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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执宰大明txt下载     执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7章 内阁的反击

    李安邦出生后,京城不少勋贵相继来国公府看望周雨婷和李安邦母子,有人含蓄地提出与李安邦结娃娃亲,被周征婉拒。更新最快最稳定更新最快去

    毕竟他只是李安邦的外公,李安邦的亲事还是由李云天这个当爹的来决定。

    在李安邦出生的第五天,宫里来了一名内侍宣读了洪熙帝的圣谕,封李安邦为正五品的武德将军,单论级别的话比李云天还要高上两级。

    不过,武德将军是明朝武职官员的官衔,类似于军衔,并不是军职,只是意味着李安邦可以享受正五品武职官员的俸禄而已。

    所谓的官衔,代表了官员在官场上的等级和地位,与具体的一品、二品等品级相对应。

    以李云天为例,他是正六品的官员,文官官衔是“承德郎”,官职是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和翰林院庶吉士。

    大明官员领取俸禄的时候,是按照官衔来领的,而不是官职。

    李安邦一出生就被洪熙帝授予了正五品的武职官衔,领取正五品武官的俸禄,足见洪熙帝皇恩浩荡,对李云天青睐有加。

    在此期间,李云天从杨云贵那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杨云贵让人假扮窃贼闯进了牛安在通州城的那个外室的家里,偷了一些财物后故意惊动了宅院里的人,然后躲在暗处监视牛安的外室。

    得知家中失窃,牛安的外室支开了家里的下人,急匆匆去了一间不起眼的杂物房,关上门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脸上的神情轻松了许多。

    如此看来的话,那间杂物房里一定有蹊跷,即使不是藏了账簿那么肯定也是其他重要的东西,十有yankuai就是牛安贪墨来的钱财。

    有了这个消息,对李云天来说京仓和通州仓一案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京仓第一批陈粮的交易。

    算起来,李云天暗中查京仓和通州仓将近一年的时间,已经摸清了牛安与那些粮商、盐商之间的勾当,再加上吕大成提供的消息,对案件的脉络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

    其实,要想把牛安等人一网打尽并不难,不用等到他们处理陈粮,只要突查那些作假的粮仓就可以将其一窝端了。

    牛安等人虽然可以在账面上作假,但被标为陈米的粮仓里装得可都是新米,单单这一点牛安等人就罪责难逃。

    只不过如此一来,无论是办案的声势还是力道都弱了许多,毕竟不是人赃俱获,牛安也可以进行狡辩说他们犯罪未遂,拿不到以前的账簿的话也没什么好办法对付他,严刑拷打绝对会召来六部的强烈回击。

    所以要想把案子坐实了,那就必须人赃俱获,如果再加上账簿那么就完美了,这么大一笔钱,捅出去的话绝对是轰动性的效果,也就能牵连更多户部的人,这才是要办这个案子的目的,否则李云天吃饱了撑得在上面浪费如此多的精力。

    二月初的一个上午,文渊阁。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陈天勋和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右侍郎金幼孜被杨士奇喊来,听李云天介绍京仓和通州仓一案的案情。

    “李御史,此案真的像你说的如此严重?”等李云天讲完了他查到的事情,金幼孜皱着眉头问道,他万万没有想到户部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虽然担任了户部右侍郎,但金幼孜在户部的影响力甚微,他是翰林检讨出身,一直在皇上身边行事,故而没有在各大部院任职的经历,再加上现在内阁与六部的对立,户部的那些官员自然也就不会服他。

    京仓和通州仓的事情如果属实,届时一旦内阁严查,那么户部那些大小官员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金幼孜了,这无形中就增加了他在户部乃至六部的威望,同时也会有人来投奔到他的门下。

    因此,如果从结果上来看,金幼孜将是这次事件的最大赢家,对他巩固在户部的地位大有裨益。

    “京仓和通州仓已经设立了近二十年,恐怕下官现在所查明的案情只是冰山一角。”李云天忧心忡忡地回答,很显然牛安等人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陈副都御史,皇上已经下了谕旨,要严查此案,本官就交由你来主办,让李御史协助于你。”杨士奇扭头看向了陈天勋,神情严肃地说道,“务必要将涉案的一干人等悉数拿下!”

    “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全力而为。”陈天勋闻言冲着杨士奇一拱手,沉声说道,声音中有一种难以压抑的兴奋。

    对于陈天勋这个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来说,如果能负责查处像京通仓贪污这样的大案,那么将在其人生履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也将成为都察院的一个典范案例,可谓名利双收。

    尤为难得的是,李云天现在已经掌握了众多京通仓贪污的证据,剩下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等待京仓处理陈米的时候当场拿下,抓他一个人赃俱获,进而揭开这个惊天大案。

    随后,陈天勋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李云天,看来李云天果然是员福将,竟然送给了他如此大的一个案子。

    如果不是李云天的官职太低,届时难以掌控局面的话,杨士奇肯定会让李云天来办这件案子,锋芒太露对李云天的未来发展并不利。

    李云天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心甘情愿地当陈天勋的副手,他已经把自己的才华展现了出来,只要洪熙帝和内阁的阁老们知道,这就已经足够了。

    自从虞谦被降为大理寺少卿后,朝堂上的氛围异常的沉闷和压抑,每个人都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六部的堂官们一直小心谨慎,暗中等待着内阁的反击,可内阁好像忘记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向六部发难的意思,朝堂上一直风平浪静。

    对于这种反常的现象,六部的堂官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大家宦海沉浮多年,自然不会认为内阁会吃这个闷亏,内阁越是平静他们就越感到不安,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李云天像往常一样,在都察院和文渊阁来回奔波,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谁也不会想到他暗地里已经安排好了对京仓和通州仓的人下手。

    就在京仓处理陈米的前一天晚上,京畿都督府都督周征被洪熙帝传进了宫里,洪熙帝绕过兵部给了周征一道调兵的谕旨,让他调动京畿都督府的军队配合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陈天勋办案。

    洪熙帝并没有向周征透露陈天勋要办什么案子,周征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而且他也没有必要问,因为李云天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第二天,李云天在文渊阁当值,在忙碌中波澜不惊地度过了这一天。

    等到下午散值,也就是下班,李云天并没有回家,而是悄悄乘坐马车出了城,直奔通州方向而去。

    到达通州城城外一个小镇的时候,夜幕早已经降临,马车驶进了一家客栈。

    “大人!”当李云天推开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时,几名身穿便装的男子正坐在里面小声地聊着天,见他进来纷纷投过来警惕的眼神,随即领头的男子就起身向他拱手行礼。

    领头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百户李满山,今天下午接到了命令,来这个客栈等人,协助来人办案,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李云天。

    李云天还没有吃晚饭,因此让店小二端来了馒头、稀饭和两样小菜,一边吃着一边给李满山等人布置任务。

    直到这个时候李满山才知道他们要去通州码头货场查一批等待转运的粮食,并且要搜查通州城城里的一户人家。

    午夜时分,十几道黑影出现在了宁静的通州码头,码头上此时冷冷清清,廖无人迹,只有几个值夜的人打着哈欠在货场的库区巡逻。

    在夜幕的掩护下,那十几道人影悄悄来到了库区的一个仓库前,一名黑影三两下打开了门上的锁,然后众人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去。

    借着天上的月光,可以看见被簇拥的人正是李云天,此时神情严肃,面沉似水,那些黑影自然是李满山和他手下的锦衣卫。

    进了库房,两个大汉引燃了火折子,只见眼前堆满了如山的粮袋,正是从京仓里运来的被处理的陈粮,它们将在这里过上**,第二天装上船运走。

    “大人,都是上好的江南新米。”李满山随机抽查了十来个粮袋里米粒的成色,然后手里捧着一把米,沉声向李云天汇报。

    “这些胆大包天的混蛋!”李云天从他手里拈起一些米粒凝视了一番,脸色一寒,冷冷地将米粒攥在了手里,“通知京城的人,明天可以动手了。”

    说完,李云天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由于事关重大,因此粮袋里米粒的品质由他亲自查验,现在已经确定是新米,那么牛安等人明天就等着哭吧。

    第二天早上,通州城的城门刚打开,李云天就领着李满山等人策马飞奔而入,直扑牛安外室的住所进行搜查。

    宅子里的人毫无防备,很快就被控制住,集中在大厅里看押,一个个神情惊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由于李云天一行人身穿便装,又气势汹汹地一脸凶相,故而有人报了官,州衙里的捕快很快就赶来查看。

    守在大门口的一个大汉冲着那些捕快亮了一下锦衣卫的腰牌,捕快们就知趣地退下,维持现场看热闹人群的秩序,暗中猜测着这家人犯了什么事儿,竟然惊动了凶名在外的锦衣卫。

    就在那些州衙的捕快赶到的时候,院子里的搜查取得了重大发现,李满山手下的锦衣卫不仅从那间杂物房的暗格内找到了李云天想要的账簿,而且还给了李云天一个惊喜,发现了两本送礼的名单,上面详细列明了给户部一些官员送钱的日期以及钱数。

    翻阅了一下那两本名单后,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两本东西无疑是牛安特意准备用来自保的杀手锏,不过现在却成为了要他性命的催命符,同时也使得京通仓事件变得简单了许多。一

第188章 恩威并施

    李云天带着在牛安外室家中搜来的账簿和送礼名单往京城赶的时候,京畿都督府的士兵包围了京仓和通州仓,将京仓和通州仓的大小官员悉数看押了起来。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

    与此同时,一群锦衣卫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户部,当着户部众官吏的面带走了京通仓主事牛安以及牛安的手下,并且查封了与京通仓有关的所有账目,这使得户部人心惶惶,乱成一团。

    就在京城各大部院的官员对此时议论纷纷的时候,洪熙帝向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下达了一道谕旨,责令三法司协助阁负责严查京仓和通州仓贪污一事。

    随着这道谕旨的下达,一件惊动了大明朝堂的惊天贪污大案拉开了帷幕,这件后来被称为“洪熙粮案”的大案使得户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内阁任命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陈天勋为主审,刑部右侍郎罗庆和大理寺少卿弋谦为陪审,各领三法司官员对京仓和通州仓一案进行会审。

    陈天勋在都察院调集了十余名御史参与此案,其中自然有李云天,他把京通仓主事牛安交给了李云天,希望李云天能将其拿下。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诏狱对于京城的官员是一个谈虎色变的场所,只要进去了,要想再出来可就难上加难,洪武帝和永乐帝时期不知道有多少高官显贵死在里面,杨士奇、黄淮和杨荣等现任朝中大员也都在里面待过。

    由于诏狱关押的都是大明的高级官员,所以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代表了身份和地位,故而对于大明那些中级和下级官员来说,虽身不能至,但心向往之。

    当然了,那些中下级官员并不是真的想进诏狱,而是如果他们有资格进诏狱的话,已经身居高位。

    牛安是一个正五品的官,他这次有幸进入诏狱,也算是他的运气和造化,否则的话只能像其他官员一样被关在刑部的大牢。

    此时此刻,在诏狱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披散着头发,穿着囚服的牛安双目茫然地望着窗户上的铁栅栏。

    他已经在这间牢房内待了五天,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提审他,好像已经将他给遗忘了,不过一日三餐的伙食还不错,每天中午还能有一个荤菜,令他心中倍感诧异,也万分疑惑。

    虽然牛安并不知道京仓和通州仓已经出事的事情,不过由于前些天刚刚处理了一些陈粮,他已经猜到了肯定是倒卖粮食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否则的话岂能被抓来这里,心情顿时跌到了冰点。

    对牛安来说,在诏狱里每多待一秒钟,对他来说就是一秒钟的摧残和煎熬,使得他在牢里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心神俱疲。

    另外,虽然牛安没被提审,但是边上牢房里的囚犯每天都有人过堂,每次过堂的人被狱卒拖回来都要痛苦地**很长时间。

    在诏狱寂静的环境中,这种**声能传出很远,牛安听得真真切切,使得他面若死灰,仿佛亲身体验到了诏狱中那些传说中的酷刑。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牢房外面的走道里响起,立刻引起了牛安的注意,牛安下意识地向走道上望去,想知道今天该哪个人提审。

    在牛安的注视下,几名狱卒在他的牢房前停下,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这使得牛安刹那间面无血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这些年养尊处优,身骄肉贵,岂能承受住诏狱里的那些酷刑。

    几名狱卒架起双腿无力的牛安,将其拖出了牢房,带进了刑室。

    刑室内,一名穿着正六品服饰的官员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房间里各式各样的刑具,不少刑具上都沾满了鲜血,望上去触目惊心。

    牛安被按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后,几名狱卒随即离开,只留下一名穿着锦衣卫服饰的百户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牛主事,本御史自我介绍一下,本御史是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李云天。”等狱卒走后,那名欣赏刑具的官员转过身,冲着牛安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处的椅子上落座。

    “李云天!”牛安闻言吃了一惊,禁不住多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官员一眼。

    李云天的名字他当然听说过,送永乐帝遗诏的功臣,洪熙帝眼前的红人,他以前上朝的时候曾经远远地看见过李云天,只不过没看清楚长相,现在看来李云天比传言中的还要年轻。

    那名锦衣卫百户自然就是李满山,李云天不仅要李满山在京仓和通州仓一案中立功,更重要的是给李满山积累审案的经验,以后李满山在锦衣卫也就能独当一面了。

    “牛主事,在这里这么多天,你肯定挂念家人吧。”李云天抬头望着牛安,一脸平静地说道,“本御史可以告诉你,你的家人已经全部被打入了刑部的大牢,从你家里抄出来的财物可以让你死上十次,你的家人将被罚为官奴官婢!”

    牛安闻言脸色顿时大变,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可是如果家人被罚为官奴和官婢的话,那么以后将永世成为贱籍,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

    “不过,如果你能老实交待的话,本御史可以网开一面,判他们流放塞外,那里的环境虽然苦了一些,但始终比成为贱籍要强,以后遇上大赦的话还可能回来。”李云天将牛安脸色的变化尽收眼底,语锋一转,缓缓说道。

    “李御史,此话当真?”牛安怔了一下,连忙急切地问道。

    如果别人说这种话,那么他肯定认为是在忽悠他,可是李云天绝对有这个资格,否则的话也不会被派来审他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李云天见牛安动心了,沉声说道。

    “李御史,你想知道什么,下官一定知无不言。”牛安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与李云天讨价还价,见李云天答应了下来,神色顿时变得轻松,自从进了诏狱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因此唯有给家人争取一条活路。

    “说吧,京通仓里的粮食和盐是怎么回事?”李云天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面无表情地问道。

    听到李云天提到“盐”,牛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他原本还心存侥幸,可现在看来京仓和通州仓里面的勾当已经暴露了,于是不再隐瞒,原原本本地把倒卖粮食和食盐的事情供述了一遍。

    “李御史,下官一时财迷心窍,才做出了这种糊涂事,下官知罪,甘愿伏法!”交待完后,牛安起身跪在了地上,向李云天磕了一个头。

    “牛主事,你说的事情本御史都知道,那些涉及此案的人员已经全都在牢里,南京户部负责盐引发放的官员也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李云天闻言凝神盯着牛安,良久才开口说道,“本御史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非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身上,那么本御史也就无能为力了。”

    “李……李御史,下官……下官说的都是事实。”牛安面色一变,急声说道,由于太过紧张,一时间说话有些口吃。

    “本御史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李云天冷笑了一声,目光变得凛厉了起来,“此案事关重大,涉及多个环节,你一个小小的主事,有何能耐将这些环节全部打通?”

    “下官……下官许以重利,他们也就被下官拖下了水。”牛安被李云天犀利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虚,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汗珠,讪笑着解释。

    “牛主事,本御史告诉你一件事情,此案已经惊动了皇上,谕令内阁严查,现在是三法司会审,你真的以为你一个小小的主事就能把案子给扛下来?”

    李云天冷笑了一声,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本御史是顾及到同僚之谊,不想把事情办得血淋淋的,因此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如果你认为本御史好欺瞒的话,那么你就错了,本御史也有雷霆手段。”

    “来人!”话音刚落,李满山就冲着门外大喝了一声。

    咣当一声,刑室的门被推开了,几名狱卒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在牛安的身旁站定,双手抱着胸,狞笑着望着他。

    “李御史,下官说的都是实话,绝无隐瞒之意!”牛安瞅了一眼那几名凶神恶煞似的狱卒,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声向李云天说道。

    “本御史问你,以前做假账的账簿在哪里?”李云天见牛安负隅顽抗,冷笑着问道。

    “下官知道那种东西留不得,所以每年对完帐就把它烧了。”牛安的双目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故作镇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能告诉本御史,本御史在通州城找到的东西是什么?”李云天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牛安,冷冷地问道。

    “通……通州城?”牛安闻言脸色不由得大变,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一脸骇然地望着李云天,脑海中一片空白。

    “牛主事,如果你真的要让本御史把事情挑明了的话,那么你如何能将功抵罪?”

