州知府是原九江知府杨德民,与李云天关系密切,与九州商会也是老熟人,有他的支持九州商会进入苏州商界无疑会容易很多。

    因此,九州商会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以武昌府、长沙府和苏州府为中心,向外辐射影响力,以打响九州商会的名头。

    湖口县现任知县是原彭泽县知县钱程,钱程之所以能成为湖口县的知县,是杨德民的大力举荐。

    钱程虽然能力有限,但最大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而且与李云天私交甚好,有他主政湖口县李云天就放心了,以前在湖口县的那些施政能被贯彻落实。一

第177章 明新馆(三更)

    十月下旬的一天,趁着五天一次的休沐放假),李云天领着绿萼、陈凝凝和赵婉柔一行人来到了京城城东的一个宅院。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

    说实话,这座宅院的位置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偏僻,不仅紧挨着城墙根儿而且在平民区里,根本就不适合李云天这种身份的人居住。

    一个名叫齐福的中年人领着一群人在院门外迎接,将李云天等人引进了宅院东南方的一个院子。

    院里建有高大宽敞的库房,库房里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用来活字印刷的机器,原来是一个小型的印刷厂。

    一年前,李云天让郑婉柔的大哥郑伯鑫将扬州的一个印刷小作坊买了下来,并且投入了一笔资金进行改造。

    郑伯鑫很奇怪,不清楚李云天为什么会对一个小作坊感兴趣,不过既然是李云天要求的那么他也就照办。

    齐福等人是随着陈凝凝和郑婉柔进京的,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大批印刷用的机器,也就是库房里的这些。

    伴随着齐福的一声令下,伙计们有条不紊地操作着机器进行着印刷,动作娴熟简练。

    “非常不错。”很快,齐福就把一张印满了字的一大纸递给了李云天,李云天查看了一番后点了点头,字迹清晰,效果比他料想得要好。

    “老爷,你准备卖书吗?”绿萼狐疑地走了过去,有些不解地问道,在她看来这种印刷作坊除了印书外别无他用。

    “书籍只是其中的一项业务,老爷要开创大明一项新的行业。”李云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老爷,你还跟妾身们打哑谜。”陈凝凝见状莞尔一笑,她也很好奇李云天终究要干什么。

    “这张纸上面既有朝廷的决策,也有民间的趣事,还有对经史典籍的品论,故而为父称它为‘报纸’,一纸报之天下事!”李云天微微一笑,把手里的纸张递给绿萼后冲着库房门外拍了拍手。

    两名大汉于是抬着一个镶有金边的牌匾走了进来,牌匾里是一张宣纸,宣纸上有着笔力苍劲的两个大字――明新,一旁还有署名和印章。

    郑婉柔距离牌匾最近,走过去一看顿时怔住了,随后诧异地望向了李云天。

    牌匾署名处的字是“钦此”,而印章上的字是“洪熙御宝”,洪熙是朱高炽的年号,洪熙御宝岂不代表了朱高炽?

    “这两个字是皇上所提,以后咱们的报纸就叫‘明新’。”李云天向郑婉柔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笑着宣布。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闻此言,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以及齐福等人纷纷跪了下去,毕恭毕敬地冲着牌匾行礼。

    李云天把牌匾交给了齐福,让他找个宽敞明亮的地方挂起来,而且以后这个宅院就叫“明新馆”。

    齐福连忙派人把牌匾挂在了前院大厅正对门的墙上,脸上露着兴奋的笑容,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见到皇上的墨宝。

    李云天领着绿萼等人在大厅里兴致勃勃地望着墙上的牌匾,有了朱高炽的墨宝坐镇,那么明新阁的档次无形中就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唉呦,这院子里还真是热闹!”正当众人谈笑风生的时候,身后的院门处传来了一个粗圹的声音。

    李云天扭头一看,一名又高又胖的大汉领着十来名混混模样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当看见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后,胖大汉的眼前顿时就是一亮,他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美貌妩媚的小娘子,而且还是三个。

    “这位是虎爷。”进了大厅后,一名瘦得跟麻杆似的混混大拇指冲着胖大汉一指,大大咧咧地向李云天说道。

    “不知阁下前来何事?”李云天瞅了一眼色迷迷地盯着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的胖大汉,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们是从江南来的吧。”胖大汉回过神,自顾自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跷着二郎腿望着李云天,“这京城可不比地方上,藏龙卧虎,要想在这里混的话,该烧的香一定要烧到,否则保不准怎么就倒了大霉。”

    “在下有些不明白阁下的意思。”李云天听出了胖大汉言语中的威胁之意,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看在你初来乍到的份上,本大爷就告诉你。”胖大汉以为李云天是个涉世未深的“雏儿”,于是慢条斯理地说道,“京城虽然是在天子脚下,但是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会聚,如果没人罩着很容易出事。”

    “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岂不是这三个小娘子独守空房?”随后,胖大汉色迷迷地看向了绿萼三人,立在他身后的大汉顿时爆发出一阵**的笑声。

    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见胖大汉公然当众**她们,顿时柳眉倒竖,面罩寒霜地瞪着他,娇怒之间别有一番风味。

    “阁下准备怎么罩着在下?”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面无表情地问道,看来这个胖大汉真的不知道死活,不仅当众勒索他这个御史,还胆敢**他的妾室。

    “一个月五百两银子!”胖大汉闻言眼珠一转,狮子大开口,冲着李云天伸出了右手五指,“本大爷保你在东城无事。”

    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他当然要把价钱开的高一点,也好让李云天来还价。

    “齐掌柜,柜上支五百两银子给虎爷。”出乎胖大汉的意料,李云天并没有讨价还价,而是微微一笑,冲着立在一旁的齐福说道。

    齐福闻言怔了怔,随后快步走了出去,他有些不明白李云天身为御史还要怕这些混混。

    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看向胖大汉的时候双目流露出了怜悯的神色,每当李云天面露笑意的时候,那么就表明他已经要痛下杀手,只要胖大汉敢收下这五百两银子,那么下场一定会很惨。

    胖大汉现在心中不由得无比懊恼,早知道李云天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的话,他就把价格抬高。

    不一会儿,齐福拿着五张一百两的银票进来,交给了李云天。

    “虎爷,在下交了钱,是不是你要给在下一个凭证?”李云天瞅了一眼手里的银票,抬头看向了胖大汉。

    “这是自然。”胖大汉闻言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冲着身旁的那个瘦得跟麻杆似的混混说道,“给这位公子写一个收据。”

    麻杆混混让齐福的人拿过纸笔,写下了一份收据,内容是收到银票五百两,然后胖大汉在上面按了手印。

    “虎爷,既然来了,那就喝杯茶再走,我这里有上好的雨前龙井,以后的事情还要多多仰仗虎爷。”李云天拿起收据看了看,笑眯眯地向胖大汉说道。

    “好说好说。”胖大汉见李云天如此识时务,于是把那五张银票往怀里一塞,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两眼在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身上打着转,暗自盘算着怎么把这三个美貌的小娘子搞到手。

    侍女们很快就端来了茶,胖大汉一边向李云天吹嘘他在京城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结交了京城不少高官权贵的子弟,一边向李云天暗示他看上了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想让李云天把三女送来伺候他几天。

    在胖大汉看来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很显然是李云天的妾室,把妾送给别人是很正常的现象。

    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敷衍着,夸夸其谈的胖大汉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嘴角的笑意变得越来越冷,眼神也越来越凛厉。

    就在胖大汉喝完第二杯茶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来了不少人,他下意识地扭头一看,随即弹簧般蹦了起来,双目满是骇然的神色。

    进来的这群人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正是令京城百姓谈虎色变的锦衣卫。

    “大人,夫人!”领头的一个正是李满山,他此时已经是正六品的百户,进门后冲着李云天和绿萼、陈凝凝、郑婉柔一拱手。

    “大人,夫人!”跟在他身后的锦衣卫也纷纷向李云天和绿萼四人躬身行礼。

    李满山本来是正七品的总旗,不过洪熙帝登基后,虽然李云天本人没捞到什么好处,但身边的人纷纷水涨船高,李满山直接蹦过了从六品的试百户,一跃成为了正六品的百户,手下管着百十号的兄弟。

    胖大汉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他认得锦衣卫的服饰,也知道锦衣卫是天子身边第一卫,孤傲跋扈,可是眼前这名百户却对李云天毕恭毕敬,实在是匪夷所思。

    “此人公然勒索本御史,着实可恶!”李云天放下手里的茶杯,冷冷地从身上摸出胖大汉的那张收据放在了桌上。

    “御……御史!”胖大汉闻言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身子禁不住颤抖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是御史,连朝堂上的那些官员都不敢轻易招惹御史,更何况他这个平头百姓。

    “统统带走,交顺天府!”李满山拿起收据看了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向立在门口处的手下说道。

    门口的锦衣卫闻言,立刻气势汹汹地揪住了胖大汉等人衣领,将他们给拖拽了出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呀!”胖大汉被两个人高马大的锦衣卫架着手臂往外走,他此时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带着哭腔向李云天求饶。

    “大人,这件案子如何办?”李满山瞅了一眼胖大汉,俯身凑到李云天的身旁问道。

    “除恶务尽,打草惊蛇!”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口中缓缓吐出了八个字。

    “卑职明白。”李满山向李云天一拱手,带着胖大汉等人去了顺天府。

    李云天知道胖大汉只是一个跑腿的小喽罗,背后肯定还有黑道上的老大,不过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故而只拿胖大汉开刀,给胖大汉后面的人一个下马威,警告对方不要招惹他。

    由于勒索金额巨大,再加上勒索的对象是御史,又是锦衣卫送来的人犯,故而顺天府对此案十分重视,一查之下胖大汉的许多恶行暴露出来。

    结果,胖大汉自然被判了死刑,只等来年秋决被拉到菜市口砍脑袋,那些跟班的小混混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处。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黑道的人来明新馆找麻烦,至于白道的人那就更不必说,谁吃饱了撑得去招惹李云天?一

第178章 明新报

    “看报了,看报了,朝廷政事、民间趣闻、经史论战、妆容服饰,应有尽有!”

    “边疆大捷,我大明边军击溃阿鲁台侵扰!”

    “如何才能保持肌肤的水嫩光滑,这里有独家秘方!”

    “明新居士摆下擂台,能对上此孤对者,奖银百两!”

    “看云南十八怪了,鸡蛋用草串着卖!”

    “便宜了,便宜了,三个铜板一份,三个铜板一份喽!”

