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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油果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txt下载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93章 屠尽北海,一劳永逸? (求订阅、月票)(4500)

    江舟恢复原形。

    手中金刀也早已散去。

    长出一口气。

    有些怔怔然地看着自己双手。

    那就是……三界第一神的力量?

    难怪……杨小二要让他挨这么一顿毒打。

    以他之前的肉身,根本不能承受其力量。

    哪怕只有一丝。

    即便是现在,这一丝神力,也已经是他的极限。

    果然……强大得可怕!

    虽然他此时境界远远不可能看透关二爷的力量,但他仍能感觉到,虽然都是二爷,那杨小二的力量根本不是关二爷可以比拟的。

    就感觉……不是一个层次。

    寂静。

    死寂。

    不久前,还人流如织、喧嚣吵闹的三官庙,此时便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不闻一丝人声。

    静得似乎连中央处那香炉中的香灰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北海神子……

    死了?

    一刀……枭首……

    人头落地!

    人们看着禁制究竟中那掉落的巨大头颅,北海神子双目圆睁,满是惊恐、还有一丝茫然。

    却已经毫无声息。

    “轰隆隆……!”

    那具万丈尸身,此时轰然倒地,一阵地动山摇。

    人们这才如梦初醒。

    真的死了!

    “哗……!”

    死寂之后,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声浪。

    “他、他……真的、杀了北海神子?!”

    慈云寺的慧范声音有些颤抖。

    他如何认不出江舟来?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灵地,刚刚建起的慈云别院,就让这个不讲武德的小子横刀夺了去。

    他虽是认出赵太真的身份,心有顾忌之下,没有当面发作。

    可这些时日慈云寺可是都在磨刀霍霍,想要夺回宝地,顺便再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报应。

    只是因为赵太真的身份,加上去唐王驾前告状被拒见,一时有些摸不透他的来历,才耽搁了些。

    此时他却有些庆幸,幸好啊……没动手……

    若是西牛贺州的慈云寺,或是两位祖师尚在,自然不怕,但如今长安的寺中可没有人的脖子能硬得过北海神子……

    其余大教子弟虽然不似其他人那般骇然难以自持,却也是双目中异光涟涟。

    再看那江舟,虽都各有心思,但却已都无此前的淡然、不经意。

    在场能胜过北海神子的人,并不是没有,大殿前那几位就都可以说一句“不难”。

    但敢杀北海神子的,恐怕还真没有。

    见了方才那一刀,几个在场佼佼者,都有一瞬沉浸其中,观想面对那一刀的是自己。

    结果也基本都一样——挡不得!

    除了王善恶之外,其他人没有一个敢说自己能挡下那一刀。

    不过挡不下,未必等于躲不了。

    那北海神子也是一样,他若不是太过轻视对方,以北海神宫的底蕴,他未必没有法子躲过这一劫。

    只可惜……

    也不知是北海神子太傲,还是那江舟太阴了……

    有这般力量,却甘愿让人打得那么惨……

    不过,此子实力虽有,但究竟能不能与他们同流并论,却还是未知数。

    只冲他敢杀北海神子这一份魄力,就足以令他们高看一眼。

    但是这份魄力的后果恐怕不容易承担。

    若能在北海神宫的报复下活下来,才是真正有资格与他们同流。

    “休走!”

    正当众人惊异之际,忽闻一声冷叱,庙中陡然有剑光寒彻,骤然冰封。

    众人一惊,转头去看,却原来是正阳洞天那两个弟子突然出剑,困住了与北海神子一道的白发女子。

    那白发女子不知是见北海神子身死,心中惧怕还是什么原由,似乎想要悄悄遁走。

    手里还抓着三个侍婢。

    带来的十几个侍婢,偏偏只带走这三个。

    只可惜,这里是三官庙,进出都只能走正门,想要在这里使遁法,万万不可能。

    悄悄离去之际,便被困住。

    出手之人,正是林疏疏与素霓生。

    他二人之前在江舟“濒死”之时本想出手,不过慢了赵太真一步。

    此时又见江舟“复活”大发神威,心中一松,却也想到了江舟突然出现的理由,定然是因他那三个女眷,怕有意外横生,便一直盯着。

    果然见得白发女子异动,当即出剑。

    这女子道行不浅,以二人之力未必能伤之,只是将其困住一刻,却是无虞。

    这一刻就足够了。

    见得众人目光被吸引过来,那白发女子也不见惧色。

    轻笑几声:“江舟,想不到,再次相见,你已有如此造化,实在可喜。”

    江舟皱眉:“你究竟是谁?”

    “你竟还没看出我是谁?”

    白发女子娇笑声中,身形忽然开始变淡。

    江舟神色微变,念头一动,南明离火剑呼啸而出。

    此时他已从内到外,无论肉身神魂、还是自身各种神通、法门都得到了彻底的锤炼,焕然一新。

    一身法力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举手投足间却已威力大增。

    无论是御使神通还是法宝,同样的法力,发挥出的威能远超之前,可同日而语。

    也是在此时此刻,他似乎才发挥出南明离火剑的真正威力。

    这是达摩祖师成道金身所炼降魔宝剑,岂是寻常之物?

    离者,亦名丽,有光明之意。

    所谓内外皆离,上下皆明,天下之人,悦其照耀,光辉盛美。

    堂堂皇皇,浩大光明。

    其势至正至大,无可抵挡。

    这把剑,也正是如此。

    一剑也,黄澄澄焰光明耀八方。

    骤然穿透白发女子,其形瞬间如影破灭。

    南明离火剑一出,其浩大之势便令众人大惊。

    方才此剑若出,纵然那北海神子没有大意,躲过那庚金之刀,也定然难敌此剑在手的江舟。

    只是他们并不知晓,此时的江舟,与方才的江舟,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江舟此时却是眉头微皱。

    因为方才剑出之前,他听到了白发女子传心之声。

    “小子,想杀我,可没这么容易。”

    “托你的福,数次坏了那副老骨头的好事,竟还将他一尊鼎炉灭杀,本宫主才能炼成太阴真形,压他一头,吞了他两尊鼎炉……”

    “哼,就算是那姓高的贱人也休想再奈何得了本宫主!”

    “作为答谢,这三个丫头,就当做是送你的见面礼了,你我终有再见之时……”

    这声音却不似她先前那般轻浮。

    反充满一种高高在上、冰寒刺骨之意。

    纵然白发女子已经在南明离火剑下破灭,但这声音却似附骨之蛆般仍在他心间回荡。

    太阴真形……

    是七绝宫主?

    难怪,他一直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他早已见过数次,但之前所见,都是她的太阴神魔化身。

    这次的白发女子也是一样。

    只不过这次这尊化身,却与之前所见,不可同日而语。

    老骨头……白骨老佛?

    看样子,那老魔也在这七绝宫主手下吃了大亏。

    “公子!”

    此时,一点红、纤云弄巧三人,在素霓生、林疏疏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江舟收回心神,看着哭成花脸的纤云、弄巧两个丫头,连一点红这样的老江湖此时也是红着双眼。

    “你们没事吧?”

    弄巧一边摇头,一边又哭又笑道:“公子,我们可算见到你了!”

    江舟张口欲言,却瞥见一旁那王善恶等人正朝这边走来,便转口道:“好了,没事了,其他的回去再说。”

    “见过江道兄。”

    过来的是大德观王善恶、天师府张鹤鸣、葛家道葛稚川,先后与江舟以同道同辈之礼相见。

    按理说,三人的身份道行,都在江舟之上,哪怕他刚刚斩了北海神子,也未必就能与三人争锋。

    不过三人到底是大教子弟,虽各有其性,于修养、礼数之上,却不会差了。

    其他人如玉府的啸风几使,却是因与江舟有嫌隙,虽同为道门,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去,没有一同过来。

    还有那西方教诸寺僧人,其中虽有有意相交之人,却因佛道两教之别,不好过来,另一部分却是不愿了。

    江舟对这三人观感也不错,便一一尽过礼数。

    便听那天师府张鹤鸣感叹道:“江道友,我曾听一位师弟提及道友,言语中多有敬服之意,”

    “我那师弟人虽冲和,却是性傲之人,少见他如此敬服一人,我也好奇得紧,今日得见道友,实是见面胜似闻名,怪道我那师弟如此推祟。”

    江舟奇道:“不知令师弟……”

    张鹤鸣笑道:“他叫李伯阳。”

    江舟一惊:“原来是李兄。”

    他这才知道,原来与他们一道进来的李伯阳,竟是天师府一脉。

    “江道友。”

    一旁王善恶忽然开口道:“恕贫道直言无状,道友此番斩杀北海神子,恐怕是遗祸甚深。”

    葛稚川也道:“那北海神本就脾性乖张桀骜,睚眦必报,极为霸道,近来大胜北海龙宫,更是变本加厉,这禺帐里是其最为宠爱的子嗣,”

    “江道友斩了他,恐怕……那北海神不会轻易揭过。”

    江舟岂能不知?

    不过他也并不后悔。

    便随口道:“斩也斩了,还能如何?”

    王善恶道:“江道友若是愿意,贫道回返大德观中,当祈请祖师,为道友化解此桩因果。”

    张鹤鸣与葛稚川也道:“同为道门,我等也愿为道友说项。”

    既是有心相助,又为何要问他愿不愿?

    倒非是三人有意以此为要挟。

    到底是大教真传,道德高修。

    他们此前虽也有心利用江舟,但那是在江舟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前提下。

    为他们所用,同时也是保他周全,虽有俯视之态,却并无恃强凌弱之意。

    此时江舟既已表现出如此道行实力,可堪与他们一较高低,那自然就不能再如此行事

    之所以要问,不过是此事需提极大因果,纵然他们愿意去担,也得看江舟愿不愿意。

    因果循环,江舟此时若受了这番善意,将来也是得还的。

    “诸位道兄好意,江某心领了,只是此事却不必了。”

    江舟笑着回绝。

    他不喜欢欠人,但若是为保小命,却也不会介意伏低做小。

    但此时却是没这必要了。

    “唉……”

    三人似有所料,虽有失望,却也并不意外。

    “既然如此,道友便好自为之吧。”

    王善恶轻叹一声,便揖了一礼,道了一声罪,便上了他的貔貅火轮车。

    葛稚川亦是摇摇头,告辞离去。

    张鹤鸣倒是在告辞之前,多说了一句。

    “李师弟曾央求于我,若能见到江道友,定要照顾一二,道友道行甚深,他却是多此一举了,不过,我既早已答应,也不好食言,道友若有所需,但请到城中天师府寻我便是。”

    说着,便飘然而去。

    天师府是唐王敕封,祖廷在龙虎山,但在这京城中亦是有御赐府邸的。

    江舟晃晃脑袋,也没有再多想。

    一回头,便愣住:“你们这么看着我做甚?”

    李真显、高柢,连赵太真,此时都已经凑了过来,紧紧盯着他。

    李真显黑着脸道:“你羞辱我。”

    “??”

    “哼!”

    李真显也不说话,怒哼一声,甩袖而去。

    江舟莫名其妙:“他怎么回事?”

    高柢抱臂道:“他说你扮猪吃虎,戏耍他。”

    江舟:“……”

    赵太真此时亦是好奇看着他:“你怎么做到的?”

    若说方才有谁能看出几分江舟的异常之处,便只有她和那王善恶了。

    只是纵然是他们二人,虽知道江舟突然实力暴涨,定然有异,却也看不出究竟为何。

    才问出口,赵太真又摇摇头:“算了,你不用告诉我。”

    旋即又道:“你有什么打算?”

    她指的自然是北海神宫后续的报复。

    江舟咬牙道:“先下手为强。”

    赵太真奇道:“什么意思?”

    江舟却是道:“你们说,要汇聚万妖之血,一个个去杀,是不是太慢了?”

    “啊?”

    江舟道:“北海神宫一脉,也是妖吧?”

    “!”

    赵太真瞪大双眼:“你该不会……”

    “杀入北海神宫,取北海水族精血,解我人族困厄!”

    江舟恶狠狠道:“一劳永逸,这主意怎么样?”

    赵太真翻了个白眼:“你开什么玩笑!”

    她直接将江舟的话当成了戏言。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杀入北海神宫?

    就算是真仙也不可能做到。

    江舟仰头打了个哈哈:“哈哈哈,玩笑,是玩笑。”

    “咦?你们怎么不笑啊?”

    “笑你个头!”

    赵太真白了他一眼,便转身款款而去。

    但了解他的人,如高柢、素霓生、林疏疏,此时却是皱着眉盯着他。

    林疏疏怀疑道:“你真的是玩笑?”

    “嘿嘿,要不然你们以为我活腻了?”

    江舟敷衍了一句。

    玩笑吗?

    心中却是在想着杨小二走之前,他曾问过一句话。

    “真君,若我想做些什么,真君可愿将神力借予我?”

    他从那时候就想到了斩杀北海神子的后果。

    这种仇怨,除却你死我亡,没有第二种解法。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他早已生出斩草除根的念头。

    只不过凭他自己,那是痴人说梦。

    即便杨戬肯帮他,也未必就有把握。

    杨戬的话,却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你以为,我为何要助你?为了看尔等玩闹吗?”

    “……”

    好吧,在他眼里,自己这种生死之战,还真就是菜鸡互啄,小孩玩闹一样……

    “天条之下,无人可逆。”

    “我即便出手,也只能借由你身。”

    “不过,想屠尽北海神宫,我行,你不行。”

    “待你成就人丹九转再说吧,只有人丹九转,一念生阳,你才有可能承受得住我神念降临。”

    说完,杨小二便再无声息。

    那两个字,却在江舟心中一直回荡。

    人丹,人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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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4章 炼人如丹,功德薄 (求订阅、月票)(4000)

    什么是人丹?

    此前江舟还只知其名,还难见其路。

    经杨小二一翻折腾,虽未传片言只语,却令他豁然而通,得见前路。

    五行境中要修的功夫大抵是“攒五行,饮刀圭”四字。

    这五行又聚于何处?

    土性厚德,故五行合一,以土炁合。

    戊己为土,戊为阳土,己为阴土,戊己相合为刀,二土相加为圭。

    水火炼炁,化为刀圭,升降于顶,化为甘露自饮。

    道家所谓“炼炁”、“炼精”、“炼神”,其根本就在于这“刀圭”甘露。

    待精、炁皆完满,水火交合,产一点真阳之炁,便能炼虚神为真意。

    此时方是精、炁、神内外兼修,内外圆融如丹,炼人如丹、人炼成丹,这便是人丹。

    正所谓二气绐成一粒丹,更去何处觅神仙。

    攒聚五行,吞饮刀圭,煅烧真阳之炁,直到人丹九转,真阳充沛完满,阳尽生阴,真阴真阳相生相蕴,阴阳交合,龙虎交泰,便能尝试炼虚为实,是为阳神。

    木性生化,金性不朽。

    所谓阳神,就是用五行阴阳来蕴育出那一朵金性不朽之花。

    这便是道经中的“火里种金莲”。

    这是炼假成真,所以阳神之境,亦被称为真人。

    虽不是真正的神仙,却已经超凡脱俗,不复为凡人。

    他之前得到的那本五行要诀,其实也对人丹、阳神有所提及。

    所谓“神炁相结,如男子怀孕,炼就九转,结成大丹,神自出入,与天地齐年,日月同明,脱离生灭矣”。

    正是此理。

    这次龙虎榜之争,之所以能引得那么多人来争,连王善恶这等人也被引来。

    除了祈雨功德外,那“真阳之种”,当是关键。

    江舟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大抵能想到,定然是人丹九转后,木性生化不朽的最关键一步所需。

    在悟通道理后,他想要成就人丹,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聚五行,饮刀圭。

    待精、炁皆满,就能水到渠成。

    却需的是水磨功夫。

    此番事了,定是要安安静静、心无旁骛地修行才行。

    想要心无旁骛地修行,财侣法地四要是必不可少。

    法已通,宝地勉强也算有,有鬼神图录在,又新得了炼丹法门,修炼所需种种外丹,应该不会太缺,这“财”字倒也算有了。

    至于这侣字……江舟看了一眼身周几人,火灵谷中被他忽悠聚集的几位,也都算志同道合,坐而论道也是可以的。

    就是似乎少了些打工的……

    不谈起居诸事,他炼丹也需要有人为他去收集天材地宝,为他看守丹炉,应付种种杂事。

    如果连斩杀妖魔都能有人帮他就好了……

    高柢之前所说的功德薄,倒是可以求来一部,什么高手他也不求了,能收揽一些为他打杂看炉的役使也好。

    当下在香炉中上了三柱香,算是有了争榜资格。

    然后一边与素霓生、林疏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叙别后见闻,一边进了三官大殿中。

    进了三官庙,自然是要拜三官大帝。

    为静敬意,众人进了大殿都闭嘴保持肃静。

    各自在三官大帝神像参拜。

    片刻之后,相继出来。

    顶着许多人各异的目光,快速离了三官庙。

    脚步越来越快。

    江舟站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手里捧着一物,仰头看天。

    叹了一口气道:

    “高柢,你不是说,这功德薄要经过什么考验才能获得吗?”

    高柢:“……”

    他看着江舟手里的功德薄,面皮抽动。

    很想问一句:你小子是不是扮猪吃虎,学人白龙鱼服那一套?其实你是上元天官的私生子吧?

    据他所知,三官庙后有一个三元洞,十分神异。

    相传三元大帝在其中都留有神通手段。

    照理说,这功德薄是需要到三官庙后的三元洞去经受考验,经受住了方能赐下这功德薄母册。

    有了母册,便有功德薄敕制之权能。

    可江舟却是刚刚在三官大殿中磕了三个头,天官大帝便似乎显灵一般,这本功德薄直接出现在他手中。

    江舟心中也颇为怪异。

    却也想不出所以然,便将新得的功德薄收入弥尘幡。

    只是念头才动,却发现紫府中鬼神图录竟忽然展开,功德薄竟化光投入其中。

    鬼神图录上便多出了一行字:功当隐,积功不为人知,是谓阴功。德当宣,积德于世大行,是谓德行。

    与功德薄上一般无二。

    江舟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这玩意也吞?

    难不成,吞了功德薄,鬼神图录就取代了功德薄,有了积攒功德的功能?

