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灯火葳蕤17
“干嘛不点个外卖呢？”
云团靠在墙边，稍感疑惑，“走不开的话，让外卖员送进来不就行了？”
“别提了，这个位置完美地屏蔽了手机信号，所有外卖平台都是白屏，我望梅止渴都不行。”景和摆摆手，满嘴油光。
“本来是要联系你们，不过正好你要过来了，我估摸着跟外卖送过来的时间差不了几分钟，就没要你们帮忙点啦。”
“倒是算得好，要是我耽搁一会儿，你就不怕饿成胃穿孔？”
云团小声感叹，翻动登记册，努力辨认一个个潦草到变形的字。
“我哪有这么逊？”景和扬眉，将啃剩下的骨头丢进垃圾桶。
“雪泥孤鸿影……”
云团总算在一堆杂乱到疑似鬼画符的文字里，找到想要的信息。
她葱白的指尖在登记册表格的横线上划动，对到姓名栏——有涂改痕迹，只能看清姓“骆”，后两个字刻意歪曲，根本无法辨认。
剧组里姓骆的人员……
她想了一圈，硬是没找到一个。
“大概是化名？”
“不，登记的时候有出示身份证的，经过这台机器的扫描才行，造假的概率不大。”
景和摇头，抬手指向旁边贴着官方标记的扫描机器。
云团绕着机器转了一圈，“嚯，还人脸识别的？”
“是啊，毕竟记载中，星兔兔出现过恶性伤人事件，一个过激粉持刀闯入，几个年轻的女idol身负重伤，差点没抢救过来——
后来是活下来了，也一身是疤，医美修复几次，还是扛不住高清镜头了。”
景和摇摇头，琢磨着什么时候辞个职。
保安真是个危险的工作，尤其是娱乐公司的保安。
情绪过激的粉丝们总会带来未知的伤害。
“那么，这几个人在剧组用了假名字？但是，团伙作案，包不包括这个副本的官方呢？”
云团满脑子都是“长线”两个字，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的。
“我觉得……你的任务，可能要等我哥的结束了，才会有眉目。”景和用湿巾擦去手指沾到的油污，满足地微笑起来。
“嗯？反了吧，我俩的任务看起来是事件诱因，他要救那么多人，应该是在找到老巢之后了。”
她将姓名和故意模糊的联系方式记录下来，瞥了眼人脸识别机器。
或许……可以请景煜入侵系统，把相关资料调出来。
“唉，真麻烦，我开始想念以前一局剪刀石头布就能结束的副本了。”
景和靠在躺椅上，拿起可乐，灌了一大口，皱眉抿唇，深思状。
云团扯了扯嘴角，真是和这种锦鲤精没法忆往昔了。
暂时没有得到有效线索。
这个记录只能证明剧组的人在私联星兔兔，这整个剧组，签在星兔兔旗下的只有班雍一个。
星兔兔的运行暂时依赖班澜集团的资金链，或许早有自立门户的意思，这样便不必再看班雍的脸色度日。
云团根据十分钟前收到的短信，一路到星兔兔顶楼的接待室。
“云小姐，顾总这次请你来，是有些特别的事要说，一会儿总裁办不会有其他人，请你稍作等候。”
“只有我？”云团轻声重复。
“对。”秘书笑着点头，留下一杯凉白开后，便回到工位上。
第797章 灯火葳蕤18
云团没有动那杯水。
有一股浅淡的冷调木质香气从总裁办的门缝里传出来，可能是什么小众奢侈品的香薰。
倒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
“小兮，去看看。”
【好嘞！】
电子眼“临危受命”，猛地飞向金属防盗门！
在触碰到门缝的那一刹那，圆润的球状物突然变得薄如纸片，顺利地穿了过去。
两分钟后，小兮顺利返程。
【主播，里边有两个正常工作的摄像头，像素挺高的，可以拍到每个角落。】
【办公桌上有班雍上午被你提着走的观察报告，抬头是“危机公关方案”。】
云团低头，微微抬起左手，按压左手食指指甲，甲床下透出来的红变得青白。
这……有什么可以危机公关的？
按照星兔兔以往的做法，不是删评封号了事吗？
再说了，还有女主林央央当挡箭牌，热度都不会落到班雍头上。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格外漫长，周围都是敲击键盘和打印文件的声响，没有人交头接耳，连咳嗽声都会显得突兀。
十五分钟后，一袭蓝黑职业裙装的顾总拿着文件夹匆匆而过，末了又后退几步。
“云团，你过来。”
云团拿上手提包，快步跟在风姿绰约的女人身后。
咔哒。
门已上锁。
顾总摘下辫线，用手简单地顺了顺栗色的长卷发，抬眸间，一双凤眼锐利无边，“坐吧。”
云团坐在沙发上，与顾总的办公桌隔开很远，却还是能感觉到冰寒刺骨的杀气。
气场外露未免太过了。
她都有种上学的时候借作业给别人抄，结果被老师抓到的心虚感。
“你在星兔兔五年了吧？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不考虑后果的事情？开机仪式，你怎么能拦着班雍去救火呢？还跟人肢体接触？”
顾总语调严厉，眉头紧锁，精心刻画的眉形都快飞上天了。
救……火？
不可理喻的批评云团听得多了，倒也见怪不怪。
和公司大BOSS顶嘴并不是良策，顾总四十出头，白手起家做到今天的地步，却又处处受制于人，已经听不进劝诫了。
怼人，只会被辞退。
这是不合法的，仲裁几个月兴许能讨回赔偿，可她是来做任务的，不能把时间废在这种地方。
“说话！”
顾总一拍桌子，桌面上的文件和水杯都震动起来。
“顾总，这场火，一般的水灭不掉，剧组人员用自来水泼了大半个小时，完全没有作用，愈演愈烈，沾到火星的人，都在医院抢救了。”
云团小声说着，久违地开始扮演唯唯诺诺的社畜。
“灭不掉？”
顾总眉头皱得更紧，“开什么玩笑！灭不掉，那消防来了为什么可以灭掉？！你违背的是员工守则，按理说，是要被开除的！但毕竟是五年的老员工了，和公司还是有情谊在……”
顾总复归平静，拿起一旁的咖啡轻呷了口，微微一笑。
“就扣你半年的绩效和奖金，好好反省一下。”
云团点点头，平静地接受了。
她抬眸看了眼小兮，又移开视线。
只见电子眼冲到顾总头顶，将一块枯叶碎片丢在那栗色的长卷发上，碎片接触到生人的气息和温度，逐渐变回原来形状，又渐而透明。
“顾总，您还有别的事吗？”
等了几分钟，云团出声问道。
“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边有个简单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少扣一半的奖金。”