    李云天冷冷地瞅了牛安一眼,抬步向门外走去,“既然你不知道珍惜眼前的机会,那么本御史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了,听说诏狱里有三十六道‘天刑’和七十二道‘地刑’,你可以慢慢品味一下。”

    “李御史,李御史,下官招,下官都招!”见李云天要走,牛安猛然回过神来,知道他心中最后的依仗已经没有了,连忙向李云天爬去,一边爬一边喊着。

    几名狱卒岂能让牛安接近李云天,一拥而上将他按在了地上。

    李云天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地上的牛安,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牛安之所以要把这件事情硬扛下来,就是希望送礼名单上的那些人能在他死后关照他的家人,如今名单已经被搜出,他的心理防线自然也就垮了。

    当然了,牛安也可以拼死抵赖,死活不承认那份名单,那样的话在公堂上就会非常麻烦,所以李云天才会步步为营,逐渐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使得他乖乖交待自己的罪行。一

第189章 攻克户部

    都察院。追莽荒纪,还得上。

    “这些都是牛安亲自招认的?”右副都御史陈天勋看完了手中牛安的供状后,皱着眉头望向了李云天。

    在这份供状里,牛安亲自承认每年京通仓倒卖完了粮食和食盐后,都会把大笔的钱财交给户部左侍郎白远仁以及十几名管事的官员,里面包含多名各司的员外郎和郎中。

    在白远仁和十几名管事官员的的关照下,京通仓所做的事情畅通无阻,根本不会被发现。

    “副都御史大人,如此看来牛安的那份送礼名单是真的。”李云天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户部这次看来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在牛安的那两本送礼名单中,一本记录的是京仓和通州仓各位涉案官员每年从倒卖粮食和食盐中分到的收益,另外一本就是记录给户部白远仁这些官员的钱财。

    如今加上了牛安的指控,名单上的官员已经在劫难逃。

    由于牛安的供词里牵连到了户部左侍郎白远仁,陈天勋立刻进宫去了文渊阁,把牛安的供词给杨士奇等阁员过目。

    杨士奇随即将此事向洪熙帝禀明,洪熙帝闻之勃然大怒,竟然在天下脚下犯下此等重案,实在是无法无天,故而令内阁会同九卿,公审白远仁。

    于是,在短短六天内,户部的官员们第二次目睹了锦衣卫闯进户部衙门抓人,不仅有几个司的员外郎和郎中,就连户部左侍郎白远仁也在众目睽睽下被带走。

    这一下,户部的官员是彻底炸了锅了,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依照目前这个进度,保不准再过几天又有人被抓走。

    与此同时,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右侍郎金幼孜的家中的门槛几乎要被前来拜访的户部衙门官员给踏破。

    京通仓一案由内阁负责查办,户部的这些官员与内阁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金幼孜,故而他们只能向金幼孜求助,打听消息,寻求安慰,同时也是表达了投靠之意。

    不仅户部衙门乱成一团,京城各大部院的官员也都蠢蠢欲动,谁都知道户部这次有一批官员要丢官罢职,故而不少官员已经盯上了户部那些即将空缺出来的职务。

    要知道户部的职务可是不折不扣的肥缺,管着大明的钱粮,即使是吏部的官员,有些也巴不得能到户部任职。

    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的勋贵们冷眼旁观,众多勋贵对此是幸灾乐祸,内阁和六部同属文臣集团,他们斗得越狠对勋贵来说也就越有利,最好双方斗个两败俱伤,元气大伤。

    不过,周征等少数目光长远的勋贵却是忧心忡忡,感到一丝唇亡齿寒的悲凉:

    在京通仓一案上,洪熙帝已经隐约有把内阁凌驾于六部之上的意思,而一旦内阁摆平了六部,那么接下来无疑就要收拾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

    虽然内阁和六部争斗现在对勋贵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放眼未来的话,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迟早也会步六部的后尘。

    三月中旬,在内阁的主持下,刑部大堂进行了九卿会审,公审京通仓贪污大案。

    九卿会审是明代最高级别的审判,由六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寺卿和通政司通政使共同审理,具有大明最高的司法权威。

    大堂里,内阁阁员和九卿分坐在堂下左右两侧,堂上的案桌后面坐着的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陈天勋。

    陈天勋负责开口问案,杨士奇是主审,其余内阁阁员和九卿是陪审。

    在内阁阁员和九卿面前,李云天和那些参与了前期审案的官员根本就没有落座的资格,规规矩矩地分立在他们后方。

    经过一个多月的审理,京通仓一案脉络已然清晰,证据也确凿,不仅那些倒卖粮食和食盐的官员、商贾悉数认罪,包括户部左侍郎白远仁在内,被牛安行贿的户部官员也纷纷伏法。

    白远仁不得不认罪服法,在他家中搜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等财物,比牛安的贿赂多得多,看来他还另有进项。

    由于涉及的官员众多,故而一直审了三天才将除白远仁以外的官员审完,每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处。

    在已经审完了的罪犯中,牛安是唯一一个没有挨刑罚的人,同时也是交待得最彻底的人,与同案的那些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形中凸显出了李云天办案手法的高明,着实令现场的众人大吃了一惊。

    按照常理,犯下这么大的案子,牛安肯定是殊死挣扎,万般抵赖才对,肯定要吃皮肉之苦,可牛安却在一刑未挨的情况下缴械投降,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虽然牛安罪大恶极,不过由于他检举有功,故而被判处斩立决,家人流配塞外。

    当听到陈天勋的宣判结果后,牛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无感激地望了人群中李云天一眼,李云天实现了承诺,放了他家人一条活路。

    当身穿囚服的白远仁被刑部衙役带进大堂时,堂内的众人纷纷望了过去,白远仁并没有像先前的官员那样受刑,只不过精神萎靡,神情呆滞,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对于陈天勋的指控,白远仁木然地点头承认,从他家中搜出的那些财物已经使得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使得在座的内阁阁员和九卿心中暗自唏嘘,再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同僚一场,相互间也有着几分情意在。

    由于白远仁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巨大,陈天勋判处其绞立决,家人罚入官籍,也就是为官奴和官婢,以儆效尤。

    对此判罚,内阁阁员和九卿并无异议,如果换在洪武朝,那么白远仁肯定要被剥皮实草,满门抄斩了。

    不过,这并不是白远仁的最终判罚,九卿会审的案子,审理结果都要报呈皇帝,由皇帝朱笔勾绝,进行最后的宣判。

    在内阁阁员和九卿的会审下,京通仓一案终于落下了帷幕。

    此案中,户部牵连者甚众,而且到了最后甚至有失控的态势,不少被抓的户部官员为了立功检举户部的同僚贪赃枉法,使得数十名官员为此受到牵连,狼狈入狱。

    如果不是内阁及时介入,制止这种连锁反应式的举报,那么户部这次很有可能会被连根拔起。

    那些后来被举报的官员由于并没有涉及到京通仓一案,故而被另案处理。

    户部经历了京通仓一案后元气大伤,内阁为了稳定户部的局势,故而对那些被举报的官员采取了宽松了姿态,除了案情重大的被收押判刑外,其余官员在退赃后都被放了回去。

    洪熙帝拿到了京通仓一案众位案犯的判决后,念及白远仁为国效命多年,故而罪减一等,判处白远仁斩立决,等秋审后押赴菜市口砍头,家人流配塞外。

    听闻洪熙帝为其罪减一等,白远仁在诏狱里面向紫禁城的方向长跪不起,失声痛哭,也不知道是无颜面对洪熙帝,还是对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懊恼。

    京通仓一案后,内阁在与六部的较量中处于了上风,掌管着天下钱粮的户部率先被内阁攻克,不少户部官员为了自保都投到了金幼孜的门下。

    户部那些犯事官员所留下的空缺随之被提到了内阁的议事日程上,原本这是吏部的事情,不过洪熙帝却交给了内阁来办理,吏部协助。

    如此一来,内阁阁老们的门人自然而然就会被安插到户部的中位子上去,李云天立有首功,故而向内阁推荐了一名人选――江西九江府同知韩安玉。

    去年大计,韩安玉得以连任九江府同知,他的目标是江西布政司从四品的参议,然后就是正四品的知府。

    由于京通仓一案已经传遍了大明南北,故而韩安玉也有所耳闻,不过京城距离九江府遥远,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件洪熙元年的大案会与自己有关。

    当吏部的调职文书下发到韩安玉手中的时候,韩安玉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手里拿着公文发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

    公文上的内容显示,调任韩安玉进京,担任户部湖广清吏司的员外郎。

    虽然员外郎也是正五品的官,但它是京官,一旦外放的话通常会是知府,况且又是户部这种肥得流油的衙门。

    韩安玉自然不会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大明正五品的官员数千,他在京城又没有根基,无论如何这种好事都轮不到他的头上。

    随后,韩安玉就意识到他并不是在京城没有人,李云天就在都察院任职,现在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绝对是李云天帮他争来的这个职位。

    想到这里,韩安玉不由得万分激动,李云天的这份大恩大德他可是没齿难忘。

    九江府的官员得知韩安玉要高升到户部任职,纷纷前来向他祝贺,韩安玉临走之前特意去了一趟白水镇,与陈伯昭和郑贵把酒言欢,以示对李云天的感激之情。

    就在京通仓一案审结后不久,京城的一条繁华的街道上锣鼓喧天,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一派喜气洋洋的局面。

    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里,一个气派的宅院门口正在挂一幅黑底金字的鎏金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九州会馆”。

    九州会馆是九州商会的人在京城的落脚点,也是九州商会在北直隶的总部。

    京通仓一案中不少粮商和盐商被波及,九州商会的人之所以会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就是为了瓜分那些粮商和盐商留下来的市场。

    李云天可以不计较他在京通仓一案中个人荣誉的得失,大方地把功劳让出去,但由京通仓一案所带来的粮食和食盐市场的真空,他是一定要占有一部分,总不能白白地为他人做了嫁妆。

    洪熙帝面前红人、内阁首辅的门生、京畿都督府都督的女婿,另外再加上都察院监察御史的身份,无形中,李云天已经有了与京城各方势力掰手腕的资格。

    这也是李云天为什么是九州商会精神支柱的原因,李云天虽然没有在九州商会任职,但是他的影响力由始至终都贯穿在九州商会里,九州商会正是在他的推动下才稳步前行。一

第190章 笑里藏刀

    京通仓一案结束后不久,京城相继迎来了两位贵客,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奉诏入京觐见。追小说哪里快去

    对于朱高煦和朱高燧来说,此次进京已经物是人非,金銮殿的龙椅已经换了主人,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相对于朱高煦,朱高燧一直行事低调,不过永乐二十一年他的手下,护卫指挥孟贤干了一件惊天的大事,想要勾结钦天监官王射成及内侍杨庆养子,趁着永乐帝病重,准备毒杀永乐帝,用伪诏废太子朱高炽,立其为帝。

    很可惜,孟贤等人还没动手就被人告发,进而掉了脑袋,如果朱高炽求情的话,恐怕他十有yankuai就被永乐帝给杀了。

    从这件事情上,足见朱高燧与朱高煦一样,都对皇位充满了渴望。

    只不过与朱高煦不同的是,朱高燧有自知之明,他没有朱高煦那样的显赫战功,也没有朝中勋贵的支持,故而也就没有了争皇位的念头。

    朱高煦的到来使得后军都督府左都督鲁仲乾等人是万分兴奋,当天就到朱高煦的住所拜访,朱高煦在勋贵中的威望犹在,虽然现在被洪熙帝给压制住,但是就向以前的永乐帝一样,没准还能来一个靖难,进而一承大统。

    对于鲁仲乾等人,朱高煦非常热情,现在能来看他的人绝对都是忠义之士,比那些随风倒的墙头草好上千百倍,也是他以后的重要依靠。

    朱高煦在京城登门拜访的第一人自然是英国公张辅,他与张辅的老爹张玉是生死之交,与张辅的关系也非常好,故而排在第一位。

    至于朱高煦第二个拜访的人,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竟然去了忠国公府,前去找曾经将其挡在城外的周征叙旧,再怎么说两人在靖难的时候也有不错的交情。

    说起来,朱高煦并不恨周征,周征忠于的是大明皇权,要是他能早到一步拿出“遗诏”,那么周征决定也会忠于自己。

    朱高煦来看望周征,一是叙旧,二来也是想给洪熙帝心中添堵,洪熙帝本来就对勋贵们不放心,如今他再接近洪熙帝最信任的周征,肯定会使得洪熙帝心中不痛快,一箭双雕。

    周征岂是那么好对付的,等朱高煦一走就进宫见了洪熙帝,将两人之间的谈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洪熙帝听完后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不过留周征在宫里吃了晚饭,看得出来他对周征的表现非常满意。

    与朱高煦不同,赵王朱高燧则老老实实地在住所待着,闭门谢客,摆出了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

    等文武百官在太和殿大朝的时候,朱高煦和朱高燧觐见了洪熙帝,洪熙帝加两人岁禄两万石,赏赐宝物数以万计,以示皇恩。

    朝臣中的李云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朱高煦,见他与永乐帝相貌相似,身材高大,英武不凡,怪不得以前永乐帝喜欢他了。

    “李御史留步!”散朝后,李云天与都察院的同僚一边聊天一边往宫外走着,在承天门前他被人喊住,抬头一看,一名身穿龙袍的俊朗青年立在一旁。

    “世子殿下。”李云天立刻认出了来人,汉世子朱瞻圻,连忙向其躬身行礼。

    自从洪熙帝登基后,朱瞻圻就一直留在京城,充当着朱高煦与京城官员之间联系的桥梁。

    洪熙帝曾经让朱瞻圻回藩地,不过朱瞻圻以给永乐帝守孝为由留了下来,洪熙帝总不能制止朱瞻圻给永乐帝尽孝。

    “李御史,父王想见你一面。”朱瞻圻微微一笑,抬步离开,根本就没有等待李云天的回复,一名王爷见一个小御史,李云天有反对的资格吗?

    李云天的眉头微微一皱,与边上的同僚拱手道别后,快步跟了过去,心中暗自盘算着汉王的用意。

    如果说京城里汉王最恨谁的话,李云天敢说如果他自认第二的话,那么没人敢认第一,一道永乐帝的遗诏使得原本占有很大赢面的汉王一败涂地,汉王不恨他恨谁?

    “看来忠国公找了一个好女婿呀,一表人才,文武兼备。”金水桥一侧的空地上,朱高煦与鲁仲乾等人在那里谈笑风生,见到李云天过来,朱高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着向众人说道。

    “王爷缪赞了,下官实在不敢当。”李云天规规矩矩地向朱高煦一拱手,从眼前的形势来看,朱高煦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朱高煦态度和蔼地与李云天在那里寒暄着,引得过往的朝臣纷纷侧目而视,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不可思议,任由谁看来李云天都是朱高煦的仇家。

    李云天已经逐渐预感到了形势不妙,朱高煦此举绝对会让人引发误解,很显然朱高煦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老丈人周征。

    在外人看来,如果朱高煦与周征私下里的关系不好的话,那么岂会如此亲切地对待李云天?

    面对眼前的局势,李云天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郁闷,官场上危机四伏,虽然他小心谨慎,但还是一不小心就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李御史少年才俊,乃我大明未来之栋梁,本王甚是欣赏,因此想给李御史保一门姻缘。”就在李云天小心应对的时候,朱高煦忽然语锋一转,微笑着望着他,“本王听闻山西太原府文安县知县的千金侍母至孝,知书达理,品貌端庄,因此想促成这段金玉良缘,不知李御史意下如何?”

    “有王爷保媒,下官荣幸之至。”李云天闻言吓了一跳,朱高煦这哪里是保媒,完全就是想着折腾他的后宅,况且如此一来也是在挑拨他与洪熙帝之间的关系,因为他哪里敢接这个话茬,冲着朱高煦一躬身,不动声色地婉拒了这门亲事,“不过纳妾之事下官当不了家,要英睿郡主作主。”

    英睿郡主就是周雨婷,朱高煦贵为亲王,洪熙帝的亲弟弟,给李云天保媒是李云天的荣幸,他要是拒绝的话那就是不识抬举,蔑视皇族,甚至是居功自傲,因此唯有将周雨婷推出去。

    虽然周雨婷并不是皇族的人,但她却因为永乐帝的喜爱而获得了皇爵,而且还是郡主的头衔,足以在身份上与朱高煦对抗。

    “这是一件开枝散叶的好事,想必英睿郡主也不会反对。”朱高煦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面对他的突然发难李云天从容不迫地就把攻势给化解了,怪不得永乐帝会选李云天进京送遗诏。

    不久,朱高煦领着鲁仲乾等人离开,他已经达到了目的,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演戏。

    望着朱高煦远去的背影,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着,朱高煦竟然开口保媒那么绝对不会不了了之,他一定要想办法拒绝这门亲事,否则的话李家的后宅可就要不得安宁,能被朱高煦选中的女人恐怕不是等闲之辈。

    由于朱高煦冷不防地提出保媒,李云天下午在都察院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朱高煦这次来京城待不了多久就要回乐安就藩,这几天肯定还要对他出手,他必须要想办法来应对眼前这个麻烦。

    “汉王这一招实在是高,一来使得皇上对你心有芥蒂,二来告诉外人他与本公关系亲近,三来也能使得你家宅不宁。”晚上,忠国公府,周征笑着向李云天说道。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朱高煦给李云天保媒的事情一天之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官场,使得文武百官对此都颇为诧异,暗中琢磨着其中的味道。

    “岳丈大人,小婿现在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李云天苦笑着望着周征,朱高煦如果真的要推动这件事情他将会十分被动,虽说他拿周雨婷当了挡箭牌,但这却并不是持久之计,而且他也不想把周雨婷卷进这样的事情中。

    “这门亲事后患无穷,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周征沉吟了一下,沉声嘱咐道。

    汉王如果像赵王一样安分守己,那么这门亲事还可以考虑,可如今汉王胸心不死,与京城众臣来往密切,李云天一旦接受了汉王的“美意”那么迟早是个麻烦。

    “小婿也正是此意,因此想让雨婷配合在下演一出戏,让汉王绝了这个念头。”李云天深有同感,神情凝重地冲着周征点了点头,毅然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李云天正在都察院的公房与几位湖广道的御史翻阅公文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李云天,你给姑奶奶滚出来。”伴随着这阵脚步声,一个饱含怒气的娇喝声从院落中响起。

    “娘子?”李云天立刻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连忙出门查看,随后一脸愕然地立在了门口处。

    院落中,头顶七翚冠、肩披霞帔、身穿大衫的周雨婷怒气冲冲地拎着一把长剑,身后是一身正六品诰敕安人命服的陈凝凝和郑婉柔,在雪儿和一众手里拿着棍棒的侍女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李云天奔来。

    由于从都察院大门到湖广道公房有一段距离,故而沿途不少官吏被周雨婷等人吸引,一大群人跟在涌进了院子看热闹。

    湖广道公房的官吏听到响动后也都走了出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后无不感到惊讶,弄不清这是闹得哪一出,怎么闯进来一群女子,要知道都察院可是京城重地,守门的军士难道不知道这是严重的渎职?

