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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执宰大明txt下载     执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41章 案情由来

    司礼监。『≤頂『≤点『≤小『≤说,

    司礼监位于紫禁城的北方,与内廷的众多衙门在一起,是皇城里最为重要的建筑之一。

    此时,王振在卧房里翻阅着被司礼监秉笔太监们批阅过的奏章,当他同意秉笔太监所拟的意见时就让立在一旁的内侍在奏章上盖上正统皇帝的玺印,否则就打回让秉笔太监重新批红直至他满意为止。

    因此,在司礼监掌印太监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决定着奏章能否通过执行。

    值得一提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用在奏章上的玺印并不是正统皇帝的玉玺,正统皇帝的印章并不只有玉玺一个,还有别的玺印存在,在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玺印,都代表了皇帝。

    之所以用正统皇帝的玺印,而不是司礼监的印章,是因为司礼监虽然有着非常大的权势但它的级别只是内廷的衙门之一。

    故而,司礼监的印章只对司礼监的人和事有效,该在那些奏章上的是正统皇帝玺印中的一个,只有盖上这个玺印那些奏章才能发到各大部院予以执行。

    本来,王振晚上应该待在紫禁城里伺候正统帝,不过由于贺氏和薛瑄的案子他选择留在司礼监坐镇,这样可以及时处理下面禀报上来的事情。

    “公公,马大人派人传来了消息,忠王爷走得时候留下人看守诏狱。”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司礼监随堂太监毛贵走了进来,低声向翻看着手里奏章的王振禀告道。

    “知道了。”王振头也不抬地回答,皱着眉头望着面前的奏章,李云天已经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让人去运作诏狱里的事情,现在时间到了自然要把诏狱给封锁起来。

    “公公,你说忠王爷能否查到王大人的头上。”毛贵闻言沉吟了一下,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如果忠王爷认真的话肯定会找到他!”王振放下手中的奏章,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脸上浮现出一丝郁闷的神色。

    对于李云天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查到绣庄并且还得到了那块锦衣卫的腰牌,王振感到非常惊讶,同时又是顺理成章之事,如果李云天没这份本事的话也就不会成为大明军政两界的佼佼者,独领风骚。

    现在,王振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李云天查到锦衣卫的身上时再行出击,以李云天的沉稳和心智只要稍经点拨就能明白如何去做下面的事情。

    “二少爷那里如何了?”随后,王振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问向了毛贵。

    “据通州回来的人回报,二少爷下午登上了南下的船,没有意外的话将顺利抵达南京。”毛贵闻言一躬身,笑着回答。

    “但愿这次的事情能给他长个记性。”王振微微颔首,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毛贵口中的二少爷指的是王振兄长的次子王山,他没有子嗣故而将几个侄子视为己出,百般关照,有什么事情自然会袒护了

    正统帝登基后,王振的家人就相继来投奔他,王振于是就给他们在亲军中谋了差事,其中王山进了锦衣卫,现在是锦衣卫的一名行事校尉。

    没错,与岳氏通奸的人就是王山,一年前,王山在街上偶遇了岳氏,顿时惊为天人,于是就开始奉承讨好,百般挑逗,最终两人勾搭成奸。

    为了能够长相厮守,王山想纳岳氏为妾室,不过被贺氏拒绝,贺氏知道岳氏年轻貌美很难守寡,考虑她没有给赵家留下儿女的情形下准备让其守孝三年后可以嫁给他人。

    不过,王山已经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贺氏在知道岳氏可能在外面偷人后让家人将其死死地看住,使得两人无法再私会。

    王山凭借着王振的权势,根本就没把一个小小的指挥同知的遗孀放在眼中,见其如此不识抬举于是就决定除掉贺氏,进而达到与岳氏双宿**的目的。

    在王山的怂恿下,岳氏就向锦衣卫北镇抚司状告贺氏毒死了赵指挥同知,锦衣卫北镇抚司于是就把案子交给都察院去审理。

    虽然贺氏并没有下毒,而且赵指挥同知已经死去近两年的时间,其尸体已经化为了白骨,但王山觉得这并不是问题,案情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审此案的官员如何判决。

    王山通过锦衣卫向都察院施加压力,最终使得郑祥迫于压力违心地按照其用意判决贺氏毒杀亲夫。

    原本这件案子与薛瑄没有丝毫的关系,可赵指挥同知再怎么说也是京城的官员,有着不少故旧朋友,他的案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捅到了薛瑄那里,于是薛瑄就予以了关注。

    作为大理寺左少卿,核查三法司的案件是薛瑄的职责,故而薛瑄很容易就调来了贺氏杀夫案的案卷,查阅之下发现里面有很多的蹊跷之处,不少证供只不过是证人的一面之辞。

    因此,薛瑄当然要进行抗诉,认为此案有疑点让都察院重审。

    都察院的那些御史们已经知道贺氏的案子跟锦衣卫有关,而且还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亲自关注的案子,故而没人愿意出头来接这个案子重审,毕竟为了一个寡妇去招惹北镇抚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于是几经推诿后,都察院把案子推给了刑部,刑部的人也听说了贺氏杀夫有锦衣卫身影的事情,本不想趟这淌浑水可是又没有办法,毕竟审理案件是刑部的职责。

    接下来的事情就众所周知了,刑部的那个主事经过审查判决贺氏无罪,岳氏因而反坐被下了刑部的大牢。

    王山见状没办法了,他虽然仗着王振在锦衣卫里横着走,但毕竟在朝中的势力有限,于是连忙向王振求助,一是他对岳氏万般宠爱不想岳氏入狱,二来也是担心岳氏将他牵扯出来。

    王振自然要袒护王山了,另外也对薛瑄的多管闲事感到恼怒,本来两人之间就有恩怨纠葛,再加上近来文官集团屡屡向内廷发难,因此他决定进行反击,把薛瑄拿下杀鸡骇猴,给文官集团一点儿颜色看看。

    本来,王振想要速战速决,让马顺迅速审结虚悬的受贿案,这样朝廷里的文官集团就无计可施了,毕竟文官集团无法干预诏狱的审理。

    可谁成想正统帝把薛瑄弹劾锦衣卫和都察院的奏章给李云天看,使得李云天意外卷进了薛瑄和贺氏的案子。

    正如王振所担心的那样,李云天有着卓悦的断案能力,仅仅一夜之间就找到了贺氏案件的突破口,略施小计就使得绣庄的老板娘拿出了王山的腰牌,迫使王振不得不将王山紧急派去南京暂避。

    王山之所以丢了腰牌,与赵四有着莫大的关西,赵四当时是借着窗外的月光才看清腰牌上的内容,惊惶之下没有把腰牌放回原处,而是顺手放在了窗台的花盆里,然后仓皇逃窜。

    由于王山当时正跟岳氏的感情如胶似漆,早上起来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腰牌不见了,等到发现的是时候已经是下午。

    王山派人去绣庄找过,可惜被有着私心的老板娘给藏匿了起来,如果搁在普通的锦衣卫行事校尉的身上早就急了,不过王山是何许人也,随后让锦衣卫的人给其补上了腰牌,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王山绝对不会想到,这个丢失的腰牌会给他带来大麻烦,使得他是岳氏奸夫的身份暴露。

    幸运的是,李云天并没有急着查找岳氏奸夫的意思,这就使得王振有足够的时间应对,一是让王山紧急离京暂避风头,二来是派人去诏狱警告岳氏不要乱说话,要一口咬定没有奸夫。

    这也是岳氏为何一见到李云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不过由此一来也使得李云天确定有人给岳氏泄露了消息。

    李云天对此并不在意,因为贺氏杀夫案并不单单是一起案子,而是朝廷几方势力的博弈,他的目的是化解这个博弈而不是打击某方势力,要不然只要到锦衣卫一查有谁在岳氏去绣庄与奸夫私会的时候离开了皇城外宿,那么就能找到那个奸夫。

    王振现在之所以能坐得住,正是看出了李云天的这个用意,因此没有惊慌,而是耐下心来等待向李云天翻牌的时机。

    临晨时分,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由于夜色深沉,诏狱里一派沉寂,偶尔只有巡夜的狱卒懒洋洋地在巡视。

    岳氏与贺氏一样,由于涉及到了御案故而“幸运”地得以居住在单身牢房里,这可是朝廷王公权贵才有的待遇,多少人盼都盼不来。

    因为李云天临走时的那番话,岳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七上八下惶惶不安,如果别人说那番话的话岳氏会嗤之以鼻,可李云天不一样,威名赫赫,这使得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

    虽然王山的亲叔叔王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正统帝的心腹,但李云天可是大明的异姓亲王,正统帝自小的老师,如果李云天想要彻查贺氏杀夫案的话即便是王振也无法阻拦。

    就在岳氏辗转反侧的时候,牢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距离她越来越近,不久后牢门处就响起了开锁的声响。

    咯吱一声,没等岳氏反应过来牢房的门被打开了,几名身穿便装的大汉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这使得岳氏不由得从起身下床,神情诧异地望着那几名进门的锦衣卫,不清楚这么晚了这些人要做什么。

    随后,在岳氏惊讶的注视下,一名身穿白色球衣的女子被两名大汉架了进来,女子不仅双手被绳子捆住,嘴上也塞着一团破布,在那里拼命挣扎,双目满是惊恐的神色。

    “跟我们走。”领头的国字脸大汉冲着在那里发呆的岳氏招了一下手,神情严肃地说道。

    “你……你们是什么人?”贺氏见状不由得吃了一惊,一脸愕然地望着那名国字脸大汉,感觉这些人的出现比较诡异。

    按理说她明天就要被过堂了而且审案的还是李云天,所以现在不应该有人在传他前去问话才对,难道有人比李云天还有权势?那恐怕只有正统帝了。

    而且,国字脸大汉等人竟然身穿便装,这使得她不由得感到了警惕。

    “我们是奉命来救你的人,如果不想今天晚上死的话就跟我们走。”国字脸大汉没有回答贺氏的话,而是伸手拽过来一旁那名穿着囚服的女子的长发,冷冷地望着岳氏,“今晚你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死在这里,是你还是她?”

    听到这里,那名身穿囚服的女子开始剧烈挣扎,拼命摇着脑袋,显得十分惶恐。

    岳氏见状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名身穿囚服的女子是她的替死鬼,将代替她死在牢里,怪不得容貌和身材与她有着几分相似,这样的话明天李云天审案的时候就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证供,自然也就牵扯不到王山了。

    “我们时间有限,你要是不想走的话就留在这里等死吧!”国字脸大汉见岳氏依旧没有反应,于是松开了抓着的那名女囚的长发,声音冰冷地说道,“等会儿兄弟们就会送你去跟你到下面跟找指挥同知相会。

    “民妇愿走,民妇远走。”岳氏这下终于回过神来,连声向国字脸大汉说道。

    国字脸大汉闻言起身向老门外走去,岳氏赶紧跟在了她的身后,而那名带来的女囚则被一把推倒在了边上的甘草堆里,一名大汉拔出一把短刀恶狠狠地走了过去。

    岳氏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心中顿时对那名女囚有着几分同情,再怎么说那名女囚也是代她而死。

    出了牢房的门后,岳氏跟着那名国字脸大汉顺利来到了诏狱大门处,期间没有看见一个值守的狱卒,想必是被人给支走了。

    大院外停着一辆四轮马车,岳氏没有多想,在国字脸大汉打开车门后立刻就钻了进去,她现在一心想着离开这里,与王山远走高飞去江南过好日子,有王振在王山在官场上就吃不了亏。

    马车随即启动,离锦衣卫北镇抚司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头的夜幕中。

第1242章 请君入瓮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个房间里,马顺搂着一名年轻靓丽的女子呼呼大睡,这名靓丽女子是京城青楼里的一个头牌。¢£頂¢£点¢£小¢£说,

    本来,马顺今晚应该去青楼与这名头牌喝酒玩乐,不过由于贺氏的案子他不得不留在北镇抚司,于是就把头牌接了过来。

    “大人,大人!”就在马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窗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什么事?”马顺睡眼朦胧地冲着窗外喊道,言语中有着颇多不满。

    “岳氏被忠王爷的人带走了。”窗外的人闻言沉声答道。

    “岳氏被带走了?”马顺闻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噌地坐起了身子,脸上满是惊愕的神色,不清楚李云天为何会深夜带走岳氏。

    “大人,怎么了?”这时,睡在一旁的头牌被惊醒了,伸手搂住了马顺的街头,懒洋洋地问。

    “没事儿,本官去看看,你继续睡。”马顺伸手捏了捏头牌的脸颊,然后穿上衣服面无表情地出门离去,李云天带走岳氏的举动太过诡异。

    “大人。”房门外立着的人正是赵成,见到马顺后连忙迎了上去,“忠王爷的人刚才拿着忠王爷的手令来提人,卑职无法阻止。”

    “怪事,难道王爷想要夜审岳氏?”马顺的眉头皱了皱,案子猜测着。

    “王爷,有一件事比较奇怪,忠王爷的人虽然带走了岳氏,不过留下了一名身份不明的女囚。”赵成凑了过来,低声告诉了马顺另外一件蹊跷的事情。

    “女囚?”马顺不明所以,双目闪过愕然的神色,不知道李云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走!”随后,马顺脸色一沉,抬步向诏狱走去,准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了诏狱,马顺才惊讶地得知那名女囚在贺氏走后已经离开了,由于其是李云天的人带来的所以诏狱里的狱卒并不敢过问,只不过女囚走得时候与抓她进来的人有说有笑,看样子双方间比较熟识。

    “快,派人告诉副总管。”马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李云天这样做的意图,只好放弃了猜测让人通知王振,李云天的心思可不是他所能猜得出的。

    王振得知岳氏被李云天的人带走的消息时也已经睡下,对此是大吃了一惊,立刻睡意全无,他可不认为李云天会无缘无故地做这件事情,里面肯定有所寓意。

    “公公,忠王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既然要把岳氏带走,又何必要带来一名女囚,岂不是多此一举?”

    毛贵给微微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沉思的王振端来了一杯茶,见王振依旧没有头绪,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忠王做事果然是不同凡响,举手投足间都显得高深莫测。

    “忠王会做多此一举的事吗?”王振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对李云天的意图百思不得其解。

    “女囚?女囚!”随后,王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大变。

    “公公,您知道忠王爷的用意了?”毛贵见状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道,从王振的脸色上来看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抛砖引玉,忠王爷果然好手段。”王振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岳氏这里会出事,如此一来王山的身份可就要暴露了。

    “抛砖引玉?”毛贵皱了皱眉头,没想明白王振这是说的何意。

    “这样也好,可以跟忠王挑明了说,也免得在这里胡思乱想。”王振无奈地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道,经此一事有些事情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与李云天耍心机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心理压力。

    与此同时,皇城内的一处库房。

    “我们大人就在里面。”岳氏乘坐的四轮马车在库房门前停下,国字脸大汉打开车厢的门向岳氏说道。

    岳氏闻言心中顿时大喜,连忙下了马车快步走进了库房里,她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王山了。

    库房里堆满了货物,由于只有桌上点了一盏油灯,这使得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王公子,王公子?”岳氏扫视了一眼库房里,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不由得开口喊道。

    “你有什么遗言可以告诉我,我会代你转达给家人,也算我们公子对你仁至义尽。”就在岳氏四下寻找王山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岳氏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扭头望去,只见国字脸大汉抽出了一把匕首,狞笑着走向了她,门口处守着两名跟来的大汗,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见此情形,岳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向后退了一步后神色惊恐地望着国字脸大汉。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这个道理。”

    说着,国字脸大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里匕首的匕身,阴沉沉地说道,“说实话,本大爷也有着怜香惜玉之心,如果别的事情本大爷或许能放你一马,不过你的事情牵扯太大,你就认命吧,反正忠王爷能查明这件案子你迟早都难逃一死,不如趁着没给大家带来麻烦一死了之。”

    “是……是王公子让你杀……杀我的?”听闻此言,岳氏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边后退着一边惊恐地问道。

    “如果不是我家公子的话你就死在诏狱里了,岂能来到这里?”国字脸大汉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匕首,杀气腾腾地瞪着岳氏,“给你留一个全尸,也算对得起公子了!”

    “救……救命呀!”岳氏这下明白了过来,想要他性命的人不是王山,那么肯定就是王山的叔父王振了,想到这里她顾不上许多,一边尖声求救一边扭头向后跑去。

    “本大爷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国字脸大汉见状脸上流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迎着岳氏就冲了过去。

    岳氏吓得在库房里四处乱窜,仓皇躲避着国字脸大汉的追击边逃边高声呼救,与国字脸大汉在库房里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由于库房比较大,一排排的货架上摆满了货物,故而国字脸大汉一时间很难追山在货架间仓皇乱窜的岳氏。

    “一起来。”见无法抓住岳氏,国字脸大汉有些心急,冲着守在门口的那两名大汉喊道。

    两名大汉正双手抱着胸在那里看好戏,闻言连忙冲向了岳氏,加入了追击的队伍中去,这使得岳氏顿时压力倍增。

    指的庆幸的是,虽然岳氏现在心中万分惊恐但还没有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随着那两名守在门口的大汉来追她,她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逃走的好时机。

    因此,岳氏把那两名大汉引得远离了门口处后立刻找了一个机会,用力推到了面前的一个货架逼得国字脸大汉连连后退后拔足狂奔,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向房门奔去。

    “快,拦住他。”国字脸大汉觉察到了岳氏的意图,连忙冲着不远处的两名大汉大吼了一声,三人匆忙追了上去。

    岳氏很快就跑到了房门处,然后静止向库房所在院落的院门奔去,国字脸大汉三人紧随其后。

    令岳氏感到庆幸的是,或许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来过这里,库房里的守卫事先已经被调走,因此她畅通无阻地奔出了院门,神色惊慌地跑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救命呀,救命呀!”借着天上的月光,岳氏看见街道远处有一支队伍在巡逻,顾不上许多迎着那个巡逻队就冲了过去,边跑边高喊着,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

    远处的巡逻队注意到了岳氏,于是加快速度迎着岳氏本来,冲在最前面的是几名骑兵。

    “救命,救……”岳氏没跑多远,一只大手从身后伸了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往后拖去,原来国字脸大汉追上了她,把他往仓库的方向拖。

    岳氏很清楚,一旦她被拖进库房肯定必死无疑,因此奋力抵抗,拼命在那里挣扎着,又踢又打。

    两名随后赶到的大汉架起了岳氏的双脚,抬起她就向库房奔去。

    “站住!”幸运的是,当岳氏被国字脸大汉三人抬到库房院门门前的时候,那几名巡逻的骑兵已经冲了过来,领头的骑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干什么的?”国字脸大汉只好停下了脚步,示意两外两名同伴见机行事,领头的骑士打量了一眼国字脸大汉等人后,视线落在了被捂住嘴巴拼命挣扎的岳氏身上,不动声色地问道。

    “诸位兄弟,我们是锦衣卫的,奉命看押这名女犯。”国字脸大汉闻言从怀里摸出一面腰牌冲着领头的骑士晃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回答。

    “你们锦衣卫的诏狱好像不在这里。”领头的骑士瞅了一眼国字脸大汉,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我们办的是特殊的公务。”国字脸大汉见状连忙开口解释道,“这个女犯身份特殊,不宜关在诏狱。”

    “身份特殊?”领头的骑士望了望奋力挣扎的岳氏,皱着眉头望着国字脸大汉,“有何特殊的?竟然要送来这里!”