    ……

    十一月初一,当京城的人们像往常一样迎接新一天到来的时候,京城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群同意着装、斜背着塞满了明新报布包的小童,衣服前后各有两个大字“明新”。更新最快最稳定

    这些小童手里挥舞着明新报,走街串巷地沿街叫卖,言语中富有很强的渲染力和鼓动性,不少人好奇之下掏钱买下来一看究竟。

    以京城百姓的消费能力,三个铜板也就相当于给小孩买上一串糖葫芦,根本就不在话下。

    于是乎,在那些卖报小童的吆喝下,一个叫“明新报”的新鲜事务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迅速传遍了全城,买了的人无不被上面刊登的信息所吸引。

    犹其是一个署名为“明新居士”的人在报纸上悬赏百两出的一个上对,顿时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明新居士之所以敢悬赏那些多的钱,自然也是有底气的,他的上联很简单,只有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别小看了这简单的五个字,不仅意境典雅,清新自然,用拟人的手法描绘出了一幅清晨浓雾弥漫在池塘上的美丽景象。

    更为重要的是,这五个字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作为偏旁部首,如果要想对出下联的话,恐怕也就只能用含有五行部首的字来对应,可如此一来就对下联有了很大的限制,很难有上联的那种悠远的意境。

    俗话说的好,自古以来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明新居士如此大言不惭,立刻在京城的士林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想要灭灭明新居士的威风。

    说起来,京城的各大部院的官员可谓都饱读诗书,翰林院更是读书人心目中的圣殿,里面的翰林莫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可正是因为翰林们才华横溢,故而一眼就看出这个上对的玄妙之处,心中暗自惊叹,谁也没有接诏对下联。

    反而是京城那些血气方刚的士子,绞尽脑汁后生搬硬套地凑出一些下联,虽然都有五行部首,但是意境上与上联差之甚远,最后也只能贻笑大方了。

    至于明新居士是谁,明新报的掌柜齐福守口如瓶,他还要靠着明新居士来当噱头,岂会轻易把谜底揭开。

    明新报每天出一期,内容涉及四大方面,即朝廷政事、民间趣闻、经史论战和妆容服饰四个方面,所面对的读者非常明确,官员商贾、市井百姓、文林士子和妙龄佳人。

    因此,齐福手下有四个人专门负责这四个方面的事务,每天聚在一起排好版后交由库房印刷出来,相互间配合得相当娴熟。

    刚开始的时候,经史论战部分是明新居士一个人在撑门面,引经据典地对一些古史典籍发表评论,不过很快就出现了不少新的笔名,表达各自的看法,进而引发了不少人相互间的混战,热闹非凡。

    就在悄无声息之间,明新报进行了扩版,上面出现了一些广告,例如哪个酒楼开业酬宾,哪家**来了新歌舞姬,哪家布店有优惠活动等等,不仅贴近百姓们的生活,而且也赚取了不菲的广告费用。

    否则的话光凭卖报纸的那几个钱,根本就撑不起来明新报的开销,那些以笔名在明新报上发表文章的作者可都是有润笔的,毕竟他们也要生活,也要养家糊口。

    不知不觉间,在一场沸沸扬扬的大雪后,大年三十到了,京城银装素裹,成为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

    早上,李云天搂着郑婉柔呼呼大睡,现在朝廷放年假,他可以一直在家休息到元宵节后。

    李家几天前出了一件喜事,在李云天的不断努力下,绿萼已经确定怀有了身孕,这使得李云天颇为激动,自从绿萼上次小产后他心中一直对绿萼有愧疚,如今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补偿。

    “老爷,该起来去国公府了。”李云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耳旁响起了郑婉柔的声音。

    “困着呢,再睡会儿。”李云天伸手将郑婉柔揽在了怀里,闭着眼睛说道,大冷的天在暖和的被窝里睡懒觉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见李云天赖在**上不喜欢,郑婉柔无奈地笑了笑,起**梳洗打扮,今天中午李家全家人要去忠国公府吃饭,自然要早点儿赶过去。

    随着周雨婷临盆日期的临近,大半个月前就搬去了国公府由李云天的丈母娘照顾,李云天知道丈母娘心疼周雨婷,自然也不会反对。

    半个时辰后,李云天懒洋洋地被郑婉柔从**上拉起来,在她的伺候下洗漱,一脸的慵懒,此时此刻的样子哪里像大明的御史,更没有半丝庶吉士的威严。

    “老爷,你的那个上联有没有下联呀?”给李云太整理身上服饰的时候,郑婉柔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开口问道。

    郑婉柔口中的上联指的是“烟锁池塘柳”,明新馆既然是李云天的产业,那么为明新报摇旗呐喊的明新居士当然就是李云天了。

    这两三个月来,李云天一直在忙活明新报的事情,在朝廷里的表现非常低调,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存在感,逐渐淡化送遗诏一事的影响。

    “说实话,为夫也没有想到下联,好的对子出现在须臾之间,可遇不可求。”李云天笑了起来,笑容中有些得意。

    一个“烟锁池塘柳”引京城无数士子竞折腰,不仅提升了明新报的知名度,还无形中拔高了明新报的格调,可谓是他的神来之笔。

    通常来说,“烟锁池塘柳”中暗含五行,那么下联必须要能与五行相对,这才是上乘之选。

    不过,要想与五行相对何其之难,故而下联只能退而求其次,同样用五行来作对,如此一来格调上就先弱了一筹。

    况且下联要想用五行相对也并非易事,除了五行外还需要有那种美妙典雅的意境,并非是单单把下联用字堆彻起来,这无疑是难上加难。

    另外,五行有相生相克之说,严格说来,下联的五行必须要跟上联的五行相生或者相克,如果要想做到这一点犹如难于上青天。

    所以自从明新报悬赏以来,还从没有人能对出一个令众人首肯的下联出来,被京城的士子们赞为“千古绝对”。

    “老爷,这对子竟然是你出的,那么你肯定有下联了,说给妾身听听嘛。”郑婉柔水汪汪的双眸忽闪了两下,笑盈盈地说道。

    “枫燃锦江堤。”李云天闻言笑了起来,伸手轻轻地在郑婉柔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枫燃锦江堤!”郑婉柔眼前顿时就是一亮,忍不住开口赞道,“妙,实在是妙!”

    李云天的这个下联不仅也暗含五行,而且意境也十分精妙,一条江河的堤岸上种满了枫树,秋天来临后枫叶变红,放目望去犹如在堤岸上燃烧一样。

    总体来看,“枫燃锦江堤”对“烟锁池塘柳”,无论是格调还是意境,差不多达到了九成,是颇为难得的一个下联。

    “你是不是该奖励一下为夫?”李云天嬉皮笑脸地俯下身,撅着嘴伸向了郑婉柔。

    屋子里的侍女们见状顿时忍俊不禁,郑婉柔脸颊不由得一红,踮起脚尖给了李云天一个热吻,她其实挺喜欢李云天这种有些赖皮似的撒娇,正好彰显出了两人夫妻关系的和睦。

    李云天一行人来到国公府的时候,大舅子周扬亲自出门相迎,两人谈笑风生地进了院子。

    这一次,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悉数前来国公府,三女虽为妾室,但有朝廷的诰封在身,自然有资格出席国公府的家宴。

    忠国公周征如今深得洪熙帝的器重和信赖,执掌京畿都督府,手握三十余万京卫,在京城的那些勋贵中地位仅次于英国公张辅。

    据传,英国公张辅在得知永乐帝驾崩后,曾经秘密派人向汉王朱高煦报信,可惜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个传言。

    不过像永乐帝一样,洪熙帝并没有理会外界的传言,也对张辅信任有加,毕竟张辅不仅是京城勋贵的领袖,而且父子都是靖难功臣,其父张玉更是靖难第一功臣,他相信张辅会认清形势,肯定会对他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危害大明社稷的事情,同时也是对京城功勋的一种安抚。

    因此,洪熙帝不仅让张辅执掌了中军都督府事务,更是将其进封为正一品的太师,地位尊贵,百官莫及。

    值得一提的是,永乐帝二十七天国丧结束后,吏部尚书吕震曾经因为洪熙帝由孝服改穿吉服一事与杨士奇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事情其实并没有完结,在随后的第二次朝会上,洪熙帝依旧穿着孝服,他认为永乐帝的灵柩依旧停在宫中,并未下葬,他岂好身穿吉服上朝?

    而满朝文武中除了杨士奇和张辅依旧穿着孝服外,其余人等皆穿上了朝服。

    洪熙帝故而感慨:“张辅是员武臣,而他知礼则超过了六卿”,从此更加敬重和信赖张辅,命他掌经筵事务,监修实录。

    张辅受到重用,对安抚京城的勋贵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周征、张昊和牛世豪等勋贵被委以重任,则使得洪熙帝逐渐加强了对大明军队的掌控,一点点蚕食着汉王在勋贵和军队中的影响力。

    洪熙帝的心胸之广、城府之深,由此可见一斑。一

第179章 内阁之争

    忠国公府的午宴热闹非凡,李云天被安排坐在了周征的身旁,足见周征对他的器重,也代表了他在国公府中的地位。更新最快最稳定

    午饭后,李云天跟着周征去了书房,侍女们奉上香茗后就知趣地退下。

    “贤婿,近来六部和内阁之间斗得很厉害,你觉得皇上会如何出手?”周征品了一口香茗,微笑着问向了李云天。

    “岳父大人,内阁的阁员不是东宫旧臣就是皇上的近臣,皇上既然已经决议用内阁来引领京城各大部院,自然不会坐视六部挑衅内阁的权威。”李云天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回答。

    他的茶杯里并不是香茗,而是普通的热水,国公府的下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喝茶。

    “可惜呀,那些六部的堂官不甘心被内阁压制,妄想与之抗衡,这是要逼着皇上出手了。”周征闻言微微颔首,有些感概地说道。

    内阁里的五位阁员中,四位都与洪熙帝交往密切,内阁首辅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自不必说,他与武英殿大学士黄淮是洪熙帝当太子时的东宫旧臣,三人感情莫逆,非常人能及。

    十年前,也就是永乐十二年,杨士奇和黄淮当时身为东宫侍臣,两人因洪熙帝迎驾迟缓而被永乐帝下了诏狱,不过杨士奇运气好,只在里面待了十天就被永乐帝放了出来,而且还被委以重任。

    黄淮则比较倒霉,一直在诏狱里面待了十年,直到永乐帝驾崩,才被洪熙帝从诏狱中释放出来。

    当黄淮出狱后去见洪熙帝时,洪熙帝见到神情憔悴的黄淮,一时悲从心起,与黄淮和杨士奇君臣三人抱头痛哭,场面感人肺腑。

    不过,与另外一个人比起来的话,黄淮的命运还算是好的,那个人就是曾经的内阁首辅、奉诏主修了《永乐大典》的左春坊大学士解缙,解缙因“无人臣礼”被永乐帝下了诏狱,后来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里面。

    谨身殿大学士杨荣和文渊阁大学士金幼孜虽不是东宫旧臣,却早就与洪熙帝交好,否则也不会瞒着张辅派李云天回京送遗诏,是洪熙帝身边的近臣,深得洪熙帝的信赖。

    内阁的最后一名阁员名叫权谨,文华殿大学士,他既不是洪熙帝的近臣,也不是各大部院的堂官,只是光禄署丞而已。

    权谨之所以进入内阁可谓是机缘巧合,此人是大明有名的孝子,母亲去世时他在墓旁筑庐守孝三年,洪熙帝离开重视个人修养和品德,故而钦点其入阁。更新最快最稳定

    内阁乃天子近衙,权谨有自知之明,故而对洪熙帝的钦命不敢领受,洪熙帝于是对他说:“朕提升你,要给天下为人子树个典范,其他事对你不苛求。”

    至此,权谨才接了洪熙帝的钦命,以文华殿大学士的身份进入了内阁。

    就在年前最后一次朝会上,内阁的大学士和六部的堂官因为几项政策吵得不可开交,毕竟六部是负责大明行政运作的机构,首当其冲地与内阁发生碰撞,自然同仇敌忾,一起来抵制内阁。

    后来,还是吏部尚书骞义和户部尚书夏原吉出来打圆场,这才使得双方平静了下来,而那几项政策也被随之搁置,等到年后再议。

    俗话说鹤蚌相争,渔翁渔利,内阁和六部的争斗使得朝堂上的那些勋贵们松了一口气,甚至暗地里有些幸灾乐祸,巴不得双方斗一个两败俱伤。

    否则的话,如果内阁统领了六部,那么在朝堂之上最大的对手就是勋贵们,洪熙帝本就偏向于文臣,届时勋贵们无疑将承受巨大的压力。

    不过,洪熙帝是绝对不会坐视内阁和六部之间明争暗斗,由于双方的角力,已经使得大明近来的重大决策几乎全部被搁置,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岳父大人,小婿去年巡视京仓的时候,有人曾经私下里给小婿递了一张纸条,检举揭发京仓里存在私自倒卖以及以次充好的恶行。”

    李云天身为御史,自然清楚朝堂上的局势,现在内阁与六部已经因为权势之争势成水火,他身为臣子自然应该给洪熙帝排忧解难,故而沉吟了一下,告诉了周征一件事情。

    “京仓?”周征闻言感到颇为意外,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京仓和通州仓直辖户部,如果京仓出了问题,那么通州仓肯定也难逃干系。”

    “小婿在想,等到年后或许应该好好查查这个案子。”李云天意味深长地望着周征。

    “是该好好查查。”周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件事情进展得如何?”