    若是反过来,他要是多制几本发下去,别人积攒功德时斩杀妖魔,是不是也能有鬼神图录的赏赐?

    或者说,是直接反馈到他这里。

    换句话说,真的能使唤别人替他杀妖?

    嘶~

    江舟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倒吸一口气。

    “神光兄,林兄,你们此次外出积修外功,不知要在长安逗留多少时日?”

    方才他已经听二人说过,当初林疏疏受创,就是被素霓生带回了正阳洞天,求得门中师长医治。

    倒也因祸得福,正阳洞天中一位剑仙看中了林疏疏的资质,收了他做记名弟子,传授剑道。

    这次出来,却是二人都修行至瓶颈,正好赶上了龙虎榜之事,是个积攒外功的好机会,便被派出来积修功德。

    也是从二人口中得知,这功德可不仅是受诏成仙的必备条件。

    其本身对于修行也有极大好处。

    否则,他们也不会在修至瓶颈时被派出来,便是想要借外功打破瓶颈。

    “待到龙虎榜之争结束,就要回去了。”

    素霓生歉然道:“江兄,那祈雨之事,牵扯颇大,所以师门严令,龙虎榜争斗之后,无论结果,都要立即回返,不得逗留。”

    一旁的林疏疏也撇过头去,似乎自觉无颜面。

    他们也是这次出来才知道,这龙虎榜的起因根源,竟然是因为江舟这个故友。

    既然入了局中,还成了关键因素,那恐怕身难自主,凶险重重。

    他们这时候本应与江舟同进退才是。

    素霓生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和疏疏都会倾尽全力,护你周全。”

    师命虽难违,但在此之前,他们仍可尽力。

    江舟摆手笑道:“不必如此,不是我吹牛,别看你们道行大进,现在也一样打不过我。”

    林疏疏冷哼一声:“那可未必,你若不使那神通,可不一定是我对手。”

    他与素霓生是知道江舟有一门疑似“神降”的神通法门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刚才江舟突然变得那么强,十有八九是使了这门神通。

    江舟道:“好大的口气,这里不方便,你们随我回去,咱们打一场!”

    林疏疏冷笑:“怕你不成?”

    两人说着就要去干架。

    高柢和素霓生相视一眼,摇头跟了上去。

    这情景在黄龙背上之时发生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倒也不足为奇。

    ……

    江舟一行返回火灵谷时。

    他在三官庙中斩杀北海神子的影响却是刚刚才开始。

    消息传出,顿时在各处掀起巨大的风波。

    如今长安城中,各教各派都被这消息给惊住了。

    有赞颂者,有敬佩者,有叹惜者,亦有不屑者,辱骂者,嫉恨者。

    诸般种种,百态俱全。

    如大德观、玉府雷城、天师府等大门大派,还有在长安城中的西方教诸寺庙,此时亦都在谈论。

    所论者大多皆是对江舟此人能斩杀北海神子的疑惑。

    北海神子在三界之中虽然算不得多了不得的人物,却也是天生水神血脉,颇为不凡。

    同为人丹境,能胜得过他的还真不多。

    而那江舟显然只是五行境,但斩杀北海神子那一刀,分明已经能与王善恶这等人丹九转,将成阳神之境的层次相抗衡。

    不是没有人能以弱胜强,但前后差距如此巨大,实在令人惊疑。

    除此外,江舟斩杀北海神子的后果,也令人观望。

    几乎人人皆知,那北海神子向来桀骜,目无余子,得罪了北海神子,都难得善终,何况将他斩杀?

    其北海神宫一脉,可是有不少古之大妖,其父北海神,那更是在玉帝驾前也有座次的妖神。

    那江舟想要躲过这一劫可不容易。

    能过此劫,此人便是与王善恶此等大教天骄一般,背负气运,有成仙之机,足令人敬仰。

    若不能过,那便一切休提。

    在大多数人看来,却是后者居多,认为江舟并无幸理。

    只等此番万妖精血聚齐,祈雨功成,他也就没了作用。

    北海神宫若要报复,必定是在此之后。

    ……

    皇城,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闻得奏报,亦是一惊。

    沉吟半晌道:“不想朕这位福将倒是有些手段,竟能以五行逆斩人丹,还是禺帐里这等太古妖神血脉。”

    此时殿中聚集的,却是大唐的一众武勋。

    听了奏报,有人担忧道:“那北海神子根脚不凡,在我大唐京师脚下,遭此厄难,怕是那北海神不会善罢干休,必然会兴兵问罪。”

    “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置那江舟,万妖精血,需得以他为引,解得大旱之前,是万不可交出,但若不交出此子,怕是难以平息北海神之怒。”

    程咬金亦在其中。

    他闻言冷笑道:“不过一个小小的水妖,也敢在我长安耀武扬威,要我说,江小子杀得好!”

    “那条水蛇不来便罢,当真来了,老程我正好剥了他的皮,炖成蛇羹补补身子!难不成我大唐还怕了他那些披鳞带甲之辈?”

    “你这厮休要在此灭我威风,扬他人志气!小心老程我连你一块儿揍!”

    “你、你……你这呆货!我懒得与你计较!”

    那人气得发抖,却也不敢与程老魔争执,说了一句场面话,便撇过头去装哑吧。

    “好了。”

    李世民摆摆手,让想要继续争论此事的人都闭了嘴。

    “知节说得不错,那北海神宫虽然非同小可,但我大唐也不受他人要胁,至少祈雨之前,他绝不能有差错。”

    “你等回去各自整备军伍,除了防妖魔大规模来袭,还要仔细防备各地水脉,切莫让那北海趁我大唐忙于救灾,钻了空子,”

    “还有,着十里堡关镇守严收北海诸海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十里堡关地处渔阳,大唐与北海交接之处,本就是为镇守北海而建。

    众人一听,便知李世民是要硬保那江舟,不惜与北海大战了。

    众人中,虽有人认为不值得为区区一人如此大动干戈,但祈雨乃大唐当前最重要之事,确实出不得一丝差错。

    那江舟如今是关键之人,至少在祈雨结束之前,倒也值得一保。

    至于后续如何,也只能等角了大旱再说了。

    ……

    火灵谷。

    林疏疏呆呆地坐在轮椅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李真显站在不远处,指着他哈哈傻笑:“终于有人比我还惨了!你是不是傻?他连禺帐里都杀得了,你还跟他打,找虐啊?”

    素霓生在林疏疏身旁,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对面,江舟穿着新换的衣服,此时却也变成了布条装。

    林疏疏虽然没能打赢他,但他的剑道造诣,却着实精进得骇人。

    若非他得了九转玄功真传,玄功初成,真不可能赢得这么容易。

    “江师弟!江师弟!”

    谢兰雪、谢清溪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外面来了好多人啊!”

    江舟疑道:“来人?什么人?”

    “都是来找你的!”

    谢兰雪兴奋道:“说是要拜入咱们门下求道!江舟,你果然要开山门了?我是你师姐!收徒弟让我先来!你分我一成……不,分我一半吧!”

    什么乱七八糟?

    高柢道:“估计是杀北海神子,还有你求得功德薄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咱们回来时并没有掩藏形踪,找到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舟闻言顿时寻思起来。

    刚回来的时候他就制了两本功德薄出来,让许氏兄妹去试了试,果然如他所料。

    鬼神图录融合了功德薄的功能。

    他能从中看到他人积攒的功德,而他人斩杀妖魔,他亦能从鬼神图录中得到奖励。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啊……

    ------题外话------

    两章一起了

第1095章 讨债的来了 (求订阅、月票)(4000)

    斜月居。

    江舟闲坐静室之中。

    他最初选的那座最好的禅院,被他一丹炉炸成了废墟。

    也好在慈云寺的僧人建的房子不少,又重选了一处,虽比之前的差了许多,却是地处幽林,十分清静。

    他既要“开宗立派”,也须得有些正经名目,谷名火灵谷,地名“方寸”,他所居之处,便索性取了个“斜月居”的名字。

    追到火灵谷来的人不少,除了修士,竟也有不少普通百姓。

    长安城龙虎榜争,偌大的盛事,也不可能全然不为民间所知。

    江舟斩杀北海神子,不仅是在修行界掀起风波。

    民间亦有流传“三官庙神仙斗法”,竟也有耳目灵通之人能寻到火灵谷来,欲求仙缘。

    开宗立派什么的,本来也只是随口戏言。

    想要高手依附,又哪里又那么容易?

    能忽悠住李真显、谢家兄妹这些人已经算是意外之喜,再加上个高深莫测的赵太真,平时足以坐而论道,互为助益,也够了。

    如今又意外靠上了杨小二这座大山,他更不怕了。

    杨小二与关老二不一样。

    关老二让他没什么底。

    但杨小二是三界第一神,不仅实力似乎更强,且目的明确。

    江舟不知道杨小二主动送上门来是为的什么,但他能猜到原因。

    西岳遭劫,三娘子又被人如此欺侮,他堂堂二郎显圣真君,岂能容忍?

    不管杨小二要做什么,怎么做,肯定是要通过自己来做,至少在达到目的前,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

    倒不必再去寻求什么高手。

    至于其他的,江舟本也就打算收那么一些人为他打理诸般杂事,说是招收弟子,不如说是招收打工人。

    所以他也不是十分上心,挑选一些心性稳重、人品踏实的收进来便是。

    一连数日,火灵谷外都喧闹异常。

    人倒是也收了不少,陆陆续续已有数十人。

    其中大多是落魄不得志的散修与普通人。

    因江舟斩杀北海神子的威名而来。

    基本是抱着破罐破摔之心而来。

    毕竟江舟斩杀北海神子,在他人看来,是断然要遭到报复的,也不可能躲得过这一劫。

    不是没有希望,谁会来自寻死路?

    不过这也正合江舟之意,这种情况下还敢来找他,不是打着捞一票就跑的,就是心性勇毅之辈。

    江舟只关注了两日,便不再理会,全权交给一点红与许氏兄妹去应付。

    他自己就躲回了这斜月居中静修,同时研究与北海神子一战的收获来。

    杨小二借北海神子之手,让他炼成的九转玄功,确实不是他自己误打误撞,精简一身所学而得的能比。

    虽然根本法门确有几分相通之处,却是天差地别。

    他身上所学,除了天一元神大法外,恐怕没有能与之相比的。

    或许完整的《身念观》可以与之并论,可惜他也只得了其中的《骨脉观》。

    这两者,其实有共通之处。

    都有锤炼肉身的神效。

    只不过九转元功主炼炁,以炁炼身,由内及外。

    身念观主念神,观想念头,由外而内。

    殊途却同归。

    倒不用舍去其一,将来若能得全身念观,倒可互为补益,恐怕能更进一步。

    有九转元功在,他攒聚五炁的速度效率都大增,至少是此前的十倍有余。

    由此可见,根脚传承有多重要。

    除此外,还有斩杀北海神子的奖励。

    至于那几条黑蛇,本以为也是不得了的妖魔,怎知却是北海神子玄水真身的一部分,实为一体。

    果然是妖魔,奇奇怪怪的。

    【诛斩“玄水妖神子”,赏“三十六天罡术·翻江搅海”一、“天一真水”一】

    【三十六天罡术·翻江搅海:翻江搅海龙神怕,四海人家命不牢。——古有大仙,道末生于天皇前,静夜独登天上仙山,仰观俯察,知造化中有大道光。自餐霞吸露,采炼精神,久之可以霞举,役召鬼神,细审六甲五行,能生克制化,随心运用。以六六之数曰天罡,罡刚也;以八九之数曰地煞,煞杀也。天罡地煞,一百八法,总为天书。此天书三十六天罡之一法,咫尺风波,可翻江搅海,五湖灵精尽胆颤,四海龙神摧心肠。】

    【天一真水:天本一而立,一为数源,地配生六,成天地之数,合而成性。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谓一变生水而六化成之。——纯阴之英,众水之精,变化多端,一数为源,一滴可化江河湖海。】

    又一个三十六天罡术。

    加上降龙伏虎、呼风唤雨,还有谷神调春令,他已经拥有三个半的天罡神通。

    连同取月、大力、识地、驱神,四门地煞神通。

    他对这天罡地煞数神通,也算有了一些了解和推测。

    这一百零八门神通,绝不仅仅只是神通术罢了。

    其中蕴藏天地之秘,而且是最本源的秘密。

    若是能通晓一百零数神通,恐怕会有难以想象的大变化。

    只可惜,太难了。

    就算有鬼神图录,也不是件易事。

    话又说回来。

    这次得到的“翻江搅海”,倒是十分及时。

    仔细研究之后,江舟便知道,这门神通,简直是水族的克星!

    他甚至有自信,不用成就什么人丹九转,借用杨小二的神力,只靠这门神通,他就能让北海神宫吃个大瘪,甚至能让他们死伤无数。

    唯一的问题,是他施展了神通之后,怎么逃过北海神宫的疯狂追杀……

    若他能有一门无敌遁法……

    这就是他的痛处了。

    无论是他御剑光而行,还是地煞小术的腾云,都算不上什么正经的遁法,尤其是后者……

    至于那“天一真水”,也是个了不得的宝贝。

    虽只一滴,却能化成江海。

    这简直比什么神通都恐怖。

    “笃笃……”

    房门忽被敲响,江舟睁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近黄昏。

    “进来。”

    开门进来的是纤云。

    他在房中静修,也只有纤云弄巧会在这个时候给他送来吃食。

    无论他需不需要,这已经是两个丫头侍候自己的习惯。

    来到这上古世界这么多年,倒是许久没有过这种待遇了。

    “公子,该用膳了。”

    江舟起身走到桌旁,看着纤云从食盒中拿出一道道吃食。

    忽然道:“纤云,我还没有问你们,为何会到此处来?又为何会落入那人之手?”

    “公子……”

    纤云嗫嚅半晌,忽然红着眼睛跪下道:“我们对不起您……”

    江舟心下一沉,将她扶起:“究竟怎么回事?”

    纤云当下泣声将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现世之中,果然发生了剧变。

    那扮成许青的丽辰所说的这部分,并没有骗他。

    七绝宫勾结天府,仙门许多大派都受到迫害。

    “天人”降世,也改变了大稷格局。

    大稷多地失去控制,本就义军四起,这时更是开始纷纷裂土自立。

    几成仙门当初所说的“九分”之局。

    江都之地自然也难免受到波及,但有江舟留下的资源,尤其是酆都稻,史弥悲广收流民,在短短几年中就令江都甚至阳州一地元气尽复。

    军备方面也有襄王和元千山镇守,阳州一地不说固若金汤,却也是一方安宁之地。

    虽数次遭义军流贼来犯,也都被打了回去。

    最后一次,却是七绝宫鼓动净世军,加上开州、南州两地义军,齐攻阳州。

    本来僵持不下,但那处前祀陪陵和江都刀狱中的无极渊却突生异变,涌出无数恶鬼阴魂。

    幸有城隍柳权亦率鬼将阴兵自幽冥出,挡住了那些恶鬼阴魂,江都城不至沦为鬼域。

    但内外交困之下,阳州各处阳线被破,江都被围。

    江舟留下的大阵挡住了大军,但却被七绝宫布下法阵围困,一点点消磨大阵之力。

    后来金顶尊者突然自前祀陪陵中的出现,惊退了七绝宫之人,各路义军叛军才折戟退去。

    不过,在这一次祸乱之中,却有不少人潜入了江都四处杀人。

    而江舟这个惟扬侯、江都之主的家眷,自然是被重点照顾。

    当时主持破阵的,便是那白发女子,唤作太阴玄女。

    一点红与纤云弄巧就是此时落入太阴玄女手中,后来带入这洞虚无间中,驱使为奴,在长安每日招摇过市,动辙打骂。

    “公子,游家兄弟……他们……呜……”

    江舟拍拍她肩膀道:“好了,我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知如何安慰。

    这一场祸乱中,游家兄弟全都命丧此中。

    纪玄、铁胆重伤,被人救走,

    是何人所救,纤云却也不得而知。

    得益于江舟“风流”之名,七绝宫认为三女对他更重要,只想擒下三女。

    其余人却都不打算留下性命。

    也是因游家四兄弟舍命拖延了一些时间,他们才能撑到有人来救,活了下来。

    七绝宫……

    江舟面无表情,心中却充斥着从所未有的恨意杀机。

    “好了,若是要怪,该怪我才是,若非是我,你们又哪里用得着受这苦?”

    “好好在这里待着,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

    “至于七绝宫……我早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江舟不知道七绝宫为什么要针对他,或许是因为自己数次坏了七绝宫主之事,或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但都不重要了。

    血债只有血能偿。

    劝慰了一番纤云,待她离去后,江舟又寻思起来。

    看来现世之中确实已然大变。

    就是不知道帝芒那老皇帝到底在干什么?

    江舟并不信他会毫无应对之力,却任由局势糜烂至此。

    难道他当真是寿元将尽,知道自己快死,已经昏聩疯癫,要拉着人、甚至拉着整个大稷陪葬不成?

    “唉……”

    江舟长叹一口气。

    他想要出去,还早得很,也管不上。

    想要掘七绝宫的根,也不可能。

    但他却能让七绝宫在这上古世界寸步难行……

    江舟强自抑制满腔怒恨,清静心神,渐趋平静,心神恍惚……

    嗯?

    恍惚?

    江舟心神一震,猛地睁眼,目中五行光针化作慧剑,陡然刺破黑暗。

    却见一道铁锁朝自己卷来。

    “好胆!”

    江舟念动之间,焰光炽盛,堂皇光明。

    南明离火剑已破空而出。

    销金融铁不过等闲。

    那铁锁顿时如雪一般消融,道道黑烟升腾。

    “哎哟!”

    只听铁锁另一头响起一声惊呼,剩下半截铁倘猛地一抖,如受了痛的蛇缩了回去。

    “小友太也不讲理!”

    “你我早早约定以灵地换香油,本使信得过小友,将地脉灵眼告知,小友不遵约定,供上香油也罢了,却怎地还要毁我阴宝?”

    黑雾滚滚涌现,惨绿幽光冥冥。

    一个暗紫身影自幽光中滚了出来。

    头戴圆翅铁冠,身穿紫色袍服,鬼头鬼脑,怪模怪样。

    手上拖着只剩下半截的铁锁。

    赤红中摇曳的惨绿幽焰的双目盯着江舟,颇现幽怨之色。

    江舟道:“丧门神?”