    “锦衣卫的案子,外人无权干涉。”国字脸大汉闻言冷笑了一声,与领头的骑士对视着说道。

    领头的骑士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国字脸大汉说的没错,锦衣卫的案子都是御案,外人没有权力更没有资格知道案情。

    “大人,别听他们的,民妇是贺氏杀夫案的重要证人,他们想要杀人灭口。”岳氏见状感到不妙,一口就咬在了国字脸大汉捂住她嘴巴的手上,疼得国字脸大汉噌地就把手缩了回去,岳氏于是急声冲着领头的骑士说道。

    “这位兄弟,她就是疯子,你别听她的。”国字脸大汉顾不上手上的疼痛,连忙向领头的骑士解释。

    “大人,贺氏杀夫案的主审官是忠王爷,民妇昨晚见过忠王爷,民妇要是死了的话你们也难脱干系。”岳氏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高声向领头的骑士说道。

    “笑话,这位兄弟,贺氏杀夫案的案犯都在我们锦衣卫的诏狱里,这可是忠王爷亲审的案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把案犯提出诏狱,这岂不是找死嘛!”国字脸大汉闻言不由得一声冷笑,冲着领头的骑士说道,“这个疯婆子的脑子有问题,你可别听信他的。”

    “把你的腰牌给本官,本官也好向上面交差。”领头的骑士闻言皱了皱眉头,转身与身后的几名骑士低语了几句,然后向国字脸大汉说道,很显然他相信了国字脸大汉的话,现在谁吃饱了撑的去动已经成为御案的贺氏杀夫案的案犯。

    “大人,他们用一个女囚与民妇对换,然后杀死那个女囚欺瞒王爷,想要鱼目混珠。”岳氏一看顿时急了,连忙高声说道。

    “这位兄弟,如果我们想杀她的话在诏狱里就杀了,何苦要等到现在?”国字脸大汉闻言脸上流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向领头的骑士说道,“此女胡言乱语惯了,不能信她所言。”

    领头的骑士闻言点了点头,确实,岳氏的说法非常不合情理,他自然要怀疑这番言语的真实性了。

    “大人,他们是奉命救的民妇,所以才把民妇从牢里换了出来。”岳氏见领头的骑士选择相信国字脸大汉的话,顿时心急如焚,连忙高声解释道,“不过后来起了歹心,想要杀民妇灭口。”

    “这位兄弟,正如她所言,这件事情就是我们做的。”国字脸大汉闻言无奈地向领头的骑士摊了一下手。

    “明天去我们卫里领腰牌。”领头的骑士笑了笑,伸手接过了国字脸大汉的腰牌,看样子对岳氏所言不屑一顾,认为其可笑之至,国字脸大汉简直吃饱了撑的,费尽千辛万苦把岳氏从诏狱里弄出来,然后再找个地方杀掉。

    “大人,民妇认识锦衣卫的王山王大人,他们是奉了王山大人的命令来救民妇,可是后来又反悔了。”

    岳氏见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知道领头的骑士认为她是在风言风语,情急之下顾不上许多,冲着领头的骑士脱口而出道,“只要大人去锦衣卫找王山大人一问便知!”

    听闻此言,国字脸大汉和领头的骑士嘴角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相互间会意地对视了一眼。

    此时此刻,心慌意乱的岳氏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李云天所布的一个局,结果轻而易举地就从她的口中套出了话来,得知了奸夫的名字。( )

第1243章 和盘托出

    “王山,王山是何人?”

    既然已经从岳氏口中套出了奸夫的名字,那么领头的骑士和国字脸大汉自然趁胜追击,准备再接再厉把这出戏给演下去以从岳氏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因此领头的骑士故意皱着眉头问向了国字脸大汉。

    “我们锦衣卫叫王山多了,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国字脸大汉摇了摇头,随后装出焦急样子地向领头的骑士说道,“这位兄弟,我的腰牌已经在你手里,你回去可以交差了,没必要在一个疯子这里浪费时间。”

    “大人,王山是锦衣卫的行事校尉,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公公的亲侄子!”岳氏此时已经乱了方寸,脑海中一片空白,见国字脸大汉准备带走自己,连忙冲着领头的骑士说道,“民妇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司礼监掌印太监!”国字脸大汉和领头的骑士闻言大吃了一惊,禁不住对视了一眼,万万没有想到岳氏口中的这个“王山”来头如此之大,这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一派胡言,王公公的侄子岂会跟一个犯妇有所纠葛?”随后,国字脸大汉回过神来,冷冷地望着岳氏,按照计划他要逼着岳氏来证明与王山之间的关系。

    “虽然本官不知道王山,但 王公公可是宫里的内务副总管,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否则要受到严惩!”领头的骑士闻言也跟着一起来逼迫岳氏,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说道。

    “大人,只要你找到王山王大人,告诉他民妇在这里他肯定会来救民妇。”岳氏见领头的骑士不相信自己,连忙信誓旦旦地回答。

    “锦衣卫可是好进的地方?本官如何向王校尉开口?”领头的骑士皱了皱眉头,冷冷地瞪着岳氏,“单凭你三言两语本官就介入锦衣卫的案子,你认为本官是傻子不成?”

    岳氏觉得领头的骑士言之有理,难道要领头的骑士问王山有没有帮助一名御案的案犯越狱?这可太过鲁莽,后果难以预料。

    “大……大人,民妇愿意给王大人写一封信,他见到信后自然会过来。”因此岳氏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法子,连忙向领头的骑士说道。

    “这位兄弟,万万不可听信她的谎言,我们锦衣卫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为了彻底打消岳氏心中的疑虑,国字脸大汉故意高声喊道,摆出了一副想要阻止岳氏写信的架势。

    “大人,民妇说的全是实情,民妇要是死了的话大人也将难逃干系!”岳氏肯定不想放过眼前的这次机会,连忙告诫领头的骑士。

    虽然岳氏诬告贺氏谋杀亲夫要反坐,但即便是被判处死刑也要等到秋决时才被砍了脑袋,还有不少时间可活。

    况且,反坐之罪执行起来通常会比实罪减轻处罚,这意味着她很有可能活命,故而岳氏自然要拼上一拼了。

    “本官决定了,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胆敢欺瞒本官的话,本官绝对不会放过你。”面对国字脸大汉和岳氏截然不同的说法,领头的骑士故作为难地沉思了片刻,随后指着岳氏厉声喝道。

    “大人放心,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岳氏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声说道,这下她的性命看来是保住了,从国字脸大汉那里她知道王山还是很舍不得她的,绝对会来救她。

    国字脸大汉和领头的骑士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如今两人圆满完成了李云天交待下来的任务,可以挺起胸膛向李云天交差了。

    “王爷,这是岳氏给奸夫所写的信,以及她对奸夫体貌特征的描述。”

    第二天一早,李云天起床后正在吃早餐,云娜微笑着把一个信封交给了李云天,李云天吃完饭后就要与陈智和王文等人会合,故而早餐时间就被充分利用了起来。

    今天临晨的时候,在那名国字脸大汉和领头骑兵的忽悠下,心慌意乱的岳氏不仅给王山写了一封求救信,而且还把王山身上的体貌特征给写了出来,以此证实她认识王山。

    至于后果……一名六神无主的女人这个时候只想着能逃得一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后果。

    “王山?”当李云天的目光落在奸夫的名字上时,双目禁不住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万万没有想到与岳氏私通的人竟然是王山,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意外之喜,心中的所有疑问也就迎刃而解。

    看来,薛瑄这次还真够走背运,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岳氏的奸夫是王山,他给贺氏翻案肯定触犯了王振,所以被王振就势给收拾了,用来给文官集团示威。

    “王爷,据属下所查,王山昨天上午就离开了京城,好像奉命去南京公干。”云娜也对奸夫是王山感到惊讶,在一旁娇声说道,很显然王山是畏罪潜逃,不,应该说是暂避风头。

    “走了也好,省得麻烦。”李云天对此不以为意,他现在有了岳氏的这份王山体貌特征的供词,再加上手里的那些证人,已经足以证明王山就是岳氏的奸夫。

    李云天见过王山,其实不仅王山,他还见过王振的另外一个侄儿****,王山把两人都弄进了锦衣卫当官,只是不清楚王山现在已经是行事校尉,看来不出几年在王振的支持下两人就会在锦衣卫飞黄腾达。

    王振对王山和****关照有加,他已经去势成为了阉人,故而希望王山和****兄弟俩能给家里争光,如果李云天因为贺氏的案子而动了王山,肯定会使得王振怀恨在心,这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李云天很清楚,正统帝对王振和宋大山非常信任,而两人也确实忠心耿耿地给正统帝办事,故而这个时候与王振斗起来殊为不智,纵使拿下了王振也会使得正统帝心中生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振和宋大山代表了正统帝,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李云天实在不方便对王振出手,而王振之所以日渐崛起也正是得到正统帝的支持。

    所以说,李云天也并不希望现在就把王山给擒下,有些事情还是留些余地的好,反正贺氏杀夫案和薛瑄受贿案到最后各方势力肯定会进行妥协和交涉。

    “这件事情有谁知道?”李云天放下手里的岳氏的“供词”,开口问向了云娜,他暂时还不想让外界知道王山就是岳氏的奸夫一事。

    “除了执行计划的几个人外,别人还不知道此事。”云娜闻言沉声答道,在没有得到李云天许可前没人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此事为机密事宜,不可外传。”李云天微微颔首,沉声嘱咐了一句,一旦让文官集团的人得知王山就是奸夫的话那么后果可不堪设想,届时内廷和文官集团绝对会拼个头破血流至死方休。

    “王爷,岳氏怎么办?”云娜知道李云天不想王山的事情泄露出去后导致事态恶化,闻言后沉声问道。

    “你去见见她。”李云天想了想,心中迅速做出了决定,既然已经查到了奸夫的身份,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岳氏。

    随后,李云天向云娜招了招手,云娜就俯身凑了过去,李云天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使得云娜不时地点着头。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听完了李云天吩咐的事情,云娜向李云天一拱手,起身快步离去。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李云天瞅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岳氏口供,笑着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有了这些口供后王振无疑会变得被动,到时候双方讨价还价的时候他自然就会站在有利的地位。

    上午,王振和金濂等人陆续来到了都察院,由于昨天已经翻阅了贺氏杀夫案的卷宗,所以今天李云天决定传来都察院和刑部主审此事的官员来进行询问。

    郑祥早早地就在都察院大堂所在院子的厢房里候着,虽然贺氏杀夫案闹得很大但他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心情非常轻松。

    原因很简单,李云天已经出手维护都察院的声誉,因此肯定不会让他在这起案子中担太大的责任,这种有老大罩着的感觉简直太舒心了。

    说实话,郑祥心中非常感激李云天,因为他是属于六部阵营的御史,与李云天之间没有多少渊源,李云天完全可以抛弃他。

    但李云天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无疑保住了他在官场上的前途。

    与郑祥不同的是,刑部那名主审了贺氏杀夫案的主事一进诏狱就被狱卒们好好“伺候”了一番,遍体鳞伤,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如果不是正统帝让李云天来审贺氏和薛瑄的案子,那么他很可能就会死在诏狱里。

    虽然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官服并且精心梳洗了一番,但那名主事脸上和手上的伤痕却无法掩盖,而且走起路来一拐一瘸的,看样子在诏狱里没少受罪。

    如果换做三法司的大牢为了避免串供,郑祥和刑部的那名主事待在两个厢房里,暗自等待着自己被传唤。

    都察院的审案大堂上,王振和金濂等人分坐在大堂两侧的椅子上,相互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京城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李云天大张旗鼓地去了本镇抚司的诏狱,故而现场的人都知道李云天见了贺氏和岳氏。

    而且,有那消息灵通的人还知道李云天昨天让手下半夜带走了岳氏,这意味着李云天已经暗中对案件进行着调查,谁都想知道李云天查到了些什么。

    “王爷到。”正当众人在那里低声议论着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一声沉喝,李云天大步走了进来。

    “见过王爷!”见此情形,在座的人们纷纷起身相迎。

    “诸位,今天咱们就听听两位主审对案子的见解。”在大堂正前方案桌后的椅子上落座后,李云天环视了一眼下面齐刷刷望着他的众位官员,向门口立着的都察院差役沉声喝道,“去,把两位主审传来。”

    门口的差役闻言不敢怠慢,向李云天一躬身后急匆匆地前去喊人。

    与此同时,东厂。

    东厂即东缉事厂,大明特殊的司法机构,于永乐十八年设立,位于京师东安门之北。

    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公或督主,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二号人物,通常以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担任,其官衔全称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提督东厂”。

    在东厂,具体负责侦缉事务的是役长和番役,役长相当于小队长,又叫“档头”,共有一百多人,分子丑寅卯十二颗,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

    役长各统帅番役数名,番役又叫“番子”,又叫“干事”。

    值得一提的是,东厂与锦衣卫关系密切,东厂里的很多人都是从锦衣卫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分子。

    几匹快马停在了东厂门前,这使得在门口处职守的门卒顿时微微一怔,要知道很少有人前来东厂,因为东厂直属于皇帝,除了锦衣卫外与京城各大部院衙门都没有什么交集。

    再者说了,由于东厂的首领是太监,故而朝廷的文武百官通常也不想去东厂,免得被人说成是私交内臣,被人取笑事小,如果被有人之心利用了那可就麻烦了。

    “来者何人?”马背上的几名骑士身穿便装,守门的门卒见对方眼生的很,因此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向领头的一名年轻的俊俏西域男子沉声问道。

    “讲武堂,奉王爷之命前来见案犯。”那名年轻的俊俏西域男子正是女扮男装的云娜,伸手从腰上取下讲武堂的腰牌向拦路的门卒眼前一放,沉声回答。

    “请。”门卒们很显然事先得到了消息,查看了云娜的腰牌后闪身让开了道路。

    进入东厂后,云娜径直去找掌刑千户,掌刑千户在得知云娜的来意后领着她去了东厂后院的一个小院。

    东厂厂公以下的属官中,权力最大的要属于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都是从锦衣卫调来的武官,由此可见东厂和锦衣卫之间关系的密切。

    小院门外守着数名番子,见到掌刑千户和云娜后纷纷躬身行礼,然后打开了小院的房门。

    那名掌刑千户并没有跟着云娜进去,而是留在了小院外面,很显然云娜此次前来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院子里的人谈,他自然要回避了,免得犯了忌讳。( )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心照不宣

    院的院子里,一名身穿白色囚服的女子正焦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听见院门打开的响声后连忙惊喜地望了过去。零点看书

    这名女子正是岳氏,凌晨时分按照那名领头骑士的要求写了给王山的求救信以及王山身上的体貌特征后被带来了这个院。

    由于一路上黑灯瞎火,再加上岳氏在马车里不敢乱动以免被人发现,所以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身在何方,只是被告诉会有人来找她。

    “是你!”当看清了云娜的长相后,岳氏顿时怔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云娜,她还以为是王山来接她,想不到竟然是忠王爷身边的侍从。

    “你……你怎么来了这里!王公子呢?”随后,岳氏反应了过来,面色一变,神色惊慌地问道,还以为王山出了事。

    “岳氏,忠王爷走之前跟你过,今天一定会真相大白,看来果真如此。”云娜没有回答岳氏的话,而是冷冷地望着她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忠王爷,该当何罪?”

    “忠……忠王爷!”岳氏闻言脸色不由得变得更加难看,她当然记得李云天走得时候曾经告诫过她~∞~∞~∞~∞,▽◆m,是把锦衣卫的人调来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正是这句话令她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不过,当云娜出现在面前后,岳氏就已经知道她理解错了李云天的意思,李云天并不是要在公堂之上传召锦衣卫的人,而是让人假扮锦衣卫的人从诏狱里“钓”出了她,进而从她那里得知了王山的事情。

    想到这里,岳氏禁不住以手掩口,脸上满是懊悔的神色,她这下可把王山给害死了,王山奸夫的身份随着她的求援信以及供述王山身上的体貌特征而大白于天下,李云天只不过略施计就使得她把真相和盘托出。

    “岳氏,本官问你,你想死还是想活?”云娜见岳氏脸色大变,于是不动声色地瞪着她问道。

    “想活,民妇想活,求大人救命。”

    岳氏花容月貌又年纪轻轻,根本就不是那种能舍弃生死的人,否则也就不会中了李云天设下的这个局,而是为了保住王山而选择死亡,因此听闻自己有活路,连忙跪下向云娜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道,“民妇愿招,定把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王爷。”

    “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到了大堂后就按照本官所言行事,否则的话谁也救不了你。”云娜见状柳眉微微一蹙,双目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走上前在岳氏耳边低语了一番后娇声叮嘱她。

    “民妇记住了!”岳氏听了云娜吩咐的事情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连连头答应了下来,虽然她不知道云娜为何让她这样做,但既然云娜了那么她照做肯定没有坏处。

    “记住,昨天你离开诏狱后被审问,但是没有审出任何东西出来,随后被带来了这里。”云娜闻言满意地了头,看来岳氏比较聪明,没有追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人,能否告知民妇这里是何处?”岳氏闻言使劲了头,随后想起了一件事情,怯生生地问道。

    “这里是东厂。”云娜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开口告诉了岳氏,反正岳氏迟早都会知道她所在的地方。

    “东厂?”岳氏的脸上顿时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与锦衣卫相比东厂令京城的百姓感到惊恐,市面上有各种各样下人的流言蜚语围绕着东厂飞舞,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不管怎么样,岳氏绝对自己这次是得救了,既然李云天让她否认有奸夫的事情,那么想必也不会过多追究她诬陷贺氏的事情,这样一来自己能得以脱身,二来也避免了把王山牵扯进来,可谓一举两得。

    中午的时候,郑祥和刑部那个倒霉的主事相继被李云天传到了大堂上问话,两人之所以做出了不同的判决是因为他们对待证据的态度不同,郑祥相信岳氏提供的证据,而那名主事相信贺氏提供的证据。

    反正找指挥同知已经死去了两年多,贺氏杀夫案中的各种证据都是间接的,很少有直接相关的证据出现,这就使得案件有了很大的弹性空间,毕竟不同的人看待问题的切入不同,这就使得郑祥有了很好的脱罪理由。

    可以,上午对郑祥和刑部那个倒霉主事的询问只不过是走流程罢了,两人在大堂上对各自的判案是百般狡辩。

    在座的众人自然不可能郑祥和刑部的那些倒霉主事谁对谁错,要知道都察院和刑部的一把手都在现场,贸然开口品论对错的话可是要招人嫉恨的。

    李云天强打着精神询问完了郑祥和刑部那个倒霉主事,中午的时候请王振和金濂等人在都察院里用饭,顺便讨论一下案情。

    下午是众人关注的焦,李云天将在都察院升堂传唤贺氏杀夫案的一众涉案人员,届时关押在锦衣卫诏狱的涉案人员会被押来都察院受审。

    吃过了午饭,众人各自回到各自的衙门进行休息,养精蓄锐迎接下午的堂审,反正除了司礼监外三法司相距不远。

    由于司礼监距离都察院有比较长的一端路程,故而王振就选择在都察院里休息,被李云天安排在一间环境雅致宁静的院落中。

    “公公,的已经打探出来了,岳氏被关在了东厂,由东厂的人看押。”一间明亮的厢房里,王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暗自猜测着李云天在贺氏杀夫案中的态度,毛贵快步从门外走来,低声在王振身旁禀告道。

