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M1卡宾枪
两人狙击小组还不只是托马斯和孙尔威看到的这些。
他们的另一个优势在于火力互补。
王学新朝站在面前的猫犊子和锄头两人扬了扬头，解释道：“狙击枪的特点是射程远精度高，缺点是射速慢，如果遭到优势敌人的围攻，很难在短时间内远距压制敌人进而会陷入被动……”
托马斯少校赞成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在实战中经常出现，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在一两百米的距离上面对三名以上步枪手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原因是步枪在一两百米的距离命中率很高，步枪手与狙击手在这方面的差距不大，而敌人却有人数多的优势，于是战斗就呈一边倒的局面。
如果像鹰酱这样，两名狙击手都装备狙击步枪，他们在近距离面对一个班的敌人时往往就只有撤退一个选择。
但如果这两人分别装备狙击枪和冲锋机关枪，结果很可能是完全相反的。
冲锋机关枪虽然精度不高但具有火力优势，一把冲锋机关枪能轻松压制住一个班的步枪手，这可以与狙击枪远近搭配形成互补，使敌人无法近身始终在远距一个接一个的被狙击枪消灭。
托马斯少校有些奇怪，他问王学新：“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战术的？”
王学新半开玩笑的回答道：“因为我胆小，托马斯！”
“什么？”托马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胆小”这个词是对一名战士的污辱，鹰酱也不例外，所以他不敢相信王学新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你没听错！”王学新解释道：“因为我胆小，就绞尽脑汁想在这世上活得更久一些。于是……”
王学新摊了摊手，托马斯和孙尔威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从此托马斯少校，确切的说是所有的鹰酱大兵都收起了对八路军的轻视之心。
托马斯少校事后还数次向孙尔威感叹：“我一直以为我们站在世界的顶端，但今天才发现已经落后了！”
这话并非托马斯妄自菲薄。
此时的鹰酱的确很强大，就像之前所说的，经济实力、工业能力、科学技术……都站在世界的前沿。
但国家层面是这样并不代表具体到战争上也是如此。
他们的军队尤其是陆军还深陷一战的刻板经验中无法自拔……其实二战时期大多数国家都处大一战思维中，最典型的就是高卢，他们整出一道著名的马奇诺防线。
这防线在现代是个笑话，但在这时代却极为流行。
比如汉斯也有与之对应的齐格菲防线，后期还有大西洋壁垒，毛熊也不例外，这些都属于被动防御，马奇诺仅仅只是其中崩溃得最快的一道而已。
而王学新却将近现代的战术摆到托马斯面前……这就不是存在代差的问题了，而是存在几代的差距。
也难怪托马斯少校一开始看不懂，他一想起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八路军用这种战术作战将无法活着回来……就感到无地自容。
几天后山地连的攀岩装备随之送到，于是山地连的训练就趋于完善。
训练科目除了野外生存、体能训练和连排战术外，又增加了攀岩、泅渡、偷袭、封锁阵地等科目。
其中攀岩和泅渡这两项比较新，其它科目其实是战士们的基本功，只不过因为环境的改变而略有调整。
因为时间紧迫……之所以感觉到时间紧，是因为总部不断从情报人员那获知鬼子正在黄河北岸集结部队进行山地训练。
若是习惯于平原作战或机械化作战的部队进行山地训练是必要的。
因为其中有许多士兵甚至在山地中行军都会有问题……平原行军与山地行军是两回事，使用的肌肉不同，就像能跑步的人不一定能做深蹲。
因此，总部都等不及独立团的山地连完善了。
首长是这么说的：“咱们也想一步一步来训练出最精锐的部队跟敌人打，但战场不等人嘛，敌人不会等我们做好准备再进攻！咱们可以边打边学，到时至少不会没有准备！”
参谋长也点头赞成。
于是，王学新组建山地部队的方式和训练科目很快就编成册子分发到各部队学习……这些战术其实不只是用于组建山地连，因为八路军更多的在山区中与敌人作战，因此许多普通部队也在学习。
其中两人狙击小组对所有部队都适用，更是传遍了全军。
集成枪榴弹则是在两周后紧急运送到第一批五十具。
这种集成方式十分原始，就是简单的将枪榴弹发射器集成到了M1步枪护木下方，然后加装了像手枪似的弹仓和扳机……此时鹰酱枪榴弹的发射方式是依靠击发空包弹将枪榴弹发射出去，因此需要加装弹仓。
王学新试了试这枪，的确像他之前想像的那样重量太大不方便操作……集成榴弹发射器的枪一般是质量较轻的突击步枪，如果用本身就不轻的M1加兰德集成，其重量就会增加到跟一把轻机枪不相上下。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中间过渡型将就着用吧！
但几天后鹰酱那边就找到了办法，他们运来了第二批是用M１卡宾枪集成的。
M１卡宾枪就轻多了，还不到五斤重，加上榴弹发射器也只比M１加兰德步枪的空重重一点。（注：M1加兰德空重8.7斤）
另一个让王学新十分满意的是，M1卡宾枪用的还是15发弹匣，这火力持续性用于自卫防御是款很好的装备。
（注：M1卡宾枪研发的目的，就是给军官和后勤人员自卫用的）
孙尔威解释道：“王，这种枪我们还未最终定型，是种新武器，为了满足你的要求加装榴弹发射器才临时投入使用的，希望它能让你满意！”
“多谢，孙尔威！”王学新对这枪的改装很满意，虽然M１卡宾枪存在威力不足射程不足的问题，但枪榴弹射手在枪方面本身就只要求防御和自卫。
如果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M1卡宾枪的子弹是介于手枪弹和步枪弹之间的准中间威力弹……这使部队的后勤变复杂了。
第47章 中间威力弹
王学新之所以会对M1卡宾枪感兴趣，是因为它可以说是现代突击步枪的先驱……
更普遍的说法是汉斯的stg44，因为STG44是一款实际意义的突击步枪。
但实际上最先有突击步枪意识的还是鹰酱。
鹰酱研发M1卡宾枪的原因，就是现在普遍使用的拉栓或半自动步枪的威力过乘，射程动不动六七百米，春田步枪的有效射程甚至达到800米。
（注：有效射程指的是步枪能在这距离上保持弹道的稳定，其散射面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能有效命中目标）
但这个有效射程没有太大的意义。
800米的距离，即便是身高一米七的敌人完全站立也相当于在一米的距离看一根细铁丝，就算加装狙击镜想命中也十分困难。
更何况，绝大多数的战斗都发生在500米的距离内。
由此得到的结论是栓动步枪威力过剩。
它一无法命中，二几乎没有现实需求，带来的缺点却是后座力很大使步枪无法连发……对于栓动步枪而言，能连发的步枪就是机枪，通常无法端在手里“哒哒哒”的对着敌人一阵扫射（电影、电视除外）。
那为什么需要这种枪这种子弹？
更确切的说，把这种枪和子弹留给机枪和狙击枪不就可以了？
普通士兵使用这种栓动步枪是不是毫无意义？
另一方面，就是手枪只有50米的有效射程，用于防御和自卫又太近，冲锋机关枪的射程不过一百多米……
这么一思考，100多米的射程与800米的射程中间就有一个巨大的火力空白。
战斗时，太多太多的士兵需要忍受800米射程的步枪的后座力和低射速，去射杀300米到500米距离的目标。
于是就有了现代突击步枪的概念：减小子弹威力，使其射程在500米左右，因为威力减少后座力减轻，步枪就可以连发达到火力输出的最大值。
这也就是所谓的中间威力弹。
M1卡宾枪基本是按这样的思路生产的，问题在于它的子弹威力太多射程只有两百多米，于是被称为“准中间威力弹”。
从这方面看，鹰酱虽说因为没有战斗经验，但因为工业和科技的发达，在武器装备的设计思维上还是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王学新拿到M1卡宾枪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不要告诉孙尔威这些东西然后提醒鹰酱生产中间威力弹。
但想了想王学新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首先，是因为鹰酱本身没有太大的突击步枪的需求。
汉斯之所以能生产出STG44，是因为其制式步枪要么是栓动步枪要么是冲锋枪，中间巨大的空白没有任何装备可以填补，于是对突击步枪的需求很大。
但是鹰酱……
M3加兰德半自动勉强填补了火力不足的空白。
M1卡宾枪填补了防御和自卫能力的空白。
再加上鹰酱部队里的机枪配置，还有战前通常是用火炮把敌人的阵地轰个几天几夜……还需要担心步枪火力不足的问题？
更重要的，其实还是王学新有私心。
这要是让鹰酱整出了自动步枪，接下来抗美援朝他们是不是就用上了？
要知道史上鹰酱在打抗美援朝时还是普遍使用M3加兰德、M1卡宾枪以及被称为黄油枪的M3冲锋枪。
这要是整出了自动步枪……这些装备就全都可以淘汰了。
因为自动步枪兼有步枪的射程、卡宾枪和冲锋枪的射速及火力，只需要配上几把狙击步枪和班用机枪就堪称完美。
另一方面，鹰酱要是整出的突击步枪，那也是M16这样的玩意，这东西保养困难、安全性低，动不动就打不响，不太适合华夏军队。
因此，不管是为现在还是为将来着想，似乎都不能让鹰酱提前整出突击步枪。
然后王学新就想到了毛熊……
毛熊那整出的突击步枪可是AK47啊，这玩意维护简单、安全性高，是游击神器之一，很符合华夏的环境和战术。
要是能提前把这玩意整出来……那八路军的战斗力可就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啦！
于是王学新没多想，起身就去找安德罗维奇。
这事原本应该找莱蒙洛科夫。
不过莱蒙洛科夫已经受命返回重庆，他临行时把联络的事交给了安德罗维奇。
莱蒙洛科夫少校是这么交待的：“上尉，你也许知道一些关于营长同志的事？”
“你指的是哪方面，少校同志？”安德罗维奇摆出一副随意的样子。
安德罗维奇这不是对莱蒙洛科夫这个少校不敬，而是他这个顾问在独立团很受欢迎……上一回他驾驶着T34在八路军面前一阵狂秀，单枪匹马的飞奔进鬼子坦克群大杀四方，这让八路军坦克兵纷纷奉他为楷模。
这一仗后，别说是王学新、李云龙了，就是首长也亲自给安德罗维奇发了一封感谢的电报。
所有的这一切让安德罗维奇及一众毛熊顾问很受用，他们在这里找到了被需要、被重视的感觉。
因此，安德罗维奇在回答关于王学新的问题是就比较随意。
“不过当然！”安德罗维奇接着就很自信的回答：“他是我的朋友，少校同志！关于他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我指的是他的火箭筒！”莱蒙洛科夫带着不悦的神态的批评道：“给我严肃点，上尉同志！如果你知道国内的战情，就该知道他发明的火箭筒在国内发挥了大作用，我们用这种装备摧毁了许多敌人的坦克，敌人对它毫无办法！”
“是，少校同志！”安德罗维奇挺身回答。
被莱蒙洛科夫这么一说，安德罗维奇发现自己在华夏做的似乎不值一提。
所以，应该是自己感谢王学新而不是八路军感谢他。