    讨债的来了。

    丧门神红绿眼珠溜溜一转:“嘿嘿,倒是瞒不过小友。”

    江舟却没有好脸色:“哼,你要来便来,为何钩我魂魄?”

    你兴师问罪,我就倒打一耙……

    丧门神嘿嘿道:“哪里敢钩小友魂魄?只是我为阴神,阴神两隔,我实不好往阳间与小友相见,只好出此下策,趁小友熟睡,入梦来见。”

    哼,趁我熟睡?

    分明是施了暗算,扰他神意,否则哪里有这么容易?

    不过江舟也不戳破它,毕竟他理亏在先,便让它一头。

    “如今我来了,你想做甚?”

    江舟说道:“未能如约上供,是我不对,却是有难言之隐,误了时辰,日后自当弥补,定教阴神满意便是,”

    “你如今来,是来讨债,还是想押我往阴间问罪?”

    “不敢不敢,”

    丧门神两根帽翅晃晃悠悠,嘿嘿笑道:“不过本使受命而来,却是要邀小友至幽冥地府一行,当面与本使上官说明缘由,也好有个交代。”

    “去幽冥地府?”

    江舟笑道:“若我去了,该不会一去不回吧?”

    丧门神摆手道:“诶,断然不会,本使一向忠厚,是那种坑害朋友的鬼吗?”

    你还真是。

    江舟撇撇嘴,见过它与小鬼的勾当,他哪里会信这个贪婪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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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章一起了

第1096章 上榜

    “阴神的话,江某自然是信的。”

    江舟点点头,令丧门神大喜。

    但下一刻,喜色便又凝固起来。

    “但恕江某还是不能随阴神走。”

    丧门神眼角嘴角都是一垮,这会儿的脸色才真叫丧:“小友,你这就为难本使了,上官有命,请小友相见,若是小友不去,本使可难交代啊。”

    “连鬼都骗,这可实在不厚道啊。”

    江舟:“……”

    这说词一套一套的,比他还能侃。

    江舟想了想,干脆直言道:“实不相瞒,江某此前因故耽搁了时间,未曾上供香油,后来又机缘巧合,得遇地府黑白无常两位阴神,那酥合香油,江某已经送予两位阴神,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什么?!”

    丧门神两根帽翅顿时翘了起来。

    “你见了白爷黑爷?!”

    江舟点头道:“机缘巧合,确有一面之缘。”

    丧门神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才道:“这可祸事了,祸事了,小友啊,你亦是修行中人,当知鬼神难欺,骗鬼欺神,必定遭报应的啊。”

    江舟知道它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故意吓唬自己。

    鬼神不可欺。

    因果业报随心起,如影随形。

    鬼神业位本出于此,若有差池,业位不稳。

    善恶自有报,不是一句虚言。

    无论鬼神是善是恶,祂也都要遵循因果业报而行。

    再心胸宽广的鬼神,也不可能在被欺之后毫无作为,这是必然的规律。

    但丧门神此言,未尝没有别的意思。

    “实话与小友说了吧,本使那上官最近正在洗炼鬼阴体,欲待成就清灵之躯,登临鬼仙。”

    “那酥合香油,正是所需之物,此香油本为西方教供奉佛陀菩萨,以为洗炼金身之宝,最是能涤荡污秽,清静神魂,”

    “只可惜,此宝得来不易,乃居于西方妙境的大德高僧,取须弥山顶七宝林中如意宝树之汁,合以诸般佛宝炼制,又诵经九九八十一日方能得上一滴,”

    “如此,小友当知此物珍贵,对本使那上官如何重要了吧?”

    “小友耽误了供奉,几乎耽误本使上官的道途,也就是本使那上官大度,否则报应临头,小友可要有大难了!”

    丧门神一边说着,一边眼珠子乱转,双手不停地搓着。

    江舟暗笑。

    不怕你贪婪,就怕你无欲无求。

    便开口道:“江某岂敢骗瞒阴神?既是江某之过,江某自会相办法弥补,还请使者代我向那位阴神多美言一二,容我些时日,为阴神准备赔礼,”

    “若是使者能指点江某,那位阴神有何喜好所需,江某也定当有谢礼奉上。”

    丧门神顿时眉开眼笑:“好说好说。”

    “这样,本使回去,为小友美言美言,不过本使最多能为小友再拖延一个月,”

    “本使再指你一条明路,酥合香油虽难得,但有一处,却富有此物。”

    “小友定要在一月之中,再寻得一坛香油,若是再错过时辰,那便恕本使无能为力了。”

    江舟忙道:“不知往何处可得?”

    丧门神道:“西牛贺州,金平府,青龙山,慈云寺。”

    江舟:“……”

    丧门神道:“小友不必担忧,西牛贺州虽遥不可及,一时也难以往返,但那慈云寺如今却在东土传教,唐国长安中,便有其法脉立根,你只需去寻那慈云寺,求上一求,再施些香火,当是不难。”

    “……”

    江舟倒不是因为西牛贺州远而无语。

    是因为这事也太巧了。

    他去求慈云寺?对方不砍了他都算慈悲为怀了。

    “多谢使者。”

    江舟还是故作大喜谢道:“江某身无长物,也不知此物使者能否入眼?”

    他念头一动,自弥尘幡中取出几盒阴灵膏。

    他也是从丧门神刚才说的话才想到。

    这阴灵膏本就是佛门采亡人功德善恶之业炼就,能化阴灵之风,吹三魂七魄,壮魂固魄。

    阴神本就是阴灵之躯,此物或许有用。

    果然,丧门神鼻头连连耸动,然后露出贪婪之色:“有用有用!”

    却没有伸手来接,满眼放光道:“小友啊,你我阴阳有别,我是拿不得小友之物的,烦请小友择一良辰,为本使点上三柱香,再供上此物!”

    “好说。”

    江舟爽快道。

    原本他如今的境界,这东西已经没有太大效果。

    可看丧门神的反应,倒是对阴神之流更加宝贵。

    这可就有意思了,这东西在他弥尘幡中堆成小山一样,多得很。

    这要是对阴神都有用,岂不是能成地府硬通货?

    “记住了,一月为期,切莫再错过了。”

    丧门神贪婪地盯着他手里的阴灵膏,依依不舍地缩回黑雾之中。

    ……

    江舟睁开双眼,却发现窗外已是天色微亮。

    “笃笃。”

    房门被敲响。

    江舟起身,打开房门。

    外面站着的却是赵太真。

    她朝江舟身后看了看,便盯着江舟道:“有阴神来过?”

    江舟倒不意外她有这本事,点点头:“不错。”

    赵太真神色严肃道:“你最好不要和地府打交道。”

    江舟奇道:“为何?”

    赵太真摇摇头:“那地方……处处涡流,一不小心,就要陷进去,万劫不复。”

    她也没有多说,只警醒了一句,便话锋一转道:“你有什么打算?”

    江舟一愣:“什么什么打算?”

    赵太真白了他一眼:“你杀了北海神子,真以为能高枕无忧了?”

    江舟笑道:“大不了我躲到紫元圣境去,那北海神还敢跑到那里杀人不成?”

    赵太真知道他不过是在说笑,摇摇头道:“看你如此,当是真有倚仗,倒是我多虑了。”

    “江师弟!江师弟!”

    正说着,忽然见谢清溪一溜烟地从外面跑来。

    “江师弟!你上榜了!”

    江舟莫名其妙:“什么上榜?”

    “龙虎榜啊!”

    谢清溪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邀功似地打开一页,念道:

    “龙虎榜二十三,江舟,身怀先天庚金之炁,疑出西岳金天宫一脉,通晓太清、玉清、西方三教大法神通,以五行之境逆斩先天妖神北海神子!得玄水妖神精血万八千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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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风,感冒,发烧,头疼,脑袋一团浆糊,实在写不出来了,先休息了,明天再更……

第1097章 金睛五云驼 (求订阅、月票)

    江舟神色古怪。

    之前他们离开三官庙时,一来有些匆忙,那北海神子的尸身也没有来得及处置。

    再者,那三官庙禁制有些玄妙。

    他与北海神子争斗被隔绝禁制空间中,战起战终进出都是不着痕迹。

    但那北海神子死了却没有从中脱出。

    江舟还以为这尸身被三官大帝或者是李二给贪墨了。

    虽然有些肉痛,但也没办法。

    结果李二是真把那北海神子当做了妖魔,尸身拿去放血做“燃料”了?

    不怕北海神宫找他算账?

    江舟大概也能猜到李二的用意,这是要给他担事啊。

    这样一来,北海神宫对李二的恨意恐怕不会比他这个杀子仇人要淡。

    江舟摇摇头,不由道:“消息还真灵通,我就露了一面,底子都被抖落干净了。”

    赵太真微微一笑道:“你以为长安城是什么地方?”

    “长安之中从无宵禁,亦从不禁人比武斗法,甚至撕杀,因为整个长安,甚至长安所在龙首原,都是一处大阵枢纽,”

    “唐王曾敕建凌烟阁,自凡域之中便一直镇压大唐气运,到了如今,这凌烟阁更是神异无比,几不下于大教用于镇压气运的至宝。”

    “大唐文武,名列阁中,便身系一国气运,与国共休戚,国运长存,则人长存,纵然死了,也能自凌烟阁中重生,要不然,唐国那些文臣武将虽人杰众多,却也不可能个个都修行得道,哪里能活得了这么久?”

    “大唐能于这地仙界中崛起,凌烟阁功不可没。”

    “同时凌烟阁的同在,亦将这座长安城变成雷池金汤,汇聚着唐国亿兆黎庶人道之气,只要身在其中,就难逃掌控,即便是九天真仙,都不愿轻易涉足其中,何况小小修士?”

    “不是因你这次露了脸,恐怕你第一次踏入长安城的那一刻,便已经露了底细。”

    “这么厉害?”

    江舟一惊。

    这便是至宝镇压气运的意义所在?

    旋即便释然。

    一个从凡域升华而来的王朝,能于三界诸天之中屹立不倒,且有此盛世之象,若没有点倚仗,又怎么可能?

    “哎呀!江师弟,别管这么多了!”

    这时谢清溪又拉着他道:“你赶紧出来吧,朝廷来人了,要给你赏赐呢!”

    “赏赐?”

    这刚一上榜就开始给赏赐了?

    “还有专人来送?”

    谢清溪道:“多新鲜啊?要不然怎么体现唐王威仪与恩典?”

    他一个刚从山里来的老娃子,倒是对这些东西不陌生。

    表现得十分热切,想来是憋得慌了,没见过这样的热闹。

    江舟等人去长安没有叫上他,三官庙里那么精彩的事都没赶上,可是惹了他好一阵埋怨。

    这几天是一直在谷口晃悠,不仅是不想错过火灵谷收弟子这样热闹的事,更是怕江舟再跑出去又不带上他,得看着大门。

    皇天不负苦心人,可真让他守着热闹了。

    朝廷的人一来,便急急忙忙赶来报信。

    江舟被拉着来到大门口,已见得一列兵甲森立门前,头前便是一位身穿宦侍。

    这宦侍只是来宣读赏赐的,也并未与江舟多说。

    这些时日,他四处代天施恩,见过的各教名真高修也不知多少,龙虎榜上前十也见过几位,江舟不过是区区二十三名,也不入他眼。

    见了他,便直接拿出旨意宣读起来。

    大抵是些歌功颂德之言,没什么营养,只是其中赏赐果真是丰厚。

    除了价值至少三千贯的一应金银等物,还有五粒五炁元丹。

    除此外,竟然还封了一个“龙虎学士”的怪异封号。

    说是龙虎榜上前一百零八位都落封此号,位比六品。

    听起来不怎么样,可着实不小了。

    听说大唐科举正途一甲前三授官最高也不过六品罢了。

    这李二手段高明啊。

    一个龙虎榜,就把道佛各教各派的天骄都收了。

    不管愿不愿意,既登了榜,领了赏,因果便生,气运归拢,由不得人。

    江舟接过之后,以为已经完了,却见那宦者又让人牵来一头异兽。

    宦者道:“江学士,原本龙虎榜上位列一百零八之内,初上者,可赏元丹一枚,若能守其位至终,则可另得十二枚,”

    “但陛下说了,江学士斩杀北海水妖,功绩卓绝,除原本一枚元丹,特另赏四枚,以作水妖之躯补偿,”

    “北海水妖另有座骑火眼金睛兽一头,但此兽凶顽,难事二主,以江学士之力,怕是降伏不得,故格外加恩,另赏江学士‘金睛五云驼’一头。”

    江舟闻言不由仔细打量那异兽。

    这东西背有双峰,通体玄黄,像是骆驼,却又不大像。

    颔下有长须如髯,四足有金光缭绕,一双金睛神光隐隐。

    呼吸间隐有五色云气吞吐。

    当时北海神子那头金睛异兽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带回来,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又怕惹下麻烦,索性也不去理会了。

    反正边北海神子尸身都放弃了。

    没想到李二这么讲究,虽墨了尸首和金睛兽,却送来了丹药和一头完全不输金睛兽的座骑。

    宦者见他两眼放光的模样,心道果然是小门小户,没见过真宝。

    这方寸宝地在江舟看来是宝地,在他看来,却是见过的教门中最寒酸的了,自然当成了小门小户。

    却心知能封龙虎学士者,也不是他好轻易招惹得罪的,并未显露于外,还笑吟吟解释道:“江学士,这金睛五云驼乃朝廷于海外仙岛上捕获,是天地间少有的异兽,”

    “此兽性温驯,四蹄可生金光,腾空踏云而行,五色云霞绕体,须臾间可游遍三山五岳,端的是仙家之宝,”

    “圣上的珍兽园中也只育得三两头,多少名臣名将亦曾向圣上求取,圣上都不肯赐下,此番赐给了一头予江学士,可见皇恩浩荡。”

    江舟闻言会意,朝长安方向拱手道:“陛下隆恩,江某铭记在心。”

    宦者满意道:“江学士明白便好,恩赏已下,咱家这便告辞了。”

    江舟忙道:“我送公公。”

    待将人送走,江舟回来,便见一群人围着金睛五云驼转悠。

    许多新收的弟子都在啧啧称奇。

第1098章 正轨 (求订阅、月票)(4000)

    见江舟回返,一众新弟子纷纷簇拥过来,满脸喜笑道:

    “方丈,您这回可真是威名广播了,连唐王陛下都如此恩赏,咱们方寸观这回算是在同道面前露了脸儿、立了万儿,谁见了恐也得尊方丈一声真人了!”

    道经有言:所谓方丈,乃人天教主,度世宗师,演龙门之正法,撑苦海之慈航,作道德之模范,律门之纲领,非有道之师不可立。

    有威仪可法,兼功行两全方可居之。

    是对十方庙宇观阁之主的尊称,也并非佛门所独有。

    这些人都将方寸宝地当成了一座道观,他既广开山门收授弟子,自然便是十方观。

    且他不久前才斩了北海神子,显了道法神通,尊他一声方丈,倒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他如今只有一座“道观”,远远够不上大教,还称不得一声“掌教老爷”。

    江舟挥手驱赶:“行了行了,什么真人?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都散去吧,七日之后,我在此讲经传法,尔等皆可来听。”

    “我这一门,有教无类,我所会者皆可传,想学也尽可学,”

    “若有想去斩妖除魔、扶危济困,积修外功者,也可来我这里领取功德薄,便可出谷去了,”

    “只有一点,入我门来,学我之法,却需守我门规戒律。”

    这里面有一部分身有道行之人,并不是为求他法门而来,只不过是冲着功德薄而来。

    江舟也没有因此将人拒之门外,反而这近百号人中,大部分都是此类。

    反正鬼神图录吞了功德簿,别人积攒越多,他赚得也越多,何乐而不为?

    要不是他不想把火灵谷搞得乌烟瘴气,尽可能挑的都是看着像守规矩的,都恨不得来者不拒,全给收了。

    众人闻言大喜。

    毕竟江舟如今威名大振,没有人怀疑他的本事。

    只是这“方寸观”收授弟子太过随意,收了进来又不管不顾,莫说传法授道,对他们除了安排居住之地,别的一概不理会。

    着实是令人心中不安,前途难明。

    如今听闻竟如此轻易便能得传大法,自然大喜。

    也有人忐忑,问道:“方丈,不知门中依的是哪一教戒律,遵的是哪一门法规?”

    江舟笑道:“不依哪教,亦不遵何门,只有一条,不欺天、地、人、心即可。”

    “啊?”

    众人一愣,江舟也不解释,排开人群,便走过去,牵了金睛五云驼,往自己斜月居而去。

    只留下众人在原地苦苦思索,只以为其中有什么深意暗藏。

    却不知,在江舟看来,什么门规戒律定得再多也无用。

    戒律的存在,并非是没有意义的,心意不坚之人,有戒律约束,自可慢慢善养身心。

    可江舟志不在此,并不想花费心思去培养太多人。

    心志极韧、悟性深厚之人,自不需太多戒律,他这四不欺已经足够。

    若是有人有过分之举,也正可随时剔除出去。

    总之是越简单越好,反正解释权在他。

    “你这也太敷衍了,我告诉,你这么胡搞,要不了三五年,这些人肯定就鸟兽散,你还想开宗立派?”

    李真显跟了过来,鄙视道。

    江月瞥了他一言,冷笑道:“有话就说。”

    李真显目不转睛盯着五云驼:“借我骑!”

    他可知道这五云驼可是传说中的异兽,太古之时,曾有一头赫赫威名的金睛五云驼,连真仙都曾在其蹄下饮恨。

    这头虽然年岁尚幼,无法与那等巨妖相提并论,却也不是随处可见,若能骑一骑,可是威风得紧。

    “不借。”

    江舟干脆地回了两个字,将弄巧唤了过来,把五云驼的缰绳交到她手上。

    “找个地方安置好它,以后它就交给你照顾了。”

    这五云驼果真是如那宦官所说,十分温驯。

    一身血气妖力堪比五行境,可到了弄巧这个弱女子手里,依旧是牵到哪它就走到哪,没有半点凶戾之气。

    而且套着它的那枚鼻环也不是普通之物,是禁制之物。

    它这么乖顺,恐怕和这东西也脱不开干系。

    江舟已从宦官那得了禁制之法,也不怕它发起狂来,弄巧制不住它。

    李真显此时气得要死:“江舟!你忘恩负义!”