    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周雨婷的郡主吉服和陈凝凝、郑婉柔的诰敕安人命服,怪不得守门的门卒将这些女人放进来,他们根本就招惹不起郡主。

    “娘子,你们怎么来了?”即使是湖广道公房的官吏也没几个见过李云天的家眷,于是,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李云天迎了上去,神情惊讶地问向了周雨婷。

    “姑奶奶今天要砍了你这个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的负心汉,当日成亲的时候说的好听,后宅由本郡主当家,这才两年你就想要私自纳妾,真的以为姑奶奶好欺负?”周雨婷柳眉一竖,提起手中的长剑刷一下就砍向了李云天。一

第191章 惧内

    “娘子,你误会了,此乃谣言,为夫绝对没有纳妾的意思。看书神器”虽然两人相距五六米远,但李云天见状还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高声解释。

    “谣言?那你告诉本郡主,那个太原府文安县县令千金难道是别人编出来的?”周雨婷哪里听李云天解释,冷笑了一声后,耍得又是一剑劈了过去。

    “娘子,这件事情汉王只是随口一提而已,娘子切莫当真。”李云天连忙再度后退,讪笑着说道。

    “随口一提?”周雨婷闻言冷冷地瞪着他,“如果你没这个心思的话为什么不当面拒绝?是不是想着以后把本郡主休了,把那个女人扶正?”

    “娘子,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为夫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李云天环视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人,苦笑着劝道,“有什么事情咱们还是回家再说吧,别看外人看了笑话。”

    “怎么,你也怕丢脸?知道丢脸还能做出这种薄情寡义的事情来?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本郡主今天非要教训你这个负心汉不可,要不然以后还如何在这里家里待。”周雨婷冷哼了一声,俏面含霜地拎着剑向李云天奔去。

    李云天见状拔腿就逃,一边逃一边向周雨婷解释太原府文安县知县千金与他没有丝毫关系,可是周雨婷如何听得进去,在后面拎着剑紧追不舍,追得李云天在院子里四处逃散,模样十分狼狈。

    现场都察院的那些人见周雨婷手握长剑,又是郡主之尊,因此谁敢上前劝阻,唯有静观其变,暗中同情李云天娶了一只母老虎。

    “给本郡主打!”周雨婷毕竟是个女人,而且身上还佩戴了不少首饰,行动不便,哪里追得上李云天,追了一会儿后气得一跺脚,冲着那些握着棍棒的侍女娇声喝道。

    侍女们闻言顿时一声呐喊,挥舞着手里的棍棒奔向了李云天,李云天大吃了一惊,一溜烟地冲出了院门,落荒而逃,前去京畿都督府找老丈人求助。

    周雨婷哪里肯放过他,指挥着手下的娘子军在后面紧追不舍,使得李云天抱头鼠窜,连乌纱帽都跑掉了,斯文扫地,狼狈不堪。

    都察院与京畿都督府之间隔着大理寺、刑部和五军都督府,于是,沿途的人们神情愕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皇城里还是第一次有官员被一群女人追得狼狈逃命。

    李云天一口气冲进了京畿都督府,京畿都督府的人自然也不敢阻拦周雨婷,结果里面自然也是一番鸡飞狗跳,直到周征出面才把周雨婷给劝回了家,李云天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此事过后,李云天整整一个月都住在了翰林院给庶吉士提供的官舍里,有家不能回,他惧内的名声自此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谁能想到堂堂的御史竟然会如此怕老婆?

    朱高煦听闻了此事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他岂会不知道李云天和周雨婷伉俪情深,周雨婷再怎么刁蛮也不会做出泼妇一样的举动,看来是李云天定下的破釜沉舟之计,周雨婷这么一闹,他自然也不好再给李云天保媒了。

    “如果此人能为我所用,那么本王的大业必将事半功倍!”朱高煦越来越觉得李云天是个人才,竟然能不顾及文官最看重的名声,不由得一脸遗憾向朱瞻圻说道。

    “父王,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那么孩儿找人除掉他。”朱瞻圻双目凶光一闪,凑上前沉声说道。

    “他是老大眼前的红人,大明的御史,你让人除了他岂不是逼着老大对我们下手?”朱高煦眉头微微一皱,不满地看向了朱瞻圻,“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后就不要想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朱高煦口中的“老大”自然是洪熙帝,虽然洪熙帝已经登基,不过朱高煦根本就不承认洪熙帝,私下里也就不尊称其为皇上。

    “父王,总不能任由他这么逍遥下去。”朱瞻圻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愧色,低声说道。

    “盛极必衰,等老大摆平了六部,那么接下来就是收拾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朱高煦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冷笑着说道,“以前本王还真的小瞧了你大伯,平日里在先皇面前一副谦恭懦弱的样子,竟然也有如此凛厉的手段,想要用那个臣服五府六部!”

    “父王,你是说皇上会对朝中的勋贵下手?”朱瞻圻闻言顿时吃了一惊。

    他听明白了朱高煦的意思,倘若洪熙帝用内阁威压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势必引起那些勋贵的反弹,届时也就是朱高煦再度出手夺取天下的时候,而李云天也会因为洪熙帝与周征陷入两难的境地。

    “若是本王的话也会这么做,要不然当年太祖皇帝也就不会大行胡、蓝两案了。”朱高煦的脸上充满了寒意,冷冷地说道,为了江山社稷的长治久安,兵权在握的勋贵就成为了一个横在大明皇帝面前的障碍。

    就像洪武帝一样,朱高煦如果登基,在世的时候可以压得住朝中的勋贵,一旦他驾崩,那么以朱瞻圻的资历如何是那些兵权在握的勋贵对手?

    倘若届时那些勋贵联合起来的话,保不准大明的江山就要改朝换代,在历史上这种臣强君弱的情况比比皆是。

    洪熙帝如今树威内阁,就是想着以内阁统帅五府六部,给太子朱瞻基以后铺路,即使他以后驾崩了,也会由内阁的那些阁员来对付朝中的勋贵。

    “父王,等内阁拿下六部向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动手,那个时候就是咱们的机会。”朱瞻圻虽然没有经历过洪武帝时期的胡、蓝大案,但是却知道洪武帝在这两案中杀了无数的勋贵,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现在就是咱们的机会,那个虽然凭借着京通仓一案给了六部一记重击,但是也由此引发了六部堂官的不满。”朱高煦的双目闪过一道精光,沉声说道,“老大竟然想要给内阁树威,那么本王这个当弟弟的自然也要凑凑热闹了。”

    “父王,你的意思是联合六部对抗内阁?”朱瞻圻品味过来朱高煦的话,神情显得有些惊讶。

    “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五军都督府若要不想以后被内阁压制,唯有现在与六部联手,共同抗之,才能避免他日被夺权的命运!”

    朱高煦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老大重用内阁的想法固然不错,可是由此一来必将引发五府六部的反弹,可谓是一招败笔!”

    “父王,那名女子怎么办?”朱瞻圻闻言面色一喜,洪熙帝在朝中最大的支持者就是文臣集团,文臣集团一旦分裂,岂不是给了朱高煦夺取天下的机会,随后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开口问道。

    “她已经没用了,打发她回去。”朱高煦清楚朱瞻圻指的是太原府文安县的知县千金,皱了一下眉头后说道。

    文安县知县千金已经在京城,原本朱高煦让她进入李府势在必得,结果没想到李云天和周雨婷联合起来玩了这么一手,使得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父王,既然来了京城,就不用送回去了吧。”朱瞻圻微微一笑,他见过文安县知县千金,是个标准的美人,否则的话朱高煦岂能拿得出手,因此想将其留下纳入后宅。

    “不要碰她!这种女人一旦招惹了,那么后宅将不得安宁。”朱高煦瞅了朱瞻圻一眼,缓缓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严厉。

    “儿臣知道了。”朱瞻圻讪笑了一声,心中未免感到有些惋惜,这么漂亮的美人竟然就白白地送了回去。

    两天后,朱高煦和朱高燧离开京城返回藩地,京城看似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是内阁随之遭遇到了一个严峻的局面:五军都督府竟然破天荒地与六部联手,共同对抗内阁。

    就在朱高煦离开的后的第一个大朝上,五军都督府的数位都督和六部多名堂官齐齐向内阁发难,对内阁的一些决议进行了质疑和否定,使得朝堂上剑拔弩张,气氛非常紧张。

    面对五府六部的不满,洪熙帝不得不妥协,把内阁的决议留中不发。

    李云天目睹了朝堂之上的内阁和五府六部这次势力碰撞,心中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看来这是汉王的一招妙笔,毕竟无论是五府的勋贵还是六部的文臣,谁都不想失去手中的权力。

    另外,任何事务都有两面性,内阁虽然以雷霆之势凭借京通仓一案重创户部,逼得户部的官员不得不臣服。

    但是由此一来也使得吏部、刑部、兵部、工部和礼部,以及京城各大部院的官员人人自危,故而更加团结地对抗内阁,否则的话,下一个很可能就要轮到他们倒霉了。

    内阁要想真的成为大明的行政中枢,从目前的情况看任重而道远,横在内阁阁员前面的不仅有六部,现在又多出了一个五府,双方的这场权力争斗无疑将更加激烈。

    翰林院庶吉士的官舍就在皇城里,距离文渊阁非常近,不仅宽敞而且还有专人伺候,福利待遇在大明官员中首屈一指。

    住在官舍的庶吉士谁也没有想到仕途上春风得意的李云天竟然会被家中悍妻逼得无家可归,无不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

    不过,周雨婷也并非是无情无义的女子,特意让雪儿和两名丫环去官舍照顾李云天衣食起居。

    三月底的一个中午,李云天在官舍的书房看书的时候,宫里司苑局的内侍送来了新鲜的瓜果,庶吉士们每人都有一份,是洪熙帝的恩典。

    给李云天送来瓜果的是一名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的清秀内侍,放下果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垂手侍立在客厅里,这令雪儿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告诉了李云天。

    李云天闻言也觉得颇为诧异,现在内廷还不成气候,那些内侍还没有胆大到向庶吉士讨赏的地步,他感觉清秀内侍好像找他有事,因此让雪儿将其喊来了书房。

    “宋大山叩见恩公!”进门后,清秀内侍冲着李云天边跪了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一

第192章 提携

    “恩从何来?”望着跪在面前的宋大山,李云天的双目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他可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名内侍,故而不动声色地问道。更新最快去

    “两年前,恩公救了一对被客栈赶出去的母子,正是小的的母亲和二哥。”宋大山抬起头,向李云天说道。

    “原来你就是那家的老四!”经过宋大山这一提醒,李云天顿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笑着示意他起身,“你母亲的身子可还好?大哥和三哥也快回来了吧。”

    两年前,李云天和周雨婷在李家庄大婚后来京城拜访与周家交好的勋贵,有一次晚上回家,遇见了一对因为无钱偿付房费而被客栈店小二轰了出来的母子,其中母亲还有病在身。

    那对母子是北直隶大名府人,因为田地被村里的一个恶霸给夺了,家里的大儿子和三儿子气不过,与那个恶霸打了一架,把那个恶霸给打伤了,被县衙判了好几年的徒刑。

    恶霸难以咽下胸口的这团恶气,找人一把火把那对母子的家给烧了,并且还出言威胁,那对母子被逼无奈,不得不来京城投奔在宫里当内侍的四儿子。

    由于家境贫寒,四儿子十岁一年就被卖到京城,净身当了内侍。

    如果不是李云天出手相助,给了那对母子一百两银票,并让李满山帮着他们买了房子,在京城安顿下来,母子二人十有yankuai会横死街头。

    当时,周雨婷对李云天给了那对母子一百两银票的行为疑惑不解,认为这出手也太阔绰了,李云天当时笑了笑,说了一句“放长线钓大鱼”。

    时隔两年,李云天早已经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如果不是宋大山提醒的话根本就想不起来。

    “小的母亲身体现在很硬朗,一直念叨着恩公的恩情,小的的大哥和三哥去年大赦的时候被放了回来,现在在京城做些小买卖。”宋大山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记得如此清楚,面色顿时一喜,起身后躬身立在那里。

    去年洪熙帝登基,大赦天下,像宋大山大哥和三哥这样被判了几年徒刑的犯人被放了出来。

    像宋大山这种无根无基,又家境贫寒没钱打点的内侍,只能位于宫里内侍的最底层,过着困苦不堪的生活,连见家人一面都难。

    直到去年洪熙帝一承大统,宫里内侍的格局才被打破宋大山才有了出头之日,他跟着的师父一派内侍得了势,于是他被师父带去了司苑局,当了一个小官,进而摆脱了以前那些苦难的日子。

    宫里内侍格局被打破与司礼监大太监黄俨和江保等人被洪熙帝诛杀有关,黄俨素与洪熙帝不睦,而与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过往甚密,曾经帮着朱高煦暗算洪熙帝多次,使得洪熙帝心中对其尤为痛恨。

    故而,洪熙帝一登基就将黄俨及其党羽连根拔起,彻底清除,使得宫里的内侍势力格局发生了改变。

    经过与宋大山的接触,李云天发现他世故圆滑,老练稳重,看来这十几年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同时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已经深谙宫里的生存之道。

    尤为重要的是,宋大山并没有选择直接与李云天接触,而是特意找了这么一个送瓜果的机会来表达谢意,避免了被外人发现与李云天的这一层关系,行事谨慎,使得李云天非常欣赏。

    “你我有缘,本御史送给你一份见面礼。”李云天不宜让宋大山久留,宋大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临走前,李云天让雪儿拿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了他。

    “恩公,这份礼物太厚重了,小的不敢收。”宋大山望着手里的银票吃了一惊,连忙放在了桌上。

    “太子即将南下,本御史觉得南京是一个好地方。”李云天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望着宋大山。

    宋大山的双目闪过疑惑的神色,他听出来了,李云天的意思是让他追随太子,可洪熙帝正当壮年,太子如果要继承大统恐怕也要十来年后,这岂不是让他要熬上十几年才能在宫里有所作为?