    “小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因此一直按兵不动。”李云天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回答,“不过,想必京仓的事情不会是空穴来风,小婿记得给小婿纸条之人的体貌特征,如果再次遇见他的话,一定能将其认出来。”

    “此事绝对牵连甚广,一定要慎重行事。”周征见李云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着叮嘱了一句。

    说实话,当年山东乡试后,胡一图选定李云天作为周雨婷的夫婿,周征心中并不情愿,在他看来李云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即使金榜题名也不过是一个进士,与候爷府门不当户不对。

    不过,如果周征不把周雨婷嫁给李云天,那么等周雨婷到了出阁的年龄,鲁天行肯定会来提亲,届时周征可就骑虎难下了。

    胡一图深谋远虑,早就猜到太子朱高炽和汉王朱高煦会在永乐帝驾崩后有夺嫡之争,但是他更看好朱高炽,因为朱高炽适合坐江山,而朱高煦适合打江山,否则永乐帝也不会将朱高煦赶去了乐安就藩。

    威国公鲁仲乾素来与朱高炽来往密切,届时肯定会站在朱高炽一边,一旦朱高炽夺嫡失败,那么必将遭到朱高炽的打压。

    故而,胡一图这才选了李云天当周雨婷的夫婿,使得鲁家不得不打消了与周家结亲的念头。

    恐怕即使胡一图也想不到,李云天仅仅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小小的地方知县爬上了监察御史的位子,而且还成为了翰林院的庶吉士,其能力和才干远超他的预料。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会小心行事。”京仓和通州仓要是出了大案,那么户部绝对首当其冲,不少官员要倒大霉,李云天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笑着向周征说道。

    正是因为要牵连不少户部的官员,李云天这才选择拿京仓和通州仓下手,既清查了一起大案,又给予户部迎头一棒,同时也是对同气连枝的六部一个沉重的打击,进而给内阁造势。

    在李云天看来,洪熙帝提升内阁的权威,并不仅仅是为了提拔杨士奇等人,更为重要的是想以此来加强中央集权,以内阁统京城各大部院,而天子御内阁,进一步收缩臣权而巩固君权,岂是各大部院的堂官所能阻挡得了的?

    晚上,李云天在家里大摆宴席,不仅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家里的丫环下人也都上了座,呼啦啦地坐满了好几大桌,喜气洋洋地度过了除夕之夜。

    第二天一早,丫环下人纷纷给李云天和绿萼、陈凝凝、郑婉柔拜年,每个人自然都得了一个丰厚的红包,一个个喜笑颜开。

    大年初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拜年了,这是李云天踏入仕途后在京城的第一个新年,自然不敢怠慢,虽然他在京城除了忠国公府外没有其他的亲戚,但却有着像杨士奇这样的恩师以及杨荣这样的上级,礼数一定要尽到。

    于是乎,在给周征拜了年后,李云天立刻赶去了杨士奇的家里,杨士奇的府门前已经聚满了人,纷纷等着给杨士奇拜年,不过绝大部分的人都被拦在了门前。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给内阁首辅拜年,最起码也要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可能进门喝口茶,其他的人只能留下名帖走人。

    至于那些进门的人能不能见到杨士奇,那就要看机遇和造化了。

    不过,李云天并没有遇到这方面的麻烦,他时常来杨府走动,故而守门的门卒都认识他,知道李云天不仅是御史还是杨士奇的得意门生,因此客客气气地将他请了进去。

    “复生兄,复生兄!”李云天正准备迈进房门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见有人喊自己的字,而且声音有些耳熟,李云天不由得扭过身去,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的圆脸男子正在被挡在门外的人群中向他招着手。

    李云天随即就认了出来,圆脸男子是与他同一科的进士吴成,字子玉,在大理寺实习了三年多后,去年下半年被任命为大理寺正七品的评事,掌同司直,出使推按,参决疑狱。

    吴成此时喊李云天,肯定是想进去给杨士奇拜年,并不是每个杨士奇的门生都能像李云天混得这么好,进而得到特殊的优待。

    李云天自从来了京城一直与同科的同年们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他自然会帮吴成这个小忙,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于是,李云天向一个门卒耳语了几句后,吴成就被放了进来,两人谈笑着进了院子,引得那些被挡在府门外面的人一阵羡慕和嫉妒。

    杨府前院的大厅里坐着不少官员,正在那里聊着天,都是来给杨士奇拜年的各部院官员。

    由于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堂官的对立,使得朝堂上的文臣集团发生了分裂,一部分以内阁马首是瞻,另外一部分紧跟六部堂官,第三部分就是中间派,令文官集团的形势非常微妙。

    屋子里的官员李云天在太和殿当值的时候见过大部分,品级肯定都比他高,故而笑着给众人行礼,然后落落大方地与几位熟识的官员寒暄起来。

    吴成颇为局促地坐在一旁,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在座的官员级别比他高得多,他无法像李云天那样从容不迫。

    没过多久,一名下人进来,喊李云天和吴成去书房见杨士奇。

    李云天于是向屋子里的众位官员拱手告辞,领着吴成跟着那名下人离去,吴成心中很清楚,如果不是李云天的话他岂会如此顺利地见到杨士奇?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李云天这样仗义,心中对李云天好感倍增。一

第180章 拜年的学问

    杨士奇已经忘了吴成是谁,直到看了吴成的名帖后才知道他与李云天是同一科的进士,现在在大理寺任职。更新最快最稳定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

    由于有很多人等着给杨士奇拜年,故而李云天和吴成并没有多待,听完了杨士奇的勉励和教导后就告辞离去。

    除了杨士奇外,李云天还准备去给杨荣、黄淮、金幼孜拜年,他与吴成在杨府门前分了手,坐进马车里急匆匆走了。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吴成这才颇为感概地收回了视线,前去给大理寺的上司拜年,李云天今天的这个人情他牢牢记了下来。

    拜年其实也是一门学问,并不是想给什么人拜年就能拜得了的,里面涉及到了双方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交往情况,贸然登门是一种非常唐突的行为。

    永乐帝北征的时候,李云天与杨荣和金幼孜打过交道,而黄淮是杨士奇的挚友,故而这三个人李云天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文华殿大学士权谨那里李云天自然也要去,毕竟他已经给内阁的四位大学士都拜了年,岂能差了权谨?要不然岂不是厚此薄彼。

    不仅内阁成员,都察院的上司、各大部院相识的堂官以及与周家交好的勋贵,该拜访到的人是一个都不能落。

    因此,李云天在外面整整跑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到家里,累了一个半死,让陈凝凝好好地给按摩了一番。

    第二天上午,李云天拎着两瓶好酒去了太仆寺典厩署,前去看望胡一图,胡一图让老婆炒了几个好菜,两人中午的时候边喝酒边聊天。

    “胡叔,圣上可能为方公平反。”酒过三巡之后,李云天忽然压低了音量,向胡一图说道。

    “什么?”胡一图正在倒酒,闻言手上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一些酒水洒在了桌面上,一脸惊讶地看着李云天,他自然清楚李云天口中的“方公”是指方孝孺。

    “据小侄所知,圣上可能平反先帝时的一些冤狱,其中就有方公。”李云天郑重其事地回答。

    “皇上真的准备这样做?”胡一图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酒壶,神情急切地问道,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古代父母死后子女要守道三年,作为皇帝,继位三年之内通常都不会改变先帝的政策,以示孝道和敬重。

    方孝孺被永乐帝定为奸臣,诛了十族,前古未有,如今永乐帝驾崩不到半年洪熙帝就要给方孝孺平反,在胡一图看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皇上励精图治,修明纲纪,减赋赈济,其魄力和胸襟令人仰止。”李云天冲着胡一图点了一下头,一脸钦佩地说道。

    “倘若如此,我也能稍微安心了。”胡一图闻言双目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美酒入口化为无限的苦涩。

    李云天默默地给胡一图倒了一杯酒,希望胡一图能解开心结,毕竟典厩署不是胡一图该待的地方,他应该去更广阔的天空去施展才华。

    下午,李云天去了城里的一座宅院,门口停着两辆马车,显得有些冷清。

    “请问,你找谁?”随行的小厮敲开了院门后,一名家丁狐疑地打量着李云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气宇不凡的年轻人。

    “本官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李云天,特来拜会太常卿大人。”李云天微微一笑,自报了家门。

    太常卿即杨溥,杨溥虽然也是东宫旧臣,不过他与洪熙帝的关系比不上杨士奇和黄淮,他当年在东宫的职位是太子洗马,也就是太子的侍从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引起洪熙帝的注意。

    后来,在迎驾迟缓一事上,杨溥因为是东宫僚臣,故而与黄淮等人一起下了诏狱,在牢里待了十年。

    与黄淮的武英殿大学士相比,杨溥的太常卿并算不了什么,要知道太常寺是执掌宗庙祭祀的清水衙门,故而给他拜年的官员就要少了很多。

    “大人稍等。”家丁听闻李云天是监察御史,连忙拿着他的名帖进去禀告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家丁回来了,恭恭敬敬地将李云天请了进去。

    “太常卿大人,下官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愉快,阖家安康。”前院的大厅里,身材消瘦的杨溥正在与两名中年人谈笑,李云天并不认识那两名中年人,想必也是朝中的官员,他冲着杨溥一躬身,拱手行礼。

    “坐。”杨溥闻言笑了起来,冲着李云天指了一下客厅里的座位,李云天此番来给他拜年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两人也就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不过,李云天是杨士奇的弟子,而杨士奇和杨溥当年同在东宫为臣,真要论起关系的话李云天是杨溥的子侄辈,来给他拜年也显得顺理成章。

    对于李云天此次前来拜年,杨溥既感到意外也很高兴,李云天的恩师是内阁首辅,岳父是京畿都督府大都督,对这个太常卿可谓是无欲无求,正因为这样杨溥才觉得李云天这次给他拜年实属难得,少了许多利益上的纠葛。

    李云天这次是特意来拜码头的,虽然杨溥现在的官位并不显赫,但是作为东宫旧臣被提拔重用是迟早的事情,故而他趁着这次拜年来铺铺路,给杨溥留下一个好印象。

    晚上回家的时候,李云天发现大厅里很热闹,原来是杨云贵夫妇和李满山、李大牛来了,特意来给李云天拜年。

    杨云贵现在是都察院专门负责核查刑部案子的承经,虽然只是一个吏员,但是手中握有很大的实权,经常与刑部衙门的人打交道。

    而李大牛自不必说,京畿都督府成立后他被周征调了过去,深得周征的信任,与李满山一样,都成了正六品的武官――京畿都督府断事司断事,现在可谓混得风生水起。

    杨云贵、李满山和李大牛是李云天最信赖的人,晚上的时候他与三人开怀畅饮,觥筹交错间气氛十分轻松。

    由于是在家里,心情舒畅的李云天禁不住多喝了几杯,结果三年来第一次喝醉了,连怎么回卧室的都不记得。

    杨云贵、李满山和李大牛也都被喝趴下了,三人不得不在李府留宿,被人给抬去了厢房。

    第二天上午,李云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他的脑海中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脑袋。

    “你是谁?”当注意到被自己搂在怀里酣睡的女子时,李云天不由得微微一怔,神情惊讶地问道,虽然女子凌乱的长发遮挡了脸颊,但是他岂会分不清陈凝凝和郑婉柔?