    江舟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随你怎么说,说不借就不借。”

    “砰!”

    房门关上。

    李真显咬着牙,看着紧闭的房门:“算你狠!”

    眼珠子转了转,便寻着弄巧去了,显然是把主意打在了小丫头身上。

    房中,江舟摇摇头,没有理会李真显没出息的举动。

    盘坐榻上,开始入定。

    将自己所学梳理了一下,想把原先所推衍的九鼎神丹经与玉液还丹功完善。

    原先的两门功法,自然是不凡,但学了真正的九转玄功,他便发现了许多不足。

    几日后的传法,总得有能传的东西。

    他虽说有教无类,也并不会惧怕将自己所学传出去。

    但他一身所学,大多沾染大因果。

    如这九转玄功,就算他愿意传,也不敢传。

    天罡地煞神通亦是如此。

    其余能传的,却也不多了。

    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两门自己推衍的法门。

    以他如今的道行,将这两部法门推衍到五行境,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连数日,江舟都闭门不出,一心推衍功法。

    总算是在七日后的传法前完善,没有开了天窗。

    七日后,众弟子聚集,翘首以待。

    传法也没有什么大波折,倒也没什么好说。

    他便是照本宣科地将法门经文反复讲说。

    有悟性者,听得如痴如醉,甚至当场便悟通法门,道德大涨。

    有根器不足者,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甚至是昏昏欲睡,根本连听都听不下去。

    江舟也不去管,打定了主意放养。

    传法之后,又匆匆钻进了斜月居,闭门不出。

    推衍功法,可不只是应付一众打工……弟子,梳理推衍的过程中,亦是对一身所学的沉淀、稳固根基。

    多有所悟,他也急需闭关消化所得。

    时日匆匆,又是十数日过去。

    江舟忽然在静中惊醒。

    “这功德竟然还有这般神妙之用?”

    原来是他忽然惊觉这十数日中的修行未免太过顺畅,而且比平时也明显快了许多,如有天助一般。

    仔细一想,竟是因为这些时日里,有弟子外出积修外功,汇聚到他这里,鬼神图录上亦截留了一部分归属于他。

    零零总总,竟也有近百阴功。

    嗯?

    江舟翻阅之时,忽然发现上面还多出了几幅图录。

    是几头妖魔图录。

    竟然不止功德,斩杀的妖魔也算在他身上?

    “嘶~”

    虽然这些妖魔多是相当于大稷五、六品罢了,这等级的奖励大多对他可有可无。

    但意义不一样啊……

    江舟目光闪动。

    看来,他对那些打工人……不对,对这些弟子还真得上心一些,想办法提高一下他们的道行。

    他们越强大,杀得越多,他才能越赚。

    丹药、法宝都是必须的,不过丹药还好,法宝他也不会炼制,只能等鬼神图录能不能刷出一些多余的来。

    提高道行,是长远之计,想短时间内提升他们的杀妖效率,不如炼制一些强大的道兵护法出来,赏赐下去。

    说干就干。

    江舟很快如今一众弟子,将平时积累的丹药如阴阳灵膏、小还丹等散发了下去。

    当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别人也是宝丹。

    也不可能随便发,只是以斩妖除魔有功为由,赏赐给那部分斩杀过妖魔的弟子。

    恩不可轻舍,如此也能让弟子更容易归心,凝聚向心力,也能引导他们更积极地斩杀妖魔。

    除此外,他还派发了不少任务,将众弟子打发出去,为他搜寻天材地宝,以为炼丹所用。

    同时也要打探各处出现的妖魔信息。

    让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去为他斩妖除魔,在如今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值得培养的方向罢了。

    毕竟以他们的道行,想斩杀强大的妖魔还不可能,只能以数量取胜,增添些门中积累,再引导他们去杀妖,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就不错了。

    至于那些能对自己有比较大提的妖魔,暂时还是得靠他自己来。

    只不过被他身上这枚金丸引诱来的妖魔,似乎真被李二的各种布置,给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雍州之外,根本进不来,更别说靠近他了。

    他也不可能去让李二别多管闲事,别说李二答不答应,他自己也不敢玩火啊。

    只能主动去寻找自己捏得动的“软柿子”,还不能太软了。

    有江舟故意展现的宝丹、宝器,还有如同无相神魔这般强大的护法道兵,作为挂在驴嘴前的萝卜,那些新入门弟子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爆发了极大的热情。

    短短时日,这个儿戏般的“方寸观”竟也慢慢进入了正轨,在外面也有了不小的知名度。

    至少长安附近,都有流传,知道这是个颇有份量的门派。

    而江舟有了越来越多的功德助益,修行也是越来越顺畅,简直欲罢不能。

    若是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就算没有鬼神图录相助,他也有把握在二三十年内成就人丹之境。

    别看二三十年不短,说出去,已经足以惊世骇俗。

    更别说,有鬼神图录在,江舟不可能真的老老实实去磨。

    除了自身修行外,炼丹却也没放下。

    十数日的时间,并不算长,连一炉丹的炼制都不可能。

    但江舟却一点不急。

    他甚至没想着要炼成,而是一直在研究着如何运用紫府大罗天阙中的大罗八景之力。

    别看李真显羡慕他得了一尊水母碧龙鼎,但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怎么看重这东西。

    因为大罗八景,才是他真正的“丹炉”。

    李真显教他的炼丹之法,其中以三十六种水火之法最为根本,也最重要。

    这些法门,都是用来炼化各种材料所用。

    炼丹最根本之处,便是将有形之药,炼化无形,提炼其中精华,调和药性,浑圆一体,方能融炼成丹。

    以火炼,以水融,水火交合,是人丹根本,亦是外丹根本。

    但这三十六种水火之法,没有一种能与大罗八景相提并论。

    紫府大罗天阙中这八景,每一景皆蕴含神妙,运转起来就仿佛一尊天然的丹炉,能将有形之药,于瞬间提炼出至纯的精华。

    以往他都是直接服用这种精华,却少了君臣佐使,简单粗暴,暴殄天物。

    如今既明悟其中玄机,自然想要将这大罗八景的力量引出,运用在丹炉之中,才能真正发挥其中神妙。

    到时他炼制丹药,不说有多好,至少会快上许多,不必如李真显所说的,动则一年半载,甚至十年八年才能炼出一炉丹来。

    这十数日里,江舟已略有所得,觉得自己离成功已不远了。

    不过时间却不容许他再继续闭关。

    离丧门神所说的一月之期已经不到十天,若再耽搁下去,误了时辰,又放对方一次鸽子,他怕丧门神和他背后的阴神真的会杀到阳间来,寻他麻烦。

    “慈云寺……”

    江舟想到酥合香油的所有人,便有些头疼。

    早知道当初抢夺火灵谷时,借着由头,再加上赵太真的身份,勒索一番,以那慧范对赵太真的忌惮,或许还真能勒索出来。

    不过现在他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再去叫赵太真陪他去勒索人……

    再说了,事过境迁,人家也不可能再认栽。

    难道只能去偷去抢不成?

    那些秃驴可不好惹啊……

    “笃笃……”

    忽闻敲门声响。

    江舟扬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十岁出头,虎头虎脑的男童。

    这孩童是前几日才入观中,是离火灵谷不远的那个村子里的村民送来的。

    “方寸观”名声渐扬,这村子近水楼台,有不少人想把孩子送到火灵谷来。

    如今大旱成灾,也不求什么成仙成道,只求吃顿饱饭。

    江舟也看着收了一些,这个小孩他看着顺眼,便收到身边当个童子。

    “红叶,何事?”

    小孩原先也没什么正经名字,就是狗蛋、粪球之流的贱名,江舟便给他取了个名字,唤作红叶。

    也是看到了谷中处处红叶,随口所取。

    红叶长得圆头圆脑,嗫嚅着道:“方丈,我父亲来了,说是求您救命……”

    ------题外话------

    两章一起了,算字数,今天也有平时三章了,算是补昨天的一章

第1099章 累世善人 (求订阅、月票)(4000)

    “救命?”

    江舟讶道:“可是你父亲遇险?”

    红叶连连摇头:“方丈,不是我父亲,是黄老太公。”

    “黄老太公?”

    江舟正自疑惑,突然眉头微皱。

    起身走出房门,看了看天色。

    万里晴空,乍看并无出奇,但仔细瞧了,却隐隐见有淡淡奇异霞光,青红交映。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毒辣了,时冷时热,昨日还是如六月火炉,今日便如三冬水底,简直不是人过的。”

    “咱们火灵谷是仙家福地,还算好了,你可见山后那后丘村?这时冷时热的,本就是大旱之年,如此这般,方圆数百里,更是连半滴水也难见。”

    “都怪那两个贼髡徒,如此妄为,也不怕遭了报应?”

    江舟耳边传来外边弟子们的阵了抱怨声。

    红叶此时也跟了出来,说道:“方丈,是后丘村的黄老太公,他是我们村的村老,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他有个儿子,我爹说他快死了,我爹经常受黄老太公的恩惠,不忍见老太公老来丧子,知道我在方丈身边伺候,就想着……就想着……”

    红叶吞吞吐吐地说着。

    突闻一声娇叱:“好你个小胖子!”

    弄巧从外边跳了进来,捏起红叶耳朵就骂:“让你伺候公子,也不说要你为公子解忧,可你也不能给公子找麻烦!”

    “哎哟哎哟!疼疼疼!”

    红叶顿时嚎叫起来:“弄巧姐姐,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快放手!”

    “弄巧,放开他。”

    江舟从天上收回目光,摇摇道。

    弄巧只好松开,仍用目光狠狠地瞪着红叶,似乎在警告他。

    江舟道:“弄巧,你平日可没这么刁蛮,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丫头的反应过了些,平日里虽有些小性子,却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

    何况红叶如今也算是自己人,也不是什么过分之事,是要救人的。

    弄巧却告状似地道:“公子,不是我心狠,是他们那个黄老太公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时日,这小子父亲早来过好几次了,本来救人也是积功之事,观中有好些人都乐意为之,”

    “可去了好几次,人家非但不领情,还都被那黄老太公大骂了一通,给赶了出来,”

    “现在人快死了,又找人求上门来,哼!公子,您不必理会的!”

    江舟看着红叶满面通红的模样,也没有急着过问这事,向弄巧问道:“他们在外面吵闹什么?”

    弄巧朝外面看了一眼,便道:“公子,就是他们后丘村的事儿闹的。”

    小嘴巴巴地就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却原来是那后丘村中有个黄老太公,家中几代皆是乡中望族,颇有余财,广行善事,累世之德,于方圆数百里之地,德望极高。

    自唐王迎佛,西方教东来,于大唐之地,尤其是在京畿之地,大兴寺庙,广传佛法,度纳信众,这黄老太公便信了佛。

    因他之故,后丘村中也多有礼佛之人。

    之前慈云寺占了火灵谷,大修别院,驱使的许多村民百姓,也并非是使了什么强硬手段。

    倒十有八九,是村民自发自愿,也多是因这黄老太公的德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前些日子,也不知怎的,黄老太公已不满足于在家礼佛,想要皈依佛门,剃度为僧,从此青灯古佛长伴。

    却因此惹了许多风波。

    长安城中,竟有不少寺院都争着想为黄老太公剃度,将其度入自家门庭。

    最后争来争去,只剩得两家。

    便是长安中执佛门名望牛耳的慈云寺与天龙寺。

    两家斗来斗去,也分不出个高下,难定黄老太公归宿。

    最后争出火气来,索性两家斗法。

    这法也是越斗越严重。

    两家僧人都有死伤,最后慈云寺来了一位慧法长老,与天龙寺慧龙禅师,相约在后丘村外斗法。

    这一斗,便来了祸事。

    两者各自是两家道行最为高深之人,即便在长安城中,也难寻几个能与之相比拟的。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江舟刚才发觉的天色异常,便是二僧斗法的结果。

    这二僧斗法,搞得方圆数百里,天象异变,时寒时热。

    热时能将大地炙裂,冷时能令百里寒冬。

    本就是大旱之年,这种极寒极热,更令得周遭百姓苦不堪言。

    火灵谷本是地脉灵眼,火炁炽盛,谷中四季如春,只是稍有影响,倒是不大。

    江舟一心修行,竟没有察觉。

    而那黄老太公有一子名叫黄阳,幼年时曾遇异人,得其青眼,便随异人外了云游学道,有二三十年光景。

    前些日子忽然回返,见了此景,顿时大怒。

    这黄阳学道数十年,端的是学了一身本事,道行不浅。

    见村中乡邻被二僧搅得没宁日,又得知慈云寺不久前驱使乡民为其兴建别院,只当黄老太公受贼秃哄骗,更是怒极。

    来到二僧斗法之地,拔剑便斩。

    只可惜,黄阳道行虽是不浅,但这二僧却是放诸东土也屈指可数的高僧,他又哪里能相提并论?

    这一剑斩下,便被二人僵持的法力波及,登时倒头便昏。

    听说如今更是命不久矣。

    红叶父亲黄阿荣与黄老太公家也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平日里多受黄家恩惠。

    不忍见其子别离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是老来丧子。

    想到儿子在江舟身边伺候,最近又常听方寸观方丈是个有神通的,便求到了火灵观。

    初时知晓江舟在闭关修行,也不敢打扰。

    所幸观中还有不少弟子,最近在外勤修外功,颇有几个声名渐扬,便求了去。

    他们本就是要积修功德,救人行善之事,自不会拒绝。

    只是却不想,那黄老太公平日里敬佛礼佛极尊,却不斋道人。

    江舟虽然没说自己是哪一教弟子,火灵谷方寸观的弟子却都当成了道门弟子,外人亦是如此想。

    那黄老太公见了道人,非但不喜,更是喝骂一顿,便赶将出来。

    连续数次,都是如此。

    火灵谷中弟子吃了几次苦头,连李真显也曾忍不住去了一趟,也是被喷得灰头土脸地回来,索性也都不再去管。

    “原来如此……”

    江舟听完,有些惊奇。

    “这黄老太公这么厉害?连李真言这憨货也吃了憋?”

    “噗哧~”

    他不问还好,一问弄巧就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笑出声来。

    “公子,您不知道,李道长是被黄太公命人用黑狗血泼了出来,回来的时候一身血污,可狼狈了。”

    “……”

    江舟正自无语,便听闻一个气急败坏的羞恼声音传来:“小丫头!你又在背后编排我!”

    李真显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后边还有赵太真带着两个侍婢款款而来。

    江舟看着他笑道:“看你如此羞怒,想来此话不假,这不像你啊,这样的气也能忍得?”

    李真显满脸铁青:“哼!你知道什么?”

    江舟心中更是惊讶:“哦?看来那黄老太公确实不一般啊,能令你吞下如此苦果,却不敢发作。”

    他李真显虽然性子冲动,但绝不会是那种欺凌普通百姓之人。

    只不过,他受了这等气,虽不至于用神通手段去为难一普通老头,却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黄老太公能令得佛门诸多寺院争抢,如今慈云寺和天龙寺的当家高手还在斗法僵持,一副打生打死的模样,又能令李真显如此忍气吞声,定然是有过人之处。

    赵太真此时缓声道:“知道你出关,我来便是与你说这事的。”

    江舟道:“什么意思?”

    “你道西方教为何要争抢那黄老太公?”

    赵太真道:“只因此老乃是累世善人,身具大功德,只他一人,便可抵一教法脉数百年经营苦功,”

    “谁能将其度去,便能得大功果。”

    “而且如此之人,百邪不侵,群魔辟易,与之有任何因果牵缠,都必生大业,”

    “除却西方教这等专以功德业力修炼金身之外,没有人愿意招惹,一但沾上,便难有清静,我道门亦是不愿沾染的。”

    “更别谈若是伤了他,定有祸事临头。”

    “如此,你当知为何会有此争斗,李道兄又为何如此忍让?”

    这等话自她嘴里说出来,更让李真显羞怒难当,直接拂袖掩面而去。

    江舟却是一惊:“累世善人?世间竟然还真有这等人?”

    赵太真道:“虽是凤毛麟角,却也并非绝无,只是我倒也没想到,小小一个后丘村,竟然还能出得了这等人物。”

    江舟道:“如此说来,少宫主是专程来提醒我,不要趟这浑水?”

    赵太真点点头:“我前几日回了一趟骊山,回来时才听说此事,幸好那黄老太公厌弃道门,将谷中弟子都赶了回来,否则难说会招惹麻烦。”

    “不说那黄老太公身上因果太重,此事那慧法与慧龙已斗得如此激烈,他二人都是道行极为精深之辈,较之王善恶也不差多少,”

    “若贸然插手,我怕会惹得他二人将矛头倒转,反是祸事。”

    “你一心修行,我便代你作主,约束谷中弟子,不让他们再管此事,只盼你不会怪我唐突,越俎代庖。”

    “你一番好意,我怎会怪你?”

    江舟摆摆手,转眼却又看到一旁低着头的红叶。

    虽说这孩子随他时日尚短,但毕竟是自己身边人。

    若是就此袖手,到底有些亏心。

    只是连赵太真都如此忌惮,特地赶来劝他,他也不敢忽视那“累世善人”的威力。

    正自为难间,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冲动欲望。

    江舟一惊。

    这股子冲动欲望他很熟悉,是当初见到那蝗神之时,中央戊己土作怪,令他生出的吞噬欲望。

    这玩意儿自他得到之后,除了有几次运气好到出奇,就只有见到蝗神时有过异动。

    其余时间基本没有什么存在感,他甚至常常都难以感应到其存在。

    哪怕这东西就安安静静地在他紫府之中待着。

    上一次遇上蝗神,这股子欲望令他难以按捺,不惜行险,与东海一行人搏杀。

    虽然斩了几人,自己也身中化血刀毒。

    哪怕他现在有诸般异宝、神通,还有九转玄功与骨脉观,都能死死压制住这刀毒,却也没有完全清除掉这刀毒。

    也是这些时日里,他用骨脉观观想的念头天眼,方才“见”到那一道宛如烙印在骨脉之中的刀痕,才知道这刀毒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是被他的诸多神通法宝给压制住,发作不得罢了。

    尽管如此,留着这玩意儿也是一个隐患,保不准哪天就爆了。

    这一次又来?