    “小的谢恩公提点。”见李云天含笑不语,宋大山觉得他另有深意,又不好开口询问,故而沉吟了一下,冲着李云天一拱手,拿起桌上的银票走了。

    “老爷,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司苑局内侍而已,你是不是太看重他了。”望着宋大山离去的背影,雪儿不由得狐疑地问道,这还是李云天第一次拿这么多的钱给别人,而且还是一名宫里普通的内侍。

    “皇上前些天派遣中官王安前往甘肃镇守,名为镇守太监,这是大明史无前例之举,由此可见皇上对内侍的倚重。”李云天笑了笑,伸手揽住了雪儿的纤腰,“老爷这样做是未雨绸缪,届时宫里有个人关照着,总比干着急强。”

    中官与太监一样,都是内侍的一个官职,只不过太监是内侍的最高官职,以前永乐帝派往各地镇守的内侍都称“镇守中官”,权力也有限,而洪熙帝直接将镇守中官提升为镇守太监,赋予了其执掌军事的权力。

    由此,内侍的势力开始坐大,那些被派遣到各地的镇守太监后来不再仅仅局限于军权,而且在内廷的支持下插手地方政务。

    雪儿并不清楚朝堂上的事情,不过她相信李云天如此精明,这样做一定有道理。

    四月初,李云天正在文渊阁听翰林院一名资深翰林编修讲学,洪熙帝忽然来了谕旨,招他去乾清宫觐见,于是李云天在现场庶吉士羡慕的眼神中急匆匆地离开。

    赶到乾清宫的时候,洪熙帝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一道奏章,见他进来把奏章合上往桌上一丢,然后开始下诏,语气强硬地让汉世子朱瞻圻立刻返回乐安。

    李云天闻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恐怕有人秘奏朱瞻圻的事情,结果彻底惹怒了洪熙帝。

    朱高炽回乐安后,朱瞻圻在京城非常活跃,不仅与勋贵们来往甚密,现在甚至开始接触各大部院的堂官。

    自从六部和五府第一次在朝堂上联手向内阁发难,内阁的处境就变得艰难了许多,这使得洪熙帝颇为恼火。

    如今朱瞻圻又在京城频频惹出令洪熙帝忌讳的事端来,洪熙帝自然要将其赶走,岂会再留他在京城里与五府六部的官员来往。

    “皇上,微臣觉得汉世子是以守孝为名留在京城,倘若皇上就这样让他离开,恐怕会有损皇上仁孝之名,也与皇上以孝治国不符。”等洪熙帝下完了谕旨,李云天冲着他一拱手,沉声说道。

    “李御史,你可有良策?”洪熙帝的眉头皱了皱,开口问道。

    “皇上,既然汉世子想守孝,那么皇上就不如成全了他。”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说道,“微臣听说凤阳的祖陵还无人值守,不如让汉世子带上先皇的牌位回祖陵,这样他就可以一尽孝道。”

    “就依你所言。”洪熙帝闻言眼前亮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李云天的这个办法着实不错,既把朱瞻圻合情合理地赶出了京城,而且还将其束缚在了凤阳,使得他不能再为朱高炽四方奔走。

    “李御史,朕听闻前段时间汉王想要给你保媒?”李云天拟好谕旨刚准备离开,洪熙帝喊住了他,笑着问道。

    “说来惭愧,英睿郡主为此大闹了一场,微臣颜面尽失,斯文扫地。”李云天闻言双目闪过一道精光,随后脸上流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冲着洪熙帝拱手说道。

    周雨婷拎着长剑,带领着娘子军从都察院一路“追杀”李云天到京畿都督府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了京城,宫里自然也知道。

    这种私事李云天自然不能主动跟洪熙帝说,如今洪熙帝主动问起这种私事,很显然对李云天的好感又深了一分,那些明白人一眼就看出李云天此举是为了拒绝汉王所保的那段“姻缘”。

    “过些天朕让皇后把英睿郡主传进宫来说道说道,堂堂的御史有家不能回,这成何体统。”洪熙帝见李云天一脸的尴尬,顿时笑了起来。

    皇后母仪天下,本来就有教导百官妻女的责任,故而李云天和周雨婷之间的这个“过节”,皇后出面调停最为合适。

    “谢皇上圣恩。”李云天闻言一躬身,高声说道,心中暗自窃喜,正好给了一个周雨婷与皇后拉近感情的机会。

    洪熙帝给朱瞻圻的谕旨当天就送到了朱瞻圻的手上,朱瞻圻接旨后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跟着朱高煦回乐安,这样可好,连人身自由都失去了,被彻底困在了凤阳祖陵。

    绞尽脑汁,朱瞻圻都没有想到应对之策,不得不按照谕旨上的圣意,带上永乐帝的牌位去凤阳守祖陵,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京城。

    朱瞻圻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这一去凤阳就再也没能离开,京城的繁华将成为残留在他脑海中的记忆。一

第193章 明新居士的狂言

    就在朱瞻圻离京的那一天,城南的一个塔楼前人头攒动,黑压压聚满了看热闹的人,既有平头百姓,也有士子商贾,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南城兵马司的军士有条不紊地维护着现场的秩序。更新最快最稳定追书必备

    “刘老板,你押了哪边?”人群中,一名大腹便便的锦袍中年人饶有兴致地问身旁的一个瘦中年人。

    “自然是输了。”刘老板笑着说道,“张老板,你呢?”

    “和你一样。”张老板也笑了起来,抬头望了一眼塔楼,说道,“像这么好赚的钱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林兄,你认为明新居士此举何意?”与此同时,一名文士打扮的圆脸年轻人问向了另外一名文士打扮的国字脸年轻人。

    “哼,哗众取**而已。”国字脸年轻人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等下看看他如何出丑。”

    “也不知道那个明新居士会不会来?他的文章写得那么好,一定是个**倜傥的公子!”就在国字脸年轻人不远处,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一名小姐模样的女子兴奋地向身旁的女伴说道。

    “也不知道他娶亲了没有。”女伴也是大家闺秀的打扮,双手放在胸前,一脸花痴地说道,“烟锁池塘柳,不知道他是如何想出这种千古绝对的!”

    ……

    三月底的时候,在明新报的经史论战版面上,明新居士忽然语出惊人,竟然发表了在排除风力的阻挠下,物体无论重量如何,下落的速度是相同的“高论”。

    这一下,整个京城随之被轰动了,明新报现在已经成功地打进了京城中上层人士的生活中,成为了他们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一个多月前的京通仓一案,明新报就专门进行了追踪报道,深受京城人士的欢迎,使得他们能第一时间了解案情的进展,基本上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在李云天的策划下,明新报得到了京城越来越多的商家和大户人家订阅,在精神生活匮乏的古代,明新报的出现无疑是人们一份难能可贵的精神食粮,影响力也逐渐增强。

    例如,朱瞻圻被洪熙帝送到凤阳守祖陵,明新报就在朝廷政事版面的显著位置进行了报道,使得这件事情广而告之,无形中也是对朝堂上那些跟汉王走得近的高官权贵敲了一记警钟。

    毫无疑问,明新报的镇山之宝自然是曾经写下了“烟锁池塘柳”这种被士子们称为千古孤对的明新居士。

    明新居士不仅文采斐然,而且口才了得,时常在报上的经史论战版面与人辩论,辩词犀利,迄今为止未尝一败。更新最快最稳定

    尤为难得的是,他在妆容服饰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不仅在女子的衣着打扮上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还教授美容的方法,深受京城女子的欢迎。

    有人甚至怀疑明新居士是女人,要不然怎会对女子如此了解?

    李云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对他来说,明新居士只不过是一个噱头而已,目的就是为了引发别人的注意,打响明新报的名声。

    明新居士在明新报的经史论战版面上关于物体下落速度与重量无关的言论一出来,不仅在京城引发了轩然大波,而且还招来了众多士子的口诛笔伐,认为明新居士的言论无疑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荒谬至极。

    对于外界的激烈反应,明新居士只用了一句话回击,那就是“事实胜于雄辩”,这看似傲慢的态度顿时激怒了京城的士子们。

    不过,对于女孩们来说,标新立异的明新居士俨然一副冷傲高大的形象,试想有谁敢与京城士子为敌的?单单这种魄力和气势就足以吸引女孩们的关注。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明新居士准备亲自来进行验证,地点就在这个塔楼前,因此吸引了大量人士前来围观,为此南城兵马司出动了大批军士前来现场维持秩序。

    由于明新居士名头响亮,京城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赚钱的机会,因此纷纷开设了盘口,赌明新居士在这场论战中是输还是赢。

    自然了,赌明新居士赢的赔率很高,这表明**不看好他会赢,有几个人会相信李云天的这个谬论呢?最简单的例子,石头和羽毛的下落速度能一样吗?

    赌明新居士输的赔率非常低,不过既然能赢钱,那么还是有很多人下注。

    虽然明新居士表面上必输无疑,但是还是有人下注赌他能赢,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高赌注,万一明新居士要是赢了,那可就能发一笔财。

    “来了!”在人们焦急的等待中,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于是众人纷纷向后望去,只见两辆马车从道路上驶了过来,马车的车身上涂着“明新报”三个大字。

    见到马车出现,现场的人们不由得一阵骚动,不由自主地向前涌去,想要知道明新居士是否在马车里,挤得维持秩序的南城兵马司军士有些东倒西歪。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辆马车的车帘相继打开,从里面走出明新馆的馆主齐福和几名穿着相同服饰的青年,服饰的后背上写着“明新报”。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齐福笑眯眯地向周围的人群拱了拱手,高声说道。

    发现明新居士没来,现场顿时传来一阵失望的叹息,大家都想知道那个甚密的明新居士究竟是何许人也。

    “诸位,明新居士委托在下来验证,诸位有什么问题的话,在下也会尽力解答。”齐福脸上的笑容不减,望着四周密切的人群高声解释着。

    他现在对李云天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明新报开办以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明新报会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现在单单给明新报写评论和文章的人就有数十个,使得明新报的报纸由一期一张发展到现在的一期两张,正在不断地扩版。

    为了使得今天的验证更具权威,齐福特意请来了京师国子监的两名司业之一的秦鑫来当见证。

    京师国子监司业是从四品的官,掌儒学训导之政,总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四门馆、律学、书学和算学。

    国子监是古代隋朝以后的中央官学,古代教育体系中的最高学府,由于大明施行“双京制”,故而在北京和南京都设有国子监。

    设在北京的国子监称为“北监”或者“北雍”,也叫京师国子监,设在南京的国子监称为“南监”或者“南雍”。

    其中,南京国子监规模宏大,号称“延袤十里,灯火相辉”,校内建筑除了射圃、仓库、疗养所和储藏室外,光教室、藏、宿舍和食堂就有2000余间。

    截止洪熙元年,南京国子监已经有学生逾万人,京师国子监的学生也有yankuai千之众。

    国子监的管理设有五厅和六堂,五厅即绳衍厅、博士厅、典籍厅、典簿厅和掌馔厅,六堂即率性堂、修道堂、诚心堂、正义堂、崇志堂和广业堂。

    国子监主要学习《四书》、《五经》,另外兼学《性理大全》和律令、书数等。

    历史上,明宪宗以前八股文尚未兴起,故而国子监有着浓郁的文化氛围,朝鲜、琉球、日本和暹罗等邻国“向慕文教”,不断派遣留学生来学习,盛况空前,

    要想进入国子监读书,主要有四种途径,即:举监、贡监、荫监和例监。

    举监:在京城会试中落选的举人,经翰林院择优送入国子监学习。

    贡监:各州县选拔的优秀生员,也就是秀才,进入国子监学习。

    荫监:勋戚或者三品以上官员子弟,又或者得皇恩,进入国子监学习。

    例监:捐纳钱粟进入国子监学习,又称“民生”,意思是从民间吸纳的学生。

    由于例监是依靠钱财得以进入国子监,故而在国子监中最不受人重视,地位最低,通常都是富商豪贾之子,一是希望子弟能在国子监成材,考上科举,二来也是希望他们拓展人脉,为将来的发展建立人际关系圈。

    在京城,明新报的最大顾主就是国子监里的学生,由于价格低廉,内容丰富,故而深受国子监学生的欢迎,几乎人手一份,不仅是娱乐,同时也是关心朝廷时事,一些学生的投稿也时常被经史论战版块刊登。

    故而,今天到场的人中国子监的学生占居了相当大的比例,不少人都被吸引而来,想看看在明新报上纵横捭阖的明新居士究竟是何方神圣,同时也想目睹他的落败。

    秦鑫身为国子监堂堂从四品的司业,自然不会轻易参与到这种民间的活动中去,是李云天特意登门拜访请他来做个见证,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说起来也是明新报的名声还不是足够得响亮,虽然它现在在民间的名头不错,但是还无法引发社会上那些达官贵人的重视,要不然根本不用李云天出马,京城的社会名流就会趋之若鹜地来当这个见证。

    由于李云天在明新报成立的时候给它出过头,教训了前来明新馆敲诈的混混,所以他是明新报东家的事情京城很多人都清楚,只不过没人将他与那个神秘的明新居士联系起来。

    原因很简单,明新居士在妆容服饰方面见解独到,对女人很有研究,很显然与寒窗苦读的李云天形象不符,肯定另有其人。

    在齐福的指挥下,明新报的职员当众用一杆秤秤量了两个一大一小铁球的重量,一个10斤,一个5斤。

    “诸位,这两个铁球的重量不一样,按照明新居士的交待,风力对这两个铁球的影响轻微,故而这两个铁球从高处下落后应该同时落地。”

    让两名明新报的职员各自举着一个铁球示意给现场的人看后,齐福的手里拿着一个喇叭筒,高喊着说道,“等下,这两个铁球会被拿到塔楼上,接到地面人的指示后会同时松手,请大家拭目以待,看看情形是不是明新居士所说的那样。”

    众目睽睽下,两名拿着铁球的明新报职员通过一旁的阶梯上了城墙上的塔楼,塔楼距离地面二十多米,地面的人能清楚看见那两名职员手里捧着铁球站在塔楼护墙边上。

    现场随即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凝神盯着塔楼上的拿两名职员,在城墙上值守的士兵们也好奇地望了过来,他们也听说了这件有趣的事情,想知道结果是什么。

    普通人想要上戒备森严的城墙肯定不容易,不过京城的守卫归京畿都督府负责,对于李云天来说小菜一碟,根本就不用劳烦周征,单单小舅子就把事情给办了。一

第194章 完美实验(一更)

    就在塔楼前的人们仰首张望,等待着那两个铁球下落的时候,李云天身穿便服,领着几名都察院的官吏在街上巡视,御史巡街是都察院的重要事项之一。

    对于他来说,实验的结果早已经了然于胸,想必会对那些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国子监的监生们造成非常强烈思维冲击,进而引发一场关于实验的探讨,以此来推动人们对自然科学的兴趣,可谓用心良苦。

    本来,李云天想说排除空气浮力的阻力后,不同质量的物体下落速度相同,不过这个时代说空气浮力的话人们很难理解,故而就以风力来代替,言简意赅,老少咸宜。

    经过一个大门紧闭的宅院时,李云天听见院里传来一阵铃声,隐隐约约似乎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声,心中感到有些好奇,于是停下脚步让人上前敲门查看怎么回事。

    “各位官爷,我们府上正在抓妖。”开门的是一名年轻人,得知李云天等人的身份后连忙躬身说道。

    “抓妖?”李云天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自然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不过这种事情属于民间的习俗,只要不涉及到严重的事态他也没有介入的必要,否则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既然敲开了门,李云天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于是让人询问了那名年轻人抓妖的事由,如果只是一般的捉妖祈福,那么也就随院子里的人折腾去吧。

    当得知被抓妖的对象是这户人家一名身怀六甲的妾室时,李云天立刻就敏锐地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让人详加盘问。

    这户人家的家主名叫陈善德,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布匹商人,由于患有不孕症,一直没有子嗣,看了不少大夫,喝了不少药都没有效果,故而过继了宗族里的一个侄子陈满福当继子。

    可就在半年前,陈善德的一个小妾忽然有了身孕,这令陈善德激动不已,小心呵护,如果小妾剩下男丁的话他可就有后了。

    自从陈善德的小妾怀孕陈家就不得安宁,不仅半夜能听见各种哭声,而且家里喂养的家禽也相继被离奇咬死,场面鲜血淋淋,十分恐怖。

    更为令人感到惊恐的是,有下人晚上见到白影在院子里飘,结果吓得那名下人大病了一场,这使得家里的人提心吊胆,人心惶惶。

    陈善德的发妻张氏去寺庙和道观里祈福,结果都抽到了大凶之签,陈府上下随之笼罩在了一层紧张诡异的氛围里。

    为了安抚家人的情绪,陈善德让陈满福去请法师来家里查看,结果一连来了几个和尚道士,走到陈善德小妾所住的院门时都停下身形,凝神张望一番后纷纷脸色大变,接着逃也似地离开了,期间一言不发,连辛苦钱都没开口要。更新最快最稳定

    那几个和尚道士的反常行为无疑令陈家的气氛更为紧张和压抑,关于陈善德小妾的流言四起,家里的人私下里对此是议论纷纷,对陈善德小妾所住的院落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在陈家被这件事情搅得鸡犬不宁的时候,不久前的一个傍晚,一位云游到此的道士主动登门,说陈宅里妖气冲天,特来一查。

    陈善德正在为家里发生的事情头疼,听说有道士前来捉妖,故而让人将其请了进来,道士进门后二话没说,手里拿着一个罗盘,按照上面指针的指示径直就来到了陈善德小妾的院落前。

    让陈善德将挺着肚子的小妾从闺房里请出来后,道士就进了小妾的卧室,立在院子里的陈善德等人很快就看见卧室里阴风阵阵、烟雾缭绕、鬼火闪闪。

    道士好像与什么人打了起来,桌倒凳歪,东西碎了一地,里面还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和道士的怒喝,看得陈善德等人是胆战心惊。

    当卧室里的平静下来后,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嘴角挂着鲜血的道士摇摇晃晃地拎着断了的桃木剑走了出来,身上沾满了血迹,手里拎着一只死了的狐狸,说是狐狸成精化妖,这才使得陈宅居家不宁。

    亲眼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后,陈善德等人自然确信无疑,立刻将道士奉为上宾,好生招待,并且奉上了不少香火钱。

    道士元气大伤,无法看出那个妖狐是否对陈善德的小妾造成了影响,故而休养好身子后,今天开坛做法,一查究竟。

    “可真够恶毒的!”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李云天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紧锁着眉关,心中暗暗说道。

    他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那么自然也就不会相信什么妖狐了,联想到陈家的情况,很显然这件事情是有人精心设计的。

    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抬步走进了院里,这件事情他不能熟视无睹,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与此同时,城南塔楼。

    伴随着齐福挥动手里的一面红旗,塔楼上的两名明新报的职员同时松开了手里的铁球。

    于是,在现场人们诧异的凝视下,两个铁球并排直线**,同时重重地砸进了地上的泥土里,深深地陷了进去。

    轰的一声,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片嘈杂,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在众人看来,既然大铁球的重量是小铁球的一倍,那么下落的速度也应该比小铁球快一倍才对,怎么可能同时坠地。

    这也怪不得人们会如此震惊,平常的时候谁也没有关注过这种情况,都是一种固定的思维模式。

    为了证明落下来的这两个铁球就是先前的那两个,齐福当众让人再次对它们进行称重,一个是10斤,一个是5斤。

    “这不算,这是一种障眼法。”秤完两个铁球的重量,齐福正要让秦鑫来评判结果,人群中传来了一声不服气的大喝,“羽毛和石头同时下落,孰快孰慢一眼便知!”

    “对呀,肯定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这重的东西怎么能跟轻的东西下落的速度一样?”

