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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点小驸马     败家子的逍遥人生txt下载     败家子的逍遥人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六章 跪下的士子们

    此话一出,全场都陷入了安静。

    不止是楚皇,刘成和四位大人也都是瞪大了双眼,心不由自主的开始猛跳了起来。

    他们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知道这句话的背后有什么样的可能。

    楚皇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看向那宦官,开口问道:“多少人?”

    虽然他问了,但是他的心里面明白,多少人其实并不重要。

    若是方休真的铁了心的要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那么随便派几个人就能够置他于死地。

    毕竟这宫里宫外都是他方休的人。

    除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文官们。

    直到此时此刻,楚皇才真切的感受到这武勋们的重要!

    也才真切的明白为何那些武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若是他自己,手里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却获得完全不成正比的待遇,那么他的心里也会不平衡的。

    那宦官见到这一幕,心里面却是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陛下和几位大人看起来这么的慌张?

    他怔了一下,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措辞似乎有些问题,忙不迭的改口道:“陛下,人挺多的,奴婢一时间没有看清,看上去都是读书人。

    奴婢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不少人跪在皇宫外面了,似乎是因为什么......”

    那宦官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许久后方才道:“似乎是因为什么科举之变,具体的一些事情,奴婢也不知道。”

    楚皇听见这话,瞬间感觉到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若是放在以前,这么多的士子跪在皇宫外,那可是一件大事情。

    弄不好是要上史书的,多年的名誉毁于一旦。

    到头来免不了一个昏君的骂名。

    毕竟,无论是楚国,还是其他的朝代,士子都是最为重要的!

    读书人都是最为重要的!

    可是,此时此刻,楚皇才明白,原来在自己的皇位面前。

    什么士子,什么读书人,什么名誉,什么史书,其实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楚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抬眸看向其余的几位阁老,开口问道:“这件事情,你们看应该如何?”

    几位阁老和礼部侍郎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经过之前的那一遭,他们的心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数了,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新安候!

    陛下之所以这副表现,十之八九和新安候是脱不了干系的。

    以如今新安候的权势,威胁陛下,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以新安候的性格,真的能够做得出来。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脑疾!

    几位阁老不敢轻易的开口说话,生怕那句话让陛下不开心了。

    同时,他们不是初入宦海的小生。

    他们知道,陛下既然不愿意开口,一定是有其深层次的原因的。

    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的本身。

    因此他们也不能开口。

    事已至此,只有礼部侍郎出面了。

    他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看着楚皇,端端正正的站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陛下,臣愿意去安抚士子们,只是臣需要陛下的一句话。”

    楚皇听见这话,眉头微微一挑,显然猜到了他所要的是什么话。

    但是他还是开口问道:“说。”

    礼部侍郎的表情异常的严肃,又是行了一礼,道:“臣希望陛下能够告知臣,告知这天下的士子,天下的读书人,这科举之变究竟是谁一意孤行?”

    楚皇听见这话,表情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礼部侍郎见到这一幕,好似明白了什么,忙不迭的改口道:“臣的意思是......这科举之变是谁提出来的,是谁呈上来的,是谁给陛下过目的。”

    虽然意思是一样的,但是不同的话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果然,楚皇听见这话,表情缓和了一些,表情淡然,只说了两个字:“方休。”

    三位阁老听见这方休二字,互相对视了一眼,更加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个个的都不由得有些感慨。

    方休啊方休。

    早知道他会惹出祸事,却没有想到竟是这般得祸事!

    三位阁老心里面都是摇头叹息,表情却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礼部侍郎也是如此想的,听见楚皇的话以后,他又是行了一礼,道:“臣明白了......

    陛下,臣请先行告退。”

    楚皇表情十分的淡然,摆了摆手,又是一个字:“准。”

    “臣告退!”

    礼部侍郎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走出了养心殿以后,径直的走向宫门。

    一切都和平常没有多少的分别。

    皇宫内外仍旧是很安静。

    宦官们、宫女们、禁军们各司其职,没有一个玩忽职守的。

    但是礼部侍郎看着他们,却是觉得全身上下都是一股寒意。

    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感觉这些人时不时的在注意着他。

    似乎......有点儿监视的意味。

    再结合之前陛下的表现,一个想法逐渐出现在他的脑海。

    尽管他一直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休还没有这么强的力量。

    方休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方休最近做的许多的事情。

    哪一件不是惊世骇俗,哪一件不是出人意料。

    而且他还是神机营的将军,最近又跟英国公走的很近。

    还是小皇子的师父。

    不管是处于哪个方面,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都足够称得上是一个权臣了!

