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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执宰大明txt下载     执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8章 大明市舶司(第三更)

    虽然扬州城里有好几个衙门,但周皓这个扬州知府才是正儿八经的地主,故而他已经在扬州城的一家酒楼摆好了酒席,给李云天和张本接风洗尘。

    李云天本想低调行事,但官场上的迎来送往是

    前去酒楼的路上,街道两旁黑压压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伸长了脑袋,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些跟在李云天所乘马车前后护卫的骁武军军士,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次出征的骁武军士兵不仅都装备了崭新的鳞甲,而且每人还配发了弩弓背在身上,装备精良,军容严整,再加上另类的黑色军装以及壮实的身材,望上去着实威武不凡,能使人感到一股萧杀之气。

    黑牛镇一役使得骁武军一战成名,扬州城的百姓知道骁武军要来后都想瞅瞅这支悍勇之师是什么样,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反响,不愧是大明的精锐。

    “大人,小民冤枉呀,请大人给小民做主!”

    李云天正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颇为凄厉的喊声,马车随后停了下来,车厢外一阵喧闹,好像负责护卫的骁武军士兵出动了,这使得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缓缓睁开了双目。

    马车左前方不远处,一名身材消瘦的锦袍中年男子被几名虎背熊腰的骁武军军士死死地按在地上,一群骁武军军士神情警惕地围在四周,杀气腾腾地将手里的兵器对准了他。

    这名消瘦男子刚才趁着路边警戒的扬州卫士兵不注意,噌地一下就从路边的人群中窜了出来,双手高举着一张状子奔向了李云天所乘的马车。

    可惜,李云天的马车被骁武军的军士团团围住,消瘦男子虽然避开了扬州卫的军卒,但是却无法穿过骁武军军士的防线,那些骁武军军士的反应速度很快还没等其靠近就一拥而上将他制服了。

    “大人,小民冤深似海,求大人给小民做主呀!”消瘦中年男子虽然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弹,但口中依旧高声呼喊着。

    见此情形,街道两旁的百姓顿时一阵骚动,纷纷指着那名喊冤的中年男人嗡嗡嗡地议论起来,暗自猜测着他的来历和冤屈,这使得负责维持路边治安的扬州卫士兵们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听见了消瘦中年男子的话后,李云天心中顿时感到一阵郁闷,万万没想到一来扬州就遇到人拦路鸣冤。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虽说李云天贵为巡抚广西、交趾的定南将军,但扬州府的事务他却无权干涉,否则就是越俎代庖坏了官场上的规矩,成为官员们的众矢之的。

    可置之不理此事的话肯定会使得百姓误解,百姓们只知道李云天是朝廷的大官,并不清楚他无权来审这件案子,故而肯定认为他是官官相护,想要袒护办理了冤案的官员。

    “问他有何冤屈?”因此,沉吟了一下后刘云天就做出了决定,向车厢外立着的一名挂着少校军衔的护卫统领说道。

    “我家将军问你,你有何冤屈?”护卫统领闻言向车厢微微一躬身,随后快步走上前,高声问向消瘦中年男子。

    “禀大人,小民郑有海,宁波府定海县人氏,状告宁波市舶司提举邱德昭以权谋私,诬陷忠良,霸占民产。”消瘦男子闻言连忙抬起头,冲着马车车厢高声喊道。

    “市舶司?”李云天的双目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他还以为拦路的是扬州府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宁波府的人,而且还牵涉到了市舶司。

    虽然扬州府和宁波府相距并不远,但扬州府隶属于南直隶,归南京六部管辖,而宁波府则隶属于浙江布政使司,归浙江三司管辖。

    因此,郑有海有冤屈的话应该去浙江布政使司衙门或者按察使司衙门上告,纵使这两个衙门不受理他的状子,他也不应该来扬州府,因为南京六部并无权管浙江的案子,他要想上告的话唯有去京城找刑部或者都察院。

    不过这都好理解,或许郑有海是听到了李云天要来扬州的消息,所以从宁波赶了过来,毕竟上京告状的代价太大,如非逼不得已谁也不愿意走这条路。

    令李云天感到意外的是,郑有海的案子与宁波市市舶司有关,这出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市舶司是唐朝、宋朝、元朝和明朝在沿海海港设立的管理海上贸易的衙门,相当于现在的海关。

    明朝的市舶司管理着海外诸国朝贡和贸易事务,有从五品的提举一人,从六品的副提举二人﹐从九品的吏目两人。

    提举的人选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由当地布政使司衙门特派,另外一种就是由按察使或者盐课提举司提举兼任。

    值得一提的是,市舶司隶属于当地的布政司衙门管辖,因此税收大权完全掌握在布政司衙门官员的手里。

    宣德二年的时候,大明一共有四个市舶司,分别在广东的广州、福建的福州、浙江的宁波以及交趾的云屯。

    其中,广州市舶司是为占城﹑暹罗﹑满剌加﹑真腊诸国朝贡而设;宁波市舶司专为日本朝贡而设;福州市舶司专为琉球朝贡而设;云屯市舶司为了接待西南诸国的贡使。

    除了接待各国贡使外,舶司的重要职责就是管理海外的贸易事务:

    根据舶商的申请,发给出海贸易的证明(公验﹑公凭);

    对准许出海的船舶进行检查,察看有无挟带金、银、铜钱、军器、马匹和人口等违禁之物;

    船舶回港途中派人前去封堵(封存货物),押送回港,抵岸后差官将全部货物监搬入库,并对全体船员进行搜检,以防私自夹带舶货;

    将舶货抽分,细色(珍贵品)十取一,粗色(一般商品)十五取一,后改为细货十取二,粗货十五取二,另征收舶税,三十取一,然后发还舶商自行出售。

    对于来大明贸易的外国商船,市舶司也采取类似的管理办法。

    由于海外贸易利润丰厚,故而市舶司的收入甚多,是一个油水丰厚的衙门,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对到此任职是趋之若鹜,也是巡按御史重点清查的地方。

    必须指出的是,由于大明实行海禁,故而市舶司所管辖的海外贸易都是由朝廷各衙门所主导,出海运送贸易货品的海船都是官船,并不允许民间海外贸易,否则将受到重处。

    “把他带上前问话。”李云天虽然从未与市舶司打过交道,但是知道其中利益关系复杂,沉吟了一下后吩咐车厢外的护卫,不过既然他遇上了这件事情那么怎么也要给郑有海一个交待。

    “本官问你,你既然是宁波府人氏,为何不到浙江布政使司衙门和按察使司上告?”郑有海很快就被带到了车厢前,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状子,李云天透过车帘沉声问道。

    “启禀大人,小民曾向布政使司衙门和按察使司衙门上告过,也去了巡按御史衙门,可三个衙门都没有受理小民的案子,小民听说大人在江西为官的时候清正廉明、断案如神,故而前来喊冤,望大人给小民做主。”

    郑有海闻言连忙以头触地,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大人,小民的妹夫年初被宁波府判为了斩立决,刑部审核行刑的文书已经下达,再过几天小人的妹夫就要被杀头了,小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你可知道,按照大明律例,越级上告无论有理无理,一律杖责三十。”李云天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宏声问道。

    “小民清楚,只要大人能接下小民的状子,小民甘愿受罚。”郑有海咚咚咚地给李云天磕了三个响头,高声应承了下来。

    “大胆刁民,竟然敢冲撞李大人的车驾,居心何在?是否想扰乱李大人交趾平叛?”这时,扬州政府周皓急匆匆从李云天马车后方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指着郑有海喝道。

    周皓的马车跟在李云天的后面,当听闻有人拦下李云天的去路告状时,脸色刹那间就变得铁青。

    他还以为是扬州府的人在闹事,不仅饶了李云天的兴致,而且还让他在李云天和张本面前颜面尽失,搞不好还会因此受到上司的责罚,故而连忙赶回来查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如此可恶。

    不过随后周皓就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听见了李云天和郑有海的那番对话,知道了郑有海告的是宁波市舶司提举,与扬州府无关。

    周皓当然清楚李云天不方便涉及此事,因为他岂会给李云天找麻烦,故而一上来就给郑有海的头上扣了一顶扰乱交趾平叛的大帽子。

    “小民罪该万死,小民只是想伸冤,并没有考虑其他,请大人恕罪!”

    郑有海闻言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李云天不仅是朝廷大员而且还是平叛交趾的主帅,故而周皓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吓得他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连忙以头触地,声音惊惶地解释。

    “交趾平叛是我大明的头等大事,纵然你有冤屈也不应该此时向李大人来伸冤,李大人不过在扬州待上一天而已,哪里有时间来过问你的冤情?倘若李大人因为此事在交趾的战事上分了神,这个后果你可想过?”

    周皓见状冷笑了一声,声色俱厉地喝问道。

    “小民……小民……”在周皓凌厉的诘问下,郑有海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冷汗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后,周围的百姓们不由得嗡嗡嗡地在那里议论了起来,经由周皓这么一说他们也都觉得郑有海此番拦路显得不合时宜,难道郑有海的冤案比平定交趾的叛乱还要大不成?!^!

第409章 从容应对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郑有海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他无论如何也想到自己拦路上告会是这么一个处境,不仅没见着李云天而且还激起了现场百姓的不满。

    “本府给你指一条明路,事到如今你要想救你妹夫的话唯有去找浙江巡按御史,只有他发话才能刀下留人。”周皓见郑有海的身子瑟瑟发抖,于是语气一转,沉声向他出了一个主意。

    由于刑部核准执行死刑的公文已经下发,因此想要推迟行刑,浙江地面上唯有四个人能做到,即浙江布政使司左右布政使、浙江按察使司按察使和浙江巡按御史。

    宁波市舶司与浙江布政使司衙门和按察使司衙门之间的关系周皓一清二楚,由于此案涉及到了市舶司,故而浙江布政使司的左右布政使和按察使司的按察使是决然不会下令重审,也就救不了郑有海的妹夫。

    所以,此时能够救郑有海妹夫的人就剩下浙江巡按御史,朝廷派往各地巡按御史的任期只有一年,与地方上的关系并不算密切,说不定会过问此案,推迟行刑的日期。

    郑有海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去过浙江巡按御史衙门,先是被门口的衙役挡在了外面,后来被宁波府的差役抓去大牢关了半个月。

    等郑有海从牢里放出来时,浙江巡按御史已经去巡查浙江所属的州府,他不死心,特意追过去找了巡按御史一次,结果连人都没有见到就被随行的那些巡按御史衙门的差役给拿下,白白挨了三十大板。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巡按御史并不是每年都会被朝廷派下来,也可能是隔年委派,甚至隔两年委派,故而巡按御史衙门的差役并不常设。

    每当巡按御史到任时,会从当地的各个衙门里抽调人手来巡按御史衙门任职,供其差遣,与当地各个衙门的关系密切,想要阻止郑有海上告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快看,定南将军出来了!”

    “想不到将军大人竟然如此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嘛!”

    “将军大人胸前衣服上挂着的那些装饰实在是太漂亮了。”

    “咦!他腰上的刀刀鞘和刀柄都是金色的,这可是皇家才能使用的颜色!”

    “定南将军长得好英武,也不知道他娶妻了没有……”

    “听说定南将军是两榜进士出身,没想到竟然能成为统兵的将军,简直破了天荒。”

    ……

    就在郑有海陷入绝望的时候,周围的百姓忽然骚动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他下意识地一抬头,这才发现马车的车帘已经被一名护卫掀开,李云天弯腰从车里走了出来。

    “你的事情本官已经知道,按照大明律例拦路上告本应重责三十大板,不过此次平叛交趾事关重大,本官不想妄动刑罚以免坏了出征的运数,故而免了你的这三十大板。”

    李云天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郑有海的面前,不动声色地向他说道:

    “有一件事情本官要告诉你,你应该知道各司其职的意思,更应该清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本官总督交趾、广西军政,浙江的案子本官无法过问,否则就是越俎代庖,扰乱了官场的秩序,倘若天下间的官员都越界问案,那么大明的境遇可就堪忧了。”

    郑有海的嘴角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神色变得无比黯然,李云天的话在情在理,他一时间无法反驳。

    四周的百姓闻言也纷纷点着头,对李云天所说之言表示理解,有些事情其实说开了也就变得很简单。

    “今天你既然拦下了本官的去路,本官要是不给你一个交待的话恐怕你心中不服,外界也会认为官府故意诬陷了好人。”

    李云天注意到了郑有海神情的变化,见其面色黯然知道他心情十分沮丧,随后沉吟了一下,高声问道,“浙江巡按御史由皇上从都察院的御史中指派,本官可以将你的状子交给浙江巡按御史,由其判明此案是否要复审,无论结果如何你可心服口服?”

    “小民……小民心服口服!”郑有海闻言微微一怔,显得颇为意外,迟疑了一下后连连点着头。

    虽然郑有海担心浙江巡按御史会不受理他的状子,也担心受理状子后查案会受到当地官府的干扰,但这是目前唯一的一个救他妹夫的办法,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唯有答应下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来人,拿笔墨纸砚来。”李云天见郑有海答应了他的条件,于是向一旁的护卫高喊了一声,随后向郑有海说道,“本官这就修书一封给浙江巡按御史,将你的事情说与他,本官希望你言而有信,事后不会再行上告。”

    “大人放心,如果巡按御史大人能看小民的状子,无论结果如何小民都接受。”郑有海连连点着头,他知道李云天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护卫很快就从街道旁的一家店铺中借来了笔墨纸砚,在周围百姓饶有兴致地注视下,李云天将宣纸铺在马车上,俯身拎笔给浙江巡按御史写信,将郑有海拦路告状的经过写了下来,其他的则什么都没说,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对李云天和浙江巡按御史来说有这已经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多了反而画蛇添足,授人以柄。

    写完后,李云天并没有用他的定南将军大印,而是掏出了身上监察御史的印章盖在了落款处,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使得浙江巡按御史知道这封信由他所写,而且写这封信也显得名正言顺。

    毕竟,御史有监察百官的职责,李云天虽然不能审理郑有海的案子,但是却可以将此事告知与他,显得合情合理。

    “本官虽给你写了信,但你要是上告的话那三十大板是免不了的,你可要想清楚了!”盖好了大印,李云天将信装在了一个信封里,神情严肃地望着郑有海。

    “小民知道上告的规矩,愿意挨板子。”郑有海闻言连忙点着头,语气决然地说道,如今李云天已经给他写了信他岂会退缩,况且以前为了上告他可没少吃板子,因此也不在意再吃一顿,否则的话以前所有的努力可都要前功尽弃。

    李云天随即将信封交给了郑有海,返身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前行,从郑有海的面前驶过。

    郑有海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封信,神情激动地目送着李云天的马车离去,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李云天会给他写这封信,这样的话巡按御史衙门的那些差役就无法再阻止他见巡按御史大人了。

    街道上的百姓们也没有料到李云天会如此处理郑有海此次拦路上告,既合礼法又有人情味,私下里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此事,对李云天好感倍增。

    扬州府最有名的酒楼名为天香阁,周皓在天香阁最豪华的包间里设下了酒宴,众人可以一边喝酒一边欣赏优美的歌舞表演。

    酒桌上自然要讲究一个排坐,虽说李云天是镇武伯,又是皇上御命的定南大将军,但是在场地位最高、资历最老的是军阁次辅张本,故而张本当仁不让地坐在了首席,李云天坐在了次席。

    其余官员按照品级高低依次落座,能出现在这里的无不是扬州府的军政大员,都是跺一下脚扬州城也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陪坐的扬州官员们早已经知晓李云天的来意,觥筹交错间众人纷纷旁敲侧击地从他那里打探着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事宜。

    虽说他们不能经商,但既然在商贾云集的扬州为官,谁还没有一两个经商的亲戚朋友?而那些商贾无疑对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非常感兴趣。

    李云天自然清楚这一点,故而有条不紊地将他的计划讲给了现场的那些扬州官员,听得那些官员时不时地点着头。

    按照李云天的计划,交趾各项生意将实行专卖,必须获得官府的允许才能经营,而朝廷将在交趾设立一个新的衙门来管理交趾的商业事务。

    新衙门的名字叫交趾商务司,隶属于京师讲武堂。

    交趾商务司之所以要归京师讲武堂管辖,是因为李云天要向商人出售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必须要保证那些商人在交趾的利益,这样那些商人才会安心出钱。

    交趾的事务是李云天推动的,要想使得商贾们放心地拿出银子购买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就必须要由李云天来推动后续事宜,很显然商贾们并不信赖别的官员。

    毕竟拿银子的是李云天,别的官员又没有从中得到好处,自然没有理由去维护他们的利益。

    故而,在这种情形下,交趾商务司划在了京师讲武堂的名下。

    谁都知道京师讲武堂实际上由李云天在执掌,年纪轻轻的李云天不仅贵为伯爵而且深受宣德帝的器重,至少可以在讲武堂干上二三十年,足以确保那些商贾的利益,因为二三十年后他们早已经连本带利赚了回来。!^!