    “什么?”王振闻言脸上顿时就是一变,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会把岳氏整到东厂,怪不得他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找到岳氏的下落,谁能想到岳氏会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看来李云天已经和东厂厂公鲁荣的私交不错,鲁荣竟然帮着李云天隐瞒。

    “知道岳氏招供出了什么吗?”随后,王振一边用茶盖轻轻扇着茶杯里冒出来的热气,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公公,现在还不知道岳氏招供了什么,有鲁公公手下人看着咱们的人根本就接近不了关押岳氏的院子。”毛贵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冲着王振摇了摇头。

    “这个混蛋,老是跟本官作对,有机会的话非修理他不可。”听闻此言,王振顿时面色一寒,口中冷冷地嘀咕了一句,为了争夺东厂的控制权两人近来斗得厉害。

    “王爷,岳氏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乱话的下场。”毛贵见王振面色不悦,连忙开口安慰道。

    “岳氏再聪明也不及忠王十分之一,本督现在担心的是岳氏已经中了忠王爷的计策现在把实情给讲了出来。”王振沉思了片刻,一脸担忧地向毛贵道,要知道李云天如果想要对付岳氏的话简直就是菜一碟。

    毛贵立刻沉默不语,他自然清楚李云天的厉害,对付岳氏这种女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看来本督是要去拜见一下王爷了。”王振的心中感到有些不安,再怎么王山也是他的侄子,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其王山卷进来,不然的话对不起兄长不,还会使得正统帝怀疑他的忠心。

    毕竟,王振把王山涉入贺氏一案的事情给瞒了下来,如果让正统帝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肯定会心生不悦,认为其是在故意打击异己,有扰乱朝政之嫌。

    王振非常清楚,正统帝之所以会对其信赖有加,是因为他忠于正统帝,是正统帝身边的一个忠仆,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忠于正统帝。

    当然了,王振也可以以打击文官集团的名义来铲除朝堂上的对手,以壮大内廷的势力,但前提条件是对正统帝忠诚。

    现在别看王振在司礼监里呼风唤雨,他甚至自己的一切都是正统帝给的,因此不敢做出丝毫令正统帝心中生隙的事情,否则恐怕要被别的宦官所取代,内廷里可有不少人对他的位子虎视眈眈。

    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公房里,李云天有些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里的公文,下午就要开堂审理贺氏杀夫一案,他等着王振来找他。

    李云天可以肯定,王振已经知道岳氏在东厂的事情,这肯定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如果换做别的地方,王振还有办法打探一下岳氏的情形,可东厂不一样,是司礼监次席秉笔太监鲁荣的地盘,鲁荣为了维护自己在内廷的利益将东厂看得很紧,并且与王振在司礼监以及锦衣卫斗得厉害。

    所以,把岳氏放在东厂的话最为安全,这样无形中也拉近了李云天与鲁荣之间的关系。

    “王爷,王公公来了。”不久后,云娜快步走进了房里,向李云天沉声禀报道。

    “有请。”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放下手里的公文向云娜了一下头,他与王振的这次会面将决定下午贺氏的案子该如何审,影响案件审理的走向。

    如果没有王振的话,李云天在贺氏杀夫案中只需要协调处理三法司之间的关系即可,可有着王振的加入,李云天当先考虑的是代表着正统帝的王振在此案中的态度,然后才轮到三法司。

    “王爷,冒昧来访打扰王爷的休息了,恕罪,恕罪。”很快,王振笑着走了进来,向李云天拱手道。

    “王副总管客气了,本王正在想贺氏的案子,王副总管来了大家正好商议一下。”李云天笑了笑,礼貌性地起身向王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其在一旁的座位上落座。

    “王爷,不知贺氏的案情有何进展?”见李云天主动提到案情的进展,王振心中顿时一喜,知道李云天猜到了他的来意,坐下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此案错综复杂,再加上死者死去日久,要想查清这件案子何其之难!”李云天闻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从桌上的公文旁拿起了岳氏的“口供”,让云娜交给王振,“刚才有人给本王送来了一些东西,本王觉得王副总管应该看看。”

    “哦?”王振闻言眼睛就是一眯,他可不认为李云天会无缘无故地给他看什么东西,十有**与案情有关,保不准就是岳氏交待的东西。

    另外,王振也听出了李云天话语中的言外之意,李云天竟然贺氏的案子“何其之难”,可即便是王振也觉得案子很简单,明显就是岳氏诬陷贺氏,要不然刑部的主事也不会给贺氏发难,使得岳氏因为反坐而入狱。

    况且,李云天已经查到了岳氏的奸夫在锦衣卫供职一事,那么案情的脉络越老越清晰,保不准李云天已经知道王山的事情。

    因此王振可不认为李云天的“何其之难”指的是贺氏一案的案情,如果连李云天都审理不了的话那么大明可就无人能审了,李云天这句看似无意之言既是对他的暗示,同时也给贺氏的案子定了性。

    当王振从云娜手里接过岳氏的“口供”查看了一眼后,脸色顿时就是微微一变,岳氏向王山的求救信以及对王山身上体貌体征的细致描述无疑证明了王山就是奸夫。

    再加上李云天从绣庄里得到的那块腰牌,这两个证据将交叉证明了王山奸夫的身份,如果再被绣庄里见过王山的那些人指证的话,王山将难逃干系。

    “诬蔑,这是有人故意在诬陷王校尉,请王爷明察。”虽然王振心中感到震惊,但他却并没有慌乱,放下手里的“口供”后义正言辞地向李云天道。

    很显然,李云天既然把岳氏的口供给王振看,就没有追究王山的意思,联想到刚才李云天的“何其之难”,王振自然不会认为王山会有事。

    “本王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王校尉乃锦衣卫的青年才俊,岂会与岳氏这个不知廉耻的寡妇有所交集。”李云天闻言了头,不动声色地向王振道。

    “王爷,没想到此案竟然牵扯到了杂家的侄子,看来案情确实无比复杂,不知王爷想要如何查起?”听闻此言,王振顿时松了一口气,李云天果然没有追查王山的意思,因此他自然要投桃报李,想知道李云天对贺氏杀夫案的态度。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王振是个聪明人,如果他愿意合作的话那么这个案子将变得简单许多。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层层递进

    “岳氏,本王问你,灵堂通常都有值守之人,你是如何骗过值守之人木中的赵指挥同知?”在大堂众人关切地注视下,李云天盯着岳氏沉声问道。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

    这个时候在座的诸位官员已经有人觉察到了李云天的意图,毕竟这些人都是阅历丰富之人,因此脸上纷纷流露出期待的神色,谁也没有想到李云天会抓住如此不起眼的细节来作为审问岳氏的突破口。

    “禀王爷,民妇是趁着值守之人上茅厕的机会查家老爷。”岳氏神色平静地回答,并没有因为李云天的这个突如其来的问话而显出慌乱,事实上这个细节正是李云天设计出来的。

    没办法,王山诬陷贺氏的计划有着太多的漏洞,李云天不得不把它给完善了,这样才能施行接下来的计划。

    “这也就是说,由于时间仓促,再加上光线昏暗,你根本没有时间细老爷的尸身,只是匆匆查下就离开了,不知本王是否说错。”

    岳氏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努力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以使得人们认为她默许了李云天的说法。

    在李云天岳氏的演技并不怎么样,眼神和表情都显得有些生硬,不过瞒过现场在座的官员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场众人不由得相互间对视了一眼,岳氏此时的反应无形中印证了李云天刚才推测,岳氏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查指挥同知的尸体,故而其尸身有中毒迹象一说就非常值得怀疑了。

    “来人,传江南绣庄一干人等。”见岳氏沉默不语,李云天随后冲着门口立着的差役喝道。

    江南绣庄就是王山和岳氏偷情的那个绣庄,如果不是那天大张旗鼓地去了绣庄,使得岳氏有奸夫一事泄露了出去的话,李云天才不会提及岳氏奸夫的事情。

    既然岳氏有奸夫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那李云天自然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给办圆满了。

    “民妇叩见王爷各位大人。”江南绣庄的老板娘,也就是那名韩姓中年女子,领着数名下人低着头走了进来,神色惶恐地在堂前下跪。

    韩姓老板娘心中非常清楚,她这次招惹的事情可顶了天了,除了李云天外,在座的众为人莫不是京城的权贵,伸出一根小拇指就能把她给碾死。

    “韩氏,本王问你,你可认识此人?”李云天指了一下跪在一旁的岳氏,不动声色地问向了韩姓老板娘。

    “认识,她是赵府的小娘子岳氏,以前到绣庄学过刺绣。”韩姓老板娘望了岳氏一眼,连连向李云天点着头,“不仅民妇,民妇的这些手下以前伺候过她,都认识她。”

    “小的们认识。”跪在韩姓老板娘身后的下人们纷纷开口附和。

    岳氏闻言脸颊顿时变得红润了起来,显得十分羞涩和惭愧,她此时已经知道她有奸夫的事情瞒不过去,唯有强打着精神来面对。

    “你们告诉本王,岳氏在绣庄是一个人还是有人陪伴着她?”李云天闻言沉吟了一下,问向了韩姓老板娘。

    “开始的时候岳氏是一个人,可后来出现了一名男子,晚上两人甚至留宿在一起。”韩姓老板娘哪里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

    听闻此言,大堂上不由得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金濂等人先前只是听说岳氏有奸夫,如今得以证实,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你可认识那名男子?”李云天没有理会现场的小小骚动,而是继续沉声问道。

    “禀王爷,民妇虽然不知道那名男子是谁,可是有一天他把腰牌遗忘在了绣庄,故而民妇知道他是锦衣卫的官爷。”韩姓老板年此时哪里还有什么顾忌,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地把事情给倒了出来。

    “锦衣卫?”这一下,大堂里的骚动得更加厉害,在座的锦衣卫指挥使鲁杰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块腰牌就是那名男子留下来的。”李云天让一旁的差役拿过来从韩姓老板娘那里找到的腰牌,不动声色地向在座的众人晃了晃,然后问向了面色铁青的鲁杰,“鲁大人,本王要的账册带来了没有?”

    “禀王爷,已经带来。”鲁杰闻言向李云天一躬身,从身后立着的护卫那里拿出了一本账册,递给了走过来的一名都察院差役后正色说道,“王爷,下官已经查过了,自去年以来一共只有五人因为各种原因补换过腰牌,其中没有行事校尉的牌子。”

    “果然如此!”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接过锦衣卫账册翻番后拿起放在一旁的腰牌,沉声向在座众人说道,“本王已经找人鉴定过了这块腰牌,虽然与锦衣卫的腰牌一般无二,但却是仿制的。”

    “仿制?”听闻此言,包括鲁杰在内,现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谁能想到案情会发生如此大的转折?

    只有王振稳坐钓鱼台,冷谈旁观着眼前的一幕,他自然清楚李云天这是在给王山开脱,同时也是在给锦衣卫开脱。

    其实,李云天要来锦衣卫的那本账册并没有什么作用,以王山的权势即便是补发腰牌也不会记录在案,但这是审案的流程李云天肯定要走上一遍。

    “王爷,你的意思是那个出现在绣庄的锦衣卫是假冒的?”经过了最初的惊愕后,鲁杰率先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开口问道,这可是事关锦衣卫的名誉他自然要问清楚。

    “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满脸通红的岳氏,“岳氏,你告诉本王,你在那个人身上花了多少钱?”

    “禀王爷,民妇所有的私房钱都给了他。”岳氏稳定了一下心神,猛然以头触地痛哭着向李云天说道,“王爷,民妇当时被其,畏惧其是锦衣卫的军爷,不得已才委身于他。”

    轰的一声,大堂上顿时又是一阵骚动,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里面会有如此隐情。

    见岳氏哭得梨花带雨,大堂上的人们心中纷纷下意识地相信了她,毕竟岳氏是一个柔弱的弱女子,岂能是那个假冒锦衣卫骗子的对手?况且以锦衣卫平常行事的风格来有哪些老百姓敢得罪他们,故而岳氏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下。

    “岳氏,你是否把怀疑赵指挥同知被毒死一事告诉了那个骗子?”李云天居高临下,自然把现场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岳氏这一哭引得众人的同情,也令人们相信那个锦衣卫是假冒的,随后沉声问道。

    “民妇以为他是真的锦衣卫,可以帮民妇加老爷伸冤于是就告诉了他,他让民妇等着要去跟贺氏交涉。”

    岳氏闻言点了点头,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后说道,“民妇等了良久不见他有消息,后来有一天他好像特别生气,让民妇去锦衣卫上告,届时他会给民妇做主给我家老爷伸冤,于是民妇就去锦衣卫上告。”

    听到这里,大堂上在座众人终于明白岳氏为何要到锦衣卫上告,原来是受到了那个骗子的蛊惑,通常来说应该去三法司喊冤才对。

    “上告后你是否还见过他?”李云天不动声色地追问。

    “没有,他说案子期间不方便见面,民妇再也没有见过他。”岳氏闻言摇了摇头,一脸的伤感。

    现场众人不由得暗自摇头叹息,那个骗子既然骗了岳氏去锦衣卫上告,肯定早已经溜之大吉,哪里还敢来见岳氏。

    不知不觉间,在场的人们已经把岳氏的奸夫是一个骗子,而岳氏也成为了受害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是李云天特意布下的一个局。

    “好了,口供,如果没错的话就在上面签字画押。”李云天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沉声向岳氏说道。

    文书于是把供词拿到了岳氏面前,岳氏仔细地查来,虽然李云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与此同时,大堂外院子里的一间厢房。

    一名穿着囚衣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被传,她就是贺氏的贴身丫鬟叶儿。

    叶儿今年已经过了双十年华,本来今年贺氏要给她许配一户人家,不过由于岳氏的上告一切都泡汤了。

    由于受到过严刑拷问,所以叶儿的脸颊上留有一些旧伤,如果不是及时更改了对贺氏不利的口供的话她就要被打死在刑房里。

    叶儿已经得知今天审案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忠王爷,故而心中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讲出真话给贺氏洗清冤屈,当年贺氏根本就没有让她买过砒霜。

    就在叶儿在那里焦急等待着的时候,咯吱一声,房门开了,穿着讲武堂制服的云娜走了进来,随后守在门外的忠王府护卫关上了房门。

    “大人。”叶儿已经认了出来,眼前这名武官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于是连忙站起身向其福了一身。

    “你想不想救你家主母?”云娜来到叶儿身前,神情冷峻地望着她问道。

    叶儿闻言怔了一下,随后使劲点着头,贺氏待她恩重如山她自然愿意就贺氏了。

    “那就好!”云娜见状随即凑上前,在叶儿的耳旁低语了一番,叶儿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双目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如果想救你家主母和自己,就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做。”给叶儿低语完后,云娜郑重其事地告诫着她。

    “大人放心,叶儿知道如何去做。”叶儿压抑着心中的震惊,连连向云娜点着头。

    云娜随后快步离开,望着离去的云娜背影,叶儿的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显得十分激动,她终于可以告别贺氏杀夫案的噩梦了。

    隔壁的厢房里,贺氏忐忑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由于李云天只是询问了她一些问题就把她放了回来,故而她心里没底,不知道李云天如何审理案件。

    “贺氏,你是否想要保住赵家的名声,并避免开棺验尸?”随着房门的打开,云娜走了进来,一脸严肃地问道。

    “大人,民妇当然想要这样了,不知大人有何吩咐?”贺氏也是一个聪明人,立刻从云娜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连忙开口问道。

    云娜于是走上前,向贺氏低语了一番,听得贺氏目瞪口呆,脸上满是惊愕的神色。

    “贺氏,如果你不按照本官所说的话去做,那么唯有开棺验尸一条路可走,你可要想好了。”说完后,云娜郑重其事地告诫着她。

    “大人放心,犯妇知道该如何去做。”贺氏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连忙向云娜躬身行礼,目前来所说的法子是最好的选择。

    “准备一下,等下还要传你上堂。”见贺氏答应了下来,云娜的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嘱咐了贺氏一句后起身离开。

    在这次案子里贺氏的态度最为关键和重要,其宁愿自己背负杀夫骂名也要维护赵家的门风没有捅出岳氏有奸夫一事,足见她的脾气还是比较倔强。

    岳氏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后,叶儿被带上了公堂,叶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场有如此多的高官显贵,神色局促地跪在了堂前,低着头不敢往四周br>

    “叶儿,本王问你,你家境如何?”李云天打量了一眼紧张的叶儿,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禀王爷,民女家中贫寒。”叶儿闻言抬起头,怯生生地回答。

    “叶儿,根据本王所掌握的信息,你时常接济家里,此事是否属实?”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望着叶儿问道。

    “主人一家待民女恩重如山。”叶儿的眼眶顿时红了,想到了平日里贺氏等人对她的好处。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因该如实交待那些砒霜的下落。”李云天闻言面色一沉,加重了音量说道,“药铺里的账簿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你买了砒霜回家药老鼠,为何砒霜下落不明?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民……民女不知。”叶儿闻言顿时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摇头说道。

    “来人,带人证!”李云天见状望向了门口处立着的差役,高声喝道。

    “人证?”听闻此言,在座的众人不由得纷纷好奇地望向了门口处,想知道李云天找的这个人证是谁。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开棺验尸

    当贺氏进入大堂的时候,在座的文武大员们望向她的眼神纷纷充满了同情,事到如今这个所谓杀夫案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贺氏无疑是受害者。*xshuotxt/请大家搜索书……网!更新最快的

    “贺氏,本王问你,在岳氏上告之前你可受到过勒索?”望着跪在堂前的贺氏,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沉声问道。

    “王爷如何知道的此事?”贺氏闻言怔了一下,不无诧异地问道,好像显得非常惊讶。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贺氏此时的反应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与叶儿相比阅历丰富的贺氏能驾轻就熟地完成这个任务。

    “你可知道勒索你的人是谁?为何事勒索你?”李云天对贺氏的反应非常满意,随后沉声问道。

    “回王爷,犯妇只知道此人号称是锦衣卫的武官,说是掌握了犯妇毒杀亲夫的罪证,如果不给他一笔银子的话就让我们全家不得安宁。”贺氏闻言犹豫了一下,一脸黯然地回答,好像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贺氏,您能否告诉本王,他如何让你全家不得安宁,又是如何要以毒杀亲夫的罪名勒索你?”李云天盯着贺氏,有条不紊地问道,逐渐把“真相”展现给现场众人。

    “这……”贺氏闻言不由得语塞,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贺氏,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何想要隐瞒的,难道真的要背上这毒杀亲夫的骂名?”李云天冷冷地望着贺氏,高声喝道。

    “王爷,犯妇……犯妇全招。”听闻此言,贺氏不由得咬了咬嘴唇,然后伏在地上高声说道,“那人之所以要以毒杀亲夫的罪名勒索犯妇,是因为他与我家二夫人岳氏关系亲密,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就要让岳氏去衙门上告犯妇谋杀亲夫,图财害命!”

