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为五斗米折腰
“听闻噩耗,侄儿也悲痛惋惜,大巴镇又少了一个才学兼备之人,但是之后,有人突然找到侄儿······说白家突然遭难,有意让白姑娘热孝成亲的意思。”
江文学说到这里,好似又震惊又无奈,
“猛一听到消息,侄儿也震惊万分,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对方言辞恳切,说白家现在情况特殊,一般人怕是护不住,他们也是看在侄儿有秀才的头名,所以才······”
接下来的话江文学没有说明,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他没有任何招惹白家,而是白家有求于他,他只是被动的接受而已。
陈大伯听着江文学的说辞,眼眸猛地一顿,热销成亲,他们巴县这一带确实有这个风俗。
不过,只针对已经定了婚期的男女,不得以而为之的。
但是如此一来,也有很多禁忌,即就不能大操大办,还不能在孝期内有不好的传言,比如孕事,房事之类。
否则会遭来非议,不敬先祖。
所以,只要不是撞上了,很多人都会遵守礼仪孝道,一步一步的走,不想乱了规矩。
想到这些,陈大伯心里还是疑惑,既然是白家主动找上他,那刚刚白姑娘为何如此不妥?
江秀才好像知道陈大伯的想法,很无奈的叹口气,“据我所知,这个亲事是白家长辈谋划的,白姑娘好像不知情······”
“原来如此,怪不得白姑娘反应如此之大。”
陈大伯点点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不知情也情有可原。
退一万步,哪个女子都希望自己的亲事风风光光,而不是潦草完结。
“听说贤侄今年以决定下场试伸手,千万不能因为旁的事儿受到影响。”
陈大伯看着江秀才,语重心长的开口,“白家的情况特殊,贤侄寒窗数载,不能功亏于溃。”
陈伯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不是你主动的,为了避嫌,也不要跟白家扯上什么关系了,省的影响你的仕途,平白担了污名,不划算。
听着陈大伯的忠告,江文学抱拳行礼,趁机敛下眸中的幽暗,
“陈伯言之有理,侄儿现在也很为难,如果拒绝,觉得有愧所托,如果坚持,白姑娘好似并不乐意。”
听着江文学无奈的语气,陈掌柜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精光,经营布庄许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些的。
面前的江秀才看似无奈,怕是也有些动心了,当然,他指的不是人,而是能帮他一把的茶园。
想到江家的境况,陈掌柜也不意外,有了白家的扶持,他以后也能专心读书,不用为五斗米折腰。
陈掌柜言尽于此,也就岔开了话题,好在儿子出现,他也不用没话找话了。
看着江秀才跟着儿子去了后院,陈大娘才撇了下嘴,“要是有人在这个节骨眼惦记我闺女,我就是拼出命去,也不能让他得逞······”
刚说到一半,陈大娘也觉得自己失言,讪讪一笑。
第六十二章 居心不良
“老头子,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气不过,白家母女就不是心思多的人,必定被人算计了。”
陈大娘嘿嘿一笑,她就是说秃噜嘴了,没想咒老头子。
陈掌柜睨了自家老婆子一眼,“瞎说啥,别人家的事儿咱们少掺和,元哥儿今年也下场,咱们也得准备起来······以后还是让咱儿子少接触江秀才吧。”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的那人眼神不对,但是看着又举止有礼,也说不上来什么。
就是心里不踏实。
陈大娘一听,立马凑到老头子身边,悄声嘀咕。
“老头子,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江秀才阴嗖嗖的?以我对白家母女的了解,总觉得江秀才没说实话。”
陈掌柜看着嘴巴没个把门的老妻,瞪了她一眼,“嘘~,事实如何,咱们也没参与,你千万别到处瞎说,省的坏了白家姑娘的名声,我看那丫头是个有气性的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轻重。”陈大娘哼一声,摆了摆手,拿起鸡毛掸子弹灰尘。
直到儿子走进来,
“元哥儿,江秀才走了?”
“嗯,儿子刚送江兄离开。”陈元点点头,准备回后院继续温书。
“元哥儿,江秀才找你应该不是只为借书吧?”陈父看着儿子,忍不住开口。
“呃?江兄找我借银子。”陈元也没瞒着,自己有多少体己,父母比他自己都清楚。
“啥?借钱?”陈大娘和老伴对视一眼,“那他刚才怎么不说?”
“跟你们怎么说?肯定是不好意思呗。”陈元到没有多想,“江伯母病了,花光了家里的积蓄,都已经断粮了。”
陈大娘:“······谁家也不富裕啊,真是的,家里都这境况了,还想娶媳妇,拿什么去娶······”
说到这点,陈大娘突然把手中的鸡毛掸子拍在柜台上。
“我明白了,原来在这等着呢,江秀才真是不地道。”
怪不得人家姑娘都翻脸指责他吃软饭了,江秀才依旧不松口,原来惦记上白家的茶园了,如果这么说的话,一切都讲的通了。
陈元看着父亲母亲,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陈大娘心里本就不舒服,也存着让儿子远离江秀才的心思,就直接把刚才发生的事儿给儿子学了一遍。
“元哥儿,如果是你,对方姑娘如此侮辱,你还坚持么?”