第410章 商权与矿权

    交趾商务司的官员将从讲武堂政务堂下属的农厅、户厅、礼厅、军厅、工厅和刑厅官员中选派。

    这些官员虽然都是武举出身,但也都经历过寒窗苦读,并在与农厅、户厅等六厅相对应的兴农院、兴户院、兴礼院、兴军院、兴工院和律刑院中学习过,其处理政务的能力远超朝中那些文举出身的官员。

    这也意味着,交趾商务司将实行军事化管理,是一个军管衙门,否则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其实,不仅交趾商务司,在李云天所制定的交趾治理方略中,平定了黎利等人的叛乱后交趾将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以此加强对交趾的掌控。

    由于交趾毕竟地处偏远,又是人们眼中的蛮荒之地,故而内阁、军阁、六部和各都督府的都督们皆赞同李云天的这个半军事化管理的提议。

    毕竟谁也不愿意再看见交趾发生叛乱,更没人希望到那种野蛮荒芜的地方去做官,索性将这块烫手的山芋扔给李云天,宣德帝自然也就下旨御准。

    可以说,交趾被朝中的文武大臣们当**肋给“抛弃”了,李云天不失时宜地接过了这个“鸡肋”,并悄无声息地将这个鸡肋放进了讲武堂的“盘子”里,使得外人再也无法染指。

    除了交趾商务司外,在座的扬州官员们最关注的就是朝廷对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所制定的具体规则。

    其实,这个规则几天前已经随着售卖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告示一起被南直隶各州府贴了出去,可商贾们并不放心,都想从李云天这里得到更近一步的消息,唯有这样他们才安心。

    规则很简单,也很务实,主要分为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两部分。

    其中,在商业专营权这个部分,李云天将交趾的各项生意,例如粮食、布匹、药材等生意的经营权分别交给两家或者三家商贾进行经营。

    交趾商务司会给那些获得商业专营权的商贾颁发营业执照,只有拥有了营业执照的商贾才能在交趾经营生意,否则一经查实就要受到严惩。

    营业执照的期限李云天定为了二十年,他相信二十年的时间足够那些商贾从中赚得盘满钵满。

    二十年后,营业执照到期,如果商贾们想要继续在交趾做生意,那么就要续签营业执照。

    至于二十年后交趾商务司会有什么样的续签政策,李云天并没有向外透露,他也没有办法透露,届时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出相应的调整。

    那些商贾们不用担心有人走私那些货物,因为交趾商务司不仅有专门缉私的队伍,而且还制定了一套完善的规章制度,来规范街面上各家店铺的进货渠道。

    而且,交趾商务司要是遇到哪些人多势众的武装走私商贩,还能协调当地的驻军来进行清剿。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交趾形势复杂,李云天并不打算在交趾实行大明通行的屯兵制,而是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推行征兵制,以实现职业士兵和义务士兵的结合。

    就像李云天以前向宣德帝提及的那样,义务士兵服役三年后可以分得一定数额的田地,这样一来既可以提高民间青年参军的积极性,同时也促进了农业的发展,藏兵于民。

    宣德帝已经意识到了顿兵制的局限,以及对大明军队所造成的伤害,故而去年就让各部院堂官和御史到各地清理军务,可很显然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并不是长久之计。

    屯兵制涉及到了朝中勋贵和大明各卫所军官的利益,又是洪武皇帝所定下来的祖制,宣德帝即使是身为天子也不敢轻易触及。

    如今交趾爆发叛乱,不仅交趾都司无力剿灭,而且朝廷派去的平叛大军也接连失利,竟然折损了数员文武重臣,这就给了宣德帝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

    宣德帝既想看看李云天能否给他争一口气,平定了交趾的叛乱,使得他能趁机提拔新一代的勋贵,扩大在朝中勋贵的影响,同时也想知道征兵制推行起来的实际效果如何。

    因此,对李云天和宣德帝来说,这次交趾的平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必须要说明的是,交趾的商业专卖权并不是要封杀掉交趾当地的商人,也不是不允许外地的商人进入交趾经商。

    如果用一句通俗的话来概括,交趾的商业专卖权实际上是打造出了交趾的总经销商,交趾各地大大小小商贩的货物都要从这些总经销商那里进,私下里不能从其他地方进货,否则就违法。

    这样一来,这里面的利润可就非常可观,足以令南直隶的商贾们动心,而二十年的期限也足够确保他们的利益。

    至于采矿权,对那些商贾而言就更有诱惑力了,营业执照也是二十年,其中主要指的是铁矿,其余的就是金矿和银矿等贵金属。

    洪武年间,官营铁冶业的工匠由于受到匠官和工长的残酷压迫,故而不断逃亡、怠工,以至暴动,致使官铁冶开闭无常,日益走上瓦解、衰落的道路。

    因此,洪武二十八年,明太祖下令罢除各处官冶,允许私人自由采矿冶炼,按产量纳税三十分之二。

    也就是说,冶炼出来的三十斤生铁中两斤交给官府当做税,其余的二十八斤生铁归冶炼者。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实行“一条鞭”税法以前,税收并不是用银两来交纳的,而是经营什么行当就拿什么行当的东西来交税,简称实物税,也叫物税。

    例如,种地的农夫交纳地里收获的谷粟,种植果园的果农交纳果园所产的水果,栽培花圃的花匠交纳花圃里的花束等等。

    粮食还好说,可水果和花束这些东西收上来后根本就不能久放,也不好流通,故而浪费很多。

    另外,各级官吏在收这种实物税时趁机挑肥拣瘦,从中牟利,是官吏们捞钱的一个重要手段。

    李云天准备对交趾的税收进行了改革,与讲武堂的那些军户和民户一样,依照摊丁入亩政策,将物税折算成银两来交纳,既简洁明了,同时也避免了税官仗着手里的权力鱼肉百姓。

    这意味着交趾的那些冶炼企业将不会再以所炼出的金属来交税,而是换算成了与之价值相对应的银两。

    按照冶铁业三十取二的税收政策,换算成税率的话就是6。7,为了鼓励冶铁业的发展,李云天将税率进行了调低,定为了5,让利于商。

    其实,6。7的税率看似有些少,但对于冶铁业来说已经不低了,因为从事冶铁业的商贾不仅要承担冶炼的费用,而且还要承担采矿的费用。

    在古代,无论是采矿还是冶炼都是比较麻烦的事情,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故而开销很大。

    不仅铁矿,获得了采矿权的商贾还可以开采交趾境内的金矿和银矿等贵金属矿山,而这些贵金属矿山在大明的两京十三省是属于官办的,不允许私人开采。

    按照李云天的规划,获得采矿权的商贾可以开采交趾境内的矿山,但必须要配备一个合乎他要求的冶炼厂。

    他之所以允许商贾们开采那些贵金属,自然是为了发展和完善金、银等矿物质的勘测技术和冶炼技术,同时也是增加国家的税收。

    很显然,私人开矿的效率要远高于官办的那些机构,对矿物的勘测和冶炼都将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对于那些冶炼出来的金、银等贵金属,李云天采用了四六开和三七开两个税率,即在那些商贾营业执照的前十年,所冶炼出来的贵金属商贾与官府四六开进行成分,即商贾占四成,官府占六成。

    而营业执照的后十年,商贾与官府的分成比例将调整为三七开,即商贾占三成,而官府占七成,以此来保障国家的利益。

    在李云天耐心细致的解释下,酒宴结束时那些在座的扬州官员已经对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纷纷意识到里面蕴含有巨大商机。

    可惜的是,李云天在交趾的商业规划虽好,但交趾现在动荡不堪、战火纷飞,在交趾的叛乱没有平定前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

    而因为交趾复杂的局势,那些商贾肯定对投资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持谨慎态度,以免他们的钱届时打了水漂,这无疑将大大影响李云天这项计划的实行。

    由于一路上舟车劳顿,酒宴结束后李云天和张本回了住处休息,值得一提的是两人并没有住在一个地方:

    张本虽是军阁次辅但身上有着浓厚的文官烙印,所以住进了扬州府府衙,李云天则因为这次是以定南将军的身份出征交趾,故而选择了扬州卫指挥使司衙门。

    “大哥!”到了扬州卫指挥使司衙门不久,正当李云天与韩虎谈笑风生地聊天时,一名身穿锦袍的男子走进了屋内,他见状笑着起身相迎。

    锦袍男子是郑婉柔的大哥郑伯鑫,李云天的大舅哥,现在担任九州商会扬州分会的会长,深受李云天的器重和信赖。

    郑伯鑫此次前来自然也是为了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事情,由于交趾的战况异常糟糕,故而九州商会的会员纷纷对李云天是否能打赢这场仗感到担忧,故而郑伯鑫来向李云天探探口风。

    韩虎知道李云天和郑伯鑫有事要谈,故而知趣地告辞离开。

    得知郑伯鑫的来意后,李云天敏锐地意识到了扬州城的商贾对交趾战事存在着悲观情绪,为了给九州商会的会员吃一颗定心丸,他就交趾的战事给了郑伯鑫一个明确的答复,表示有七成把握能平定了交趾的那些叛匪。

    与此同时,李云天还临时做出了一个决定,准备晚上宴请扬州城的那些有名的商贾,当面解答他们的疑惑,以打消他们投资交趾的顾虑,使得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能能顺利卖出。

    按照李云天的计划,明天上午他在扬州城的一个茶楼进行出售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事宜,后天一早就要启程前去宁波府的定海县,行程非常紧张。!^!

第411章 安抚人心

    夜幕降临后,一顶又一顶的轿子停在了扬州卫指挥使司衙门门前。

    从轿里出来的人无不衣着华贵,气派十足,相互间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寒暄一边将手里的请帖交给门口的士兵,然后谈笑风生地进了衙门。

    这些人就是李云天要宴请的宾客,皆为南直隶地界上腰缠万贯的大商贾,以盐商、粮商和布商为首。

    郑伯鑫以李云天的名义给他们下了请帖,使得众人纷纷推掉了晚上的应酬前来赴宴。

    宴会地点设在扬州卫指挥使司衙门的会客大厅,满满当当摆了六张大圆桌,足够五六十人就座。

    “镇武伯到!”此次前来赴宴的宾客都是商界的老熟人,饶有兴致地坐在那里聊着天,不少人围聚在郑伯鑫的身旁打探着消息,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时,门外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拜见镇武伯。”听见这个声音,原本喧闹的大厅内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在座的宾客纷纷站起身,等李云天进门后不约而同地躬身行礼。

    “今天是私宴,大家毋须多礼。”李云天换了一身便装,微笑着向众人向下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

    可李云天立着其他人又岂敢落座?因此直到李云天坐在大厅首桌上首位的座位后,屋子里的人这才坐回到座位上,齐刷刷地望着李云天。

    随着李云天的到来,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开始上菜,此次的菜肴由扬州城几名有名的厨子来掌勺。

    “本爵这次宴请大家颇为仓促,打扰了大家的安排,请诸位多多海涵。”环视了一眼在座的商贾,李云天笑着向他们拱了拱手。

    “伯爵大人严重了,小民愧不敢当。”众人见李云天如此客气,连忙拱手还礼,多多少少都感到有些诧异,谁也没想到贵为伯爵的李云天竟然如此亲近随和。

    “本爵知道,诸位一定想知道本爵宴请大家的原因,因此本爵也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

    随后,李云天语峰一转,开门见山地说道,“本爵知道诸位对交趾的战况感到担忧,也对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有疑惑,因此本爵这次请大家来就是想将这两件事情说清楚,使得大家能更清楚地了解交趾的形势。”

    在座众人闻言并不感到奇怪,纷纷平静地望着李云天,他们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人生阅历丰富,故而一接到李云天的请帖就猜到了李云天的意图,知道这是李云天设的一场鸿门宴。

    “交趾叛军虽然近来势头凶猛,但交趾偏安一隅,地不过千里,人口仅数百万,后继乏力,无法长期与我大明官军抗衡。”

    众人此时的反应在李云天的意料之内,他沉吟了一下,有条不紊地说道,“据本爵所知,叛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里面派系横生,只要僵持下去其内部必乱,而交趾南面的占城国则是交趾的世仇,可助我大明平叛,使得叛军后方不稳。”

    “交趾叛军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内忧外患,不出两年定会被我大明平定!”分析完了交趾叛军的处境后,李云天斩钉截铁地下了一个结论。

    听闻此言,在座的人们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有些不相信李云天所说的话。

    “交趾之所以爆发叛乱,除了那些心怀叵测的叛匪暗中进行挑唆外,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百姓困苦。”

    李云天自然不指望众人被他三言两语所说服,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朝廷这次之所以要将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下放私人,除了筹集平叛军费外,还着眼于交趾战后的重建,只有使得交趾百姓吃饱和暖,交趾才会长治久安。”

    “诸位都知道,我大明近些年来接连用兵,耗资甚巨,而交趾经历战乱后百废待兴,需要大量的资金来进行重建,可国库已经没有余银批给交趾,毕竟我大明不仅仅只有一个大明,其余地方也都需要用钱。”

    说着,李云天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故而,朝廷希望民间的财力能介入到交趾的重建中来,以商事来带动民生,既为国效力也促进了交趾的商业发展,可谓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听到这里,在座的商贾纷纷面露惊讶的神色,他们只知道朝廷此次想要借着出售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来筹集军费,万万没想到还牵涉到交趾的战后重建。

    “诸位,这也是为何朝廷要将营业执照的期限定为二十年的重要原因,只有确保了投资者的利益,那么投资者才会往交趾投钱,扩大交趾的生意,进而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

    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神情惊愕的众人,沉声说道,“为此,朝廷还专门设立了商务司衙门来管理交趾的商贸,使得投资者的利益得到最大的保障。”

    “伯爵大人,小人想知道,那个营业执照能不能转让给他人?”李云天的话音落后,一名商贾忍不住高声问道。

    万一那些投资者的生意遇到了困难急需用钱,又或者交趾的生意经营不善想要转手套现,如何办理相关手续就成为了一个重点。

    “营业执照在有效期内可以自由转卖,但是必须要到商务司衙门办理变更手续。”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宏声回答了那名商贾的疑问。

    “伯爵大人,这二十年内朝廷对交趾的态度会不会发生变动?”随后,另外一名商贾就接口问道。

    现场众人闻言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了李云天,作为商人他们最怕的就是朝令夕改,要是几年后交趾政策发生变化,那么他们可就欲哭无泪,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难道要去告朝廷?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交趾之事二十年不变。”李云天清楚商贾们的担忧,于是郑重其事地做出了承诺,“这件事情既然是本官接手的,那么本官一定会负责到底!”