    显然,那一次明知凶险,也没能压制住这股冲动。

    这一次,也是一样。

    再加上红叶的因素,江舟竟脱口而出:“后丘村与我火灵谷比邻,发生如此大事,我岂能袖手不问?”

    “红叶,你带我到村中看看再说。”

    说着便带着红叶匆匆而去。

    “小宫主,这人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您好心赶回来提醒他,他却不听劝告,要我说,小宫主您也不必理会他,快些离开这是非俗地,回返骊山吧。”

    爱爱、怜怜二婢不忿说道。

    弄巧顿时不乐意了,叉腰道:“什么叫不识好歹!我家公子那是心善!”

    “要是都像你们一样,遇事就躲起来,那还有什么脸面说什么道德,讲什么功果,修的什么仙?到头来都修成缩减乌龟了!”

    “你!”

    二婢大怒,正要还嘴,被赵太真开口喝斥,朝弄巧道:“她二人口不择言,却无恶意,你别和她们计较。”

    弄巧摇头道:“小宫主,我也对不住你,我口无遮拦,也不是说你,”

    “只是我家公子向来重情重义,若是不知便罢,明明知晓有人困厄,却硬要他袖手旁观,那定是会从此心中难安的。”

    赵太真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她看向江舟离去方向,眼中却是有几分疑惑之色。

    她并非不信弄巧所言,以她这些时日旁观,知道江舟确实如其所说,极重情义,尤其是对身边之人。

    只不过,他刚才的状况,却是有些怪异。

    不像单纯的急公好义,反有几分浮躁。

    想了想,心中终究有些不安,便交代了几句,也不让二婢跟着,便追着江舟去了。

    ------题外话------

    两章一起了

第1100章 症结 (求订阅、月票)

    在离火灵谷不足百里之地,有一座金粟山。

    后丘村便在此山之下不远。

    后丘村外不远,有一条大江。

    大江旁有一座大石丘。

    此时此处,却是一副冰火两重天的奇景。

    十数里江流尽皆冰封,大浪波涛凝固成冰,保持着翻涌之时的形态,显然是在瞬息间被凝固

    以这截江流为中心,数十里之内如同置于寒冬腊月。

    草木泥石,尽数覆盖着厚厚的冰霜。

    偏偏这冰霜却到那座大石丘而止。

    石丘一侧的江流,是冰封的天地。

    另一侧,却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节都比不上。

    草木枯黄,地面龟裂。

    炙烤得虚空阵阵扭曲模糊,似乎连视线都受到了阻挡。

    而这一切的根源,正是分别在大江一朵浪头,与大石丘上端坐的两个和尚。

    离着上大丘有一段距离,聚集了一群衣着各异之人,僧道俗流,不一而足。

    望之皆不似一般村中俗夫俗妇。

    这些人熙熙攘攘,时不是议论指点。

    指点议论的焦点却并非是那两个僧人。

    而是在那寒热交界之间的江岸上,有一把长剑斜斜插在地上。

    “黄老太公的善名远播,听说因此事,连新丰县令闻听,亦上书朝廷,朝廷亦知晓了黄老太公善名,前些时日,唐王陛下将身边御医派来了过来,可惜却只得个命不久矣的决断。”

    “这个老太公也有些太过顽固,朝廷不仅派了御医过来,还请玉府通化真人前来为其子续命,却被他给骂走了,不得已,便留下一句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救其子,只有慧法、慧龙这两位大师方有此能为。”

    “不对吧,这两位大师虽然法力高深,神通广大,但也不可能与通化真人相提并论吧?连通化真人都无法,他们能救?”

    “你懂什么?那黄阳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一头扎进这两位斗法之中,被其佛法所伤,听说他如今也是半冷半热,一边身子快熟了,一边身子变成了冰棍,想救他,也只有这两位大师以同源法力化解方可,要不怎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惜这两位大师此时也是骑虎难下,自身难保,斗法斗到这般程度,想停都停不下来,他二人本就法力如山如海,二人僵持,即便是大德观、天师府那几位天骄,亦无此能为能将他们分开,”

    “京中那几位真人倒是有这法力,只是如今佛道之争正炽,又牵扯那黄老太公这般累世善人,那几位真人清静惯了,哪里可能为了两个和尚,出手沾染大因果?”

    “不过,听说前几日黄老太公得高人指点,那黄阳也算是歪打正着,一剑劈在了这两位大师法力胶着的关隘之处,正因如此,他才受到这般重的反噬,”

    “但同样的,只要有人能将这把剑拔出来,便能解得这两股胶着法力,令这两位大师得脱困境,自然也能救得那黄阳了。”

    “若能解救两位人丹境的高僧,再加上黄老太公此等累世善人的大因果,谁若能为之,必得大功德,”

    “只可惜,这些时日以来,也不知有多少人尝试过,都无人能成功。”

    “这把剑竟是什么稀世宝剑不成?其中有何玄妙,就真无人能将其拔出?”

    “倒并非什么稀世宝剑,只是此剑插正正插入这两位大师法力胶着之处,若想将其拔出,等同与两位大师同时较量,”

    “纵然是龙虎榜上那些大教子弟天骄,能胜其中一位已是不易,何况两位相加?”

    “何况这两位佛法玄妙,可不止是法力厚重,若不能解得其中玄机,恐怕就算能胜两位合力,强拔此剑,也不可能不伤两位大师半分。”

    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是有些跃跃欲试,只是连日来不断失败的前例令他们却步。

    若只是拔不出剑倒也罢了,试试也无妨,没准自己就是天选之子呢?

    可前面那些拔不出剑的,却都是一个个受到二僧法力反噬,遭受重创。

    虽是比那黄老太公之子黄阳好些,未必死得了,却也是根基所创。

    到如今,也没有几人有勇气去尝试了。

    “各位高修,都让让,都让让!”

    忽然一阵叫唤,人群向两旁分开。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者走来。

    这老者皓首长须,年岁极高,却是面容红润,手里拄着一根鸠杖,行走间却是步伐康健有力,不见老态。

    “黄老太公!”

    “见过黄老太公。”

    原来这老者便是黄老太公。

    他向此间走来,即便在场多是修行中人,傲视凡俗,见了此老却也都纷纷行礼。

    或是敬其望重德高,或是知晓其身系大因果。

    这黄老太公倒也果真和善,尤其是对其中僧人,但有见得,必定合什正襟揖拜。

    只是若见着道袍者,当即便冷脸以对,连个好面色都无。

    “这位黄老太公,是和道门有仇不成?”

    人群之中,江舟有些纳闷道。

    他早已经到了此处,只是混迹人群之中,听着众人议论,总算都将这事前后捋清。

    他身后,赵太真、李真显还有素霓生也在。

    高柢和林疏疏、谢家兄弟、落墨书生等人,这些时日却都是在外斩杀妖魔。

    他们不是修行到关键处,就是自知道行太低,都想着趁龙虎榜的机会,多争取些机缘以助修行。

    还有几位方寸观弟子知道江舟要来此地,也都跟了过来。

    一来想凑凑热闹,二来也知后丘村之事,想要看看他们这位方丈究竟能不能解了这个症结。

    “方丈,您有所不知,”

    一位了解内情的弟子说道:“听说那黄老太公原先也是供奉道祖的,只是被一些江湖术士所骗,而且次数还不少,”

    “破财倒也罢了,据说还闹出过人命,而且那黄阳是他最疼爱的幺儿,幼时跟随异人而去,那异人听说也是个道士,”

    “黄老太公深恨其拐骗走了黄阳,从此不奉道祖,不斋道人,见了穿道袍的,都不假好颜色。”

    江舟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也难怪了。

    “无畏法师,这边请。”

    正说话间,只见黄老太公引着一位深目高鼻、满脸虬须的僧人来到人前。

    江舟身后的弟子忽然惊咦一声:“咦?那不是罗师弟么?”

    江舟循着他们目光看去,便见到一个年约二十许,相貌有些平凡的年轻人。

    他看着倒是有些眼熟,应是在火灵谷见过。

    只是他与拜入方寸的大多数弟子,都只是在入门和讲法时匆匆一见,平日里也无甚交流,很多都只有印象,倒不知其名。

    众人都知他行事,有弟子对他说道:“方丈,那是罗思远,罗师弟,是最后入门的几个师弟之一,就是不知他怎会和黄老太公一道来了。”

    此时,只听那虬须僧道:“罗道友,你可是想好了,你我赌斗,若是输了,怕是性命难保……”

    ------题外话------

    卡文写不出来,今天就一章,后面再补吧

第1101章 何必麻烦? (求订阅、月票)(6000)

    众人听得出奇。

    这又是做何?

    “这、这个胡僧又是何人?”

    江舟身后有弟子道:“他说与罗师弟赌斗究竟是何意?怎的还有性命之忧?”

    江舟此时却没有注意。

    而是神色怔怔出神。

    他在看鬼神图录中的功德记录。

    他收入火灵谷的数十火弟子,近日所行之功,其上皆有记载。

    其中却竟有一桩“德行”。

    无论是他之前看过的那七绝宫丽辰的功德薄,还是火灵谷数十弟子的行功记载。

    其中“阴功”倒是常有,这“德行”还是第一次见。

    估计是因所谓大德善行无赫赫之名之故。

    如何算是德行,他也难以界定。

    但这里面的一条“德行”记载,记的竟就是那罗思远。

    “后丘村中,教授村民百二十四人识字学文,明理晓事,记德行一。”

    教人识字明理……

    这其中是什么原理且不说,别人入火灵谷都是为了学法或是积修外功。

    他却跑去教人读书识字,而且江舟知道他不是本地人,入门应该也还没有半个月,就教了这么多人。

    可见他平时怕是把时间都花费到这上面去了。

    倒是个“奇”人。

    不过令江舟怔神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他刚刚见到罗思远时,紫府中的先天戊己土元灵竟然有了异动。

    与此同时,罗思远头顶冒出一团拳头大小的金光。

    似乎被元灵扯动,扯出了一线,投入紫府中,被元灵所吞。

    原本变成了一团黄蒙蒙辉光的元灵,吞入这一线金光,内中竟然隐隐现出一个龙形轮廓。

    这是在恢复?

    之前黄龙送他们几人远渡重洋,来到东土,想来是耗尽元气,才变成这般模样。

    那金光是什么东西?能令其复原?

    功德?

    难道之前的那股冲动,便是因此人而生?

    火灵谷中这么多弟子,却没有一人能令其异动,偏偏这罗思远可以。

    是前者只有“阴功”而无“德行”,只有后者功、德兼具,才能入它眼?

    江舟凝神默查,却发现元灵吞了这一线金光后,却没有喂饱的意思,反而那股冲动更强烈。

    不由自主地,就看向那黄老太公。

    元灵似乎能感受他心意,双目中所藏五行光针微微异动,一层蒙蒙黄光于眼底闪烁。

    顿时便见那黄老太公有一道青中泛紫的烟柱,包裹在浓郁的金光之中,滚滚直冲云霄。

    再看罗思远,头顶亦有一道袅袅青烟升腾,只是离顶三尺余,一团金光于青烟之浮沉。

    与那黄老太公却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江舟还看到,就在这一瞬,罗思远头顶的青烟又壮大了几分。

    是因为元灵吞了那一丝功德?

    气运,功德……

    江舟心中泛起一丝明悟。

    真正令得元灵异动的,是那黄老太公,那滔天的功德!

    功德为食,以壮气运。

    原来这才是炁根元灵的本质?

    不过这玩意儿还挺能挑。

    它似乎也并非是谁的功德都吞食。

    罗思远是上了鬼神图录,而且也只是那一缕而已,并不是其功德全部。

    应该是因为图录上所记,只有一点“德行”。

    而其余弟子只有“功”,而无“德”,功、德不全,元灵不为所动。

    记入鬼神图录中的功德它可吞食,那黄老太公那滔天的功德又要如何取得?

    难不成杀人强夺?

    江舟此念一生,顿感元灵中传来一阵浓浓的厌恶,竟令他心中都生出几分恶心之感。

    还嫌弃上了?

    是个有底线的好元灵……

    还好,若是这东西当真毫无底线,引诱他去杀人夺运,吞噬功德,那他还真未必有信心能抵挡得住,恐怕再好的宝贝,他也只能想办法弃了。

    正寻思间,忽又见那黄蒙蒙光中,龙影舒展,龙口似张,往出吞吐。

    竟吐出一物,滚落紫府。

    江舟一惊,神念贯注,默察究竟。

    “……听说那是西牛贺洲地界,乌荼国来的僧人,名唤金刚无畏。”

    半晌,渐收心神,便闻边上人群有人说道:

    “据闻他还不是一般僧人,曾经乃是乌荼国一国之主,其国中曾出过一位大德,登临极乐,得西方教之主世尊如来授佛陀正果,”

    “这金刚无畏法师,自小受佛法感化,后弃国主尊位,而修梵行,自唐王陛下迎佛,便入我东土传法,且所传之法,与寻常西方教法大有不同,”

    “不似其他佛门寺庙僧人,传法众生,无有类别,”

    “万千人中,亦难得一可授其法之人,自言其法从不可思议处而入,深秘难明,只授根器深厚者,”

    “而且有一神异处,只消是根器深厚、佛性天生者,不必苦修,佛法可醍醐而传,累世轮回,世世积聚而成佛。”

    江舟回过神来,

    听着那人所说,这金刚无畏所修,倒像是他所知的“密宗”。

    他所知佛经不少,知佛门亦有显、密二教之别,说是分别出自世尊三身所讲之法

    所说小乘、大乘佛法,实属显教,是属世尊如来应身、报身所讲。

    那密宗却是世尊法身,毗卢遮那,亦即常说的大日如来所讲。

    以他所知,如今入东土的佛门诸寺,传的还属小乘佛法。

    虽然弘扬佛法,信徒广布,但真正能学得佛门大法神通的,却还属少数,仍讲究所谓的天资。

    不是大乘佛法的明心见性、众生皆具佛性。

    恐怕不是西方教不欲传大乘佛法,而是有人不想让他们传。

    毕竟众生皆佛,岂不是要让你把人都度了去,人间尽成佛国?

    怕是五百年后,西行取经,才是大乘佛法东传的布局谋划。

    而如今小乘初来,此僧又来传密教,怕又是一桩谋划。

    密教法门虽难传,却有他法难及之神异,对普通人而言,恐怕更能彰显佛法广大、真经可贵。

    “你这小道,怎不听劝?”

    此时只闻黄老太公对罗思远不悦道:“老夫早有言在先,如你这等江湖小道术士,谅无大法,休教丢了性命在此,反来赖老夫不仁,污了老夫一世清名。”

    那罗思远长得相貌平平,神色间亦有几分讷讷。

    望之便不似聪慧、拔群之人。

    听闻胡僧此言,竟也未显惧色,只是摇头道:“法师,老太公,不必介怀,小子一人生死,岂与一地百姓、十万生灵比得?”

    “若能救得二位法师,固然是好,若是救不得,也算是小子命中当有此劫。”

    那无畏法师闻言长叹道:“果是憨牛亦出醍醐,善哉,善哉。”

    他也不多言,朝前一引,露出问询之意:你先还是我先?

    “法师德高望重,先让小子一头如何?”

    罗思远说着,也不待他回答,便走了出去。

    “这小子怎么这么傻?”

    “若是让这胡僧先去拔剑,也许就先抵不住两位大师法力反噬,就一命乌呼,他便赢了赌斗。”

    “他先去拔,怕是根本不用赌了,以他这浅薄道行,定然不可能保住性命,倒让这胡僧躺着赢了。”

    旁观人群顿时纷纷摇头,笑他愚蠢。

    罗思远的道行,稍微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不过是稍有些法力,方入门罢了,甚至算不得什么道行。

    “江兄倒是收了个好弟子,只是未免有些迂腐愚善。”

    紫霓生此时却是叹道:“他恐怕也是自知鲜有幸理,方才如此争先,若他抵受不住,丢了性命,那胡僧也不必再去行险。”

    “什么?”

    江舟还没说话,李真显便惊道:“这小子是傻子吗?既然这样,他何必与人赌斗?直接向对方服软不就是了?”

    其他弟子也是一惊。

    赵太真若有所思道:“他怕是对那胡僧有所求,知道自己难有胜理,便用了这等法子,即便罗思远输了,但已他以命相抵,若那胡僧当真有慈悲之心,也会为他了却遗愿。”

    说着朝江舟看来:“你当真要放任不管?”

    “慧法此人,我也曾略有耳闻,是西方教中少有的修持《安忍不动大藏》之僧,此法源出地藏王菩萨,如大地安忍不动,藏生化万物大宝,修至极高深处,能演地火水风四大,”

    “他虽未臻此境界,却已有安忍不动之性,生化水火之能,”

    “此间冰火之景,当出自此大藏中《水火吉祥光明大咒》,”

    “若我所料不错,此间冰火,其源非是慧法,而是大地生化,源出地脉,根植大地,”

    “也正因如此,此二人如今才这般模样,都是被地脉所限,难以脱出,”

    “那柄剑,恐怕也已与这数十里大地浑然一体,纵然移山之力,也未必能拔出,又哪里是凡胎肉体能为之?”

    “倒是不知这慧龙又是何来历,竟能与慧法斗到这般境地,虽被限于此,却也将慧法拖入其中,并未落下风。”

    赵太真这里说着,也不避众人。

    一众弟子都听得出神。

    却没想到这位往日于谷中深居简出,不显山露水的绝美女子,竟有如此见识。

    也不知与方丈是何关系?

    人群中,也有旁人听到他们几人交谈。

    闻言竟才知眼前冰火两重天奇景竟还蕴藏如此奥妙,都不由看来。

    江舟见状,也知躲不下去了。

    便走了出来。

    “罗思远。”

    那边正朝着二僧之间、冰火中心走去的罗思远听闻人群骚动,又闻有人叫唤,不由回头。

    见得众人,与当中的江舟,顿时一惊。

    连忙小跑过来:“思远见过方丈。”

    方丈?

    众人闻听罗思远称呼,都不由一惊。

    此称岂是等闲之人可当之?

    非有威德兼备可法,不可妄称。

    “此人是谁?竟敢担此尊名?”