陈元懵了一会儿,看着父亲母亲的眼神,下意识的开口,“当然不同意,身为学子,行的正,坐得端,岂能让人如此唾弃,君子不食蹉来之食。”
“好,我儿子就是有骨气。”陈大娘拍了下手,随后立马撇嘴,“但是江秀才却不在乎呢。”
陈元:“······”
怪不得他今日也觉得江兄和往日不同,特别是眼神,虚伪倒谈不上,就是觉得笑的特别假,还很僵硬。
本以为他是因为江母生病,心情不好,现在被母亲一说,也就不奇怪了。
“元哥儿,距离秋试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抓紧时间文书,不懂的就去学院找你的老师,至于别的事儿,那就暂时不要操心了。”
陈掌柜看着儿子,语重心长的说到。
第六十三章 二叔三叔一起出事
等白武驾车马车晃晃悠悠的到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刚到村子,就听到白家出事的消息,白凝香吓的脸色都白了,就怕母亲出什么岔子。
现在母亲就是她的逆鳞,谁碰谁死。
“不是夫人,”白武看着脸色发白的姑娘,低声提醒一句。
白凝香看着白武,眨了眨眼,才明白好像是二叔三叔家出了什么意外。
下了马车,白凝香让白武先回去,自己踱着步子挪到桂花身边,顺势递给宝娃两块麦芽糖,田宝娃是桂花婶子的宝贝疙瘩。
“桂花婶子,我刚才听着她们说,我二叔三叔出什么事儿了?”
“香姐儿这是刚从镇上刚回?”
田桂花看着儿子吃的欢快,立马凑近白凝香,
“你二叔今儿在山脚下也不知怎么的掉进坑里了,摔断了腿。你三叔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哑巴了,你说这事儿怪不怪,忒凑巧了。”
白凝香:“······”
两人一起出事了?
义兄干的?
不可能啊,这么拙劣的手段,再说,义兄行事光明磊落。
“香姐儿,你是不是也很震惊?全村人都跟你一个表情,都说白老二白老三肯定做什么亏心事了,遭报应······”
桂花婶子说着,猛地住了嘴,尴尬的看着白凝香,“香姐儿,婶子没别的意思,就是说顺口了,别人都这么说,我就······”
“婶子不用在意,我明白,确实太凑巧了,不得不让人多想。”白凝香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事儿摊谁家都会让人多想。
“婶子,先不说了,我回家看看。”毕竟是一家子,做做样子总是要的。
“哎~,赶快去,护着点你母亲。”桂花婶子摆了摆手,又拉着儿子去了人堆,继续唠嗑。
白凝香回到家,立马喊邓婶,
“邓婶,白茶,你们在么?”
白茶小丫头从厨房里钻出来,“姑娘,在呢,邓婶陪着夫人去二老爷家了。”
唉,以母亲的性子,就知道她坐不住,你好心,别人不一定接受呢。
不是她恶意揣测那两家子,而是她们本就不善。
结果怎么样,她急匆匆的赶到二叔家,耳边就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呼喊声,其中还夹杂着祖母的呵斥声。
“沈氏,你不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跑来这里添什么乱?”
“就是啊大嫂,你可帮不上什么忙。大哥刚去,你一个寡居之人,最好还是待在自己院子里比较好,万一冲撞了,我们可怎么好?”
沈氏看着二弟妹三弟妹责怪的眼神,气得脸色通红,她紧紧地抓着邓婶的手,才勉强没让自己倒下。
“母亲,我听说二弟三弟出事,放心不下,才想着过来看看······”
“大嫂,你是没听懂我们说的话还是咋地,你现在晦气,不要随便串门,会给我们带来霉运的。”
不等沈氏说完,就被柳氏撇着嘴打断了,瞅了眼她的肚子,眼神闪过一丝恶毒。
孟氏虽然没开口,但是神色已经表明了一切。
第六十四章 热孝莫登门
“你······”沈氏晃了晃身体,脸色煞白。
沈氏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屋子的人,没想到这些人都是如此想她的。
看着夫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邓婶心里一紧,夫人要是有个万一,姑娘回来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三夫人,你和夫人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我们夫人也是一片好心,两位老爷出了事,于情于理我家夫人都应该过来探望,你这么恶意出揣测夫人,太不应该了。”
“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给我闭嘴。”
柳氏呸了一声,仍旧不甘心的埋怨着,“她自己死了男人,不是晦气是什么?说不定我们就是被你连累了才会如此。”
沈氏晃了晃身体,眼前阵阵发黑,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倒下,深吸了一口,握着拳头,狠狠的掐了把自己的手心,能让她保持清醒,她必须让自己清醒的走出这个门。
否则,还真就说不清了。
就在这时,清冷的声音响起,白凝香快步走进院子。
“原本想着虽然分家了,也是一家子,但是现在听着三婶恶毒的语气,倒让我明白了。分家就是分家,咱们现在只能算上同宗的亲戚而已,祖母,您认为我说的可对?”
说话间,白凝香走到自己母亲身边,扶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示意她稍安勿躁。
沈氏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女儿过来,突然间就安了心。
老白氏撩了撩眼皮,兄弟分家,原则上确实只能当做同宗对待。
但是不知怎么的,看到孙女带着质问的语气,她心里不痛快的同时,还想斥责她一顿没大没小。
可惜,不等她开口,柳氏就抢先,“香姐儿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只能算是没出五服的同宗亲戚,你家新丧,确实不适合串门。”
白凝香定定的看着柳氏片刻,直到盯的她浑身发毛,才微微的勾起唇角,
“三婶说的没错,母亲确实不适合这个时候登门探望······但却不是因为晦气,而是因为身上带喜,母亲孕育着新生命,本就象征着新生。”
“你知道我刚进村子的时候大家正说什么?他们说白家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遭报应了,才会让二叔断腿,三叔哑巴。三婶觉得,以咱们三家的状况,到底哪个晦气?”