    轰的一声,大堂上又是一阵骚动,虽然大家都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不过从贺氏口中说出后还是令人吃了一惊。

    “贺氏,你为何要隐瞒如此重要的消息,正是由于你的隐瞒案子才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李云天心中松了一口气,贺氏这一交代算是给这起毒杀亲夫案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随后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开口沉声斥责道。

    “王爷,犯妇心想家丑不可外扬,反正我家老爷不是中毒而死,衙门会给犯妇一个清白的,不成想会闹成今天这种局面。”贺氏闻言心中一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她这回是有感而发,如果不是她心中有所顾忌,那么也不会造成今天这种混乱的局面。

    “贺氏,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也为了还你们赵家一个安宁,你是否愿意开棺验尸,让锦衣卫和三法司的仵作查验赵指挥同知的尸骨?”李云天暗自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问道,他理解贺氏当时的选择,赵指挥同知死后完全就是她在支撑着家,为了维护家里的颜面不得不选择沉默,也着实可怜。

    “犯妇愿意。”贺氏闻言连连点着头,她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选择,李云天虽然求她的意见但她根本就没有回绝的权力。

    “好,明日午时,开棺验尸,锦衣卫和三法司各派仵作查验。”李云天闻言伸手拍了一下惊堂木,站起身沉声宣布。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他可没有时间等待挑选良辰吉日来开棺验尸,况且明天的日子也挺不错,适合开棺。

    在座的众人都很清楚,贺氏杀夫案其实并不重要,搁不住他们这些高官显贵来听审和陪审,关键的是因为此案引发的薛瑄受贿案,这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由于贺氏杀夫的嫌疑即将被清洗,在座的陈智和金濂等人纷纷流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在他们果贺氏没有毒杀亲夫的话那么很显然也没有必要贿赂薛瑄,那么所谓薛瑄受贿就纯属子虚乌有了。

    “哼!”王振注意到了陈智等人表露出来的轻松,嘴角禁不住闪过了一丝冷笑,他自然清楚陈智等人的想法,可事情真的会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吗?

    紫禁城,乾清宫。

    “哦?”正统帝放下手里的史记,不无惊讶地望着一旁的躬身而立的宋大山,“忠王要开棺验尸还贺氏清白,王大伴没有丝毫的表示?”

    正统帝自然清楚王振想要借着受贿一案来教训薛瑄,进而给文官集团一个教训,可既然李云天已经快给薛瑄洗清身上受贿的嫌疑,王振又为何按兵不动呢?难道是忌惮李云天的权势?

    “皇上,依奴才所见,王副总管肯定已经与忠王爷达成了某种默契,故而才没有对今天的堂审表现出异议。”

    宋大山闻言微微一笑,躬身向正统帝说道,“忠王爷是个心思机敏的人物,肯定知道皇上为何会动薛大人,因此一定不会搅了王副总管的事情。”

    “唉!”正统帝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苦笑道,“如果朝中的那些人能像忠王一样忠于朕,不这样咄咄逼人,朕何苦要这样,想想就可笑。”

    “皇上,是那些人忘恩负义,以朝中元老自居,皇上勿需神伤,总有一天皇上会降服他们的。”

    宋大山闻言连忙躬身劝慰道,作为正统帝身边最为贴身的近侍,他非常清楚正统帝现在所面临的巨大压力,朝中的文武重臣哪个不是资历深厚的元老,年轻的正统帝要想驾驭这些执掌着大明军政大权的权贵并不容易。

    “但愿他们能体谅朕的一片苦心。”正统帝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神色无比黯然,如果宣德帝不那么早驾崩的话,想必那些朝臣们也不敢如此放肆。

    不过随后正统帝心中就是一暖,幸好宣德帝找了李云天这样的忠耿之臣辅佐他,有李云天坐镇朝中的那些文武元老们还不至于逼得太紧,而且解决了大明许多军政要务。

    自从张氏太皇太后死后,正统帝才真的知道为何宣德帝和张氏太皇太后都如何信赖和器重李云天,李云天不仅能力卓绝而且对皇权忠心耿耿,有这样的臣子乃皇家之福。

    晚上,都察院。

    李云天微微皱着眉头在院子里散着步,明天开棺验尸后贺氏杀夫一案就能正式了结,接下来就是薛瑄受贿案,把这个案子给妥善解决了他才能进宫给正统帝交旨。

    对于薛瑄受贿案,李云天心中觉得非常无奈,如今大明国力蒸蒸日上,正是大力发展的好时机,可才朝堂上却勾心斗角,令他对此是身心俱疲。

    因为要处理贺氏杀夫案和薛瑄受贿案,李云天不得不停止了出兵朝鲜国的准备,万一以后内廷和文官集团不死不休地斗下去,还不把他给累死?

    “王爷,夜色深了,明日还要去城外开棺验尸,请王爷早点休息。”不知道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多少圈,云娜走上前轻声提请李云天道。

    “云娜,今天的这起案子是不是很无聊。”李云天闻言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了漫天的星辰,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后问道。

    “王爷一片丹心,日月可鉴。”云娜见李云天神色落寞,知道李云天并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朝中势力的争斗和倾轧上,于是向李云天一躬身,娇声说道。

    “云娜,也学会了奉承人。”李云天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种恭维的话云娜以前可不会说。

    “王爷,云娜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能有您这样的臣子是大明之幸。”云娜摇了摇头,神色诚恳地说道。

    别天位高权重,高高在上,可云娜自从跟在李云天身边后才体验到了李云天的艰辛,每天都要处理忙不完的公务,生活显得无比枯燥,她不知道李云天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如果搁给别人恐怕早就疯掉了。

    云娜很清楚,其实李云天也想把手头的公务分给下面的人去做,可有些事情必须李云天来决定,他想推都推不了,否则骁武军和水师的那些将领根本就不服气,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正是由于李云天在讲武堂的不可或缺,使得他不得不把雷婷乃至林馨都要召进讲武堂协助他办公,因为除了他之外无人能镇住讲武堂里的那些骄兵悍将,李云天很难从中提拔出一名合适的人选代他处理公务,故而只能让雷婷和林馨效劳了。

    听了云娜的话后李云天无奈地笑了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次日上午,城外的赵家的祖坟周围黑压压围满了前来的百姓,大家都听说了开棺验尸的事情,故而想知道贺氏是不是毒杀亲夫的凶手。

    由于开棺验尸的现场会有许多朝廷的高官权贵到来,因此京畿都督府调集了大量士兵维持现场治安,连城外骁武军京郊大营的骁武军都出动,负责保护李云天等人的安全。

    赵家祖坟一侧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凉棚,里面摆放了一些座椅,是专门给李云天等高官权贵准备的。

    百姓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这次开棺验尸,他们都已经听说了昨天堂审的进程,谁能想到检举告发贺氏的岳氏会被假冒锦衣卫的人和胁迫,可谓案中案。

    “要我说呀,还是咱们的忠王爷厉害,短短几天就把这起案子的来龙去脉给查清楚了。”

    “那可是,堂审的时候可没有动一下大刑,这份本事也只有咱们的忠王爷才有。”

    “这算什么,听说咱们忠王爷当年在湖口县审过比这还复杂的案子,没动刑罚就使得那些罪人认罪伏法。”

    “要不是忠王爷,贺氏的这个冤屈可没法洗清了。”

    “唉,如果咱们大明能多几个忠王爷一样的理刑高手多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冤案了。”

    ……

    “忠王爷来了!”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人们于是纷纷向东侧入口望去,只见李云天等人在一群骁武军士兵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见此情形,现场的百姓顿时激动了起来,纷纷向前拥着想要近距离天,把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挤得东倒西歪,如果不是京畿都督府准备充分立刻调来士兵增援的话,那么恐怕警戒线就要被冲开了。

    李云天领着王振和陈智等人进了凉棚,在各自的座位上一一落座,此时赵指挥同知的坟已经被挖开,就等着午时到后把棺材从坟里抬出来。

    一群道士在坟前做着法事,贺氏和岳氏等赵家的人纷纷披麻戴孝跪在坟前痛哭流涕,要知道开棺验尸将打扰到死者的安宁,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这样做。

    午时到后,守在坟边的人把赵指挥同知的棺木从坟里抬了出来,放在了一旁小凉棚的桌子上,避免先人的尸骨被日光照射。

    至于何时打开棺材盖是有说法的,不能早也不能晚,要在午时三刻日头正当头的时候把棺盖打开,这个时候是天地间阳气最足的时候,可以化解棺木里的阴气,免得棺木周围的人被阴气给伤着了。

    “王爷,午时三刻到了。”李云天正在跟身边坐着的金濂说话的时候,一名都察院的官员快步走了过来,冲着他拱手禀告道。

    “开棺!”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说道。

    随着他的这道命令,立在棺木盖旁的几名大汉立刻撬开了棺盖,露出了里面的尸骨,这使得跪在边上的赵家人哭声震天。

    锦衣卫和三法司的仵作就侯在一旁,纷纷围了上去查验着棺材里的尸骨,相互间还小声交流着意见。

    李云天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暗自等待着开棺查验的结果,以了结贺氏杀夫案。

    “禀王爷各位大人,经过锦衣卫和三法司仵作的核查,尸骨上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可以排除死者生前中毒而亡。”经过仵作们的一番商议后,把验尸结果告诉了先前那名都察院的官员,那名官员随即高声向李云天和陈智等人汇报。

    听到这个结果,在那里哭着的赵家人顿时再度变得激动起来,哭得一塌糊涂,经过这番折腾终于还了贺氏一个清白。

    “诸位大人,咱们吧。”李云天随即起身,领着凉棚内的一众官员前去查里的尸骨。

    三法司的官员基本上都跟尸骨打过交道,故而经验丰富尸骨有没有中毒一,赵指挥同知的尸骨上完全正常,没有丝毫的异象。

    至此,贺氏杀夫案正是落下了帷幕,贺氏终于洗清了嫌疑,不过这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薛瑄受贿案的大幕缓缓拉开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夜会老友

    开棺验尸后,李云天与王振和陈智等人商议后,在都察院的大堂上对贺氏杀夫案进行了宣判。     d

    由于赵指挥同知死于隐疾,与中毒无关,故而贺氏并无毒杀亲夫,岳氏属于诬告。

    原本,按照大明律例岳氏应该反坐,不过考虑到事出有因,先有叶儿私藏砒霜,后有骗子假冒锦衣卫怂恿,故而李云天从轻发落,判其杖责二十后交由贺氏严加

    至于叶儿,虽然私藏砒霜是无意之举,但却隐瞒实情导致赵家不睦,杖责三十后在骁武军的染坊做杂役三年。

    于是,随着李云天的宣判,曾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贺氏杀夫案波澜不惊地落下了帷幕。

    李云天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审结了这起三法司之间相互推诿的案子,着实外界啧啧称奇,其声名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郑祥和刑部那名倒霉的主事也因为审案不力而受到了惩处,两人分别被扣半年的俸禄,以示惩戒。

    这对郑祥和刑部的那名主事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都察院和刑部的官员可是有着额外的进项,根本就不指着那点儿俸禄生活。

    两人自然知道李云天这是法外开恩了,否则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了他们的乌纱帽,故而在心中对李云天万分感激。

    虽然贺氏被判无罪,但她依旧在都察院的大牢里待着,因为她涉及到了薛瑄受贿案,必须等查清这起案子后才能获得自由。

    薛瑄受贿案缘起贺氏杀夫案,锦衣卫北镇抚司抓薛瑄的由头是其收受赵家五百两金子,以至于薛瑄锒铛入狱。

    锦衣卫的人之所以敢如此做,是因为赵家的管家作证从账房拿了这笔金子给薛瑄送了去,求他救贺氏一命。

    当然了,从赵家管家那里拿了金子的人并不是薛瑄,赵家管家的地位太低根本就够不着堂堂的大理寺左少卿。

    根据赵家管家的“招供”,贺氏被郑祥判决有罪后,他为了救贺氏通过中间人几经周折搭上了薛瑄家一个老仆的线,把五百两金子给了那个老仆,随后薛瑄就开始质疑贺氏的案子。

    从逻辑上来家管家所言没有任何的纰漏之处,这使得薛瑄受贿的事情也显得合情合理,锦衣卫北镇抚司抓人的时候也就显得理当气壮。

    不过,锦衣卫的人并没有从薛家搜到那受贿的五百两金子,根据赵家下人的“招供”,薛瑄把平日里暗中收受来的钱财都藏了起来,藏的地方除了薛瑄外无人知道。

    其实,王振本想在锦衣卫逮捕薛瑄的时候派人拿五百两金子进行栽赃陷害,可是随后转念一想也就放弃了,所谓人多眼杂,文官集团在锦衣卫中也暗自拉拢了一批人,万一泄露了风声可就不妙了。

    再者说了,薛瑄家境普通,一家老小都依靠他的俸禄过活,要是家里多出了五百两金子的话反而太过突兀,难道薛瑄单单受贿贺家的钱不成?

    所以思来想去,王振觉得还是不要查到那笔钱为好,编造了一个薛瑄把受贿而来的钱藏起来的谎言,这样的话就使得薛瑄这次受贿显得顺理成章了,而且薛瑄不如实“招供”其把受贿而来的钱藏在了哪里就说明其“顽固不化”,锦衣卫北镇抚司可以对其进行重判。

    至于能不能找到那五百两金子,王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需要的不过是给薛瑄定罪的一个借口而已。

    几天后的晚上,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李云天在马顺的引领下走进了大牢,身后跟着的云娜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很显然李云天来大牢里见一个人,而这个人无疑就是薛瑄了。

    自从薛瑄被下了诏狱后,由于锦衣卫的阻止朝中还没有哪个文武官员能见到他,李云天是第一个。

    李云天并不是不能来见薛瑄,他如果要见薛瑄的话锦衣卫的人根本就不会阻拦,也不敢阻拦,毕竟大明异姓亲王之威可不是锦衣卫的人所能承受得起的。

    “王爷,薛少卿就在里面。”来到一间单人牢房前,马顺躬身向李云天禀告道。

    “打开。”李云天微微颔首,口中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马顺不敢怠慢,连忙让人打开了牢房的门,李云天从云娜的手里接过了食盒,推门走了进去,其余人等在了外面。

    狭小的牢房里,一名身穿正四袍的男子正背对着牢门坐在桌子前,借着桌上油灯的光亮在那里翻阅着周易,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身处诏狱而表露出丝毫的惊慌。

    “德温兄好雅兴呀,竟然在这里也能书来。”

    这名安然读着周易的人自然就是大理寺左少卿薛瑄,李云天见薛瑄对进来的人不为所动,知道其丝毫也不怕锦衣卫的那些人,于是笑着开口说道。

    德温是薛瑄的字,李云天虽然贵为亲王但与薛瑄有着同科之谊,故而称薛瑄的字,表明两人之间关系亲密。

    “复生?”听到李云天的话,薛瑄怔了一下,随后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身来,当云天后不由得面露惊喜的神色,连忙起身迎了上来,向李云天一躬身后问道,“王爷,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

    “自然是那平地之风了。”李云天笑了笑,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酒食拿出来摆在了桌上,边摆边说道,“小弟早就想来兄,不过由于前段时间忙着审贺氏杀夫的案子,一时间给耽搁了。”

    “贺氏杀夫案?”薛瑄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急声问道,“王爷,案子如何判的?”

    “丫鬟私拿砒霜回乡,岳氏不明所以受奸夫怂恿后诬告。”李云天知道薛瑄关注贺氏的案子,给他倒了一杯酒后笑着把案子的大略详情讲了一遍。

    “王爷,那个奸夫真的是骗子冒充的锦衣卫?”听完了案情后,薛瑄的眉头皱了皱,狐疑地望向了李云天,他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干了这么些年,自然觉得那个奸夫的身份疑。

    “谁会关心那个骗子是谁?现在大家都接受了这个结果,贺氏也得以平反,这不是皆大欢喜吗?”李云天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向薛瑄一举,“小弟与德温兄不同,受太多俗事所累,无法做到德温兄的那份豁达。”

    “王爷说笑了,如果不是王爷从中周旋的话,贺氏冤屈也无法洗清。”薛瑄听了出来,李云天知道奸夫的身份但是不便说出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端起酒杯与李云天碰了一下,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后不无自嘲地说道,“不像下官,做事太认死理,以至于有了今日的境地。”

    李云天知道薛瑄现在心中憋屈,明明没有受贿却被关在了诏狱里,因此笑了笑后也将酒水喝干。

    薛瑄虽然清高但也懂得礼节和尊卑,他这次没有让李云天倒酒,端起酒壶给李云天和自己满上。

    “王爷,你能来这里我的心里感到非常高兴。”给李云天倒完酒后,薛瑄端起酒杯敬向了李云天,“王爷,我知道内廷的那些阉党想要用我杀鸡骇猴来震慑百官,因此我是绝对不会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德温兄,你还是那么刚直。”李云天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很显然薛瑄以为他是来劝解其接受受贿的罪名,于是跟薛瑄碰了一杯酒后笑道,“如果小弟怀疑德温兄为人的话,此时也就不会来温兄了。”

    说着,李云天一仰首喝干了手里的酒。

    “王爷,说实话我也惜命,可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我不能因为怕死而失去了文士的名节!”

    薛瑄怔了一下,知道自己领会错了李云天的意思,于是喝完杯中的酒后一边给李云天倒着酒一边说道,“等到了那边有廷振陪着我也不算寂寞,闲暇时能与他下下棋聊聊天,岂不快哉?”

    廷振是刘球的字,李云天于谦刘球和薛瑄都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这一年的进士可谓是官场上的黄金一代,涌现出大量大明的栋梁之才,成为了内阁和六部中的。

    其中,正统朝的清流三杰中就有两人出自这一届的进士,一个是已经死在诏狱里的刘球,另外一个就是正在诏狱坐监的薛瑄了。

    “德温兄,廷振之事小弟心中倍感遗憾,没来得及将其从诏狱里救出。”提到刘球,李云天的心中就不由得感到有些伤感,一口就喝干了杯中的酒水,他万万没有想到刘球如此快就死在了诏狱里,成为他的一大憾事。

    “这事不怪王爷,是阉党太过心狠手辣,他们知道王爷从天津卫回来肯定会救廷振,故而抢先下了毒手。”薛瑄闻言给李云天满上酒,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皇上年幼被阉党所蒙蔽,长此以往大明的江山危矣!”

    李云天闻言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口,与薛瑄一边喝着酒一边寒暄起来,回忆着一些陈年往事。

    他之所以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是因为内廷和文官集团之间相互敌视,矛盾由来已久,内廷认为文官集团在国家政务上对正统帝咄咄逼人,因此要予以打击限制,而文官集团认为朝中大事理应由文官来掌控,宦官的介入是在干扰朝政。

    因此,双方一个代表了君权,一个代表了臣权,私怨已深其矛盾根本无法调和,李云天就是想劝解都无从开口。

    “德温兄,小弟这次前来是有一事相告,小弟过两日就要审理德温兄的案子,届时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德温兄能体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李云天向薛瑄一拱手,开口赔罪道。

    为了能使薛瑄的案子得以顺利审结,同时也是为了救薛瑄一命,李云天在审理薛瑄案子的时候肯定会涉及到那五百两贿金的事情,所以李云天要提前打个招呼。

    “王爷,你能给贺氏洗清冤屈,已经是对我的最大支持。”薛瑄知道李云天的难处,他的案子是阉党造成要想翻过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因此不以为意地笑道,“有王爷来审的话总比那些宵小之辈要好上许多。”

    “德温兄,古人有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德温兄切莫计较一时的得失,尽心为皇上效力,为百姓谋福才是吾等的职责。”李云天知道薛瑄根本就不怕死,见他体谅自己的难处,于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后劝慰道。

    “王爷,你是知道我的,我是绝对不会认下那五百两贿金。”薛瑄自然也清楚李云天的一番好意,能给贺氏洗刷冤屈就已经是对他的最大帮助,闻言放下手里的酒杯正色说道,他可不会为了活命而失去了名节。

    “小弟岂会坏了德温兄的名节,只是要委屈德温兄一下。”李云天望着郑重其事的薛瑄不由得笑了起来,冲着薛瑄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薛瑄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就知道以李云天的为人不会让他担负受贿贿金的骂名,于是端起酒杯与李云天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离开薛瑄的牢房后,李云天没有走出大牢,而是在马顺的引领下去了另外一间单人牢房,一名头发花白遍体鳞伤的老头关在牢房里。

    “小人叩见王爷。”那个老头很显然见过李云天,见李云天进来后连忙下跪相迎。

    “你是薛家的老仆,在薛家多少年了?”李云天打量了一眼脸上满是伤痕的老头,不动声色地问道。

    “回王爷,从老太爷那一辈算起,老仆已经在薛家待了四十多年。”这名老仆就是薛瑄家中那名被刘家的管家指认为收下五百两黄金的仆人,名叫薛老汉,闻言不敢怠慢,跪在那里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告诉本王,你家老爷是否让你收受过刘家的贿赂?”李云天盯着薛老汉,面无表情地问道,想要听听薛老汉会有何说辞。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空穴来风

    “回王爷,我家老爷一向清廉,嫉恶如仇,岂会收受别人的贿赂?”