    “至于二十年后是什么样,本官现在也不知道,要根据二十年后的事情做出决定。”

    趁着这个机会,李云天顺势将商贾们关心的另一个问题也进行了解答,“不过本官可以告诉你们,无论届时朝廷会对交趾的政策做出什么变动,那些投资人的营业执照都会续约,毕竟他们为交趾的安定和发展做出了贡献。”

    “伯爵大人,交趾的税收在二十年内会不会发生变动?”众人闻言纷纷点着头,认为李云天言之理由,这时又有人高声问道。

    在官府的告示上,商贾们已经知道交趾的税收与大明两京十三省不同,并不是采用实物税,而是折算成了银税,按照一定的比例收取税银。

    其中,冶炼业的冶铁是5,金、银等贵金属前十年60,后十年70,比两京十三省的税收要低。

    与冶炼业一样,商业税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常用物资的税收,例如布匹、粮食等等,另外一部分就是朝廷专营的物资的税收,例如盐和茶叶等等。

    李云天将常用物资的商业税收定为10,而两京十三省的商税是三十税一,换算成税率就是3。3。

    也就是说,交趾的商税是两京十三省的三倍。

    不过,与两京十三省不同的是,李云天给予那些投资常用物资的商贾“两免三减半”的优惠政策,也就是说头两年免征商业税,第三年到第五年收商业税的一半,第六年开始征收全额,以此来支持商贾们集中资金打开交趾当地的市场。

    其实,10%的税收并不多,大明三十税一的商税是洪武帝在开国之初定下的规矩。

    明初百废待兴,过多征收商税显然对发展经济不利,所以三十税一的政策符合当时的情况,有助于经济发展。

    但是随着承平日久,经济逐渐发达,商路渐通,货殖日繁,三十税一的税率的确显得有些偏低了。

    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制订合理的税率、安排合适的征税人员与体系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故而李云天这才提高了税率,并且给出了五年的缓冲期。

    至于盐和茶叶等国家专营物资,由于利润丰厚,故而税率要高于普通货物的商业税,并且根据交趾的实际情况将税率分为了两个时期,头五年征收50%的税率,后十五年征收60%的税率。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给投资了盐和茶叶的商贾一个缓冲期,令其集中资金来拓展交趾的市场。

    别看盐和茶叶等物资的税率很高,但由于其是暴利产业,再加上除去了贿赂各级官吏的开销,这样算下来的话获得利润比走私还要高,而且还受到朝廷的保护,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另外,丝绸虽然不是国家专营物资,但其属于市场上紧俏的稀缺奢侈品,故而李云天将它的税率单独拿出来制定,课税30%。

    “皇上已经下旨,包括税率在内,只要官府的告示上有的,那么二十年内保持不变。”李云天知道商贾们最怕官府加税,于是笑着向众人说道。

    现场的商贾们闻言纷纷点着头,他们都有过被官府的人用税收刁难的经历,那些官吏找些五花八门的借口就气势汹汹地来收税,要是不给的话就要吃官司,可谓苦不堪言。

    “伯爵大人,要是此次平叛失利的话,那些拿了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人会如何?”

    这时,坐在李云天身旁的郑伯鑫忽然开口,高声问道。

    随着郑伯鑫的这句话,屋子里刹那间就鸦雀无声,静得好像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人们神情愕然地望向了李云天和郑伯鑫,谁也没有想到陈伯鑫会问出如此犯忌讳的话,大军出征之时可是禁提“败”字,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触怒了李云天。!^!

第412章 商界盛会

    “朝廷之所以要下放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主要是为了筹集平叛大军的军资,其次是为了交趾战后的重建。”

    出乎众人的意料,面对郑伯鑫的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李云天并没有动怒,而是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说道:

    “也就是说,这次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相当于是一个‘期权’,如果此次成功平定了交趾的叛乱,那么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自然可以兑现,可要是此次平叛失败的话,那么也就无从谈及在交趾的任何权益了。”

    “期权?”

    在座的商贾们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一个名词,不过经过李云天刚才的解释都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平叛失败的话,投进去的钱就要打水漂。

    “来,本官敬诸位一个,感谢诸位百忙之中前来赴宴。”此时,下人们已经上好了酒菜,李云天于是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说道。

    “敬伯爵大人。”听闻此言,在座的众人连忙端起酒杯,齐声向李云天敬酒,酒宴正式开始。

    虽然贵为镇武伯和定南将军,但李云天并没有摆官架子,对人态度和蔼,这使得现场气氛热烈,众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不少人都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

    除了先前的那几个问题外,商贾们又问了李云天很多细节性的问题,有些连李云天都没有想到,因此他不仅耐心细致地回答了那些问题而且还让人将其记录在案,以备他完善商务厅的规章制度。

    虽然商贾们的问题有些繁琐,但李云天很乐意回答,这表明他那些商贾对投资交趾有极大的兴趣,否则不会如此关注此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李云天起身回卧房休息。

    在座的商贾们纷纷起身相送,随后三五成群地离开,边走边饶有兴致地议论着交趾的商业专卖权和采矿权,经由今晚的酒宴他们对交趾的事情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对李云天来说,他已经将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全都做下,剩下的就看扬州城那些商贾的选择。

    虽然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是期权,现在购买的话会承担很大的风险,而且平叛失败厚将一无所获。

    可话又说回来了,只要是生意就会有风险,只不过风险的大小不同而已。

    况且,生意的风险越大往往意味着回报越丰厚,这也是为何民间的那些贩卖私盐的盐枭屡禁不止的原因,他们宁愿被官府杀头也要走私利润巨大的私盐了。

    第二天一早,扬州城南城福顺茶楼就被扬州卫的士兵给围了起来,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为了确保此次出售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事宜能顺利进行,同时也是为了安全起见,福顺茶楼所在的这条街道被扬州府的差役和扬州卫的士兵封了街,只有那些拿有入场券的人才能进入。

    所谓的入场券,是指一张由讲武堂印发的红色纸券,持券者可带一人进入福顺茶楼。

    入场券的发放规则很简单,一张一万两银子,等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出售完毕后,可以凭券退还那一万两银子。

    这一万两银子相当于门槛费,因为交趾商业专营权中最低一项商品的售价就是一万两,如果没有这一万两银子,自然也就没有资格进福顺酒楼的门。

    巳时二刻,李云天和张本在周皓等扬州府官员的簇拥下走进了福顺酒楼。

    一楼大堂里此时已经坐满了商贾,就连二楼的走廊上也安排了不少人,见状纷纷起身恭迎。

    福顺楼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谓是扬州城商界的一件百年难遇的盛事,故而城里的名商大贾悉数到齐,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对交趾的事情感兴趣,只是趁此机会显示一下身份和地位罢了。

    福顺茶楼一楼大堂正前方有一个台子,专门用来供民间艺人表演节目所用,此时台子上已经摆上了一排铺着红布的桌椅,是李云天和张本等人的座位。

    李云天是平叛交趾大军的主帅,又肩负着巡抚交趾之责,在这种公共场合自然要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张本和周皓和其他官员依照官位的高低依次分坐在他的两侧,成为此次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一事的见证人。

    随着李云天等人的到来,这场引人瞩目的商界盛会终于在现场商贾们的期待中拉开了帷幕。

    一名身穿讲武堂黑色军装的少校担任主持这场盛会的司仪,手里拿着一面小红旗,先是欢迎欢迎各位商贾前来,然后宣布了一条李云天制定的新规格:有多人争抢一项生意的专营权时将进行竞价,价高者得。

    随着这条竞价原则的宣布,现场的商贾不由得一阵骚动,这意味着如果有人看中交趾一项生意时,要想将其拿下的花费很可能会超过李云天所定的底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也是一种最为公平合理的方式,如果有多人争抢一项生意的专营权,届时该给谁不该给谁将成为一个棘手的问题,与其让朝廷的官员来指定,倒不如竞价决出高低,也免得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按照流程,最先被司仪推出的专营权来自布匹和粮食等普通物资,接着是盐和茶叶等官办物资,最后才是矿石。

    在座的不少人手中都拿着一个上面写有阿拉伯数字的号码牌,进入福顺茶楼的时候一张入场券换一个号码牌,每个号码牌都对应了持有入场券商贾的身份,看中了交趾商业专营权的商贾将通过举牌的方式来参与购买。

    说白了,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售卖形式其实就是一场拍卖,李云天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更多的资金。

    司仪第一个推出的是交趾瓷器的专营权,专营权的名额有三个,底价为一万两。

    这意味着,一旦有人拍下了交趾瓷器专营权的两个名额后,那么两京十三省与交趾的瓷器买卖只能通过这三个人来完成,交趾本地的瓷器商也只能从他们那里拿货,而且只有这两人可以在交趾开办窑厂,可谓是垄断了交趾的瓷器业。

    如此一来,能与三人竞争市场的除了他们自己外,就只有交趾当地的瓷器烧制作坊了,以及交趾的官窑。

    为了稳定交趾的局势,李云天当然不会采取强制的手段关闭那些当地的瓷器烧制作坊。

    不过,由于交趾当地那些瓷器烧制作坊工艺落后、财力不足,因此根本就不是那三个人的对手,很快就会在商战中被挤垮,自然而然被淘汰掉。

    至于官窑,交趾的土质并不适合烧制瓷器,故而朝廷不会在这里设立官窑,否则只有赔钱。

    司仪宣布完出售交趾瓷器专营权后现场鸦雀无声,一片沉寂,由于这是第一个出售的专营权,故而即使那些对交趾事务感兴趣的人也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面对眼前的一幕司仪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就口若悬河地介绍着交趾瓷器专营权的好处,极力调动现场的气氛。

    可惜,无论司仪无论如何卖力,现场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举起手中的号码牌,这使得茶楼里一时间冷了场。

    李云天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形,除了现场的人谁都不想当出头鸟外,投资交趾瓷器专营权并不是一个好生意。

    在众人眼中交趾是地处偏远的蛮荒之地,能用上中高档瓷器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又有三家来竞争,哪里还能赚到钱?

    就在场面越来越冷清的时候,坐在台下前排一张圆桌的一个中年人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号码牌,号码牌上的数字是“1号”,看起来煞是醒目。

    因此,虽然在场的人基本上都不认识“1”这个数字,但它还是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紧接着,隔壁桌也有一个中年人举起了手里的号码牌,号码牌上的数字是“2号”,这使得现场不由得一阵骚动。

    李云天见状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望向了那两名举牌中年人身旁坐着的人,一个是郑伯鑫,另外一个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锦袍瘦高个男子。

    瘦高个男子是陈凝凝的表哥王郁,此次代表陈家来参加这次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争夺。

    至于1号号码牌和2号号码牌,并不是李云天特意留给郑伯鑫和王郁的,发放号码牌的规则是先到者先得,郑伯鑫和王郁是最先抵达的人,故而郑伯鑫得到了1号号码牌,王郁得到了2号号码牌。

    “诸位,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名额,这个机会如果失去的话那么只有等二十年才可能进入交趾做瓷器生意!”司仪立刻来了精神,高声向现场的人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又举起了一个号码牌,号码牌上的数字是“23号”。

    李云天不由得望了过去,当看见坐在举着23号号码牌身旁的那名中年男子后,顿时微微一怔。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此人是盐商总会副会长陆德忠,上次来苏州的时候他曾经与陆德忠打过交道,没想到陆德忠如此捧场,竟然扔出一万两到交趾的瓷器专营权上,摆明了就是想讨好他。

    很显然,李云天并不认为一个盐商会有兴趣不远千里到交趾这种穷乡僻壤去做瓷器生意。!^!

第413章 以和为贵(第一更)

    见李云天望向了他,陆德忠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显得甚是恭敬。

    李云天见状微微颔首算是与他打了一个招呼,随后移开了目光,心中暗自感慨着陆德忠撞了大运,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此时此刻,包括郑伯鑫在内没人知道,宣德帝在李云天离京前已经答应了他,平定交趾的叛乱后让李云天通过交趾云屯的市舶司来与南洋诸国每年进行一次贸易,以换取重建交趾的资金,而通商的货品自然来自交趾。

    换一句话来说,那些获得交趾商贸权的商贾负责提供那些贸易品,然后李云天以京师讲武堂的名义与南洋诸国通商,这样既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又从中收取了巨额税金。

    之所以说巨额税金,是因为海外商贸通常都会获取平常数倍甚至十几倍的暴利,故而税率远高于交趾所实行的税率。

    不过,李云天并不打算将海外贸易的税金都留下,准备用一半的税金用来发展交趾,而另外一半上交给宣德帝,成为了宣德帝内库的资金。

    所谓内库,指的是皇帝的私人钱库,与户部的国库相对,户部的国库称为外库。

    在那些海外贸易的紧俏商品中,瓷器无疑在前三甲之列,里面有着巨大的利润空间,这也是李云天为何要将瓷器专营权的名额定为三个的原因,陆德忠在误打误撞下可谓走了****运。

    况且,随着交趾经济的发展,百姓的个人消费能力也将日益提高,交趾的消费市场潜力巨大。

    “三个名额已满,还有没有哪位老板举牌?如果没有的话,在下数三声后交趾的瓷器经营权就归属这三位举牌的老板!”

    见陆德忠让人举起了手里的号码牌,司仪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举起手里的小红旗冲着台下的人高声喊道,“一……”

    为了营造氛围,司仪故意将“一”的尾音拖得很长,两眼在人群中来回扫视着,寻找着可能举牌的目标。

    现场的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家都是扬州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清楚郑伯鑫、王郁和陆德忠的身份。

    郑伯鑫和王郁是李云天的亲戚自然要给李云天捧场,两人的举牌很正常,可陆德忠的举牌着实让人感到出乎意料,大家还以为会是九州商会的人拿下第三个名额。

    毕竟陆德忠是赫赫有名的大盐商,要是经营瓷器的话等于跨了行业,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看来是想以此讨好李云天,可这代价也着实大了一点儿。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朝廷下放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不仅为了筹集平叛大军的军费,还为了交趾战后重建。

    按照李云天制定的相关规则,投资者在取得专营权和采矿权的五年内,每年必须要往交趾的生意上投入一定数额的资金,否则就将取消投资者的专营权和采矿权。

    这意味着陆德忠在得到了交趾瓷器专营权后,在以后的五年时间里要继续往交趾的瓷器生意上投入一定数额的资金,而不是买下就算了的,否则就偏离了朝廷下放交趾商业专营权的本意。

    既然三个名额已满,在场的商贾们自然也就不会再举牌,一是交趾瓷器在众人看来根本就赚不了钱,二来郑伯鑫、王郁和陆德忠都是扬州商界大名鼎鼎的人物,谁吃饱了撑得去得罪他们。

    “交趾瓷器专营权,归1号、2号和23号老板。”当司仪数到“三”后,重重地将手里高举的小红旗往下一挥,然后用小红旗指着刚才举牌的三个人高声宣布。

    李云天见状微笑着率先鼓起了掌,在他的带动下现场随即掌声如潮,恭喜郑伯鑫、王郁和陆德忠取得了交趾的瓷器专营权,三人则含笑向周围的人拱手作揖。

    虽然瓷器专营权在最初遇到了无人举牌的冷场,但最终还是成功卖了出去,也算是给本次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交易开了一个好头。

    在随后的交易中,司仪所推出的那些交趾生意的专营权波澜不惊地被人举牌拿下,由于此次前来的商贾大部分都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故而大多数的举牌人都是九州商会的会员。

    随着时间的推移,交趾普通物资专营权的交易逐渐进入了尾声,所推出的商品交易权的底价也越来越高。

    作为百姓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需求,药材专营权、粮食专营权和布匹专营权是交趾普通物资专营权中最后出场的三项生意。

    其中,药材专营权的底价是三万两银子,而粮食专营权的底价则达到了四万两,每项专营权各有三个名额。

    郑家是药材起家,故而郑伯鑫当仁不让地夺去了一个药材专营权的名额,剩下的两个名额一个被九州商会的人拿走,另外一个是扬州的一个药材商夺得。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粮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百姓必须的商品,因此轮到粮食专营权的时候,现场终于爆发了李云天期待已久的竞价。

    扬州的粮商总会是扬州商界仅次于盐商总会的第二大商业团体,粮商总会的粮商不仅财大气粗,而且非常看好交趾未来的粮食生意,故而有几名大粮商想要碰碰运气拿下交趾的粮食专营权。

    万一李云天平定了交趾的叛乱,那么有着数百万百姓的交趾会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润。

    另外,他们并不认为李云天会拿自己的仕途在交趾上开玩笑,既然前去平定交趾那么一定有把握,在黑牛镇一役之前有谁会相信骁武军能击溃汉王的叛军精锐?

    除了粮商总会外,九州商会那些经营粮食生意的商人也不甘示弱,他们原本不过是地方上的中小粮商而已,依附着九州商会逐渐发展壮大。

    作为九州商会的会员,他们更加相信李云天能平定交趾的叛乱,所以不会放过这个拓展市场的机会。

    王郁也加入到了交趾的粮食专营权的竞价中去,鉴于粮食的重要性,李云天必须要把这个渠道牢牢控制住,以免出现哄抬物价等风波。

    如此一来,粮食专营权的竞争就逐渐演变成为三名九州商会会员与三名粮商总会会员的一场争斗,随着双方不断加价,现场的气氛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人们的脸上纷纷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很显然,九州商会和粮商总会的人谁都不想在竞价中被对方压倒,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商业上的竞争,已经成为了九州商会和粮商总会颜面的对决,双方都实力雄厚,岂会在大厅广众之下认输?