“一样装备！”莱蒙洛科夫加重语气接着说道：“仅仅只是一样装备，就改变了国内的形势。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与营长同志做交易的机会，这是你身为军事顾问的另一个任务。这是将军给你的命令，明白吗？”
“是，少校同志！”安德罗维奇挺身敬礼：“为了祖国，保证完成任务！”
第48章 交易
王学新要找安德罗维奇还不容易，因为他随坦克部队驻守在距离骆驼岭五公里的一个山坳里……
坦克部队就是这点比较麻烦，他们无法跟着步兵一起驻守在山上也没有必要驻守在山上。
要是驻守在山上，一旦开战要使用坦克怎么办？
还得从山上开下来？
因此，王学新就找了个“U”形山坳将坦克部队藏在其中。
战士们在这里构筑了完备的坦克坑道……也就是在山体的侧面挖一个坑道，将坦克全部藏在其中。
这样一来，就像被鬼子发现了具体位置，鬼子的飞机也无法对坦克构成威胁。
这段时间，刚子就带领着坦克部队在这里互相观摩、学习，当然还有跟着安德罗维奇一起讨论和练习坦克战术。
王学新花了一个多小时下山，再骑马赶到了驻地，老远就听到坦克“隆隆”的马达声……不过听声音应该是T26，T34的发动机寿命太短，战士们练习时都不舍得用。
但这样又出现一个问题，平时不训练战时又怎么能打胜仗？
刚子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T26训练，多出的一名装填手塞不进去，就绑在坦克后方模拟装填……这虽然危险而且效果差强人意，但条件就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王学新骑着马一走进驻地，坐在空地上观摩坦克驾驶的战士们就纷纷起身敬礼。
正在与刚子讨论着什么的安德罗维奇老远就朝王学新挥着手，大声喊着：“嘿，营长同志！是不是给我带酒来了？”
王学新听不懂他喊什么，不过他还真带了酒……开玩笑，来找毛子不带酒还行？
因此王学新下山后特地到运城走一趟买了两坛地瓜烧，此时正一左一右的挂在马背后方。
原本想买汾酒的，但王学新这囊中羞涩……顽军好久没给八路军发军饷了，正规军都没钱，非正规军就更是只能靠自己，王学新手里仅有的几毛钱还是用战场上从鬼子那缴来的罐头换的，于是只好用地瓜烧充数。
说来也好笑，王学新那帐户里还有几百万美元，现实生活中却连汾酒都买不起。
不过安德罗维奇哪管这些，他一见王学新手里提的东西，就疯了似的冲了上来一左一右的抱在怀里，然后还警慎的看了看周围生怕别人跟他抢。
“营长同志！”安德罗维奇抱怨道：“我喜欢这里，但如果平时能定量供应酒就好了！”
老翻跟了上来把安德罗维奇的话翻译给王学新，王学新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毛熊那据说的确有给士兵定量的酒水供应，军衔高的还有更多的配给。
但这在八路军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不只是生活艰苦的问题，还有可能是思想作风的问题：
“别人都在节省每一分钱为祖国做贡献，你却在花钱享受？这种资本主义的尾巴是要不得滴……”
更有可能是违反纪律的问题：
“喝得醉熏熏的，怎么训练怎么打仗？鬼子来了怎么办？”
不过当然，李云龙这个团长可以适当放宽，不过他也被赵刚管着，一天只让喝三碗酒。
几个人走进被当作办公室的坑道，里头漆黑得跟晚上似的，还有一股霉味和汗臭味。
刚子赶忙点着桌上的煤油灯，又用袖子擦了擦布满灰尘的桌面和长凳，面带尴尬的说道：“营长，您坐！咱们驻地就这条件，你凑和一下！”
王学新看了看四周，默默的点了点头，说：“你们辛苦了！”
驻地的条件的确比不上山上。
山上被顽军整的有模有样的，有些地方还是水泥碉堡。
坦克驻地则全是新挖的驻地，阴暗、潮湿，空气还不流通。
王学新后来听说，因为忙于训练坑道没挖够，有些战士只能在坦克里睡觉，翻个身都能磕着头。
刚子马上就笑了起来：“哪，哪能呢！辛苦啥呢？战士们天天守着这些坦克，别提多开心了！都说咱们这住的是几万美元的房子，享受着呢！”
刚子是从安德罗维奇那打听到的坦克价格，T26单价8000美元左右，T34单价2.7万……还是出厂价！
这价格把战士们听得愣住了，算了老半天也没算明白这么多钱是什么概念。
但王学新听着就有些心酸。
坦克兵原本应该要有更好的待遇，他们怎么说也是八路军的稀缺的人才，要是因为健康问题或是营养原因而不能作战……那对部队就是大损失。
不过八路军条件就这样，能吃饱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算不错了。
现在各部队自己负责自己的生存问题，李云龙那虽说有打盐的收入，但随着部队规模的扩大吃饭的嘴也越来越多，现在能收支平衡就不错了。
尤其现在打盐这条路又走不通了……
这说起来有些好笑，之前是因为没拿下运城，运城的盐湖没法利用，于是盐价高从定边打盐有利润。
现在拿下运城盐湖免费打盐，结果盐价下跌定边打盐没了利润。
确切的说不是定边打盐没利润，而是定边盐负责八路军西面的供应，运城盐湖负责东面的供应……以距离划分。
李云龙这段时间正发愁呢，前两天还在一个劲的骂娘：“他娘的，千辛万苦的把运城给打了下来，却把老子的财路给断了！往后独立团两千多号人靠什么吃饭，总不能把马杀了吃肉吧？”
王学新想，这么下去不成，应该找个路子弄点钱了。
不过这不是此时的重点，王学新将背在肩上的卡宾枪解下来往桌上一摆，问着安德罗维奇：“你看看，这枪怎么样？”
安德罗维奇好奇的拿起枪摆弄了一下，就为难的对王学新说道：“营长同志，我只对开坦克有兴趣，这些小东西，就留给步兵用吧！”
言语间似乎看不起步兵。
也难怪，T34坦克那是又有速度又有火炮，装甲还厚，摆弄步枪的确有很大的反差。
不过王学新却说道：“我不是让你用这步枪，我是想跟你们做个交易！”
一听“交易”这词安德罗维奇就打了个激灵……将军同志交待过的任务。
第49章 看枪先看弹
“当然，没问题！”安德罗维奇马上就打起了精神，问：“交易内容是什么？”
王学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摆弄着卡宾枪退下它的弹匣并从中取出一发子弹送到安德罗维奇面前，问：“能看出些什么吗？”
俗话说看枪先看弹，一把枪的性能如何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子弹而不是枪。
原因是子弹的装药量、口径等，基本决定了各种数据的天花板，比如射程、威力等，枪不过就是一种发射平台。
王学新有些担心安德罗维奇看不懂，毕竟安德罗维奇是个坦克兵，对轻武器没有研究并不奇怪。
不过很快王学新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安德罗维奇身为一名一战成长起来的老兵，他只是瞧不起轻武器并不代表没用过轻武器……一战时期苏联还没有坦克，安德罗维奇在成为坦克兵前是名骑兵，当然用过手枪、步枪、卡宾枪等。
（注：卡宾枪可译为马枪、骑枪，是为骑兵设计的一种更轻、更短、更适合其使用的步枪）
有过这样的实战经验，当然不可能对枪对子弹一无所知。
事实上，安德罗维奇还是这方面的半个行家。
因此，安德罗维奇捡起子弹看了看，就带着一丝不屑摇了摇头，将子弹重新放回到桌面上，说道：“这种枪，或许只能用于自杀吧？”
也难怪安德罗维奇会这么说，M１卡宾枪是圆弹头，装药量也不多，这就决定了它的射程和威力都不足，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它也就比手枪好一些。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这枪虽说射程两百多米，但由于朝鲜寒冷敌人穿着较多，往往一百五十米外命中目标都无法杀伤……在这距离它甚至无法有效击穿志愿军的棉衣。
但这些并不是王学新关心的，他想要的也不是M１卡宾枪，否则直接与鹰酱做交易就行了。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安德罗维奇！”王学新接着说：“不知道你们是否意识到，我们的步兵需要一种装备，确切的说，是你们需要研发一款全新的子弹，这种子弹就像你看到的一样……”
说着王学新拿起子弹在安德罗维奇面前扬了扬，说：“它的威力在步枪弹和手枪弹之间，射程控制在500米左右，但却有冲锋枪的火力持续性……”
听到这安德罗维奇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安德罗维奇虽说不是研发人员，但作为一名老兵他听得懂王学新说的是什么，这也不难懂：
步枪虽说威力大但射速低持续性差，冲锋枪射速高持续性好但威力太小。
所以，为什么不在它们之间取一个中间值？
眼前这款M1卡宾枪不就是在它们间取了一个值？只不过取得值太弱了而已！
想着，安德罗维奇再次从王学新手里拿过子弹，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研发一种子弹，比它更强一些？”
“是的！”王学新点了点头：“想想吧，这种枪是可行的，而且我已经有了想法。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提供设计图纸，包括子弹和枪械，我的要求就是……为八路军提供一条子弹生产线和枪械生产线。这就是交易的内容。”
安德罗维奇困惑的望着王学新。
那一瞬间安德罗维奇脑海里闪过许多问题：
子弹和枪械的设计和研发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面前这个华夏营长却能提供图纸？
这图纸有参考价值吗？
就算有价值，它能值一条子弹生产线一条枪械生产线吗？
还有，这种枪符合毛熊的国情和战场环境吗？
此时毛熊国内严峻的形势，毛熊的专家能通过这种子弹和枪械的研发吗？
如果通过，毛熊专家是否不需要王学新，自己也能短时间研发出来？
……
所有的这些，只要一个出了问题，就不存在这项交易。
因此，这交易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一般人就直接放弃了。
但安德罗维奇却奇怪的发现，王学新似乎对这交易充满信心。
安德罗维奇的想法是对的，客观的说这交易的不确定性实在太多了，且可预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问题就在于王学新是带着答案来到这个世界的……安德罗维奇认为不确定的事，在王学新看来都是确定的。
比如AK47是否符合毛熊的国情和战场环境？
开玩笑，这就是毛熊根据自身国情和战场环境研发出来的东西，能不符合吗？
又比如毛熊专家能否撇开王学新单干……
放心，要是毛熊自己研发，仅仅只是“中间威力弹”就用了一年多的时间，44年才定型。
AK47还得等卡拉什尼科夫46研发直到47年才定型，直到抗美援朝时期才服役。
王学新可以把这些时间提前、缩短，甚至直接提供成熟型的图纸，省略掉中间所有的测试时间。
至于王学新为什么能如此神通广大……王学新也找好了借口。
“你知道的！”王学新说：“我们与鹰酱方面也有合作，所以我们也可以用交易的方式从鹰酱那获得技术和资料，而你们却很难得到这些东西！”
说着王学新就朝放在桌面上的M1卡宾枪扬了扬头。
安德罗维奇赞同的点了点头。