    听了李云天问话,薛老汉有些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神色痛苦地伏在地上说道,“王爷,小人有罪,小人不应该诬陷我家老爷,可小人也是没有办法,他们抓了小人的儿子和孙子,要是小人不按照他们说的做的话小人就见不到儿子和孙子了。/xshuotxt/        ”

    “本王知道你被逼无奈,所以也不想追究什么,本王想问你是否想要救你家老爷?”李云天清楚薛老汉肯定遭受了严刑拷打,后来迫于儿孙的安全而不得不诬陷薛瑄,故而神色冷峻地望着他问道,想必薛老汉的心中此时万分痛苦。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薛老汉闻言怔了怔,随后抬头向李云天连声说道,脸上充满了期望的神色,他可不希望薛瑄受到这五百两莫须有的贿金影响。

    李云天见状暗自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牢房,云娜随即上前向薛老汉低语了一番,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自然不能由李云天这个亲王来告诉薛老汉。

    “你放心去做,你的儿子和孙子已经回家,勿需为他们担心。”交待完薛老汉后,云娜沉声向其说道。

    “谢王爷。”这一下,薛老汉心中仅有的一丝顾虑也消失了,冲着牢门外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只要能救薛瑄和他的儿孙他什么都愿意做,反正他已经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诏狱的院子里,李云天仰首望着满天的星辰,嘴角挂着自嘲的苦笑,他觉得自己身为堂堂的左都御史竟然要在背地里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真的是可笑之至。

    “王爷,已经办好了。”云娜从大牢里出来,在李云天身旁低声禀告道。

    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随后抬步面无表情地离开,脸上像罩了一层冰一样,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可不愿意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云娜也觉得非常无奈,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如果不是想要救薛瑄一命并且化解此次内廷和文官集团之间冲突的话,李云天岂会在暗地里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马顺感到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也不敢多言,躬身在一旁送行,王振特意交代过了让他不要管李云天在诏狱里的事情,实际上即便王振不开这个口他也没胆子阻拦李云天。

    司礼监。

    “公公,忠王爷已经去诏狱见了薛瑄。”王振正在翻阅秉笔太监批阅完的奏章,毛贵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

    “忠王爷与薛瑄是同科,又是案子的主审,他去见薛瑄很正常。”王振闻言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他自然清楚李云天去诏狱的目的,因此根本就不为此感到担心。

    “公公,忠王爷可是薛瑄的同科,会不会把薛瑄的案子给翻过来。”毛贵可不知道李云天私下里已经跟王振达成了协议,不由得忧心忡忡地说道。

    毕竟,李云天已经把贺氏杀夫案给翻了过来,既然贺氏没有杀人那么也就没有了花重金贿赂薛瑄的动机了。

    “忠王爷是个识大体的人,又是皇上的老师,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王振肯定不会向毛贵透露与李云天之间的协议,于是不动声色地回答。

    毛贵在王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好像丝毫也不担心李云天给薛瑄翻案,心中顿时反应了过来,切都在王振的掌控中,故而随后躬身退下,免得打扰到了王振翻阅奏章。

    “王爷,朝鲜国的暗探来报,朝鲜国粮食不足发生了饥荒,不少朝鲜国的百姓向北进入我大明的地界。”

    第二天上午,李云天正在都察院里处理手头公务的时候,云娜进来沉声禀告,“辽东布政使司和辽东都司关于灾民的奏章这几日恐怕就会到京城。”

    “朝廷去年已经给了他们一批粮食,没想到还没有撑到秋收就又没了。”李云天闻言眉头顿时皱了皱,鲜国内的局势比他先前想象的还要严重。

    “王爷,朝鲜国求援的使者肯定又快到了,您什么时候审结薛大人的案子?”云娜也没有想到朝鲜国的局势如此不堪,于是沉声问道。

    李云天在审完了贺氏杀夫案后就可以审理薛瑄受贿的案子,不过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故意把时间往后拖。

    在李云天贺氏杀夫案与薛瑄受贿案的性质完全不同,贺氏杀夫案充其量只是民间的一起刑事案件,可薛瑄受贿案不仅涉及到大明大理寺左少卿,而且还与内廷文官衙门的争斗有关。

    所以,李云天认为应该慎重对待被朝堂上文武百官所关注的薛瑄案,不能仓促审理,怎么也需要时间去查验案子中的各项罪证,这样才能使得事情显得合情合理。

    “再等等,时机未到。”李云天低头手里的公文,这些天他一直躲在都察院里处理手头上讲武堂和都察院的公文,让外界以为他在忙薛瑄的案子。

    至于陪审的王振和金濂等人也各回自己的衙门等待消息,如果李云天派去寻找证据的人有了新发现的话会通知他们前去议事。

    为了避免人们的怀疑,李云天派了差役去查薛瑄受贿一事,虽然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但总要做做样子给外面的人br>

    “王爷,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云娜闻言迟疑了一下,开口向李云天说道,“属下近来听见京城有一些传闻,说正统帝故意偏袒薛大人,王爷与薛大人是同科,理应回避此案才对。”

    “哦?”李云天闻言顿时抬起了头,面露惊讶的神色,没想到市面上还有这样的传言。

    “是到是谁散播出来吗?”随后,李云天不动声色地问道,他可不认为这些传言是空穴来风,背后肯定有人在推动此事,而且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方很谨慎,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云娜摇了摇头,有些狐疑地望着李云天,“王爷,此事是薛大人的仇家所为吗?”

    薛瑄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任职多年,期间不少贪官污吏栽在了他的手上,故而很多人心中都疼恨他,想要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

    “如果是仇家所为就简单了,就怕他们另有所图!”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另有所图?”云娜有些不明白李云天的意思,除了薛瑄的仇家外谁还会这样做,李云天已经与王振达成了协议,因此内廷应该不会这样做,而文官集团则不应该这样做,难道他们希望内廷压过风头吗?

    “云娜,你可不要小城的利益之争,在权力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和敌人,如果有人想通过这次薛大人的案子暗中渔利的话,巴不得内廷与文官打起来。”

    “王爷,你的意思是京城有人希望薛大人的案子闹大?”云娜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要知道薛瑄一案可是涉及到了内廷和文官集团的根本利益,双方一旦激化矛盾势必在官场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最后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因此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暗中李云天审理薛瑄一案的话就是在做损害本阵营的事情。

    “不破不立!”李云天沉吟了一口,口中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不破不立?”云娜先是面露疑惑的神色,随后眼前一亮恍然大悟,正是因为两败俱伤所以那些人才有机会上位,否则上面的人不走的话他们将很难进入大明的权力中枢。

    “王爷,属下这就派人暗中去查是谁在推动的传言。”这一下,云娜明白了过来,原来李云天担心有人想搅乱薛瑄一案从中渔利,因此躬身说道。

    “不,此事要大张旗鼓地去做,要给他们以震慑,不能让他们干扰到了这次审案。”李云天闻言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向云娜说道,他可不希望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

    “属下明白!”云娜闻言再度一躬身,抬步急匆匆地离去。

    “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地不安分!”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着,对这次市面上出现的传言是百思不得其解,朝廷里有人不甘寂寞想要兴风作浪。

    随着李云天下令严查传言的来源,市面上关于李云天不适合审理薛瑄一案的传闻嘎然而止,很显然散播这种传言的人对李云天还是非常忌惮的,生怕被李云天找到。

    四月中旬,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查后,李云天在都察院升堂审理薛瑄受贿案。

    由于与贺氏杀夫案相比,这次前来听审的官员就更多了,六部尚书和通政使司通政使悉数到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九卿家会审”。

    如此一来,王振在公堂上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了,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内廷虽然能跟文官集团相抗衡,但拿得出手的衙门只有一个,那就是司礼监,所以只有王振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适合出席堂审。

    即便王振只有一人,但由于他是代正统帝前来,所以坐在了大堂右侧上首位,与他相对而坐的是六部堂官之首礼部尚书胡滢。

    正统朝以来,还从没有发生过“九卿会审”的情形,虽然这并不是真的九卿会审,但足以见薛瑄之案影响之大。

    在座的文官显贵们相互间低声谈论着今天的堂审,谁也不知道李云天会如何处置薛瑄受贿一案,因为前段时间李云天一直待在都察院,这使得他们无法探听李云天的口风。

    很显然,胡滢等人并不认为贺氏洗脱了杀夫的罪责后薛瑄就能脱罪,因为贺氏杀夫与薛瑄受贿是两回事,毕竟贺氏被下了大牢这就使得赵家有了行贿薛瑄的动机。

    这也是贺氏为何至今依旧关在都察院大牢里的原因,由于向薛瑄行贿的是赵家的管家,而贺氏是赵家的主母,虽然赵家的管家说行贿之事是他自己做的主,但李云天要在薛瑄受贿案中查清楚赵家管家受贿是否与贺氏有关。

    所以,只有查明贺氏与薛瑄受贿案无关,那么她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与胡滢等人不同,王振坐在那里悠闲地茶,现场人中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堂审的结果。

    “忠王到!”就在众人在那里低声议论着的时候,大堂门口处传来了一声高喝,李云天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

    “王爷。”在座的众人闻言纷纷起身,躬身向李云天行礼,李云天无论是加衔还是爵位在大明都可谓是顶级的,故而承受得起众人的行礼。

    李云天走过去在大堂上的案桌后落座,环视了一眼现场的众人沉声说道,“诸位大人,本王奉御命审大理寺左少卿薛瑄受贿一案,诸位都是朝之元老,本王的前辈,如果本王在堂审中有何不妥之处还望诸位大人指证。”

    “王爷说笑了,王爷审案天下无双,我等今天只是旁听者而已,绝不插口。”听闻此言,胡滢微笑着向李云天一躬身说道。

    虽然李云天是现场众人的后辈,但没人敢小觑这位进士出身的大明年轻异姓亲王,无论是理政还是审案都是大明众官员中的佼佼者,更别说行军打仗了。

    “胡大人所言甚是,我等今日只是来听审,绝不多言。”随后,前来听审的各部尚书们纷纷发表了意见。

    毕竟听审与陪审不同,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在堂审中的作用完全不同,听审只是由旁听案件的权力,而陪审则可以参与审案。

    胡滢等人虽然贵为朝廷的元老,但也不便去打扰李云天的案子,毕竟李云天不是朝堂上普通的官员,他们对李云天还是有着几分的敬畏,而这些敬畏是李云天近二十年来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

    其实,说起来李云天在朝廷的资历已经很深了,永乐年的进士,如今也是四朝元老了,只不过他中进士的时候还未到弱冠之年,因此年龄上还很年轻。

    拿与李云天同科的进士相比,于谦已经是礼部左侍郎,薛瑄也已经是大理寺左少卿,死去的刘球是翰林侍讲,这些都是朝廷上重要的职务,至于其他同科的人也都成为了地方三司和各大部院衙门里的高官。

    对李云天来说,这些同科的进士们可是他最宝贵的财富,在关键的时刻可以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当堂对质

    按照堂审的惯例,主审官要先提审主犯是否认罪,因此李云天率先让人把薛瑄带上了公堂。

    虽然已经进入诏狱一个多月,但薛瑄的气色和精神都非常好,昂首挺胸地跟着都察院的差役进入了大堂,来他在诏狱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下官大理寺左少卿薛瑄,见过王爷各位大人。”在堂前站定身形后,薛瑄躬身向李云天和胡滢等人行礼,他此时还没有被定罪因此依然是大理寺的堂官,故而无需在大堂上下跪。

    “薛少卿,本王问你,你可有收受赵家五百两贿金?”在现场众人的注视下,李云天不动声色地问薛瑄。

    “回王爷,下官从没有收过赵家的贿金,下官行事无愧于心。”薛瑄向李云天一躬身,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再问你,天下间的案子如此之多,你为何不选别的,单单选择了贺氏的案子?”听闻此言,李云天有条不紊地问道,这也是外界最为怀疑薛瑄的地方。

    “王爷,都察院审理的卷宗都要上报大理寺,下官正好拿到了阅贺氏杀夫案的卷宗,觉得此案有异,故而前去都察院彻查。”薛瑄闻言神色一整,郑重其事地望着李云天,“王爷不信的话可以查阅都察院的记录,是都察院把贺氏杀夫案的卷宗送去的大理寺。”

    “王副都御史,事情是这样吗?”李云天扭头望向了坐在靠近大门处座位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文,面无表情地问道,虽然他知道这是实情但要在公堂上告诉别人。

    “回王爷,下官查氏杀夫案的相关记录,当时审完此案后确实给大理寺送了去,按照定制都察院审理的案子要由大理寺查验。”王文早有准备,从身后一名都察院差典吏手里拿起一本记录册起身给李云天送去。

    “给诸位大人过目。”李云天已经查本记录册,翻眼后递给了一旁站立着的一名都察院的差役。

    那名差役于是把记录册交给了胡滢,依次在在座的高官显贵中查面记载了都察院把贺氏杀夫案交给大理寺的日期,从时间上来在薛瑄介入此案之前,由此可以证实薛瑄没有说谎。

    “这个记录只能证明都察院把卷宗送了过去,并不能证明你介入此案的原因,或许是冤案,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等众人都传阅了一遍记录册后,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望向了薛瑄,沉声说道,“因此,这并不能证明你没有收受那五百两黄金的贿赂。”

    薛瑄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李云天的话没错,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他还是有着收受贿赂的嫌疑。

    “薛少卿,本王在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收取赵家的贿金?”李云天环视了一眼现场齐刷刷望向薛瑄的众人,神情严肃地沉声问道。

    “王爷,下官从没有做过那种事情。”薛瑄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回答。

    “来人,带赵家的管家。”李云天见薛瑄不承认,于是开口向立在门外的差役说道,这是此案中的另外一个重要证人。

    “小人赵德给王爷各位大人磕头了。”很快,赵家的管家就被两名都察院的差役带进了大堂,是一个四旬左右的消瘦中年男子,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堂前,给李云天和在座的众位大员行礼。

    “赵德,本王问你,你是否给薛少卿送过贿金?”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望着赵德。

    “回王爷,小人给薛大人送过贿金。”赵德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连忙回答道,“是小人亲自送过去的,家里的账册上也有支取那笔钱的记载。”

    “把赵家的账册呈上来。”听见赵德提及赵家的账册,李云天高声向堂下的差役吩咐道。

    一名差役于是把账册呈到了李云天的面前,李云天翻眼后就让人交个了胡滢等人传阅,上面确实清清楚楚地记载了赵德从赵家的账房支取五百两金子的事情,时间正是贺氏被判有罪入狱之后且薛瑄介入此案之前。

    对于账册上的这笔钱的记载,李云天其实并没怎么在意,原因很简单,像这种账册非常容易就能进行伪造,不过这却可以成为公堂上的一个证据被使用。

    “你是否认识薛少卿?”传阅完了账册,李云天开口问向了赵德。

    “回王爷,薛大人乃是大理寺左少卿,位高权重,岂会认识小人。”赵德连忙摇了摇头,以他的身份岂能见得了薛瑄。

    “既然如此,你如何知道薛瑄受贿?”李云天闻言顿时面色一沉,沉声喝问。

    “王爷,小人虽然不认识薛大人,但是却认识他手下的老仆,是老仆拿走了那些钱,说是给薛大人。”赵德连忙道明了其中的来由。

    “你亲手把那些钱交给的那个老仆?”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神情冷峻地问道。

    “小人亲手把钱交给他的,如果大人不信的话小人可以当场对质。”赵德信誓旦旦地回答。

    “是你主动行贿还是他向你索贿?”李云天望了赵德一眼,提出了下一个疑问。

    别天和赵德在这里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问答,实际上赵德与薛老汉一样,事先已经被云娜找过,知道该在大堂上说些什么。

    “回王爷,小人向薛家那个老仆提到了我家夫人的冤案,于是他就暗示小人拿八百两金子可以让薛大人给我家夫人消灾避祸。”

    赵德没有丝毫犹豫,有条不紊地说道,“不过我们府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钱,于是小人就跟他讲价,把数额定在了五百两黄金。

    听闻此言,在座的众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堂堂的官场竟然被赵德和薛老汉搞成了菜市场,像小贩们一样在那里讨价还价,实在是斯文扫地,令朝廷颜面无存。

    “在此期间你可见过薛少卿?”李云天扫了一眼现场的人们,随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一直是薛家那名老仆再跟小人联络,小人没有见过薛大人,那名老仆说薛大人是大理寺的堂官,他不方便见小人。”赵德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有没有见过薛家其他的人?”李云天闻言沉吟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开口问道。

    “回王爷,薛家老仆说此事不宜让第三人知道,让小人切记莫向薛家人打探案情的进展,一旦事情泄露就是神仙都救不了我家夫人。”赵德闻言再度摇了摇头。

    “薛少卿,你家老仆薛老汉是否在你面前提过贺氏的案子?”从赵德那里得到了答案后,李云天问向了立在一旁的薛瑄。

    “王爷,我家老仆从没有在下官面前提起过贺氏的案子,他根本就不过问下官在朝堂上的事情。”薛瑄神色坚毅地进行了否认,同时怒视着赵德说道,“我家老仆忠心侍主四十年,岂会私下里收受贿赂?”

    赵德不敢与薛瑄对视,低着头跪在那里,眼神显得有些慌乱和复杂。

    与薛老汉一样,赵德之所以要诬蔑薛瑄,也是受到了别人的威胁,如果他不按照对方所说的话去做,那么不仅贺氏将没命而且他的家人也要跟着倒霉。

    故而,赵德听从了对方的指示,做了假账来诬蔑薛瑄,自从薛瑄案发后他也被关在了诏狱里,不仅没受到刑罚还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要知道他可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无论是王振还是马顺都不希望出了差错。

    “来人,传贺氏。”见赵德不敢直视薛瑄,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向立在堂前的差役下达了命令。

    虽然薛瑄受贿时贺氏被关进了都察院的大牢,但她是此案的起因自然要被李云天当堂盘问。

    “贺氏叩见王爷各位大人。”经历了杀夫案后,贺氏现在在公堂上已经能从容不迫,来后有条不紊地给现场众位官员们躬身行礼,她现在的身份已经由“犯妇”成为了“贺氏”,身份已经有了一个质的变化。

    “贺氏,本王问你,你可曾指使赵德为你的案子行贿给当朝大员?”李云天望了贺氏一眼,沉声问道。

    “回王爷,贺氏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也知道行贿当朝命官是大罪,故而不敢造次。”

    贺氏闻言摇了摇头,一口就予以否认,随后沉吟了一下,一脸苦笑地向李云天说道,“王爷,我如果让人这样做的话,岂不是间接承认杀了人,况且我当时在都察院的大牢里,根本见不到外人,如何指使人行贿当朝官员?