第798章 灯火葳蕤19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实际上都是扣她的钱，员工还得感恩戴德是吧？
这算盘真是打得响。
云团低着头，抿唇——或许应该让班雍就死在那场火里。
“真的吗？是什么任务？”她抬头，双眸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
顾总抿唇一笑，似是非常满意这个反应，“很简单，你过来些。”
云团快步靠近，一杯热咖啡突然迎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闪开，衣服都没溅到一星半点。
热咖啡泼到木地板上，洇开一滩。
扫地机器人在屋里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丝毫没感觉到地板上的咖啡。
“顾总？您这是……”
顾总收回杯子，满脸遗憾，“没什么，反应力不错，你看着点班雍，别让他总是联系他爸就行，多留一点不利于他的证据，别被他发现了。”
云团应声，“好的。”
“另外，我听说你喜欢班雍？连手机备注都是肉麻到不行的那种？”
顾总扬眉，面上八卦得很，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云团打开手机联系人，翻到班雍的信息，放到有些不耐烦的女人面前，“这是我给他的备注。”
——缺大德
“您放心，我不会让任何媒体拍到自己的**。但是，我想这位同事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告诉我，让我当面和她解释一下吗？”
“我当然永远偏向星兔兔。”
云团眸光灼灼，言辞恳切。
顾总看了云团一会儿，点头，“营销d组吖吖，你找时间跟人解释一下，别伤了同事和气。”
“谢谢顾总。”
“嗯，好好努力，公司内部还是有升职机会的，好了，回去盯着班雍吧。”
顾总一摆手，没有任何多余的眼神。
云团快步退出总裁办，下楼，本想加景和的联系方式，转念一想又作罢。
目前的形式的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星兔兔娱乐表面迎合班澜集团，把人当金主，把班雍供着捧着的，其实早就想拿捏人的命门。
一旦现在的平衡被打破，那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昨夜的住所是剧组提供的，在场地附近的五星级酒店，有番位的演员都住在里边。
原主的套间比班雍的第一个档次，却比男二女二都好，要么是卖班雍一个面子，要么……是有人盯上了这个躯体。
一身休闲装的云团坐在公交车站，喃喃道：“小兮，你可以探测到灵体的存在吗？”
【这个，我没试过……我的探测仪可以探测到快速移动的物体，如果它没有载体的话，不能保证。】
“或许，你可以从磁场入手，磁场异常的地方，会有一定的问题。”
云团小声道，随着人流坐上前往城乡结合部的公交。
小兮落在云团的脑袋上，蹭了蹭翅膀。
【主播，我觉得你刚刚其实可以让咖啡泼到脸上，然后直接把顾总暴揍一顿，这样是种吸睛的方法哎。】
“然后我被辞退，负债累累，只能投奔已经是大佬的队友，然后肯定有一堆人骂我菟丝花骂我蹭热度。”
云团呢喃着，这点音量完全淹没在公交嘈杂的环境中。
【主播别难过，菟丝花现在也是一种黑红人设，我觉得这在乐园直播界也有前途。】
第799章 灯火葳蕤20
“这事儿，下播再议。”
云团摇头，现在并不是好的交谈时机。
【好吧，其实主播也不用太紧张了，直播间观众还是很有包容性的。】
云团抬手按了按眉心，突然感到一阵困意。
“前方到站精灵湾，需要下车的旅客请提前收拾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她拿上背包，在到站前按下门铃。
红色的铃嵌在扶手上，按键的位置都被人摸掉了漆，连“STOP”凸起的字样都有些变形。
风透过半开半合的玻璃窗吹进满是人的车厢，冲淡了些许异味。
神智清明片刻……
云团似有所感，往她刚刚坐的位置看去，只见一个缺了两颗门牙的女孩，冲她粲然一笑，唇色苍白发乌。
而牙齿缺失的位置，望不见半点血色，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连接另一个星际的虫洞。
云团刚想开口问，车已到站。
她在人群的推搡下，勉强在公交站牌前站定。
人群四散。
回头望时，公交车已启动，她那个靠窗的座位，又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
云团低头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没有多出来的，也没有被偷窃的。
“奇怪，没东西，那怎么会跟来？”
她喃喃自语，临近傍晚，阳光已经很微弱，照在身上没有多少热感，却刹那间驱散了那股来路不明的困意。
【什么跟来？】
“刚才那个没有门牙的小女孩啊，脸上都有尸斑了，能是什么正经活人吗？”
云团追着西斜的阳光走，想让光线在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哦，应该不是跟来的吧？市中心人那么多，阳气很重，邪祟无所遁形才是。】
“倒也不一定，古曼童并非大奸大恶，有境外僧佛之辈助力，凡人加以供养，它是能被一些体质不好的人瞧见的，很多条条框框，也对其无效。”
云团突然叹了口气。
古曼童由早夭孩童的灵体制成，受佛法，天性纯良，因而能给佩戴者带来的大多是助力和祝福。
泰之小鬼则不然，直接由胎制成，施术者手法阴狠毒辣，是强制驱使，小鬼怨气极重，一着不慎便反噬。
现在的问题是，她掌握的符咒和古曼童是冲突的，一旦使用会激怒灵体，简直会事倍功半。
若是小鬼，她倒可以避祸。
有必要区分一下。
想着，云团又斥巨资在某电商平台上下单了微型象牙雕和一点点进口鱼翅。