    李云天端着茶杯悠闲地坐在座位上,一边品着杯中的热水一边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这正是他所期望看见的事情。

    虽然竞价的价格越高越好,但李云天不会让双方一直厮杀下去,不仅坏了九州商会和粮商总会的和气,也搅乱了现场的氛围。

    “等一下!”故而,当一名粮商总会的人将价格推高到了惊人的十万两时,李云天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叫停了场上的竞价。

    见李云天开口,人们纷纷看向了他,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十万两已经超出了交趾粮食专营权的一倍多,尔等再出价的话只会两败俱伤。”李云天扫视了一眼现场的众人,沉声说道,“本官希望你们能以和为贵,不要因为此事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依本官看,既然你们都想做交趾的粮食生意,那么不如彼此间商量一下,看看是否有人愿意与他人联合起来组建商号拿下粮食专营权。”

    说着,李云天望向了参与竞价的那几名商贾,高声提出了一个建议,并且解释道,“在新成立的商号里,所获得的收益按照出资比例进行分配,营业执照上也会注明这一点。”

    听闻此言,在场的众人不由得一阵骚动,对李云天的这个提议是倍感惊讶。

    很显然,那些人斗得越厉害李云天得到的资金也就越多,谁也没有想到他会阻止九州商会和粮商总会的人继续竞价,这使得人们一时间难以理解。

    至于李云天所提议的联合起来组建商号去拿粮食的专营权,在座的人们则纷纷不以为然,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个支配权的问题,而大明现在的商号是以家族产业为主,谁也不会与他人分享商号的管理权,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那三名粮商总会的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也不愿意再竞价下去,毕竟他们所买的只是交趾粮食专营权的期权而已,里面有很大的风险,保不准那笔钱就打了水漂。

    再者说了,十万两已经是一笔巨额资金,再多的话可就要影响到他们目前的生意,要不是如今的形势使得三人骑马南下,他们才不会咬牙强撑,早就萌生了退意。

    随着李云天的这个提议,另外两名参加了竞价的九州商会会员立刻去了王郁那里,三个人嘀嘀咕咕地在那里商量着什么。

    “禀伯爵大人,我等已经商量好了,准备成立商号拿交趾粮食的专营权,小人占三成股份,其余两位各占三成五的股份。”

    三人很快就商量完了,王郁随后起身,冲着李云天一拱手后高声说道。

    现场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人们神情诧异地望着王郁三人,谁也想不到三人竟然如此快就达成了协议,而且王郁在商号里的出资比例竟然是最少的,这岂不是意味着王郁身后的陈家将失去对交趾粮食生意的控制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陈家财大势大,即使只占三成的比例,想必也会牢牢地将交趾粮食生意的控制权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岂容他人染指。

    这个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但有一点又解释不通,难道另外两个九州商会的会员就心甘情愿地吃这个亏?两人完全可以退出这场竞价,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着实令人感到疑惑。

    “你们两个可愿意这样做,与他一起成立商号?”李云天的嘴角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不动声色地问向那两名九州商会的会员。

    “启禀伯爵大人,我等愿意!”没有丝毫的犹豫,两人不约而同地答道,齐身向李云天行礼。!^!

第414章 势在必得(第二更)

    九州商会成立之初,李云天就已经在商会新成立的商号实行股份制,并且提出了董事会的理念。

    因此,在经历了四五年的发展后,九州商会在股份制企业的领域拥有了一套完善的管理制度、财务制度和经营制度,拥有了一批股份制的商号。

    在李云天的推动下,不仅九州商会最高的权力核心执事会的执事们的名下都有数家商号的股份,而且九州商会的会员纷纷踊跃入股到商会下属的商号,成为那些商号大大小小的股东。

    值得一提的是,九州商会内部已经建立了一个类似于股市的机构――股场,专门来管理那些商号股份的买卖。

    每个商号的股价都在显示在股场墙上的股价牌上,一目了然,方便会员购买或者出售股份。

    由于购买了股份后会得到股堂颁发的一张票据作为拥有股份的凭证,故而人们将那个票据称为了“股票”。

    股场一经推出,立刻就大受九州商会会员的欢迎,成为了会员们交易股票的重要场所。

    因为股价是变动的,而随着大明经济的发展以及九州商会不断拓展商业市场,因此股价都会走高,这使得那些持有股票的人财富也水涨船高,对九州商会会员来说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

    鉴于九州商会的股场还处于完善阶段,并且九州商会那些商号的生意现在还不适合外人介入,故而九州商会的股场只对内部会员开放,在外界看来有着一层神秘色彩。

    正是由于九州商会推行了股份制商号,所以那两名竞价交趾粮食专营权的九州商会会员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

    说句老实话,即使这两名会员拿下了交趾粮食专营权,那么也会成立股份制商号,从九州商会内部会员那里筹资。

    因此,既然李云天提出双方各退一步,那么两人很乐意与王郁联合,组成联合商号,陈凝凝拥有着精明的商业头脑,自然不会让商号亏钱的。

    面对着眼前的一幕,那三名粮商总会的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谁也没有料到那两名九州商会的会员竟然会与王郁联合,一点儿也不怕新成立的商号被王郁吞掉。

    现场众人的视线随即集中在了三人的身上,这使得三人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连忙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最后做出了决定,其中一个人退出这场竞价,由另外两个人来获取交趾粮食专营权剩下的两个名额,使得此事得到了圆满解决。

    单单交趾粮食专营权一项,李云天手里就多出了十八万两银子,这对平定交趾的叛乱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处理好了交趾粮食专营权的事宜后,现场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热烈了起来,人们纷纷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台上的司仪,等待着他宣布交趾布匹专营权的底价。

    交趾布匹专营权之所以压轴出场,自然是因为它是交趾最赚钱的一个生意,在衣食住行的排名中,衣可是排在首位,由此可见其的重要性。

    值得一提的是,布匹的种类很广泛,既包括高档的丝绸,也包括廉价的麻布,一旦拿下了交趾的布匹专营权,就等于控制了所有布匹进出交趾的渠道。

    在众人的期待下,司仪有条不紊地宣布了交趾布匹专营权的底价――八万两,是粮食专营权底价的两倍,并且名额也有四个之多。

    面对如此高的底价,对交趾布匹专营权感兴趣的人自然就是扬州布商总会的会员,其余商贾就是有实力也不会染指,毕竟隔行如隔山,贸然跨行的结果通常都是铩羽而归。

    况且,八万两的价格也使得不少人望而却步,再加上后期投入,并非哪个商贾都能玩得转。

    扬州商业有三大传统商会,按实力从高到低的排序的话,依次是盐商总会、粮商总会和布商总会。

    九州商会进入扬州后,一直避免与三大商会发生直接的利益冲突,三大商会能在扬州商界屹立不倒,显然有着背景复杂,与京城的关系千丝万缕,不到万不得已李云天并不想与它们发生冲突。

    司仪刚宣布完可以举牌拿交趾布匹的专营权,台下已经举起了数个号码牌,其中包括1号号码牌和2号号码牌,而九州商会出面争布匹专营权的人就只有郑伯鑫和王郁。

    郑伯鑫身后的郑家和王郁身后的陈家代表着九州商会内部的两大势力,他们拿下交趾布匹专营权后并不会独自经营,而是向各自派系的九州商会会员进行融资,使得那些有意交趾布匹生意的会员入股。

    这样一来不仅分担了购买交趾布匹经营权的资金压力,同时也能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来拓展交趾的市场,可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李云天扫了一眼另外几个举牌的人,估计里面大多数都是布商总会的人,届时九州商会占两个名额,布商总会占两个名额,两边平分秋色,皆大欢喜。

    在海外贸易中丝绸是最受海外诸国喜欢的货品,故而利润最高,销路也最好,因此郑家和陈家已经向郑伯鑫和王郁下达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交趾布匹专营权。

    因为想要拿下交趾布匹专营权的人员超过了四个,故而司仪立刻兴致高昂地拉开了竞价的大幕。

    随着台下频频举起的号码牌,竞价的价格很快就突破了十万两,并且在现在人们的期待中不负众望地冲上了十五万两。

    李云天默默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的心理价位是十八万两,只要到了十八万两他就会喊停竞价,像粮食专卖权一样进行调整,希望双方都能皆大欢喜。

    过了十五万两这个关口后,有几个人相继放弃了竞价,除了郑伯鑫和王郁外,还剩下三名布商总会的大布商。

    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想到交趾布匹专营权的价格会如此之高,已经远远超过了众人的心理预期。

    不得不说,九州商会是导致如此高竞价价格的最大因素,如果没有九州商会会员的加入,那么十有**也就不会有这个竞价了,说到底现在竞价得到的是交趾布匹生意的期权,有着非常大的风险。

    另外,今天出现在福顺茶楼的这些商贾已经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经验老道,世故圆滑,阅历丰富。

    故而,从九州商会的人踊跃争抢交趾商业专营权一事上,他们已经敏锐地预感到了交趾商业专营权的可能会带来丰厚的回报。

    随着九州商会在粮食专营权和布匹专营权上所表现出的势在必得的气势,最终促使了一些实力雄厚的商贾进行冒险,放下观望的态度大力争抢交趾布匹专营权,毕竟生意场上讲究的是机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一旦失去了就将懊悔莫及。

    张本不无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他先前还在担心李云天能不能将交趾商业的专营权卖出去,万万没有想到场面会变得如此火爆,高达八万两的交趾布匹专营权竟然蹿升到了十五万两,而且还没有停止的迹象,他有些怀疑那些竞价者是不是脑子有些不清醒。

    说实话,在张本看来,李云天向商贾出售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举动无疑是空手套白狼,仅凭一些承诺就想从那些精明的商贾口袋里掏银子,完全不切合实际,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直到这个时候,张本的都还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是真的,难道那些竞价者中了邪?难道忘了交趾叛军现在的声势可是如日中天!

    不仅张本,就连周皓和韩虎等扬州当地的官员也倍感意外,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如此激烈的竞价。

    “二十万两。”就在竞价价格达到十七万两的时候,台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编号为“66”的号码牌忽然在人群中举了起来。

    “二十万两!”听闻此言,现场顿时骚动了起来,纷纷望向了举牌的人,脸上无不流露出惊愕的神色,这可是个天价,都想知道竞价者是谁,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

    李云天的双目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66号号码牌先前可从没有举起来过,于是抬头望了过去,想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举着66号号码牌的是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坐在大堂中部的一张圆桌旁,边上是一名身穿白衣、风度翩翩的英俊公子哥,正含笑与李云天对视,目光柔情似水。

    “是她!”当看见那名白衣公子哥后,李云天不由得微微一怔,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20万两!”就在李云天愣神的时候,1号号码牌举了起来,郑伯鑫既然已经接到了务必拿下交趾布匹专营权的指令,那么肯定会跟进这个价格。

    “20万两!”随即,2号号码牌没有丝毫的犹豫,跟着就举了起来,王郁现在已经将交趾布匹专营权视为了囊中之物,岂会放弃?

    轰得一声,福顺茶楼的大堂里一片哗然,大家此时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整懵了,纷纷在下面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谁能想到有这么多人会出价20万两去争夺一个犹如镜花水月般的期权!

    布商总会的那三名大布商不由得面面相觑,三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在交趾布匹专营权上遇到如此激烈的竞争。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郑伯鑫和王郁以及那个突然杀出来的66号号牌主人在气势上咄咄逼人,对交趾布匹专营权表现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使得三人一时间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来应对眼前的这种诡异的局势。!^!

第416章 互不相让(一更)

    茶商是扬州商界的第四大势力,不过由于茶叶的销量有限,故而茶商总会不像布商总会、粮商总会和盐商总会那样声势显赫,但其实力也非常强劲,不容小觑。

    由于受到了郑伯鑫、王郁和白衣公子哥的带动,茶商总会的人踊跃参与到了交趾茶叶专营权的竞价中,他们从事这一行自然清楚西南地区对茶叶的需求,利润非常可观。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不仅茶商总会的人,还有先前一些没有参与竞价的商贾也按捺不住,纷纷加入了战局,都想把握住这次茶叶专营的机会,以免在压轴出场的食盐专营权上展开厮杀。

    很显然,从目前的局势上里看,食盐专营权的争夺一定会达到白热化的程度,没人愿意面对那些财大气粗的盐商。

    随着现场号码牌的连番举起,茶叶专营权的竞价价格火箭般蹿升到了十八万两,然后在人们的期待上突破了十九万两,一举冲上了二十万两的关口。

    此时,竞价者除了郑伯鑫、王郁和白衣公子哥外还有四个人,其余的竞价者由于实力不济已经被淘汰出争夺的行列。

    李云天原本对茶叶专营权的心理价格的极限是二十万两,不过见竞价过程激烈,他于是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在参与竞价的四个人中两个人是茶商,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布商,另外一个则是粮商。

    由于布匹和粮食专营权已经卖出,故而先前那些错失了机会的大布商和大粮商将目标瞄准到了茶叶专营权上。

    像茶叶和食盐这样的国家专卖商品,因为它的市场是被垄断的,又是纯消耗品,故而经营起来比其他商品要简单许多,对于实力雄厚的大商贾来说跨行经营非常容易,故而才会引发那个布商和粮商的争夺。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有一些人加入到了竞价的行列,但现场的绝大多数商贾依旧处于观望的姿态,毕竟谁的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因此在交趾的局势未明前选择了谨慎行事。

    况且,即便是李云天平定了交趾的叛乱,那些取得了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商贾利益能不能真正得到保障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个时候,商贾们魄力的大小、眼界的高低和商业嗅觉灵敏程度的强弱就将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影响他们做出相应的抉择。

    终于,当竞价价格达到二十三万两的时候,一名茶商败下阵来,退出了竞争行列,而到了二十五万两的时候,剩下的一名茶商见对手实力强劲,也不得不放弃。

    如此一来,参加交趾茶叶专营权争夺的就剩下郑伯鑫、王郁、白衣公子哥、一名布商和一名粮商,谁都没有想到茶商总会的人会全军覆没,由此可见此番竞价的激烈。

    “名额只有三个,你们当中是否有人愿意联合经营交趾的茶叶生意?”

    就在人们兴致勃勃地期望着郑伯鑫五人再度厮杀下去的时候,李云天终止了竞价,提出了解决目前这种局面的建议,使得众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失望,谁都想看看如果继续竞价的话最终的价格会是多少。

    在李云天看来,二十五万两是交趾茶叶专营权的极限价格,毕竟他不仅要筹集军费,还需要那些竞价者对交趾的后继投资,不能令其元气大伤。

    “伯爵大人,小人愿意与王老板联合经营交趾的茶叶生意。”郑伯鑫闻言沉吟了一下,向李云天一拱手,高声说道。

    “大人,小人也是此意。”王郁随后也向李云天拱手说道,既然李云天已经做出了决定,提出了联合经营交趾茶叶的生意,那么他当然会像郑伯鑫一样来响应李云天。

    那名布商和粮商见郑伯鑫和王郁这么快就选择了合作,心中顿时就是一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万万没有想到两人如此快就选择了放弃,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掉进了一个设计好的圈套里。

    说到底,郑伯鑫和王郁都是九州商会的人,而李云天与九州商会关系密切,保不准这是李云天和九州商会设计的一个陷阱,专门等着别人往里面跳。

    在座的商贾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纷纷狐疑地看向了白衣公子哥,想看看他会做出何种抉择。

    这名白衣公子哥出现得可谓非常突然,谁也不清楚他的底细,要是白衣公子哥也选择与郑伯鑫和王郁合作的话,那么很显然双方就是一伙的,诱使参与竞价的那两名布商和粮商往交趾茶叶生意上投入了五十万两银子。

    “大人,小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故而想独自经营交趾的茶叶生意。”在众人的注视下,白衣公子哥起身,冲着李云天一拱手,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听闻此言,那两名神情紧张的布商和粮商顿时松了一口气,由此看来白衣公子哥并不是九州商会的人,随后两人的眼睛就是一眯,从白衣公子哥的身上两人敏锐地意识到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往交趾的生意上投钱,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不成?

    不仅这两名布商和粮商,在座的商贾们也都从中瞧出了些许端倪,他们都是阅历丰富的人,自然清楚白衣公子哥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

    随着白衣公子哥表明了态度,那两名布商和粮商面前于是出现了三条路,一是退出竞价,这样的话将由郑伯鑫、王郁和白衣公子哥获得交趾茶叶专营权的三个名额;二是选择合作,这样两人可以得到一个名额;三是像白衣公子哥一样坚持独自经营交趾的茶叶生意。

    显而易见,那两名粮商和布商是不会选择合作的,这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不熟,他们都是扬州商界的大商贾,相互间肯定熟悉,而是合作后生意的控制权无法分配,很显然谁都想控制住生意的主导权。

    因此,两人的选择就变得简单起来,一是退出竞价,二是独自经营交趾的茶叶生意。

    “大人,小人一向独自经营生意,不习惯与他人合作。”在现场众人的注视下,那两名粮商和布商对视了一眼,随后其中的粮商向李云天一拱手,决定硬扛到底。

    “大人,小人一直也是独自经营生意的。”那名布商闻言,沉吟了一下,紧跟着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准备赌上一把。

    见此情形,福顺茶楼里的人们顿时一阵小小的骚动,私下里窃窃私语着,现在出现了四方争抢三个名额的局面,大家都想知道李云天会如何处理,难道要继续竞价?