有时候工业弱也有弱的优势，此时的华夏因为工业和科技与鹰酱、毛熊相比几乎不值一提，于是鹰酱和毛熊才对华夏没有顾忌，什么技术和资料都愿意提供也不限制交易。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把这些技术提供给华夏，华夏也无法仿制也不可能超过他们。
但鹰酱和毛熊之间就没这么容易了，这可是竞争对手，今天提供了资料明天就会大批量被对方仿制，这就会使自己陷入困境。
这也是现代各国都愿意将武器卖给阿三，但对华夏却是防之又防的原因。
王学新说这些，其实是在有意误导毛熊，让他们以为王学新之所以能提供成熟的图纸很可能是来自鹰酱。
同样，有一天当王学新跟鹰酱交易时，鹰酱也会以为王学新的技术可能来自毛熊。
它们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其实都来自王学新脑袋里的……系统。
第50章 争议
虽然安德罗维奇对王学新说的这种枪弹不太明白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第一时间就向莱蒙洛科夫少校报告。
莱蒙洛科夫少校一接到电报就风风火火的向总顾问报告，同时补充道：“这是八路军营长的建议，总顾问同志！就是为我们设计了火箭筒的那个营长！”
“我知道，莱蒙洛科夫！”总顾问看着手里的资料头也没抬。
此时的毛熊对华夏战略按合作抗战的协议只能接触顽军，对八路军方面的支持和联系几乎就只有这个华夏营长了，所以只要一提八路军总顾问就知道是谁。
看了一会儿资料，总顾问就疑惑的抬起了头，问莱蒙洛科夫：“他居然能设计这样的子弹和枪械？”
莱蒙洛科夫回答：“据说他可以从鹰酱那拿到M1卡宾枪的设计图，然后以它为基础改进！”
总顾问点了点头。
如果是独立完成子弹和枪械的设计，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但如果在M1卡宾枪这种鹰酱已经成熟的步枪的基础上改进……那还有可能。
不过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如果这个华夏营长能给出他所说的设计。
接着总顾问马上就意识到这种步枪对毛熊的意义，然后将资料递还给莱蒙洛科夫，下令：“快，马上把这些发往国内。另外，让安德罗维奇答应他的条件，我们很愿意进行这样的合作！”
这让莱蒙洛科夫有些困惑，他反问了一声：“我们不需要等国内达成共识吗？”
“不，莱蒙洛科夫！”总顾问回答：“他们不会知道这有多重要的，他们甚至有可能为此争论几个月，而我们却等不及了！”
事实证明总顾问是对的。
资料传到毛熊那时的确引起了毛熊内部的争议。
争议的焦点在于在这种艰难的时刻开发这种中距步枪是否有必要。
这看起来似乎很荒唐。
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毫无疑问是有必要的，不仅有必要还会把其它单兵武器都淘汰掉一大半，什么半自动、卡宾枪、冲锋枪……
但在这时代的人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持反对观点的人大多抱着这样的想法：
“我们的弹药不足，旧式步枪都不够用，有些部队甚至几个人共用一支步枪而且只有可怜的几发子弹，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耗费人力、物力以及宝贵的时间开发这种高射速步枪？”
“我们有的是人，但却没有武器没有装备。所以我们需要的是老式步枪，它至少能让尽可能多的人拥有步枪，而不是提高步枪的射速！”
“提高步枪的射速，只会让弹药消耗更大，其结果就是我们更多人没有弹药给我们的工厂和后勤造成更大的压力！”
……
这些说法似乎有道理。
毛熊此时正处于将工厂搬迁至后方以免被汉斯所用的情况下，于是大批工厂停止生产以至产能严重下降。
再加上前线损耗很大……前线损耗大主要是因为动不动就数十万部队被汉斯的钳形攻势包围，不是战死就是投降，大批装备只发挥少量作用就落入汉斯手里。
毛熊这边紧急动员起来的兵员虽多，但库存的装备和产能却跟不上，于是就出现装备紧缺甚至连步枪都不足的情况。
如果连栓动步枪都不够，连这种打一枪扳一下的步枪的子弹都供应不上，生产能连发的自动步枪还有什么意义？
总顾问在听到这些反对意见时就拍着桌子大骂：“这些蠢货，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后勤和弹药的目的是为了打胜仗，他们是为了装备而装备！”
总顾问这话是一语中的。
持反对观点的想的只是让士兵手里有枪有弹把他们丢到战场上去，却完全没想过他们之所以要装备这些士兵是为了胜利，为了能打败敌人。
同样一个战场同样一个任务，如果用一百战士扛着一百把栓动步枪，消耗一千发子弹才能完成，那么用十名战士装备十把突击步枪，同样消耗一千发子弹也可以完成。
从总的弹药消耗量来看并不会多多少，甚至可能消耗更少的弹药，因为老式步枪无法有效压制敌人机枪，一百名战士前赴后继往前冲只会是无谓的送死，许多人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子弹也留在尸体里无法打出去。
但突击步枪……两三个人交替射击就足够压制住敌人机枪进而取得胜利。
因此，那些认为突击步枪会增加后勤压力使原本就不堪重负的产能雪上加霜的想法其实是大错特错……
工厂和后勤的压力不是来自枪，而是来自战场的客观需求。
战争为的是能取得胜利而不是让士兵手里有枪有子弹。
这道理很简单但依旧有许多人不明白，这让总顾问耗了一段时间和精力不断打报告劝说。
这并不奇怪，汉斯那边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导致STG44一直不被重视，以至于研发人员不得不将其改名为MP43或MP44才通过审核然后偷偷将这种枪送往前线……结果一送到士兵手中就大受欢迎。
（注：汉斯“MP”的编号是冲锋枪，使用MP44这编号是为了让人误以为它是冲锋枪）
王学新这边就没有这方面的操心了，安德罗维奇在接到回电后马上就高兴的做出了回应：“营长同志，总顾问同意了这个交易，他希望你能尽快给出初步设计，因为国内战场很需要这种装备！同时，总顾问也需要你的设计来说服国内那些没有战略眼光的专家！”
“没问题！”王学新点了点头，然后随手就给出了子弹的数据。
给出的数据很简单，就是长度、口径、弹重、装药量等等。
但别看这些数据简单其实却有大学问。
原因是它的装药量、口径、弹头重量等，要保证射出的弹头射程恰好在五百米左右……仅仅只是这一点，毛熊科学家都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用各种口径、各种装药量尝试，最终才有了AK47使用的中间威力弹。
但这一切都因为有王学新的存大而省略了。
“先研发子弹吧！”王学新将数据递了上去，说：“子弹测试满意后再考虑讨论枪械！”
第51章 样品
王学新这话不只是因为专业，更是对毛熊抱有一丝戒心。
因为王学新很明白一点，国与国之间只讲利益。
之前毛熊与八路军之间还有利益关系……鬼子有可能进攻毛熊，于是支持八路军就是支持自己。
但现在，鬼子已经发动了太平洋战争，已基本不可能进攻毛熊……这时要是再进攻毛熊那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在这种情况下，毛熊与八路军甚至与华夏军队之间的利益关系就被弱化了，反而是与鹰酱的利益关系得到了强化。
这也是王学新更放心与鹰酱合作的原因之一。
鹰酱那边，就算华夏没给东西他还得千方百计的为华夏提供援助，何况王学新还能给他们提供许多帮助，未来还可能有更多的帮助，那鹰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因为小利而破坏这种合作。
毛熊那边就不一样了。
有了火箭筒和自动步枪，再加上毛熊强大的兵力动员能力以及冬季的寒潮，汉斯那边很快就将转为守势。
到时毛熊从王学新这里得到好处却不兑现承诺怎么办？
王学新难道还起诉它？
所以，还是悠着点好，这资料也是要一步一步的给，甚至后期还得留下一两个小坑，等毛熊把生产线的关键设备都搭建好了，到时才给全了不迟。
总顾问那边，在收到子弹数据时还感到有些意外。
子弹这东西有时设计起来比枪械还困难，其难度主要是不确定什么口径什么装药适合这款步枪的理念。
比如装药量少了射程达不到500米，或者威力不足，那就达不到预期的战斗力。
要是装药量多了，虽然威力大但后座力也跟着增大，连发就有困难同时也影响射速。
因此必须通过不断实验不断分析然后才定型。
一旦定型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子弹要是有什么缺陷，往后所有根据这种子弹设计的枪械就全都先天不足。
这也是以历史上以毛熊的工业实力，研发一款看似微不足道的子弹也要一年多的原因。
因此，总顾问还以为华夏营长那给的数据应该是一整套实验样品数据，比如十几种不同口径的药量，再各有十几种不同大小的装药量……这些样品数据送到国内专家那分别实验再分析其性能。
然而，王学新那给出的数据就只有一个，而且很确定。
后来王学新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漏洞，他本该多给几个错误的数据，把有用的这个藏在其中才对。
这样一来也能节省许多时间又不至于让自己被怀疑。
此时的总顾问就在想：
“只有一个样品？”
“这个样品如果适合，就说明华夏营长很确定各种数据，他凭什么确定？”
“难道鹰酱那已经有这种中间威力弹？”
“不可能！如果鹰酱有，华夏营长只需要直接跟鹰酱交易就可以，完全没有必要绕一个大弯与我们交易！”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总顾问带着疑惑把样品数据发送到国内。
他心想，可能是华夏营长给出的一个错误数据自己却不知道吧！
但几天后由国内传来的测试结果却让总顾问大吃一惊：“子弹数据十分理想，基本确定可以保证500米射程，穿透力、后座力等各方面都让人满意。这应该是一款成熟的子弹，我们甚至觉得它不需要再有任何测试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
总顾问不由大吃一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电报，说：“这不可能！他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莱蒙洛科夫报告道：“总顾问，鬼子对滇缅公路发起了进攻！”
总顾问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电报。
刚才，他都有亲自去中条山找那个华夏营长谈一谈的冲动了。
但鬼子在滇缅公路方向发起进攻……此时的华夏远征军主力是毛熊装备起来的，他们身为毛熊顾问当然要关注并在适当的时候提出建议。
王学新这边也接到了消息。
消息是孙尔威告诉王学新的。
是时王学新刚收到从鹰酱那买的二十门M1高射炮，随着高射炮一起来的还有一万发炮弹。
王学新是完全没有去看实物的兴趣……高射炮不就那样吗？早就见怪不怪了，知道数据以及性能就差不多行了。
何况这些高射炮是直接运到参谋长指挥的高炮部队手里，要去看的话得翻过几个山头呢！
但李云龙就不一样了。
他一听说高射炮到了，就睁大了眼睛问：“就是那种可以把鬼子飞机打下来的那种炮？”
“是的！”王学新点了点头。