“真是下了血本了，要是不起效我肯定要把那个副导演暴揍一顿。”
她喃喃着，在道旁的小吃店买了晚饭，往酒店走去。
【主播主播，你不去剧组了吗？】
“不去，吃完饭补个觉，还要去盯那个直播，直播完了要跟队友夜谈，忙死了。”
云团刷卡回了房间，套间里的卫生已经清扫过，浴缸和旁边的置物台光洁如新。
她照例检查屋里的边边角角，没见到奇怪的东西，便将门锁好，草草吃了晚饭，定好闹钟凑合着休息了。
剧组一片安静祥和，似乎上午诡异的火灾没有带来任何的影响，除了带资进组的班小公子——他一次又一次地NG，不是忘词就是接不住对手的戏。
导演看得额上青筋直跳，却不得不好声好气地给人导戏。
第800章 灯火葳蕤21
这年头，资方才是爷。
但导演一直不给过，班雍的耐心渐渐被耗尽，周围人的脸色也变得稍有不耐烦。
小鱼在旁看得心惊胆战，不停地借休息的空隙给班雍扇风去暑。
她试图安慰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儿，生怕激怒了对方，适得其反。
班雍接过凉白开，想浇在脸上冷静冷静，刚一抬手，就意识到现在是妆造齐备的状态，泼了，会花妆。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导演笑眯眯地走近。
“小班，这个地方，你的眼神再深情一点咱们就能过了，其他地方已经没有问题了，我们就补拍这个眼神，再坚持一下，咱们就能放饭了啊！”
导演一拍手，刚才还小声抱怨的演员们瞬间安静下来，试图给这位“演戏困难户”创造一个良好的氛围。
深情深情，他就没谈过一个超过七天的女朋友，谁知道深情起来是个什么鬼样子！
影视剧里为人称道的深情片段，在班雍看来，那不过是惺惺作态。
从生物学方面来讲，变心才是常态，一心一意、长达数年的爱恋，都违背本能。
“班老师，我知道你是单身，或许，你可以想一想学生时代暗恋的对象，或者陪伴你很久的人或物件。”
小鱼壮着胆子说道，也没指望能奏效，但再这样下去，怕是今晚就有不利舆论。
班雍难得地没有回怼，他认真地思考了这个提议一秒钟——
学生时代？都是别人暗恋他，他暗恋个屁啊。
陪伴很久的物件……东西不想用了就扔，班氏继承人从不委屈自己。
再久点的人——小鱼？
班雍轻飘飘地瞄了一旁冷汗涔涔的女孩一眼，胃里翻滚了一下，险些干呕。
哦，还有那个死人脸经纪人。
班雍勉为其难地想了一下，原以为自己会再次反胃，没想到这次倒是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哎哎，对了对了，就是这个眼神，看我这边，你的恋人生死不明，再担忧一点点。”
“好！卡！大家分盒饭去吧！”
众人欢天喜地，狂奔着冲向后勤部，导演也和善地拍了拍班雍的肩膀，“年轻人还是很不错的，尽快调整好状态，下回就不会NG了！”
班雍点头微笑，“谢谢导演。”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别熬夜，明天满戏。”导演笑得有点勉强，随后快步离开。
班雍接过小鱼递的毛巾，简单地擦了一下，“叫化妆师到酒店帮我卸，赶点时间，还要去直播。”
“哦，好。”小鱼对老板突然缓和的态度感到惊悚，她连忙联络化妆师，然后拿出黑色的遮挡伞，帮班雍遮挡需要保密的妆造。
晚上七点。
班雍盯着他那块几百万的百达翡丽的表，来回看了几次。
没有任何提醒，也没有准备台本，品牌方要宣传的东西他一概不知。
又等了二十分钟，班雍沉不住气，给云团打了个电话。
“喂……”
“时间快到了！你怎么还在睡觉啊？台本呢？带货的安排呢？”
“你不是从来不看吗？何必浪费时间准备。”
班雍血压一下子升了上来，“我可以不看，但你不能不给！这个月工资还要不要了！”
“随你，反正我这个月工资早被顾总扣了。”
第801章 灯火葳蕤22
“那个老女人为什么要扣你工资？”
班雍眉头紧锁，面膜翘起，整张落下，掉在垃圾桶里。
“工作失误而已，对了，XX牙膏说你不用到场，一会儿开个人直播，与他们连线就行，看他们主播表演吧，就半小时，还可能提前结束。”
云团翻了个身，酒店柔软的空调被落到旁边，倒也不冷。
“你不过来了？”
像是突然被赶出巢穴的雏鸟，班雍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找不到什么别的理由。
现在说一句“你必须马上过来”好像也无济于事，这女人最看重的工资都被扣了，最近又不怕挨骂，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要让他一个艺人亲自去请？开什么玩笑！
“我八点四十再过来吧，二十分钟调试设备够了，有事让小鱼联系我，好了挂了。”
云团关了手机，扶着床头渐渐坐起来。
大脑有几秒的空白。
叮——
【云女士您好，您的快递已到酒店前台，请凭取件码4371到前台领取。】
“这么快就到了……”
云团翻出下单记录，那是她昨晚下单的符纸和朱砂，还有些辟邪的小玩意儿。
今天下单的那些物件，大多也揽件了。
“感谢电商，感谢物流。”
云团念叨一句，下楼取了快递又返回，再根据今天上午的新闻翻出受害者的医院。
——秃秃市第三人民医院。
于是，刚在《雪泥孤鸿影》剧组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加了一把火的景煜，在私聊界面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云团]：帅哥，去不去医院？车费你出。
景煜哭笑不得，回道：去，十点半准时出发。
……
九点整。
XX牙膏开播。
“家人们晚上好！欢迎来到XX牙膏的直播间！”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这就跟班雍老师连麦！”
云团调整了一下反光板的角度，让班雍的脸在镜头里看起来更光洁无暇，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小鱼在旁看着，试图学习。
班雍顿了顿，朝手机招了招手，“大家晚上好，可以看得见我吗？”
班雍眉眼间戾气尽消，转为温和有礼的模样，看得云团嘴角抽了抽。