    “既然大家都有意交趾茶叶的生意,那么本官提出三个解决的办法,一是继续竞价,价高者得,二是抓阄,听天由命,三是本官增加一个名额,皆大欢喜。”

    李云天早就从刚才的激烈的竞价中料到了这种局面,不由得打量了那名布商和粮商一眼,没想到两人竟然有如此敏锐的商业嗅觉,竟然敢在交趾茶叶生意上孤注一掷,随后有条不紊地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把东西端上来。”说着,李云天向立在台下的一名骁武军的上尉挥了一下手,那名上尉就端着一个托盘上来,托盘上摆着三个小碗,分别防着红豆、黑豆和绿豆,还有一个椭圆形的玻璃瓶。

    望着眼前的一幕,现场的众人不由得面露狐疑的神色,不清楚李云天这是要做什么,相对于三小碗红豆、黑豆和绿豆,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玻璃瓶上。

    由于制造工艺落后,故而玻璃容器在大明属于难得一见的奢侈品,皇宫和大户人家使用的玻璃容器基本上都是从欧洲的神圣罗马帝国进口的。

    神圣罗马帝国的玻璃制造技术从十四世纪开始就已经非常发达,而且技术严格保密,所有的工匠都集中在意大利的一个孤岛上生产玻璃,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红豆代表继续竞价,黑豆代表抓阄,绿豆代表增加名额。”在众人好奇地注视下,李云天用一个上方开口的黑色罩子将那个玻璃瓶罩住,沉声向台下的人们解释道:

    “每名竞价者一粒红豆、一粒黑豆和一粒绿豆,选择哪种办法就把相应的豆子投进瓶子里,哪一种豆子的数目达到了两粒,那么本官就按照哪种办法来,要是出现各有两粒豆子的局面,本官将亲自抓阄,抓到哪个是哪个。

    听闻此言,现场又是一阵骚动,谁都以为李云天会主掌事态的发展,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把权力交出去,由此一来事情无疑就变得公正,以后任由谁也不会再有怨言。

    随后,在人们饶有兴致地注视中,白衣公子哥和那两名布商、粮商到台上各领了三粒豆子,郑伯鑫和王郁共领了三粒。

    经过一番简短的商议,郑伯鑫首先走向了那个罩着黑罩子的玻璃瓶,将握有豆子的手伸进罩子里放开,顿时一个清脆的声响从黑罩子里传来。

    由于玻璃瓶被黑罩子挡住,因此人们并不知道郑伯鑫投了哪种豆子,接着白衣公子哥和那两名布商依次上前投了自己所选的豆子。

    等最后一人投完,李云天向那名端来托盘的上尉一挥手,那名上尉就拿起了黑罩子,露出了里面的玻璃瓶,这使得现场的人不由得伸长了脑袋望去。

    玻璃瓶里静静地躺着四粒绿豆,郑伯鑫等人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增加名额的方案,一来是避免再进行厮杀,二来也确保每个人都能从交趾茶叶生意中获利,正所谓退一步海空天空,事到如今大家都不想再斗下去了。

    那两名布商和粮商望见玻璃瓶里的四粒绿豆后不由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神色轻松了许多,无论如何他们终于将交趾茶叶专营权拿了下来,以后的事情就听天由命了。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很显然他才是这场竞价的最大赢家,仅仅交趾茶叶专营权一项就比预期的目标整整多收入了七十六万两银子。!^!

第417章 虎头蛇尾(二更)

    随着司仪宣布郑伯鑫等人获得交趾茶叶专营权的四个名额,众人终于等来了今天晚上的重头戏――交趾盐业专营权。

    盐是人体必不可缺的调味品,维持着人体生理机能的正常运转,缺盐会全身乏力,并会导致疾病的产生,故而自古以来就是由国家管控的物资。

    李云天将交趾盐业专营权的底价定为了十万两,名额定为了四个。

    虽说现场很多商贾都对交趾盐业专营权感兴趣,不过真正想举牌的人却少之又少,因为盐业上的事情向来都是由盐商总会人负责打理,外人很难介入其中。

    另外,单单就经济实力而言,扬州商界唯有粮商和布商能与之相抗衡,其余的商贾只有干瞪眼看热闹的份儿。

    因此在人们看来,交趾盐业专营权很可能会被九州商会和盐商总会的人夺的。

    虽说盐商总会的人背景深厚,但九州商会也不是好招惹的,背后有李云天撑腰,再加上交趾商业专营权的事情是李云天负责,故而九州商会分一杯羹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李云天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吹着手里端着的茶杯中热水散发出来的热气,由于食盐并不是海外贸易的货品,故而九州商会这次参与交趾盐业专营权竞价的只有一个人,既不是郑伯鑫也不是王郁,而是九州商会的一名执事。

    如果依照先前布匹专营权和茶叶专营权的热度,李云天相信交趾盐业专营权的价格应该能达到二十万两,这意味着他又能比预定的金额增加四十万两的进项。

    可是,当司仪宣布交趾盐业专营权竞价开始后,一件令李云天意想不到的怪事发生了,除了九州商会的那名执事外现场竟然无人再举牌,人头攒动的大厅里孤零零地举着一个号码牌。

    这使得现场众人先是一阵错愕,随即就骚动了起来,嗡嗡嗡地在那里神情诧异地低声议论着,事前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离奇的一幕。

    见此情形,李云天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立刻意识到有人从中捣鬼,否则绝对不会出现盐商总会无人举牌的怪事。

    司仪不由得傻了眼,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了李云天,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这个怪异的局面。

    就在人们在那里神情惊愕地议论时,66号号码牌缓缓举了起来,李云天的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欣慰,向给他解围的白衣公子哥微微颔首致意,白衣公子哥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随后,李云天面无表情地扫过了台下坐着的那些盐商。

    虽然他与扬州商界的人士不熟,但由于与盐商总会的人打过交道,故而还记得盐商总会的那些重要人物,例如盐商总会会长杨慕恩、盐商总会副会长魏德光、盐商总会副会长陆德忠等等。

    见李云天望过来,杨慕恩和魏德光等人纷纷面露尴尬的神色,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显得颇为心虚,这使得李云天可以确定盐商总会内部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盐商都在躲避李云天的视线,陆德忠与李云天对视了一眼后,脸上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眼神闪烁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在李云天神情严肃的注视下,陆德忠脸上很快显出坚毅的神色,好像下定了决心,随后扭头向一旁望着他的手里拿着23号号码牌的随从点了一下头。

    那名随从见状立刻举起了手里的23号号码牌,这不仅将人们的注意力从白衣公子哥的身上吸引到了陆德忠的身上,而且盐商总会的杨慕恩等人大吃了一惊,神情愕然地望向了陆德忠,很显然没想到他会举牌。

    李云天的拳头不由得攥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冷峻,很显然有人在背地里捣鬼,使得那些盐商都不敢举牌,难道对方不知道这样做将危害到交趾的平叛?实在是可恶之至!

    在李云天的印象里,除了已经下落不明的鲁天行外,他并没有那种不共戴天的仇人,况且鲁天行已经不是昔日的小公爷,谅那些盐商也不敢与朝廷通缉的叛匪相通。

    去年汉王叛乱的时候,鲁天行在鲁仲乾的指挥下率军在真定府与周征血战,鲁仲乾自杀后鲁天行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为此朝廷还专门下发了通缉令抓他。

    可如果不是鲁天行的话,那么谁会这样做呢?竟然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扰乱了此次交趾盐业专营权的竞价,进而使得交趾平叛大军的利益受损。

    不等李云天想明白,台下又举起了一个号码牌,李云天定睛望去,号码牌的主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好像是一名布商总会的布商。

    “十万两的底价虽高,但盐业的利润非常可观,还有没有哪位老板有意交趾盐业专营权?”司仪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管咋说终于凑齐了名额上的四个人,于是连忙高声向现场的人喊道。

    在座的人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由于不清楚暗地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故而没人贸然举牌,以免届时卷入到不为人知的利益纠葛中去。

    司仪一连喊了几遍,台下静悄悄的没有人竞价,这使得他颇为无奈地望向了李云天,想看看李云天有何指示。

    不仅司仪,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李云天的身上,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大家都想知道他如何处理交趾盐业专营权,很显然交趾盐业专营权的竞价是失败的。

    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随后拿定了主意,向司仪微微点了一下头。

    现在并不是算账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顺利出售,因此他决定按照规矩来处理这件事情,既然无人举牌那么交趾盐业专营权就归了刚才举牌的那四个人。

    司仪见状松了一口气,连忙高声宣布白衣公子哥和陆德忠四人获得了此次交趾盐业专营权的名额,结束了眼前这充满了离奇的一幕。

    随着盐业专营权的售出,交趾商业专营权也跟着尘埃落定,接下来轮到了采矿权的出售。

    虽然说的是采矿权,但其实并不仅仅采矿,还有探矿权和冶炼场,这就需要那些想要拿下采矿权名额的商贾必须有着丰厚的身价。

    按照李云天制定的规则,获得交趾商业专营权的商贾在拥有探矿权后可以在交趾境内勘测矿脉,一旦发现矿山,只要到讲武堂交趾商务司报备,那么在十年内将拥有优先开采权。

    也就是说,新发现的矿山所有权属于发现者十年,期间可以开发也可以不开发,如果十年内不开发的话,那么就会收归国有。

    不过,交趾商务司允许新发现矿山的拥有者将新矿山的所有权进行转卖,但转卖的对象必须是获得交趾采矿权的人。

    为了避免那些拥有采矿权的人胡乱开采,合理利用资源,故而李云天规定每个获得交趾采矿权的人只能同时开采两个铁矿和两个贵金属矿,一旦要开新矿,其所放弃矿山的所有的权将归交趾商务司。

    由于大明现在的冶炼技术处于世界最先进的水平,故而大明生产的铁器深受海外诸国的欢迎。

    另外,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铁器的需求也日益增多,故而投资矿业的话未来会受到不错的回报。

    尤为重要的是获得了交趾采矿权后可以开采交趾境内金、银等贵金属,这些资源以前可是只有官方才能开采,这对所有商贾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李云天知道钢铁的重要,故而对交趾采矿权非常重视,将交趾采矿权的底价定为了十万两,名额定为了五个。

    这一次,郑伯鑫和王郁都加入到了对交趾采矿权的争夺,司仪一宣布竞价开始就让身旁的随从举起了号码牌,白衣公子哥见状随即也让一旁的络腮胡子大汉举牌。

    现场的商贾们在经历了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后,台下相继举起了两个号码牌,然后就归于了沉寂。

    李云天见状,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他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因此郑伯鑫和王郁才加入到了交趾采矿权的争夺。

    对于在座的那些商贾来说,采矿业和冶炼业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行当,而且利润与他们所做的生意比起来显得十分微薄。

    故而,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商贾不愿意涉足到采矿业和冶炼业,而一些想尝试一番的商贾又资金不足,于是造成了现在冷清的场面。

    由于没有其他的竞争者,故而交趾采矿权的五个名额波澜不惊地归属了郑伯鑫和王郁五个举牌的人。

    至此,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全部售出,虽然过程显得有些虎头蛇尾,但对李云天来说是圆满落幕,他顺利地筹集到了自己所需的军费,而且还多出了不少。

    此时时间已经是中午,李云天已经在扬州城的一家酒楼摆好了宴席,宴请此次前来参加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商贾们,感谢他们此番前来捧场。

    李云天请客那些商贾自然要给他面子,悉数前去参加酒宴,席间的气氛很热烈,众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可谓宾主尽欢。

    酒宴结束后,李云天将那些获得了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商贾们请到了扬州卫指挥使司衙门,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让这些商贾去做。!^!

第418章 故人相见(三更)

    扬州卫指挥使司衙门后院,会客大厅。

    李云天和张本一左一右分坐了大厅里的首座,那么获得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的商贾依次坐在大堂两侧的座位。

    由此李云天此次将众人召集来涉及到了平叛交趾的事宜,故而即使是扬州卫指挥使韩虎也不得不进行回避,会客大厅的大门紧紧闭着,外面守着一群全副武装的骁武军士兵。

    “本官找诸位前来,是为了交趾平叛大军的粮草等军需物资的事宜。”

    李云天端起一旁桌上茶杯里的热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转向了在座那些齐刷刷望着他的商贾,郑重其事地说道,“诸位已经知道,交趾战事对我军不利,平定交趾叛匪非一日之功,故而本官准备在交趾与叛军打一场持久战。”

    “诸位既然已经得到了交趾的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那么本官就从你们那里采购这些军需物资。”

    说着,李云天招了一下手,立在一旁的几名骁武军军士于是给每名商贾都发了一张纸。

    纸上列着一些物资的数量和价格,那些物资与在座商贾所获得的商业专营权物资相对应,后面还盖着平叛大军军需大印,是一张军需采购单。

    为了公平起见,李云天将各项物资的需求量均分给了那些取得商业专营权的人,以此来保证每个人的利益。

    至于获得采矿权的人,李云天将从他们那里采购铁制的农具等物品。

    在座的商贾不无惊讶地望着手里的采购单,他们都是商界的老手,故而一眼就从采购单上看出那些物资的规模足以供十万大军一年的所需。

    由于需求的数量巨大,故而李云天允许那些商贾分三批将那些物资运到交趾,但是第一批物资必须要在明年三月份之前运抵。

    虽然现在距离明年三月份只有四个多月的时间,而且前去交趾路途遥远,但李云天相信在座的众人能按时按成他交给的任务。

    因为今天参与竞价的这些商贾无经商多年,实力雄厚,有着庞大的人际关系网络和营销网络,可以迅速调集所需要的货物。

    而且,交趾的战事关系着这些商贾的切身利益,李云天并不担心他们会趁机从中捞油水,否则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筹集这批物资李云天整整花出去了五十万两银子,正如那些商贾所想的那样,足够十万大军一年的消耗。

    不过,李云天并不需要如此多的士兵,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另有打算。

    交代完军需物资的事情后,李云天回到卧房休息,他中午的时候喝了一些酒,睡上一觉的话有助于醒酒。

    当李云天行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他换了一身便装,带上几名打扮成随从模样的护卫,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从扬州卫指挥使司衙门的后门离开。

    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季,但扬州城的晚上依旧繁闹,街上人潮汹涌,异常得热闹。

    李云天在一栋普通的民宅前停下了脚步,一名护卫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名身穿劲装的大汉,瞅了一眼李云天后将他们让了进去。

    院子里有好几名身材健壮的劲装大汉,腰上都挂着佩刀,见李云天等人进门纷纷警惕地望了过来。

    “李大哥!”与此同时,那名上午参与竞价的白衣公子哥快步从大厅里出来,笑盈盈地迎着李云天走去,口中甜甜地喊道,声音清脆,哪里还有半分沙哑。

    “什么时候来的扬州?”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比你早一天。”白衣公子哥笑着来到李云天的身前,伸拳在他的胸口处砸了一下,“你也太不够义气了,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也不喊上我。”

    “你是雷帮主的掌上明珠,我岂能让你身临险境。”李云天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向白衣公子哥解释道。

    白衣公子哥就是漕帮帮主雷啸天的独生女儿雷婷,此次交趾平叛危机重重,李云天自然不可能让雷婷这个漕帮小公主跟着他前去冒险了。

    “你放心,我爹答应了,让我这次跟着你去交趾剿灭那些叛匪,为大明效力。”雷婷双目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微笑着看着李云天。

    “什么?”李云天闻言不由得一怔,他可是知道雷啸天一向疼爱雷婷,怎么可能会让她去交趾以身犯险。

    “我爹不仅让我来了,还让我二哥来找你投军。”雷婷早就预料到了李云天的这个反应,笑着说道,“我二哥领着一千漕帮子弟已经赶去了交趾,等我们到了交趾就能见到他了。”

    “雷帮主真是深明大义之人!”李云天见雷婷言之凿凿,不由得颇为感慨地说道,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雷啸天会派人前去交趾参战,而且还是由雷婷的二哥带队。