“值两百万美元？”李云龙又问。
“是的！”王学新看着李云龙一脸艳羡的表情，估摸着他又在算这些钱可以买多少大牛了。
接着李云龙就肉痛的说道：“我说小东北，这么值钱的玩意，你咋就不先给咱们过过手呢？”
“团长！”王学新回答：“咱们是步兵，没几个人会打这种炮啊！”
王学新这倒不是胡扯，高射炮跟普通火炮可大不一样。
主要原因是高射炮这玩意需要定高，尤其M1高射炮还有19公里的射程，是视距外的东西。
于是需要的就是估计目标高度、估算目标速度、调节引爆时间等等，这些可不是指哪打哪凭感觉能做到的，没知识没文化就只会是瞎打一通基本没有命中率。
李云龙“唉”了一声，带着气急败坏的表情说：“这我知道，但是几百万美元的东西……怎么说也得给咱留下点东西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独立团最近都揭不开锅了，这边没钱吃饭那边把几百万美元的装备说送就送……”
于是王学新就明白了，李云龙这是想雁过拔毛拿点好处。
这虽说有些铁公鸡的味道，但王学新却是能理解，否则独立团两千多号人吃饭问题怎么办？还不是靠李云龙这里整一点那里讹一点？
就在王学新胡思乱想时，孙尔威就进来了，他一边扬着手里的电报一边担忧的说道：“王，鬼子对滇缅公路发起进攻了，日不落果然像你说的那样毫无斗志！”
第52章 织布机
王学新“哦”了一声，问：“史迪威看出来了？”
孙尔威点了点头将电报递给王学新，但递了一半又收回去。
“抱歉！”孙尔威说：“我还没翻译。”
王学新笑了笑表示理解。
其实不用看电报王学新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史上的史迪威之所以没能发现日不落的险恶用心，是因为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日不落身上，于是就会有一种执念：“我们只能选择相信日不落，否则一切都完了！”
在这种执念下，史迪威甚至是整个鹰酱政府都毫无保留的相信日不落军队，就像掉进传销的陷阱里似的，几乎就是亚历山大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但有了王学新的提醒后，史迪威就带着怀疑去看日不落军队。
这一看就很容易看出毛病：
日不落军队为什么会在战前将机动部队撤往二线？
这些部队不应该是布设在一线随时做好反攻的准备吗？
除非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撤退担心这些机动部队被敌人拖住或者包围！
日不落的军官为什么偷偷将指挥部后移？
他们不是很有信心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吗？
除非他们撒谎，他们根本就不认为自己能守住甚至不想守住！
日不落为什么没有将炮兵调往前线？
炮兵打得越远，难道对日不落军队不是越有利？
除非亚历山大早就知道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
史迪威骂了一声“去他妈的”，然后马上就与华夏远征军取得联系，提醒他们小心自己的侧翼，日不落军队很可能会提前撤退。
然后又给孙尔威发了封电报，说：“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可是我们似乎什么也改变不了！”
事情的确像史迪威说的那样，这场仗的确什么也改变不了。
就算史迪威之前有所准备也不例外。
原因很简单，整个西边都是日不落的驻地，日不落军队将一路撤退将阵地让给敌人，那么这场仗注定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王学新回电：“我只希望能尽量减少华夏军队的损失！”
史迪威回答：“我尽力而为！”
的确也只能尽力而为，这场仗并不是史迪威这个挂名司令可以控制的，何况战场瞬息万变，任何人都不敢说能“控制”。
“我们对这一仗过于乐观了！”孙尔威有些沮丧的坐在王学新面前，说：“王，如果是这样，你就没想到它会造成的后果吗？”
“后果？”王学新一愣，然后就意识到孙尔威这话的意思：“你是说滇缅公路被彻底封锁？”
因为这是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事，且即便这样华夏也没有因此灭亡，于是王学新就表现得十分淡定。
这让孙尔威有些意外，他耸了下肩，说：“是的，当然是这个！王，虽然这是顽军的战斗，但你也不能这么若无其事不是吗？滇缅公路被封锁很可能会导致顽军全面崩溃，而顽军全面崩溃又会导致八路军独木难支，你们华夏人有句话叫……”
“唇亡齿寒？”
“对，就是唇亡齿寒！”孙尔威不愧是在华夏多年的情报人员，居然知道几个成语。
“所以！”孙尔威说：“你们难道不做些什么吗？”
“我们能做什么呢？”王学新反问。
这一下就把孙尔威给问住了。
王学新说的对，八路军主要分布在山西、河北一带，而且是依托山地与鬼子周旋，距离滇缅公路十万八千里，中间还隔着顽军……就算想做点什么也爱莫能助。
“好吧！”孙尔威无奈的说：“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我是说，眼看滇缅公路就要被封锁！”
“当然！”王学新说：“尽快把那一千万美元的粮食运送到位，另外……”
王学新突然想起独立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事，于是就说道：“孙尔威，我想进口几台织布机，你看……”
“织布机？”孙尔威瞪大了双眼吃惊的望着王学新。
在这关键的时候，别人都在抢着运枪、运炮、运弹药，而王学新想的不是粮食就是织布机……这让人感觉王学新都不是在打仗，而更像一个商人。
但常年在鹰酱那种优越条件下的孙尔威又怎么能理解华夏人的苦处？
王学新认为，真正有远见的人，在对外通道被封锁物资很难进入华夏的时候，最需要往往不是枪弹也不是装备，而是人的基本需求。
人的基本需求，说到底就是四个字：“吃、穿、住、行”。
其实关系到生存问题的就是吃和穿。
人们常说的“温饱”指的也就是这两样……温饱问题要是没解决，那是出人命的，它们是能继续与敌人作战的基础。
因此王学新才会没有半点迟疑就把鹰酱一千万美元的贷款买了粮食。
这些粮食储备再加上八路军到处组织开荒种地，至少八路军在未来的几年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就算河南大灾也是如此。
饱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温”的问题。
山西、河北一带的冬天虽说没有东北那么冷，但冻死人还是常有的事。
八路军组织开荒种地也有种棉花……这是王学新之前为发行边区币时给的建议，八路军大面积种粮而用减税、补贴、小额贷款等各种方式鼓励百姓种棉花，此时棉花已小有规模。
问题是百姓手工纺棉织布效率太低，消耗大量的人力和时间织出来的布做成的衣服只够一家几口人穿……到时河南灾情暴发了是不是就会出问题？
从这大方向来看，王学新认为此时的八路军需要织布机。
确切的说不是“需要”，而应该说是“急需”，只是别人没看到这个危机而已。
王学新这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当然要有这个前瞻性。
从小方向看，独立团要是有几台织布机……可不就有个赚钱的渠道了么？
到时李云龙还发什么愁啊？
只要把织好的布拿出去卖，那钱还不是“哗哗”的流进来？
想到这，王学新就坚定的点头道：“是的，就是织布机！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买十台！”
第53章 98式轰炸机
“没问题！”孙尔威点了点头：“这不是难事，我们在阿三那就有许多工厂，我可以让他们提供！”
此时的阿三可以说是鹰酱和日不落的一个代工厂。
殖民地嘛，战时肯定要被列强疯狂剥削……阿三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地理位置又距华夏和非洲近，不管是援助华夏还是日不落的北非战场，战略物资其实大多由印度提供。
（注：另一个以殖民地身份为日不落提供战略物资的袋鼠）
王学新补充了一句：“我希望这是独立团或我个人的贷款，不知道……”
“没问题！”孙尔威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一台不过两千美元，十台也就两万美元，我认为他们不会有意见的，我跟他们商量一下，或许可以当作送你的礼物！”
这价格让王学新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这时代的两千多美元其实也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还是从阿三那买的二手织布机。
只不过自己这段时间跟鹰酱谈的军火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万的，一下变成几千美元感觉就少了。
“那就太感谢了！”王学新说，心下暗道早知道这么便宜就应该用帐号里的资金多买一些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要多了很可能就没有“礼物”这回事了。
在王学新忙碌的时候，冈村宁次那边也没闲着。
冈村宁次目光阴冷的看着地图上的中条山，感觉正对着他的中条山就像是一个尖刺，让他寝食难安。
他几次想要不顾一切的将部队派上去打一打，但终究还是把这冲动压了下来。
他是这么跟筱冢义男分析的：“八路军擅长在山地作战，所以尽管我们是从中条山南面进攻，但依旧不可避免陷入胶作战。而我们的物资却无法支撑起大部队的战争，所以……”
筱冢义男对此没有疑问。
此时帝国军队正在四处开花，物资紧缺到连他这个第一军司令都只能吃罐头。
“大将阁下的意思是……”筱冢义男说：“我们再准备一段时间？”
冈村宁次摇了摇头，然后丢给筱冢义男一封电报，说：“我们可能不能再等了！”
筱冢义男接过电报一看，是八路军从顽军那接收大批粮食的情报。
筱冢义男有些奇怪，顽军一向与八路军不和，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向八路军提供补给了，为什么现在又会有这样的动作？
更让筱冢义男不解的是，顽军为八路军提供粮食，为什么会让冈村宁次觉得不能再等？
冈村宁次像是看穿了筱冢义男的疑惑，就解释道：“据不可靠消息，这是鹰酱从中撮合的！”
筱冢义男“唔”了一声，然后咬着牙骂道：“混蛋，鹰酱是想让这两支军队团结在一起吗？这是异想天开吧！”
“筱冢君！”冈村宁次摇着头说：“我们不能轻敌，如果是在以前，顽军和八路军团结的可能性或许不大。但是现在……顽军在黄河南岸与我军对峙，八路军在黄河北岸越活跃，就意味着顽军越安全！他们有共同利益，有团结的理由。”
筱冢义男恍然大悟。
局势的确像冈村宁次说的那样，顽军与八路军有团结的理由。
而且鹰酱出于自身的利益考虑，同样也希望顽军能和八路军团结在一起，这就不是帝国希望看到的，因此冈村宁次才急于拿下中条山……
否则，今天顽军能给八路军粮食，明天顽军就能给八路军弹药甚至装备。
八路军的作战意志和战斗力都在顽军之上，他们欠缺的就是装备。
如果八路军能从顽军那获得大批的装备……中条山就会越来越难打，帝国军队从黄河北岸撤出就只是时间问题。