这演技要是用在演戏上，早拿奖了。
枯燥乏味的二十五分钟后，班雍一下播，云团就用“遵守员工守则”的理由脚底抹油溜了。
班雍看着黑金色的门，眉尾抽搐了一下。
这员工守则到底是什么……这人的工资不会被扣光了吧？
班雍又气又好奇，最终还是拉不下脸来问，于是把小鱼也赶走，自己躲着生闷气。
……
九点四十。
云团已经换上深色服装，给自己画了个丝毫不显眼的妆。
景煜和她住同一层，但爬阳台并不是良策，外边狗仔“长枪短炮”的，到时候#班雍经纪人夜会选秀男星#就会登上热搜了。
[云团]：队长！江湖救急！你能先屏蔽一下这楼的监控吗？还是……我们先分头去医院？
[景煜]：你有两分钟的时间，先到房间来。
[云团]：好！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快步跑到景煜的套间，打开虚掩的门钻了进去。
锁门。
一气呵成。
女孩做贼心虚的小模样跟景煜小时候养过的那只仓鼠简直一模一样，他轻咳一声，“没事的，那些人早出去幽会了，这层楼只有我们。”
第802章 灯火葳蕤23
“开机第一天就出去幽会了？真是好兴致。”
云团摇摇头，大抵物质需求被满足以后，人就开始空虚，近些年把自己作没了的明星也不在少数。
而她，维持基本生存都耗尽大部分心力了，哪里会去想别的。
“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跳槽过来？”景煜递上一杯西瓜汁。
云团接过，“谢谢，不过班澜集团主打的是药业，我留在那边比较便利，但是呢，万一班雍把我辞退了，还劳烦队长多多关照。”
景煜薄唇轻抿，点头，“那你注意安全，能躲就躲。”
“嗯！”
云团往屋里瞥了几眼，虽然这个酒店的大部分套间都是黑金主色调的布置，绚丽典雅，恢弘大气，但在景煜这儿，莫名多了点简约。
和班雍的浮夸完全不同。
倒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设置。
景煜自然注意到女孩四处打量的眼神，不由得轻笑，“你觉得，成年男性的房间里，会有什么？”
云团微微扬眉，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她飞快地措辞，几乎不过脑子，“嗯……谁知道有没有金屋藏娇呢？”
“……你这次分到的角色，金钱地位都有，少不了有自荐枕席的青年男女——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有投资方的年轻人买通酒店，把自己裹成一个礼物，送到你屋里。”
景煜听到前半句还饶有兴致地浅笑，但到后半句却面色一僵，伸出食指，轻挑起姑娘的下巴，打量一番，“确实得筑金屋藏之。”
打量的眼神似乎凝成实质，在肌肤上轻轻搔动，云团往后缩了缩，退出景煜的控制范围。
眼底和呼吸道都变得灼热，下巴被触碰的位置尤甚，简直像多了颗炽热的心脏，在那个位置不停地跳动。
她轻咳一声，“好、好了，十点二十了，再不走天亮了。”
借口倒是拙劣。
景煜收回手，“嗯，车已经到了，我们一会儿从货运通道进医院，他们今晚应该会动手，等伤员完全恢复过来，就难了。”
“好。”
原来景煜早有布置，那有什么必要让她到套间来？
云团有点蒙，但景煜显然不打算解释，她便没再问。
医院后门。
两人换上备好的医护服装，戴上医用外科口罩，绕过装运医疗垃圾的运输车，自然地走向电梯。
两人面上不动声色，实则盯着一旁的楼层科室排布图，不断记忆。
烧伤科在7楼，上边四层都是住院部。
咦，这医院够小的，住院部都在一栋楼。
深夜人静，正巧值班的医护NPC打盹，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烧伤科。
到处都是消毒水味，心电记录仪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也格外明显。
这层楼都是些伤员，病房几乎不上锁，方便处理突发状况，云团一间间地查探过去，连万能钥匙都不用。
倒也方便。
其中几间，有云团在剧组闻到过的混合气味，防腐的草药味加上一点腐烂的味道，即便有浓重的药水味遮掩，也相当明显。
但床上的人……不是剧组的。
云团特意记过班雍周围的几个配角，完全对不上——而那些配角，情况严重，应该还在ICU，不会这么快转到普通病房。
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数据，淡定地交代几句，便离开。
她暗暗记下这几个房间号和病历上的名字。
第803章 灯火葳蕤24-伤员
714、717、720……
等差数列？
云团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唇角微微上扬，又坠下来。
有规律地隔开一段距离，异味又相当明显，这达不到掩人耳目的效果，反而……
更显眼了。
这里的医护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晓而不干预……院长和那些人是一伙儿的？
云团眼皮跳了几下，然而去破坏医院安保系统的景煜还没回来，她只能先在七楼，其余楼层还是有被拍到的风险。
再往西走，是白天烧伤科值班医生的办公室。
重症监护室在楼下，不过一般人进不去，但凡操作不当，带点细菌进去，那些肌肤大面积烧伤的或者其他重症的病人都会出问题。
云团找了间无人的休息室，掏出纸笔开始画符。
朱砂在纸上留下一道飘逸盘结的痕迹，隐隐还能感觉到能量震颤。
小兮迷迷糊糊地从指环中爬出来。
【主播，小心点……磁场有变化！】
云团笔一顿，“你是指这个？”
指尖所向之处，正是痕迹未干的符咒。
【嗯，那没事了，警报解除了。】
云团点头，戒备地往远处看了眼，一片寂静，无事发生。
奇怪……
景煜怎么还没回来？这所医院的防火墙，难道是究极形态？
【主播主播，我白天说的菟丝花路线，你考虑得怎么样啦？】
小兮念念不忘。
“这个……和我性格不太贴，在完成任务的时候，我没精力一直演戏的。”