    “骗子,绝对是骗子。”

    ……

    随即,人群中响起了不少指责这个实验作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群情激奋,要知道不少人在**买了李云天输,要是李云天赢了的话他们买赌注的钱可就要打了水漂。

    “静一静,大家听我说,明新居士已经说的很明白,在排除了风力的阻碍下,物体下落的速度与重量无关!”

    齐福见状立在了马车上,拿着喇叭筒高声大喊道,“石头和羽毛的下落速度之所以不同,是因为风力对羽毛的影响很大,大家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再来做一个验证。”

    “诸位请看,这是两张一模一样的纸,它们的重量一样。”说着,齐福让两名手下拿来了两张宣纸,指着宣纸说道,“按理说,它们落下的速度是一样,可是如果把其中一张纸揉成一团,那么大家就可以看出风力对它们的影响有多大。”

    现场的议论声逐渐消失,在人们好奇地注视下,一名明新报的职员用力将一张纸揉成一团,然后和另外一名拿着白纸的职员上了塔楼。

    随着齐福再度摇动手里的红旗,两名职员同时撒手,那个揉在一起的纸团垂直**下来,而那张白纸则在空中飘飘悠悠地落下。

    当着众人的面,那个揉在一起的纸团被打开,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这表明与那张飘落的纸重量相同。

    这使得在场的人们先是面面相觑,随后神情惊讶地小声低语着,这个实验形象生动地展现出了空气的浮力对物体下落速度的影响,令大家哑口无言。

    秦鑫觉得明新居士的这个实验既另类又新奇,而且里面还蕴含了一些引人深思的哲理,即使是他也无法找出反驳的理由,故而当众宣布明新居士获胜。

    人群中的女孩们顿时兴奋地欢呼、尖叫了起来,那些买了李云天输的人则一个个面如土色,着实亏了一笔银子。

    不过**并不是最大的赢家,陈凝凝和郑婉柔在**封盘前下了重金买李云天会赢,因此从中获取了丰厚的回报。

    经此一事,明新居士的形象又高大了许多,明新报的名声自然水涨船高。

    尤为重要的是,京城里的一些士子和国子监的监生被这个实验所吸引,开始思索明新居士为什么要说物体下落的速度与重量无关,他们对里面的缘由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此刻,李云天正在陈家的院子里,不动声色地望着一名身穿道袍、颚下留着一缕美髯、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在法坛前施法,几名弟子双腿盘坐在边上的蒲团上,一副庄严肃穆的景象。

    法坛前跪着一名面容俏丽、神情憔悴的年轻女子,挺着肚子在那里哭哭啼啼,中年道士围绕着她不停地转动着,一手摇着法铃,一手挥舞着手里的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紧张地望着那名年轻女子,双目满是关切的神色,他就是陈善德。

    陈善德身后左侧立着的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是他的发妻张氏,右侧站着的儒雅年轻人是过继来的继子陈满福。

    李云天并没有惊动院子里的人,手下都在院子外面等着,打量了陈善德的小妾和作法的中年道士几眼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陈善德身后众人的身上,凝神观察着他们脸上的神色变化,尤其是张氏和陈满福。

    原因很简单,根据反向推证的话,如果陈善德的小妾倒霉,那么张氏和陈满福获益最大,一个可以守住主母的位子,另外一个以后可以继承家产。

    院子里的人都在关注着中年道士作法,丝毫也没有意识到现场多了一个外人,这使得李云天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敏锐地发现张氏虽然面带愁容,但眼神却无比冷漠,而陈满福的眼神则有些闪烁,隐约间似乎有一丝窃喜。

    不仅如此,几名丫环和下人的神情与其他人不同,别人是惊恐,而这几个人则是显得慌乱,好像藏有什么心事。

    就在李云天暗自琢磨着这件事情是张氏做的还是陈满福做的,又或者是两人合谋做的时,陈满福忽然趁着别人不注意在张氏的手上摸了一把,望向张氏的眼神中充满了**。

    奇怪的是,张氏并没有对陈满福这种轻浮的举止而气恼,而是有些****地冲着他抛了一个媚眼,随后捏了一下陈满福的屁股。一

第195章 高超骗术(二更)

    讀蕶蕶尐說網望着私下里打情骂俏的张氏和陈满福,李云天微微一怔,显得有些诧异,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张氏风韵犹存,又正值虎狼之年,与长相俊俏、心怀不轨的陈满福勾搭上也就不足为奇了。更新最快最稳定追书必备

    “请法线!”就在这时,中年道士站住了身形,大喊了一声。

    听见中年道士的喊声,李云天抬头望去,只见两名小道士手里拉着一根棉线来到了中年道士的面前。

    中年道士将一枚铜钱穿进了棉线里,让两名小道士拉紧,铜钱位于棉线的中央,悬在空中。

    “金钱落地,家宅平安,金钱不落,妖孽作祟!”在众人的凝视下,中年道士脚下踏着罡位又挥舞了一通手上的法铃和桃木剑后,拿过一个火把,冲着棉线上的铜钱大喊了一声,随后一伸手,用火把将棉线点燃。

    接下来,令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棉线很快就起火燃烧起来,可是直到火焰熄灭,那个串在上面的铜钱也没有掉落下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凭空托住了似的。

    “陈老爷,你也看见了,金钱不落,贵宅还有妖孽作祟。”中年道士伸手将铜钱从烧过的棉线上取下,走到陈善德的面前将铜钱交到他的手里,神情凝重地说道。

    “请法师救我一家。”陈善德被刚才的景象吓住了,连忙跪在地上哀求。

    他这一跪,院子里的人纷纷跪了下去,只有李云天依旧立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望着烧过的棉线,通常情况下棉线燃烧后肯定无法支撑铜钱的重量,可铜钱就没有**,这种情形无疑反常。

    在李云天看来,铜钱没有**并不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它,而是燃烧过的棉线依旧能支撑它的重量,这意味着棉线被做了手脚,不是普通的棉线。

    “陈老爷放心,本山人一定尽力而为,降妖除魔,捍卫正道。”中年道士有些意外地瞅了一眼立在那里的李云天,神情严肃地扶起了陈善德,正义凛然地说道。

    “多谢法师,多谢法师。”陈善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连拱手道谢。

    “陈老爷,本山人这就作法,找出妖孽所在。”中年道士随即来到法坛前,再度在那里又是摇法铃,又是挥舞桃木剑,又是烧纸符,使得众人屏住呼吸看着。

    李云天暗中观察众人的反应,很快就注意到盯着陈善德小妾的张氏嘴角流露出一丝略显狰狞的笑意,这使得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由此看来这件事情张氏脱不了身。更新最快最稳定

    片刻之后,中年道士手里拿着罗盘,口中念念有词根据罗盘上萼指针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陈善德小妾身旁,指针指向了陈善德小妾。

    见此情形,现场的人们纷纷望向了陈善德小妾,这使得陈善德小妾万分惊恐,身体禁不住抖了起来。

    “妖孽,还不显形,更待何时!”中年道士望了一眼陈善德小妾,口中大喝了一声,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张黄色的纸符向瑟瑟发抖的陈善德小妾的身上抚去。

    “慢着!”就在这时,一声沉喝响起,中年道士闻言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何人干扰本山人作法?”随后,中年道士面色一沉,扭头望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盯着李云天怒声喝道,对李云天刚才的作法颇为不满。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陈善德等人也纷纷看向了李云天,打量了一眼李云天后皱着眉头问道,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本官是都察院湖广道御史,听闻这里有道人作法,故而前来查看。”李云天掏出他的御史印信冲着陈善德和中年道士等人一晃,不动声色地望着中年道士说道,“听道长的口音不是京城人士,不知可有度牒?”

    说话间,立在院门口的那几名都察院的官吏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地立在了李云天的身后。

    “把度牒给这位大人看。”听闻李云天是都察院的御史,中年道人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随后冲着一旁的小道士点了一下头,故作镇定地说道。

    小道士连忙拿来度牒交给了李云天,大明专门设有僧录司和道录司,隶属于礼部,管理大明境内的道士、僧侣和尼姑,各州府县都有专门负责相应事务的机构。

    度牒相当于道士的身份证明,每到一地凭借度牒到寺庙和道观登记住宿,同时也是免除赋税徭役的凭证。

    李云天查验了一下,度牒是官府发放的,根据上面的登记,中年道士名叫苏伯朗,元霞山元霞观的弟子。

    “苏道长,本御史不想管这件闲事,可那个女人已经身怀有孕,届时保不准就是一尸两命。”

    趁着查验读碟,李云天将苏伯朗喊到面前,不动声色地低声说道,“如果事态果真到了这一步,那么本御史绝对会把你送进大牢里,不要认为那些磷粉、姜黄水或者硝石粉就可以瞒天过海!”

    “大人,事已至此,该如何是好?”苏伯朗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见李云天目光如炬,知道自己这下遇到了高手,额头上禁不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旋即拿定了主意,小声问道。

    对于苏伯朗来说,李云天这个御史既然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那么可以轻而易举地送他进大牢里,故而他知趣地放低了姿态。

    “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什么样的人种的因,那么就让他尝尝结下来的苦果。”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凑近苏伯朗小声低语了一阵。

    苏伯朗的双目随即闪过震惊的神色,忍不住瞅了一眼张氏和陈满福,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本官已经验看完毕,道长,请继续。”交待完了苏伯朗后,李云天把度牒还给了他,故意高声说道。

    “御史大人,请坐。”陈善德见状,连忙让人给李云天搬来了椅子,李云天身为堂堂御史,岂能像其他人一样立着。

    “陈老板客气了,本官站着就好。”李云天微微一笑,婉拒了陈善德的好意,与他并排而立,观看苏伯朗继续作法。

    “请法香!”由于先前的作法被李云天打断,苏伯朗于是重新又把施法的过程走了一遍,拿起一道黄色符纸在陈善德小妾身上抚过,冲着一旁的小道士沉声说道。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速速显形!”小道士连忙把一根燃着的香递给了苏伯朗,苏伯朗手舞足蹈了一番后,猛然将香头往黄色纸符上按去,口中高喊着。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张氏的双目闪过一丝残忍的神色,而陈满福的嘴角则挂着兴奋的笑意。

    “咦!”众目睽睽下,香头在黄色符纸上烧了一个黑洞,苏伯朗顿时一怔,显得颇为诧异。

    “法师,发生了何事?”陈善德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

    “怪事,本山人明明感觉到院内有妖戾之气,本以为是这位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如今看来另有其人。”苏伯朗紧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地望着陈善德,“本山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厉害的对手,不过陈老爷放心,本山人一定将其找出来。”

    “有劳法师了。”陈善德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拱手道谢,随后连忙让丫环们把面色苍白的小妾扶到了椅子上,万一动了胎气那可就麻烦了。

    张氏和陈满福一脸的惊愕,弄不清苏伯朗在搞什么名堂,刚才就应该把那个小妾置之死地的才对。

    “摆阵!”苏伯朗也不看张氏和陈满福,高声吩咐了一旁的小道士一句。

    小道士们就手里挥舞着桃木剑,按照五行八卦摆出了阵型,配合着苏伯朗有条不紊地移动着方位。

    李云天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看不出来苏伯朗还真的挺有一套,平常的时候没少下苦功夫。

    片刻之后,苏伯朗再度拿从腰上取下挂着的罗盘,根据罗盘上指针的指示在院子里寻找开来,那几名小道士煞有其事地拎着桃木剑跟在他的身后。

    在人们紧张地注视下,苏伯朗在陈满福身旁停下了脚步,罗盘上的指针精准地对准了陈满福,这使得陈满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李云天见状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罗盘的指针一定是铁质的,而且罗盘下面装有磁石,苏伯朗可以通过控制磁石来掌控指针的指向。

    “原来是你!”苏伯朗抬头望向了陈满福,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山人就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说着,苏伯朗把手里的桃木剑往背上一插,从怀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在陈满福的身上轻轻一抚,吓得陈满福连忙后退了一步。

    “请法香!”随后,苏伯朗把手里的罗盘往腰上一挂,冲着一名小道士喊道。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速速显形!”小道士连忙拿来了一根燃着的香,苏伯朗口中念了一阵咒语,然后大喊了一声,将香头抵在了手中的黄色符纸上。

    在周围人惊恐的注视中,只见符纸上很快就微燃起来,最后在纸面上形成了一条蛇的形状。

    见此情形,那些立在陈满福身旁的人纷纷向一旁闪去,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假的,这都是假的,他就是一个骗子,大家都要相信他。”陈满福没想到苏伯朗会来这么一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慌忙向众人解释着。

    可大家都见识过了苏伯朗法术的厉害,有谁会相信他呢?

    “陈老爷,根据符纸上的显示,此人并不是被妖物俯身,而是蛇蝎心肠,戾气冲天,故而本山人差一点就出了差错。”

    苏伯朗将那张显现了蛇形的符纸给陈善德看了后,放在烛火上引燃,神情凝重地说道,“蛇性****,本山人担心,他不仅心似蛇蝎要谋害于你,十有yankuai会yankuai后宅!”

    “什么?”苏伯朗闻言大吃了一惊,神情愕然地望向了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的陈满福,他对陈满福并不薄,不相信陈满福会做出这种**不如的事情来。

    此时此刻,李云天对苏伯朗是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认,从事各行各业都是需要天赋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苏伯朗的角色发挥得如此完美,没有丝毫的破绽,绝对是一个人才。一

第196章 以退为进(三更)

    讀蕶蕶尐說網“父亲,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就是一个江湖骗子。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在陈善德惊愕的目光中,陈满福连忙高声辩解。

    “陈公子,本山人由你所请,你竟然说本山人是骗子,简直可笑之至。”苏伯朗闻言冷笑了一声,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他才不相信陈满福会说出请他来算计那个小妾的事情,况且他也没有对小妾下手,根本就不怕陈满福说出真相。

    陈满福顿时语塞,要是他说出真相的话,绝对会使得陈善德暴怒,因此不由得向张氏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老爷,此事或许有什么误会。”张氏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走上前向陈善德说道,“不如让道长明日再作法捉妖。”

    “陈老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苏伯朗闻言扫了一眼李云天,李云天冲着他微微颔首,不想把这件事情拖下去,因此苏伯朗沉声向陈善德说道,“现在时辰正好,本山人道法与天地相应,正好施展出最大功效,趁着这个机会本山人把与那个恶徒有染之人找出。”

    “老爷,江湖术士之言岂可相信,满福为人至孝,谦恭守礼,岂会做出那种无视人伦的丑事出来?传出去让外人笑话。”张氏见苏伯朗不依不饶,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心中顿时大为着急,忍不住开口劝陈善德。

    “陈老爷,这是你的家事,与妖魔无关,如果你不想查下去的话,本山人就此作罢。”苏伯朗闻言看向了陈善德,不动声色地说道。

    李云天微微一笑,苏伯朗这手以退为进玩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他已经把陈善德的好奇心给撩拨了起来,事关后宅的安稳,陈善德岂会善罢甘休?

    “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果然,陈善德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斩钉截铁地向陈善德说道,“苏道长,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苏伯朗先前的神奇表现已经完全获取了陈善德的信任,陈善德自然想要让他帮着找出来与陈满福私通的人,毕竟这种事情哪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当然了,苏伯朗找不出来人是最好的结果,否则的话陈宅可就真的要大动干戈了。

    张氏见陈善德心意已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也见识了苏伯朗手段,说不准苏伯朗还真的有什么神通。

    陈满福则面无血色,双目流露出骇然的神色,他其实并不清楚苏伯朗的底细,只是知道此人道行很深,为了能把事情做圆满了这才高价请的苏伯朗,而苏伯朗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一番折腾下来使得陈家上下都深信不疑,或许此人真的有些真本事。

    俗话说做贼心虚,陈满福现在提心吊胆,越想越怕,他自己干了什么事自然一清二楚,生怕被苏伯朗揭露出来。

    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张氏和陈满福现在无疑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只要苏伯朗再添上一把火,两人的心理防线迟早会崩溃的。

    “天灵灵,地灵灵,借我法眼,明辨妖邪!”在院子里人们紧张的注视下,苏伯朗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拎着桃木剑,围绕着陈满福转起了圈,口中念念有词。

    绕了七圈后,苏伯朗看向了手里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开始了转动,他跟着指针在人群中穿梭着,没到一个人面前那个人就吓得下意识地闪避,生怕跟他沾染上什么关系。

    当来到张氏和她身后的一名丫环时,苏伯朗停下了脚步,罗盘上的指针在两人身上来回晃动起来。

    见此情形,张氏和那名丫环的脸色刹那间就变得惨白,周围的人纷纷疑惑着望着两人。

    苏伯朗也是一脸的惊讶,以为罗盘坏了于是伸手拍了拍,可随后罗盘的指针还是在张氏和那名丫环之间来回摆动,这使得现场的人面面相觑,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陈老爷,山人法力有限,请陈老爷另请高明。”苏伯朗的脸色变了几变,收起了罗盘,来到面色铁青地盯着张氏的陈善德面前,冲着他拱了一下手,抬腿就走,连辛苦钱都没要。

    李云天的眼前一亮,不由得想冲苏伯朗伸出大拇指,此人在现场局势的掌控上拿捏得恰到好处,他这么一走,无形中就使得陈善德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苏道长。”陈善德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拦住了苏伯朗,“你救人救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呀。”

    “陈老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和万事兴。”苏伯朗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

    “苏道长,此事事关在下后宅安宁,请道长一定帮我。”陈善德苦笑了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陈老爷,本山人已经提醒了你,你可要三思而后行。”苏伯朗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道。

    “苏道长放心,在下心意已决。”陈善德一咬牙,态度决然地点了点头,他岂会容忍别人给他戴绿帽子。

    “好,那对奸夫****不仅想要行苟且之事,而且还想害了你的性命,本山人这就作法将他们找出来,使得他们死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苏伯朗闻言高声答应了下来,转过身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现场的人,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张氏身后的丫环身上,缓缓说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山人给你们一个机会,看你们是否有悔意,凡涉及那个恶徒之事者主动坦告,本山人可以罪减一等处之,否则别怪本山人铁面无情!”