    “也不怕被压死?”

    “莫要胡言!这是龙虎榜上二十三,通晓道门两大法脉神通,不久前才斩了北海神子那位!”

    “听说他不久前大开山门,广收弟子,最近那颇有些名头的方寸观,就是他所辟。”

    众人中有人认出江舟,顿令人一惊,口出质疑之人也纷纷闭嘴。

    最近龙虎榜之争甚嚣尘上,可说近年来最为轰动之盛事。

    上榜之人,也个个都被广为流传。

    而位列二十三的江舟,亦算前予。

    虽未必人人皆服其盛名,但斩杀北海神子之事,却是做不得假。

    就算此人是依仗了什么外力才做到,至少也足以说明其根脚不凡,不是一般人能与之抗衡的。

    最令人忌惮的,还是他连北海神子这等存在都说斩就斩,实是一等一的凶人。

    要是惹他不快,没有几人自问能比北海神子脖子更硬。

    “嗯?”

    人群虽寂,但方才的议论也传入黄老太公耳中,只当又是道门来人。

    顿时面现不悦:“你便是这小子师长?如此,当速速带他离去,枉送了一条性命便罢,误了老夫爱子,老夫虽只一介俗人,凡胎肉体,须也不与你干休。”

    江舟对他颇为不善的言主也不以为意,反而笑道:“老太公倒是好心肠,明明心厌,却仍处处回护我这弟子。”

    黄老太公白眉一竖:“休要胡言,老夫何曾回护他?道人狡诈祸人,他要送死,老夫只会拍手称快!”

    “你若当真恨他,只消静待我这弟子送死便是,何必一而再,再而三,言语相激,欲令他弃此妄念?”

    江舟摇头一笑,也不与他争,转而说道:“听说老太公敬佛礼佛,善名远播,却为何似乎独对道门颇为不喜?”

    “佛道两门,皆有济世之能,佛门有度世慈悲,道门亦有好生之德,老太公何以如此不公?”

    “嘿!”

    黄老太公冷笑一声:“老夫偏不敬你道门,又如何?”

    “好生之德?老夫却是未曾得见,却只见得假道之名,尽出祸世方士,诡诈术士,”

    “只会说得些巧言,施些巧术,抛得好饵,蒙骗得世人匆匆,为之破财破家,更丢了卿卿性命。”

    “纵是秦皇汉武,亦受方士巧言所骗,举国之物力,求长生之药,如今岂不见骊山之北,五陵原上,荒草凄凄,悲风漫漫?”

    在场有不少都是道门中人,闻言顿时不快:“老太公此言太过,此辈焉能与我道门真修相提并论?”

    “不错!你虽德高,终究老眼昏花,识不得真人,晓不得道理,愚昧村夫尔!”

    被众人纷纷讨伐,黄老太公倒也不慌不惧,只冷笑连连:“俱是一丘之貉罢了!便不说此,只说那佛门入我东土未过十载,”

    “上至高僧大德,下至沙弥头陀,人人皆深入凡尘,讲经说法,不论富贵贫瘠,皆广开方便之门,普度群生,度人如雨。”

    “每日听经闻法者,何止数千?尽皆得欢喜,却几曾见你道门阐扬道法,普度群生?只知闭门,自屙独吃,却妄名无为清静。”

    这番言语,可恼了众道,纷纷斥骂不已。

    “咄!”

    “大胆老倌!焉敢辱我道门!”

    “岂有此理!”

    “……”

    江舟也是无语。

    这老头儿这张嘴也真真是太毒了。

    什么叫自屙独吃……

    李真显要不是江舟拉着,都要跳出去暴捶这老头。

    连赵太真也蹙起了眉头,微见恼意。

    惹了众怒,老头儿也仍是连连冷笑,颇有睥睨之貌。

    “诸位且稍安勿躁,可否容江某一言?”

    江舟只得扬声安抚,要不然他怕这老头儿当真会被人生撕了。

    也幸得他“凶名”远播,这里的人都还给他面子,勉强按捺下来。

    江舟才道:“老太公,我亦通几分佛,亦晓几分道,道佛皆有其长,老太公如此言语,未免不公。”

    黄老太公冷笑道:“瞧你唇上无毛,面皮白净,倒比女郎还俊,又有何能,敢言通佛晓道?”

    “……”

    该死的毒舌老头儿!

    江舟这时都差点忍不住捶他。

    强忍冲动,转脸朝罗思远道:“罗思远,你为何要与这位法师赌斗?”

    “你可知,这位法师佛法精深,连我亦不敢言胜,你不过初入道途,怎敢如此狂妄?”

    罗思远神色一慌,连忙跪在身前:“方丈,不是……我、我……不是……”

    赵太真在一旁温声道:“你家方丈并非责怪于你,你只管说出心中所想便是。”

    她言语温甜,人又极美,令人心安。

    罗思远这才讷讷道:“这位法师说他有净水之能,能化解这江中恶气,”

    “弟子若能胜他,他便施法净水,那村中百姓便不必再受旱情之苦了。”

    江舟看了那金刚无畏一眼,又道:“那他若胜了你呢?”

    罗思远挠挠头:“无畏法师说,我有什么醍醐之性,我若输了,便要随他皈依佛门,为我灌顶,授我身秘密法。”

    说着又急道:“方丈,弟子绝无皈依佛门之心,亦不贪图什么密法,”

    “只想着若能侥幸得胜,后丘百姓便能喝上水,也能有水灌田,可若是输了,自然就死了,便也不用皈依佛门了。”

    原来如此。

    江舟看了一眼远处那条大江。

    此江离后丘村不远,水流湍急,水量极大。

    但后丘村却仍受大旱之灾。

    不止后丘村,他之前自西岳行来,也见得不少县城都是据江河而建,依然如此。

    还曾奇怪,为何不引江水解旱。

    也打听过些,只听当地一些百姓说过,大旱乃天降灾劫。

    天降大灾,必有瘟气疫气诸恶气随降。

    江河湖海,皆受恶气所染,不能饮食,亦不能灌田。

    用心可谓狠毒。

    罗思远这小子八成是听信了这胡僧诱骗,才有了这次赌斗。

    有弟子不解道:“什么是醍醐之性?”

    “醍醐者,喻于佛性。”

    江舟说了一句,便朝金刚无畏道:“法师此举,未免失礼。”

    金刚无畏合什道:“道友见谅,吾自西东来,历时数年,却未寻得一人可承我密法者,”

    “得见罗小友,方得见醍醐者,能授我衣钵,实难弃之,故而欲度入吾门,却非无礼。”

    “罗小友如此根性,实不该入道门,老僧斗胆,恳请道友割爱。”

    江舟气笑了:“你诱骗我门下弟子,还想强度他去,莫不成以为我好欺不成?”

    不说这胡僧有没有所谓的净水之法,即便有,他敢净吗?

    不怕天谴?

    而且他分明知道罗知远道行浅薄,根本不可能拔得出那把剑。

    不是欺他心眼憨直良善是什么?

    这就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江舟冷笑道:“好啊,罗思远是我门下弟子,与法师身份相差甚远,又哪里有资格与法师斗法?

    “你既想赌斗,那便由我来与你斗一斗,赌一赌如何?”

    金刚无畏并无退缩之意,反而一喜道:“道友愿将罗小友相让?”

    江舟冷笑一声:“只要你能赢我。”

    罗思远急道:“方丈!那把剑很危险的,您不用为弟子……”

    “行了。”

    江舟自接打断道:“你这傻小子,你以为你输了,就真的一死了之了?这个贼秃舍得让你死?”

    这胡僧脸皮太厚,他也不留脸面,当面骂贼秃。

    “你二人赌斗,可是要比谁能拔出此剑?”

    江舟指向那柄剑道。

    罗思远道:“是,若谁能拔出此剑,救得黄老太公之子,便算胜了。”

    “那就是谁能救黄老太公之子,谁便胜了。”

    江舟朝黄老太公笑道:“老太公,你礼佛厌道,说道门无德无术,若我能救你儿,老太公当如何说?”

    黄老太公冷笑:“嘿,白面后生,你可莫要夸口,枉送了性命,老夫可不给你抵。”

    江舟笑道:“我若死了,也不必老太公抵命,但我若胜了,只需老太公答应予我一物,日后也休再言道门无德无术便可。”

    黄老太公上下瞧了他几眼,仍有些不屑道:“老夫也不惧你蒙骗,只要你能救我儿,老夫万贯家财,也能予你,从此亦斋佛,亦斋道。”

    “你若救不了,死便死了,老夫念你有救人之心,也不论真假,还是会为你收尸。”

    江舟点点头,朝胡僧道:“金刚无畏,你又如何说?”

    金刚无畏道:“老僧自无不可,不知这剑是道友先拔,还是老僧先来?”

    “不必如此麻烦。”

    江舟却摆手道:“这水火之咒既是出自那慧法大师,要救老太公之子,只消解得慧法大师之困便可。”

    “啊?”

    旁观众人都是一愣,不知其意。

    金刚无畏道:“道友此言何意?”

    江舟笑道:“两位大师困于此地,皆因法力纠缠难分,杀了那慧龙,自然能令慧法大师脱身。”

    “啊!”

    ------题外话------

    补上昨天欠的,六千字,三章合一起发了。

第1102章 镜子 (求订阅、月票)(4000)

    “龙虎榜上二十三,就是这等人物?”

    “这岂非邪道所为?”

    “他说得倒也没错,我怎没想到?”

    “真不愧是连北海神子都敢杀的凶人。”

    “……”

    江舟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哗然。

    虽大多都是听得皱眉不已,认为他不择手段,太过恶毒。

    却也有人恍然大悟,暗算扼腕后悔,怎么自己没早点想到这个法子?

    杀了那慧龙虽然可能有麻烦,但既能为慧法解围,又能救回黄老太公儿子。

    那可真是太值当了。

    反正这慧龙虽然道行高深,但来历不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根脚。

    其一手创立的天龙寺也并没有听说有什么高手。

    想来并没有多大来头。

    可不想慧法所在的慈云寺,那可是在西牛贺洲都极有份量的寺院。

    即便是东来于长安初立,寺中也是高僧大德众多。

    听说还有两位祖师已是西方极乐世界的座上客,至少已经成就初果,甚至更高果位。

    孰轻孰重,很容易选择。

    “这个姓江的说什么胡话?”

    李真显凑到赵太真边上说道:“太真妹妹,你看到没有?这才是那小子的真面目,他就不是个好人!你可得当心提防着点他。”

    素霓生:“……”

    他是发现了,这位听说是某仙家的子弟,出身不凡,道行极高。

    只是有些不大正常,尤其是在这位赵仙子在场时,经常逮着机会就说江兄的坏话,不遗余力地抹黑。

    赵太真习惯性地过滤掉李真显没有营养的话,若有所思地看了江舟一眼,又朝那江上的慧龙看去。

    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却也不能确定。

    “老夫说什么来着?”

    黄老太公此时冷笑道:“你们这些江湖术士,就没一个好东西。”

    “好了,听你说了许多疯言疯语,老夫全当消遣,也不与你计较,你快快让开,如若不然,耽搁了吾儿性命,定不与你干休!”

    他倒是没有多少怒意,只因他本就对江舟没有一丝指望,更是坚定信念,绝不信他只言片语。

    既无期望,自然就无从怒起。

    只是想将江舟快些赶走。

    罗思远也结结巴巴道:“方、方丈,这不、不好吧……”

    江舟笑道:“怎么?你不是想解救后丘村民?杀一人,救万人,这买卖不值当?”

    “这、这……”

    罗思远有些傻眼了。

    还能这样?

    不过吞吞吐吐一阵,他仍摇头坚定道:“这不应该……”

    虽是说不出道理,但他只觉不该。

    “你说了不算,我说该就该!”

    江舟说着,直接将他推开,心念一动,南明离火剑已经呼啸而出。

    离火熊熊,堂堂皇皇。

    顿将冰火奇景都压了下去。

    “啊!”

    众人忍不住惊呼。

    “道友休得造此孽业!”

    金刚无畏亦惊呼出手。

    竟是瞬间出现在南明离火剑之前,双手一合,竟以肉掌将剑夹在了双掌之间。

    而且还让他夹住了。

    那熊熊离火,竟是伤他不得。

    “好厉害的身秘之法!”

    江舟赞了一声,探手一抓,一团金炁于掌间汇聚。

    自得杨小二神力附体,除了九转玄功初成,便是对柳叶金刀术这门术法的掌握,已经超出了术法本身的桎梏。

    对于庚金之炁的运使,几成神通。

    这是真正的庚金正法,神王金刀。

    念动之间,便手握金刀,挥斩而出。

    金刚无畏神色微变。

    南明离火剑不是锋锐为能事,胜在破魔诛邪,无往不利。

    但这金刚无畏本就修的是佛门大法,一身法力亦是光明正大。

    南明离火剑对他的威慑反不如庚金正法。

    一见此刀,也不敢去挡。

    松开南明离火剑,就地一滚。

    “嗤~”

    饶是如此,金刀擦着肉皮而过,一角僧衣飘落,见得一丝血痕微现。

    南明离火剑没了阻碍,又呼啸而去。

    眨眼间,已破开霜天寒气。

    那慧龙端坐冰封的浪头,浑身也被封在坚冰之中。

    南明离火剑离其尚有数尺,那坚冰已有融化之象。

    显然这冰火奇景并不能抵挡江舟这柄宝剑。

    “当!”

    就在众人以为剑已斩落,都摒住呼吸,想要看个究竟。

    却见那慧龙毫发无损。

    因那把宝剑根本没能斩落冰封浪头之上的慧龙。

    在他身前,多了一个道人。

    “是你?”

    江舟一招手,南明离火剑飞回。

    却是凝神以待,剑尖微颤,仿佛随时会再飞出,取人性命。

    这道人正是许久未见踪影的缥缈真人。

    此人来历不明,高深莫测。

    江舟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自他从西岳出来之时,就落入了这道人的算计中。

    只是不知为何,有段日子没见踪影了。

    按理来说,不应如此。

    他搞风搞雨,肯定是有所图。

    定然是又在暗中憋着什么坏。

    如今又阻他斩慧龙,恐怕这次后丘村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是你!”

    江舟念头电闪间,谁知又闻一个恼怒的声音响起。

    却是黄老太公。

    “好你个贼道!”

    黄老太公眼中满是恨意:“你竟还敢在老夫面前出现?”

    “老太公何出此言?”

    缥缈道人呵呵笑道:“贫道既未亏欠老太公银钱财货,亦未行作奸犯科之举,堂堂正正,又为何不敢现身?”

    “再者,老太公之子乃吾徒,你我也算一家。”

    “呸!”

    黄老太公直接一口黄痰啐地,气得浑身发抖,白须飘动:“贼道!当年你蒙骗吾儿,将他拐走,三十年不得归家!”

    “若非是你,他又怎会学得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才招来如今这场祸端?”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

    原来这道人便是当年哄骗黄老太公幺儿之人,怪道黄老太公对他如此气恨。

    “呵呵……”

    那缥缈道人哈哈一笑,也不与黄老太公争执,转向江舟道:“江道友,别来无恙乎?”

    这模样,旁人不知的,还以为两人是什么故交好友。

    江舟冷笑道:“黄老太公所说,倒也正是我想说的。”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缥缈真人笑而不语。

    不过心中却是暗暗骂了开来。

    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哪里来的运道?

    竟然能让关二那厮为他出头。

    若只是关二,他那本体倒还不惧。

    他那本体乃大天尊近臣,太古便得道,又炼化了太白庚金星辰,岂是关二那等后天之神可比?

    只是这背后竟似还有那些中天帝君的影子,若非如此,那关二又岂能令他那本体吃这么大一个闷亏?

    连他这尊化身亦被斩断与本体的联系,道行大减,也失了对天机的掌控。

    如今行事,处处束手束脚。

    否则眼前这小子,早入他套中,非但能完了那千年的谋算,亦能从西方教东来之事上,分得一份大功德。

    这小子也要被他算死,作为当初在西岳之时,坏他本尊大事的报应。

    又哪里会让事情发展到今日地步?

    如今唐王诏令,诸教齐争龙虎,他想在其中捞一笔,已是难了。

    千年谋算,却是万万不能落空。

    江舟虽知眼前道人另有筹谋,但所知甚少,却也无从推算。

    只是他在这上古世界中,除了从现世追来的那些外,得罪过的人一只手也能数出来。

    虽不能完全确定,但也能大概圈定一个范围。

    他也不需要纠结这些,只需知晓一点便可。

    这道人,是敌,非友。

    当下便道:“你三番五次阻我行事,是打定主意与我为难了?”

    缥缈道人摇头叹道:“江道友对贫道成见已深。”

    “贫道并无为难道友之意,恰恰相反,贫道已两次救道友免遭厄难。”

    “上次与道友作赌儿,本是想让道友知晓天意,却不想道友一意孤行,如今方陷如此困境。”

    “江道友,你如今已身在劫中,正当闭门静修,以避劫难,”

    “这位慧龙大师,身系大因果,你若执迷不悟,再将他斩杀,劫上加劫,怕是再无转寰余地了。”

    “废话不少!”

    江舟直接打断道:“我对慧龙本无杀心,不过既然是你要保他,如今我倒当真要杀他。”

    话音未落,南明离火剑已经飞出。

    那缥缈道人不慌不忙,只自袖中取出一物。

    却是一道细如发丝的银白丝线,望空抛出。

    看似飘飘荡荡,却于瞬间缠上了南明离火剑。

    南明离火剑被丝线一缠,运势顿止。

    剑刃微颤,朝丝线斩去。

    铿然之声乍响,这一剑竟是斩不断看似脆弱的银丝。

    反被银丝又缠上了几圈。

    你来我往,两相缠斗。

    宝剑银丝,竟然就在空中自己斗了起来。

    看得众人目不转睛。

    人群之中,赵太真看着缠斗的宝剑银丝,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下便传音江舟:“江舟,那银丝似是太白精炁所炼,”

    “太白精炁,本为西方庚金之星炁,自太古年间,庚金星辰被天庭所据,便化为太白之星,为玉帝近臣太白金星所掌,”

    “能有此物者,纵然不是太白金星,亦必是天庭之神,你莫要招惹。”

    江舟听闻赵太真声音自心底响起,眉梢微扬。

    太白精炁,太白金星?