    雷婷闻言笑了笑,和李云天谈笑着进了大厅,那些护卫被人领着去了一旁的厢房。

    “李大哥,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下人们很快就端上了酒菜,雷婷给李云天倒了一杯酒,微笑着问道。

    “自从上次给皇上送先帝的遗诏,咱们已经两年多没见了吧。”李云天想了想,笑着回答,“现在想想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李云天所说的给送遗诏,是指洪熙帝驾崩后他奉张太后之命秘密前往南京城给当时身为太子的宣德帝送继位诏书一事,当时他们在济宁城被困,差一点宣德帝就要被汉王派来的奸细给出卖了。

    “是呀,时间过得飞快。”雷婷的双目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随后语峰一转,笑着坐在了李云天对面的座位上,“我爹让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皇上面前说话,我二哥也不会世袭卫指挥使。”

    俗话说的好,功大莫过于救主,雷婷协助宣德帝避过了汉王的追杀,可谓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本应该得到世袭的军职,可由于她是女人因此无法得到这个封赏。

    李云天想到了一个解决此事的办法,向宣德帝进言让雷婷的二哥来代替雷婷受封,这样一来就扫除了封赏的障碍,宣德帝于是让雷婷二哥世袭京畿都督府卫指挥使,等京畿都督府有卫指挥使出缺后进行补缺。

    本来,李云天是想让雷婷未来的夫婿来世袭这个卫指挥使,这样的雷婷的子孙将成为大明的正三品武官,不过雷婷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她的二哥。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见雷婷提起了此事,李云天笑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

    “李大哥,我敬你一杯,祝你此次平叛旗开得胜,一举荡平交趾的叛匪。”雷婷闻言微笑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娇声敬向了李云天。

    “那大哥就承你吉言了。”李云天笑着端起酒杯与雷婷碰了一下,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与雷婷边喝酒边谈笑起来。

    两年多未见双方都有很多话要说,气氛温馨融洽,大厅里时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使得立在外面的那些劲装大汉不由得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里大小姐好像还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

    李云天本以为雷婷已经嫁人了,本想补送她结婚的贺礼,毕竟雷婷已经到了出阁的年龄,不知道有多少名门大户的人家排着队想要娶她这个漕帮的大小姐。

    可与雷婷聊天后他才意外地得知雷婷现在竟然依旧是单身,不过想想也是,雷婷要是成亲的话肯定会让人给他送喜帖的。

    雷婷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福顺茶楼,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要帮李云天撑场面,以协助李云天筹集到足够的军费。

    自从官府张贴出李云天要率军前往交趾平叛的告示,并且要在扬州城内出售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后,雷婷就毅然决定追随李云天南下,一起前往交趾,她的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李云天。

    去年汉王叛乱的时候,雷婷就想去找李云天,不过被雷啸天劝下了,告诉她李云天是文官,又是与宣德帝在一起,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事情根本就轮不到李云天,她去了的话反而会使得李云天分心,也会让别人说闲话。

    因此雷婷才打消了去山东找李云天的念头,后来就传来了李云天攻克青州,并且在黑牛镇大败汉王的消息,使得她和雷啸天大吃了一惊,万万想不到李云天竟然亲自率军上阵,经历如此凶险的战事,更想不到李云天竟然打赢了汉王的精锐叛军。

    雷婷已经错过了黑牛镇的战事,故而她不希望再错过交趾平叛,准备与李云天同生共死。

    身为父亲,雷啸天岂会不清楚雷婷的心思,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雷婷去找李云天,于是让雷婷的二哥跟随她一同前往,并且调派了一千漕帮子弟前去交趾参战。

    雷婷的二哥不仅要在交趾照顾雷婷,同时还肩负着令外一项使命,那就是找机会捅破李云天和雷婷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毕竟雷婷年龄已经不小了,无法再这么空耗下去,现在向他提亲的那些大户人家简直就要将家里的门槛给踏破。

    “十年之内,我要让整个中南半岛都成为交趾的辖地!”

    雷婷与李云天一起共过患难,是李云天最信赖的人之一,因此他并没有将宣德帝恩准交趾与南洋诸国进行海外贸易的事情对雷婷隐瞒,而且伸出右手缓缓地在雷霆面前攥起了手掌,意气风发地透露了心中对交趾的长远规划。

    交趾对李云天来说不过是一个跳板而已,他的终极目标是中南半岛,通过交趾逐渐将中南半岛收入囊中,进而控制住马六甲海峡。

    这个秘密除了雷婷外,知道的人也就只有宣德帝、周征、周雨婷、陈凝凝和郑婉柔,连绿萼都不知道此事。

    并不是李云天不相信绿萼,而是绿萼主掌李府内宅事务,而陈凝凝和郑婉柔主掌李府外部事务,双方各司其职,由于职责不同故而需要知道的事情也有区别。

    这是李云天为了维护李府的和睦而采取的平衡策略,李府有些事情绿萼知道但陈凝凝和郑婉柔却不清楚。!^!

第419章 隐情

    得知了李云天的宏伟计划后,雷婷的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万万没想到平叛交趾一事中竟然会有这样不为人知的重大隐情。

    如此说来的话,她这次拿下交趾的采矿权和多项商业专营权岂不是大赚了一笔?中南半岛可是有数千万人口,市场潜力巨大。

    说实话,雷啸天根本就没把交趾的那点儿生意放在心上,漕帮每年从漕运上就赚得盘满钵满,因此他早就做好了雷霆投到交趾的钱将来打水漂的心理准备,权且当做送给雷婷的一份嫁妆。

    “李大哥,你知道今天为何盐商总会除了陆副会长外无人举牌拿交趾的盐业专营权?”谈笑中,雷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开口问向了李云天。

    “一定是南京户部有人从中作梗。”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品了一口酒杯中的美酒,若无其事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是南京户部的人?”雷婷的双目顿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想不到李云天竟然猜得如此之准,难道事先已经得到了消息?

    “盐商总会的那些人都有着靠山,要想使得他们乖乖听话,那么唯有负责盐引发放的南京户部能做到。”

    李云天放下酒杯,笑着向雷婷解释道,“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盐商总会的那些人岂会得罪南京户部,届时对方从中动动手脚,就足以使得他们损失惨重。”

    “李大哥,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雷婷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南京户部陈侍郎的二公子昨晚对盐商总会的人放下话来,谁要是敢买下交趾的盐业专营权,那么就别想在两京十三省里做盐业生意。”

    “陈侍郎的二公子?”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双目闪过一道寒光,颇有些无奈地向雷婷苦笑道,“年前我在京城教训了他一下,没想到他怀恨在心,竟然暗中破坏交趾的平叛,简直胆大妄为。”

    去年过年前,李云天领着骁武军的武官们去四方会馆戏院听怜香唱戏,事后送怜香回家,在怜香家里遇见了纠缠怜香的陈二公子,想要用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换取与怜香春风一度,结果被李云天吓跑了。

    李云天并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飞扬跋扈的权贵子弟他可见得多了,只要对方不刻意招惹他的话他也就不与之计较。

    看来陈二公子没能咽下这口气,于是趁着李云天来扬州筹集平叛军费的时候暗地里下了黑手,想要让李云天无法筹集到足够的军费,这样李云天的交趾平叛之旅无疑将更加凶险。

    李云天可以理解陈二公子复仇心切的心情,平常的话他或许也就无视陈二公子的这种背后小阴招,可平叛交趾乃国之重事,陈公子这样做的话形同叛国,这就不是他所能原谅的了。

    既然陈二公子不知死活地送上门来找死,那么李云天可就不会坐视不理,这个帐他先记下了,等交趾的事情完结后再跟陈二公子慢慢算。

    如果不是陈二公子从中捣乱的话,以今天上午的竞价形势,交趾盐业专营权的最终成交价格应该在二十五万两左右,而不是以底价十万两成交,进而使得李云天少收入了五六十万两。

    五六十万两足够十万大军一年的军需,李云天心中的恼火程度可想而知了,陈二公子根本不会想到他的这个意气之举已经给他埋下了杀身之祸。

    李云天身为堂堂的镇武伯,宣德帝御封的定南将军,自然不会主动找那些盐商询问事情的缘由,他相信陆德忠会把实情告诉他。

    很显然,违背了陈二公子命令的陆德忠以后在盐业生意肯定会受到陈二公子的打压,陈侍郎手里可握着发放盐引的大权,如果不能从陈侍郎那里得到盐引,那么陆德忠的生意将受到重创。

    盐商之所以会成为天下间最富庶的商人,是因为他们能凭借手里的盐引正大光明地走私食盐。

    简单来说,盐商们先按照正规途径从南京户部购买盐引,取得售卖食盐的资格,按照额定的盐引数额向朝廷交纳税金。

    实际上,盐商从南京户部得到的实际盐引的数额,要远大于他们交税的额定盐引数额,那些多出来的盐引由于不用向朝廷交税,故而所产生的利润就归入了私人囊中。

    有人曾经保守估计,在南京户部每年所开出的盐引中,向朝廷纳税的盐引只占四成,这四成盐引也是朝廷所掌握的。

    剩下的六成盐引则不在朝廷的统计范围内,故而不向朝廷纳税,成为了黑盐引,其所产生的利润被盐商和各级官吏瓜分,由此造就了盐商的富庶。

    故而,陈二公子要对付陆德忠很简单,只给他发放额定的盐引,不给他开那些黑盐引,而没有盐引的话陆德忠就无法去盐场提盐,进而无法满足下游盐商的需求,带来一连串的麻烦。

    陆德忠自然清楚这个后果,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这意味着陆德忠十有**是想放弃他在两京十三省的盐业生意,将生意的重心转移到交趾。

    对于盐商总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李云天是心知肚明,不过由于这件事情牵扯面甚广,涉及人员众多,他现在还不想去捅这个马蜂窝。

    年富力强的宣德帝一心想要振兴大明,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盐税大量流失,现在宣德帝还被蒙在鼓里,倘若有一天盐商干的那些事情东窗事发,宣德帝绝对会震怒,会人去扬州清查两淮盐业,届时就将引发大明的一起惊天大案。

    “大哥,怜香姑娘已经等了你这么时间,你什么时候纳她为妾呀?”得知了李云天与陈二公子之间的过节后,雷婷顿时娇笑了起来,笑盈盈地望着李云天。

    “等我?”李云天闻言微微一怔,一时间没有明白雷婷的意思,他与怜香之间可是清清白白,没有越雷池一步。

    “大哥,你知道张小公爷为何现在对怜香姑娘礼敬有加?”雷婷见状知道李云天不清楚义国公张昊次子张克敌和怜香之间的情感纠葛,于是故意娇声问道。

    “与我有关?”李云天意识到了怜香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更加惊讶,难道张克敌和怜香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这才使得先前一直对怜香穷追不舍的张克敌放弃了对怜香的追求?

    如果李云天记得没错的话,当年张克敌忽然之间就改变了对怜香的态度,这使得他非常奇怪,不过由于这是张克敌的私人**,因此他也没有追问,现在想想确实非常可疑。

    “大哥,小妹听人说,几年前张小公爷又一次喝多了酒,强行闯进了怜香姑娘的姑娘,结果怜香姑娘抵死不从,不仅用花瓶砸破了张小公爷的额头,而且还用碎瓷片在自己的颈部划了一道口子。”

    雷婷肯定地向李云天点了点头,有条不紊地说道,“听醉月阁的人说,怜香姑娘亲口告诉张小公爷,她喜欢的是大哥,使得张小公爷知难而退,黯然离去。”

    经雷婷这么一提醒,李云天怔在了那里,他想起来了,有一次在醉月阁喝酒的时候,张克敌的额头忽然受伤,包着伤口前来赴宴,当时张克敌的解释是在军营训练的时候受的伤,因此大家都没往心里去。

    李云天还记得,当时张克敌闷闷不乐,喝了很多酒,也就是在那之后张克敌与怜香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改变。

    “大哥,你不会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出怜香姑娘对你的心意吧?”见李云天神情愕然地在那里发呆,雷婷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试探性地问道。

    “她怎么会喜欢我呢?张二哥可是小公爷,比我一个小小的御史可要好上千百倍。”李云天闻言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望着雷婷,他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女人一旦对男人动了真情,那么有时候就会变得很傻,会抛弃一切与男人在一起!”雷婷见李云天神情茫然地望着她,心中不由得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李云天如此精明的一个人竟然在感情上会如此愚钝,于是再度咬了咬嘴唇,有些没好气地回答。

    李云天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想的都是怜香的事情,没有意识到雷婷语气的变化,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本想找怜香问个明白,可两人相距千里之遥,恐怕只有等到平叛结束后在处理这件令他迫不及防的事情。

    望着心神不宁的李云天,雷婷不由得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神情变得有几分黯然和落寞:

    看来李云天整天忙着处理手头的公务,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个的人情感问题,否则此时也不会显得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这个冤家何时才能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意,难道非要让自己一个女孩来率先挑明了此事?

    李云天离开雷婷所住的民宅时,夜色已经深了,雷婷将他送出了门外,痴痴地目送他上马离去,良久才神情落寞地回了院内。

    其实,雷婷今天之所以要提起怜香,不仅是要帮怜香一个忙,同时也是暗中提醒李云天注意到她对李云天的感情。

    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怜香一事已经使得李云天乱了阵脚,哪里还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李云天这冤家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她的心意。

    说实话,李云天并不想雷婷跟着他去杀机重重的交趾,可他清楚雷婷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更改,否则当年雷婷也就不会逃婚,带着李云天“私奔”了。

    故而,为了雷婷在交趾的安全李云天决定将她带在身边照顾,免得雷婷届时陷入到危险中,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将在交趾得以延续和升华。!^!

第420章 郑和宝船

    交趾商业专营权和采矿权竞价结束后的第二天,李云天一大早就率领着两百多名骁武军军士乘船南下前往杭州,然后经杭州到宁波,在宁波府的定海县乘坐海船前往广西钦州。

    由于张本年事已高,不适合从风浪颠簸的海路走,故而李云天让他在扬州城等随后赶来王简一行人,两人会合后南下杭州,带领骁武军的大部队从杭州沿陆路向广西进发。

    李云天之所以只带两百多名骁武军军士纯属无奈之举,三千多骁武军中也就这两百多人沿着运河南下的时候安然无恙,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晕船,倘若乘坐海船肯定会要吐个稀里哗啦。

    杭州府知府和杭州卫卫指挥使已经率领着杭州的大小官员在码头上迎接李云天,本来他们还以为李云天要在杭州城住一晚上,岂料李云天吃完了杭州知府设下的接风宴就率军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宁波。

    对李云天来说,交趾那些困守孤城顽强抵抗的明军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中,他能提前一天赶到交趾,那么就能早一天将他们从叛军的围困中解救出来。

    定海县是宁波府下辖的一个州县,位于宁波府东南沿海,有着一个优良的天然港口――定海港,可以停靠大型船只。

    宁波市舶司就建在定海港,它是宁波府内最为重要的一个衙门,专门负责查验统计在港口装卸的货物,由浙江布政使司管辖。

    李云天在宁波知府和宁波卫指挥使等人官员的陪同下乘坐马车来到定海港时,港口停靠着五艘四层船舱的大船,一眼望上去甚是醒目。

    那五艘大船的周围还有十几艘体型小一号的船只,都有两三层船舱,与附近的渔船比起来简直就是庞然大物。

    此时此刻,码头上锦旗招展,数千名身穿卫所服饰的军士列阵而立,立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身穿正三品武袍、身材显得有些消瘦的中年人。

    “卑职苏州镇海卫卫指挥使罗海,参见总兵大人。”等李云天从听闻的马车上下来,那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连忙领着身后的几位官员迎了上去,单膝跪在地上向李云天行礼。

    “起来吧。”李云天微微一笑,向罗海向上抬了一下手掌,目光随后落在了码头上的那五艘有着四层船舱的大船上,饶有兴致地问道,“这就是三宝太监下西洋时所乘坐的宝船?”