    听闻此言,在座的众位大人纷纷点着头,认为贺氏言之有理,自从贺氏牵涉进杀夫案后就一直被都察院严加根本就不可能见到外人。

    当然了,也不排除赵家的人收买了狱卒给贺氏传信,但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没有证据进行支持,而随着李云天入主都察院,都察院的风气为之一清,尤其是大牢的狱卒都老老实实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放肆。

    再者就像贺氏所说的那样,她要是这样做的话无异承认了杀夫。

    “贺氏,你这本账册是真是假?”李云天扫了一眼大堂上的众人,让人把赵德从账房支出五百两金子的账册拿给了贺氏br>

    “王爷,这本帐是真的。”贺氏翻阅了一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其实,现在贺氏也不清楚赵德究竟有没有给薛瑄行贿,因为账册是真的,赵德支取了五百两黄金后把这笔账记在了账册上。

    至于那笔钱去了哪里,自然是流进了赵德的手里,算是王振给他的买命钱,按照大明律例,行贿朝廷命官以干扰大案审理的将处于重刑,以赵德行贿的数额必死无疑,连流配边疆都只能是奢望。

    因此,王振根本就不怕人来查这笔账。

    值得一提的是,赵家用来行贿的黄金来自讲武堂所开的钱庄,全部都是朝廷制式金块和元宝,有提取这笔金子的凭证。

    李云天为了使得讲武堂的资金流动起来,同时也是为了吸收民间的资金来发展民生,故而就让讲武堂开设了钱庄,在各地设有分号,非常受商人和百姓的欢饮。

    商人们之所以欢迎是因为这样更便于他们做生意,不用再携带大量钱财在身上,而百姓们欢迎是因为存在钱庄里有一定的利息,虽然利息很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这可等于从天上掉馅饼,反正他们平常也用不着什么钱。

    尤为重要是,当钱在钱庄里存够一定年限的时候,钱庄还可以提供低息贷款,以解燃眉之急,利息比市面上的高利贷要低得低。

    正是因为讲武堂钱庄的建立,使得各地的高利贷从业者深受打击,进而有效地保护了当地的金融秩序,维护了百姓们的利益。

    当然了,因为低息贷款的事情,李云天甚至直接调讲武堂的兵把那些妄图破坏和阻挠钱庄放贷的高利贷者给抓了,直接发配到了边疆,这使得各地各地高利贷者噤若寒蝉,不少人都改了行,没改行的也纷纷降低了利息以吸引顾客。

    对于钱庄放贷一事,朝堂上的一些官员对此颇有微词,认为讲武堂这样做是在与民争利,吸食民脂民膏。

    李云天可不这样认为,朝会的时候在大殿上对钱庄放贷一事进行了解释,除了这样可以使得讲武堂的资金流通起来以促进大明的发展和建设,还切实解决了百姓们的难处,总比他们借民间高利贷强,是大明的一项利国利民之举,扪心试问有谁肯以这么低的利息贷款给百姓们?

    至于为何要收利息,李云天列举了钱庄所需要的一众花销,那些利息只不过是用来维持钱庄运作而已。

    实际上,虽然有所异议,但讲武堂的钱庄在朝堂上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挠,除了钱庄是国家开办不从中谋取私利外,还与讲武堂属于武官体系有关。

    文官们自然不屑于这种金钱上的交易往来,但他们向来轻视武官,这样一来也就不会太过反对武官们去沾染那些铜臭气,反而更容易接受钱庄的事。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别有情由

    “贺氏,本王问你,赵家的帐一直由你来保管,没有你的同意别人能否从账上支取?而且还是数目如此大的一笔数额。 ”

    随着贺氏的确认,赵家那本账册的真实性毋庸置疑,这意味着赵德确实从赵家的账上提取了五百两黄金,李云天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账册面无表情地望着贺氏问道。

    “王爷,赵德是我们老爷的本家兄弟,老爷对其万分信任,否则不会让其做了管家。这些年来他为了我们府上的事任劳任怨,把手里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此当府上群龙无首时他有权来代掌府上的事务。”

    贺氏闻言向李云天微微一躬身,高声解释了赵德与赵府之间的关系,实际上自从赵指挥同知死后赵府上下都是赵德给撑起来的,否则贺氏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解决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故而对其万分信任,陷入杀夫案的官司后是赵德在负责赵家的事宜,劳苦功高。

    “诸位大人,想必大家都知道这张提款的凭单正是出自讲武堂京师钱庄,而且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赵德确实把那么大一笔钱给提走了。”

    李云天随后放下手里的账册,望着大堂上的众位官员说道,“诸位也都清楚,在薛少卿的家中并没有发现赵德用来行贿的五百两黄金,故而这批黄金的下落就至关重要。”

    之所以李云天没大张旗鼓地调查那张提款单据的真实性,是因为在前面两场堂审锦衣卫的人先前已经证实赵德确实从钱庄提取了那笔钱,故而无需他再多费唇舌。

    听了李云天的话,胡滢等人纷纷点着头,李云天说的没错,那五百两黄金不会无缘无故地飞走了,只要能找到那笔钱的下落那么案情也就能水落石出了。

    “来人,传薛家老仆。”随后,李云天高声吩咐堂前的差役,准备提审薛瑄受贿案中的另外一个关键人物:薛老汉。

    早已经在隔壁厢房等候着的薛老汉躬身进来大堂,神色羞愧地望了一眼薛瑄后跪在地上向李云天和胡滢等人行礼。

    “薛老汉,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在薛家已经有四十余年了吧?”李云天瞅了一眼忐忑不安的薛老汉,不动声色地问道。

    “回王爷,小人确在薛家带了四十多年。”薛老汉闻言连连点着头。

    “薛少卿父子待你如何?”李云天见状不动声色地追问。

    “恩重如山!”薛老汉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道。

    “你能告诉本王,你是否从赵德那里收过钱?”李云天随后一指跪在一旁的赵德,沉声问道。

    “回王爷,小人从他那里拿了五百两黄金。”薛老汉迟疑了一下,回答了李云天的问话。

    “那些黄金现在在哪里?”李云天盯着薛老汉,一字一句地问道。

    “王爷,那些黄金是小人替我家老爷收的,自然交给了我家老爷。”薛老汉低着头在那里说道,他此时哪里有脸见薛瑄。

    薛瑄闻言双目禁不住闪过一丝怒色,刚准备呵斥薛老汉,不过当老汉脸上的伤痕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他知道薛老汉遭受了岩心逼供,否则绝对不会诬陷他。

    “薛少卿,薛老汉所言是否属实?”李云天的视线落在了薛瑄身上,不动声色地向他求证。

    “王爷,下官从来没有让家里的人收取过别人的好处,因此从没有见过什么黄金。”薛瑄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回答。

    “据本王所知,官府并没有从薛家搜出那笔黄金来,你作何解释?”李云天闻言望向了薛老汉,面无表情地问道。

    “王爷有所不知,我家老爷行事小心谨慎,把收受来的钱财藏在了地面一个隐蔽的地方,除了他之外无人知道在哪里。”薛老汉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咬着牙说道。

    “隐蔽的地方?”李云天的眉头顿时就是一皱,开口追问道,“你知不知道在哪里?”

    “回王爷,只有我家主人知道那个隐蔽的地方在何处,其余人都不清楚。”薛老汉连忙摇着头,这是虚构出来的地方他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薛少卿,可否有这么一个地方?”李云天皱着眉头问向了薛瑄,向他进行求证。

    “王爷,下官行得正坐得直,从没有收受过贿赂,更没有在外面置办私产。”薛瑄神情冷峻地进行了否认,他相信李云天会给他一个公道。

    “这就奇怪了,难道五百两金子会飞了不成?”李云天闻言冷冷地打量着薛瑄和薛老汉,“如此说来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你们两人中有人撒了谎!”

    “撒谎?”听到这里,胡滢等人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们都是阅历丰富之人自然明白李云天的意思,李云天不仅怀疑薛瑄,而且还怀疑上了薛老汉。

    原因很简单,如今已经可以确认赵德从赵家的账上取出了五百两黄金,薛老汉也承认他拿到了这笔钱,只是在是否交给薛瑄一事上出了岔子。

    以前,外界都把目光放在了薛瑄有没有索贿受贿上,进而忽略了此案中另外一个重要人物,也就是薛老汉在此案中的作用。

    很显然,从目前的案情来五百两金子不再薛瑄那里就在薛老汉的手上,除此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不,他是不会乱拿不义之财的。”薛瑄怔了一下,他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李云天那晚去诏狱见他向他致歉的用意,原来是想用薛老汉来抵罪,随后连声向李云天说道,他并不愿意老汉为了他而丢了性命。

    薛瑄虽然在性格上比较耿直,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智商有问题,相反他的智商很高,否则也不会在激烈的竞争中考中进士,而且还能把湖广的矿场收拾得井井有条,所以岂会不知道李云天的打算,也知道要想了结他此次的案子不容易,十有会掉下几颗脑袋来。

    “薛少卿,现在此案还未审结,你口出此言恐怕不妥吧。”李云天知道薛瑄并不是那种坐视别人为其牺牲的人,于是神情冷峻地向薛瑄说道,“大堂之上岂容人肆意喧哗,你再多言本王就要治你咆哮公堂之罪。”

    薛瑄闻言顿时语塞,毕竟李云天还没有宣布案子的结果,故而他此时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薛老汉见薛瑄如此维护他,双目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感激的神色,同时心中因为陷害薛瑄而感到无比愧疚。

    “为了找到那五百两金子,本王不仅让人再度搜查了薛府,而且也搜查了薛老汉的儿子家,可惜还是没有那些贿金的下落。”

    见薛瑄沉默不语,李云天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本王可不相信那五百两金子无缘无故地就飞了,因此本王暗中对薛少卿和薛老汉在京城的人际关系进行了调查。”

    “结果,本王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薛老汉与城外镇上一个小酒馆的老板关系密切,探听之下才知道薛老汉在宣德年间把那个小酒馆老板的冤案告诉了薛少卿,薛少卿于是帮其平反了杀人冤案。”

    说着,李云天望向了薛瑄,“薛少卿,你可否记得给城外镇上的小酒馆老板平反杀人一案,最后抓住了真正的凶手,使得那名小酒馆老板得以幸存。”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薛瑄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良久向李云天微微颔首,“王爷,如果下官没有记错,那个小酒馆的老板被诬奸杀夜行女子,后来下官发现事有蹊跷,因此介入了此案,最后协助刑部找到了真相还了此人清白。

    “薛少卿,你可知道薛老汉的小儿子已经与对方的女儿秘密定下了婚约?”见薛瑄面露惊讶的神色,李云天不由得开口问道。

    “真有此事?”薛瑄感觉李云天不像在撒谎,于是一脸惊讶地望向了薛老汉,他公务繁忙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亲事是年前定下来的,老爷公务忙碌小的也就说说。”薛老汉的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挤出了一丝笑意后肯定地向薛瑄点了点头。

    李云天说的没错,薛老汉与被救的小酒馆老板成为了不错的朋友,后来两人就商量着结亲的事情,定下了两家的亲事,准备今年中秋办喜事,只是还未公布罢了。

    “薛老汉,你觉得本王是不是应该派人去你未来的亲家那里搜上一搜,从他家里得到何种收获。”李云天瞅了一眼神色慌乱的薛老汉,不动声色地说道。

    “王……王爷,小……小人……”薛老汉脸上顿时神色大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吓得瑟瑟发抖。

    见此情形,大堂上的胡滢等人不由得暗自对视了一眼,隐隐约约明白了眼前一幕的意思,难道那五百两黄金被薛老汉给昧下了不成?

    薛瑄也一脸吃惊地望着薛老汉,随后又李云天,一时间显得有些难以分辨真假。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剥茧抽丝

    “薛老汉,本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老实告诉本王那五百两贿金究竟在哪里?此时坦白本王算你自首可以从轻发落,倘若让本王查出你是在撒谎那么必将严惩不贷!”

    李云天很满意大堂上这股紧张压抑的氛围,尤其是众人望向薛老汉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的味道,沉吟了一下后用力一拍惊堂木,面无表情地向跪在那里的薛老汉喝道。

    “王……王爷,小……小人愿……愿招!”听闻此言,伏在地上的薛老汉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抬起头神色惊慌地望向了李云天,“是……是我家老爷让小……小人把……把那些贿金藏……藏起来的。”

    轰的一声,薛老汉的话音刚落大堂上就不由得一阵骚动,虽然薛老汉并没有言明那五百两黄金在那里,可是在座的诸位官员们还是从前面的一番话里听明白了,薛老汉将其藏在了城外镇上小酒馆老板那里。

    而且从薛老汉的口中进一步落实了薛瑄的罪名,只要薛老汉一口咬定是受薛瑄的指使,那么薛瑄将很难从中脱身,毕竟这里面的事情唯有两人知情。

    “一派胡言,本官何时让你收人钱财?又何时让你将其藏了起来?”薛瑄的脸色变得无比难不住开口呵斥薛老汉,他把名节生死都重要,岂会任由薛老汉把脏水泼在身上?

    “王爷明察,我家老爷担心受贿一事败落,不敢将那些贿金藏在家里,故而就让小人把它们安置在城外的亲家那里,等风声过后再拿出来去江南置办产业。”面对薛瑄的斥责,薛老汉的双目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咬着牙向李云天高声申辩。

    “如此说来的话,你家老爷非常信任你了,有什么的事情也都会让你去做?”李云天瞅了一眼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的薛瑄,然后不动声色地望着薛老汉。

    “回王爷,小人是薛家效力多年故而我家老爷十分信任小人,如果不是我家老爷的交待小人如何敢收受那些贿金?”薛老汉闻言连连点着头,把受贿的罪责一股脑地推在了薛瑄的身上。

    “既然你家老爷如此贪婪那么想必平常也收受了不少贿赂?”李云天好像认同了薛老汉的话,微微颔首后问道。

    “我家老爷在大理寺身居要职,平日里自然有人前来贿赂他办理案子。”薛老汉没有丝毫犹豫,一脸肯定地回答。

    听到这里,大堂之上在座的不少人纷纷摇头叹息,谁也想不到一向清廉如水的薛瑄竟然是个伪君子,私下里也收取别人的贿赂。

    薛瑄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要开口反驳薛老汉但嘴唇动了动后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由于薛老汉是他身边的人,因此面对薛老汉的诬陷他并没有好的脱身法子,强行辩解只会使得事情越描越黑。

    “薛老汉,既然你家老爷收受了那些贿赂,那你告诉本王你家老爷把它们藏在了何处?”李云天环视了一眼在座的众人,见大多数官员对薛瑄受贿一事表示出了扼腕叹息的神色,嘴角顿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随后面无表情地沉声问向了薛老汉。

    “回王爷,我家老爷行事谨慎,为了避免收受贿赂的事情暴露亲自安置那些贿金。”薛老汉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回答。

    “如果说这样,为何这次你家老爷要把那五百两贿金交与你保管?”李云天闻言双目寒光一闪,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指着薛老汉冷冷地喝问。

    “这……”薛老汉顿时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先前他就已经说过薛瑄把受贿来的钱财藏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如今李云天又进行了确定,这使得他自然不好解释那五百两贿金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望着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的薛老汉,在座的众位官员终于明白了过来,薛老汉刚才是在诬陷薛瑄,以至于所说之言前后矛盾,无法自圆其说。

    薛瑄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对李云天颇为钦佩,三言两语间就拆穿了薛老汉的谎言。

    在大堂上的一众文武官员里,除了气定神闲的王振外,礼部尚书胡滢慢条斯理地在那里茶,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他早就猜到李云天不会让薛瑄蒙受冤屈,如今然如此,经过刚才对薛老汉的审问无疑洗刷了薛瑄受贿的罪名。

    毫无疑问,揭穿薛老汉“诬陷”薛瑄的谎言远比薛老汉直接承认私自收下那笔五百两黄金的贿金效果要好,薛老汉在公堂上这么一“诬陷”那么反倒是证明了薛瑄的清白,也免得有人怀疑薛老汉在给薛瑄抵罪。

    “回……回王爷,小人……小人也不知……我家老爷为何会这样做,那五百两贿金确实是他给小人的。”薛老汉好像还不死心,回过神来后在大堂上众人的注视下开口向李云天辩解道。

    “荒谬,五百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依你所言,如果你家老爷没有把先前所收的贿金交付于你,那么为何要把五百两黄金让你保管?”李云天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声色俱厉地问道,“难道你以为本王是三岁的孩童任由你信口雌黄。”

    “小……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薛老汉吓了一跳,连忙惊慌失措地伏在了地上。

    “禀王爷,下官等人在城外镇上的小酒馆搜到了五百两黄金,被埋在了小酒馆后院的花圃里。”

    就在这时,几名官吏快步从大堂外走了进来,从服饰上来衣卫的人也有三法司的人,领头的是都察院的一名八官,来到堂前躬身向李云天说道,“黄金和店老板已经被带来,在堂外候着。”

    “传!”李云天闻言瞅了一眼薛老汉,沉声下达了命令。

    这几名官吏在堂审开始前就已经被李云天派去城外镇上的那家小酒馆搜查,此时回来的正是时候。

    薛老汉闻言禁不住身子一颤,脸色变得异常难身禁不住瑟瑟发抖。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两名差役抬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名中年男子,诚惶诚恐地跪在了薛老汉的身旁,此人正是薛老汉的亲家,城外镇上酒馆的张掌柜。

    随着李云天的示意,一名差役打开了抬进来的木箱,里面整整齐齐地堆满了金块,是由讲武堂的钱庄对外发放的制式金块,每个金块上面都印有讲武堂钱庄的标志。

    “薛老汉,本王问你,这些金块可是你从赵家管家那里拿到了贿金?”李云天望了望箱子里的金块,面无表情地问向了薛老汉。

    “正……正是!”薛老汉结结巴巴地回答,显得十分紧张。

    “你是薛老汉的亲家,你告诉本王,薛老汉为何要把这些金块藏在你家里?”得到了薛老汉肯定的答复后,李云天的视线落在了张掌柜的身上,冷冷地说道,“在此之前本王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你刻意隐藏来历不明的钱财,已经犯下了窝藏包庇罪,如果不老实交待实情的话那可就要按照同谋论处!”

    “王……王爷明鉴,小……小人一定如实交待,如实交待。”张掌柜连连点着头,一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紧张地说道,想他一个小小的平头老百姓哪里经历过眼前这种阵势,面对的都是大明朝堂上的高官显贵。

    “王爷,小人以前受过薛大哥的恩惠,所以这次薛大哥说有一笔钱要放在小人这里时小人没有推脱,哪里会想到这些是贿金。”随后,张掌柜稳定了一下心神,哭丧着脸回答。

    “他说的是真的吗?”李云天闻言望向了跪在一旁的薛老汉。

    “正是如此。”薛老汉面色惨败地回答,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容。

    “你可知道这笔钱的来历?”李云天微微颔首,随后问向了张掌柜。

    “回王爷,小人不知道这笔钱的来历,薛大哥只说在小人这里放上一段时间后就会拿走,让小人务必要保密。”张掌柜喉结一动咽下了一大口口水,一脸紧张地回答。

    “难道一句‘不知道’就想开脱罪责?”李云天闻言冷笑了一声,“这可是五百两黄金,你不知道它的来历就敢将其藏在家里,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逃难同谋之罪!”