柳氏一听,立马就炸毛了,“放他娘的屁,谁做亏心事了,什么遭报应了,看老娘不撕了他们的嘴。”
“整个村子都在说,三婶要是不信现在就出去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白凝香说着,伸手拉着沈氏的手,一脸的嗔怪。
“母亲,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方便,还要过来探望,万一冲撞了,惊动了胎神,可怎么好?”
“是母亲考虑不周,只想着不探望一番,心里难安。”
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沈氏脸色好了很多,她歉意的握了握女儿的手,示意她安心。
“俗话说,冷棺莫入村,热孝莫登门,既然不是一家子,就按照同宗亲戚规矩走,母亲也没必要亲自走一趟,没人会领情的。”
第六十五章 悍女之名
白凝香说着,扫了眼屋内的人,除了哼哼唧唧的两个人,其余的全都抿着嘴,算是默认了她的说辞。
沈氏看着女儿清冷的神色,嘴里说着绝情的话,心里复杂酸涩,但是当看到众人的表情时,又忍不住嘲讽,夫君走了之后,其余的人早就把她们母女当累赘了,可不是要撇开关系么?
是自己想差了,捧着热乎乎的心跑来让人羞辱一顿。
“香香说的对,是母亲热心过头了。”
老白氏扫了眼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香姐儿必定是姑娘家,莫要如此伶牙俐齿,传出悍女之名,平白害了白家女儿。”
沈氏听着婆母的指责,脸色一白,不等他开口,就听到白凝香轻声一笑。
“多谢祖母给孙女冠上悍女之名。”
老白氏一怔,脸色顿时难看了,不过面对那双好似洞察一切眸子,一时间到说不出其他的了。
一直沉默的孟氏看着婆母被怼的无话可说,眼神闪了下,走过去想拉白凝香的手宽慰一番,可惜被她躲过了,孟氏也不尴尬,轻笑一声。
“没想到香姐儿气性还挺大,连祖母都敢怼,好在这里都是自家人,没人计较,但是在外面,还是要守规矩的。”
白凝香静静的看着孟氏,她脸上一直带淡淡的笑,乍一听,没人觉得她说的不对,但是白凝香却明白,孟氏的心机比柳氏可是高明多了。
别看她总是不声不哈的,但是该占的便宜一点没少得。
还总是能不动声色的撺弄柳氏出头,身边藏着这样一个人,不得不妨。
“二婶说这话我就不赞同了,悍女这个称号可是祖母亲自送给我的。难道除了祖母之外,二婶可听到村里其他人给我起绰号了?”
“如果今日之后,巴山村的人把我当成悍女,你们说,这个责任哪个要担?”
不是她不顾及老白氏的脸面,是她压根没把自己当孙女,哪个真心爱护孙女的祖母会如此恶毒?
给一个马上及笄的孙女冠上悍女的名声。
傻子都知道,悍女之名一旦泄露,还是出自自家亲人的嘴,那她这一辈子都甭想嫁人,谁家也不想娶个悍妇回家。
“这?”
孟氏一愣,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这个侄女,特别是那双淡漠冷清的眼睛,看着她们的眼神一点亲情都没有,甚至还有一股好不掩饰的疏离。
这丫头好像从大哥去世之后,就开始变了。
想想以前的娇弱,再看看现在的强势,孟氏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如果换成自己女儿,她定然十分心痛,但是作为侄女,该操心的应该是大嫂。
沈氏看着女儿一人站在堂屋,勇敢的跟众人对峙,眼眶子发涩。但是她不能哭,否则众人又会拿晦气俩字侮辱她。
明明都是亲人,抛开自己不说,香香身上流着白家的血,她们怎么可以如此冷漠,特别是婆母,竟然还想毁了她女儿。
“香香,我们走吧,礼数咱们尽到了,领不领情人在做,天在看,我们问心无愧便好。”
第六十六章 沈氏爆发
沈氏站起身,努力压下心里的黯然,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胸膛,
“在我心里,香香是天下间最乖巧,最孝顺的孩子,她为了让我安心养胎,自己一个人抗下了所有,我沈静云为有这样一个女儿,而感到自豪。”
说着,沈氏清冷的扫了眼整个屋子的人,包括那几个侄子侄女,最后定格在老白氏身上,
“母亲,在你心里,哪个儿子是让你能挺起胸膛觉得骄傲的?哪个子孙在你眼里是最有出息的?同样都是做母亲的,我就觉的我沈静云的女儿是最好的。”
“以前我恭顺,忍让,却没有换来一点好,现在媳妇不忍了,不管是悍女还是悍妇,这个名号媳妇要了。”
众人看着突然发声的沈氏,全都震惊了,在他们心里,说好听点沈氏柔弱,文静,说难听点,就是个软蛋,懦弱。
没想到也有反抗的一天,一时间,众人就跟看妖怪似的盯着她,而且,在她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自内而外的凌厉,让人无法开口。
白凝香哑然的看着母亲,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看她有勇气站在自己面前护着她。
在这以前,因为了解她的脾气,所以,她从未想过母亲有反抗的那一天,只要她能安安稳稳的就好。
但是现在,她知道母亲为何爆发,因为祖母那句悍女,她不想自己的女儿担上那样的名字,所以,宁愿自己扣在头上,也要护着女儿。
看到母亲浑身泛着母性的光辉,白凝香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个人的战斗力再强,毕竟精力有限,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帮一把,分担一点,她也能轻松很多。
果然,再软弱的人被逼急了也是能激发潜能的。
母亲不是没有脾气,也不是没有强势的一面,只不过被外祖母呵护的太好了,教导的太文静了,顺其自然养成了贤妻良母的形象。
再加上父亲总是呵护着母亲的情绪,两人相亲相爱,从未有过拌嘴的时候,时间长了,一切也就习惯了。
看着女儿被众人逼迫,忍不住爆发了。
第一次被母亲护着,白凝香只感觉内心胀胀的,特别温暖。
在众人的呆愣中,母女两人扬长而去。
等她们回过神,再想借题发挥,刁难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大嫂······大嫂怎么会发脾气了?”