    “禀大人,中间这艘正是三宝太监的坐船。”罗海微微躬着身子立在李云天的身旁,指着中间体型最大的那艘船说道。

    “噢?”李云天闻言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忍不住打量了中间那艘大船一眼。

    由于李云天选择走海路去广西的钦州,故而军阁要给他调派运兵的船只,李云天一直还以为军阁会调普通的海船给他,等到了定海港才发现原来是郑和下西洋的宝船,也就是后人口中的“郑和宝船”。

    李云天从没见过郑和宝船,但是却知道大明只有郑和宝船是四层的,其余的海船皆在四层以下。

    因此,看见那五艘大船竟然有四层高后他立刻就清楚了五艘大船的身份,尤其令李云天没想到的是,军阁竟然将郑和下西洋时所坐的宝船调给他,使得他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

    所谓的郑和宝船,指的是郑和下西洋时用来装运货物的大型海船,货物里有明朝皇帝赏赐给西洋各国的礼品、物品,也有西洋各国进贡明朝皇帝的贡品、珍品,还有郑和船队在海外通过贸易交换得来的物品。

    为此,这种大型海船就称为宝船,意为“运宝之船”。

    据记载,郑和下西洋时宝船最多时达到了六十二艘,最大的宝船长148米,宽60米,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木帆船。

    宝船最醒目的特征是有四层船舱,船上的九桅可挂十二张帆,锚重有几千斤,要动用二三百人才能启航,堪称当时海上航行的巨无霸。

    有关郑和宝船的尺寸,《明史?郑和传》中有记载:“造大舶,修四十四者六十二”。

    明朝时编写的《国榷》中则称:“宝船六十二艘,大者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

    明末罗懋登所著的《西洋记》中曾经详细地记载了郑和船队中各种船型的尺度,其中宝船“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

    郑和下西洋时的副使、南京守备太监洪保墓中的一块墓志铭文上记载了郑和下西洋时的情形。

    铭文中记载:“永乐纪元,授内承运库副使,蒙赐前名。充副使,统领军士,乘大福等号五千料巨舶。赍捧诏敕使西洋各番国、抚谕远人。”

    料在古代是一种容量单位,五千料相当于现在排水量2500多吨,这在明朝简直就是一个造船业的神话。

    而比郑和出使西洋晚了八十多年才出现在大西洋上的哥伦布船队,仅仅由三只帆船组成,最大的圣玛利亚号只有100吨,由此可见明代的造船技术在当时简直就是一个神话。

    可惜的是,明孝宗时由于内廷和文官集团的争斗,故而在文官集团的倡导下,明孝宗下令毁掉了全部郑和下西洋时期的航海技术,包括造船术、航海图等等,再加上种种历史原因,使得明、清两朝的造船业一蹶不振,逐渐被西洋诸国所赶超。

    “大人,这是此次的出航人员,都跟随三宝太监下过西洋。”见李云天兴致勃勃地望着停靠在岸边的那五艘郑和宝船,罗海伸手指了一下那些列队而立的军士,沉声向李云天介绍道。

    “还不拜见总兵大人!”说着,罗海冲着那些军士高声喝道。

    “拜见总兵大人!”听闻此言,军士们立刻整齐划一地向李云天躬身拱手行礼,声音洪亮的喊道。

    李云天见状不由得赞许地点了点头,看来郑和下西洋时所率领的军队不愧是大明的精锐,时至今日依旧能训练有素,保持严整的军威,实在是不容易。

    “免礼!”随后,他伸手虚空向上一托,宏声向那些军士说道。

    “谢大人!”军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齐刷刷地直起了身子。

    码头上的这数千名军士来自南直隶,是跟随过郑和下西洋的老兵,。

    虽然自从洪熙帝登基以来朝廷都没有再提及过下西洋的事宜,但身为南京守备太监的郑和却不敢懈怠,依旧对那些跟随过他出海的军士严加训练,万一宣德帝再度派他下西洋他能立刻启用那些军士。

    正是由于这些跟随郑和下西洋的军士训练有素,故而柳升才征召了一万人前去交趾平叛,谁成想柳升的平叛大军在交趾被叛军打得大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着逃回广西。

    军阁之所以会调如此多的人和李云天一起出航,是因为要把李云天顺利送抵钦州不单单是几艘运兵船那么简单,还包括后勤补给和武装护航,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李云天能顺利到达钦州。

    由于郑和此时已经六次下西洋,故而出海的船队已经有了一套完善严密的体系,随行的人员主要分为五个部分:指挥部、航海部、外交贸易部、后勤保障部和军事护航部。

    指挥部:整个船队的中枢,对航行、外交、贸易、作战等进行指挥决策;

    航海部:航海业务、修船、预测天气等;

    外交贸易部:外交礼仪、贸易、联络翻译;

    后勤保障部:管理财务的、后勤供应的、起草文书的、医务人员等;

    军事护航部分:负责航行安全和军事行动的。

    而且,在郑和下西洋的船队中有五种不同类型的船只供相关人员乘坐。

    第一种是郑和宝船,可载上千人,体式巍然,巨无匹敌。

    第二种是“马船”,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

    第三种是“粮船”,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

    第四种是“坐船”,长二十四丈,宽九丈四尺。

    第五种是“战船”,长十八丈,宽六丈八尺。

    由此可见,郑和下西洋船队的船只分工细致,有的载货,有的运粮,有的作战,有的居住,这样一来就能有效应对海上突发的各种情形,进而使得船队能安全抵达目的地。

    因为军阁下发的是护送三千余人去钦州的军令,故而罗海就按照运送三千多人的标准来准备随行的船只和人员,这使得随行人员的数量达到了数千人。

    不过,令罗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云天竟然只带了两百多人前来,大部队由于晕船而不得不改走陆路去广西。

    由于护送的人数变少了,随行人员自然也要随之减少,那五艘郑和宝船原本是用来运送三千余名骁武军的,如今只要一艘足矣,这就使得后勤补给人员也相应减少。

    为了安全起见,武装护航人员则保持不变,李云天毕竟是堂堂的定南将军,万一路上遇上倭寇有个什么意外,罗海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李云天急着赶赴交趾,故而没有在码头多待,与送行的宁波知府和宁波卫指挥使等人告别后就在罗海的陪同下快步登上了中间那艘郑和宝船。

    为了图个吉利,李云天给这艘郑和宝船取了一个名字――明定号,希望这次能顺利平定交趾的叛乱。

    骁武军的那两百多名军士兴致勃勃地上了明定号,三五成群地聚在甲板上谈论着码头上停泊着的郑和宝船,他们久居内陆哪里有机会见识到如此庞大的海船,无不被这种上巨无霸所震撼。

    此次前去钦州的船队中一共有船只12艘,其中郑和宝船1艘,粮船2艘,坐船2艘,战船7艘,所带物资足够船队持续在海上航行十天。

    船队的随行人员有三千五百多人,其中两百多人是明定号上的船员,后勤补给人员三百多人,其余船只的船员七百多人,剩下的两千多人是护卫。

    驶离港口的时候,船队开始变换队形,战船在最外面,其次是粮船和坐船,明定号在最中间,以此防止敌人的袭击。

    虽然船队的船只并不多,但一个个形体巨大,故而倒也气势十足,显得颇有威势,使得港口的渔船纷纷远远地躲避开。

    在渔船上渔民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李云天的第一次航海缓缓拉开了帷幕。!^!

第421章 敌情

    清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碧波荡漾,波澜不惊。

    在朝霞的掩映下,明定号船队保持着队形,有条不紊地在海面上行进着,经过数天的航行后,船队已经抵达福建水域。

    李云天伸着懒腰从船舱出来,立在船头的甲板上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望着前方辽阔的海面,迎面吹来的清爽的海风使得他倍感惬意。

    由于明定号形体庞大,再加上几天来海面上也没有什么大的风浪,船体在水面上非常稳当,使得李云天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颠簸。

    片刻之后,穿着一身少校军装的雷婷打着哈欠走出船舱,在活动着身体的李云天身旁站定,展开双手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

    她的这个动作使得笔挺的军装紧紧地绷在了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地衬托了出来,胸前两座耸起的山包显得异常醒目。

    李云天无意中注意到了雷婷胸部的那两处高耸的饱满,微微怔了一怔,随后就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装模作样地望向了一旁的护航船队,生怕被雷婷觉察他刚才的行为,以前他可从没有发现雷婷的身材竟然如此之好。

    雷婷现在的身份是李云天身边的参谋,这样李云天就能在交趾照顾她,保护雷婷的安全。

    骁武军的那些武官并不清楚雷婷的来历,但是谁都看出来李云天与雷婷之间的关系不简单,相互间显得很亲密,不仅平常的时候两人时常在一起谈笑,而且雷婷在船上的房间就在李云天的隔壁,。

    由于女扮男装的雷婷模样太过俊俏,因此两人之间亲昵的举止自然而然就使得船上的人们产生了误会,暗地里纷纷怀疑李云天有龙阳之好,喜欢雷婷这种俊俏秀气的小白脸。

    李云天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和雷婷之间的关系会被外界误解,他是堂堂的定南将军,有谁敢在船上乱嚼舌头根子?

    “大哥,他们的阵形保持得真好,平常的时候没少苦练。”雷婷活动了一下颈部,见李云天望着周围的护航舰只,笑着称赞了一句。

    古代通讯技术不发达,海上船只之间的通讯依靠旗语来传,非常不方便。

    尤为重要的是,船只之间的航速需要控制适当,否则队形就会凌乱,只有那些训练有素的船员才能使得航速趋于一致。

    “三宝太监已经六下西洋,已经建立了一套完善的出航体系。”李云天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船队中各船只间的协同运作已经非常成熟,看来郑和在远洋航行上投入了大量心血。

    就在这时,行进中的明定号忽然放缓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四周护卫的船只也都停止了航行,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禀总兵大人,前方发现多艘不明身份的船只。”李云天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预感到可能出了事,果然,罗海急很快就从船舱急匆匆地走出,来到他的面前沉声禀报。

    “不明身份的船只?”听闻此言,李云天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大明实行海禁,非官船不得出海贸易,而渔船无法抵达这么远的海域,因此在大明这片海域航行的船只只有三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外国到大明朝贡并且顺带贸易的贡船,一种是商人走私的走私船,最后一种就是海上劫掠的海盗船。

    通常来说,由于朝贡国家的国力有限,因此贡船的数量不会太多,如此一来遇到多艘船只的情形就剩下后面两种可能,不是私船就是海盗船。

    而无论是走私船还是海盗船,对明定号船队来说都有攻击性,不得不小心行事,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在大明海域内活跃的海盗,人们通常将其称为倭寇。

    值得一提的是,倭寇并不单单指由日本人组成的日本海盗,还包括由明朝人组成的明朝海盗,他们活跃在十三世纪至十六世纪期,以琉球和日本本土为基地,劫掠朝鲜半岛及明朝沿岸的城市。

    与西方海盗不同的是,倭寇的抢掠对象并不是船只,还劫掠陆上的城市,使得大明沿海城镇一度出现倭患。

    在倭寇最强盛之时,他们的活动范围曾远至东亚各地、甚至是内陆地区。

    明初时,日本处于战国时代,大量战败的流浪武士及日本贫民无处谋生,因此结群成队地来到明朝沿海抢劫。

    由于明朝实行世袭卫所制,故而沿海卫所军队军纪涣散,疏于军备,难以抵御那些日本海盗,使得日本海盗声势日益增大,逐渐成为了大明沿海的一大匪患。

    虽然已经由“倭国”改名为“日本”,但当时明朝人依旧称其为倭国,故而那些日本海盗被称为倭寇。

    倭寇的出现是明太祖实行海禁的一个重要原因,而禁海的后果就是大量沿海居民、商人因为实施海禁生活无以为继,所以纷纷加入到了日本海盗中去,被外界统称为倭寇,而且占据了相当大的数量。

    虽然那些明朝人成为了倭寇,但并不能称其为汉奸,充其量他们只是烧杀劫掠的海盗,并没有什么政治立场,以福建浙江一带靠近琉球的人较多。

    此外,随着欧洲航海业的发展,明朝中后期还出现了一些西洋海盗,人称番鬼或红毛鬼,主要是西班牙、葡萄牙、荷兰人,当时统称“佛朗机人”,人数不多,但武器比较先进,有红夷大炮,火铳等。

    洪武三十年,明太祖颁布《大明律》,对海外经商进行了严格的限制,凡私自携带铁货、铜钱、缎匹、丝绵等违禁物下海,以及与外番交易者一律处斩,并且禁止私人制造具有二桅以上的出海大船。

    值得一提的是,勾结外族通常会被视为是“谋反”,明太祖在这方面的惩罚异常严厉:凡“谋反大逆”,首犯和从犯一律凌迟处死,本宗亲族祖父、父、子、孙、伯叔、兄弟、侄、堂兄,同居的异姓亲族外祖父、岳父、女婿、家中奴仆,凡年满十六岁以上皆斩。

    而大明的走私者要想顺利地从事海上走私贸易,或多或少地都要与盘踞在沿途水域的海盗们打交道,而当时的海盗是以倭人为主,倭人又时常侵扰大明沿海,被朝廷深恶痛绝。

    故而真要深究起来的话,办案的官员也能对那些走私者用上“勾结外族”这一罪状,具体就看如何对案子进行操作了,里面有着很大的回旋空间。

    因此,为了避免被诛九族,大明的走私者们除了与官府勾结外,无不千方百计掩饰的出身,而且有些走私者本身就是大海盗,并且打扮成倭寇的模样来掩人耳目。

    这也是为什么明朝的那些造反的首领也往往以绰号来掩饰真实姓名的原因,像崇祯时期农民造反起义的首领都是用绰号来代替身份,例如紫八大王、不沾泥、扫地王等等,最著名的自然就是“闯王”。

    对于那些地方官来说,自己辖区出了事情不仅大大拖累了政绩,而且还会受到上司的苛责,故而也乐于将海盗或者搜死者统统以“倭情”上报。

    由于明朝曾经实行“片板不许下海”的海禁政策,再加上地方官员的贪酷,这使得饥寒交迫的明朝沿海居民不得已加入到了海盗的行列。

    毕竟,自古以来百姓们就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明朝东南沿海地区的人口增加迅速,而土地增长却有限,一旦无法出海谋生其生活必将陷入困顿。

    而自宋朝以来,东南沿海的居民一直将出海贸易视为衣食之源,海商、水手、造船、修理、搬运等等,养活了可谓百万计的百姓。

    在福建有句话叫做:“海者,闽人之田”,明朝海禁令无疑把当地居民的“田”给剥夺了。

    故而,对当地的百姓来说只有两条路走,一是甘受饥寒交迫的困顿生活,一是铤而走险从事海上走私。

    明定号船队是官船,走私船和海盗船可不知道船队此番出航的目的,因此为了自保说不定会先发制人,派船来攻打船队,掩护其他船只逃走,这使得罗海不得不严加戒备。

    李云天随即领着雷婷和罗海登上了明定号的舱顶,扶着舱顶的栅栏向东南方向海域望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有十几艘船只在靠近,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船,不过根据罗海的经验来看,里面有二层高的三桅海船,专门用来在海上运送货物。

    很显然,对方此时应该也看见了明定号船队,可出人意料的是,那十几艘船只没有回避的意思,径直向明定号船队驶来。

    “总兵大人,对方来者不善,卑职请求采用防御阵型。”罗海见状冲着李云天一躬身,沉声说道。

    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着,他很奇怪对面的那些船竟然敢迎着明定号的船队而来,难道是想挑衅官军,还是另有它意?

    罗海随即让站在主桅杆瞭望台上的旗兵向周围的船只发出了命令,那些船只上的人员随即进入了战备状态,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为了避免船队受到敌船的冲撞,船队的船只迅速向明定号靠拢,摆出了防守戒备的阵势,七艘战船呈品字形将明定号、两艘粮船和两艘坐船护在中间,其中船队前方是三艘战船,左右各两艘。

    战船上的军士全副武装地立在甲板上,手里拿着喷筒、标枪和弓箭等武器,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与对方驶来的敌船开战。

    那两百多名骁武军也进入了战备状态,纷纷换上了鳞甲,拎着弩弓来到了明定号的甲板上,一个个神情严肃,准备攻击那些企图靠近的敌船。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南方海域那十几艘船只越来越近,李云天逐渐看清楚了,对面的船只中领头的是两艘双层三桅的海船,看模样正是用来运送货物的货船。

    两艘货船的身后是十来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有双层海船也有单层海船,与前面那两艘货船相隔着一段距离。

    不过由于两艘货船的速度比后面的那些船只慢,故而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也就只有六七百米的样子,很快前面的那两艘货船就会被后面的船只追上。!^!