想了想筱冢义男就为难的说道：“可是大将阁下，既然只从南面进攻不可行，我们还有其它方法吗？从北面夹击？”
从北面夹击是已经被否定的战术。
原因是帝国军队忌惮八路军手里的T34坦克……虽然八路军手里的T34不多，只有十辆，但这种坦克在帝国坦克面前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冈村宁次甚至都不敢将调来的“一式”派上去。
“我们需要飞机！”冈村宁次说。
飞机的确是个好办法，因为这样就可以形成飞机打坦克，坦克打步兵的优势，于是战争就会变得简单的多。
“可是……我们没有飞机！”
此时的华北方面军就连弹药和汽油都缺，就别说飞机了。
“不，我们有！”冈村宁次指着地图上的香港，说：“飞行第45大队已完成对香港的进攻，我已联系丸山大队长，希望他们能来支援我们！”
“在这个时候……”筱冢义男还是有些担心。
因为此时的帝国军队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飞机，即便第45战队已经完成攻占香港的任务。
但筱冢义男还是小看冈村宁次了。
冈村宁次之所以看中第45战队是有原因的，他在此之前做足了情报，知道第45战队的机型大多是落后的98式轻型轰炸机。
98式轻型轰炸机又名KI-32。
这款轰炸机由于发动机是水冷式，使用时相当麻烦，所以在97式轰炸机竞争时已经落败。（注：97式轰炸机是风冷式）
但这款原本被淘汰不应该存在的战机，却因为侵华战争的爆发急需战机而与其竞争对手一起投产。
就像所有人预判的一样，这种水冷发动机因为需要“水冷”于是携弹量、航程等都不理想，上级已打算将其全部撤回国当作教练机。
（注：史上进攻香港是这款战机最后一次参与实战，之后彻底淡出一线作为教练机）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华北方面军急需这批战机的支援，同时丸山大队长又迫切的希望能打最后一仗呢？
这也是冈村宁次直接联系丸山大队长而不是联系其上级的原因。
冈村宁次很清楚一点，帝国军队是鼓励士兵们颇具勇气的主动请战。
因此，就算他们不支持这场战斗，也会因为士兵们的勇气而选择支持。
对高层而言，这是一种精神，一种能激发全军士气的精神，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宣传的机会。
第54章 预设诸元
冈村宁次不愧是做情报出身的指挥官，他在心理方面对上对下都拿捏得很到位。
第45飞行大队大队长叫丸山木原。
丸山木原毕业于鉾（máo）田陆军飞行学校，这所学校主要用于训练轻型轰炸机的驾驶和作战。
鬼子此时所谓的轻型轰炸机大多指陆基用于协同步兵作战的轰炸机，因为这种轰炸机通常有航程短载弹量小的特点，用于海军针对敌人军舰和航母作战显然不合适，尤其“零式”战斗机还有一千公里的作战半径，如果轰炸机作战半径差距太大，“零式”的作战半径就显得多余了。
虽然丸山木原是鉾田飞行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但他一直认为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
他以为协同陆军作战的飞机会有更激烈的战斗，比如敌人的战机、坦克、高射炮等等……一战时期的确如此，一战时还没有航母，飞机还没有在海战中广泛应用，那是战列舰大炮巨舰的时代，飞机在海战中通常只用于侦察。
然而时过境迁，丸山木原没想到装备发展变化会这么大，不过短短的二十几年整个空战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航母出现后大多飞行资源都往海战倾斜。
而原本应该“激烈”的陆航……却因为华夏几乎没有防空装备而变得无足轻重。
确切的说，并不是因为华夏没有防空装备而导致陆航无足轻重，而是帝国军队针对的八路军总是分散着躲藏在山区里或是坑道里，使陆航很难发挥作用。
然后……丸山木原就听说上级准备将他们调回国编成教练团的消息。
丸山木原叹了一口气，然后对部下说：“这么说，我们是要回国做教练了！”
部下一个个垂头丧气没有说话。
此时帝国军队的风气就是这样，他们把回国当作一种耻辱，虽然这可能让他们活命，但这并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就在所有人都闷闷不乐的时候，通讯兵拿着一封电报递到丸山木原面前，说道：“少佐阁下，冈村大将电报！”
丸山木原接过电报一看，马上就来了精神，他“腾”一下从地上站起身，说道：“诸位，华北战场需要我们，虽然是对付八路军，但也比做教练好，你们觉得呢？”
飞行员们接二连三的抬起头，平贺中队长疑惑的问：“这是新命令吗？如果不是，那上级那边怎么办？”
“不，这不是命令！”丸山木原回答：“冈村大将建议我们联名向上级请战！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同意……”
话音未落飞行员就一个接一个的站起身来：
“我同意！”
“只要能留在战场作战，干什么都行！”
“我希望为帝国尽最后一分力！”
……
于是一封联名的请战书就被送了上去，这份请战书最后附有一份长长的名单，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飞行员用血写上的。
这么一折腾，再加上冈村宁次那的确有需要，第45飞行大队就很顺利的被调往华夏。
而且鬼子还乘着这机会对第45飞行大队大肆宣传，他们甚至根本就不忌讳被八路军收到情报……鬼子飞行员的嚣张也可见一斑。
王学新是从参谋长那知道这事的。
这天参谋长给王学新发了封电报：“鬼子把打香港的轰炸机调回华北了，机场位置暂时不清楚！也就是说，鬼子很有可能近期就会发起对中条山的进攻，你们准备好没有？”
拿着电报的王学新愣了下，然后就回答了几个字：“准备好了！”
说“准备好了”当然是骗人的，山地部队的训练前后加起来不过三周半，攀岩设备才刚熟悉，战士们虽说已基本掌握攀爬技巧，但还没熟练到能无声无息的攀爬且依此作战的地步。
然而……
“准备好了”这句话是八路军内部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有没有准备好都得这么回答，否则就是对将来的战斗没有信心。
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没准备好又能怎么样呢？
让鬼子迟些进攻给自己多点准备时间吗？
战争从来不等人。
所以，准备好了要上，没准备好也要上！
“很好！”参谋长回应：“关于高射炮与坦克的协同问题，我认为我们需要沟通一下，我们的高射炮数量不多，只有二十门，加上毛熊援助的高射炮也只有三十门，其中还有两门在使用中发生故障无法使用……”
毛熊的装备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出毛病，这些毛病有时就连毛熊的技术员也束手无策。
“我看过你说的战术！”参谋长接着说：“用这些高射炮预先对准特定位置上空并记下诸元。这战术或许可行，但你是否想过……鬼子的进攻线太长了，一百多近两百公里的中条山，每一处都有可能成为鬼子的突破点。我们怎么才能知道敌人飞机或坦克会出现在哪里？”
“不，参谋长！”王学新回答：“没有一百多公里，只有运城的侧翼，确切的说是运城的北侧！”
“你是说……”另一头的参谋长看到电报不由吃了一惊：“敌人依旧会以运城为目标？”
“可以这么说！”王学新回答：“如果鬼子想速战速决，只有进攻运城！”
参谋长收到电报后随手就把电报递给了首长，问：“首长，你认不认同小东北的判断？”
首长接过电报看了看，就点头说道：“很有可能，鬼子这阶段兵力和补给都吃紧，打持久战耗不起，要打就应该速战速决，要速战速决就只能前后夹攻，所以运城不管怎么样都绕不过去，这小家伙想得挺远的喔！”
参谋长被首长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然后参谋长就松了一口气，说：“如果是这样，高射炮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参谋长说的是，运城北侧就一条自东向西的公路。
虽然八路军无法预测敌人飞机会飞到哪里，但坦克却会在这公路上行驶。
而鬼子飞机又是用来炸坦克的，于是飞机就大概率的会出现在公路上空。
于是，高射炮预设诸元就以公路为目标就八九不离十了。
第55章 强渡黄河
高炮营那自有参谋长安排。
虽说高炮操控起来不容易，但要是预设了目标就不难。
实在不行，就利用三角函数的知识将实际距离一段段的测量清楚，再根据炮弹的飞行速度计算出射高和延迟时间。
这些就只是时间和人力的问题，八路军从来不缺这些，而且这样测量后打得肯定比估算的更准。
王学新这边就抓紧时间训练山地部队，有时甚至还会为其它部队派来的观摩团上上课……这些观摩团是其它团用来学习山地战术的。
首长一共在中条山组建了五个山地连，以每个连170人计算总兵力就是850人。
王学新从鹰酱那要到的装备可以装备一千人。
但装备这东西需要冗余，比如攀岩装备、集成榴弹发射器等等，要是有些损坏就需要替换，否则就会影响战斗力。
剩下的150套装备恰好给5个山地连每连30套装备，打一场战役问题不大。
就在王学新和战士们积极备战时，却收到一个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情报。
这天王学新正在训练山地连的撤退战术。
撤退战术对于山地连来说甚至比进攻更重要。
原因是特种部队最怕的与常规部队纠缠……就比如王学新手里的山地连，他们拥有更先进的装备还是精选出来的战士，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投入的时间成本、装备成本等等都是一名常规部队的几倍，他们寻求的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他们更像是一支战略部队，而不是在战术层面上与敌人常规部队一个换几个，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山地部队每次作战都要寻求快打快撤，就算无法完成任务也应该做到“快撤”以便下一次进攻。
现代特种部队的快撤很简单，赶到集结点直升飞机一运……就脱离战场了。
这时代没有直升机，撤退就只能利用地形。
王学新在课堂上是这样对战士们解说的：“一般情况下，撤退就只能是比敌人跑得快！但这其实是最不明智的一种撤退方式，原因是我们不一定会比敌人跑得快，同时如果我们深入敌人腹地作战，敌人很容易将我军包围使我军只能坐以待毙！”
战士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样的事他们在游击战中已经碰到不只一回两回了。
“营长！”一名战士疑惑的问：“要是不能用跑得快摆脱敌人，怎么才能把敌人甩掉？”
这话马上就引起其它战士的一通抢答：
“我们可以藏起来啊！”
“还可以伪装，伪装成老百姓或者伪军！我就这么干过好几回！”
“实在不行还可以留下几名战士掩护！”
……
山地连的战士一个个都身经百战，且大多都是跟敌人游击周旋，当然知道许多战术。
但这些回答并没有让王学新满意。
王学新等战士们安静下来后，就说道：“同志们，山地作战与以往打游击大不相同，我们通常是以班排为单位，有时甚至还会以连为单位对目标发起进攻。这样规模的战斗，应该不适合藏在山洞或是地道里吧？”