    一个权臣,陛下对其多有忌惮,似乎并不是一件特别难以理解的事情。

    礼部右侍郎想到这,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逐渐变得郑重,缓缓的走出了大门。

    下一秒,面前发生的一切让他震惊了。

    成千上万的士子身穿长袍,手拿论语,跪在了地上,表情异常的坚定,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点儿声音。

    没有一个人做出哪怕一点儿动作。

    但是......他们带来的压迫感却是比得上千军万马!

    虽然他没有上过沙场,没有见过沙场上万马奔腾的场景。

    但是在他看来,最多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想要说话,但是看着面前的一幕,却是哽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不信

    这便是大楚的读书人,这便是大楚的士子们,这便是大楚的栋梁啊!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是一本论语,其他的话,不用说,一切都在圣人之道里了!

    士子们是在用这种方式默默的反抗,无声胜有声,没有动作胜过任何的动作!

    不出一天,全天下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全京都府的读书人们跪在宫城外,只是为士子们求一个公道!

    这......

    礼部右侍郎的目光在跪在地上的读书人的身上掠过,眼眶不由的湿润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

    身为礼部侍郎,负责天下的教化与礼仪,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士子们做到这般地步,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怎样的挣扎。

    这一幕,任何人看见了都会动容。

    即便是方休那一个患了失心疯的武勋看见了,怕是也会感动的落泪吧!

    礼部右侍郎这么想着,内心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得罪新安候,得罪权倾朝野的新安候,也在所不辞!

    他不是在为自己发声,也不是为朝廷发声,也不是为士子们发声,不是为读书人们发声,他是为天下百姓们发声!

    科举乃是根基,若是没有科举,天下的百姓又该如何!?

    圣人之道,圣人之言,仁义礼智信,君子六艺,这些都是根基!

    都是重中之重!

    朝廷可以没有他这个礼部侍郎,可以没有银两,可以没有兵卒,没有武勋,没有勋贵,但是不能没有科举,不能没有这些读书人啊!

    礼部右侍郎在内心疯狂的呐喊,表情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为礼部右侍郎需要维持一个礼部侍郎的体面。

    在这个士子们的面前,他要表现出自己的风度,要让士子们知道,读书人不可以侮辱!

    科举不可以轻易改变!

    无论是谁,即便新安候带着神机营围住了他们,围住了礼部,也绝不能有任何的改变!

    哪怕是一丝丝的改变!

    别说是把科举的进士科改为六科,就是一点点的改动都不能出现!

    还有之前那个荒唐的女子科举,也是如此!

    什么女子科举,可笑!

    女子也可以参见科举?

    那岂不是让朝廷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礼部右侍郎显然对方休所提出的许多事情早已经有了许多的不满。

    此时此刻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科举之变,看见的都是跪在地上,手拿论语的士子们。

    渐渐的,渐渐的,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礼部右侍郎,而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功名在身的士子。

    他跟这些士子们一样,也是跪在地上,手里拿着的也是论语,表情也是一样的坚定。

    然而,他知道自己是做不到这般地步的。

    没有办法,他是礼部右侍郎,他站在这个位置,就必须承担这个位置的责任,必须做出某些事情。

    这些士子们手拿论语,一言不发的跪在皇宫前,的确是让人感动。

    可是也同样体现出了当今圣上的无能与残酷。

    而这一切并不是圣上造成的。

    这些,他都知道。

    因此,这些士子们不能跪在皇宫前。

    礼部右侍郎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这么看着士子们。

    士子们显然也察觉到了有人过来了。

    纷纷抬眸望向前方。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礼部右侍郎的身份,轻轻的唤了一声:“唐大人。”

    一声唐大人,让更多的士子们注意到了礼部右侍郎。

    很多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齐齐的一声:“学生等见过唐大人!”

    礼部右侍郎听见这声学生,再也无法克制,表情出现了一些变化。

    他很是动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只是道:“这科举之变,陛下并不知情,甚至几位阁老也是刚刚知道,因此你们跪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用处,只会徒增烦恼。”

    短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多余。

    士子们也是没有想到礼部右侍郎这么的直接,上来就点明了他们的来意,并且十分直白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只是......

    士子们都是面面相觑。

    科举之变,这么大的事情,陛下竟然不知情?

    几位阁老也是不知情?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科举之变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不说经过几次廷议,最起码几位阁老应该是一致同意的吧?

    礼部的诸位大人也应该都是同意的吧?

    翰林院的几位先生应该也是同意的吧?

    除此之外,陛下也应该是鼎力支持的吧?

    不然,这科举之变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刊登在竹轩斋呢?

    而且还是以号外的形式。

    士子们也是知道,那竹轩斋跟朝廷没有任何的关系。

    竹轩斋的背后其实是新安候的方府。

    可是,竹轩斋虽说跟朝廷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刊发的报纸却也都是跟朝廷息息相关的。

    就这样,礼部的诸位大人从来都没有管过。

    因此,或多或少,竹轩斋的报纸是跟朝廷,跟陛下有些关联的。

    最起码,诸位大人,陛下,朝廷都是默认的。

    这个时候,你又说这个话,谁信啊?