    “老爷饶命,婢子是被逼的,是少爷和夫人暗中私通,想要谋害老爷夺得家产,婢子被逼委身于少爷。”在苏伯朗凛厉的眼神下,那名本就惶恐之至的丫环打了一个冷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神情惊惶地冲着陈善德说道。

    “老爷,是少爷让小的杀了那些家禽的。”

    “小的全招,是少爷给小的钱让小的晚上穿白衣服吓人。”

    “老爷,是夫人让婢子买的砒霜,是她要害你,与婢子无关。”

    ……

    随即,又有几名丫环和家丁跪了下去,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求饶,每个人都万分惊恐。

    望着跪在地上的下人,陈善德面无血色地呆立在那里,然后冷冷地看向了神色惶恐的张氏。

    张氏从来没有见过陈善德如此冷漠的眼神,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不由自主地就跪了下去,身体抖个不停。

    几年前,也不知道是谁**的谁,虎狼之年的张氏与精力旺盛的陈满福勾搭为奸。

    陈善德生意繁忙,常年在外奔波,哪里想得到后宅失火,家里的下人虽然有人知道,但谁敢乱嚼舌头根子,故而一直被蒙在故里。

    本来张氏和陈满福并不想暗害陈善德,不过上次做生意回来陈善德带了一个小妾回来,半年不到就有了身孕,这使得两人紧张了起来。

    母以子贵,张氏自然不想被小妾多了后宅主母的位子,而陈满福还觊觎着陈善德的财产,故而两人一合计,决定先把小妾置之死地,然后再害了陈善德,以免夜长梦多。

    按照两人的计划,只要把小妾定为妖孽,至少要被赶出家门,而且说不定还会被整死,接下来就是陈善德了。

    不成想,原本收下陈满福重金答应污蔑小妾是妖孽的苏伯朗竟然会中途变卦,而且还冷不丁地揭穿了两人之间的丑事,使得两人的丑行大白于天下。

    “多谢苏道长救命之恩。”事已至此,陈善德自然知道张氏和陈满福之间的龌龊事,连忙跪在了苏伯朗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要不是苏伯朗,不仅小妾母子,就连他也要被张氏和陈满福给害了,想想就心有余悸。

    “救人一命,结善一缘。”苏伯朗单手向陈善德行了一礼,一脸正气地说道。

    小妾见状也在丫环的搀扶下过来给苏伯朗行礼,如果不是苏伯朗的话,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就要被张氏和陈满福给谋害。

    或许是心中有愧,苏伯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圆满结束,他可谓是名利双收,禁不住瞅了一眼面带微笑立在一旁的李云天,心中暗自猜测着此人是何方神圣,竟然也知道如何多道上的事情。

    “陈老板,此事是否报官?”等陈善德和小妾谢完可苏伯朗,李云天走上前不动声色地问道。

    对于民间这种风化案件,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究,毕竟事主家也是要脸面的,把事情捅出去的话岂不是颜面扫地?

    况且,张氏和陈满福只是买了砒霜想要害陈善德,并没有实施,官府也没有由头介入事情里去。

    “大人,这件事情在下想自己私下解决,不用麻烦官府。”陈善德此时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位御史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想了想后向李云天拱了拱手,苦笑着说道。

    李云天早就猜到事情会这样,他可以肯定张氏和陈满福的下场比进官府好不到哪里,民间对这种奸夫****的处理手段比官府还要狠。

    “小女子谢过大人,大人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既然陈家的事情已经了结,李云天也就不再逗留,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那名小妾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小妾能被陈善德**爱,自然也是聪明伶俐之人,她一直紧张地关注着苏伯朗,敏锐地觉察到苏伯朗见了李云天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故而猜出了李云天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可不认为在她卧房里捉了妖狐的苏伯朗会无缘无故地把矛头对准了张氏和陈满福。

    “好生休养。”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领着手下的人大步离去。

    “把这对狗男女捆起来。”走出院门不久,陈善德的怒喝声从身后传来,李云天笑了笑,张氏和陈满福遇上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过,苏伯朗倒是挺有意思的,看来要查查这家伙的底了,李云天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这次并没有白来这里,收获颇丰。一

第197章 暗中布局

    讀蕶蕶尐說網大明洪熙元年四月份,朝堂上最引人注目的事情不是内阁与五府六部的权斗,而是迁都。追莽荒纪,还得上。

    永乐帝将大明的京师从南京迁到了北京,不过洪熙帝自幼在南京长大,又长期在南京监国,对南京感情深厚,再加上南京城比北京城市井繁华,十里秦淮河名动天下,故而有了迁都回南京的想法。

    由于大明的京师本来就是南京,南京是天下繁荣富庶之地,又深处内陆可以避免北方诸族的威胁,因此朝中文武大臣绝大多数都对迁都持支持态度。

    迁都可不比民间的搬家,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洪熙帝的示意下,内阁开始着手处理迁都的事宜。

    像李云天这种在南京城没有住宅的各大部院官员是最为郁闷的,这意味着他们要在南京城找新的住所,可这在人口密集的南京城谈何容易?

    不过李云天的境况要好上许多,朝廷会给御史安排条件不错的官舍居住,况且他可以住在老丈人的府上,南京城的候爷府可是比北京城的国公府还要大,住上他一家没有丝毫问题。

    与此同时,洪熙帝收回了京城各大衙门的印章,重新进行了制作,在上面加上了“行在”两字,意思是天子所在的地方,无形中等于废除了北京城作为京师的地位。

    如此一来,大明实际上就没有了京师,北京的各大衙门印章上印有“行在”二字,而南京的各大衙门印章上印有“南京”二字,这意味着两个地方都不是大明法理上的京师,说是它们是陪都更为合理。

    四月上旬,就在京城城南塔楼的那个震动全城的铁球下落实验结束后没几天,正在文渊阁里当值的李云天接到了皇后的懿旨,前去紫禁城见驾。

    李云天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十有yankuai是皇后召周雨婷进宫说教了一番,以化解他和周雨婷之间的“矛盾”,于是整理好乌纱和官袍跟着传旨的内侍走了。

    他猜得没错,御花园的一个凉亭里,皇后正与周雨婷坐在那里谈笑,她是永城人,彭城候张麒之女,孝谨温顺,深得永乐帝夫妇的欢心,洪熙帝能顺利登基里面有她不少功劳。

    “微臣李云天,叩见皇后娘娘。”李云天快步走到凉亭前,恭恭敬敬地冲着皇后跪下行礼。

    “平身。”皇后见状微微一笑,伸手示意李云天起身,随后让边上的内侍搬来一张凳子给李云天赐座。

    李云天正襟危坐,身子微微躬着,以示对皇后的恭敬。

    皇后这次把李云天喊来就是让周雨婷与他重归于好,再怎么说李云天也是大明的御史和庶吉士,天子身边的近臣,老是有家不能回也不是办法。更新最快最稳定

    李云天和周雨婷自然要给皇后这个面子,两人反正就是在演戏,故而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李云天并没有立刻回家,以近来事务繁忙要在翰林院官舍就近办公为由推迟一段时间回家,这使得周雨婷不由得冲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显得有些不满。

    李云天与其他唯唯诺诺的臣子不同,落落大方,谈吐风趣,逗得皇后很是开心。

    就在三人谈笑的时候,一群侍女和内侍簇拥着两名衣冠华贵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李云天和周雨婷见状连忙起身相迎。

    “儿臣给母后请安。”两名女子向皇后福了一身,娇声说道。

    领头的女子身穿太子妃服饰,端庄恬静,正是太子妃胡氏,永乐十五年被选为皇太子妃。

    胡氏身后的女子是太子嫔孙氏,婀娜窈窕,清纯靓丽,眉目之间有着一丝别样的妩媚。

    “见过太子妃、太子嫔。”李云天和周雨婷随后向胡氏和孙氏行礼,两人微笑着颔首。

    皇后笑着给胡氏和孙氏赐座,太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启程去南京,一是镇守南京,二来也是在南京准备迁都的各项事宜,故而胡氏和孙氏每天都要来向皇后请安,已尽孝道。

    由于胡氏和孙氏身处宫城,所以李云天与两人只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而已,相互间并不熟悉。

    不过周雨婷与胡氏、孙氏私交甚笃,周雨婷怀孕期间和产子后两人都曾经亲自去国公府探望,可谓关怀备至,荣**无限。

    虽然孙氏只是太子嫔,但李云天却丝毫不敢怠慢,孙氏是张皇后的同乡,也是永城人,当年由张皇后的母亲看中推荐入宫,与太子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正是与张皇后是同乡,故而永乐帝没有选孙氏为太子妃,否则永城一下子出了两个皇后,很容易促使外戚势力坐大。

    凉亭里的气氛十分轻松,李云天有条不紊地给皇后和太子妃、太子嫔讲着民间趣闻和风土人情,使得三人饶有兴致地聆听着,欢笑声不绝于耳。

    太子妃和太子嫔起身告辞的时候,李云天和周雨婷也一同告退,四人一同出了御花园,周雨婷和太子妃、太子嫔走在前方谈笑,李云天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怎么?这段时间在外面乐不思蜀,都不知道回家了。”在一座宫门前与太子妃、太子嫔分手后,周雨婷柳眉一竖,收起了笑脸,伸手在李云天的手臂上掐了一下,恨恨地说道。

    本来周雨婷以为有皇后出面,李云天找了一个台阶,就可以就势回家,没成想李云天却要留在翰林院的官舍。

    “娘子,你这可错怪了为夫,要是我这么早回去,你的母老虎地位如何能奠定得了?”李云天揉了揉火辣辣的手臂处,一脸“委屈”地说道。

    “母老虎?”周雨婷微微一怔,随后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自从上次拎着长剑追得李云天落荒而逃,现在不少公主、郡主都来向她请教御夫之术。

    在那些公主和郡主看来,李云天是大明堂堂的御史和庶吉士,精明干练,既然被周雨婷收拾得服服帖帖,连纳妾都不敢,那么从周雨婷那里学的御夫之术后,修理起她们的夫婿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因此,周雨婷现在已经俨然是京城有名的“母老虎”,这使得不少人都对李云天颇为同情。

    李云天这样做其实是一箭双雕,一是推掉了汉王的保媒,二来也是挡去一些“桃花劫”,让那些想打他主意的女人知难而退。

    “晚上回家,父亲有事找你。”周雨婷知道自己错怪了李云天,随即莞尔一笑,她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不回家的。

    周征找李云天是为了迁都的事情,一旦大明的京师迁到了南京城,那么京畿都督府肯定也要跟着去南京。

    北京城是大明北方最重要的一道屏障,不能将那些精锐的部队都撤走,否则谁来守护大明的北方门户。

    故而,京畿都督府麾下的那三十多万精锐部队至少有一半要伴驾南下,剩下的一半在北京城留守,成为留守部队。

    周征现在不仅为了调那些部队去南京头疼,而且也为了北京守备一事而苦恼,京城不少资历深厚的勋贵现在已经四处活动,想要将这个位置揽入怀中,其中不乏与周征密切之人。

    “岳父大人,依小婿来看,此事毋须烦恼,虽然皇上想要迁都,可是太子久随先帝,耳濡目染下与先帝性情相似,十有yankuai不想迁回南京。”李云天自然清楚周征现在遇到的麻烦,因此晚饭后在书房里微笑着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是迁都的事情迫在眉睫,两年之内就要成行,太子恐怕劝不住皇上。”周征的眉头皱了皱,微微摇了摇头。

    “岳父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小婿觉得皇上近来神色有恙,恐怕身有隐疾,没有时间执行迁都事宜。”李云天沉吟了一下,望着周征低声说道。

    “你能确定?”周征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李云天会有此惊人之言,神情愕然地望着他。

    “皇上心宽体胖,又有脚疾不善运动,导致体质薄弱,再加上近来颇为操劳国事,诸多因素累积,对皇上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李云天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皇上如今已近半百之年,倘若小婿没有猜错,六个月之内皇上可能会有一劫!”

    周征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知道李云天绝对不会危言耸听,不由得站起身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神情严肃地琢磨着李云天的这番话语。

    虽然李云天没有明说,但是很显然对洪熙帝的身体状况无比担忧,毕竟洪熙帝已经四十七岁,又身材肥胖,肯定患有多种隐疾,日夜操劳下难保会出什么意外。

    “既然如此,那么不如未雨绸缪,本公就让你二哥追随太子南下。”良久,周征停下了脚步,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沉声向李云天说道。

    周征口中的“你二哥”自然不会是李云天的二哥,而是周雨婷的二哥周丰,现在在京畿都督府任职。

    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他之所以把这个惊天的消息透露给周征,就是为了让周征提早一步在太子身边布局,只要周丰成为了东宫的僚臣,那么太子登基后绝对会提拔任用,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哪个皇帝都会启用自己的亲信大臣来担任要职。

    如果李云天没有记错的话,洪熙朝的年号就到元年为止,他虽然忘记了洪熙帝在这一年驾崩的时间,不过想来也不会超过年底,故而大胆猜测驾崩的时间应该在六个月以内。

    或许,这就是李云天与其他人相比的最大优势所在,有谁能够想到刚刚登基不久,正当壮年的洪熙帝会忽然之间驾崩?

    面对着洪熙帝驾崩后的局势,李云天早在永乐帝健在的时候就已经进行了布置,让周雨婷将汉世子朱瞻圻送来的玉马像献给了当时还是皇太孙妃的胡氏,而不是当时的太子妃张皇后,此举寓意深远。

    正是在李云天的安排下,周雨婷这种大大咧咧性格的人才耐下心来接近太子妃胡氏和太子嫔孙氏,现在双方的关系甚为融洽和亲密。

    另外,李云天也对身边的人做出了布置,李满山已经从北京的北镇抚司调往南京的南镇抚司,将以护卫的身份跟随太子南下,对于李云天来说,锦衣卫这种大杀器他势在必得。

    值得一提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司苑局的内侍宋大山,如果他真的有几分本事的话,那么应该能够凭借着那五百两银票调到太子的身边,毕竟与宫里的二十四衙门相比,到太子身边伺候是一个冷门差事,天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一

第198章 南北之争

    就在朝堂上都在为迁都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四月中旬的一次大朝上,李云天在太和殿上完成了他的处子首秀,第一次上奏言事。更新最快最稳定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讀蕶蕶尐說網

    “皇上有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当各大部院上报完了各自的事务后,一名洪熙帝身边的近身内侍尖着嗓子高喊道。

    “启禀陛下,臣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李云天有本启奏!”通常情况下,文武百官都会躬身而立等待洪熙帝退朝,可就在内侍的话音刚落后不久,一个宏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随即,李云天出班,在殿上众臣的注视下大步走向了殿前,自从担任监察御史以来,由于种种原因,这还是他首次在殿上奏事,因此引发了不少人的好奇,想看看他有何事上奏。

    “陛下,臣出身北方,又在南方任职数年,在任之时虽别无建树,但对南北士子所处环境之差异感概颇深。南方富庶,教学资源优厚,北方简朴,教学资源微薄,两者相较,差之甚矣。”

    在殿前站定身形后,李云天冲着洪熙帝一拱手,宏声说道,“臣以为,南北士子先天才智并无差异,然,受后天教学所累,故会试成绩所有差异,臣恳请陛下根据地域设立定额,会试之时分南北取材任用!”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一阵骚动,众人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谁也想不到李云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拿大明的科举制度试刀。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在众臣的议论声中,一名身穿正四品文官官服的中年人从队列中走出,高声说道,“开科取士凭得是真才实学,焉能设立定额,如此一来岂不是对南方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士子不公?”

    李云天认了出来,真名中年人是通政使司正四品的右通政沈宏,南直隶人,永乐前期考取的进士,他是南方人,自然要替南方人说话。

    “陛下,此举一出,必将打击南方士子士气,不利于我大明取士。”

    “陛下,臣认为此乃谬论,万万不可实之。”

    “陛下,倘若李御史所言,我大明何须再有会试,直接让各布政使司上报乡试优良者入朝为官即可。”

    ……

    随即,一群文官出班,纷纷表示反对,毫无例外他们都操着南方口音。

    面对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众臣,李云天并没有急着反击,因为他提出的这个议案事关北方士子的科举前途,故而不会孤军奋战,肯定会有北方出身的官员出言相助。

    “陛下,臣认为李御史所言乃实情,不应拘于一格,每次会试中榜者十yankuai都是南方举子,长此以往,北方士子必然大受打击。”

    果然,就在那些反对的大臣出列完毕后,一名正四品的中年文官站了出来,开口启奏道,他是太常寺少卿卢羽,山西太原府人。

    “陛下,正如李御史所言,南北士子先天才智并无差异,成绩之所以优劣不齐,实乃后天差异所累,北方士子已然处于下风,如何能与南方士子一争高下?”