云团摇摇头，目前，她和队里的两个大主播除金钱外……差不多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还算平衡。
冰冷的交易关系，风险小。
如果突然完全依附于景煜，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定位，办事也会束手束脚的，很不方便。
不过这样倒是可以蹭热度。
但实习房管不需要那么多热度……
“而且，上次看的守则里有一条是，短时间内超过十万条举报，直播间封禁一周，封禁期间，主播将进入管制监狱。”
云团摇摇头，别人也就罢了，景煜、景和，这俩已经是近百万级的大主播了，给她凑个十万条举报岂不轻而易举？
她可不想进“管制监狱”。
【哎？确实……菟丝花人设的主播是靠“黑红”迅速占领大众视野的，大部分都进过几次管制监狱，那还是算了，主播，你要好好的。】
小兮语重心长道。
云团正要就此事评议几句，门外突然传来“哐啷”一声。
她透过虚掩的门往外望，一只大手突然扯住了她的衣领，下一秒，整个人悬空！
失重感短暂地盘踞心头。
景煜把人往里拎了一点，钻进房间，立马上锁。
“后边有东西！”
云团落地时趔趄了一下，她扶住一边银灰色的铁质衣柜，站定。
抬眼望去，一个面部血肉模糊的人正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往休息室里望。
它脸上焦黑一片，伤口周围又是深红带血的，张嘴嘶吼时面部肌肉都在颤动，云团几乎可以看见其露在空气中的面部神经。
“你干嘛了？”
云团拖着桌子挡在门前，拆了块衣柜的铁门板当盾牌。
“不知道，这东西速度太快了，我只来得及把监控破坏掉。”
景煜也拆了门板挡在身前。
“小兮，把这个贴门上去。”
第804章 灯火葳蕤25
【好！】
小兮一改先前困倦懒散的模样，用一对翅膀夹住云团指示的符咒就砰地一声撞在门上！
符咒背后没有胶，小兮只能跟着靠在门上，紧紧地压住不动摇。
黄纸并没有变化，但应该起效了，外边的怪物诡异地停止嘶吼，站在原地。
两个眼球在眼眶中不停地转动，机械得很，不似活人。
【主播，要不要打开夜间直播？】
“播。”
【好嘞！】
小兮一边贴在门上，一边努力地够到操纵平台的边缘，开启直播。
景煜看着大面积烧伤的男人，眉头皱起，“这人跟丧尸有点像。”
男人依旧站在原地，额角的位置却探出了一根枯枝，干瘪的枝条没有半点生机。
他的烧伤从左眼角一直往下蔓延，下半张脸一片模糊，上嘴唇都不翼而飞，露出两颗歪斜的门牙。
颈部也一片深红，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淌血。
休息室门上的小窗只能望到这么一点，但这家伙颈部都这个模样，身上的烫伤也不会少。
“可能是寄生。”
云团盯着枯枝，这好像跟剧组的那个又不太一样。
按理说，这个烧伤程度，人应该已经在巨大的痛楚中晕厥了，是不能行动自如的。
“树枝，寄生在大脑，或者骨骼里？”
景煜喃喃道，温热的鼻息直接倾洒在云团的颈项，她缩了缩脖子，往旁边退开一点。
不妙。
最近景煜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这不利于她过副本。
“这我还真没见过。”
云团摇摇头，一般涉及地方风俗文化的相关文献资料很少，要完全了解，难度很大。
“有没有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景煜看着痕迹逐渐模糊的符纸，暗叹不妙。
在朱砂被电子眼完全蹭花的那一刻，门外的怪人再次暴动，那人举起伤可见骨的右手，握拳，一下一下地捶在休息室的门上。
哐！哐哐！
挡在门边的桌子被撞得一颤一颤的，像被暴雨击打的一片叶子。
景煜按住桌子边缘，“不行，要想办法出去，他一旦破门而入，就是瓮中捉鳖了。”
云团眉头一皱，“你才是鳖。”
景煜扬眉，露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笑，“是是是，还请云老师多多指教。”
“你怎么……”
云团一时语塞，一抹红晕似是夜晚的昙花，在耳根悄然绽放。
这人怎么开始跟景和一样，说话都不着调了？
真是近墨者黑。
“放心，我会交学费的。”
景煜在云团臊到快发火前适时地退开一小步，给人腾出一点呼吸和冷静的空间。
他或许有些了解，人类为什么总喜欢圈养看起来柔善可欺的猫猫狗狗了。
不论是故作淡定，还是恼羞成怒，都挺有意思。
“爬窗吧，再不济，直接跳下去，花五千积分重开。”
云团往外瞥了眼，墙壁上有些空调外机，短暂承重还是可以的，不过这个高度跳下去，跟直接投胎没有区别。
“你好像总是在爬墙，不过……”景煜点头，“正好监控已经没了，我们往六楼的重症监护室去。”
“我挡住这边，你先爬。”
他看了眼发狂的病患，这人毫无自主意识，只知道像疯狗一样地袭击人，怕是他一松手，对方就会扑进来。
第805章 灯火葳蕤26
云团将拖把放在景煜手边，以备不时之需，自己则跑到窗边，扯开被雨水锈住的锁扣，往下望了望。
“小兮！”
【来了！】
小兮松开失效的符纸，飞到云团头顶，打开冷白的探照灯。
光束照射下，六楼的那间休息室窗户被锁死，向外延展的窗台又很窄，踩不住。
周围的借力点——
只有六楼休息室左下方落满灰尘的空调外机，上边还有一支红色圆珠笔以及……一个有灰白斑点的鸟巢。
窗户……
云团多看了两眼，发现休息室隔壁的卫生间窗户没关！
她当下不再犹豫，抓着窗台凸起的边缘往外爬，下落，踩了空调外机一脚，正过身子，上半身先进了卫生间。
在连番的训练后，爬窗并不是难事。
只是，云团落地后，看着面前的一排便池，墙面上还贴着蓝底白字的标语——“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
“男厕？”
她整理口罩，掸去裤子上沾到的灰尘，把窗户开得大了些，微微探出头，往上望。
这一看，倒是愣了几秒。
八楼休息室的位置，有个黑色长发的女人，垂着脑袋，死气沉沉，颈椎呈现诡异的僵直状态。
长发遮去了女人的五官神态，只是有黑色的粘稠液体和不断扭动的蛆虫，一滴一点地往下落，滴在刚才看见的鸟巢里。
下一秒，女人猛地朝云团的方向转过脑袋！