    “老爷!”女子随即被惊醒了,一脸娇羞地喊了一声。

    “雪儿?”李云天这时认了出来,脸上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怀里的这名女子竟然是周雨婷的贴身侍女雪儿。

    自从周雨婷有了身孕后,雪儿一直留在她的身边照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还睡到了他的**上,要是让周雨婷知道自己欺负了雪儿,那下场可就糟糕了。

    “小姐说三夫人和四夫人这些天太过劳累,因此让雪儿过来侍寝。”雪儿把头埋在胸口,不敢看李云天,娇滴滴地说道。

    李云天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就觉得奇怪,陈凝凝和郑婉柔怎么可能会让雪儿上他的**,原来是周雨婷的意思。

    周雨婷以前就想让雪儿给李云天侍寝,也算是给雪儿找一个好归宿,只不过李云天一直没有点头,后来李云天跟随北征大军伴驾,事情就拖了下来。

    如今雪儿也早过了出阁的年龄,周雨婷自然要为她打算,昨天听说李云天喝醉了,故而就把雪儿派了过来,趁着李云天醉酒成全了这桩美事。

    “雪儿,老爷给你讲个故事吧……”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那么李云天也没有了顾虑,见雪儿脸颊红润欲滴别有一番妩媚,于是眼珠一转,笑眯眯地拉起被子盖住了两人,准备颠龙倒凤,与雪儿行闺房之乐。

    自此,雪儿正式成为了李云天的妾室,由于她出身候爷府的卖身丫环,并不属于良妾,按理说不能进李家的族谱,不过李云天还是把她的名字写在了他这一支的李家族谱上。

    在李云天看来,雪儿既然成为了他的女人,那么就应该与绿萼和陈凝凝、郑婉柔一样,相互间没有身份高低尊卑之分。

    至于雪儿何时能进李家庄的宗族族谱,李云天还要再想办法,他这一支的族谱他说了算,可是李家庄的宗族族谱就由不得他作主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后找个机会给雪儿讨个诰封,这样一来雪儿不仅可以顺理成章地进李家庄的族谱,而且心里也算是彻底踏实了,否则李云天就是把她的名字写在他这一支的族谱上雪儿也不会安心,而且也没办法来服众。

    转眼间,元宵节到了,京城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花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作为御史,李云天没能像其他的官员那样在家中与家人团聚,而是骑着马,随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巡察,越是这种重大的节日都察院的御史就越忙碌。

    “或许,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街上热闹喜庆,一派祥和温馨的景象,李云天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抬头看向了天空中悬挂着的一轮皓月,心中暗自说道。一

第181章 雕虫小计

    行走间,前方的路面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李云天抬头望去,只见十来名混混模样的人围着两名文士打扮模样的人,好像起了什么冲突。追书必备

    见此情形,他一拉马的缰绳领着五城兵马司的军士前去查看。

    “干什么呢!是不是想吃牢饭了?”随着李云天巡察的是西城兵马司的一个罗姓副指挥使,策马抢先一步来到那群混混身前,面无表情地喝道。

    “罗大人,你来得正好,这个人撞了小的,打烂了小的手里拎着的鸡蛋,你可要给小的作主呀,要他赔小的的鸡蛋,这可是小的的全部家产。”领头是一个獐头鼠目的瘦高个青年,认出了罗副指挥使,点头哈腰地说道。

    听了瘦高个青年的话,李云天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篮打碎的鸡蛋,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随后他的视线就落在了那两名文士的身上,当看清了站在前面的那个眉清目秀的俊俏文士,禁不住微微一怔,认出对方竟然是醉月楼的怜香,看样子是女扮男装来街上看花灯。

    俏面含霜的怜香也看见了李云天,神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冲着李云天微微一颔首,打了一个招呼,这种场合两人不方便相认

    “大人,是他撞了我家公子,把我家公子手里拿着的玉簪都撞坏了。”这时,立在怜香身旁的女扮男装的丫环手里拿着一根断成几截的玉簪子,忿忿不平地向罗副指挥使说道。

    “放屁,明明是你们撞得老子,老子手里拎着鸡蛋,难道要故意撞你们?”瘦高个青年闻言,指着丫环高声骂道。

    “休得放肆!”罗副指挥使见瘦高个青年口出污言,顿时面色一沉。

    “大人,你可要给小的作主呀,小的全家以后都指望着这篮鸡蛋。”瘦高个青年连忙满脸谄笑地向罗副指挥使说道。

    见这边出了事,街上的行人纷纷围了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

    “把钱赔给他。”怜香的柳眉微微一蹙,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瘦高个青年纠缠,于是向丫环说道。

    “给!”丫环掏出钱袋,取出一块近二两重的碎银,没好气地递给了瘦高个青年。

    “还有呢?”瘦高个青年掂了掂碎银,再度冲着丫环伸出了手。

    “二两银子,能买四篮子鸡蛋了!”丫环闻言柳眉倒竖地瞪着瘦高个青年,一个鸡蛋也才不过五文钱,就算地上的篮子里面有一百个鸡蛋那么也才五百文钱,半两银子而已。更新最快最稳定

    “帐可不能这么算,我这一篮子鸡蛋要是孵出小鸡的话,最起码能有五十只母鸡,五十只母鸡一年可以下五十只蛋吧,再孵出小鸡的话至少就会多出一千二百五十只。”瘦高个青年冷哼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算算,十年后我会有多少只鸡,能卖多少钱?”

    丫环顿时怔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瘦高个青年,想不到他竟然会这样来算帐。

    围观的民众轰一声就骚动了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虽然大家都知道瘦高个青年是在狡辩,但是听上去还挺有道理的。

    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瘦高个青年的话完全就是强词夺理,他是在用虚幻的未来来对现在的事情进行定义,实在是属于不折不扣的敲诈勒索。

    “你……你想要多少?”丫环被瘦高个青年的算法给唬住了,下意识地问道。

    “不多,两百两足矣!”瘦高个青年冲着丫环伸出了两根手指,大大咧咧地说道。

    “两百两?”丫环吓了一跳,不由得求助地看向了怜香,不知道如何是好。

    围观的百姓们随即炸了锅,叽叽喳喳地在那里议论着,一篮鸡蛋赔两百两银子,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既然有官爷都在,那么官爷怎么判咱们就怎么赔。”怜香抬头望向了李云天,不动声色地说道,她知道李云天断案很有一手,故而想看看他如此处理眼前的这个案子。

    “御史大人,你看……”罗副指挥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异的案子,他明明知道瘦高个青年在强词夺理,可就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故而只有让李云天定夺。

    “你愿意赔偿他两百两吗?”李云天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宜觉察的笑意,跟他玩文字游戏简直就是找死,他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问向了怜香。

    “在下愿意。”怜香想不都想就点了点头,说实话两百两银子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双眸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想看看李云天要干什么。

    “你拎着鸡蛋不会撞这位公子,那么这位公子自然也不会拿他的簪子开玩笑。”李云天闻言转向了瘦高个青年,有条不紊地说道,“既然你们双方谁都无法证明是对方的过错,那么就只有互相赔偿,这位公子既然愿意赔偿你的损失,你可愿意赔偿他的簪子吗?”

    “小的愿意,愿意。”瘦高个青年闻言眼前顿时一亮,连忙点着头。

    在他看来怜香的那支玉簪差不多也就十两银子,他赔给怜香十两,怜香赔他两百两,他倒赚一百九十两。

    听闻李云天如此荒唐地判案,四周的百姓顿时一片哗然,罗副指挥使连忙让手下的军士维持现场的秩序。

    “对了,你那篮子鸡蛋买的时候多少钱来着?”见瘦高个青年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李云天冷不防问道。

    “启禀大人,五钱银子左右。”瘦高个青年没有丝毫的防备,笑眯眯地就说了出来。

    “你的簪子多少买的?”李云天点了一下头,又问向了怜香。

    “差不多十两银子。”怜香有些不明白李云天的意思,想了想后回答。

    “如此说来,你要赔这位公子三千八百两银子。”李云天闻言装模作样地算了算,像一脸得意的瘦高个青年说道。

    “三……三千八百两?”瘦高个青年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一脸愕然地望着李云天,一时间没弄明白这笔钱如何来的。

    “本官来给你算算,你五钱的鸡蛋,十年后能赚两百两银子,这位公子的簪子值十两,他如果把簪子卖了也买鸡蛋的话,那么十年的收益将是你的二十倍。”

    李云天一本正经地向瘦高个青年解释着,“这位公子赔你两百两银子,你赔那位公子四千两,两相抵消的话你应该赔三千八百两!”

    听到这里,怜香忍不住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她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三言两语就把瘦高个青年给绕了进去。

    瘦高个青年目瞪口呆地怔在了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他还“赚”了一百九十两银子,转眼间就“欠”三千八百两。

    围观的百姓再度轰得一下议论开来,谁都没有想到事态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心中纷纷暗自叫好,谁都看出来瘦高个青年是个地痞无赖了,要是让他轻易讹去了两百两银子,那么以后无疑会变本加厉,保不准谁就要倒霉了。

    “等……等等!”仓皇中,瘦高个青年反应了过来,脸色苍白地冲着李云天喊道,“大人,他的玉簪现在还没有卖,怎会值四千两?”

    “你的鸡蛋现在只不过值五钱银子而已,你又如何算出了两百两来?”李云天面色一寒,冷冷地说道,“天下脚下,朗朗乾坤,竟然公然敲诈,你可知罪!”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瘦高个青年觉得李云天目光如炬,好像已经看穿了他的心事,吓得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连连向李云天磕头求饶。

    “带下去!”李云天见状冲着罗副指挥使摆了一下手,他才没心思理会这种小混混。

    哗啦――

    当瘦高个青年等人垂头丧气地被西城兵马司的军士抓走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顿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李云天刚才的露得那一手实在是太漂亮了,让瘦高个青年哑口无言,乖乖认罪。

    作为事主,怜香自然要跟着去西城兵马司录供词,李云天向她微微笑了笑后骑着马继续巡察。

    “小姐,这李御史还真的是厉害,这么难缠的官司他三两下就解决了。”望着李云天离开的背影,丫环不由得开口赞道。

    “要不然先帝也不会让他来京送遗诏了。”怜香的双眸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自从去年四月份李云天跟着北征大军去讨伐阿鲁台,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李云天,洪熙帝登基后李云天一直非常低调,不仅闭门谢客专心鼓捣明新报,而且再也没有去过京城的秦楼楚馆等公共场合。

    “如果张小公爷也有李御史的这般才华,那该有多好!”丫环瞅了一眼神色温馨的怜香,不由得念叨了一句,她是怜香的贴身丫环,岂会不知怜香的心思。

    虽然张克敌对怜香是百般呵护、万分讨好,但是怜香却无动于衷,一直与张克敌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有人说怜香是欲擒故纵故意吊着张克敌,可那名丫环却很清楚,怜香的心思在李云天的身上。

    每次见到李云天时怜香不仅笑容甜美真挚,心情也开朗愉悦了许多,或许就连怜香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被冷眼旁观的丫环看在了眼里。

    听见丫环提到张克敌,怜香的双眸不由得流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如果李云天对她的态度能有张克敌的十分之一,那么她也就知足了。

    世间一个情字,造就了多少痴男怨女,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情根深种的怜香此时已经品尝到了痴恋的苦涩和无奈。一

第182章 惊天平反

    元宵节后,太和殿举行了洪熙元年的第一次朝会,李云天与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一同上朝,站在了左侧文官队列的中部。更新最快最稳定追小说哪里快去