战士们想了想，就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以往与敌人游击作战之所以可以“藏”在山里，那是因为部队进入山区后就化整为零。
所谓的化整为零就是分散，比如一个独立团进山区打游击，一千多人全部以班甚至组为单位分散在偌大的山区里，这里藏几个那里藏几个，让敌人无法展开搜索……这样的搜索就有如大海捞针，耗费的兵力大不说战果还很小，冷不防的还会被敌人偷袭。
但山地连的作战方式不一样。
山地连要求部队能集中在一起形成一股力量完成一个较困难的目标，有时甚至是守住某个要点，比如桥梁、高地等。
这些任务的性质决定了山地连无法用“化整为零”藏在山里。
王学新接着说道：“敌人要是有狼狗，伪装也很困难吧？”
战士们再次点了点头。
他们其中人就有不少吃过这苦头，狼狗不需要追踪特定的目标，它们只需要识别血腥味和火药味……在战场上战斗过的人，身上基本会有这两种味道，怎么洗都洗不掉。
王学新又说：“至于留下几名战士掩护……咱们全连不过170人，扣掉战损减员再扣掉伤病减员，每次撤退如果再留下几个人掩护，咱们这些人能打几场仗？”
战士们听着就没声音了。
打游击甚至常规作战时留下一支部队掩护主力撤退都是常有的事，但如果山地连这样的精英也要这样做，那代价就太大了。
老七不由疑惑的问了声：“营长，那还能有啥办法把敌人甩掉？”
王学新只回答了两个字：“绳索！”
别人听着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就只有猫犊子“哦”了一声，回道：“营长是说，咱们用攀岩装备甩掉敌人？”
“差不多！”王学新点了点头得出了结论：“每一次任务，我们都应该设计好自己的退路。山区里有很多地形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比如悬崖、河流、断壁、深沟等等，在这些地形上事先设置好绳索并留下人手接应，我军就可以快速通过而敌人就束手无策，有时甚至还能利用这些地形反败为胜。这也是山地连与游击队不一样的地方！否则咱们为啥要叫山地连，还不如叫游击大队算了！”
战士们听着连连点头，他们总以为攀岩这些技能练了就是为了偷袭敌人的，现在听王学新这么说，才发现它居然成了一种战术。
很明显，这些战术要是运用得当，山地连的战斗力马上就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就在战士们议论纷纷时，陈松勇进来给王学新递上一封电报，小声报告道：“营长，刚收到的情报，鬼子飞机和炮火对黄河南岸的顽军实施轰炸，另外他们还在准备木筏，似乎是要强渡黄河！”
“强渡黄河？”王学新难以置信的望向陈松勇，他们不是应该进攻中条山？
鬼子这一招把王学新给打懵了。
第56章 引蛇出洞
大槐村会议室，王学新意外的看到苏欣，又惊又喜的上前问了声：“苏厂长，你怎么来了？”
周围各团长马上就一阵起哄，苏欣一张脸羞红的都说不出话来。
好在李云龙上道，在旁边瞪着眼睛指着那些起哄的干部骂道：“叫啥叫，人家两口子各忙各的几个月都没能见上一回，你们一个个的看着眼红还是咋啦？有本事就自个抱一个去！”
干部们也不跟李云龙争论，只一个个“呵呵”笑着。
李云龙大大咧咧的朝苏欣一扬头，说道：“苏厂长，你们有啥话尽管说，你们说你们的，我们说我们的，反正我们这些粗人，啥都听不懂！”
干部们又是一阵哄笑。
这让苏欣更开不了口，只小声对王学新说了声：“呆会儿跟你说，先开会！”
然后就逃也似的躲到角落去。
不一会儿首长和参谋长就走进了会议室，首长脸色十分凝重，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参谋长举手示意干部们安静后，就说道：“同志们，不久前我们确认一个情报，顽军冀察战区战区副总司令孙良诚，率所部六千余人投降了汪伪政府！”
这话立时就在会议室里引起哄动。
王学新对孙良诚不是很了解，作为现代人他对那些抗战英雄耳熟能详，但是对投降鬼子的汉奸却叫不出几个。
后来王学新才知道，这个孙良诚在这时代也算是个名人，因为他曾经是冯系的“十三太保”之一，也是“五虎将”之一，在顽军中也颇受重用。
李云龙有些奇怪的问：“我说，这个孙良诚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在这时候投降鬼子，就算不为家国着想也该为为自个想想啊，现在投降鬼子还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王学新明白李云龙说的话。
如果说之前投降鬼子当汉奸，那是以为华夏无法战胜鬼子奔着荣华富贵和活命去的。
但这时候鬼子已经与鹰酱开战了，是个人都知道鬼子迟早得输，在这情况下主动带兵投降鬼子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做的结果，不只会被冠上一个“汉奸”的骂名，等鬼子被打败后也就是他们被清算的时候。
（注：孙良诚并未被清算，战后顽军继续重用这些汪伪降将）
因此，这个决策应该说是很不明智的。
参谋长解释道：“听说是这么回事，原本应任命孙良诚兼任第六十九军军长，但临时被偷梁换柱任命了其它人，孙良诚心下不服，于是带兵投了鬼子！”
听到这王学新就明白了，原来是顽军内部的权力和派系斗争。
顽军就这德性，打仗打得紧张了还好，内部派系斗争还会少一些……这要是战事稍缓和一点，斗争马上就会浮出水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选择投降汪伪，尤其是像这什么战区的副总司令，一投降就会带去各种对鬼子有利的情报并对顽军的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
想到这王学新就明白了，难怪鬼子打算强渡黄河打顽军。
首长接着参谋长的话说道：“这事带来的影响十分恶劣，鬼子第一时间就任命孙良诚为第二方面军总司令，总兵力达五万余人。鬼子对黄河南岸的轰炸，很可能希望乘胜追击将顽军打垮！”
顿了下，首长又补充道：“我们还收到一份情报，说是鬼子讨论过是先进攻中条山还是先打顽军，他们得到的结果是显然进攻顽军更划算……”
“那是！”李云龙自豪的接嘴道：“打顽军又容易又有装备收缴，打咱八路军，那可是硬骨头，不仅难打还穷得叮铛响，全身上下就一双破草鞋，要就拿去得了！”
首长微微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理，还有一点就是鬼子从孙良诚那得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这些情报如果现在不加以利用过段时间就会在顽军的调整下作废。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认鬼子将目标转向了顽军！”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这对八路军而言是好事，因为鬼子要对付顽军就意味着暂时无法对中条山发起进攻，这么一来中条山就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也有人觉得这不是好事，丁伟就是其中之一。
丁伟起身说道：“如果鬼子强渡黄河成功，我军对黄河北岸鬼子的夹击形势也就不存在了。相反，我们与顽军之间的联系可能就会彻底被切断，包括与西安的运输道也可能会受到轰炸和威胁，到时我们就很可能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配合顽军作战使其两头无法兼顾！”
首长对此表示赞同：“打是要打滴，问题就是怎么打！”
参谋长举着一段细竹制成的指挥棒指着地图说道：“如果要打，我们就要从中条山有利地形南下进攻鬼子的后方防线，这一带大多是平原，并非我军所长。另一方面，我们这段时间所有的训练和准备都是针对中条山的山地作战……”
说着参谋长就将目光转向了王学新。
山地部队是由王学新组建的，另外还有高射炮战术等等，针对的不是山地就是运城附近，这要是临时拉到中条山以南，所有准备毫无疑问的将全部落空。
首长接着说道：“这很可能也是鬼子的目标之一，将我军与顽军进行切割，避免我军通过顽军获得更多的物资乃至于其合作。所以我们今天把各兵工厂厂长都请来了，大家讨论讨论，我们急需或者将来急需哪些设备，万一顽军要是打了败仗让鬼子得逞，运输上就会有困难了！”
于是王学新就明白为什么苏欣也会被叫来开会了。
张万和起身扬了下头，接着把目光投往王学新，说：“这事儿我们讨论过，要说将来缺什么，我想最能说上话的应该是小东北！咱们现在……个个都感觉满足了，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好的设备，哪还有什么不满意啊？”
于是众人就再次将目光投向王学新。
王学新迟疑了一会儿，就起身说道：“首长，我觉寻思着，咱们可能想歪了，这可能是鬼子在引蛇出洞声东击西，他们的目标还是中条山！”
第57章 烟雾
“还是中条山？”首长闻言不由吃了一惊，问：“怎么说？”
“首长！”王学新分析道：“首先是情报问题。孙良诚提供的情报或许的确有价值，但鬼子要是真打算强渡黄河进攻顽军，还会让孙良诚公开投降吗？把孙良诚这些人留在顽军内部成为一着暗棋难道不是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么一说会议室的干部们也都明白了。
“说得对！”李云龙点头道：“跟着孙良诚一块投降鬼子的可是有六千多人。鬼子完全可以让孙良诚把情报暗中发送，另一边却让孙良诚这些人做内应，到时里应外合……顽军可不就要兵败如山倒了？何必要把阵仗摆得这么大，一副担心别人不知道的样子？”
孔捷反对道：“说不定孙良诚没这些人没时间也没条件这么干，比如顽军对孙良诚起了疑心……”
“不存在这种情况！”参谋长打断了孔捷的话：“孙良诚有充分的准备时间，他们甚至还与伪军唱了一出双簧！”
原来，孙良诚一干人也觉得就这么投降鬼子面子上过不去，另外也担心部下没多少人投降，于是暗中与伪军私通让伪军包围其驻地，然后孙良诚在开会时借伪军兵力强大劝降自己部下……
部下见孙良诚都要投降了，哪里还有战意，于是只能跟随他一起投降。
其中也有几支部队表面同意但会后就悄悄带着部队逃走。
比如参谋长傅二虞，团长段海洲、孙兴斋等，否则投降的绝不止六千余人。
既然孙良诚有这么多时间和机会与鬼子和伪军暗通款曲，自然就不存在没时间没机会密谋的情况，那鬼子这么做就很可疑了。
丁伟起身说道：“被小东北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很有可能是鬼子的阴谋，同志们还记得当初中条山在顽军手里时，鬼子是怎么进攻的吗？”
其它人一时没理解丁伟这话的意思，但首长却明白了，他点头说道：“当初鬼子也是用这一招，轰炸西安甚至放出假消息说要渡过黄河进攻西安！”
这一来会议室里就“哄”的一声乱了起来。
李云龙不由骂了声：“好家伙，这小鬼子是一计用两回，偏偏咱们还给忽悠着看不透，要不是小东北提个醒，咱们这都还想着走出中条山声援顽军，要真这么打……那就要掉进鬼子设下的陷阱了！”