如果不是眼睁睁的看着,还以为人被掉包了呢。
“嗤~,什么会发脾气,说不定这些年都是装的,现在装不下去了,原形毕露了呗。”
柳氏回过神,眼神闪过阴毒,早晚得弄掉那坨肉,省的看着碍眼。
大房的茶园,最后必须是他们家的。
走出二叔家的院子,白凝香立马吩咐邓婶,“去请杨大夫过来一趟,给母亲看看,别出岔子。”
沈氏拍了拍女儿的手,“香香,母亲没事,用请大夫。”
“母亲,这个大夫必须请,为了你,也为了我们。”
白凝香看着母亲,刚从狼窝里出来,万一动了胎气,不划算。
第六十七章 先下手为强
再说,今儿过后,她悍女的名号算是甩不掉了,她虽然不在乎,但是母亲在乎,所以,请杨大夫过来,也是为了打祖母的脸。
沈氏叹口气,隐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刚才凌厉就跟昙花一现似的,消失不见了。
“香香,你以后可怎么办?万一······”万一悍女的名声传出来,她的香香要想找一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母亲,没有万一,肯定会被传出来的,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能被一个传言打垮。”
别人不说,单单一个柳氏,就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况且悍女之名从自己家传出去,比外面的任何传言都有说服力。
听着女儿的安慰,沈氏心里发苦,她们母女只想好好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白凝香看着母亲依旧担心,忍不住皱眉,“母亲,现在只有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你必须保护好自己,如果你有个好歹,女儿可真就任人宰割了。”
“她们敢,任何人也不能糟践我的香香。”
沈氏紧紧的拉着女儿的手,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为了香香,她也得坚强起来,不能再让女儿挡在自己面前了,她要为女儿挡风遮雨。
“母亲能想开就好,祖母的心思暂时不说,但是其他人对母亲都充满恶意,她们好像并不希望你平安生产。”
虽然事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白凝香不准备让母亲一无所知。
只有产生危机感,她才有意识保护自己的孩子。
沈氏听着女儿的猜测,脸色煞白,“为什么?这是白家的血脉啊。”
“呵~,母亲,白家不缺血脉。”只有白家大房缺继承人而已。
即便不想承认这个现实,沈氏还是忍不住颤抖,女儿说的一针见血,让她想逃避都难。
确实,这个血脉是她和夫君的,跟其他人没关系,就连婆母也没有想象中的重视。
如果自己出事了,整个家只剩香香一个人,就像羊落进了狼窝,还不让那两家子生吞活剥了?
到时候再远远的嫁了,大房的一切也就落到她们手中了。
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沈氏脸色又白了几分,但是她必须坚持住。
“母亲,你坚持一下,邓婶已经去请杨大夫了,马上就到家了。”
白凝香看着母亲的神色,心里微沉,白家现在是整个村的焦点,一路上都有好奇的村民频频张望。
白凝香抿了抿唇角,既然都被称为悍女了,当然得有悍女的样子才行。
“香姐儿,你母亲这是怎么了?”桂花嫂子拉着宝娃刚准备回家,就看到沈氏摇摇欲坠的样子,脸色惨白的吓人,不会有啥事吧?
听着桂花婶子的询问,白凝香撅着最,整个人都一副气鼓鼓样子,声音带着哭腔,
“桂花婶子,您不知道,我母亲好心好意去看望二叔三叔,三婶却说母亲晦气,真是太过分了,母亲分明身上带喜,是有福运在身的人。”
“二叔三叔才晦气,要不然,他们怎么就一起出事了?”
第六十八章 不告而别
桂花婶子看着白凝香气呼呼的小脸,又看着沈氏,脸上全是同情,
“唉,造孽哟,香姐儿,你母亲这个情况得请大夫看看,别处什么岔子。”
“嗯,已经让邓婶去请了。”
白凝香扶着母亲的胳膊,顺势承担了她大半的重量,“母亲别生气了,是他们不识好歹,你得想着肚子里的宝宝。”
还没到家门,白凝香就开始喊白茶出来帮忙,她怕一个人担不住母亲的重量。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随着白茶的咋呼声,两人架着人进了院子,让跟在后面的桂花婶子频频摇头,老白氏真是老糊涂了,明知道儿媳有孕在身,怎么能放任其他人作践呢。
唉,家里没了男人,可不就站不住脚吗?
以后啊,怕是不少被欺负。
“她桂花婶子,沈氏怎么了,你是不是听到啥了?”
有些好奇的村民围过来,看着虚掩着的大门,没人敢轻易进去,万一沈氏有个好歹,她们有嘴也说不清。
桂花婶子叹口气,把刚才听到的看到的跟众人说了一遍,“你们说这造孽不?好歹沈氏也是个孕妇,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沈氏脾气好,性子弱,怕是不敢反抗,要不然也不会被气成那样。”
“别说沈氏如今是双身子,就是好好的一个人,也能被气晕过去。白秀才才走多久,兄弟妯娌就开始欺负人了,以前白秀才为了兄弟,好几次耽误科考,也没见他有任何怨言,还真是人走茶凉啊!”