    监察御史品级虽低,但由于职责重大,与六科给事中一样是大明的言官,故而在太和殿占有一席之地,足见皇上对言官的重视。

    洪熙帝登基后,派遣了大量监察御史去地方巡察地方官员,再加上一些监察御史在太和殿外值守,故而算上在殿内值守的人,到场的监察御史并不多一共才二十多个而已。

    除了派遣监察御史巡察地方外,洪熙帝还进行了多项行政改革措施,例如:削汰冗官,京城各大部院可有可无的官职被撤销;年过七十的官员被奉命退隐;失职的官员被降职,有突出才干的官员升任更重要的职务。

    为了监察百官的言行风纪,同时也是鼓励进谏,洪熙帝特意刻制了印有“绳愆纠缪”的小银印,先授予了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和金幼孜,后来又授予了户部尚书夏原吉,可以凭印直接向洪熙帝进谏,以及揭露百官的贪污腐化。

    在李云天看来,此举是洪熙帝为了加强内阁的权威,给予杨士奇、杨荣和金幼孜督察百官的权力,后来为了安抚京城各大部院这才又给夏原吉授印。

    永乐帝时期多次对外用兵,导致国库空虚,民生疾苦,洪熙帝故而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政策,减免赋税,赈济灾民,鼓励农耕,使得大明进入了平稳发展的时期。

    另外,洪熙帝还终止了耗费颇巨的宝船下西洋;取消了皇家征用木材和金银等商品的做法,用一种公平的交易制度来活得那样物品;停止了在云南和安南的珠宝采办;下诏让交不起赋税逃亡者返回故里,免除他们所欠的赋税,并且回归后免除两年赋税和劳役。

    永乐后期,大明频繁发生百姓逃往的事件,正是由赋税和皇家的各种征用引发,成为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使得国家丧失了不菲的收入。

    永乐帝在外征战期间由洪熙帝负责监国,这使得洪熙帝对国家的状况一清二楚,故而登基后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来巩固国本,发展民生,为大明的中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足见其治理国家的才华。

    等待洪熙帝驾临的时候,李云天敏锐地感觉太和殿内的气息有些压抑,隐隐约约预感到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立在队列前方的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堂官。

    内阁与六部之间的争斗已经越演越烈,双方的矛盾涉及权力之争已经不可调和,年前的时候双方还比较克制,只是在朝堂之上争吵不休。

    而经过新年假期的酝酿后,内阁和六部的较量绝对会变得更加激烈,难保会开始相互倾轧,攻讦对方阵营中的官员。

    李云天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他现在还不知道等下哪个倒霉蛋要被人围攻,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冷眼旁观。

    “皇上驾到!”随着礼仪官的一声高喝,大殿内小声议论着的文武百官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都躬身,迎接洪熙帝上朝。

    “诸位爱卿,今日朝会之前,朕有诏要下!”等大殿内众臣叩拜完毕后,在龙椅上就座的洪熙帝神情威严地环视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建文诸臣,若方孝孺、齐泰、黄子澄辈,皆忠臣,已蒙显戮,诏从宽典。家属籍在官者,悉宥为民,还其田土。其外亲戍边者,留一人戍所,余放还。钦此!”

    高台上,一名早已经准备好圣旨的内侍官快步走到洪熙帝的左前方,打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宣读。

    太和殿上寂静无声,无论文臣还是勋贵,乃至皇族,都被洪熙帝的这道圣旨给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洪熙帝竟然会给辈永乐帝定为奸臣的方孝孺等人平反。

    靖难之时,永乐帝杀人无数,罚奴无数,方孝孺、齐泰和黄子澄等人辈定为奸臣,此事已然板上钉钉,应该断无更改之理。

    谁能料到昔日那个看起来那个胆怯懦弱的太子,如今竟有如此大魄力,继位不到半年就平反了建文时期获罪的旧臣,赦免了其亲属。

    值得一提的是,圣旨里“家属籍在官者”,并不是指在朝廷为官,而是指那些被罚为官奴官婢的人,使得他们成为良民。

    李云天身为洪熙帝信赖的庶吉士,时常被招至身边拟写圣旨和谕令,自然清楚洪熙帝早有平反建文旧臣的念头。

    昔日,永乐帝为了登基不得不杀了那些死忠于建文帝的朝臣,由此以来也使得天下的读书人寒心,心中对永乐帝产生了不小的芥蒂。

    说到底,那些忠于建文帝的朝臣忠于的不是建文帝个人,而是大明的正统,也就是大明的皇权,永乐帝当然清楚这一点,不过事关大明江山,他肯定不能对那些大臣手软。

    如今,建文帝不知所踪,又没有子嗣,而洪熙帝已然成为了大明的正统,也不用担心建文帝回来跟自己争皇位。

    说到底,建文帝没有遵从洪武帝的遗诏执意削藩,这才导致了永乐帝的靖难,深究起来永乐帝靖难也并非没有法理上的依据。

    故而,洪熙帝自然要肯定建文旧臣忠于建文帝的行为,也是希望满朝文武能以此为表率,效忠皇权,忠于洪熙帝。

    与此同时,此举也消除了大明士子的一块心病,进而赢得读书人的拥护,巩固了大明的文臣基础。

    “齐泰和黄子澄还有无后人?”趁着满朝文武惊愕的时候,洪熙帝不动声色地问道。

    众臣面面相觑,齐泰和黄子澄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当年家人皆受重刑,谁还清楚两人后代的事情。

    “启禀皇上,齐泰有一子,当年年仅六岁,故而先帝开恩,免除一死,被罚戍边,黄子澄有一子改姓逃脱,不知所踪。”就在朝臣们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杨士奇冲着洪熙帝一拱手,宏声禀道。

    现场众人闻言不由得纷纷望向了杨士奇,谁也没有杨士奇竟然知道齐泰和黄子澄后裔的事情。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死笑意,很显然日理万机的杨士奇不可能记得这些琐事,无疑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

    “赦免齐泰、黄子澄之子,发还宅院、田地。”洪熙帝闻言微微颔首,随后再度环视了一眼殿内众臣,宏声问道,“方孝孺可有后代?”

    这一下,大殿之内的文武百官顿时目瞪口呆,方孝孺被永乐帝灭了十族,十族都灭了,哪里还可能有后代?

    “启禀皇上,方孝孺已无后代,但是有一亲戚尚在。”就在朝臣们神色茫然的时候,吏部尚书骞义打破了现场的平静,高声说道,“方孝孺之父方克勤有一弟名为方克家,方克家有子方孝复,乃方孝孺之堂兄,当年被罚充军戍边。”

    听闻此言,太和殿内顿时一阵骚动,几乎没人知道方孝孺竟然还有一个堂哥健在。

    “让其归家,发还房屋田产。”洪熙帝沉吟了一下,朗声说道。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骞义闻言一撩袍角,冲着洪熙帝跪了下去。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顿时回过神来,纷纷跪了下去,文臣个个情绪激动,而勋贵们的脸色显得有些沉重。

    不过,圣旨已下,洪熙帝金口玉言,一些勋贵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着,否则的话用不着洪熙帝开口,那些文臣就会群起而攻之。

    李云天心中暗叹洪熙帝此举之高,不仅一举收复了天下读书人之心,使得文臣们心生感激,同时也在勋贵面前树立了威信。

    由于洪熙帝的这一道出人意料的圣旨,朝会波澜不惊地结束了,无论是内阁还是六部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向对方发难。

    不过,李云天知道,这只是一时的权宜而已,内阁和六部的争斗已经是箭在弦上,该来的迟早要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第二个大朝上,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突然弹劾大理寺寺卿虞谦奏事不密,市恩于外者,意思是虞谦把大理寺审查的案子的信息透露给外人,进而干扰了案子的审办。

    随着刘观的发难,不仅都察院的御史群起而攻之,礼部尚书吕震、户部左侍郎白远仁、刑部左侍郎秦永祥等各大部院堂也官蜂拥而上,纷纷弹劾虞谦。

    这使得洪熙帝不由得勃然大怒,将虞谦从大理寺寺卿降为了少卿,寺卿一职空缺,择良员委任之。

    按理说,大理寺与六部、都察院和通政司合在一起号称京城九大衙门,如今通政司由内阁大学士黄淮执掌,故而虞谦应该是六部联合起来对付内阁的对象。

    不过,虞谦私下里与杨士奇关系甚密,虞谦本来巡抚浙江,后来是杨士奇的推荐,他才回到京城担任了大理寺卿,故而与内阁走得非常近,自然成为了京城各大部院堂官的眼中钉,务必要将其除之而后快。

    其实,京城各大部院的官员在对抗内阁的态度上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原因很简单,有些官员与内阁五位大学士交往密切,不是好友就是学生,自然要跟着内阁走。

    另外,还有一些官员夹杂在内阁和六部之间,采取了中立的态度。

    例如吏部尚书骞义和户部尚书夏原吉,堪称京城各大部院堂官的领袖,不过两人是洪熙帝的近臣,清楚洪熙帝的用意,自然也就不会率领京城各大部院对抗内阁。

    骞义和夏原吉都是大明四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廷,在朝中威望甚高,两人组成了内阁和六部争斗的缓冲地带,每当双方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会出来调和,作用至关重要。

    故而,京城各大部院在礼部尚书吕震、工部尚书李庆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的率领下对抗内阁。

    杨士奇和金幼孜虽然兼任了礼部和户部的侍郎,不过两人在部院里受到了排挤和打压,无法在礼部和户部施展影响力。

    目前,在京城的各大部院衙门中,大体上来说,内阁与通政司、大理寺在同一个阵营,六部和都察院是另外一个阵营,每个阵营中又都有对方的人,派系如果细分的话非常复杂。

    至于京城其他的衙门则明哲保身,成为了墙头草,哪边占上风就支持哪边。一

第183章 伺机而动

    虞谦忽然之间被免去大理寺卿的职务,打了杨士奇等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有想到对方出手如此犀利,完全撕破了脸面。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

    随后,杨士奇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陈天勋召来内阁议事,商量反击的办法。

    陈天勋虽然是都察院的堂官,但是素来与杨士奇交好,要不然当年杨士奇也不会推荐他去九江府查李云天的案子。

    由于都察院的监察御史人数众多,有一百一十名之众,故而里面的派系是京城各大部院衙门中最为复杂的。

    在这些监察御史中,最基础的一个人际关系就是同一科的年谊,其次是十三道中各个道的同僚,还有同乡、故旧、亲戚等等关系,纷繁复杂。

    以李云天为例,他是辛丑科的进士,那么与进入都察院的辛丑科的进士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个人际圈子,皆以辛丑科的主考杨士奇马首是瞻。

    另外,湖广道内的八名监察御史又是一个小型人际圈子,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同仇敌忾。

    这就是为什么京城各大部院的官员都不愿意招惹御史的缘故,得罪了其中一个人就等于得罪了一群,这个后果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承担得起的。

    陈天勋来文渊阁议事的时候,李云天作为庶吉士也在文渊阁值守,只不过一个在后厢房,一个在前厢房。

    等陈天勋离开后,李云天找了一个时机去了杨士奇办公的厢房,进门后不动声色地把房门关上。

    “复生,你有事?”杨士奇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奏章,见状不由得开口问道。

    “恩师,学生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云天来到杨士奇的书桌前,低声说道。

    “何事?”杨士奇闻言感到有些好奇,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奏章,他知道李云天沉稳干练,如果不是遇到什么重要事情的话不会如此的谨慎。

    “恩师,学生去年曾经巡察过京仓,遇到有人向学生举报京仓存在不法之事。”李云天从身上掏出去年巡察京仓后被人塞进怀里的小纸条,放在了杨士奇面前的桌上。

    “此事你可查证过?”杨士奇瞅了一眼字条上的字,沉声问道。

    “举报之人藏头露尾,纸条上的内容又言之不详,难辨此事真假,学生当时刚到都察院,不敢轻举妄动,后来学生伴驾北征这件事情也就忘在了脑后。”