参谋长摇头叹道：“鬼子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他要是生搬硬套的再像上一回声东击西，咱们怎么着也不会上当。但他们利用孙良诚投降这事放了一把烟雾弹，咱们就给骗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在哪了！”
苏欣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她时而看看首长时而看看王学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苏欣身为厂长，各种会议开的也不算少，但这样的会议场面还是远超苏欣的想像。
原本她还以为像王学新这样一个营长，开会时大多时候应该埋头记笔记，或者就是首长分配任务他回应一下，顶多就是提一点看法。
哪想到王学新居然是会议的主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整个会议都掰到另一个方向，甚至还可以说识破了敌人的阴谋使部队避免了一次大损失。
这……是一个营长能做的事吗？
张万和注意到苏欣吃惊的样子，就凑过来小声说道：“我说小苏，别把小东北给看扁喽，这不算稀奇事，你多开几次会就知道了！”
苏欣愕然望向张万和，问：“厂长，你是说……以前开会也是这样？”
张万和“诶”了一声，回答：“你随便抓个人问问，哪回开会不是这样？这小东北简直就是那啥……神机妙算，不管是打仗还是装备，要不就是做买卖，那都是一说一个准！”
接着张万和又压低声音交待道：“我说小苏，你可得抓紧点，小东北这样的人物，可千万别让他给跑喽！”
“厂长，你……”苏欣又羞又喜，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低下头不作声。
张万和看着苏欣的样子不由心下暗自着急。
这两个家伙，一个忙着打仗脱不开身，一个忙着兵工厂的事没完没了，偏偏两个又都不主动……这要啥时候才能吃上喜糖哪？这把老骨头还能等得到吗？
随后张万和又有些无奈。
战事紧张哪，这两个家伙又都在十分重要的岗位上，哪有什么时间花前月下的！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这时首长又发话了：“同志们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和参谋长也上当喽，要不是小东北及时点醒，后果不堪设想哪！”
“首长！”参谋长接嘴说道：“会议的主题是不是该转变成讨论怎么应对鬼子的进攻了？”
首长点了点头：“这么说，鬼子进攻中条山应该是迫在眉睫，各部队要做好防御准备。我估计，鬼子很可能会多管齐下进攻中条山，声东击西是其一，派间谍伪装成百姓混入中条山是其二，到时他们就可以像打顽军那样，内外夹攻迅速瓦解我军中条山防线！”
“这可不容易防啊！”丁伟担忧的说道：“中条山防线两百多公里，到处都是深山密林，伪装成百姓随便往哪一钻就无影无踪。”
“这就需要我们把人民群众组织起来！”参谋长说：“中条山一带生活着许多百姓，我们要与他们取得联系并将他们发动起来建立沟通机制，一旦发现什么陌生人或是可疑人员，他们就能向我们报告并及时掌握其动向！”
王学新听着暗自点头。
八路军驻守的中条山与顽军驻守的中条山可是两回事。
顽军虽然兵力多装备好，但他们没有百姓的支持。
八路军与顽军是相反的，他们兵力没有顽军多装备、补给等各方面也都不如顽军。
但八路军就在人心方面却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因为人心所向，生活在中条山上的百姓很容易就成为八路军的耳目甚至是帮手。
于是，鬼子“渗透战”这招还想玩转，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58章 冲动
会后李云龙和王学新跨上挎子正要走，却被张万和给拦下了。
“诶诶！”张万和快步走到挎子旁，说道：“我说老李，大会开完小会还没开呢！”
李云龙眼睛一瞪，回道：“老张，您就别打岔了，我这急着回去布置任务呢！”
张万和回道：“你布置任务重要，我们这么装备的事难道就不重要？”
说着张万和就朝李云龙使了个眼色，悄悄的对站在屋檐下默默望向这边的苏欣扬了下头。
于是李云龙就明白张万和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他往挎子的边斗上一坐，对王学新说道：“快去快回！”
“是！”王学新应了声，就快步朝苏欣跑去。
此时的苏欣也顾不上其它人的眼光了，赶忙从挎包里取出一双毛手套递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给，我给你织的，穿穿看是否合适！”
王学新应了声，接过手套戴上，不大也不小，暖哄哄的，从手指暖到心里。
“又要打仗了吧？”苏欣焦急的问：“战场上要照顾好自己……”
话还没说完，冷不防被王学新一把拉到怀里。
那一刻苏欣脑子“哄”的一阵乱响就像个木头人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虽说王学新这个动作并不过份，但在这时代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这么做，还是有些突兀。
其实就连王学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事后回想起这一刻，王学新觉得这或许是因为时间紧张给逼的，又或许那双手套，另外再加上一部份要上战场的心理……
战场这地方谁也说不准，就算王学新久经沙场现在还是个营长，但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
在面对苏欣时，王学新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见苏欣的最后一面？”
或许就是这个想法，王学新一冲动就将她搂进怀里。
王学新以为周围会有起哄声，但很奇怪的是……身边来来回回的指战员们就像没看见似的该干嘛还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王学新交待了一声“照顾好自己”，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跳上挎子疾驰而去。
这是头一回，王学新有留下来的欲望，他差点都想跟李云龙请几天假了。
王学新相信，如果他这么做的话李云龙能准假。
因为从来到这世上近一年的时间王学新还没放过假……这是其次，这时代的部队基本没有“假期”可言，因为大多数人都是以部队为家，就算有假期还能上哪？
重点是王学新立了这么多功劳，用这些功劳换几天假期不过份吧？
但王学新却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要是请假了，部队里的坦克连怎么办？
山地连怎么办？
独立团的作战计划怎么办？
如果王学新在部队只是个普通战士请几天假或许没多大影响，但偏偏王学新在独立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要是请假很可能直接影响部队的士气……
在飞奔的挎子上，王学新的泪水迎着风势尽情的流淌，心里一遍遍骂着：“这该死的战争该死的鬼子，在自个那过得好好的为啥偏要侵略别国？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最终要失败，这么做只会害人害己，他们还会选择战争吗？如果直接告诉他们结果，是否就能结束这场战争？”
不过当然，这只是王学新的一种奢望。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他们有时看起来很聪明，但有时又完全失去理性非得拼个鱼死网破才甘心。
李云龙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他只是在下车时拍了拍王学新的肩膀，安慰道：“五营长，咱们放手打鬼子！你放心，这个媳妇跑不了。把鬼子赶出家门后，我李云龙替你作主，咱们风风光光的把苏厂长给娶过门！”
“谢谢团长！”王学新回答。
李云龙说的很严肃，王学新看得出来他不是开玩笑，而是给王学新一个承诺。
刚回到营部王学新就收到了两个情报。
一个是孙尔威那送来的。
“王！”孙尔威把一封翻译成中文的电报送了上来，愤恨的说：“日不落撤军了，而且是在没有通知华夏军队也没有告知史迪威的情况下撤军！难以想像，这些懦夫在战前居然趾高气昂的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要装备要补给，枪声一响就不顾盟友跑得比兔子还快！去他妈的！”
王学新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听到这情报就见怪不怪了，他只是问了声：“史迪威将军给鬼子的‘礼物’送出去没有？”
“送出去了！”孙尔威点了点头：“不过暂时还没收到结果！”
正说着，孙尔威的通讯兵就送来一封电报，孙尔威看着电话就高兴得一握拳头：“太棒了，王！我们刚出到情报，至少有一个大队的鬼子因‘不明原因’食物中毒！这延缓了鬼子的追击，华夏军队成功从这个缺口成功跳出了包围圈！”
王学新心下暗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他为华夏远征军这支劲旅尽点人事了。
不过往后的路依旧困难重重，能否顺利过关就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另一个情报是陈松勇报告的。
“营长！”陈松勇说：“山地连在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时发现一些可疑踪迹……”
这马上就引起王学新的警觉，问：“是谁发现的？”
“副连长张立！”陈松勇回答。
张立就是猫犊子，长期的打猎生活使他擅长跟踪观察，他要是起了疑心……那多半是真有问题了。
王学新接过电报看了看，然后下令：“让猫犊子到营部来一趟，马上！”
“是！”
一个多小时后猫犊子才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王学新面前……训练基本距离营部有点距离，一个多小时都算快了。
“什么情况？”王学新问。
“报告营长！”猫犊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对方……有意掩盖踪迹，还有……刺刀和工兵铲的痕迹。”
于是王学新就明白猫犊子为什么怀疑了。
八路军的部队，根本不需要掩盖踪迹。
而刺刀和工兵铲……这又决定了他们是支部队。
第59章 渗透战
猫犊子在打猎时养成的习惯，有事没事看到植物灌木被砍倒或是有些人为处理过的痕迹，他都会观察一番然后做出分析。
他是这么跟别人说的：“咱们打猎哪有现在使的这些步枪？用的都是鸟铳，自个做的，其实就是根铁管里头装铁砂弹，打小猎物还行稍大些的猎物大多是只伤不死，它跑的还比你快，这时你就必须跟着它的踪迹在后头追啦，所以哪些树枝是它压伤的哪些不是，你得能分得清，否则没多久就跟丢了……”
（注：鸟铳是这时代对火绳枪的统称）
猫犊子说起这些事那是一套一套的，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这次能发现可疑踪迹也是因为猫犊子这习惯，别人都没把路上一个土堆当一回事，猫犊子却觉得奇怪，拿出工兵铲三两下把土堆给挖开了。