    士子们迷惘过后,表情都是恢复了原先的坚定。

    他们不相信礼部右侍郎的说法!

    科举之变这么重要的事情。

    陛下不知道,阁老不知道。

    莫非还是竹轩斋无中生有不成?

    竹轩斋的人都是傻子?

    都和他们的主人一样,患了失心疯?

    荒唐,简直是太过荒唐了!

    找一个理由也不找个靠谱一些的,说的这些话不是莫名其妙么?

    这些话,但凡是个脑子正常一些的都不会相信吧?

    跟何况他们还都是读书人,都是士子,饱读诗书。

    无非就是缓兵之计,这些小儿科的东西,瞒不过他们这些读书人!

    士子们这么想着,表情都是更加的坚定。

    礼部右侍郎见到这一幕,看见这些士子们的表情,自然是知道他们心里面是如何的想的。

    的确,若是自己,听见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定然也是不信的。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

    这些都是真的啊!

    陛下知不知道,他是不知道的。

    但是几位阁老,的确是不知道的啊!

    实话反倒是不像实话......

    哎......

第七百六十八章 谁信?

    礼部右侍郎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不由的摇头叹息。

    但是,这一幕的出现,他是想过的。

    因此,并没有太过的手足无措,而是按照原先的想法,缓缓的开口道:“科举之变,陛下和阁老们都是不看好的,不赞成的,这件事情主要还是新安候在办。

    不知为何,新安候总是对科举十分的上心,老是想着让科举产生些变化。

    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还是到方府去找新安候为好。”

    这话说完,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士子们不傻。

    他们都知道什么叫做再而衰,三而竭。

    若是离开了这里,下一次再出现就没有这般的影响力了。

    更何况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只是单纯的出现在了这里。

    礼部侍郎固然已经足够分量,可是还没有到简短的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承诺都没有就让他们离开这里。

    这些读书人虽然迂腐,却不是傻。

    他们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很简单,就是科举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至于这科举之变是谁提出来的,是谁鼎力支持,是谁反对。

    在他们的眼里,其实压根不那么重要。

    或者,换句话说,过程其实不重要,最后的结果才重要!

    士子们比谁都要清楚。

    “唐大人,并非我等胡搅蛮缠,只是新安候......”

    站在最前面乃是京畿之地乡试的第三名。

    此时此刻,他看着面前的礼部右侍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犹豫了许久,方才继续道:“只是新安候跟科举又有什么关系?我等都知道新安候乃是武勋,且新安候素来都是专注于钱财与武道,何曾干涉过朝堂之上的诸多事宜?

    若说是有,那也只是一次,而且还是与土地有关,新安候乃是去年京畿之地乡试的解元,恕学生直言,以新安候的才能,完全没有必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当然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士子压根就不认为方休的能量已经到可以影响朝堂的地步。

    的确,新安候是小阁老,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竹轩斋的推波助澜之下,无论是在京畿之地,还是在江南道,还是在中原道,甚至是在西南道,新安候的声势都是丝毫不亚于颜庄颜阁老。

    可是......

    这仅仅只是声势而已。

    更可况,即便是颜阁老也不可能如此莫名其妙的对科举轻举妄动,更何况是新安候这么一位眼中只有利益的人呢?

    这科举之变对新安候有什么好处吗?

    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他府上所办的各种书院的学生们,能够从这科举之变中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好处了。

    可是......得不偿失啊!

    毕竟新安候可是解元!

    礼部右侍郎其实也没有明白方休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可能。

    比如说文理书院的那些学生,若是能够进入六部,进入大理寺,那肯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可是......这有可能吗?

    无论是文理书院,还是其他的书院,只要是跟方府牵扯上关系的,基本上都是只招收孩子。

    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只是十一二岁。

    这样的孩子,又能有什么用呢?

    等到这些孩子成长到了可以进入朝堂,可以影响朝廷的地步。

    那个时候,单单凭借新安候一个人的权势,想要做什么,还不都是做什么。

    毕竟如今新安候还没有到二十岁,就已经能够让陛下如此的忌惮了。

    十几年以后,权倾朝野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以陛下的年纪,指不定哪一天就驾鹤西去了。

    若是小皇子即位,新安候便是帝师!

    这意味着什么,全天下怕是没有人不知道。

    既然如此,新安候为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从情理上完全说不通啊!

    礼部右侍郎站在原地,纠结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而且总不能让这些士子们就这么跪在皇宫外吧?

    那陛下该如何想?

    天下的百姓该如何想?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们该如何想?