    “陛下,臣觉得李御史言之有理,倘若北方有南方富庶,北方士子绝对能与南方士子一较高低。”

    “陛下,若论才干,北方士子并不差于南方士子,如今科举南强北弱,实则外力使然,请陛下明察。”

    ……

    在卢羽的带动下,北方出身的官员纷纷出班,支持李云天的提议,与南方出身的官员泾渭分明,形成了对峙之势。

    这场关于南北士子之争的较量,已经跨越了朝中的各个派系,是南方官员和北方官员的一次角力,而立在他们背后的是千千万万的士子。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后,不少年长的朝臣禁不住想起了洪武三十年会试时的南北榜之争。

    洪武三十年丁丑科,二月会试,洪武帝以翰林学士刘三吾、王府纪善白信蹈等为考官,当年三月份发放的春榜中,因为榜单上的五十一名进士皆为南方人,故而称之为“南榜”。

    虽然这一结果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出了南方经济、文化比北方发达,导致双方教学环境差异巨大,南方举子比北方举子成绩更胜一筹,但同时也夹杂了个人的因素,否则岂会没有一名北方举子入榜,乃历科未见。

    故而,南榜一出,在京城的北方举子一派哗然,随即联名上书,状告刘三吾、白信蹈偏袒南方举子。

    洪武帝特此命侍读张信、侍讲戴彝、右赞善王俊华、司直郎张谦、司经局校书严叔载等人,于落第试卷中每人再各阅十卷,增录北方举子入榜。

    出乎洪武帝预料,经复阅后上呈的试卷,文理不佳,并有犯禁忌之语,实在与南方举子的试卷难以相提并论。

    后来,有人向洪武帝举报,说刘三吾、白信蹈暗中嘱咐张信等人以北方举子陋卷以呈,后经查实,使得洪武帝大怒。

    洪武三十年五月,追刘三吾为蓝玉党,因刘三吾年老故而被罚去戍边;白信蹈、张信等人被凌迟处死;刘谔、宋琮等人被遣戍;仅戴彝、尹昌隆免罪。

    六月,洪武帝亲自策问,所放皇榜称为夏榜,因所取六十一人皆为北方举子,故而也称为北榜。

    这件事情不仅体现出了朝堂上南北政治的博弈,同时也表明了洪武帝对于江南豪强的打压,也开创了大明分南北取士的先列。

    如今,李云天竟然提出要在会试中设置南北定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朝堂之上南北官员的对峙。

    洪熙帝的嘴角隐隐约约挂着一丝笑意,饶有兴致地望着李云天,想看看他如何反击那些反对他的南方官员。

    “沈大人,不仅南方士子寒窗苦读,北方士子也是悬梁刺股,倘若说到寒心,恐怕北方士子的寒意更甚。”

    等大殿内平静下来后,李云天冲着通政使司右通政沈宏微微一躬身,朗声说道,“试问沈大人,倘若让北方士子到南方就读,南方士子到北方就读,大人以为会试时两方谁能更胜一筹?”

    “李御史,本官从来不做推测之言。”沈宏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回绝了这个问题。

    “沈大人,依下官看来,胜出者无疑会是到南方就读的北方士子。”李云天见沈宏回避了这个问题,宏声说道,“无论南方士子还是北方士子,归根结底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我大明既然设立科举,就应该给他们一条公平的竞技之路。”

    “公平?”沈宏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单单一个公平二字,就要抹杀千万南方士子的希望?”

    “沈大人,此言差矣,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这是自然规律,对天下士子也同样适用,我大明开科取士,要的是天下士子的佼佼者,只要有真才实学那么一定能在会试中脱颖而出,而不会计较名额的限制。”

    李云天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说道,“其实,即使是南方举子之间,各地由于教学资源的差异而呈现出来的结果也非常显著,我大明的科举是天下士子的科举,要兼顾天下之人。”

    “哼,如此说来,南方那些优异士子的书都白读了不成?那些人文荟萃之地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沈宏冷冷地瞪着李云天,虽然李云天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每年南直隶和江浙的举子金榜题名的最多,而云贵等地的举子则要少上许多。

    “沈大人,下官以为,读书先是修德,次之作学,最后才是入仕,我大明士子千万之巨,而每年金榜之上不过两三百人而已。故而,那些人文荟萃之地是余者修德作学之所,至关重要。”

    李云天神情一凛,郑重其事地望着沈宏,朗声说道。

    听闻此言,沈宏顿时微微一怔,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李云天,虽然天下士子考科举都是为了做官,但是明面上却不能这么说,否则的话岂不是失了文人的风骨?

    “陛下,臣以为李御史所言甚是,南北定额,既鼓舞了北方士子,又勉励了南方士子。”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杨士奇上前一步,向洪熙帝拱手说道。

    “陛下,臣也觉得为了大明的士子,应南北分开取士。”接近着,吏部上书骞义也出列,沉声禀告。

    “陛下,臣也是正是此意。”随后,户部尚书夏原吉也站出来支持李云天。

    杨士奇是内阁首辅,骞义和夏原吉位居六部堂官之首,三人一表态,朝堂之上的形势立刻明朗开来。

    “陛下,臣认为此法可行。”

    “陛下,长远来开,南北分开取士对我大明大有裨益。”

    “陛下,北方士子淳朴坚毅,南方士子聪慧机敏,都是我大明栋梁之材。”

    ……

    一时间,朝堂之上尚未开口的文官纷纷表明了态度,支持李云天南北定额取士的提议。

    沈宏的脸色有些铁青,如今内阁和六部都已经站在了李云天那一边,他知道大势已去。

    “李御史,你认为这个定额定为多少合适?”洪熙帝的见文官们的态度达成了一致,微笑着问向李云天。

    “陛下,臣觉得南方人文荟萃,理应占有多数,故而南六北四为宜,以后可视具体情形微调。”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向洪熙帝拱手说道。

    “就依爱卿所言,下科取士,按南六北四录之。”洪熙帝闻言点了点头,环视了一眼大殿内的众臣,沉声说道。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文武百官闻言,立刻躬身行礼,齐声说道。

    洪熙帝决定按照南六北四的比例取士的消息一经发出,京师国子监一片欢腾的景象,能来这里读书的大部分都是北方士子,南方士子都去了南京国子监。

    况且,京师国子监的监生在北直隶参加乡试,因此自然算作是北方士子。

    以前每科中,北方进士只占十之一二,现在录取比例一下子提高到了十分之四,如此一来就等于有了两倍以上的机会考取进士,国子监的监生们岂能不欢呼雀跃。

    由于在朝堂上的“仗义执言”,李云天获得了京师国子监监生的好感,与此同时,他也间接得罪了南京国子监的人,李云天一下子就使得他们有四分之一的人无法成为进士。

    不得不说,洪熙帝下旨南六北四取士后,无论南方士子还是北方士子,学风一时大盛,北方士子是看见了希望,而南方士子则感受到了压力。一

第199章 背黑锅的觉悟

    晚上,醉月楼。讀蕶蕶尐說網

    一个宽敞的雅间内,李云天与张克敌等人围在一张酒桌旁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怜香在一旁弹着琵琶,唱着小曲,还有舞姬翩翩起舞,气氛十分热闹。

    今天是张克敌的生日,故而众人给张克敌在这里摆酒庆贺,同时也是想撮合他与怜香成其好事。

    自从遇见怜香,张克敌就对其一往情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怜香对张克敌看似亲昵,实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到现在张克敌还没有成为怜香的入幕之宾。

    张克敌想纳怜香为妾给她一个名分,使她不用再在醉月楼里陪笑,不过被怜香婉拒,这使得张克敌心中无比郁闷。

    “云天,听说你前两天在大殿之上巧舌如簧,把通政使司右通政的鼻子都给气歪了,可惜我等无缘一睹你的风采,实在是遗憾。”谈笑间,一名身材壮实的青年想起了一件事情,笑着向李云天说道。

    “三哥过奖了,小弟只不过是侥幸而已。”李云天闻言笑了起来,谦逊地说道,按照辈分他喊那名壮实青年三哥。

    两天前他与沈宏在太和殿上那番唇枪舌剑、争锋相对的辩论,以及洪熙帝决定每届科举进士人数按照南六北四的比例录取的消息已经在明新报上刊登,结果报纸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成为了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

    尤其是李云天的那句“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更是被京城的士子们拍案叫绝,认为其生动形象地体现出了科举之路的艰辛和残酷,而唯有奋发图强才是入仕的唯一途径,否则就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

    对于京城里的那些士子们来说,这既是一种勉励,更是一种鞭策,同时也对李云天有了一种敬仰之情:在大明数以千计的进士中,能说出如此富有哲理之言的人又能有几个?

    “云天,自从有科举以来,这南北分录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你此举可要名留青史了。”张克敌笑着冲李云天端起了酒杯。

    虽然与李云天认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是李云天很对张克敌的脾气,故而两人私交甚好。

    “二哥说笑了,这是皇上圣明,与小弟何干。”李云天微笑着与张克敌碰了一下酒杯,两人随后相视一笑,随后一饮而尽,一旁的侍女连忙过来倒酒。

    李云天说的没错,像科举南北分录这等大事,真的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御史能掺合得起的,如果没有洪熙帝在背后支持,那么他才不会在太和殿提出如此惊人的提议来。

    南方文风荟萃,尤其是南直隶和江浙一带,也就是江南地区,每届科举都会出大量的进士,由此一来朝堂之上就出现了大量江南的官员。

    这些官员在朝堂之上肯定抱团行事,而且代表了江南豪强的利益,这引起了洪武帝的警觉,为了平衡南北官场势力,打压江南豪强集团,故而在洪武三十年出了南北榜案。

    有一句老话,南方出相,北方出将,看上去合情合理,南方人善学,而北方人勇武。

    不过,这只是人们的一个理想化的观念而已。

    其实,在宋朝以前,帝王将相几乎都出自北方,南方人入朝为官受到了诸多的限制,这既有当时南方经济不发达的因素,更与人们的地域观念有关。

    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就对地域观念特别重视,据说他在宰相堂曾经亲自手书“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并将此言刻在了政事堂的石碑上,告诫后世子孙。

    纵观历史,无论南宋还是北宋都是崇北抑南,选才多取北方,故南方士大夫沉郁者多。

    如今大明的科举中,南方进士力压北方进士,犹其集中江南一带,长此以往容易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喜欢朝中存在几派相互争斗,这样皇权才能更稳,倘若出现一个巨无霸的派系出来,那么无疑对君权形成挑战。

    洪熙帝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故而早就在想对策,他虽然是天子但是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在科举中南北分录,否则定会引发南方官员和南方士子的不满。

    所以洪熙帝需要一个人来做这件事情,身为近臣的李云天无疑是最佳人选:

    首先,他的身份合适,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代表了士大夫中的佼佼者;

    其次,他的官职也合适,是御史,是朝廷的言官;

    再者,他的年轻更合适,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最后,他的品级合适,正六品的官,不值得朝堂之上的那些大员动手,自然就有下面的人反对,这无形中这项提议的阻力就小了很多,例如最先反对李云天的就是正四品的沈宏。

    除了李云天这个马前卒外,洪熙帝还跟杨士奇和骞义、夏原吉等人打了招呼,届时与李云天相互呼应,那么那些南方的官员也就无可奈何了。

    原本洪熙帝认为南方官员的反对会很强烈,事情会很棘手,不过李云天口才了得,反击沈宏的言论有理、有据、有情,一番唇枪舌剑后竟然使得沈宏哑口无言,也令那些南方官员无法辩驳。

    因此,在杨士奇和骞义、夏原吉的推动下,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毕竟,朝堂上的那些大员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到了这个时候谁都看出来洪熙帝赞同此事,要是反对的话就是拂了圣意。

    况且他们也说不过李云天,要知道翰林院的庶吉士可不是白来了,哪个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再加上一张厉害的嘴皮子,又有皇帝撑腰,那岂不是逮谁灭谁,谁也不想取触这个霉头。

    于是乎,李云天被南方的士子记恨,而洪熙帝得了圣明的名声,作为臣下当然要有给皇帝背黑锅的觉悟,自然了,回报也会相当得丰厚。

    不过,在李云天看来,科举的南北分录虽然能限制江南豪强在朝廷的影响力,但无形中也造成了南方官员和北方官员两大阵营,使得朝堂上的党争变得更加复杂。

    “李御史,小女子所唱的曲子都是些陈腔旧调,李御史辩才无双,见闻渊博,想必诗词歌赋方面也别有建树,不如给小女子新作一曲,给大家助兴。”

    唱完了一曲后,怜香来到了酒桌旁,在张克敌身旁的空位坐下,笑盈盈地向李云天说道,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今天特意进行了打扮,比平常明艳了三分。

    “云天,今天大家这么高兴,你就给大家助助兴嘛。”李云天刚要拒绝,张克敌就笑着说道,他自然要取悦怜香。

    “诗词歌赋小弟实在是不擅长,不过杂剧小弟倒是略知一二。”见盛情难却,李云天沉吟了一下,笑着答应了下来。

    “噢,李御史也会杂剧?”怜香双目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所谓杂剧在明代就是指除了传统歌舞之外的戏曲,包括怜香唱的小调。

    古代的歌曲与现代不同,都是以诗词歌赋的形势唱出来的,十分有韵味。

    “当年跟随先帝北征的时候,路上孤寂,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杂剧,随便编了几段,自娱自乐而已。难登大雅之堂,难登大雅之堂。”李云天微笑着向怜香摆了摆手。

    “可要小女子伴奏?”怜香闻言笑了起来,娇声问道。

    “先不用劳烦姑娘,在下一把二胡足矣。”李云天微微一笑,向众人说道,“这个杂剧讲的是一名女子为了救未婚夫,冒名顶替未婚夫进京赶考,高中状元后的喜悦。”

    “女状元?”怜香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可是以前从未听过的事情,张克敌等人也饶有兴致地望着李云天,觉得很新鲜。

    “其实,应该是女驸马,那名女子中了状元后被皇上招为了驸马。”李云天见众人好奇地望着他,发现自己的言论好像有些另类,于是硬着头皮说道,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女驸马?”这一下,怜香和张克敌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情节也委实离奇了一点儿。

    “咳,你们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李云天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花木兰可以替父从军,驰骋疆场,那么这名女子为何不能替夫赶考,金榜题名?”

    “说的也是。”张克敌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是消遣而已,何必那么认真,随后笑着向一旁的伺候的丫环说道,“去,给李大人拿一把二胡来。”

    丫环很快就拿来了二胡,李云天试拉了几下,很快就找到了音准,既然提到了女状元和女驸马,李云天所说的自然是黄梅戏《女驸马》了。

    明初,戏曲处于起步阶段,像黄梅戏和京剧等剧中处于萌芽期,至于话剧,那更是没影儿的事儿。

    所以李云天可以放心大胆地把《女驸马》据为已有,既迎合了时代的潮流,又不会露出丝毫的破绽。

    其实,相对于二胡,李云天更拿手乐器是钢琴和小提琴,二胡的水平只能说是一般而已,不过足以应对眼前的情形。

    “怜香姑娘,不知你是否能帮在下一个忙,把在下所做的曲子唱出来。”酝酿了良久,李云天还是没有勇气把《女驸马》的一段歌词给唱出来,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于是想了想后向怜香说道。

    “好呀。”怜香嫣然一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诸位,小弟先和怜香姑娘下去准备,请大家稍候片刻。”李云天随即起身,笑着向张克敌等人拱了拱手,领着怜香离开了。

    “二哥,你说云天在搞什么名堂?”等李云天和怜香出门后,一名青年不由得好奇地问向张克敌。

    “依他的性子,肯定会给咱们一个惊喜。”张克敌笑着端起了手里的酒杯,“来,大家干一个。”

    众人闻言纷纷举杯,室内再度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一

第200章 无心之举

    “李御史,果然不愧是金榜题名的进士,这曲词写得实在是太妙了。追莽荒纪,还得上。讀蕶蕶尐說網”醉月楼的一间厢房里,怜香望着手里李云天写的曲词,不由得开口赞道。

    “怜香姑娘,在下觉得姑娘在唱的时候如能加上一些身段,那么无疑就完美了。”李云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曲词又不是他写的,没什么好值得炫耀。

    “嗯。”怜香莞尔一笑,微微颔首。

    随后,在李云天的指导下,怜香边练习着曲词边摆着各种轻柔的身段,以配合曲词的演艺,她的心中感到很惊讶,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还懂得这些东西。

    虽然李云天在戏曲上只是半吊子水平,可在怜香面前他完全成为了老师级别的人物,似模似样地纠正着怜香的姿势。

    怜香的嘴角挂着开心的笑意,李云天在纠正她姿势的时候用手接触她的身体,她于是故意出错,这样两人就能近距离接触。

    李云天哪里猜得到怜香的心思,有条不紊地尽着老师的职责,在他看来怜香是张克敌的女人,他岂能有非份之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李云天伸手按在怜香的纤腰上帮她纠正姿势的时候,房门开了,怜香的贴身丫环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一套新郎的喜服。

    李云天肯定用不上喜服,喜服是给怜香穿的,当作是她的戏服,女扮男装,与戏曲里的角色身份相呼应,可以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怜香换衣服的时候,李云天立在门外的走廊上等着,等怜香换好衣服,他进入房间后不由得微微一怔。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娇俏妩媚的新郎官,正俏生生地望着他,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新鲜感。

    “李御史,小女子的这身衣服还合体吧?”怜香见李云天望着她出神,于是伸开双臂轻盈地转了一转,笑盈盈地问道。

    “美艳绝伦!”李云天微微一笑,冲怜香伸出了大拇指,由衷地赞了一句。

    怜香闻言咯咯地娇笑了起来,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娇羞的红晕,看得一旁的贴身丫环暗自叹息,或许只有跟李云天在一起的时候怜香才能笑得如此开心。