    原来是他!

    赵太真不知道,他却百分百确定,这缥缈道人与太白金星必有联系。

    他所得罪的人中,便在西岳庙中那化身老庙祝的太白金星。

    只是想着以这位大仙的层次,要想找他麻烦,哪里用得这么麻烦?

    觉得没几分可能。

    没想到还偏偏是他?

    就因为自己坏了他拉皮条的事?

    太特么不是东西了吧!

    那么问题来了。

    他真要招惹这位三界之中亦是少有的大仙?

    赵太真说的不错,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收手,对这缥缈道人退避三舍。

    但是……

    退个屁啊!

    江舟暗骂了一句,直接抄起神王金刀,就朝缥缈道人砍了过去。

    既然那位太白金星没有直接对付自己,而是绕了这么大圈子。

    那必然是有所顾忌。

    是因为天条律令也罢,还是其他原因也罢。

    总之这老头没有早点弄死他,那他就得先弄死你!

    砍了再说!

    关二爷保佑!杨二爷保佑!

    此时的江舟,是无畏无惧的。

    如果不是他心里一直不停念叨这两句的话……

    “冥顽不灵!”

    缥缈道人神色微变。

    当即手拈道诀,竖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突得张口一喷,一口白气喷出,江舟手中金刀竟骤然溃散。

    江舟心中一惊,却也没有慌。

    赵太真都已经告诉他,那太白金星执掌庚金之星。

    他这神王金刀,本就是上引庚金星炁而成。

    又哪里能不防?

    金刀一溃,江舟直接扑向缥缈道人。

    缥缈道人冷冷一笑,道诀一引,狂风平地起。

    丝丝风气,竟有无比锋锐之意,宛如千刀万刃,令周围之人尽觉肌肤刺痛。

    江舟首当其冲,更是如此。

    不仅瞬间被狂风掀飞,更是被万千刀刃袭卷,仿佛千刀万剐。

    亏得他九转玄功初成,否则他纵然不被分尸,也要被剔骨削肉。

    江舟虽被吹飞,却也觅得时机。

    心念动间,众人骤闻龙吟虎啸之声。

    却是遁龙桩与神金虎文被他同时放了出来。

    金柱参天,金环飞空,三条蟠龙腾舞,三丈金虎化现,龙虎咆哮,齐齐朝缥缈道人袭去。

    缥缈道人不防江舟竟身具此异宝,还仍如此小心谨慎,以身示弱,近得身来,趁他松懈,才放出异宝。

    一时大意,竟是直接被金环套住,锁在桩上。

    蟠龙上飞腾舞,无时不在消磨他的法力,竟是令他空有一身道行,却只能乖乖就缚。

    最令他亡魂大冒的,是那头择人欲噬的金虎。

    “哎呀!”

    “吾命休矣!”

    缥缈真人大叫一声,却是没有放弃抵抗。

    “庚金正法,太白照吾身!”

    随他一呼,白日晴天,竟忽洞开一方天幕,现出太虚星空。

    一枚炽白大星闪烁,星光照落,将缥缈道人罩于其中。

    金虎扑来,正好被星光刷中,竟是嚎叫了一声,重又变回神金虎文,倒飞开来。

    江舟抬头看那枚大星,眉头微皱。

    却也没有继续对仍捆缚桩上的缥缈道人施加杀手。

    而是取出了一物。

    竟是一面镜子。

    手举圆镜,对着那冰封浪头上的慧龙便是一照。

    那缥缈道人登时大怒:“竖子敢尔!”

    ------题外话------

    两章一起了

第1103章 照妖 (求订阅、月票)

    “竖子敢尔!”

    缥缈道人一声暴喝,尽透急怒,神色亦是亢厉之极。

    令得众人惊异。

    这道人仙风道骨,自出现时就一副不疾不徐之态,纵然江舟对他出手,甚至被缚那金桩之上,虽有急色,亦是不失仙家风范。

    江舟只不过是拿出一面镜子照向那慧龙,竟就令其如此急怒。

    众人不由对那慧龙身份起疑。

    同时,也对江舟手中的圆镜十分好奇,纷纷探头去望。

    只见那圆镜横径约八寸,似金石所制,状极古朴。

    背面镜鼻作麒麟蹲伏之象,四方有龟龙凤虎,绕鼻依次布列。

    四兽之外,又有八卦爻驳,卦外又置十二辰位,每位皆有十二辰畜之象。

    再外,又置二十四字,绕镜边沿,文体似篆非篆,不似当今所用任何一种文字。

    除却丝丝古朴神秘气息外,在场之人,大多都无法看透此镜虚实,更不知此镜来历名目。

    除了缥缈道人神色剧变外,便只有赵太真,见了此镜亦是神色微变,脱口而出:“轩辕镜!”

    李真显闻言一惊:“太真妹妹,你说这是轩辕镜?不可能吧!”

    素霓生忍不住道:“少宫主,这轩辕镜是何来历?”

    赵太真目光流转,落于江舟与那面圆镜之上,神色仍自惊疑不定。

    随口解释道:“你可知,太古之时,世间并无四大部洲,人间皆归一土,”

    “其时天地神人鬼,皆混居一处,彼时人族孱弱,幸而有太古三皇与诸多先贤领人族刀耕火种、披荆斩棘,人族方才有一隅之地以安身”

    “纵是如此,彼时仙神魔妖纵横,天灾人祸不断,邪疫瘟毒四起,”

    “前有巢皇教民巢居、燧皇教民取火,以抗天灾地劫,”

    “后有三皇治世,以铸人道气运,”

    “羲皇太昊仰观象于天,俯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始作八卦,洞察天机,”

    “炎帝神农氏因天之时,分地之利,制耒耜,教民农作,尝遍百草,以定疫病,”

    “黄帝轩辕氏以土德王天下,人仙神鬼咸伏,始至人族至盛之世,”

    “遂尽收天地之精,铸镜一十五面,以其中十四面宝镜,定八方六合枢机,天上地下,自此而定,无敢再犯人间者,”

    “只可惜,诸皇之后,人族祸起于内,黑帝高阳氏与人神共工氏争帝,撞断不周,折天柱,绝地维,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百川肆虐,乾坤大乱,”

    “高阳氏继为人皇,虽有定天地之功,却失了轩辕镜,自此人间不稳,方有绝地天通,”

    “直至禹皇出世,平洪波,铸九鼎,定九州地脉,人间方平。”

    “轩辕十五镜,大禹九鼎,都是人族至宝,可定天地乾坤,镇压人族气运,”

    “却也因此二物,三界诸天数次争伐,地天绝途,人间四分五裂,如今这四大部洲,便是自那大荒之中分裂而来,仙佛神妖,各据一洲。”

    赵太真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落到江舟手中那圆镜上:“黄帝所铸十五镜,第一镜径一尺五寸,法满月之数,依次各减一寸,除却镇压八方六合枢机那十四面宝镜,尚有一镜,属第八镜,”

    “承日而照,其背上所刻字画异兽皆入镜中,纤毫毕现,如同活物,”

    “世间一切妖邪魔怪,被此镜一照,定现原形,若是被镜照定,不消一时三刻,便化浓血而亡。”

    “故此镜,亦名‘照妖’。”

    李真显、素霓生与众弟子听至此处,一看江舟手中圆镜,果然如她所说,横径八寸,日光之下,镜背诸字画皆映入镜中。

    龟龙凤虎舞动咆哮,八卦演化风雨雷电,四时变化,二十四节气竟逐一显现。

    日光透镜而出,照落浪头那慧龙身上。

    初时不见异样,江舟只将镜光照定,任由被缚遁龙桩上的缥缈道人叫骂。

    在赵太真说话之间,那慧龙突然睁眼。

    双眼之中竟是惊恐之色。

    只是他与慧法斗法,僵持于此。

    若只是冰封倒还罢,这水火光明咒却是源于大地地脉,安忍不动。

    慧法那厮宛如蜇伏的老乌龟,却累得他也被地脉所缚。

    此时被镜光照射,竟有大难临头之感,可纵再是惊恐,他也难动半分,只能任凭镜光照定。

    江舟手举圆镜,仔细感应镜中变化。

    方才赵太真所说,他亦听在耳中。

    这圆镜便是之前先天土炁元灵吞了功德后吐出之物。

    不属鬼神图录所赏,所以他也无法得知此物来历,只知其用。

    赵太真倒是他解了他心中之惑。

    照妖镜……

    果真是妖魔克星。

    方才他说要杀慧龙,便是因此镜有异动,令他心中生疑,想要一试。

    如今再看慧龙惊恐模样,这道看似寻常的镜光,竟是对其伤害极大。

    念头闪动间,那慧龙已有了变化。

    冰封之内,其身形扭曲,如烛蜡滴融,已难见人形。

    “吼——!”

    仿佛倒了某个极限,那慧龙张口竟发出一声咆哮。

    竟是威严浩大,仿若龙吟。

    不,就是龙吟!

    竟是一条千丈金龙冲破冰封,腾空而起,张牙舞爪,双目赤红,朝江舟扑噬而来。

    江舟神色不惊不急,转动镜光,法力倾泄而入。

    几声吟啸唳吼,隐隐震响。

    镜光中映出龟凤龙虎之象,于虚空奔腾舞动。

    那条金龙顿时被定在空中,哀嚎扭动不止。

    “竖子!快住手!”

    缥缈道人急怒交加:“此乃西天罗汉座下天龙!非是妖魔邪怪!”

    “你若将其镇杀在此,必遭报应!”

    西天罗汉座下天龙?!

    众人闻言一惊。

    原见慧龙于镜光下现出原型,以为当真是哪里来的妖魔龙怪,却没想到竟有这等来头。

    若是真的,那江舟将其镇杀,可当真是要遭报。

    那金龙被镜光定在空中,千丈龙躯,此时竟是急剧缩小,短短数句话间,便已只剩百余丈大小。

    若再过得片刻,怕当真便要在镜光之中形神俱灭。

    “啊!”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我愿皈依上仙!我愿皈依上仙!”

    那金龙龙躯扭动,幅度却是越来越小,终是抵受不住那镜光中的恐怖,连连哀嚎求饶起来……

第1104章 谋算 (求订阅、月票)

    江舟杀妖杀惯了,从不手软。

    哪怕此龙真如缥缈道人所说,是西天罗汉座下天龙,他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反而更想杀了。

    西天罗汉的天龙,那份量得多重?

    本不欲理会金龙求饶,反而运使法力倾泄照妖镜中。

    “竖子!竖子!”

    缥缈道人的怒骂之声不绝于耳,全然失了一直以来的仙家气度。

    江舟非但未怒,反而心中微动。

    不大对……

    他先前只当缥缈道人与这慧龙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他才会在自己说要杀慧龙时出手阻止。

    如今他的反应似乎也正应了一点。

    不过金龙的反应却不似与缥缈道人相识。

    若金龙真的知道自己对他很重要,怎的从头到尾没有向缥缈道人求救?

    若不重要,以缥缈这老奸巨滑的作风,又怎会轻易现身?

    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之间不是有什么勾当,只是金龙本身就是缥缈道人的某种算计中的一环。

    连金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遭算计。

    缥缈道人此时的急怒,似乎正在说明这一点,金龙于他极为重要,必须要保住它。

    但问题是,缥缈此人蠢吗?

    以江舟对他的了解,他非但不蠢,反而奸滑无比。

    既然如此,他能对自己毫无了解?能不知道自己对他毫无好感,会受他恐吓威胁?

    当初初遇时,他尚处弱势,对上缥缈毫无胜算,却仍没有半点屈服之意,何况现在?

    这道人如今的模样看似大怒,生怕他杀死金龙,但反过来一想,何尝不像是在激怒他?

    本来他要杀慧龙不过是虚言,反倒是自缥缈出现阻止,他才真动了杀心……

    江舟忽然想起,达摩祖师曾与他讲说龙雷令之事。

    言衣“应龙自囚之时,有一团精气遗落人间,与天地交感,生有雌、雄二龙,生具行云布雨之能……”

    “聚此雌雄二龙,可发龙力大雷……”

    以他之力,纵有紫微帝君所刚一道律令,却仍是根本不可能发出。

    因此欲发龙雷令,不仅需万妖精血,还需有雌雄二龙相助。

    可至今他仍未知雌雄二龙何处去寻。

    心念电闪间,江舟目光落到了不住求饶的金龙。

    突地收回法力。

    遁龙桩上,正在叫骂的缥缈道人神色一喜:“江道友终于想通了?如此便对了!”

    “经这一照,你已削此天龙五百年法力,纵其于人间有何罪孽,也足相抵!”

    “那位西天罗汉若是寻来,此间因果,贫道愿为你一力化解!”

    江舟笑道:“好啊,那便劳烦你了。”

    缥缈道人神色微滞,虽只是一瞬间,却被江舟看了清楚。

    “哼,你这贼道果然居心叵测,此时还想挑唆?”

    这话不是摆明了提醒他斩草除根?

    缥缈道人面现茫然:“小友此言何意。”

    两人对话,令得旁观众人都是一怔。

    这又是哪一出?

    却都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赵太真神色沉凝。

    当然,时刻将心思和目光都挂在她身上的李真显除外。

    他咬着牙,狠狠瞪了空中的江舟一眼,转脸又讨好地道:“太真妹妹,你想做什么?我来帮你。”

    他了解赵太真,也知晓轩辕镜的份量。

    照妖镜现世,是否代表其余十四面轩辕镜即将重现于世?

    轩辕十五镜,每一面镜都有莫大威能。

    当年有十四面轩辕镜镇压天地枢机,纵是天庭都难撼人间,不敢轻犯,更别说如同今日一般,三界皆在那位大天尊一掌之间。

    那时的人皇,可是能与天帝平起平坐。

    纵然是那第八面轩辕镜,也是能镇压威慑三界妖鬼魔怪的至宝。

    只这一面宝镜,在江舟手里,自然是难以重现当年轩辕之威。

    但是这宝镜当年在轩辕手里,也不知道照死了多少大妖巨魔。

    尤其是其中的几位妖神,可谓是万妖之祖。

    这是以无数的妖血魔魂铸就的威名。

    此仇此恨,千秋万世都消磨不了。

    若是这宝镜其出世的消息传出,恐怕江舟的处境要比现在艰难凶险千百倍。

    说一句“天下妖魔得而诛之”绝不为过。

    再加上此镜必定与其他十四镜牵联,三界之中,不会觊觎的绝对是少数。

    彼时怕是连大唐也护不住他。

    以李真显对赵太真的了解,此时怕是在想着如何替江舟保住这个秘密不外泄了。

    虽然对于赵太真如此上心江舟之心,心中又又酸又炉,却还是舔着脸要如她所愿。

    赵太真知晓心思被他瞧破,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太真妹妹对我笑了!

    李真显此时只觉纵然让他拼死去把在场之人都杀了,哪怕之后遭了报应,立时死去也值了。

    赵太真却没有多说,运转术法神通,以心传声。

    此时,火灵谷中,正在与新收的几个女弟子玩耍的谢兰雪微微一怔,旋即将几个女弟子打发走,手掌一翻,取出斩仙葫芦。

    喃喃念诵,法诀一指,葫芦顿时化光钻入虚空。

    下一刻,赵太真手掌一翻,那大红葫芦竟出现在他掌中。

    李真显一惊,暗运法力,随身宝鼎已扣在掌中。

    赵太真此时已念动咒诀。

    那尊有眉有眼的七寸之物现出,眉眼射出两道白光。

    在场之人还未在寻思江舟二人对话的玄虚,根本不察,便被白光射中,纷纷倒地昏睡。

    此葫芦神异之极,只消法力不及御使之人,被白光一照,便就昏睡不醒,决无幸理。

    此间众人虽有不少道行高深者,却无人能与赵太真的法力相提并论,包括那金刚无畏在内。

    江舟此时亦是一惊,未及开口,便见赵太真手中出现一枚九色清光流溢的金铃。

    铃口对准倒地的众人,轻轻摇晃,九色清光如丝如缕,这些人竟都被金铃一一吸扯了进去。

    不过眨眼之间,此地只剩下火灵谷众人,与慧法、慧龙、缥缈这三个外人。

    剩下的方寸弟子,一个个都惊疑不定。

    李真显此时却是手掌一翻,屈指在自己的宝鼎一扣,顿有金声如钟,一众方寸弟子顿时神色呆滞。

    “流金仙铃!?”

    那遁龙桩上,缥缈道人神色大变。

    赵太真已抬头叫道:“江舟,这道人留不得。”

    江舟虽是被二人所为惊了一下,不过出于对二人的信任,念头一转,便也大概猜到二人作为的缘故。

    当下也不再多言。

    直接请了二郎真君神力,伸手一探,神王金刀再现。

    前后却是不可同日二语。

    金刀挥斩,纵然是那道太白星光,亦是在这一刀之下砰然崩碎。

    “你敢……!”

    缥缈道人怒喝,下一刻便有一道血线自眉心渐不蔓延,其声戛然而止,面上凝固着惊怒惧急之色。

第1105章 回报 (求订阅、月票)

    “你若不想再被照一次,便再走一步。”

    江舟挥手收了南明离火剑、遁龙桩与神金虎文诸般法宝,连同缥缈道人尸身与那根银丝也收了,头也不回地说道。

    “扑通!”

    重新化为人形的慧龙双膝触地,直接滑到江舟身前。

    “上仙饶命啊!”

    江舟:“……”

    “你真是西天罗汉座下天龙?”

    这一个滑跪实在是太娴熟了。

    显然,如此能屈能伸,绝对不是一次两次能练出来的。

    慧龙满脸讨好,连连点头:“如假包换!如假包换!”

    江舟笑道:“你刚才说,愿意皈依?你不怕罗汉问罪?”

    慧龙咬牙道:“小僧本来就是被那癫僧强拘了去!小僧忍他许久了!”

    “若有机会,小僧第一个把他给嘎巴!”

    他双手一环,狠狠做了个掐人的动作。

    然后抬头瞬间脸色又变得谄媚无比:“如今得遇仙长,实如久旱逢着甘霖,寡妇遇着鳏夫,自然是要弃暗投明的!”