    李云天摇了摇头,有条不紊地说道,“两天后都察院又要巡视京仓,学生已经争取到了这个机会,想趁机一查究竟,不知其中的分寸如何把握,请恩师赐教。”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杨士奇沉吟了一下,说出了八个字。

    “恩师教诲,学生铭记在心。”李云天闻言冲着杨士奇一拱手,起身退下,杨士奇的意思很明确,让他彻查此案。

    “或许,他真的是一员福将。”等李云天离开后,杨士奇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暗暗说道。

    京仓和通州仓隶属户部直辖,归礼部左侍郎白远仁管辖,一旦京仓和通州仓爆出大案,那么白远仁绝对会受到牵连。

    杨士奇和内阁的几位大学生正酝酿反击的手段,说实话要想拿下一个与虞谦地位对等的六部堂官并不容易,需要从长计议,结果在他们伤脑筋的时候,李云天不适时宜地送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实在是解了燃眉之急。

    户部是仅次于礼部的第二大部,白远仁在户部是除了夏原吉之外的第二号人物,如果能将其扳倒的话,那么不仅可以报了虞谦被降职之仇,而且也将给六部的那些堂官一个重大的打击。

    虽然李云天还没有查证纸条上所言事情的真伪,不过在杨士奇看来,李云天既然敢向他禀报,那么这件事情十有yankuai会是真的。

    杨士奇猜得没错,自从去年接到了那个举报的字条后,他就暗中让杨云贵和李满山进行了调查,两人经过大半年的暗访有了不小的收获。

    经查,京仓的官员不仅私下里勾结粮商倒卖京仓内的米粮,而且还以次充好,高价从粮商那里收购质量劣质的米粮。

    当然了,那些劣质的米粮不可能发给京城的高官显贵,也不可能发给像李云天这样的御史,而是参杂在好米中分发给京城的中下级官员和各大部院衙门的吏员,那些官员官微言轻,自然不敢得罪户部,是敢怒不敢言,否则下次户部的人肯定会收拾对方。

    尤为令李云天感到诧异的是,京仓里不仅倒卖米粮竟然还倒卖盐,进而从中谋取巨额的利润。

    要知道盐道上的盐引就是户部开的,而京仓隶属于户部,那么以给京城百官发盐为由,弄到盐引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云天已经敏锐地预感到,京仓和通州仓的案子绝对会牵连甚广,绝对是一个大案,一旦严查的话,恐怕户部的人不少都要栽进去。

    因此,李云天自然要请示杨士奇,这既是对杨士奇的尊重,同时也是向杨士奇求援,这么大的案子他肯定玩不转,最后需要杨士奇出手来摆平。

    在李云天看来,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果没有掌握一定的证据,他岂会轻易出手去动京仓和通州仓?

    两天后,李云天和都察院广西道一名叫作熊严的监察御史一起去了京仓,由于熊严是礼部尚书吕震的门人,而内阁和六部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显得有些冷淡,一路上没有什么交流。

    到了京仓,京仓的大小官员已经恭候多时,如果接待御史巡察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不管如何首先要把两位御史大人伺候舒坦了。

    熊严四十多岁,是永乐中期的进士,他此番前来不仅是巡察京仓,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监视李云天,防止李云天在京仓找茬。

    在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中,李云天虽然年龄最小,但没有哪个御史敢小觑他,能突破汉王的层层拦截将永乐帝的遗诏送到太和殿,放眼都察院除了李云天没人能做到。

    内阁刚被六部摆了一道,六部的人自然要小心翼翼,防备内阁的反扑,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内阁所属的御史的发难。

    李云天身为杨士奇的弟子,又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自然会被人给盯上,他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进了京仓后就按照规矩和流程办事,并没有丝毫的异样,这使得熊严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翻阅完了京仓的账簿,李云天和熊严在京仓官员的引领下到仓区巡视,抽查里面存储的米粮等物,一番巡视下来并没有异样。

    李云天对仓区里的米粮并没有兴趣,他可以肯定京仓的官员都做好了手脚,展现在他眼前的仓库表面上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如果他要详查的话肯定会受到熊严的阻挠,故而不如把心思放在了寻找给他举报信的匿名人身上,暗中观察着沿途的官吏。

    终于,当一名穿着九品服饰、三十多岁的国字脸男子从李云天眼前闪过的时候,李云天的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终于把那个写匿名信的家伙给找出来了。

    虽然李云天不知道写匿名人的长相,但是对方身形和走路的姿势他却看得很清楚,或许纸条上的字是由别人代笔,但身形和走路的姿势却无法掩饰。

    巡察完了京仓后,晚上照例是京仓的官员准备酒宴招待李云天和熊严,甚至还喊来了几名妙龄女子作陪,李云天虚与委蛇地应对着,这使得现场的气氛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云天无意中望见那个国字脸男子从隔壁的雅间出来去茅厕,于是眼珠一转,也起身前去如厕。

    李云天来到院里茅厕的时候,那个国字脸男子已经从里面出来,趁着灯光昏暗,李云天走上前故意撞了他一下。

    “御史大人!”毫无防备的国字脸男子被撞得倒退了一步,胸口处被撞得生疼,正要发怒,猛然看见是李云天,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后连忙躬身行礼,“御史大人恕罪,刚才下官没有注意到是您。”

    “你还知道本官是御史?”李云天见四下无人,不由得面色一沉,冷冷地望着国字脸男子,低声问道。

    “御史大人息怒,下官纯属无意。”国字脸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惨白,连忙再度躬身致意,他可是清楚李云天的来头,要想修理他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纯属无意?”李云天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问道,“去年你撞了本官,结果一言未发就逃走,今天又撞了本官,究竟是何居心?”

    国字脸中年人听闻李云天提到去年的事情,脸色大变,面色惨白地望着他,额头上刹那间就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能认出他来。

    “明晚本官在德庆巷的刘记羊肉店等你,如果你届时不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本官只有把那张纸条交给你们京仓的主事。”见此情形,李云天已经确认了国字脸男子就是那个写匿名举报信的人,于是冷冰冰地丢下了一句话,抬步走向了茅厕。

    等李云天进了茅厕后,国字脸男子不由得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急匆匆地离开了,神情显得有些惊慌,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暴露了身份,也没想到李云天时隔一年竟然还记得那件事情。一

第184章 惊天内幕

    第二天晚上,东城,德庆巷,刘记羊肉汤店。看小说推荐去看书

    德庆巷位于东城的平民区,刘记羊肉汤是一家有着三十多年历史的老店,正宗的西北口味,虽然位置偏僻,但是很受周围百姓的欢迎,生意很红火。

    李云天来这里吃过几次,觉得大师傅的手艺十分地道,故而就把国字脸男子约来这里谈事,既饱餐了一顿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身份。

    二楼的一个雅间里,李云天坐在桌前悠闲地等待国字脸男子的到来,他虽然知道京仓倒卖粮食,但是不清楚京仓是如何把帐给做平,以及如何在仓库中作假,这里面可都有着不少学问,非外人可以知晓。

    国字脸男子的身份他已经打听了出来,名叫吕大成,一名从九品的仓副使,已经在在仓场内干了七八年。

    永乐帝在京城和临近的通州各设有两大粮仓,其中位于京城的叫京仓,位于通州的叫通州仓。

    京仓和通州仓合称京通仓,皇宫、皇族、京官和亲卫、京卫所食用的米粮皆来自京通仓。

    京通仓的最高主官是京通仓主事,由户部一名正五品官员担任,与户部各司郎中平级,负责管理京通仓的事务。

    京仓下设十三大仓储,即禄米仓、南新仓、旧太仓、富新仓、兴平仓、海运仓、北新仓、太平仓、本裕仓、储济仓、丰益仓、万安仓和裕丰仓,均分在京城内外,每一仓由正六品的仓场监督负责。

    通州仓下设三大仓储,即西仓、中仓和南仓,也是由正六品的仓场监督负责。

    李云天和熊严巡视的是京仓十三仓中的富新仓,剩下的仓储由其他御史巡视,三天之内巡视完毕,然后汇总上报。

    等待中,房门咯吱一声开了,吕大成一脸紧张地走了进来,他的心中现在万分懊恼去年一时冲动写了那个举报纸条,而且还塞给了李云天。

    “御史大人!”直到现在吕大成都迷糊着,不知道李云天是如何找到了他,进屋后给李云天拱手行了一礼,局促地站在一旁。

    官场上等级森严,李云天是堂堂正六品的御史,吕大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仓大使,无论是职务还是品级都要高出他一大截,自然要对李云天毕恭毕敬。

    “坐。”李云天见吕大成显得有些紧张,微微一笑,伸手指了一下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谢御史大人。”吕大成连忙向李云天一拱手,规规矩矩地走过去落座,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不清楚李云天请他来的意图是什么。

    店小二很快就端上了酒菜,里面当然少不了味道鲜美的羊肉汤和切碎了的锅盔,这可是刘记羊肉汤馆的招牌。

    “吕副使,本御史想知道,你为何给本御史那张纸条。”等店小二离开,李云天把锅盔倒进了羊肉汤里,一边慢条斯理地搅匀,一边不动声色地望着对面的吕大成。

    “御史大人,京仓里黑幕重重,下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冲动之下给您塞了那张纸条。”吕大成端坐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儿,随后苦笑着说道,他听说了李云天单骑进京送诏书的事情,知道李云天不是等闲之辈,故而不敢隐瞒。

    “吃吧,凉了就没味道了,咱们边吃边聊。”李云天见吕大成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于是笑着向他说道,“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你放心,本御史只想知道实情,绝对不会为难你。”

    吕大成闻言顿时轻松了许多,说实话李云天并不像他以前见到的那些上官一样,在下属面前官威十足。

    很快,李云天就从吕大成那里得知了不少关于京仓的内幕消息。

    按照吕大成的说法,他所任职的富新仓每年就会把大批的优质米菽以霉变品处理掉,另外,在购进新米菽的时候通常会低等品充当高等品。

    很显然,富新仓的仓场监督没有能力办成这件事情,因为购买和变卖米菽由京通仓主事负责,各大仓场监督只不过是负责执行而已。

    由此一来就不难推断,倒卖米菽的事情不单单发生在富新仓,十三大京仓和三大通州仓肯定也都有涉及。

    永乐帝设立京通仓,除了供应京师皇族、官员和军队的需求,另外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作为战略储备。

    京通仓的官员们如此倒卖米菽,不仅给国家造成巨大的损失,而且还破坏了大明的战略储备。

    除此之外,京通仓的另外一个捞钱的大项是食盐,京通仓的官员利用自身的便利,从盐道衙门开出多余的盐引来倒卖,先把食盐运到通州的码头,然后再装船或者装车转运走,占居了北直隶八府二州的市场,进而从中谋取暴利。

    虽然吕大成职位有些低,没有接触到很深的内幕,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京通仓绝对有两本帐,一本是用来应付朝廷的检查,另外一本是来进行内幕交易。

    因为在他负责的仓库内就有不少优质米粮就被标成了霉变品,而且账面上显示的就是霉变品,每当仓库接收新粮的时候,那批霉变品就会被处理掉。

    由于京通仓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陈粮要被淘汰,所以据吕大成的估算,每年光这一项就至少就有二十万银子的进项。

    如果再加上食盐的倒卖,那么一年下来京通仓的官员最起码也能捞个五六十万两,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云天还真的没有想到京通仓里面竟然有如此大的猫腻,要知道这可是在天子的脚下,那些人竟然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情,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难道他们就不怕掉脑袋?