云团看清了她的样子，和那个男人不太一样，此人右脸和颈部有大面积烧伤痕迹，程度很深，却不再流血，伤口处有蛆虫蠕动。
刚才滴落的……兴许是尸液。
这个认知让云团有点反胃。
女人的嘴唇倒是出人意料的鲜红，像是涂了永不掉色的油漆，跟剧院的提线木偶类似。
她冲着云团咧嘴一笑，红口白牙，牙面在清疏的月光下微微一亮。
砰！
楼上休息室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快让开。”
景煜往外一看，朝卫生间的方向毫不犹豫地一跃！
被风吹起的衣角在空中一晃而过，鼓成长葶鸢尾的形状，轻盈迅捷。
他抓住卫生间的窗台，向上一使劲，轻而易举地进入屋内。
提醒景煜注意楼上古怪女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到旁边了，云团让开一点位置，“你把那个男的怎么了？”
“他扑进来的时候左眼球掉出来了，我就用拖把头怼进去，然后他不动了。”
景煜说得云淡风轻，他视线往旁边一扫，“某剧男主深夜于男厕密会友人。”
云团摇头，“嚯，这可不得了，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医用外科口罩比较厚，再加上这个厕所的异味并不重，除了刚才看到的女人让云团有点膈应反胃外，倒也没多大不适。
她把窗户关上，锁住。
“我怀疑，这样疯疯癫癫的患者不在少数，刚才八楼有一个，就在你头顶。”
云团指了指窗外。
小兮直接将女人的影像投影到夜幕当中，并“贴心”地反复播放了女人微笑的时刻。
“用药可以干扰人的精神状态，他们可能是正常人。”
景煜低眉，“今晚救不了人了，你让直播精灵多拍点照，我找一下货运电梯。”
第806章 灯火葳蕤27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漆黑的App，医院的构造图显现出来。
“不夜侯呢？”
“它打怪去了。”景煜食指一点，六层的立体图跳出，每一个小小的格子上都标注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云团脑中突然冒出一颗电子眼披风挂帅的样子，莫名有点违和。
但那只精灵是不夜侯的话，好像也很合理。
她看向落在肩膀上打盹的小兮，抬手弹了它一下，“还睡？刚才听到了吗？”
小兮晕晕乎乎地飞起来，【听到了，拍照嘛，我在行，我现在这个镜头，远景、特写都贼厉害！】
“一会儿分头行动？”
云团小声问道。
景煜摇头，“不，陌生环境里，还是一起行动风险小，更何况……”
云团感觉对方的视线在她的口袋停留了一下，顿悟，“你会怕这个么？”
“咳，”景煜轻咳一声，“谈不上怕，但遇到这种东西，以前经常吃亏。”
云团点头，不再问询。
两人在重症监护室附近徘徊，由于ICU良好的保密性，门口，并不能望见什么。
再加上没有全面消毒的条件，贸然闯入还不如回去调监控。
不过，一些东西监控拍不到，仅人眼可见，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我们从西侧下，有人接应。”
云团点头，眸光停留在墙角的一根红绳上，红绳中间坠着三颗灯笼形状的金子。
应当是家里人买给孩子辟邪用的，怎么掉在这儿了？
也像是……有人故意丢在路边，用红绳子绑起来的“买命钱”。
倒是个阴损的招儿。
云团看了眼，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不打算碰。
景煜看着手机里的地形图，快步往前，并未在意墙角的红绳。
云团跟在其后，路过配药房的时候，略一抬手，将柜子里一排药收进储物格。
楼道里传来一阵磨牙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重，似乎有很多奇怪的患者苏醒，准备袭击入侵者。
她仔细回忆着，应当没留下什么痕迹，既然监控也破坏了，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幕后团伙揪出来的。
云团看了眼医院钟表的时间。
3:32
再过不久，就天亮了。
两人顺利地坐上前来接应的车，一进后排，景和边踩油门边吐槽：“你俩倒好，一声不响地就跑出来做任务，怎么着，要当个雌雄双煞？”
云团整理着凌乱的长发，“倒也不是，你来的话，很多东西就不会钻出来了，是吧队长？”
景煜敷衍地点头，“嗯。”
“那你们看到什么了？午夜凶铃？鬼打墙？”
景和留意着路况，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就……一群精神病人吧，烧伤科的、住院部的。”
云团摇头，单这家医院如此，还是别的医院也有？
不过这小医院的患者，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三千人，应该只是一个临时的“据点”。
三人任务的工程量，现在看来，是景煜的最重。
她那个“一线女星”，还不知道哪一天才会死。
两人在车里简略地换了外套，回到剧组酒店前，还托景和将衣物销毁。
景和骂骂咧咧地应下，“得，我就是一个工具人，大半夜的出来，我明天还上早班的好吧？在其位，谋其政呢。”
然而景煜毫不犹豫地转身进入酒店，云团倒好些，还给了景和一个夹杂着同情和感谢的眼神。
“嘁。”
第807章 灯火葳蕤28-手足
景和在车里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指尖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敲。
很多年前，景煜被父亲带回老宅的时候，他曾以为对方是私生子，于是横眉冷对，极尽挖苦之能事。
但只要动脑子想一想，如果他爹劈腿，婚后的私生子怎么可能比他还大几岁？
兴许是他们那位父亲在婚前欠下的风流债，不过……年岁渐长，景和逐步认清了父亲的嘴脸。
哪有什么风流债，这欠的是人命，他有钱有势的父亲，钻了空子，在不同的国度和两位女士结为夫妻，好多时候，出差只是为了平衡两个家庭。
一个是父亲喜欢的，一个是家族指定的，父亲喜欢的那位发现了老宅的这位，于是从高层一跃而下。