    “王爷,小人……小人冤枉,小人也问过薛大哥,可他说这些钱财事关重大,让小人还是不清楚它的底细为好。”

    张掌柜闻言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在天子脚下牵涉进五百两黄金的受贿大案,一旦被判同谋那么不死也要脱层皮,连忙以头触地,慌里慌张地说道:

    “因此小人不敢多问,不过在小人与薛大哥喝酒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过一些奇怪的话,说是等小人的女儿嫁过去后就去江南,在那里置办些产业好好过日子。”

    “这些话有何奇怪的?”李云天沉着脸问道,江南乃天下间繁华富庶之地,故而薛老汉的儿子成亲后去江南也无可厚非。

    “王爷所有不知,薛大哥在江南并无亲戚,人生地不熟得如何能让小女和女婿在那里谋生?谈何过上好日子。”

    张掌柜抬起头,神色惊惶地望着李云天,“不过小人听薛大哥话里的意思,他好像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勿需小人担心。”

    “薛老汉,本王问你,你给你儿子和儿媳在江南作何安排?”李云天闻言面色一沉,冷冷地瞪着薛老汉说道,“据本王所知你的财力有限,想知道你拿什么来买江南的产业!”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皆大欢喜

    “王……王爷,小……了醉……醉话而已,当……当不得真!”面对李云天的质问,薛老汉吓得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醉话?”李云天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有一句话叫‘醉后吐真言’,你当着自己的亲家说出那种大话,难道想用酒后失言来搪塞?就不怕亲家跟你计较?”

    “王爷恕罪,都是小人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薛老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口中讪讪地回答。

    “来人,传人证。”李云天瞅了一眼薛老汉,冲着堂外高喊了一声。

    现场众人没想到李云天此时还要传召证人,不由得好奇地望向了堂外,只见一名衣着光鲜的瘦长脸中年人神色紧张地被带了进来。

    见到那名瘦长脸中年人后,薛老汉的身子禁不住僵在了那里,身体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胡滢和王振等人纷纷把目光落在了那个瘦长脸中年人的身上,想知道他是何许人也,在先前锦衣卫提供的案卷中好像并没有此人。

    “小人陈有财,叩见王爷、各位大人。”瘦长脸中年人快步走到堂前跪下,给李云天等人行礼。

    “陈有财,你可认识此人?”李云天伸手一指薛老汉,不动声色地问道。

    “回王爷,小人认识此人,他是薛大人家的家仆。”陈有财望了望薛老汉,高声回道。

    “告诉大家你是做什么的?”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沉声说道。

    “诸位大人,小人从江南往京畿倒腾一些布料卖。”陈有财不敢迟疑,躬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原来是一个布商。

    “近段时间来你可见过薛老汉?”李云天盯着陈有财,面无表情地追问。

    “回王爷,小人见过他,年前他请小人喝了一顿酒。”陈有财闻言肯定地点了点头。

    “为何事喝酒?”李云天的眉角微微向上一挑,不动声色地喝问道。

    “禀王爷,小人由于常年在江南经商,所以他想从小人这里知道江南田产和店铺的售价。”陈有财自然不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这样吗?”李云天闻言转向了薛老汉,神色冷峻地问道。

    “王爷,这……这怎么可能?小人囊中羞涩岂会对那些田产和店铺感兴趣,小人之所以请他喝酒纯粹只是为了叙旧而已。”薛老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努力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大胆刁民,本王已经查过,你与陈有财之间不过有几面之缘而已,何来的‘叙旧’?”李云天闻言顿时面色一沉,用力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本王就拿你这种刁民没办法了?”

    “来人,拿夹棍来,给本王大刑伺候。”说着,李云天从桌上的签筒里抽出一根令签扔在了地上,面无表情地向立在大堂上的差役下达了命令。

    虽然李云天并不喜欢在堂审中动用刑罚,但对那些负隅顽抗、不知悔改的家伙他也不会任由其在大堂上胡搅蛮缠,如今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说话前后矛盾的薛老汉是在撒谎,故而他不介意动用刑罚来使薛老汉变老实。

    胡滢和王振等人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事到如今大家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很显然薛老汉想要在江南给儿子和儿媳妇购买产业,那么所需的钱财无疑就是那埋在城外镇上小酒馆里的五百两黄金了。

    换句话来说,利欲熏心的薛老汉是背着薛瑄收下了赵家的五百两贿金,此事与薛瑄没有丝毫的关系。

    薛瑄的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冷峻地望着薛老汉,他实在难以相信薛老汉的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收取了五百两黄金的贿赂,这是实情还是李云天策划出的一幕苦肉计?

    面对着大堂上发生的点点滴滴的事情,薛瑄一时间感到有些茫然,虽然他不相信薛老汉会背叛他,但堂上的那些证据却无一不把矛头指向了薛老汉。

    大堂上的差役们很快就拿来了夹棍,往薛老汉的十指上一套后用力一扯,薛老汉就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所谓十指连心,手指上的伤疼最为难以令人忍受。

    “拉!”望着在那里哀嚎的薛老汉,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冷冷地冲着行刑的差役说道,“直到他招供为止。”

    谁也不会想到,虽然李云天表面上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但心中却对薛老汉没有丝毫的恨意,因为薛老汉在公堂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他的授意。

    薛瑄一案现在闹得这么大,李云天唯有找一个人来背那五百两黄金的黑锅才能把此案平息,否则内廷和文官集团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起案子,而与那些莫须有的贿金直接接触过的薛老汉无疑是最佳的背锅人选。

    薛老汉也已经知道他这次把祸给闯大了,心中是万分懊恼,因此在得知家人安然无恙后毅然决定按照云娜指示的事情去做,为了使得这出戏更加逼真自然要吃些苦头。

    在行刑差役的大力拉拽下,夹棍上的绳子紧紧地绷着,使得上面杨木制成的叶片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听起来就让人感到一阵肉痛。

    “啊!”终于,在夹棍的嘎巴嘎巴的声响中,薛老汉再也撑不住,大叫一声后昏倒在地。

    李云天摆了一下手,一名差役就端来了一盆冷水,哗啦一下泼在了薛老汉的头上。

    “王……王爷,小……小人愿……愿招,别……别再用刑了。”薛老汉悠悠然醒了过来,见此情形两边用刑的差役猛然一使劲,夹棍再度夹紧了薛老汉的手指,薛老汉的脸上立刻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好像已经无法再承受这种痛苦,于是高声冲着李云天喊道。

    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行刑的差役就松开了手里拽着的绳子,薛老汉的脸色这才变得舒缓,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气。

    “薛老汉,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本王。”李云天瞅了一眼双手十指鲜血淋淋的薛老汉,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问道。

    “王爷,小人已经年过半百,这辈子已别无所求,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小人的幼子。”

    薛老汉稳定了一下心神,随后嘴角流露出一丝凄然的笑意,“幼子被小人自幼给宠坏了,不学无术,小人活着的时候可以照顾他,但如果死了的话可就没办法了,因此小人想趁着他成亲给他找上一份安稳的生计。”

    “小人本想在京城给他开家店铺赖以谋生,不过京城的店铺都太贵了,小人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钱。”

    说着,薛老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这个时候起了贺氏的案子,知道贺氏的案子疑点重重,故而就暗中找了赵家的管家,从他那里要了五百两黄金准备在江南给幼子置下一分产业,本想着我家老爷能顺利给贺氏翻案却不成想贿赂的事情东窗事发惹了大祸。”

    “你跟了薛少卿已经十几年了,难道就没有攒下一些钱来?”李云天闻言皱着眉头望着薛老汉,薛瑄先后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任职,这可是朝廷的要害衙门,怎么得薛老汉也能跟着从中捞上一笔油水才对,犯不着冒如此大的险。

    “王爷有所不知,我家老爷为官清廉,小人平常并没有其他的进项,又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哪里能存得下来钱。”薛老汉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然后以头触地说道,“小人心存侥幸,想要安排幼子的生计,这才犯下了大错,王爷饶命呀。”

    “诸位大人,你们如何看?”见薛老汉“如实招供”了他的罪行,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后望向了堂下在座的众人,征求他们对此案的看法。

    “王爷,本官实在是感到震惊,没想到这件案子的案情竟然如此曲折,王爷精通刑律,此案该如何判就有劳王爷了。”胡滢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不动声色地向李云天说道,他的资历在六部堂官中最高故而自然由他率先表态。

    听闻此言,在座的朝廷大员纷纷点着头表示赞同,不管如何薛瑄是洗脱了受贿的嫌疑,这对文官集团来说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保住薛瑄。

    “王副总管,你的意思呢?”见在场的文官对刚才的案情没有异议,李云天扭头望向了王振,王振代表内廷前来陪审,对此案的态度至关重要,要知道薛瑄最开始可是被锦衣卫的人抓去的诏狱。

    “杂家相信王爷会秉公处置。”王振沉吟了一下,向李云天一躬身,他已经与李云天达成了协议自然不会找麻烦。

    “本案至此已经真相大白,薛家家仆薛老汉为了一己私利打着薛少卿的旗号收受了赵家五百两黄金,事发后害怕受到牵连而百般抵赖,以至于薛少卿受到牵连并惊动了皇上,引发朝野震惊,按照大明律例其罪反坐,秋后处斩!”

    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既然现场众人没有异议那么他就要了结这起震惊了京城的案子,环视了一眼大堂上的高官显贵后沉声说道,“其余涉及此案之人按律定罪。”

    “薛少卿,你虽无辜牵涉此案,但此案终究由你而起,如果不是你管教不严又失察在先的话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故而本王觉得你难辞其咎理应受到惩处。”说着,李云天望向了薛瑄,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大理寺的堂官,又是进士出身,本王会把案情禀明皇上,由皇上来定夺你的罪责。”

    “下官……下官知罪!”薛瑄闻言嘴角蠕动了一下,他现在根本无法确定薛老汉有没有暗中收取贿赂,听了李云天的判决后苦笑着向李云天躬身行礼。

    李云天见状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发展非常顺利,等正统帝把薛瑄的事情了结后他就可以集中精力来对付朝鲜国的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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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各有所得

    紫禁城,乾清宫。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忠王,你审理了此案,对案情知之甚详,觉得该如何处置薛瑄?”正统帝翻看完了李云天所上的薛瑄一案奏章后,微皱着眉头问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李云天,李云天身为亲王优势正统帝的老师自然会获得赐座的殊荣。

    薛瑄是朝廷清流的首领,其声望仅次于京城国子监祭酒李清正,故而如何处置薛瑄正统帝心中并没有把握,一方面他借着薛瑄一案给文官集团一个教训,另一方面也不希望那些文官集团趁机发难,搅乱朝堂上的局势。

    毕竟,在正统帝的眼中,大明朝堂的稳定是最为重要的,因此如何处罚薛瑄就至关重要,既能达到他警示文官集团的目的,同时又不至于使得文官集团与内廷爆发一场大混战。

    “皇上,臣觉得薛瑄驭下不严,以至于其家仆冒名犯案,此案并不是一件孤案,京城不少大员的家仆平日里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臣觉得应该给各位大人们一个警醒。”

    李云天早已经想好了对策,沉吟了一下后不动声色地说道,“故而,臣以为薛瑄应受家仆犯案牵连,免去大理寺左少卿一职,降阶发落到地方为官,以儆效尤。”

    “就依忠王之言。”正统帝闻言微微颔首,李云天对薛瑄的判处恰如其当,既维护了内廷的颜面,同时也给了文官集团一个教训,毕竟连薛瑄都栽在了内廷的手里那么更何况其他人。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薛瑄这次虽然逃过了一劫但却被赶出了京城,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再回来,只有暗中等待时机寻找其回京城的机会。

    第二天,正统帝正式下旨,由于薛瑄管教家仆不严,故而受薛老汉勒索一案所累,撤了其大理寺少卿的职务,官降两级后由吏部选取地方官职委任,十日内离京赴职。

    随着正统帝的这道圣旨,薛瑄这才得以离开诏狱,不少门生故旧在诏狱外等候相迎,摆了一场盛大的酒宴给薛瑄压惊。

    在外界看来,薛瑄这次能从诏狱中全身而退可谓是万幸,如果不是李云天“查清”了案子那么他很可能就要倒大霉。

    说实话五百两黄金的贿赂并不算太多,可关键是此案闹到了正统帝那里,而且薛瑄又是大理寺的左少卿可谓知法犯法,一旦受贿罪名成立后果不堪设想,对朝堂上的清流和文官集团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吏部很快就给薛瑄找好了去处,让其到江南担任知州,本来吏部的人想让薛瑄担任知府不过可惜薛瑄被正统帝降了品级只有正五品,故而知州的官职最为合适,如果成为知府的话那就属于高配,而古代官场等级森严除了皇帝御准外官员很难高配职务。

    薛瑄没有在京城久留,吏部的任命一下来后就起程离开了京城,京城不少官员前去给他送行。

    李云天并没有出现在送行的队伍里,他是薛瑄一案的主审因此不方便来送薛瑄,不过私下里已经让周雨婷看望了薛瑄的夫人,通过薛瑄的夫人对薛瑄进行了安慰和勉励。

    薛瑄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薛老汉有没有收下那笔五百两黄金的贿赂,可惜他没有机会找到真相,薛老汉由于被判处了死刑故而被关进了诏狱,外人很难见他一面。

    至于从李云天那里打探消息,薛瑄则不抱任何希望,他知道李云天的口风一向很严,就是知道什么隐情也不会告诉他的。

    就在薛瑄离京的同时,司礼监。

    “公公,听说薛瑄离京时风光得很送行,不少人给其送行,咱们就这么放过了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毛贵给正在翻阅内阁递上来奏章的王振端来一杯热茶后,心有不甘地躬身说道。

    这次内廷之所以要拿薛瑄开刀,是为了给文官集团一个教训,原本薛瑄被锦衣卫“查证”收受贿赂后难逃一死,不成想在李云天的介入后薛瑄逃过了一劫,这使得毛贵有些不甘心。

    “薛瑄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他竟然已经降职离京,那么咱们就在这场较量中占据了上风。”王振慢条斯理地在那里品着茶,好像并没有把薛瑄的事情放在心上。

    “公公,小的愚笨,请公公明示。”毛贵闻言想了想,满脸堆笑地躬着身子下昂王振请教。

    “薛瑄是朝堂清流之首,如今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京城,对那些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而言是莫大的打击。”

    王振见毛贵还没有想明白薛瑄的事情,于是放下茶杯不无得意地说道,“朝堂三大清流已折其二,唯有李清正那个老匹夫躲在国子监里苟延残喘,那些伪君子们以后将不敢再轻举妄动。”

    很显然,王振口中的“伪君子”指的是文官,在他看来文官们在朝堂上满口仁义道德,以忧国忧民的忠义之士自居,而私下里却生活奢侈、中饱私囊,又或者沽名钓誉冒犯天子,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如果那些文官真的有本事治理好大明的政务而且忠君爱国的话,张氏太皇太后和正统帝又岂会对内廷颇为依仗?

    “公公,您的意思是动薛瑄不过是杀鸡骇猴,震慑朝堂上的那些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毛贵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过来,王振其实并没有置薛瑄于死地的意思,只不过想要达成他威慑文官集团的目的而已。

    毕竟现在如果跟文官集团闹翻了的话为难的是正统帝,因此王振退而求其次,用薛瑄黯然离京来向文官集团示威,告诉朝堂上的文官们不要小看了内廷,否则内廷照样有法子收拾他们。

    “有时候出刀并不一定要见血,让他们感到刀架在脖子上比砍他们一刀更能令其忌惮。”王振拿起桌上的一份奏章翻阅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向毛贵说道,“只要皇上站在咱们身后当靠山,那么咱们就不用怕朝堂上的那些文臣武将,届时要想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公公,忠王爷还真是厉害,竟然能把薛瑄的案子给办得如此圆满,现在外面的人真的以为是那个薛老头收了那莫须有的五百两黄金。”毛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薛老汉的事情就是他经手办的,故而自然清楚其中的真相。

    “忠王爷不厉害的话岂能成为咱们大明的亲王?自从大明立国后这可是史无前例的独一份儿。”

    王振闻言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淡淡地说道,“忠王爷心系皇上,否则以忠王爷的能耐要想查清薛瑄的案子易如反掌,只要忠王爷不介入朝中的纷争那么咱们就胜券在握。”

    “那是那是。”毛贵笑容满面地点着头,王振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李云天站在正统帝这一边的话,那么薛瑄的案子十有**会被查清,论查案大明的文武官员中无出李云天之右者,论朝中影响更是无人能挡李云天的锋芒。

    “公公,忠王爷固然厉害可还是要听公公的,薛瑄这次终究是栽在了公公的手里。”随后,毛贵语峰一转,一脸谄媚地望着王振。

    “你错了,忠王爷是听皇上的,杂家只不过是沾了皇上的光而已。”

    毛贵的这个马屁拍得王振十分舒服,不过他有自知之明还没到那种狂妄自大的地步,微微一笑后正色告诫毛贵,“记着,千万不要去招惹忠王爷,忠王爷是不是尔等能惹得起的,当年汉王何等的英雄到头来还不是折在了忠王爷的手里。”

    由于经历了宣德帝进京登基一事,故而王振心中对李云天有一种无形的忌惮,很难想象在那种危急时刻李云天为了掩护宣德帝毅然选择身陷敌围,并且最后还能全身而退,令王振感触深刻。

    当李云天找到王振要求化解这次薛瑄事件时,王振面对李云天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之力,况且李云天的方法保障了内廷的利益,因此最后完全按照李云天的意思解决了这件事情。

    “小人明白!”毛贵老老实实地应承了下来,他知道王振以前就跟李云天因为宣德帝进京一事有过交情,再怎么说两人也算是共过患难,当年曾经一起护送过宣德帝进京登基,再加上李云天的强势,即便是王振不叮嘱的话他也不敢去招惹李云天。

    “公公,李清正这个老匹夫太不识抬举了,公公准备何时收拾他?”随后,毛贵想起了一件事情,阴沉沉地问道。

    如今朝堂上的三大清流只剩下李清正,王振为了立威肯定不会放过他,只要再拿下了李清正那么朝堂上的那些言官就会老实很多不敢轻易找内廷的麻烦,这正是王振所希望看见的结果。

    “咱们相继拿下了刘球和薛瑄,现在不宜在大动干戈,况且李清正资历深厚在朝中威望甚高,要想动他可不容易。”王振闻言摇了摇头,他也想把李清正给扳倒了,可现在内廷的风头有些太盛而李清正是清流的领袖,故而他现在还不想捅了这个马蜂窝。

    至于何时对李清正下手,王振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计划,可以想象的是动李清正的话绝对会引发文官集团的强烈反弹,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讲武堂。

    “王爷,薛大人已经离开了。”云娜走进屋里沉声向埋首在案桌后的李云天禀告。

    虽然李云天没能去给薛瑄送行,但他还是很关心薛瑄这次离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因此云娜就让人留意了薛瑄的事情。