    “记住,今天晚上你没有见过我,不要将晚上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离开雅间的时候,李云天神情严肃地叮嘱了吕大成一句。

    京通仓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如果事情泄露的话他的计划可就要功亏一篑,搞不好还会被对方反戈一击。

    “下官一定铭记在心!”吕大成忙不迭地点着头,忍不住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虽然李云天并没有什么表示,不过他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预感到京通仓可能会迎来一场大风暴!

    第二天上午,李云天到了都察院后把杨云贵找了来,把从吕大成那里得到的信息告诉了他。

    “看来,京仓和通州仓这次是要被连锅端掉了。”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杨云贵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显得有些头疼,恐怕这个吕大成还不知道自己捅了一个多大的窟窿。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李云天冷笑了一声,双目寒光一闪,“竟然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户部的那些人确实该敲打敲打了。”

    “大人,你有何打算?”杨云贵感觉李云天好像有了主意,不由得饶有兴致地问道。

    “快到月底领禄米的时候了,咱们是不是该点上一把火。”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望着杨云贵说道。

    “浑水摸鱼!”杨云贵顿时笑了起来,口中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几天后,京仓中的禄米仓发生了一起震惊朝堂的骚乱,领取禄米的官员将禄米仓的官吏暴打了一顿。

    顾名思义,禄米仓是储存京城官员禄米的京仓,京城大大小小官员的禄米都要来这里领取。

    古代官员领取俸禄的时候并不是领钱,而是禄米,由于大明施行的是禄米折实的政策,也就是说官员们领取薪俸的时候,拿到手里的并不全部禄米,禄米只是其中一部分,其他的被折算成等值的布匹、香料等物品。

    所以,禄米仓不仅有米菽,而且还有其他的物品。

    大明自从施行禄米折实的政策以来,就一直饱受诟病,因为这里面存在一个折实的价格问题。

    例如,一匹布,市场上卖一两银子,但是禄米仓的官吏将其算作二两银子发给领取禄米的官员,这样一来就从中捞取了一两银子的差价。

    当然了,对于朝廷的那些高官显贵,禄米仓的人肯定不敢刁难,将禄米的份额给足,而且通常还会富裕。

    像李云天,不仅每次领禄米的时候都足额足量,而且禄米仓的官吏们还屁颠屁颠地把禄米给送到家里。

    不过,李云天谢绝了那些禄米仓官吏的“好意”,每次到了领取俸禄的日子都亲自来禄米仓领取他的禄米,即使他随永乐帝北征也是让家人前来代领,并不想享受这种特殊的优待。

    那些来禄米仓领取禄米的官员自然都是中低级官员,高级官员的禄米都被禄米仓殷勤地送到了府上。

    原本这些中低级官员的俸禄就不高,而且在经济上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进项,就靠着每个月的俸禄养家糊口,而禄米仓官吏的克扣早就引发了他们不满,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

    一来,禄米折实是洪武帝定下来的规矩,二来得罪了户部以后的日子会更惨,下次领取俸禄的时候给你折实一些不实用又不好到卖的东西,那么可就欲哭无泪了。

    像以往一样,此次前来禄米仓领取禄米的官员们对禄米仓官吏的克扣盘剥是敢怒不敢言,不过后来一名穿着正七品官服的年轻官员对发送禄米的质量提出了质疑,认为禄米是往年的陈米,与禄米仓的官吏发生了口角。

    一来二去,那名年轻官员就与禄米仓的官吏打了起来,这里是禄米仓的地盘,那名年轻官员自然不是对手,被几名禄米仓的官吏打翻在地,口喷鲜血。

    俗话说唇亡齿寒,前来领取禄米的官员见到这一幕顿时被激怒了,群情激奋下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打这群孙子”,众人于是蜂拥而上痛殴了禄米仓的官吏,打得禄米仓的人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整个现场一片狼藉。

    所谓法不责众,况且禄米仓的官吏做的也确实过分,不仅发下去的禄米是陈米,而且折算的实物价格也高的离谱。

    洪熙帝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处罚了禄米仓的官吏,禄米仓的仓场监督被撤职查办,并且为了安抚那些中下级官员,责令户部以后发放新米,按实际价格折算实物。

    至于那名被打得吐了血的年轻官员,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有人说他已经辞官归乡,有人说他被下了大牢,还有人说他被人害了,众说纷纭,成为了一桩谜案。一

第185章 贴钱查案

    虽然户部被洪熙帝责罚,但是作为六部中仅次于礼部的第二大京城衙门,它又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按照洪熙帝的旨意,禄米仓给闹事的官员发放了新米,也按照实际价格给他们折算了实物,不过所折算的实物是胡椒和苏木。更新最快最稳定亲,眼&快,大量小说免费看。

    在明代,胡椒和苏木是从国外进口的调味品和染料,通常是只有宫廷才能享受的奢侈品,每年宫里用不完的胡椒和苏木都会拿到禄米仓,让禄米仓折算成官员的俸禄发放下去。

    由于胡椒和苏木是奢侈品所以市价很高,户部折算的价格自然也高,本来,胡椒和苏木在京城市场的消费能力就有限,属于有价无市。

    领到胡椒和苏木的官员肯定用不上这种奢侈品,故而要拿到市场将其卖掉或者换取其他生活用品,大量胡椒和苏木的出现使得京城的市场供应体系刹那间就崩溃,市场卖价降到了一个冰点。

    这一下,那些领到胡椒和苏木的官员欲哭无泪,他们为了生活只好以超低价格把手里的胡椒和苏木交易出去,损失惨重。

    户部这样的做法虽然教训了那些“挑衅”的官员,维护了户部的权威,但同时也使得中下级官员心存怨恨,矛盾日益激化。

    几天后,紫禁城,东暖阁。

    “皇上,微臣近来接到一些举报,检举京仓和通州仓的官员大肆倒卖物资,从中牟利。”杨士奇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向暖他榻上的洪熙帝禀告。

    “噢?还有这等事?”洪熙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禄米仓冲突事件余波未平,如今京仓和通州仓竟然也出事。

    “皇上,微臣觉得京仓和通州仓乃米粮重地,涉及到京城安危,不容有失。”杨士奇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章递给了边上的内侍,沉声说道。

    “可恶,竟然如此大胆,他们难道就不怕掉脑袋!”洪熙帝从内侍手里接过奏章翻阅了一下,随即面色一寒,重重地将奏章拍在了桌上,抬头怒气满面地向杨士奇说道,“查,此事一定要严查。”

    “皇上,交给刑部还是都察院?”杨士奇闻言沉声请示。

    “内阁来查。”洪熙帝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望着杨士奇,“士奇,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查清此事。”

    “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尽力而为,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杨士奇双目闪过一道精光,随后冲着洪熙帝一拱手,神色平静地接下了这个差事。

    说到查案,那么京城里有三个衙门,也就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号称三法司。更新最快最稳定

    在三法司中,轮到查案,那么首推刑部,其次是都察院,大理寺次之,所以杨士奇刚才点了刑部和都察院,很显然交给这两个衙门中的一个最为合适。

    不过,洪熙帝信不过刑部和都察院的人,确切的说是信不过这两个衙门的堂官。

    先不说京城高官显贵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如今六部和都察院联合起来对抗内阁,如果把彻查京仓和通州仓的事情交给刑部和都察院,十有yankuai这件案子就会不了了之。

    所以洪熙帝才将案子交给内阁,不仅是想查清此案,同时也是在增强内阁的权威,敲山震虎。

    回到文渊阁,杨士奇将在文渊阁值守的李云天喊了去,告诉他洪熙帝已经下了谕旨,决定彻查此事,让李云天暗中进行查访,务必将贪赃枉法者一网打尽。

    虽然杨士奇没有明说,但李云天知道,杨士奇的矛头直指户部左侍郎白远仁,京仓和通州仓归白远仁管辖,京通仓主事牛安更是白远仁的心腹,京通仓要是爆出惊天大案,那么白远仁的仕途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届时,文渊阁大学士金幼孜这个户部右侍郎就会被扶正,接任白远仁成为了户部左侍郎,内阁就等于攻下了半个户部。

    在六部的左右侍郎中,虽然双方平级,但是以左侍郎为尊,仅次于尚书,是六部中的第二号人物。

    李云天要想查京通仓,那么自然要从牛安入手了,他是京通仓的主事,京通仓的所有账目都在他那里。

    牛安年过四旬,中等身材,大腹便便,是个不折不扣的酒色之徒,经常流连于京城的各大**。

    这天晚上,京城的一家**。

    李云天和杨云贵身着便装,在**里包了一个雅间,出高价请来了这家**几大头牌之一的如意姑娘作陪。

    如意年方二八,长腿细腰、丰胸****,水灵娇俏,是去年开始在**里挂牌,很快就打响了名头。

    李云天自然没有眠花睡柳的心思,他之所以要如意作陪,是因为牛安是如意的恩客,对如意情有独钟,时常来给如意捧场,故而他想从如意身上打探出牛安的一些事情。

    说起来,李云天心里还有些郁闷,杨士奇光说让他查案了,但是没给他一分钱的经费,所有的钱他都要自掏腰包。

    况且,即使杨士奇给李云天报销办案的经费,这上**喝花酒的钱也是万万不能报的。

    要不是陈凝凝和郑婉柔有钱的话,李云天要想查这件案子还真的挺不容易。

    如意觉得李云天和杨云贵与她以前遇见的客人不同,那些一掷千金让她作陪的恩客无不是想要与她春风一度,可是眼前这两位相貌堂堂的英俊公子则正襟危坐,一边听她唱小曲一边谈笑,目光清澈,没有丝毫的邪念。

    “如意姑娘歌声柔美,不过在下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等如意唱了几首小曲,李云天给她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奴家有何欠缺之处,请公子指教。”如意接过酒杯,冲着李云天嫣然一笑,言语中隐隐约约有些不服气。

    “姑娘缺了此物。”李云天微微一笑,从一旁立着的随从手中拿过一个精致的匣子,笑着递给了如意。

    “好漂亮的项链!”如意好奇地打开了匣子,随后眼前一亮,不无惊喜地说道。

    匣子里是一条由上等的南海珍珠制成的珍珠项链,链坠是一颗红宝石,晶莹剔透,完美无瑕,实在是一件精品。

    “姑娘喜欢就好。”李云天见状笑着说道,这条项链是他嬉皮笑脸地从陈凝凝那里讨来的,价格不菲,作为杀手锏来“攻陷”如意。

    “请公子为奴家戴上。”如意拿起项链,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番,笑盈盈地向李云天说道。

    李云天自然不会拒绝,十分绅士地走过去给如意戴上了那串珍珠宝石项链,如意拿着铜镜左右欣赏了一番,越看越喜欢。

    杨云贵坐在那里笑着品着酒杯中的酒,案子办到李云天这个份上实属难得,不仅要拿老婆的钱喝花酒,还要拿老婆的首饰送给**的头牌,传出去的话恐怕也是一段“佳话”。

    “公子如此大礼,不知道奴家何以为报?”如意自幼就在**里接受**的**,耳濡目染之下心智早已成熟,自然清楚天上不会白白地掉下来馅饼,放下铜镜后微笑着问李云天。

    “只要能博姑娘一笑,在下也就心满意足了。”李云天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他的要求,那可就有些煞风景了,笑着回答。

    如意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岂会相信李云天的话,不过她自然不会点破,笑盈盈地陪着李云天和杨云贵喝酒。

    “如意姑娘,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姑娘能助一臂之力。”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云天挥退了屋子里的下人,笑着给坐在身旁的如意倒了一杯酒。

    “公子请讲,主要奴家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如意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娇声回答,李云天终于要亮出他的底牌了。