“是啊,忒让人寒心了······”
外面的慢慢发酵的传言白凝香没有关心,她和白茶把人抚到罗汉床上,让她半靠软垫,等着大夫过来。
杨大夫拎着药箱给沈氏看过之后,才叹口气,
“气血上涌,好在过了最初的三个月,胎像稳固,但是以后切莫再动气,否则后期会有难产之症。”
听着难产之症,白凝香脸色一白,“杨大夫,求你给我母亲调调,她不能出事的。”
“我先给她开几幅安胎药,按时吃,这几天卧床休息吧。”
杨大夫也很无奈,今儿一天,白家让他跑了个遍,路上听村民说白家遭报应啥的,以他看,确实够倒霉的。
“白夫人,你自己得多保重,切勿多思多想,安心养胎就是,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孩子降生才是。”
“多谢大夫,我省得。”沈氏虚弱一笑,闭上了眼睛。
送走大夫,白凝香又安慰母亲一番,又伺候着喝了药睡下,才吁了口气,这一天折腾的,真是累死人了。
白家的其他人听到沈氏病倒的消息,神色各异,老白氏皱眉,心里更加嫌弃沈氏了,柳氏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顺便又骂了一声矫情。
白家其他人什么反应,白凝香一点也不在乎,只吩咐邓婶白茶好好照顾母亲,身边寸步不离人。
看到母亲睡得沉,一时半会醒不了,想起义兄,她便临着买的冰糖肘子和盐焗鸡上了山。
估摸着时间,义兄怕是要走了,今儿算是跟他践行了。
第六十九章 开始掌家
走进园茶,白凝香直奔茅屋,可惜没人,原本她还以为义兄出去溜达了,便用陶罐煮了个青菜香菇粥,刚好可以解腻。
“香姐儿,你是不是等你那个结拜的义兄?他走了。”
就在白凝香忙活时,忠伯背着篓子走了过来,顺便递给她一封信。
“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白凝香愣了下,接过来打开一看,信笺的内容很简单,说临时出了点状况,需要他去处理,不得不告而别,等他处理完事情,再过来看望她,顺便去拜访伯母,让她放心。
默默的收起信,白凝香望向远处,这也太凑巧了。
“忠伯,冰糖肘子送你吃,我先回去了。”说着,白凝香直接拎起盐焗鸡下山了。
回到家时,白武正在院子里劈柴,
“接着,送你下酒。”说着,随手把盐焗鸡抛给他。
白武反手一接,看着手中的鸡子,挑眉,“走了?”
“嗯,说是有急事需要处理,留了信。”白凝香叹口气,跟上一世一样,不告而别。
白武看着姑娘没落的神色,抿了抿唇,看着手中的盐焗鸡,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晚上母亲醒来的时候,白凝香陪着用了晚饭,才把卖茶的银子拿出来。
“母亲,我们有银子了,以后不用再紧吧着过日子了。”三百多两银子,一般农家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沈氏看着荷包里的银子,终于露出了笑脸,“这么多银子,省着点花,支撑三年绝对没问题。”
“母亲算算,这只是明前茶,过几天就是谷雨茶,我已经跟董掌柜约定好了,只要品质好,他们还会收。”
白凝香把装银子的荷包放到母亲手中,“以后我们家只会越来越好,不用从牙缝里省银子。”
“这都是你辛苦赚来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浪费,居安思危懂不懂?”
沈氏娇嗔的瞪她一眼,从荷包里拿出一些散碎银子,其余的又塞到女儿手中,
“母亲这个脾气,怕是帮不上你,以后你当家,母亲在一旁辅助你。”
白凝香看着母亲的做派,忍不住噗嗤一笑,“母亲,你见过谁家的闺女当家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我家香香就是要掌家,不用顾忌母亲,你也知道母亲的性子,怕是护不住这些。”
银子是女儿辛苦挣来的,万一被糟蹋了,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白凝香看着母亲意志坚决,一点勉强的样子都没有,“行,我先收着,以后需要花费银子的地方,我跟母亲商量着来。”
就这样,白凝香接过了掌家权。
有了家底,沈氏安胎也更安心了,几幅安胎药吃下去,脸色红润了不少。
自从上次的事儿之后,沈氏就没出过门,但是关于她们母女的传言,却一点没消停。
因为有几个不错的小伙伴,传言并没有躲过白凝香的耳朵,她不但没在意,反而推波助澜了一番。
当然,不是冲着污自己名声去的。
虽然她这辈子没想嫁人,但是母亲肚子里还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意外情况有点多,就算变成妹妹她也能接受。
第七十章 借力打力
她早就想好了,如果母亲生了弟弟,她就跟母亲一起把弟弟培养成人,之后自立女户,不影响弟弟的结婚生子。
如果还是女儿,她要负责养护妹妹,然后给她找个好人家,自己依旧陪着母亲。
所以,悍女之名她可以接收,至于这个悍女之名的缘由,也得让众人知道。
想往她头上泼污水,也得付出代价才行,大房子嗣稀薄,只有她一个,还需要守孝三年,三年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儿,新事压旧事,谁会一直揪着不放?
但是二房的孩子和三房的孩子,就不好说了,二叔家的白志伟,白志民,都到了说亲的年纪,现在又在念书,祖母对那俩孙子期望很高,听说前阵子还请媒人相看呢。
至于白凝雪白如燕,一个十四,一个十二,虽说都没有及笄,但是遇上好的,提前定亲的也有。
最先波及的是谁,傻子都知道。
所以,白凝香知道这事儿不是祖母跟二房泄露的,只有嘴巴不把门的柳氏和白如燕······当然,也有她的功劳。
果不其然,此时,孟氏破天荒的在家里发了脾气,“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三弟妹在想什么?她蠢,母亲为何不劝着点?”