只留下比景和年长几岁的景煜。
可上一辈是败类，关他什么事儿啊，天生粗线条的景和很快想通了——
拜托，有个发色瞳色都与众不同的哥哥，超酷的好吧！
于是他想尽办法去跟景煜当好兄弟，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可惜这几年除了挨揍，也没什么进展，大概，有的人生来就不喜欢说话，习惯于独自完成所有的事情。
本以为景煜就够冷漠了……
直到碰上云团，景和才发现，好像冷漠才是常态，不管这小姑娘如何笑着，那点距离感永远存在。
还不如景煜，直接臭脸，他还感觉得到情绪，面对云团就真的不行，这个人，好像一直飘飘忽忽，像浮萍像永不落地的蒲公英，捉摸不透。
若说云团的冷漠是寄人篱下、独自摸爬滚打形成的，那景煜呢？
在景家，他那个臭脸大哥也会觉得是寄人篱下吗？
景和不愿意再往下想，一脚油门离开了酒店。
……
楼上，云团一张张翻看小兮拍下来的照片，不出所料——她毫无头绪。
“医院和剧组，在布局上没什么关联。”
她喝了口葡萄汁，稍感疑惑，那个男伤员的行为举止，像精神病又像狂犬病，但他们没时间去检测。
也没取到样本。
等等，样本？
云团拿起在医院穿的那双运动鞋，翻转，只见鞋底有一条被踩扁的蛆，还沾了一点黑色的黏液。
这是那个女人滴落在鸟巢里的，倒是可以用。
“小兮，储物柜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吧？”云团拿着鞋，脑中又浮现那个女人诡异的笑容。
【对除了新鲜植物、水和道具以外的东西来说，是静止的，肉类也是。】
“嗯。”
云团点头，随手就把沾了不明黏液的鞋子丢进储物格。
[豆腐脑]颤了颤，朝鞋子的方向轻嗅，随后嫌弃地转过身去。
——很好，这鞋不会被[豆腐脑]吃掉。
云团满意地点点头，随意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翌日。
她被一阵密集如鼓点的敲门声吵醒。
云团睡眼惺忪，匆忙换了能见人的衣服，开门，“我没定早餐。”
一抬头，黑眼圈能和熊猫媲美的班雍一脸不善，“谁给你送早餐了？我是来问今天有什么行程安排的！你昨天晚上都没发我！”
“通告单发了啊。”
云团打了个哈欠，挠头。
“嗯，别的呢？”
“别的没了，你但凡看一眼通告单，就知道自己今天满戏，从早到晚，算上妆造的时间，你大概连吃饭的时间也不会有。”
第808章 灯火葳蕤29
班雍一噎，“这么凶干什么……”
“是是是，班大少爷，没什么事的话您先去拍戏吧，有问题小鱼会通知我的，我大概中午再来。”
说着，云团就要关门，暗叹——这人有病吧，管也骂，不管也骂。
班雍挡住门，“中午来送饭，班家的人进不了剧组，我让他们转交给前台，你送一下。”
“好的。”云团应声，面无表情地把班雍的手掰开，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班雍站在门口，不明所以。
他好像应该说些什么，又脑袋空空，不知从何开始吐槽。
直到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角，班雍才如梦方醒，烦躁地把衣服从小鱼手中抽出，“别碰我，扯坏了你赔不起。”
小鱼往后蹦了一下，“对不起！因为我叫你一直没有反应……”
“走。”
班雍烦躁地往剧组走去。
他边走边想，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突然不殷勤了呢？有了别的墙头？
如果有他在，经纪人还是会去追别的艺人，啧，难不成是他魅力下降了？
班雍百思不得其解，就连做妆造时也在发呆，好在面无表情，能让化妆这件事顺利完成。
妆造繁杂，一连画了近三个小时。
“小班啊，一会儿第一场戏是茶肆遇袭，你和景煜搭戏，没有很多话，全在眼神里，记住啊，眼神是关键。”导演拿着剧本，不放心地再三交代。
班雍抿唇，认真地点头。
但是剧本上只有一行短句：惊愕但强作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这真的是什么正经角色么？瞧着像是不动声色的笨蛋美人。
化妆师偷偷瞄了一眼，“班老师别担心，这完全就是本色出演，肯定会很顺利的。”
班雍无奈地点头，“谢谢小姐姐。”
化妆师瞬时抿唇，做西子捧心状，随即莞尔，“今天要改三个妆，班老师加油！”
班雍继续点头。
此时，剧组酒店。
云团睡了个回笼觉，总算把熬夜的无力和眩晕感压了下去。
[您有一条新消息]
[您有一条新消息]
[您已进入队伍聊天界面——]
[景和]：云团！顾总挽着一个小鲜肉走出来了！
[景和]：比较亲昵，应该是恋人，或者养的小白脸。（图片）
云团点开图片，画面里是满脸幸福笑意的顾总和一个肤色白到几近透明的青年。
青年眉眼间和班雍有五六分相似。
是班雍的亲戚吗？还是……顾总爱而不得，找了个替身？
她把照片放大，从青年的鞋面一直往上看，在对方手腕的百达翡丽表盘上停留了一下，视线被表带旁边的红绳吸引。
红绳……本命年吗？
那人颈侧有一块咖啡斑，是圆润的牙印形状，没有其他特征。
[云团]：大概是想把班雍踢走，找个差不多条件的，再一比一复刻他的爆火路线。
这不可能的，顾总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人能够重复他人的成功路线，哪怕是双胞胎。
[景和]：照片里没拍出来，我能看到那个男的肩膀上趴着一个白头发的女人。
[云团]：连你都能看见了？
[景和]：不知道，是不是我熬夜的缘故啊？现在看还是有，但用手机就是拍不到，气死我了！
[云团]：多喝热水，保持清醒。
第809章 灯火葳蕤30
一般来说，利害相关、因缘际会之下，才会被邪祟纠缠。
景和只是星兔兔的保安，只管车位和访客，还不是唯一的保安，应该不至于被缠上。
那个白头发的女人……
想着，云团赶紧多问了几句：
[云团]：什么特征？你让光试试，看它能不能拍到？
[云团]：从侧面看，那个青年有脖子前倾的症状吗？
对面沉默了很久。
[景和已发起私聊邀请，是否同意？]
“同意。”