挖开后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一堆生火后的痕迹。
战士们都觉得猫犊子太过敏感了，中条山上时不时就有采山货的百姓或是猎人，他们留下点痕迹不是很正常吗？
但猫犊子却从中捡出几根还未燃尽的树枝递到老七面前，说：“连长，你看看这切口，是用锋利的军刺割的，普通百姓可不常用军刺，他们一般用镰刀或柴刀！”
这说的是，军刺其实不适合山间使用，它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用来采摘或砍柴的。
“还有这些土坑！”猫犊子把沙土撇开，露出硬器掘土的痕迹，用手掌大致丈量了一下，说：“这应该是鬼子常用的98式工兵锹……”
闻言老七不由吃了一惊，问：“你确定？我说猫犊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连长！”猫犊子为难的回答道：“这怎么能确定呢？我这只是看这痕迹猜的。但咱这事……万一要是猜对了呢？”
老七想想觉得也对。
而且看痕迹的确像是军刺和工兵锹整的。
这可就不是小事了，这说明很可能有鬼子进入中条山而他们却不知道。
于是老七就把这事上报。
王学新听完猫犊子的详细报告后第一时间就去团部找李云龙。
是时李云龙其实也收到了风声，他回到团部时把会议的情况跟赵刚一说，赵刚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老李，你是说……”赵刚问：“鬼子的目标还是中条山？”
“八成错不了！”李云龙把腿往炕上一盘，一边端着酒碗依依不舍的小口喝着一边回答：“之前我也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被小东北这么一说就明白了，鬼子玩的还是老花样。而且很可能会像当初打顽军一样派部队渗透！”
“老李……”赵刚回答：“我前几天跟‘校长’聊了一会儿，他说最近来往的商人多了，还说是咱八路军进驻中条山后治安好了，做生意的人多了呢！你看会不会是……”
这话让李云龙送到嘴边的酒都喝不下了，他抬头望向赵刚，说：“老赵，你的意思是……这些商人可能是鬼子？”
赵刚点了点头，说：“我当时没多想，以为真是因为咱们八路军收税少又赶走了鬼子，所以打盐为生的人肯定得多，现在想起来……咱们在中条山还没站稳脚跟呢，鬼子还在寻思着反攻这里还算战场呢，商人哪能一下猛增……”
这一来李云龙就坐不住了，他从炕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道：“他娘的小鬼子，真是同样的招数还用第二回。不过话说回来，这还真是斗大的线团，难缠！”
也难怪李云龙会这么说，这伪装渗透的问题他们在总部时就讨论过了，八路军能做的其实很有限。
总不能派出部队盘查过往商人吧？
顽军这么做倒是常事，他们查的也不是鬼子而是为了达到封锁八路军的目标严查这些商人是否偷藏着八路军急需的物资。
八路军要是也这么干的话，扰民的问题不说，查也很难查出个所以然来……大陆挺进队的那些鬼子，可是连说话和生活习惯都跟华夏人一样的，仅仅只是盘查和询问哪里能发现什么！
或者不让人做生意？
这更不可能，八路军为了能尽快恢复生产力和商口流通，战斗结束后是鼓励和支持百姓经商的，要是因为有可能有奸细混进来而一刀切……那什么时候才能放开？
靠百姓举报就更被动了，只能坐等情报靠运气。
就在李云龙和赵刚俩人左思右想拿这事没辙时，王学新就找来了。
“团长！”王学新一进门就说道：“鬼子很可能已经动手了！”
“你来的正好！”李云龙说：“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双方把各自得到情报一交换，就更加确信鬼子已经混进来了。
李云龙把头一扬，对王学新说道：“我说小东北，你训练的山地部队是不是该发挥作用了？那猫犊子不是擅长跟踪吗？把这些鬼子给找出来消灭掉啊！”
“团长！”王学新无奈的回答：“山地部队可不是干这个的！”
李云龙眼睛一瞪，问：“不是干这个还是干啥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好吃好喝的把这山地连供着，你现在跟我说他干不了？”
王学新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现代有句话，叫“对付特种部队最好的方法就是特种部队”。
如果用这句话来套的话，李云龙这话是没毛病，鬼子渗透进来的可以说是特种部队，对付他们的当然得是特种部队。
当这其实是错误的。
对付特种部队最好的方法其实是常规部队，因为特种部队最怕的就是与常规部队纠缠。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对付特种作战最好的方式就是特种作战。
这里的特种作战，应该是知道敌人某个重要目标并掌握详细情报后将山地连派上去一击即中，而不是像李云龙这说法一样，把山地连当搜索队用……这不只是大材小用，更是把山地连置于危险和被动中。
因为在深山里藏起来容易，想把它找出来却有如大海捞针。
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竞争。
第60章 情报战
最后还是赵刚给王学新解了围。
赵刚带着嫌弃的眼神对李云龙说：“我说老李，咱们都是打惯游击的人，还不明白游击战的那些道理？”
李云龙一时没明白赵刚这话的意思，就反问了声：“打惯游击咋了？打惯游击就不能打鬼子啦？”
李云龙急起来口气就有些冲，不过赵刚却没跟他计较，心平气和的解释道：“老李，咱们打游击时，要是一个连躲到山里，鬼子要多少人才能搜到咱们？现在轮到鬼子跟咱们打游击了，你让小东北一个山地连就把他们给找出来？”
闻言李云龙不由“哦”了一声，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鬼子这渗透战，从许多方面来说跟八路军打游击很相似，如果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渗透战目标明确，他们的任务是配合主力部队进攻，而游击战则没有特点目标，他们更多的是寻找战机见缝插针。
不过想到这王学新就有了主意。
“团长，政委！”王学新说：“咱们打游击，鬼子就算派十倍的人来也没辙，但这渗透战……最终鬼子还是要以咱们驻地为目标！”
李云龙一听，马上就明白王学新的意思：“这话在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鬼子躲来躲去的，最终还不是要来进攻咱们防线？所以咱们不用去找它，它自个也会找上咱们！”
有句话叫“无欲则刚”，游击战因为没有特定的目标所以才彻底无迹可寻，但鬼子的渗透战却不一样，他们有目标。
有目标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他们迟早得行动，否则他们渗透进防线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赵刚却依旧对此感到悲观。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在哪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赵刚指着地图说道：“中条山将近两百多公里，从上回他们进攻顽军的战术来看，他们不一定直接进攻防线，而是攻击顽军的后勤、军火库、野战医院还有配合主力部队里应外合封锁补给线等等。”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准备！”王学新用几秒的时间整理了下思绪，就回答道：“首先，我们要用假情报迷惑敌人！”
这是针对特种作战总是需要准确的情报并以情报为基础制定作战计划这个特点……一旦鬼子得到的情报是假的甚至是八路军有意放出去给他们的陷阱，鬼子的贸然出击只会让他们全军覆没。
情报战，应该是最廉价也最有效的战术。
王学新进一步解释道：“比如补给线，我们可以分为平时还战时两条，或是秘密准备一条后备补给线，一到战时不管什么地方打响战斗，马上改变补给线……这至少会打乱鬼子的作战计划增加他们暴露的可能，同时也给我们创造了战机！”
李云龙微微点头：“对对对，他们要是在补给线上埋伏又不想被我们发现，就只能乘天黑集结并潜伏在补给线两侧。要是我们临时换了路线，嘿嘿……鬼子就只能在原地干瞪眼啦！”
王学新继续说道：“再比如医院，我们可以秘密增设火力点甚至是暗堡、地道，军火则可以布设假仓库等等，总之就是真的假的一大堆，让鬼子无所适从不知道从哪下手。重点是咱们口风要严，否则折腾一大堆东西自个把秘密漏出去，那就白费功夫甚至还会遭受惨重的损失了！”
在这方面，王学新对八路军有信心。
八路军别看一个个都面带菜色穷得叮铛响，但作战意志方面还是没得说。
其实，也恰恰是八路军生活艰苦所以总体作战意志才更强。
这其实可以用反证法：
同样是抗战打鬼子，人们为什么不到顽军部队里领军饷而坚持在八路军这一穷二白的队伍里熬呢？甚至在被鬼子和顽军联合封锁还有数十万人不放弃，最终还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成功翻盘！
如果只从物质享受方面考虑，选择八路军是难以想像的。
因此，八路军指战员大多都是为了理想为了真正抗战的人，他们聚在一起形成的队伍，当然更团结作战意志更顽强。
反观顽军，其消极抗战的政策有目共睹，这决定了选择加入顽军的更多的是想到物质条件而不是精神和理想。
今天他们为了物质选择了顽军，明天当鬼子间谍将高官厚禄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当然也更容易动摇……孙良诚不就到鬼子那当方面军总司令去了么？
而且是在明知道鬼子迟早要败的情况下还这么干，只能说其不但骨头软还目光短浅。
因此，情报战这招，在顽军中实施那基本是行不通，今天定下了战时补给线，明天画着这条线的地图就会出现在鬼子的办公桌上了。
但八路军却并非如此，情报战要是打得好，对付鬼子渗透战就能事半功倍。
赵刚想了想，就点头说道：“这个方法可行，而且我认为应该全军都要实行。可以说是准备，另一方面也要给我们自己提个醒，战时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要时刻保持着对敌的警惕性！”
赵刚身为政委，他的习惯就是把事情上升到另一个高度变成常态。
不过当然，小事驶得万年般，平时提高警惕也没什么不对。
“情报战之后，我们还可以做一些有针对性的布置。”王学新说：“比如我们可以把自己假想成鬼子……”
“假想成鬼子？”李云龙冲王学新一瞪眼，然后笑道：“这可没人愿意干！”
这时代的人淳朴，其实也是对鬼子恨之入骨，所以即便是假想成鬼子或扮成鬼子都会被视为一种耻辱。
王学新说：“要是没人愿意干，就让山地连来吧！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找到我军防线的漏洞……鬼子说不定发现的也是这些漏洞呢？”
王学新话还没说完，李云龙就大手一挥，说：“那就说好喽，就你们山地连干！”
王学新有种感觉，李云龙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