要是单单只说香姐儿的悍女也就罢了,偏偏还把还把二房三房拉下水,说他们欺负沈氏,香姐儿为了护母,惹怒了她们,故意给扣的帽子。
老白氏不满的看着孟氏,“有你这么给婆婆说话的么?再说,你怎么确定是柳氏传出去的?”
听到婆母袒护老三家的,孟氏气的鼻子都歪了,“母亲也不用袒护三弟妹,当天在场的只有咱们自己人,香姐儿又不傻,她会到处嚷嚷说自己是悍女么?”
“如果母亲没说,除了三弟妹,我想不出还有谁?”
老白氏绷着一张脸,其实她警告过柳氏了,为了自家的孩子,不要传出什么闲话。
没想到柳氏那个嘴碎的,还是没把住门。
“事已至此,你怪也没用,好在也不是什么难听的传言,无非就是说香姐儿跋扈罢了。”
听着婆母的混不在乎的语气,孟氏忍不住晃了晃身体,语气尖利,眼神冰冷,完全没了往日的温和,
“母亲,偏心也得有个限度吧?伟哥儿和民哥儿除了在私塾读书之外,都是相看的年纪,就连雪姐儿也到年龄了,现在突然冒出家风不正的传言,我的儿女怎么办?谁家还敢跟咱们结亲?”
“老三家的倒不用担心,燕姐儿还差两年,他的儿子也小。至于香姐儿,人家有孝在身,就算定亲也是三年后了,到时候最多被人称一声老姑娘,别的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她们都没事了,受害的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让我的儿女遭受这些?”
涉及到自己的儿女,孟氏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怒视着婆母,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恨。
老白氏从未见过孟氏如此失常的时候,一直以来,她给人的感觉总是笑眯眯的。
第七十一章 探口风的来了
婆媳这么多年,孟氏从未发过脾气,也从未抱怨什么,但是自己从未跟她太过亲近,因为她也看不透这个媳妇,总觉得两人之前隔着什么。
现在被当面质问,特别是那双怨恨的眼睛,老白氏心里一缩,竟然有点不敢对视。
“······柳氏那个没脑子的,我都再三交代了,她还是没忍住,我也不能不让她出门啊。”
孟氏眼神一眯,“柳氏那个千刀杀的,我要撕了她。”
老白氏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脸色就黑了,好在自己也是长辈,孟氏疯了不成,敢跟自己发这么大火气?
“老二,你是死的么?就这么任由你媳妇作践我这老婆子?”
看着绑着绷带的老二,老白氏一脸怒容。
真是反了天了,天下间,哪有媳妇敢怼公婆的?
白老二一脸苦涩的看着老母亲,“母亲,孟氏被气糊涂了,您别介意,但是您也替儿子想想,这一圈折腾下来,连累的都是我的儿女。”
老白氏看着儿子眼里的埋怨,一甩袖子离开了,二房从未在她的掌控中,她管不了。
至于柳氏,知道自己闯祸了,直接缩到了家里,连门都没敢出。
眼看就到谷雨时节了,沈氏经过这阵子的养护,脸色红润了很多,因为有白凝香的交代,家里没人敢说闲话。
沈氏算着日子,谷雨茶会提前几天采摘,娘家人也该到了,她得提前准备起来。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天上午,白凝香刚出去,花婶就来串门了。
“哟,她婶子,看你这气色,身体是大好了。”花婶打量了下沈氏,瞧着她的肚子尖尖,多半是个男娃儿。
沈氏招呼着花婶坐下,“借您吉言,您可是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花婶是村里的媒婆,年轻时招赘了个女婿,可惜也是个薄命的,没几年就是死了,留下花婶母女三人。
平时就跟周围村子的男男女女牵线搭桥,成就姻缘,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这不是闲着没事么?过来转转,怎么,她婶子还不欢迎咋的?”花婶手中捏着帕子,摁了摁嘴角,娇嗔的瞪了眼沈氏。
“您可冤枉我了,我很少出门,就盼着您来陪我说说呢?”
沈氏看着花婶的神色,温柔的一笑,一般情况下,花婶往谁家去,不是问亲就是保媒,但是这两点跟她家都暂时没关系。
花婶看着沈氏的神色不似作假,心里叹口气,闺女说的没错,香姐儿确实是个好的,村里的传言还没进她的耳朵。
“也没啥大事儿,香姐儿跟我家那俩丫头挺合得来,还请她俩去采茶,给的工钱又高,这么好的事儿可没有第二家,所以我一直想过来当面谢谢香姐儿。”
沈氏听着花婶的言辞,心里松口气,
“原来是这事儿,几个姐儿处的好,是她们的缘分,香香一直夸赞花甜花椒姐妹能干,喜欢的不得了。”
“香姐儿是个好孩子,她婶子有福气。”
花婶笑眯眯的附和了一句,
“你家的日子不错,以后也会越来越好,旁的事儿只管放宽心,福气在后面呢。”
第七十二章 高兴过头说秃噜嘴了
女儿被人夸,沈氏心里高兴,但是听着后面那一句,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您说的没错,夫君刚走那会,我觉得天都塌了,好在老天垂怜,又给了我希望,以后香香也有伴了。”
听着沈氏的感慨,花婶跟着附和一下,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忍不住试探一句。
“她婶子,香姐儿有孝在身,按说我不该提,但是受人之托,便过来讨嫌了。”
花婶说着,不自在的咳了咳,“香姐儿马上就及笄了,她婶子可有什么打算?”