    “实不相瞒,在下家中经营粮食生意,此次前来京城是想结识京通仓主事牛安牛大人,希望姑娘能替在下引荐。”李云天放下手里的酒壶,微笑着说道。

    “公子,这个忙恕奴家无能为力。”如意闻言微微一怔,她明白李云天的意思,随后冲着李云天摇了摇头。

    “姑娘只要能办成这件事情,在下定有重谢。”李云天见状心中一喜,沉声说道。

    牛安所做的事情极其隐秘,要是如意开口答应下来,那么她不是敷衍李云天就是知道的内情不多,可如意拒绝了李云天,那么表明她肯定知道不少内幕。

    “公子,不是奴家不想帮你,而是牛大人无法帮你。”如意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请姑娘明示。”李云天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冲着如意拱了一下手。

    “公子,这杯酒是奴家的,公子想喝的话,只有另外倒一杯了。”如意沉吟了一下,把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笑着冲着李云天一亮杯底。

    “原来如此。”李云天见状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随后把如意手中的酒杯拿过来,微笑着看着她,“要是如意小姐能割爱的话,那么在下不用另外找杯子了。”

    “公子,你可要知道这杯酒并不好喝。”如意双眸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好心地提醒着他。

    如意刚才把酒杯里的酒比喻成京通仓的生意,如今京通仓的生意都已经被瓜分完毕,李云天想要介入的话只有让其他人退出去,可别人岂会乖乖就范,届时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

    “如意姑娘,商场如战场,在下要是不去争取一下的话,那么永远也没有机会。”李云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风清云淡地回答,显得底气十足,摆明了要争京通仓的生意。

    “那奴家就试一试,探探牛大人的口风。”见李云天语气坚决,如意想了想后答应了下来,李云天既然敢趟这淌浑水,势必也有所依仗,她也愿意结交像李云天这样的达官贵人。

    “现在还毋须劳烦牛大人,在下会把事情都办妥了,不会让牛大人为难,届时希望如意姑娘能给在下美言几句。”李云天笑着摆了摆手,随后看似无意地说道,“不知牛大人有没有外室,在下也好铺铺路子。”

    “外室?”经李云天这么一提醒,如意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道,“牛大人以前醉酒的时候好像说过一次,他在通州有一个家室,还有一双儿女。”

    李云天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看来他这次来的收获比预想得要丰厚得多。一

第186章 深谋远虑

    夜深人静,一辆马车在寂静的大街上行驶着,车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夜空中显得有些刺耳。看书神器

    马车里,李云天闭目养神,而杨云贵则微微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大人,你是如何猜到牛安有外室的?”良久,杨云贵抬头问向了坐在对面的李云天。

    “牛安并不傻,知道他做的是掉脑袋的事情,为了避免卸磨杀驴,肯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云天闭着眼睛,有条不紊地说道,“因此,他一定把记录着真实交易的账簿藏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给外人,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此一来的话,十有yankuai在外面有家室。”

    所谓外室,是指在男人除了妻妾以外的女人,由于不方便将其纳为妾室,故而悄悄养在外面,有夫妻之实而无夫妻之名。

    “也不知道这家伙有几个外室。”杨云贵微微颔首,皱着眉头说道,“希望东西在通州那里。”

    “牛安在醉酒状态下还能对通州的外室念念不忘,那么可见其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十有yankuai东西会藏在那里。”

    李云天睁开了眼睛,微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会把那些账簿藏在什么地方,看来咱们要打草惊蛇了。”

    “打草惊蛇。”杨云贵的眼前亮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交给属下来办。”

    “如今都察院已经巡视完毕,京仓和通州仓要陆续处理掉仓库里的陈粮,以接收夏粮入库。”李云天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慢条斯理地说道,“二月初京仓会处理第一批陈粮,届时将他们当场拿下,人赃俱获,看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今天晚上虽然收获颇丰,只不过可惜了三夫人的那条项链。”杨云贵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笑道,估计今天晚上李云天要好好“补偿”陈凝凝。

    杨云贵猜错了,李云天晚上并没有进陈凝凝的卧房,而是去了国公府。

    他刚到家守门的家丁就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不久前周雨婷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已经都赶去了国公府。

    李云天急匆匆赶到周雨婷所住的小院时,周雨婷的卧房里已经聚满了人,欢天喜地地围观着一个躺在襁褓中呼呼大睡的大胖小子,他的名字是李安邦。

    李安邦是李家的三子,同时也有着另外一个身份,李家的嫡长子,按照传统以后李家将有他来继承。

    陈凝凝和郑婉柔分娩的时候,李云天由于在北征的途中未能照顾两人,这成了他心中的一个遗憾,如今他在周雨婷的身旁,那么自然要小心照顾,百般呵护。

    说起来,对于李安邦的降生,最开心的是周征,母以子贵,子以母荣,有了李安邦,周雨婷才算是真正坐稳了李家后宅之主的地位。

    “什么,你在查京通仓”午夜时分,国公府的书房里,周征神情惊讶地望着李云天。

    趁着来国公府的机会,李云天把他在查京仓和通州仓贪腐的事情告诉了周征,此案事关重大,周征是他的老丈人,理应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朝臣,否则的话两人之间就显得生疏了。

    “这件案子皇上亲自下了谕旨,小婿唯有全力以赴,不负皇命。”李云天微微颔首,说道,“至于案子如何处理,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李云天也并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周征,像吕大成的事情他就没有透露,整个朝堂上只有杨士奇知道皇上查京通仓源自于吕大成的揭发。

    “看来皇上这次是要杀杀六部的威风了。”周征微微皱着眉头,洪熙帝没有把此案交给刑部或者都察院,而是交给了内阁,很显然是要让内阁立威。

    “此事事关重大,你不要涉及太深。”随后,周征沉声嘱咐李云天,京通仓一案绝对牵连甚广,恐怕户部要被端掉一批官员,李云天现在不适合涉足太深,否则以后对他的仕途不利。

    “小婿明白。”李云天笑着点了点头,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小婿就是一个跑腿的,真正拿主意的是内阁,届时恐怕也要劳烦岳父大人。”

    “杨大人想让本公助他一臂之力?”杨士奇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狐疑地问道,这可是文官之间的内斗,不应该让他这个勋贵涉足才对。

    “岳父大人,京仓和通州仓的案子一发,那么十三大京仓和三大通州仓绝无幸免,到时候恐怕皇上要让京畿都督府去拿人。”李云天知道杨士奇理会错了他的意思,微笑着解释。

    “云天,皇上重内阁而轻六部,现在固然是内阁和六部在斗,等内阁威压了六部后,恐怕下一个目标就是对付我们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

    周征这下明白了过来,顿时笑了笑,随后语锋一转,神情凝重地向李云天说道,“届时我们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恐怕要被内阁压在下面了。”

    “岳父大人,这也正是小婿担心的地方。”李云天微微怔了怔,万万没有想到周征竟然能看到这一点,而不是像其他的勋贵那样幸灾乐祸,故而他也没有隐瞒,沉声说道,也表示了担忧。

    原本,各大都督府拥有统兵权,兵部拥有调兵权,双方可谓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相互间保持着一个稳定的权力平衡。

    现在内阁的地位骤然提升,在皇上的支持下已经有凌驾六部之上的态势,那么自然也会力压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一头,到时候他们这些统兵的都督可就要被内阁的那些文臣吃得死死的。

    周征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历史上,五军都督府的权威日渐衰败,最后被兵部夺了兵权,结果沦落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以致于世人知道内阁和六部,而不知五军都督府。

    有人认为代表着勋贵集团利益的五军都督府的落败是二十多年后土木堡之役导致的,因为当时不少勋贵死于此役。

    但是不要忘了,勋贵是世袭的,死了一批后会有他们的后人来继任,如果他们依旧掌握兵权的话,那么无疑依然有势力对抗以六部为首的文臣集团。

    非常可惜的是,勋贵们要对付的不是六部,而是更为强大、由文臣掌控的内阁,这就使得他们不得不败下阵来,手中的权力逐渐被蚕食。

    纵观明代的历史就会发现,内阁才是导致勋贵集团日渐式微的重要原因,洪熙帝以前,内阁只是一个皇帝秘书机构,没有实权,朝堂之上是五军都督府和六部之间的争斗,勋贵们在皇帝的支持下稳压文臣集团一头。

    而洪熙以后的皇帝则依靠内阁来处理国家军政事务,又让内廷牵制内阁,使得内阁和内廷成为了大明相辅相成又相互制约的两大机构。

    如此一来,不仅六部的权力受到了限制,五军都督府更是由此受到了打压。

    毕竟内阁的那些大学士都是翰林院的翰林出身,是士大夫中的佼佼者,文臣集团的代表,怎可能向着勋贵说话。

    所以,五军都督府逐渐被兵部夺权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兵权在文臣手里掌控的话总比在武将手里要让人放心。

    “云天,你胡叔说眼前这个棋局只有你能破,你是否有什么办法。”周征见李云天显得忧心忡忡,不由得笑了起来。

    胡一图说的没错,李云天果然已经看到了这一点,由于时代的局限性,他对眼前的局面无能为力,不过看好李云天,李云天不仅比他更年轻,而且心智比他也要更胜一筹。

    凭良心说,如果胡一图送永乐帝的遗诏,他并没有把握能完成这个任务,可是李云天却做到了,而且还完成得非常漂亮,胡一图心中自愧不如。

    “岳父大人,在小婿看来,既然内阁是由大学士组成,那么就应该只负责六部事务,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的事情应该由各位都督解决。”

    李云天的心中有一个想法,只不过现在施行的话还有些不太成熟,既然周征问了,那么他也就如实相告,“小婿以为,要想以后与内阁对抗,那么必须出现一个凌驾于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之上的机构。”

    “你的意思是,组建大都督府?”周征闻言,眼前不由得亮了一下,随后神色黯淡了下来,又摇了摇头,“大都督府是被太祖裁撤,断无再组之理由。”

    李云天说的没错,要想与内阁抗衡那么首先必须要有与之平级的机构,无论是京畿都督府还是五军都督府都无法掠其锋芒。

    可是,为了防止军权的集中,洪武帝特意将负责军务的大都督府拆分为了五军都督府,并且设左右都督相牵制,洪熙帝自然不会再设大都督府。

    “岳父大人,小婿说的这个机构与都督府有相同之处,但是也有不同之处。”李云天知道大都督府的往事,微笑着说道,“小婿说的这个机构中,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的各位都督地位相等,并无高低之分,另外,小婿想把兵部也吸纳到这个新机构中。”

    “兵部?”周征的双目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李云天所说的东西他简直闻所未闻。

    “岳父大人,只有把兵部从内阁手中剥离了,那么才能真正与内阁对抗。”李云天知道周征现在肯定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有条不紊地解释,“在新机构中,兵部的堂官与各位都督共同商议军务,分掌调兵权和统兵权,这样一来的话皇上也能放心了,那些文臣也不会再有异议。

    “妙,果然是妙!”周征先是在那里怔了一会儿,随后一拍手掌,忍不住赞道,正如李云天所说的那样,只有将兵部从内阁手中剥离,那么内阁才无法染指军事上的事务。

    “云天,你觉得何时时机才能成熟?”接着,周征有些激动地望着李云天,一旦李云天的想法能付诸实施,那么他们就能与内阁相对抗。

    “以小婿看来,至少要等上两年。”李云天沉吟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期限。

    两年后,内阁将在与六部的争斗中占据上风,它的优点和弊端也会显现出来。

    更为重要的是,两年后发生的一件事情将彻底扫除皇上心中对勋贵们的顾忌,给成立一个新的军事机构带来一个契机。

    “两年!”周征闻言点了点头,双目中流露出了一丝期望的神色,他也想到了内阁两年后会变得更加强大,进而会使得皇上忌惮,只不过他万万想不到李云天心中等待着的那个契机。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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