    江舟:“……”

    “江舟,此地不宜久留。”

    这时赵太真走过来。

    江舟闻言,朝那慧法看去。

    慧龙察颜观色,立时狠狠道:“仙长放心,小僧没别的好处,就是嘴紧,至于那慧法贼秃,您也不必担忧,小僧这就替您把他给嘎巴喽!”

    “你滚一边去!”

    江舟现在不想理这个人,不,是这条有点贱兮兮的龙。

    “好咧!”

    说着,慧龙当真就团成一团,滚到了一边。

    “……”

    江舟现在还真的很好奇,那个西天罗汉到底是哪位,竟能培养出这么一条卧龙来。

    暂时也顾不上这条龙和那缥缈道人之事。

    江舟问道:“少宫主,刚才那些人……”

    赵太真道:“你放心,我只是将他们收入流金仙铃中,”

    “虽然那道人已死,不过他既与天庭那位有牵扯,恐怕此地之事,也瞒不得太久,终要为那位所知,”

    “如此作为,也不过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时机一到,我自会将他们放出。”

    她正色道:“反倒是你,要尽快想法子应付此事,那轩辕镜牵扯极大,凶险之极。”

    她也没有对轩辕镜出现在江舟手中追根究底,轩辕镜虽然是人族至宝,却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小会儿,江舟也将事情都想通透了。

    赵太真方才讲起轩辕镜来历时,他也听在耳中。

    也正是因此,她才没有避人耳目。

    轩辕镜已现,无论那些人知不知道其来历,都不能再放走。

    至少在天庭那位仙官有所行动前,能拖一时是一时。

    “我知道。”

    江舟点点头。

    他之前若是知道元灵吐出的这面镜子竟有这么大来头,就不会在这里露出来。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相比于达摩坑他的金丸,这面照妖镜对他来说是利大于敝。

    有鬼神图录的存在,这镜子简直是最适合他的宝贝。

    即便暴露了,也未必就全是坏事。

    “只是这慧法……”

    江舟朝那大丘上的老僧看去。

    “阿弥陀佛……”

    说话间,那老僧睁开了双眼。

    江舟等人也不意外。

    自慧龙被照妖镜所伤,现出原形,两人的纠缠已断。

    别看慧龙此时活蹦乱跳,他被强行从斗法中拉出,定然是受创极重。

    它也不愧是西方天龙,换了一般人,怕是不死也只剩半口气。

    反倒是那慧法应该是没有受到多大创伤,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

    慧法老僧睁眼朝这里看了过来:

    “这位可是近来闻名遐迩的江道友?老僧受法咒反噬,身受重创,怕是难以远行,听说道友道场便在左近,老僧可否借道友之地静修些时日?”

    江舟与赵太真相视一眼,旋即朝慧法笑道:“大师客气了,听闻大师佛法高深,若是能有机会,常得请益,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老和尚,倒是很识趣。

    大半的反噬都让慧龙承受了去,什么身受重创,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自知知晓了轩辕镜隐秘,自保之举罢了。

    慧法闻言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多谢江道友。”

    他道行虽在江舟之上,但若真斗起来,江舟却能要他的命。

    何况还有赵太真等人在侧?

    江舟笑延:“不过在此之前,还需求大师一事。”

    慧法道朝大丘前那柄插在地上的剑看了眼,已知晓他意,说道:“那位居士是因老僧而伤,此事自然责无旁贷。”

    ……

    半天后。

    后丘村。

    “黄老太公,令郎已醒,我与慧法大师便告辞了。”

    江舟对黄老太公说道:“先前之事,还请老太公代为隐瞒。”

    这黄老太公身上因果极大,让赵太真一直留着他不大现实。

    江舟便让赵太真将其放出。

    黄老太公道:“你放心,老夫虽是一介凡俗,却也知信义二字。”

    “你救我儿性命,我为你守密,除此之外,从此之后,老夫定遇道斋道,每月还有供奉送至方寸观,纵然老夫去了,后辈子孙,亦不会断了供奉。”

    江舟笑道:“这倒不必,老太公你已给了回报。”

    他并不是客气。

    而是救了他儿子后,土炁元灵已经吸收了他身上的一部分功德。

    我救你儿性命为因,你还我功德便是果。

    取了功德,因果便了。

    原来这才是元灵收取功德的方式。

    只可惜,救他儿子这桩因果,也不过只能取其身上一丝功德。

    虽远多于罗思远那点,但于黄老太公那滔天的功德而言,却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且也没有再吐出新的宝贝给他。

    也不知道是掏空了藏品,还是有什么别的因由。

    告辞了黄老太公,江舟便与慧法和尚一同回返火灵谷。

    “道友此处果真是……宝地啊。”

    慧龙看着大门前立着的“方寸”大石,面皮有些抽动。

    江舟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眉梢。

    虽然地方是他先占的,可这些楼苑却是慈云寺刚刚建好的。

    这种情况……确实有点尴尬。

    江舟扯开话题道:“大师,我听闻贵寺能炼制一种香油,名唤酥合,不知能否匀些于我?我愿以宝物相换。”

    慧法闻言一怔:“酥合香油?确有此物,不过……”

第1106章 狠人 (求订阅、月票)

    江舟见他并无坚拒之意,心下微喜,连忙道:“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慧法叹道:“老僧原本因一时意气,犯了嗔痴之念,与那慧龙争斗,若非道友相助,怕是免不得身死道消,”

    “按理说来,道友但有所需,老僧都该竭力相报,”

    “只是这酥合香油炼制不易,即便是我慈云寺中所得也是不多,每年供奉灵山,便耗去其中十之八九,”

    “在西牛贺州本院之中,倒是尚有些存余,可在这东土之地,我寺不过初立,初来之时,也携得些许,一路供奉东土诸神诸仙,所余者,亦不过一二,”

    “如今都由我那慧云住持师兄所掌管,若是他人,老僧豁出这张老脸,倒也能强求些来,但……”

    说到这里,慧法老僧看了江舟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江舟便明白了。

    别人可以,他江舟?免谈!

    江舟皱眉凝思。

    他现在说是已经四面皆敌不为过。

    初来东土时就得罪的雷部正神便不说了,既然没有立时来报,虽是因那只猴子搅局有关,却也未必不是对方太过高远,他自己却太过缈小。

    东海散修、七绝宫,对不足为虑,也不必说。

    金丸与照妖镜的患祸,却就在眼前。

    再加上北海神宫,必定有来报一日。

    只这三个,就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杨小二和大唐之力,他倒是能周旋一二。

    可若是再交恶了地府阴神,那他就是真不用活了。

    虽然在这上古世界中,他只见过丧门神、黑白无常这几位阴神,但只这几位,就能管中窥豹。

    丧门神且不说,他至今也见过不少大神通者,但所见者能与那黑白无常相比的,怕是只有金天王与紫元圣境中所见的几位。

    这地府绝对不是那个任由猴子进进出出,打得无人敢出声息,连生死薄都能随意勾改的孱弱腌臜之地。

    恰恰相反,三官殿、北帝冥宫、六天鬼洞、九地枢机、十殿阎罗……

    三官,五老,道门,天庭,佛门……

    还有一个太古之时就隐了声息的魔睺……

    三界诸天,众真仙圣,诸邪魔鬼怪,尽于此布局,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纠缠不清。

    这地方,没准比天庭的水都深。

    再说了,宁得罪仙,也莫得罪鬼。

    所以无论如何,这酥合香油是一定要到手的。

    不过若如这慧法所说,除非硬抢,不然他是别想拿到酥合香油了。

    至于让慧法帮忙炼制?

    就算他会,材料哪里来?何况时间上也来不及。

    硬抢也打不过,杨小二恐怕也未必愿意给他借力。

    北海神子与缥缈道人是例外。

    前者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是西岳的恩怨。

    后者……

    估计是那位太白金星造的孽。

    庚金星宿,本为西岳一脉所掌。

    如今却落到了天庭,落到了太白金星手中。

    到了现在,江舟若还猜不到两者间有什么怨隙,他也不用混了。

    他在西岳之时,便曾听说西岳除了二郎、三郎、三娘子外,是还有一位“大郎”的。

    可如今这位大郎却已经不在了……

    若真如他所料,双方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可慈云寺却是西方教下,佛门势大不说,他去抢人东西也站不住理。

    杨小二肯帮他才怪。

    “大师,此事难道真无转寰余地?”

    思虑之间,江舟诚心道:“实不相瞒,酥合香油于我有性命悠关之重,还请大师指条明路。”

    慧法闻言,两道花白长眉微微一蹙。

    倒是没有追问江舟缘由。

    只是寻思半晌,忽然咬牙道:“道友救老僧一命,老僧自当思报,”

    “确有一法,不过此法利弊,还需道友斟酌衡量。”

    “若道友果真定须此物,还请道友立起那蟠龙宝桩,将老僧缚于谷口,教人传信,三日后便要将老僧烧炼舍利金丸!”

    江舟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老和尚是个狠人啊!

    慧法老僧如若未见,继续道:“老僧与我那住持师兄到底是有情分的,他若听闻此讯,定当要救老僧,届时道友只管用老僧性命要挟,教他拿香油来换便是!”

    江舟:“……”

    你这是要拿自己命来坑兄啊!

    “这个……不好吧?”

    你就算是要做做样子,至少先把那桩子收起来再演行不行?

    慧法看着江舟已经握在手中的遁龙桩,面皮勐地一抽。

    ……

    且不说慧法与江舟作戏坑自家师兄,于谷口立起遁龙桩,消息渐渐传出。

    这一日,茫茫广阔无边的北海之上。

    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仙自天上驾云而来。

    立于海上,挥动手中拂尘,海中顿有波涛狂涌。

    不多时,有一怪东西自海波中冒出脑袋颗,似虫非虫、似鱼非鱼。

    “哪里来的老倌?敢来北海神宫胡闹!”

    “速速通报北海神,天庭正神,掌启明长庚金星辰君太白金星求见。”

    那怪脑袋悚然一惊。

    倒不是被老仙吓着了,它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是被这名号吓着了。

    天庭正神?有点来头,可能很牛比。

    名号这么长?一定很牛比!

    “仙长稍待!”

    它不敢怠慢,恭敬答了一声,翻身勐地一头扎进海里。

    过不多时,尚算平静的海面,忽然毫无征兆地卷起千百丈巨浪惊涛。

    两个径达数千丈的漩涡豁然出现。

    两颗硕大无比的黑色蛇头自其中探出。

    径逾千丈的黑色蛇躯,宛如海中绵延的山脉,缓缓探出,不断地扭动,声势惊天。

    漆黑的海面之下,出现了一个无比庞大,绵延无边,仿佛遍布整个巨海的漆黑轮廓,竟似人脸。

    这两条恐怖的黑蛇,竟似乎只是这张人脸两耳下悬挂的坠饰!

    这黑影轮廓只是一现即逝。

    便见这两条黑蛇同时张口,发出轰隆之音:“李长庚?你来作甚?”

    太白金星心中惊骇。

    这个水蛮子,得了玄溟真水,胜了北海龙君之后,果真是气运暴涨,道行也是水涨船高。

    竟然真有几分“天王”之威,怕是要不了多久,果真便要让她打破桎梏,真正成就天王之位了。

    念动之间,太白金星压下惊骇,笑意吟吟道:“神君,你大难临头矣!”

第1107章 上供 (求订阅、月票)

    “吼!”“昂!”

    两条黑蛇仰天咆孝,登时巨海翻腾,天日都被蹴天巨浪遮蔽,海天皆呈一片玄黑之色。

    亿万生灵皆畏怖颤颤,恍恍只觉大难临头。

    “李长庚,莫以为你得大天尊恩宠,吾便不敢杀你!”

    两条黑蛇嘶鸣,声如雷霆海啸。

    “神君且暂收雷霆之怒。”

    面对此惊天之势,太白金星笑意不改,只是呵呵笑道:“大天尊虽召金天王前往通明殿上问话,但金天王究竟不比其他,即便大天尊也需礼遇三分,”

    “虽天尊化育,日月尽伏,无有岁月,通明殿上,却又能留得那位几许?大抵不过三五百年,便能回返,莫不成,神君还指望大天尊仅因神君三言两语,便拿那位治罪?”

    “且不说天王回返,神君要如何逃得大劫,就算神君已有成就天王之机,”

    “但神君何访自问,与那杨二郎,究竟孰先孰后,能成就天王?想来神君心中亦是早已分明了。”

    说话间,他目光流动。

    巨海轰鸣,黑蛇吐息,虽依旧威势惊天,却已然渐有平息之象。

    显然那海里的恐怖黑影对他一番言语并非不为所动。

    太白金星胸有成竹,微微一笑,开口吐露出此来之底气:“神君可是以为吾危言耸听?”

    “那吾便再告知神君一事,不日前,吾得一消息,那轩辕镜今已出世。”

    “你说什么!”

    “轩辕镜!?”

    海中再次轰鸣。

    “镜在何处!”

    太白金星手拂长须笑道:“便在神君那杀子仇人手中,乃轩辕第八镜。”

    太古之时,水神被人神共工氏撕裂,其中巨细已无人得知。

    但有一点,北海神身为太古水神四化之一,是非常清楚的。

    那共工氏虽强,但若无轩辕镜镇压天地四极,八荒六合,当年也未必能杀得了水神。

    轩辕镜的存在,不仅是妖邪的克星,一样是先天灵神的克星!

    一切非人,在轩辕镜前,都是异类妖邪!

    如她这得太古灵神、妖神之流,无不对轩辕镜恨之入骨!同样,惧季入骨!

    很不巧,太白金星也知道。

    可以这么说,轩辕镜就是三界诸多妖神妖圣的杀祖仇镜,还是那种杀了祖宗十八代都算幸运的。

    十五面轩辕镜,也不知镇杀了多少妖魔千秋万世。

    对北海神来说,如今手执轩辕镜之人,算得上是杀祖杀子杀己之仇,可谓是不共戴天。

    换了谁都忍不得,何况是本就睚眦必报的北海神?

    所谓事极而反。

    北海神此刻正是怒极,海啸蛇鸣都平静了下来,不闻一丝声息。

    “李长庚,说吧,你想要吾做甚?”

    北海神不是愚人,知道太白金星此来便是为了挑唆。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

    杀子之仇,本就必报。

    此老倌虽然可恶,却是大天尊近臣。

    能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只是其私自所为?

    纵有此心,也无此胆。

    她早就数次试探,那大唐死守北海边界之心极坚,一时半会儿,想要杀入东土报得子仇,以她之能,也非易事。

    但若有这老倌,甚至可能背后还有大天尊支持,那就容易得多了。

    既是各取所需,也不必在意是否被挑唆。

    而实际上,太白金星说“轩辕镜”,看似是挑起其旧恨,实则何尝不是一种承诺、保证?

    除了人族以外,便只那几位超然天外之天的天尊无谓无萦。

    三界诸天其余,恐怕没有谁愿意看到轩辕镜再次出世。

    尤其是大天尊。

    对这位,别看三界皆伏,咸呼大天尊。

    可实际上不过是尊其“三界之主”,面上贴金的称呼罢了。

    就像凡域之中,小小凡人王朝之主,便高呼万岁一般。

    那位论道行,虽几可称天尊之下第一,却也不是天尊。

    哪怕只一线之隔,便隔着九重霄。

    一日不成天尊,便一日不可真正得超脱。

    “呵呵呵……”

    太白金星轻声一笑:“神君圣明。”

    “神君请听吾细言……只消如此这般……”

    ……

    “卑鄙!无耻!黄口小儿!”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慈云寺的慧范和尚在火灵谷外跳脚大骂。

    只因方才他奉住持之命,携来酥合香油,以换取慧法性命。

    那姓江的小儿拿了香油,却是未曾放回慧法。

    反说敬仰佛法,知晓慧法佛法精深,暂留其于谷中讲经说法,以沐佛光。

    说得好听,还不是畏惧慈云寺报复,要留下人质?

    只是别人都说了向往佛法,要沐浴佛光,他若相阻,岂不是自打脸面,佛法慈悲,广度有缘的说法岂不是成了空话?

    再者,无论是他,还是住持慧云,如今也着实不敢对这姓江的小子下狠手。

    一来唐王护着,二来也弄不清这小子和骊山那位的关系,不敢轻举妄动。

    倒也拿他无法。

    因此慧范也只有在谷外大声叫骂,以泄心头之恨。

    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谷中。

    江舟也没有在意。

    被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反正他总算是在期限之前拿到了酥合香油。

    离着和丧门神约定的期限之日,尚余不到五日。

    江舟也不敢耽误,照着丧门神所说的,做足准备。

    总算于约定之日,备足了三牲、冥纸、瓜果等物,摆上香桉。

    其他的还好,便是那能用的冥纸不是随处可寻之物,必是受足了香火方可用之。

    耗了这么多日,倒几乎都是派谷中弟子往各处寺庙道观寻求换取去了。

    也是方寸观名声雀起,加上江舟如今声名不小,方才求得,还搭上了许多人情。

    总之一言难尽。

    江舟明知除了酥合香油外,其余都是丧门神那厮要中饱私囊才开口讨要的,却也仍捏着鼻子去做了。

    他江某人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

    拿了他的好处,总有它百倍偿还的一天。

    说来也奇,他备足供品,摆上香桉,照着丧门神说的法子点了香,默祷法咒,心中竟不由自主出现了一尊鬼神之像!

    靛蓝的皮,包着一副骨架,黑眼黑口,带着一种诡异的笑。

    周身阴气腾腾,只看得一眼,江舟竟有种精、神尽疲,虚耗一空之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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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图录介绍:
江舟被一卷鬼神图录带到大稷,用手机里的半集西游记,将一个凶残的妖女忽悠瘸了,以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传人的身份,开始走上了一条通天路……
妖魔乱世,红尘有仙。
古箓一卷,造化自得。
敕赏诛鬼,封灵请神。
白骨梳妆图,金人迎亲图,白骨老佛极乐夜宴图,山鬼相思图,钟馗醉酒嚼鬼图,伏魔大帝斩妖图……
百日化龙草,太乙五烟罗,金刚掌……
急急如律令,齐天大圣现真身!
(幼苗稚嫩,急需灌溉。书荒可移步两百万字精品老书《诸天普渡》)我有一卷鬼神图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有一卷鬼神图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有一卷鬼神图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