沈氏一听,就愣住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咳~,是这样的,有人托我询问,您可有跟香姐儿定亲的意思?”花婶说完,看着沈氏一脸诧异,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能问一下,谁让您来打听的?”沈氏平复了下心情,心里有点不痛快,周围谁不知道香姐儿身上有孝,怎么还会有人提亲?
“她婶子别着急,这个事儿说起来我也是才知道。”
花婶搓了下牙花子,眼神闪过心虚,
“说起这人算的上我一个远方亲戚,身有秀才的功名,今年还会参加秋试,听说才学不错,高中的几率会很高,虽然现在家中清寒,但是以后必定官运加身。所以,我犹豫再三,还是过来了。”
“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二,如果香姐儿嫁得好,以后也能庇护娘家,她婶子好好考虑考虑,这事儿不急,我今儿也就过来给您透透气。”
花婶说着,看着沈氏一脸沉思的模样,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静静的等着。
听着花婶的解释,沈氏心里闪过挣扎,最后还是歉意的开口,
“不是我托大,前阵子,香香的祖母三婶过来闹过一场,也是因为热孝成亲的事儿,我没同意,觉得太亏欠女儿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等孝期过了再说吧。”
婆母的提议香香拒绝了,如果她答应花婶的提议,岂不是明摆着打婆婆的脸,到时候指不定怎么闹呢。
沈氏如此说,花婶也不意外,点点头,“她婶子考虑的在理,三年之后,香姐儿虚岁十八了,晚是晚了点,但是晚定亲后生也不少,到时候我给留意着。”
“那就多谢您关照了,年岁的遗憾无法避免,但是我也想过了,到时候我用一半的茶园给香香当嫁妆,必定不让女儿委屈了。”
沈氏听着花婶的语气,心思转了下,就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这样一来让花婶心里有个底,到时候给寻摸一个好人家。
“哎哟,她婶子,您真是疼爱女儿,放心吧,这事儿包到我身上,到时候,一定给香姐儿寻个如意郎君。”
说实话,花婶还真没想到沈氏这么大手笔,一半的茶园,那可是十五亩呢,一般人家,十五亩茶园完全可以养家糊口了。
带着这个样的家底出嫁,别说受委屈,婆家肯定当菩萨供着。
“要我说,错过这个风口浪尖确实明智,省的被人死咬着不放,咱们香姐儿这么孝顺的女人,彪悍一点怎么了?我看挺好······”
第七十三章 探口风
心思一活络,花婶说话就没顾忌,当她发现失言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婶子,我胡说的,哎哟,瞧我这破嘴,怎么就秃噜嘴了呢?”
沈氏猛地看向花婶,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依旧忍不住生气,“您给说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的香香怎么就彪悍了?”
花婶一脸尴尬,拍了下自己嘴巴,知道自己闯祸了,也就不瞒着了,“她婶子,是这样的,村里近期传言,香姐儿为了护母,跟长辈干起来······”
沈氏越听,心里越心惊,顶撞长辈,张扬跋扈,虽然为了护母,但是这性格传出来,香香的名声算是毁了。
“为什么会落到我儿头上,明明应该是我的?”
花婶求救的看了眼一旁同样着急的邓婶,连忙抓住沈氏的手,
“她婶子,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传言虽然可恶,但是我听着对香姐儿影响不大。你被那些人气的卧床不起,香姐儿为了保护你,甘愿担上悍女的名声,反而让人高看一眼。”
以她说,影响最大的是白老二白老三两家子,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丧尽天良。
邓婶叹口气,心里埋怨花婶多嘴,但是她更恨白老太一帮人心狠,说好的保密呢。
“夫人,你得宽心,可不能让姑娘担心,那两家都不是善茬,抓住姑娘的把柄,可不得到处宣扬么,咱们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对对对,她婶子,邓婶说的对,只要你们母女好好的,别人再多的坏心眼也奈何不了你们。”花婶安抚几句,连忙告辞离开了。
真是的,今儿她就不该来。
虽然早就准备,沈氏脸色依旧不好,“怎么就这么难呢,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她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夫人,你还看不懂么?秀才爷走了,夫人还剩什么?她们惦记的无非就是那片茶园而已。”
邓婶摇摇头,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弱了。
沈氏哭了一阵,就感觉小肚子一阵揪痛,脸色一白,立马调整心态,香香说的对,她不能出事,她一定要好好的。
可是别人为什么总不放过她们呢?
“夫人,要请杨大夫过来看看么?”邓婶看着夫人脸色不好,担心的询问。
“不用,我缓一下就好,别告诉香香,我会没事的。”沈氏半躺在罗汉床上,闭上眼,神色憔悴。
花婶刚踏进院子,看到院子里等待的人,心里一阵烦躁。
江文学看到花婶,立刻站起身,“表姨,您回来了?”
“嗯,文学啊,不是表姨不帮你,而是眼下不合时宜。”
花婶看着八百里表在一起的亲戚,无奈的叹口气,
“白家新丧你也知道,白夫人虽然性子柔弱了些,却是个真心疼爱女儿的,我刚提了一句,人家就表明了,不会让女儿憋屈的嫁人。”
江文学看着表姨的神情不似作假,心里忍不住皱眉,他今日刚来巴山村,就听到关于白凝香的传言,为了保护母亲跟长辈对着干,被人称之为悍女。
第七十四章 不放弃
就算有苦衷,悍女就是悍女,名声受损却是毋庸置疑的。
自己堂堂秀才爷,不嫌弃她名声有碍,她们倒是矫情上了,非等到名声狼藉嫁不出去才甘心么?
“表姨,您看这事儿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亲自跑来,就是不甘心,凭他秀才爷的身份,白家孤儿寡母的,还给你挑剔?