    “走了也好,不用再遇到那些烦心事。”李云天放下手里的公文,一边揉着鼻梁一边淡淡地说道,薛瑄这次可谓是因祸得福,得以脱离京城这个是非漩涡,否则以薛瑄的脾气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子出来。

    “王爷,属下已经给让人给北镇抚司送去了一笔银子,他们会照顾好薛老汉,不会让他在牢里受了委屈。”云娜清楚李云天这是有感而发,为了化解这次内廷和文官集团的冲突李云天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尤其是薛老汉,可谓是案子的关键人物。

    “安顿好薛老汉的家人。”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神色严肃地吩咐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薛瑄的事情闹得太大,他真的不想判处薛老汉死刑,可如果不这样的话就难以向外界交待。

    不过,无论如何薛瑄的案子已经了结,京城里的局势重新安稳了下来,李云天可以集中精力来应对朝鲜国的事情,这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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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7章 求援

    五月初,两个来自朝鲜国的使团相继抵达了京城。︽頂點小說,

    由于李瑈和李珦几年来的混战,朝鲜国内的粮食已经近乎绝迹,可谓民不聊生,故而双方不得不再度派使者向大明求援。

    这一次,李瑈和李珦不仅希望得到大明的物资援助,而且还希望大明出兵攻打对方,两人都以朝鲜国的正统国王自居,把对方看成是叛乱的“逆贼”。

    虽然李瑈和李珦都很得不灭了对方,但双方的势力相当,谁也没有击败对方的力量,这就使得战争僵持了下来,令朝鲜国成为了一个战争的巨大泥潭。

    经过这些年的战乱,李瑈和李珦都已经精疲力竭,实在是没办法在打下去了,因此两人很清楚无法消灭对方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了大明的身上。

    高丽艺馆。

    高丽艺馆位于京城繁华的城南商业区,专门教授京城的歌舞姬以及大户人家的小姐高丽舞蹈。

    虽说京城有着众多的权贵子弟,但自从高丽艺馆开业后还从没有哪个人胆敢在这里惹是生非,原因很简单,这家艺馆的主人是柳真,忠王府的庶妃。

    与怜香和红鸾一样,柳真热爱歌舞,为了推广高丽舞蹈故而在李云天的支持下开了这家艺馆,生意火爆,不少外地女子甚至慕名前来学艺,大家都想见识一下柳真当年迷住李云天所跳的高丽舞蹈的魅力。

    市面上流传,李云天之所以纳柳真为妾室,当年就是被柳真曼妙的高丽舞姿所迷倒,这吸引了不少女孩的兴趣。

    尤为重要的是,虽然柳真贵为忠王府的庶妃但也会亲自去艺馆授艺,在这京城的高官权贵中可是绝无仅有,而这一切源于李云天所表现出来的博大胸怀,他知道柳真酷爱歌舞因此就成全了她。

    如果能认忠王府的庶妃作为老师,这可是一件无上荣耀的事情,因此这也是吸引了不少名门大户女孩前来学艺的一个重要原因。

    柳真这些年来在大明各地游览,学习了当地的歌舞技艺,把大明的歌舞与高丽舞蹈相融合,舞艺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此时,高丽艺馆后院一间环境雅致的厢房里。

    柳真斜躺在床榻上闭目小觑,她刚才亲自给艺馆的女学生上课,感到有些累了所以稍微休息一下。

    “夫人,有人想要见您,说是您家乡的人。”房门轻轻被一名侍女推开了,来到柳真的面前轻声说道。

    “家乡的人?”柳真闻言缓缓睁开双眸,随后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向那名侍女说道,“请他们去客厅。”

    “奴婢遵命。”侍女福了一身后快步离去,前去安排前来见柳真的人。

    “他们终于来了,不知道是首阳大君的人还是世子的人。”柳真坐起身,饶有兴致地自语了一句,随后让侍女帮她梳妆打扮。

    柳真知道李瑈和李珦派使团来大明的事情,知道两人都想击败对方,所以肯定会想办法结交京城的文武权贵,以期那些人能替他们在正统帝那里说上话,进而得到正统帝的支持。

    毫无疑问,在京城的那些高官显贵中李云天的态度至关重要,随着李云天接连打赢了对北元和帖木儿帝国的战争,以及负责大明海外贸易,故而大明的对外策略实际上由李云天主导,如果能取得李云天的支持就等于赢得了这场战争。

    其实,朝鲜国的高层官员对李云天并不陌生,除了听到种种关于李云天的传言外,李云天当年取道朝鲜国去辽东对抗入侵的北元时与很多官员都见过面,只不过相互间没什么交情而已。

    “夫人,又来了一些人,说带来了您家乡的特产。”就在柳真在侍女们的伺候下打扮着的时候,一名侍女进门来娇声禀报。

    “这下有意思了。”柳真闻言柳眉先是微微一蹙,随后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向那名侍女娇声吩咐道,“让他们也去客厅。”

    本来柳真还在想这次前来拜访她的是李瑈还是李珦的人,这下可好,两人派来的使者都来到了高丽艺馆,也省得她在那里胡乱猜测。

    高丽艺馆后院的会客大厅。

    两伙身穿朝鲜服饰的人分坐在客厅两侧的座椅上,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作为李瑈和李珦派来的使团成员,双方可是水火不相容,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大明的京城恐怕早就已经大打出手了。

    坐在左侧座椅首位的男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好像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他可谓是李云天的老熟人,朝鲜国议政厅的检详崔礼。

    崔礼现在是李瑈身边最为重要的谋臣,如果不是这次前来大明求援至关重要的话他是不会把崔礼派过来。

    别看崔礼只是一个正五品的官,但议事厅相当于大明的内阁,能在里面担任官职的人通常在仕途上有着大好的前程。

    坐在崔礼对面的是李珦派来使团的使臣,朝鲜国工曹参判朴三泽,神色阴沉地关注着崔礼的一举一动。

    与来自没落贵族的崔礼不同,朴三泽出身朝鲜国上流社会,一向瞧不起崔礼这种没落贵族子弟,尤其是像崔礼这种喜欢投机取巧的刁钻之徒。

    在朝鲜国的官场上,出身上流社会的权贵子弟占据了朝堂上的重要职位,打压和排挤下层贵族出身的子弟以及科举出身的官员,这使得双方之间有着不少矛盾,为争夺朝堂上政权暗中斗得很厉害。

    说实话,科举出身的官员看不起那些凭借着父辈的荫护得以身居高位的官员,况且他们要想在仕途上爬得更高必须把那些骑在头上的权贵给干掉,这样才能取而代之,双方之间的矛盾事关各自的利益,难以调和。

    “崔大人,想你也是议事厅的检祥,深受大王的恩泽,如今岂可认贼作父跟随首阳大君叛乱?”朴三泽见崔礼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忍不住开口说道,言语中充满了冷嘲热讽。

    “世子谋害大王,阴谋篡位,首阳大君替天行道铲除叛逆,依本官看你们还是回头是岸,不要再跟着世子错下去。”崔礼闻言放下手里的茶杯,不动声色地回答。

    现在李瑈和李珦一方都把朝鲜王的死推到对方的头上,宣称对方是谋害朝鲜王的叛逆,这样既占据了法统的高度,同时也能得到大明的支持和承认。

    “荒谬之至,世子是经过大明皇帝册封的****,怎么做出篡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朴三泽见崔礼狡辩,于是冷笑着瞪着崔礼,“如果不是世子事先得到消息逃出了王城,恐怕会与大王一样被你们给弑杀!”

    “朴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世子弑杀了大王后还想谋害首阳大君,要不是首阳大君及时察觉,联合了王城里的有志之士起来平息了世子的叛乱,恐怕死的就是首阳大君了。”

    崔礼岂会承认朴三泽的指控,反正当时首阳大君发起兵变的时候朝鲜王城乱成一团,不要说大明朝廷了就连王城里的百姓和官员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以,崔礼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首阳大君发动了兵变,虽说兵变是成功的,李瑈成功控制了王城并且弑杀了朝鲜王,但可惜的是世子李珦却趁乱逃了出去,在外面召集兵马与李瑈对抗,导致了朝鲜国这几年的战乱。

    “哼,颠倒黑白,你以为可以隐瞒事情的真相?”朴三泽咬着牙等着崔礼,恨不得上前给崔礼几记耳光,他经历了当年王城的叛乱,是护送李珦出城的官员之一,清楚李珦是狼狈逃离的王城根本就没有李瑈指控的谋朝篡位之举。

    “朴大人,事情的真相如何,到时候自会水落石出,勿需你费心。”崔礼懒得跟朴三泽打嘴仗,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虽然首阳大君李瑈与世子李珦在朝鲜国的势力平分秋色,但考虑到李珦****的地位,李瑈其实无形中已经占据了上风。

    见崔礼不再理会自己,朴三泽以为他是理亏了,冷笑了一声后望向了客厅门外,双目闪过一丝焦虑的神色。

    由于朝鲜王的死还没有查清,所以大明朝廷对朝鲜国现在的态势没有表明出确切的态度,这使得朴三泽心中感到忐忑不安,不知道大明的朝廷究竟会支持李瑈还是李珦。

    正因为这样,朴三泽才火急火燎地赶来高丽艺馆去见柳真,柳真是高丽人自然是他此次来京城拜见的最为重要的人物,只要能得到柳真的支持那么也就等于获得了李云天的帮助。

    别看李瑈和李珦现在打得不可开交,在目前这种情形下只要大明派军进入朝鲜国,那么两人将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停战,别的不说,单单军粮两人就已经无力维持,完全需要仰仗大明的物资支援。

    换句话来说,随着这些年战乱不断,原本就羸弱的朝鲜农业和经济遭受了巨大的破坏,无法再承担战争的需要,必须需要大明的援助。

    连军队都尚且如此,那么朝鲜国内的那些普通百姓的生计如何也就可见一斑了,先前谁也想不到朝鲜国内突然间就爆发如此大规模而且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的战争,给百姓们带来了灾难性的影响。( )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故布迷局

    cpa300_4();    “馆主到!”就在朴三泽惴惴不安地等待时,门外传来了一名侍女清脆的声音。

    听闻此言,崔礼和朴三泽连忙率领着手下的人站起来躬身相迎,“馆主”自然指的就是柳真了,柳真在高丽艺馆的身份是艺馆的馆主,不是忠王府的庶妃。

    “见过馆主。”在崔礼和朴三泽等人的注视下,柳真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崔礼和朴三泽不约而同地躬身行礼。

    按照高丽艺馆的规矩,柳真在馆里的身份是馆主而不是忠王府的庶妃,能见到柳真的人都清楚这个规矩。

    “两位大人,不知有何事要见本馆主?”柳真在客厅上首处的座位落座后,微笑着望向了崔礼和朴三泽,佯装不知道他们的来意。

    “馆主久别故土,想必很久没有吃到家乡的特产,首阳大君知道此事后特命人去了馆主的家乡准备了一些,还望馆主喜欢。”崔礼闻言微微一笑,向一旁的随从人员招了一下手,几名随从人员就把两个装满朝鲜国土特产的箩筐抬到了柳真的面前,里面都是柳真喜欢吃的食材。

    看得出来,崔礼为了准备这份礼物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他知道像柳真这样的贵妇并不缺钱,所以还不如准备一些家乡的特产实惠,同时也更容易被柳真接纳。

    “有劳崔大人了。”果然,柳真瞅了一眼那两筐土特产后笑着接受了这份礼物,吩咐一名侍女领路,把那两个箩筐抬去了厨房。

    “馆主,这是千年高丽人参,是难得的珍贵补品,世子得知馆主事务繁忙、日夜操劳,于是让下官把它带来献给馆主。”

    朴三泽一见崔礼抢了先,自然不甘落后,从一旁的是从那里接过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后笑着把里面的一支人参呈给柳真看,是市面上极其难得的前面人参,虽然没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对人体而言大补。

    “让世子殿下费心了。”柳真来者不拒,微笑着接受了这份大礼,她准备把这支罕见的人参给李云天送去,李云天日理万机需要滋补身体。

    朴三泽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担心柳真收了崔礼的那些土特产后不收他的礼物,那么对他而言事情将变得十分糟糕。

    或许因为第一次见面,崔礼和朴三泽都没有提及此次前来高丽艺馆找柳真的目的,在那里与柳真闲聊着,柳真已经近十年没有回去朝鲜国,故而对朝鲜国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

    晚上,柳真在高丽艺馆设宴款待崔礼和朴三泽,以尽地主之谊,酒宴气氛热烈,双方宾主尽欢。

    酒宴结束后,崔礼和朴三泽告辞离去,柳真站在高丽艺馆门口目送两人消失在远处的街口,然后上了停在一旁的四轮马车回忠王府,准备把今天与崔礼和朴三泽见面的情形告诉雷婷。

    雷婷与李云天不同,虽然她平常也在讲武堂办公但每天回家,可谓是李云天与王府联络的中间人。

    “姐姐,崔礼和朴三泽这次去小妹的艺馆看来是势在必得,都想要得到王爷的支持。”回到忠王府,柳真径直去了雷婷所住的院落,把今天崔礼和朴三泽前去高丽艺馆的事情告诉了雷婷。

    在忠王府的那些女眷中,柳真与雷婷的关系最好,当年李云天去朝鲜国的时候雷婷就在身边,故而与柳真是老相识。

    “朝鲜国的饥荒越来越严重,据讲武堂在辽东的人员禀报,越来越多的朝鲜国难民北上抵达到咱们大明在鸭绿江南岸的卫所,王爷已经调集了不少粮食前去支援。”

    雷婷闻言微微一笑,她知道柳真并不清楚朝鲜国的现状,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实情告诉了柳真,柳真身为朝鲜人应该知道朝鲜国目前的严峻形势。

    “王爷有何打算?”柳真闻言柳眉先是微微一蹙,随后眉关舒展开来,沉声问向了雷婷。

    虽然朝鲜王在永乐年间和宣德年间赶走了鸭绿江以南的女真人和当地的少数部落,使得朝鲜国的北方边界北移到了鸭绿江边,但由于大明朝廷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其对鸭绿江南岸地区的统治。

    故而,李云天当年在辽东击败了气势汹汹的北元军队后,顺势把朝鲜王占有的鸭绿江南岸土地又给夺了回来,在当地设立了数个卫所,以加强大明的统治。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李云天整编的五万朝鲜兵基本上全部移居到了鸭绿江南岸大明的控制区,成为了大明卫所的士兵。

    除此之外就是先前被朝鲜王赶走的女真人和少数部族的人,李云天本想将其进行混编后管理这样有利于相互间的融合和交流,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强行这样做的话只会适得其反,故而各那些女真人和少数部族的人划定了各自生活的区域。

    在李云天看来,与其强行推进这些少数民族的人进行融合,还不如先把当地的农业和经济搞上去,这样一来双方的交流自然会增多。

    朝鲜王非常忌惮大明在鸭绿江南岸的那些卫所,在边境线上派遣了精锐士兵,也就是常说的四郡六镇,用以抵挡明军所带来的压力,并且严禁民间百姓与越过边境线与大明通商。

    由于四郡六镇的存在,故而除了那些走私商人外,朝鲜国的百姓很难通过边境线北上。

    如今,那些难民竟然蜂拥去了大明的地盘,由此可见朝鲜国内饥荒的严重以及战乱态势的严峻,防守边界的朝鲜国部队已经无力阻止难民逃离。

    自李瑈和李珦打起来后,四郡六镇的局势变得颇为复杂,金宗瑞镇守的咸镜道六镇支持世子李珦,而崔闰德主政的平安道四郡则支持首阳大君李瑈。

    作为朝鲜国最为精锐的部队,金宗瑞和崔闰德对朝鲜国战局的进展有着巨大的影响,两人虽然也派遣了一部分军队参加了战争,但大部分的兵力并没有动。

    一是,金宗瑞和崔闰德有着镇守朝鲜国北部边境的责任,一旦把手里的兵力都投入到内战中那么朝鲜国的北方边境可就完了。

    二来,由于金宗瑞和崔闰德的相互牵制,两人必须保有足够的兵力来自保,否则一旦对方出兵攻占了其镇守的地盘,那么他们可就失去了立足之地。

    正是由于这两个原因,金宗瑞和崔闰德都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两人城府深沉、阅历丰富,由于大明皇帝对朝鲜国的战乱没有表明态度,因此两人决定保住手里的兵力。

    金宗瑞和崔闰德很清楚,四郡六镇的朝鲜兵不仅是他们将来在朝鲜国立足的根基,同时也是朝鲜国北方一道屏障。

    再者说了,朝鲜国未来的国王是谁李瑈和李珦说了都不算,要大明皇帝点头才行,故而两人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面对“按兵不动”的金宗瑞和崔闰德,李瑈和李珦都感到十分无奈,毕竟他们还不是朝鲜国的国王没有调动四郡六镇兵力的权力。

    虽然金宗瑞和崔闰德可以不听李瑈和李珦的调令,但却不得不依附二人,因为四郡六镇需要的军粮要由李瑈和李珦来提供,这就使得双方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

    金宗瑞和崔闰德开始还让手下的士兵阻挠朝鲜百姓进入大明地界逃难,可随着李瑈和李珦挑起的这场战争的延续,两人实在无力养活如此多的百姓,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放行,否则那些难民可都要饿死在他们眼前。

    “王爷准备结束朝鲜国的战乱,使得朝鲜国的百姓能像大明百姓一样安居乐业。”雷婷没有对柳真隐瞒,从容不迫地回答了柳真的问题,并且还告诉了她一个隐秘的消息,“为了能稳定朝鲜国内的局势,王爷准备亲自去朝鲜国督战!”

    “王爷要亲自去?”柳真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要知道李云天现在位高权重,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劳动他的大驾。

    “姐姐,王爷是想……”随后,柳真意识到了什么,禁不住震惊地以手掩口,一脸的难以相信。

    “王爷是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朝鲜国的乱局,朝鲜国偏安一隅,前有倭国后有大明,迟早会招致灭顶之灾,故而王爷提前一步趁着朝鲜国的这次乱局一举平定高丽。”雷婷知道柳真猜到了李云天的用意,因此郑重其事地望着柳真说道。

    显而易见,朝鲜国的战局虽然复杂但还不至于惊动李云天,李云天这次去朝鲜国肯定另有所图,以柳真对李云天的了解很容易就猜出李云天的目的,肯定是收朝鲜国入大明的版图。

    “姐姐,王爷会如何处置首阳大君和世子?”柳真知道李云天吞并朝鲜国是为了大明的未来,而且肯定计划了良久无法改变其心意,因此沉吟了一下后神色黯然地问道,虽然她现在是忠王府的庶妃,但终究是朝鲜人氏,自然关心李瑈和李珦的结局。

    “妹妹放心,王爷并不是那种嗜杀之人,肯定会把他们安顿好。”雷婷闻言微微一笑,开口安慰柳真道,她完全可以体会柳真此时的复杂心情。

    “姐姐,王爷有什么吩咐,小妹该如何回复他们?”柳真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依李云天的性格肯定不会杀了李瑈和李珦,随后沉声问道,她现在还不知道李云天究竟支持谁。

    “告诉他们,王爷看好对方。”雷婷的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准备给李瑈和李珦派来的使团故布迷局。

    柳真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李云天此举是要让李瑈和李珦乱了方寸,这样两人就会更加依赖大明,进而可以从中渔利,一些条件届时也就好谈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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