    当怜香出现在张克敌等人所在的雅间时,屋里的谈笑声嘎然而止,人们纷纷诧异地盯着一身新郎官喜服的怜香,上下打量着这位俊俏到令男人嫉妒的美娇娘。

    说实话,就连李云天也没有想到,怜香穿上新郎官喜服后会展现出如此迷人的魅力,笑眯眯地望着屋子里目瞪口呆的人们,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神色,这可是他的神来之笔,也不知道周雨婷和绿萼等人穿上后会是什么样的效果。更新最快最稳定

    “各位兄台,新科状元李兆廷这厢有礼了。”怜香见现场的人看呆了,于是莞尔一笑,一躬身,似模似样地向张克敌等人行了一礼。

    “妙,妙,怜香姑娘这身装扮实在是妙不可言!”一名青年率先回过神来,禁不住拍了怕手掌,高声赞道。

    “公子过奖了。”怜香掩口而笑,向那名青年福了一身,娇声道谢。

    “云天,你可真有一手,怜香姑娘穿上这身喜服简直美艳不可方物。”傻乎乎地盯着怜香的张克敌回过神来,笑着向李云天说道,在他看来智勇双全、德才兼备的李云天总是能给人带来一些惊喜。

    “二哥,这与小弟无关,怜香姑娘本来就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小弟只不过锦上添花而已。”李云天笑着摆了摆手,开口夸赞怜香。

    张克敌不由得笑了起来,目光炙热地望着怜香,怜香如此俊美的扮相使得他的嘴唇有些发干,浑身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燥热。

    在众人期盼的注视下,李云天在一旁的凳子上坐好,把二胡放在腿上,调试了几下后看向了怜香。

    怜香向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准备好了,李云天于是就有条不紊地拉响了二胡,一股轻快喜庆的旋律顿时荡漾在了房间里。

    “为救李朗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呀好新鲜哪……”怜香深深吁出一口气,扭动着腰肢在房间里小碎步走了几步,然后一脸喜悦地开口唱了起来。

    怜香的身姿优雅矫捷,唱腔甜美幽婉,再加上她惊艳的男装扮相,张克敌等人立刻被这种新颖甜美的唱法给吸引了住了,一个个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地盯着怜香。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谁知纱帽罩哇罩婵娟啊……”

    怜香本就是一名技艺超群的歌舞姬,否则也不会成为了醉月楼的头牌,越来越融入到所饰演的角色中,当唱完“谁知纱帽罩哇罩婵娟”后,噗哧一声掩口而笑,把女子娇媚的神态演绎得淋漓尽致,看得众人不由得有些痴了。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为了多情的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啊。”随后,怜香的脸上流露出了羞涩的神色,伸出双手青葱玉指比划为了一对儿的模样,一副小女子特有的娇羞。

    唱出了最后一句,怜香挥舞着衣袖向张克敌等人福了一身,李云天也把拉弓从二胡的琴弦上移开,笑着站起了身,结束了这简短而精彩的表演。

    “完了?”张克敌等人正看得兴起,见此情形不由得微微一怔,显得意犹未尽的样子。

    “时间仓促,小弟一时间只能准备这么多,还望诸位哥哥见谅。”李云天放下二胡,笑着向张克敌等人一拱手,“如果各位哥哥有此雅兴,待小弟写全了曲词让怜香姑娘给各位哥哥演艺。”

    “好,一言为定。”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闻言笑着说道,“届时为兄就带着人前来给怜香姑娘捧场。”

    这种新颖的戏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仅唱腔甜美,而且演唱的时候身姿卓绝,令人眼目一新,心旷神怡。

    “对,届时一定前来给怜香姑娘捧场。”其余人闻言纷纷开口附和,大家都被怜香的唱腔和身姿所折服。

    李云天望着神情兴奋的张克敌等人,眼前不由得亮了一下,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潜在商机,如果通过怜香把黄梅戏引入京城,那么绝对大受欢迎,成为人们一种新的消遣方式。

    随之而来的就是开戏院,正式将黄梅戏包装面市,戏院里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不仅能吸引京里众多的权贵,而且还能使得戏院成为一个新的上流社会的交际场所,这才是李云天所需要的。

    酒宴结束后,李云天照例回家休息,自从在白水镇被郑婉柔摆了一道后,他就再也没在外面过夜。

    况且他现在是御史,是大名的言官,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不能给外人留下任何攻击的把柄。

    望着李云天离开的背影,怜香的双目中满是黯然的神色,经历了今晚的事情后她对李云天的爱慕之情愈浓,难道他是嫌弃她出身风月之所,这才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想到李云天答应写出曲词让她来演艺,怜香的心中又升起了无限的憧憬和期望。

    李云天用了七天的时间,连夜将《女驸马》的曲词写了出来,然后送到了醉月楼给怜香。

    怜香没有想到李云天写的曲词并不是她一个人唱的,里面还有不少其他的配角和龙套,是一出完整的杂剧,心中顿时倍感惊讶,无法料到李云天竟然在杂剧上也有如此的造诣。

    如此一来,单单怜香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于是怜香又找来了醉月楼的姐妹们一同参与了进来,众女无不被精彩曲折的剧情所吸引,饶有兴致地投入到了彩排中。

    在与怜香接触的过程中,李云天无意中发现她颈部缠着绷带,只不过由于衣领挡住而不被人轻易察觉,好像受了伤的样子。

    李云天对此不由得感到颇为诧异,有张克敌罩着,怜香无论如何也不会受伤,否则张克敌早就炸了锅了。

    难道怜香的伤是张克敌造成的?李云天随后想到了一个可能,双目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又不好开口询问怜香,只能将疑问压在心底。

    与此同时,李云天在明新报上开始以明新馆主的名义连载《女驸马》的故事。

    故事的桥段在李云天看来非常普通,女主角冯素贞出身书香门第和男主角李兆廷青梅竹马,双方父母订下了亲事。

    后来李家遭遇大变,一贫如洗,李兆廷来冯家借钱上京赶考,岂料冯素珍的继母嫌贫爱富,逼李兆廷退婚。

    冯素珍坚贞不屈,对李兆廷一往情深,约李兆廷后花园相会,私赠白银一百两助他进京赶考。

    不料,被冯素珍继母察觉,带人抓住了李兆廷,污蔑他盗窃钱财,买通县官打入了大牢,并将冯素珍许配他人。

    冯素珍宁死不从,女扮男装逃家进京找亲大哥、前科状元冯少英为李兆廷伸冤,可惜冯少英被皇上派往了外地巡按地方。

    万般无奈下,冯素珍冒名顶替李兆廷应试,结果一鸣惊人,被皇上钦点为状元,继而招为驸马。

    新婚之夜,冯素珍迟迟不肯就寝,引发了公主的怀疑,进而向公主坦白,惹得公主大怒。

    经过一番曲折后,皇上赦免了冯素珍的欺君之罪,收其为义女,让其与李兆廷完婚,同时把公主许配给冯少英。

    不过,这看似简单的故事情节却非常符合人们的胃口,离奇曲折的情节、精采绝伦的内容再加上才子佳人的搭配,以及女状元和女驸马作为噱头,立刻在京城引发了轰动,一炮而红。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男女,更是对故事尤为着迷,男人们想着能娶到像冯素珍这样的德才兼备的娘子,而女人们则希望能成为冯素珍那样的情义无双的才女。

    就在人们感慨《女驸马》的动人情节时,京城南城的一个繁华地带,一个工地低调开工,九州商会将在这里建立一座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商社,这个商社的核心就是一座豪华气派的戏院。一

第202章 天下疆域

    晚上回到家,李云天让周雨婷把那幅牡丹图珍藏起来,这可不单单是一幅画那么简单,朱瞻基登基后这就是御赐的圣物,更是他与朱瞻基君臣之谊的见证。看小说推荐去看书讀蕶蕶尐說網

    李云天在慈庆宫之所以会提火药和水汽,自然是为了引申出炸药和蒸汽机了,在他看来,要想让大明从独尊儒学到百家争鸣,将是一个自上而下的过程。

    很显然,李云天不会指望朝堂上那些通过科举出仕的官员支持他,把儒学从主导地位降为与其他学科平行的地位。

    因此,这件事情他只能从皇帝身上下手,让皇帝来推动此事。

    要想让皇帝改变对儒学的态度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其认识到独尊儒学会对大明的江山造成危害,而炸药和蒸汽机绝对能使给其带来巨大的震撼,认识到儒学无法抗拒坚船利炮。

    谁也不会想到,李云天献上这幅《天下疆域图》的终极目的其实是为了推动自然学科在大明的发展,中间绕了一个非常大的弯儿,可谓用心良苦。

    五月初,太子朱瞻基启程回南京,前去准备迁都事宜,并且拜祭明太祖的皇陵。

    就在同一天,原江西九江府同知韩安玉抵达京城,进城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李府登门拜访。

    可惜的是李云天在文渊阁里当值,不过韩安玉早有准备特意带了夫人来,两人与周雨婷相谈甚欢,毕竟双方也都是老熟人。

    韩安玉的态度非常端正,他知道自己能来京城任职是李云天的功劳,自然要对李云天礼敬有加:

    如今的李云天已非昔日湖口县的小知县,贵为大明的御史和庶吉士,更是洪熙帝眼前的红人,前途无可限量。

    按照韩安玉的推断,如果李云天能一直顺风顺水地在仕途上走下去,那么三十岁以前很有可能跻身四品大员的行列,这可开创了大明文官的一个惊人先例。

    晚上,周雨婷留韩安玉夫妇在家中吃饭,李云天散值回来后与韩安玉把酒言欢,觥筹交错间现场的气氛十分轻快。

    “韩兄,小弟听闻翰林学士、太常卿杨溥是湖广石首人氏,韩兄如今既然主事户部湖广清吏司,何不前去拜访一下杨大人,请教一下湖广的地方事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谈笑中的李云天忽然语锋一转,不动声色地向韩安玉说道。

    李云天虽然把韩安玉从九江府调来了京城,推到了户部湖广清吏司员外郎的位子上,但他并不打算收韩安玉为己用,让韩安玉以他马首是瞻。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李云天很清楚,真正能让皇帝放心的权臣,一是贪婪之人,树敌无数,二来就是清高之臣,孤家寡人一个。更新最快最稳定

    李云天既不想树敌无数,也不想成为孤家寡人,故而他只能选择独善其身,故而不能结党营私,否则一旦他的势力坐大,那么皇帝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出手灭掉他。

    “杨大人?”韩安玉闻言微微一怔,他一时间有些没有明白李云天的意图,不知道李云天为何让他去找杨溥,与那些东宫旧臣相比,杨溥的受到的恩**显然远不如杨士奇和黄淮等人。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李云天笑着冲韩安玉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意味深长地说道。

    韩安玉这下反应了过来,双目流露出诧异的神色,李云天这岂不是让他趁着杨溥失落的时候前去投奔?

    “呈老弟吉言。”本来,韩安玉怀疑自己会错了意,不过当注意到李云天笑容里有一丝高深莫测的味道,他随后就做出了决定,笑着与李云天碰了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酒宴结束后,李云天和周雨婷将韩安玉夫妇送出了府门,能被英睿郡主亲自相送,韩安玉夫妇不由得受**若惊。

    “老爷,李御史为何要将你拒之门外?”回家的路上,韩安玉正在马车里低头琢磨着李云天先前酒桌上那番话的用意时,坐在他对面的老妻禁不住开口问道,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失望。

    “你不懂,云天在天子身边,岂能结交外臣?”韩安玉抬头看了老妻一眼,沉声说道,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李云天的顾虑。

    “太常寺可是个冷清的衙门,他让你去拜访太常寺卿岂不是耽误了你的前程?”老妻闻言不满地发了一句牢骚。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可知道户部的员外郎的职位有多少人在争抢,云天既然把为夫推了上来,怎会耽误为夫的前程?”

    韩安玉的眉头微微一皱,神情严肃地嘱咐老妻,“云天这样做肯定另有隐情,况且即使没有隐情他对为夫也有知遇之恩,你岂可妄自非议?”

    “妾身知错了。”老妻见韩安玉面带不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致歉悔过,或许真的像韩安玉所说的那样,李云天此举有着难以言语的深远用意。

    于是,第二天一早韩安玉就前去杨溥的府上拜访,留下了不少名贵礼品,在地方为官多年他肯定有所积蓄,这点儿就比同级别的京官要强上许多,毫无掩饰地表达了投靠之意。

    对杨溥来说,韩安玉在他被“冷落”之时投奔,那就是患难与共的自己人,远非那些他飞黄腾达后阿谀巴结的官员可比,这使得韩安玉一步步走进了杨溥的人际圈子。

    李云天在给韩安玉铺一条在仕途上稳步向前的康庄大道,在韩安玉心中,他对其既有“知遇之恩”,同时也是关系莫逆的朋友,对李云天的感情无比深厚,较之杨溥还要更进一步。

    由于迁都的缘由,内阁与五府六部之间的博弈暂时告一段落,京城各大部院衙门都在忙着迁都的事宜。

    除了衙门里的官吏外,还有数以万计的家眷要随之迁移,这将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当年永乐帝迁都耗时数年才最终完成。

    不过,在所有的京城衙门中,都察院内的气氛并没有随着迁都的到来而缓和,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里面的官吏泾渭分明了分成了三个阵营。

    其中最大的一个阵营以左都御史刘观和左副都御史范彬为首,麾下是与五府六部关系密切的御史,人数几乎占据了都察院御史的六成。

    第二大阵营以右副都御史陈天勋为首,旗下的御史是内阁阁员的学生和门人,人数占据了两成左右。

    第三大阵营是以右都御史王宇诚为首,与内阁和五府六部的高官权贵都没有太多的交集,是都察院里的中间派,两相都不得罪。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对峙的情形,既与都察院监察御史的出身有关,也与都察院监察百官的作用密切相连。

    都察院与其他京城其他部院衙门不同,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有资格进入的,它有一条铁的门槛,那就是金榜题名的进士才有这个殊荣。

    虽然皇上也会下谕令让一些非进士出身的官员进入都察院当然御史,但是人数并不多。

    因为官场上讲究出身正统,非进士出身的御史不仅在都察院被人轻看,而且在朝堂上的威慑力也不如进士出身的御史,给人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右都御史王宇诚就非进士出身,当年蒙永乐帝的恩典进入了都察院,从右副都御史一路干上了右都御史的职位。

    由于不是进士,故而王宇诚在都察院的最高职务也就到右都御史止步,无缘染指都察院最高的左都御史。

    每届会试,皇帝都会指派朝廷重臣担任主考官,如此一来当届的进士就成为了主考们的门生,自然以主考官马首是瞻。

    除了会试事关重大,需要朝中高官权贵来压阵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皇帝希望以此来培养朝廷中的不同势力,以使得各方势力在争斗中处于一种平衡态势,进而巩固皇权。

    内部的阁员就那么几个,在都察院里的门生自然不如六部的那些堂官多,因此麾下御史的人数自然就处于了劣势,双方门人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十分紧张。

    自从陈天勋主持户部京通仓贪污一案的审理后,在都察院的地位迅速上升,此案不仅在短时间内就办结,而且干净漂亮,堪称完美,令都察院的其他御史不得不服气。

    然后,谁也不会想到李云天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下功夫暗查此事,陈天勋不过是摘了一个桃子而已。

    都察院内曾经有传言,陈天勋由于办理京通仓一案有功会被升任左副都御史,而与汉王交好的左副都御史范彬会被调离都察院。

    不过,随着五府六部结成同一阵线对抗内阁,范彬的位子无形中就稳固了下来,只要五府六部的联盟存在,那么他就不会离开都察院,在五府六部的强势反击面前,内阁想要推陈天勋上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由于李云天是辛丑科的进士,而杨士奇是当届会试的主考,故而他自然被人看成是内阁的人,这也是李云天无可奈何的事情,出身的事情并不是他所能选择的。

    都察院里辛丑科的出身的进士在经过三四年的学习后已经纷纷被扶正,成为正式的监察御史,分入到十三道监察御史衙门中,

    李云天不仅是洪熙帝面前的红人,而且与辛丑科的那些同年的关系也非常好,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辛丑科出身的监察御史在都察院的领头者,众人皆以其马首是瞻。

    虽然内阁和五府六部两方的御史时常会相互攻击,但是从没人敢挑衅李云天,原因很简单,一是李云天没什么把柄落落在外面,二来谁都知道他不好招惹。

    远的不说,单单京通仓一案中的京通仓主事牛安,就是李云天兵不血刃地给拿下了,这直接导致了户部左侍郎白远仁锒铛入狱。

    在都察院的众位御史中,对李云天最为忌惮的要数都察院贵州道监察御史崔辉,两年多前他被选为江西巡按御史的时候曾经设计过李云天。

    如今李云天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他自然要提心吊胆了,生怕什么时候栽在了李云天的手里。

    “崔巡按,今日恩情本官铭记在心,他日如果有缘,本官一定会加倍奉!”

    崔辉永远也不会忘记,李云天与他在江西分手时目光凌厉地说出的那句话,他开始时并没有介意,以为李云天只不过开口恫吓他而已,一个小小的知县能有多大能耐?

    可自从李云天忽然被永乐帝调任京城,并且在京城悄无声息之间就成为了洪熙帝身边的红人,这使得他寝食难安,坐立不宁,总觉得李云天在他背后顶着一把利刃,随时都可能给他一刀。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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