花婶看着这个远方亲戚,心里鄙夷,这么多年,两家都不走动,如今突然上门,张口就让她说和保媒。
虽然她是媒婆没错,但又没坏了良心,江家什么情况她还是知道的,这个表外甥虽然是个秀才,看似前程似锦,实际却是虚无缥缈的。
没有足够的钱财,用什么去科考,喝西北风?
还有家里的表姐,疾病缠身,性格刻薄。
如果她促成这桩婚事,白家丫头不但要在江家做牛做马,还要倒贴嫁妆支持夫君科考。
这不是坑人么?
要是被沈氏知道了,肯定埋怨自己把她女儿推进了火坑。
到时候自己落了一肚子埋怨,受惠的却是江家母子,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想到这点,花婶摆摆手,“文学啊,表姨确实试探过白夫人的口风了,她想让香姐儿守完三年孝期再定亲,到时候那丫头虚岁十八,在农家,其实这年岁也不算大。”
花婶说着,看着表外甥抿紧的嘴角,默默的摇摇头,越过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倒杯水润了润嗓子。
回来半天了,他只关心自己的事儿成没成,连口水都没给她倒。
“白家夫人怕女人在婆家受委屈,还给我透露一句,说到时候陪嫁一半的茶园。”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把这个消息说给这个表外甥,看一看他的神色。
“有十五亩茶园当嫁妆,哪个婆家不得供着她?别说勉强十八,就是二十年华又如何?”
“所以,别的不说,这白夫人才是真正疼爱女儿的母亲。”
看着表外甥这幅精彩纷呈的脸,花婶眸中闪过精光,做媒婆这个行当,别的不说,就是看人特别准,这个表外甥盯上白家姐儿,怕是心思不纯呢。
又不是多亲密的关系,她何苦但这份埋怨?
江文学听着表姨的解释,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陪嫁一半的茶园,那他们家每年的嚼用就有着落了。
至于其余的,老话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木头抱着走。
嫁到了江家,当然得为江家考虑,他注定是要走科考这条路的,有能力不帮,有违妻训。
想到这点,江文学眼里又热切了不少,面向花婶躬身一礼,“还请表姨为外甥再尽一尽力,外甥感激不尽。”
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不放弃,说明她的判断没错,表姐母子居心不良。
想到这点,花婶的神色顿时有点不好,“文学啊,你这不是为难表姨么?”
江文学看着表姨抗拒的神色,眼中的阴郁一闪而过,“表姨,您就可怜外甥一回,回头母亲病愈了,让她带着厚礼亲自来谢您。”
第七十五章 苦苦相求
听着江文学的故作可怜,说出的话无一不在提醒她,你是母亲的表妹,不帮忙就是忘恩负义。
用表姐的名头压她,还以为她是十八岁的姑娘,少不更事呢?
上一辈人的恩怨,早就应该随风而去了,这么多年未见,让他一个小辈旧事重提,少不得让人厌烦。
母亲在的时候,她们还当亲戚走动,之后零零碎碎不知花费了多少,如果细算下来,谁欠谁的,只要不傻,都知道。
转眼,都三辈人了,还用同一件事儿压她,花婶脸色顿时就撂下来了。
退一万步说,那点恩惠是母亲和江文学外祖母之间的事情,跟江家可没有一点关系,不能因为他母亲嫁到了江家,她就欠江家的人情了。
难道还想让她祖祖辈辈的一直还,一直欠着?
“当年你外祖母跟我母亲也算是手帕交,经常聚在一起,直到各自嫁人,才联络少了,后来有了你母亲跟我,但是我们两人的性子不一样,志趣不同,这些年几乎不联系”
“要不是你突然上门,我都不知道,表姐身体差到如此境地,真是岁月蹉跎,造化弄人,当年她嫁给你父亲,镇里唯一的秀才爷,不知羡慕了多少人。”
“表姨我性子泼辣,招赘上门,自此以后我与你母亲就再也没有来往过,如今一晃,你们都到了成家的年纪了,还真是岁月不饶人。”
花婶感慨了一句,端起茶水润了润喉咙。
她的意思很明白,各自嫁娶之后,已经不来往了,如今一上门,就跟老娘出难题,老娘不欠你的,也不欠你娘的。
江文学听着表姨的感慨,神色一顿,脸上有点火辣辣,他出门之前,母亲曾经跟他提过外祖母的事情,刚才一急,确实想借用外祖母的恩情施压。
没想到转眼就被人暗讽了。
“表姨勿怪,外甥这些年一直寒窗苦读,母亲很少说起起以前,也是近些日子病重了,总是感慨过去,外甥心中很是不忍,才来跑一趟。”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花婶看着眼前这个外甥,心里忍不住摇头失笑。
果然,五斗米折人腰。
以前表姐多高傲的一个人呐,嫁了秀才,看不上自己招赘,嫌丢人,现在他的儿子直接在自己面前弯腰,也不知表姐看了,心里作何感想?
“你可别难为表姨,该尽的力表姨不推辞,但是表姨也做不到强人所难,婚嫁本就是结两姓之好,而不是结怨,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这个理才是。”
“外甥明白,外甥确实真心想要求娶白家姑娘,请表姨在周旋一二。”
花婶无语的盯着他,片刻后,摆了摆手,
“算了,回头我再去探探白夫人的口风,如果她松动,还好说,如果她依然坚定让香姐儿守满三年,你就趁早死了这份心。如果你真心舍弃不掉,就等她三年,彰显你的深情。”
“到时候,说不定还是佳话一桩。”
江文学抖了抖脸皮,他要是能坚持三年,还用现在苦苦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