随后出现一张晃得很厉害的图，确切地说，画面里的人是清晰的，景是清晰的，但趴在青年肩膀上的东西非常模糊。
像是在极短的距离里超高速晃动，她在摄像头里留下了一片类似于残影的东西。
这个女人头发很长，长到腰际，四肢纤细，倒是个年轻人的模样。
而被她压住的青年，颈椎弧度已经异于常人，这并非短期内能造成的，那么……这个白头发的年轻女人，已经跟了这人好一阵子了。
有分量。
要么怨气极重，要么……此人还活着，只是躯体陷入沉睡，是重伤难愈、生死边缘的病患。
得想个办法跟踪一下这小白脸。
不过顾总应该很快会把这个青年推到台前，或者，将星兔兔的一些职权交给他。
这样便时时能见到。
私聊界面还在跳动。
[景和]：不行，光拍不到，拍出来全乱了，她明明没有动。
[云团]：光该升级设备了。
[景和]：歪个题，你在片场吗？能不能让小兮偷拍一下我哥，回头我做成表情包一起发你？
[云团]：可以是可以，但，你想拉我一起挨揍？
[景和]：不，我猜，如果说是你干的，你不会挨揍。
[云团]：你哥不打女人？
[景和]：打啊，敌人分什么男女，但你可是小云团啊！哦，我领队来了，先不聊了，记得拍啊！拜拜！
云团看着屏幕上最后几句话，算是明白为什么景和突然要转群聊为私聊了。
“真的讨打。”
表情包……景煜惯常板着脸，会有夸张的表情么？
【啊哈！主播！我总算找到我超过光前辈的地方了！它抓拍不行哈哈哈哈！】
小兮嚣张嘚瑟的笑声在酒店套间里回荡。
竟有点恐怖片背景音的意思。
“小兮，这可是在直播，万一被光看到了，你回去的时候不会出事吧？”
云团将象牙微雕放在口袋里备用，又把刚晾干的平安符塞进小布包，挂在脖子上。
【没关系，不夜侯前辈会保护我的！】
云团点头，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多。
正当她在先去剧组观察情况再回酒店拿班雍的午饭，还是等到午饭再去剧组两个选择中犹豫时，电话铃响。
“喂，您好。”
“是云团女士吗？我给班少爷送饭来了，您方便下楼拿一下吗？”
对面是个中年男声，醇厚低沉，像一坛陈酿。
“可以的，我五分钟内下楼，请稍等。”
“好的，一会儿见。”
云团收拾了随身物品，喷了一圈防晒，下楼。
酒店前台接待处，一位西装革履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拎着一个行李箱大小的餐盒，直立如松柏。
云团快步走过去，“您好……”
一阵毫无意义的寒暄后，她拖着和自己半个人差不多高的餐盒，给房车司机打了个电话。
第810章 灯火葳蕤31-幻觉
一个人能吃这么多东西吗？
云团看着餐盒，轻叹。
但即便是穷奢极欲、铺张浪费，被娱记拍到，星兔兔也能用班家的资金扭转舆论。
将其变成“误入凡间的小王子”“体验生活的大少爷”，然后再安排大up主去短视频平台剪辑一些班雍的综艺片段，精心配乐营造氛围。
新的路人粉就拉到了。
当一个人或一段广告词在日常生活中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反复出现，会收割不少好感。
就相当于反复营销某个电视剧片段，不同的“路人”“理中客”对其进行看似中肯的评价，说演技好、有感染力等，看得久了，真的路人也会被这种评价影响，从而失去自己的判断力。
将餐盒艰难地搬上保姆车，云团才松了口气。
“打扰了。”
“没事儿，分内的事儿，今天也没我的戏份，不用兼职。”司机轻笑，“本来我兼职就不合规矩，少爷已经是放我一马了。”
“班雍拍戏的时候，您本来就不用一直待在车上，在剧组反而有个帮衬。”
云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摸了摸餐盒，没有半点热量透出来。
保温性能还不错。
她在电商平台搜了同款，看了一眼价格，默默退出。
……
剧组。
跟景煜的几场对手戏都过了，班雍却高兴不起来，他一身冷汗，连嘴角都没有力气上扬。
对面那个男人，分明是戴了美瞳遮盖原本的瞳色，按理说目光会死板些，可不知怎的，即便如此，对方的眼神还是深邃如辽阔海域。
只对视一秒，他就有种完全被压制的感觉。
班雍接过小鱼递来的水，用纸巾按压吸去额上的冷汗，有点恍惚。
茶肆的戏份也太多了。
他深呼吸几次，突然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比青草味浓而重，比花香又淡一些。
班雍抬眸，目光正对茶肆背景的木头架，架子上有不少陶瓷的茶罐子。
它们表面做旧，加了不少划痕。
嗯？
角落里为什么有个新罐子？
班雍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那个与众不同的青瓷罐上，罐子的形状渐渐模糊，顶部的圆盖似乎被什么东西顶开了，但看不清楚，周围的人闲聊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在天边飘荡。
“班老师！云姐送午餐来啦。”
小鱼的声音突然闯入，班雍猛地回过神，却发现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去吃盒饭了。
“哦，那走吧。”
班雍扶着道具桌起身，四肢有点无力。
奇怪，刚刚是怎么了？
他又看了眼青瓷罐，那个盖子并没有被顶开，之前就被一根细细的麻绳捆住了。
班雍眨了眨眼，试图驱散幻觉——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
他跟着生活助理回到保姆车，却发现他聘请的经纪人正大咧咧地躺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吹着小空调，格外惬意。
“喂，你能不能敬业一点？我在外头大太阳暴晒，你在车里享福？怎么？想提前退休？”
班雍一脚踹向椅子，椅子纹丝不动，他却因为乏力往后退了几步，靠在车门上。
云团拿开遮脸的时尚杂志，“我很敬业啊，你交代的事情，老板交代的事情，都完成了。”
她拍了拍旁边的餐盒，毫不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