第422章 走私商

    “大人你看,好像有人在挥手。{d}{u}{0}{0}.{c}{c}”就在李云天凝视着那些驶过来的船只时,雷婷指着对面那两艘领头的货船向李云天说道。

    李云天已经注意到了,两艘货船的甲板上立着一些人,正上蹦下跳地在那里挥舞着双手,由于距离太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传令下去,所有船只出击。”面对眼前的这有些古怪的一幕,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向罗海下达了命令。

    “总兵大人,对方意图未明,不宜轻举妄动。”罗海闻言吃了一惊,连忙躬身向李云天高声说道。

    海战不比陆战,由于船只穿梭在海面上,故而很难控制住敌船的行踪,况且对面的敌船船数与明定号船队相当,倘若敌船穿过战船的防线来攻击明定号,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别看明定号船体庞大,而且船身上还安装有厚厚的防撞甲板,要是那些敌船采用火攻的话,会给明定号带来很大的麻烦,事关李云天的安危,罗海岂敢冒险。

    “如果本官没有猜错的话,前面那两艘船是民间的走私船,后面跟着的是海盗船,虽然那两艘船上的人触犯了大明的海禁令,但毕竟是我大明子民,岂能见死不救?”

    李云天清楚罗海的担忧,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些海盗只是为了求财,见我军摆出决战架势必将被吓退。”

    见李云天心意已决,罗海只好向瞭望台上的旗兵下达了指令,随着这个指令的下达,明定号船队迅速改变了队形,在海面上排成两排,前排是战船,后排是明定号和粮船、坐船,迎着前方的那些船只而去。

    在李云天的注视下,对面的船只很快就做出了反应,除了那两艘领头的货船外,跟在后面的那些船只放缓了速度,缓缓停了下来。

    随后,那些船只调转了船头,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驶而去。

    罗海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李云天说的没错,海盗船上的人并不想与明定号船队交手,故而当明定号船队摆出了决战的架势后,海盗们被船队的气势给吓走了

    明定号船队随即也停了下来,四艘战船迎着驶来的那两艘货船而去,将两艘货船牢牢地围在了中间。

    两艘货船上的人并没有进行抵抗,乖乖的按照战船上军士的命令停船,高举双手跪在了甲板上。

    战船上的军士很快就登上了那两艘货船,李云天先前猜的没错,这两艘船果然是走私船,船舱内堆满了从南洋交易来的香料、染料、宝石和象牙等物品。

    “小民山下元道叩见大人,谢过大人救命之恩。”不久后,一名嘴角留着两撇小胡子、身穿倭服的中年人被几个骁武军军士带进了李云天的船舱,神情紧张地跪在了地上向李云天行礼,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江南话说道。

    船舱里除了李云天外还有罗海和此次平叛交趾的右副总兵梁少杰,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李云天的下首座位,雷婷立在李云天的身后。

    “山下元道,你可知罪?”李云天冷冷地扫了一眼山下元道,不动声色地问道,他可以肯定山下元道用的是假名,是为了防止被人查出嫡系才冒充的倭人,否则的话以倭人的实力根本就无法与南洋诸国进行交易。

    “小民惶恐,不知罪从何来。”山下元道闻言冷汗顿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故作镇定地望向了李云天。

    “你可知道大明的海禁令?”李云天见山下元道在那里装傻充愣,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双目如炬地瞪着他。

    “大人,小民知道大明的这道法令,可小民不是大明人氏,贵国的法令不适用小民。”山下元道讪笑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告诉本官,船上的货物你准备送去哪里?”李云天见山下元道还在狡辩,双目寒光一闪,神情冷峻地望着他,“你可想好了再说,本官就不相信你那两艘船上的人是铁板一块!”

    “禀……禀大人,小民知罪,小民想将船上的货物运送到宁波,与贵国的商人进行交易。”山下元道闻言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他很清楚货物的目的地瞒不住,以头触地,高声向李云天求饶,“请大人恕罪。”

    “哼!”李云天见状冷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望着山下元道,“按我大明律例,从事走私交易者无论首从皆株连九族,你说本官如何放你?”

    “大人恕罪,小民已经知错,这就将货物运到琉球,不再与大明的商人进行交易。”山下元道听闻“株连九族”四个字,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他知道李云天在怀疑他的身份,连忙高声说道。

    “琉球?”李云天见山下元道慌了,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冷冷地望着山下元道。

    “小民只是在琉球中转,然后将货物运回国,在国内销售。”山下元道这是才想起琉球方圆不过百里而已,人口只有数十万,哪里消费起他那两船货物,于是连忙改口说道,他所说的“回国”自然指的是回倭国。

    李云天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神情冷峻地盯着山下元道,他很清楚山下元道是在撒谎,除去此次倭国要经历海盗盛行的海域外,他可不认为山下元道会选择这条险路来走,况且以倭国目前的消费能力,这粮船贵重物品不知道要卖到猴年马月。

    “大人,小民的这条命是大人救的,小民愿意将这两船货物送与大人。”山下元道被李云天看得心里直发慌,随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一脸讨好地向李云天说道,准备用这两船货物贿赂李云天,买一条生路。

    毕竟,钱没了以后还可以再赚,不值得把自己的命给赔上。

    听闻此言,罗海和梁少杰一起望向了李云天,虽然李云天在扬州筹集到了足够的军费,但是有谁会显钱多呢?

    其实,不仅李云天看出山下元道这个倭人是假的,罗海和梁少杰也都看出来他是大明人假扮的,其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倒闭禁海令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株连九族”。

    故而即使李云天将山下元道的货物没收了,那么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反正这些货物迟早也是要被官府收缴上去,不如便宜了讲武堂,归根结底讲武堂也是朝廷的衙门。

    “本官听说你们国内现在正是战乱之时,想必这些货物也卖不出去。”

    李云天见山下元道想要贿赂自己,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等的就是山下元道的这句话,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本官既然在海上救了你,那么自然不会看你亏个血本无归,不如将其卖给本官。”

    “罗指挥使,你让人清点一下那两艘船上的货物,给他一个合理的价格,不至于使得他空跑一趟,毕竟他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说着,李云天望向了坐在下首位的罗海,沉声吩咐道,特意在“一家老小”上加重了读音。

    山下元道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李云天,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将这两船货物献给李云天的准备,没成想李云天竟然提出买下那两船货物,因此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时候官府的人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罗海和梁少杰也都吃了一惊,万万想不到李云天竟然会如此处理此事,在两人看来这两船货物李云天完全可以白得。

    “卑职遵命。”虽然有些难以理解李云天的用意,但是军令如山,罗海随即起身,冲着李云天一拱手,躬身说道。

    罗海这次所带来的那些随行人员中,有一些在郑和下西洋时负责与当地的居民进行交易,故而清楚山下元道那两船货物的价值。

    “小民谢过大人,大人实在是小民的再生父母。”直到这时,山下元道这才反应了过来,李云天并不是在开玩笑,先前所说的事情是真的,连忙咚咚地向李云天磕着头,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否则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那些付了定金向他订货的人交代。

    “起来吧!”李云天冲着山下元道向上抬了一下手,等让起身后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的这两船货物属于外来货品,要想进入大明的市场必须要经过市舶司,本官要去广西,途径广东的广州市舶司,你可愿意随本官南下。”

    “愿意,愿意,小民愿意。”山下元道闻言想都不想,连连在那里点着头,李云天既然肯去广州市舶司,那么就表明要走正常途径,这意味着李云天会将两船货物归公,那么他的利益自然也就能够得到保障。

    李云天见状向山下元道挥了挥手,山下元道就千恩万谢地退下了,为了防止他逃走,他有幸被安置在了明定号上,船队随行的人员也登上了那两艘货船,对其进行控制。

    有了定远号船队保护,山下元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再也不用担心那些海盗了。

    他现在很好奇,不知道今天见到的这位统帅船队的年轻大人是何方神圣,身上穿着他从未见过的黑色军服,显得英武十足。

    尤其令山下元道感到诧异的是,这位年轻的大人与他以往见到的那些大明的官员不同,竟然面对两船货物丝毫不为所动,实在是罕见。

    而且,这位年轻的大人很显然已经看穿了他的底细但是却没有说破,这使得山下元道一头的雾水,不知道李云天为何要如此做。!^!

第423章 朝贡贸易

    山下元道走后,罗海和梁少杰也起身告辞,房间里就剩下李云天和雷婷两人。{d}{u}{0}{0}.{c}{c}

    “大哥,你是想让那个山下元道帮你到南洋做生意?”雷婷快步走过去关上房间的门,饶有兴致地问向了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着热水的李云天。

    “此人有两船货物,又能从海盗的手中逃脱,想必也是一个人物。”

    李云天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后说道,“大哥需要他这种熟悉南洋诸国形势的人来与那些国家做生意,朝廷主导的商贸以宣示恩威为主,得利的是那些前来朝贡的国家,亏的则是我大明的国库。”

    自从洪武帝下了海禁令后,大明与海外的贸易实行的就是“朝贡贸易”,即明朝与海外诸国进行进贡和回赐的贸易。

    洪武四年,明太祖将安南、占城、高丽、暹罗、琉球、苏门答腊、爪哇、湓亨、白花、三弗齐、渤泥以及其他西洋、南洋等国定为“不征之国”,确立了大明的实际控制范围。

    与此同时,洪武帝还确定了“厚往薄来”的朝贡原则,建立了一套完善的朝贡体系,在这个体制中大明是中央政权,各朝贡国构成中央政权的外藩。

    所谓厚往薄来,意思就是海外诸国给大明进贡少量的贡品,而大明赏赐的物品却非常丰厚。

    朝贡贸易的出现,其政治目的远远大于经济目的,当时正值大明王朝建立,经济逐渐恢复并得到初步发展,国势蒸蒸日上,因此愿意与海外各国遣使通好,壮大国威,同时确定大明的势力范围。

    值得一提的是,在古代历史上,国家是否是盛世的重要标准就是“四海仰慕,遣使来朝”,也就是“威德遐被,四方宾服”。

    因此,为了吸引海外诸国遣使前来朝贡,洪武帝、建文帝、永乐帝、洪熙帝和宣德帝都实行乐厚待海外诸国贡船的“优值”及“免税”政策。

    大明的朝廷不但每年都要花费大量金钱接待那些外国贡使,而且还对他们带来的贡品本着“薄来厚往”的原则回赠价值更高的礼品,例如锦缎纱罗、金银、瓷器和茶叶等等。

    而且,对外国贡使使团所带来的贸易商品,虽然按照惯例有抽分,但通常皇帝都会下特旨进行御免,并由官府出高价收购大部分。

    洪武二年,朝廷规定“朝贡附至番货欲与中国贸易者,官抽六分,给价偿之,仍免其税”。

    永乐初的时候,有西洋数国遣使来朝贡,带有胡椒希望与大明互市,户部的官员向永乐帝请旨征胡椒的税收,但被永乐帝拒绝,下诏道:“商税者,国家抑逐末之民,岂以为利?今夷人慕义远来,乃侵其利,所得几何,而亏辱大体多矣”。

    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大明的对外贸易不是以征税为目的,要厚待那些从远方不辞辛苦前来朝贡的贡使,从中征税的话根本得不到多少钱,反而有辱大明的声威。

    如此一来,大明在朝贡贸易中就承担了巨大的财政负担。

    按照朝廷的规定,各国贡使前来朝贡时,不仅市舶司和进京沿途的地方官府都要负责接待、护送,而且到了京师后的接待及赏赐也花费甚巨。

    在郑和下西洋以后,随着各国贡船及附舶商队的人数大量增加,明朝廷每年接待贡使的花费也不断增大,显得应接不暇。

    为了减轻财政负担,同时也是避免鱼目混珠,被那些贪图利益之徒钻空子,冒名贡使前来大明捞取好处,永乐帝逐渐对朝贡的国家和地区实行认定资格,颁给“勘合”,也就是发给允许来华朝贡的国家或地区的凭证,没有勘合的海外船只不许进入港口。

    后来又对贡期、贡船数目、随船人数、进境路线和停泊口岸等也都做出规定。

    例如:日本定例10年一贡,入浙江宁波港,人毋过300,舟毋过3艘;琉球入福建泉州港,2年一贡,人毋过100;占城国、真腊、暹罗及西洋诸国入广州港,3年一贡,人毋过100。

    永乐帝时,随着郑和下西洋宣扬国威,以及大明对北方蒙古势力的扫荡,朝贡体系达到了它的巅峰。

    在大明强大陆海军的“威逼”和厚往薄来政策的“利诱”下,向大明朝贡的国家和部族一度达到了65个。

    与此同时,日本对琉球、朝鲜,朝鲜对女真族,安南对占城、南掌等国,也都提出了朝贡的要求,形成了数个次级的朝贡体系。

    在李云天看来,大明所实行的朝贡贸易虽说宣示恩威,但是却有着三个无法忽略的弊端。

    一,由于朝贡贸易采用厚往薄来的原则,导致了大明财政承担了巨大的负担;

    二,由于朝贡贸易主要是宣示大明的恩威,因此影响了大明正常海外贸易的发展,使得大明逐渐失去了自唐宋以来海外贸易的优势地位;

    三,由于朝贡贸易是大明唯一的海外贸易途径,使得沿海百姓生活困顿,导致走私频繁,海盗猖獗,影响了社会的安定。

    归根结底,大明并没有真正地把朝贡贸易当做一种贸易手段,对大明来说除了维持宗主国的威严外就是耗费国库的资金,导致大明黄金白银大量外流,既是百姓们的一种负担,同时也不利于大明经济的长远发展。

    故而,李云天这才趁着交趾叛乱的机会,从宣德帝那里请来了恩旨,打着讲武堂的旗号以官方的名义与海外诸国进行贸易。

    当然了,他的这种贸易自然不是朝贡贸易,而是像唐宋时期那样,是国与国之间的正常商贸,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大明从海外赚取到黄金白银,用来进行大明的国家建设,减轻百姓负担,完善大明的经济体系。

    “大哥,那个山下元道可是犯了大明的禁海令,你要是这么用他的话会不会引起外界的非议?”

    雷婷对大明的朝贡贸易并不怎么了解,平时也接触不到,但她相信李云天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想到山下元道是一个由大明商贾假扮的倭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试探性地问道。

    “既然山下元道刚才说他是倭人,那么他以后就是倭人了。”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他并不怕有人拿山下元道的身份作文章,山下元道既然从事了走私这一行,以其的精明想必能很好地掩饰住真实身份。

    况且,山下元道的身后站着李云天,有人想拿这件事情来整山下元道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不过,李云天现在还不知道山下元道是否愿意为他所用,毕竟像山下元道这种胆敢提着脑袋从事海上走私的人都非常忌惮与官府打交道。

    “妹子,你告诉伙房,中午摆上一桌好菜,大哥要宴请山下元道。”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拿定了主意,微笑着向雷婷说道。

    “大哥是要给他摆鸿门宴?”雷婷忽闪了一下长长地眼睫毛,随后娇声问向了李云天。

    她和李云天在一起共过患难,对李云天的性格非常了解,李云天中午设宴,肯定不会是想跟山下元道喝酒叙旧,更不会是给山下元道接风洗尘了。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对付山下元道这种人只有智取才能将其收服。”李云天笑着点了点头,双目闪过一道精光,他决定将这个山下元道收为己用,为他开拓出一条南洋经商的航路。

    中午,明定号上的伙房按照李云天的要求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山下元道忐忑不安地被人带进了李云天的船舱,见到桌上摆着的酒菜后微微一怔,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山下元道已经从船员的口中知道了李云天的身份,他万万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李云天竟然会是大明新晋的镇武伯,宣德帝御封的定南将军,不仅担任广西和交趾的总兵,而且还肩负巡抚广西和交趾的重担,可谓重权在握,总揽广西和交趾的军政大权。

    由于去年黑牛镇一役开打的时候山下元道并不在大明,因此他根本就不知道大明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万万没想到大明竟然会出现李云天这样一号人物。

    虽然李云天年轻,但山下元道丝毫不敢轻易他,毕竟上午的时候他已经领教到了李云天的厉害。

    况且,能在黑牛镇以少胜多,与汉王叛军精锐决一死战的统帅,足够山下元道重视。

    将山下元道送进房门后,跟在他身后的骁武军军士就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

    “小民叩见总兵大人。”山下元道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坐在书桌后看《史记》的李云天面前。

    “起来吧。”李云天闻言放下手中的《史记》,冲着山下元道向上抬了一下手,然后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伸手一指对面的座位,不动声色地说道,“坐。”

    “谢大人。”山下元道见状犹豫了一下,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现在就不配与李云天同桌,随后躬着身子走过去坐在了座位上,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暗自猜测着李云天的意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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