    新安候方休又该如何想?

    这些都是问题。

    更何况,他之前已经跟陛下夸下海口。

    这件事情,他可以处理。

    犹豫了许久,礼部右侍郎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他看向那些士子们,表情异常的坚定,道:“本官实话同你们说,新安候究竟是何目的,想要做什么,本官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本官可以确定,这科举之变从头到尾都是新安候一个人所为。

    你们跪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用处。

    无论是陛下,还是几位阁老对此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更何况这件事情并没有定下,甚至几位阁老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情......”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士子打断:“竹轩斋的号外都已经刊登出来了,这件事情,唐大人还要装聋作哑,当作没有看见吗?

    学生可是听说,这竹轩斋的报纸,不止是我们这些学生在看,便是陛下,几位阁老也是要看的。

    而且每天都要看,看过以后还是赞不绝口!

    这些话都不是学生妄自猜测,而且几位阁老亲口承认的!”

    这话是实话。

    这报纸的地位非同凡响。

    楚皇和阁老们虽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也有自己的信息来源。

    可是报纸上面刊登的许多事情,却是他们平常的时候不会注意到的。

    但是,这些事情刊登在了报纸上面,就意味着百姓们爱看,代表着民心。

    因此,楚皇和阁老们即便是了解很多的信息,也会看一看报纸。

    而且这竹轩斋的写手们还是有些功夫的,文章写的通俗易懂,看上去十分的有趣。

    别的不说,就是欧阳阁老就时不时的看看报纸上面的奇闻异事。

    虽说是话本,看上去也是极其的有趣。

    因此,在这些学生们,或者说在楚国的百姓们的眼里。

    竹轩斋其实是有一定的地位的,甚至某一阶段,很多人,尤其是京畿之地以外的人,都以为竹轩斋是礼部办的。

    既然竹轩斋都刊登出了号外。

    唐大人您却说,陛下和几位阁老都不知道......

第七百六十九章 去找新安候!

    礼部右侍郎听见这话,也是很头疼。

    这件问题的本质说到底就是士子们不相信朝廷和竹轩斋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他们的眼里,从某一方面讲,竹轩斋就代表了朝廷!

    可是......

    礼部右侍郎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决定用更直接的方式结束这个问题。

    “有些话,本官是没有办法说的,但是本官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新安候......有病。”

    这话说的可以说是很委婉了。

    士子们却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唐大人的意思是新安候的脑疾又犯了?

    “新安候有病,跟竹轩斋有什么关系,跟科举之变有什么关系?”

    这士子的话也是说到了关键点上。

    那礼部右侍郎听了以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本官一直跟你们说的都是实话,奈何你们不信,这竹轩斋的背后是新安候。

    无论是一开始的创建,还是后来提供的银子,从掌柜的到伙计都是新安候府的人。

    新安候脑疾犯了,你们说跟竹轩斋有什么关系?

    本官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阁老们是不知道的,如今阁老们知道了。

    阁老们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科举不可能轻易的变动。

    陛下......”

    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事关天子,说话还是要比较谨慎的,不可能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陛下和这科举之变牵扯到一起。

    礼部右侍郎顿了顿,方才狠下心,道:“这件事情,陛下的态度也是倾向于不能变动过的。

    因此,你们跪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陛下和阁老们本意就是如此,你们又能诉求什么呢?

    依本官看,你们若是真的要跪,倒还不如去方府的府门前跪着,那还有些用处!”

    这话说出来,几乎就是破釜沉舟了。

    稍微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三方人。

    到头来,陛下,阁老们还有新安候那里,三方面的人全都不讨好。

    但是,这个时候,他不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安抚愤怒的士子们。

    也没有办法劝士子们离开皇宫。

    因此,他只能这么说。

    哎......

    无奈之举吧。

    毕竟杨大人的事情过后,礼部的位置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了。

    杨政大人,曾经的礼部尚书,那可是几乎板上钉钉的阁老的人选。

    没有意外的话,未来可是要入阁,接替颜庄颜阁老的班的。

    如今,却是因为一件件的事情,主要是因为新安候,告老还乡了。

    儿子还被人断了未来的前途......

    怎一个惨字了的。

    再加上康王上位,宁王叛乱,礼部的一众人全都被清算。

    到头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礼部的这些人,如今哪一个又不是时时刻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呢?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这个礼部右侍郎当的。

    真是憋屈!

    想到这,他的表情不由得发生了一些变化,看上去十分的颓废。

    颓废之中还带着一些哀伤。

    士子们见到这一幕,内心的想法也总算开始产生了一些变化。

    原先坚定的想法也逐渐的开始有了一些动摇。

    他们渐渐的,渐渐的,终于开始相信,这竹轩斋和朝廷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科举之变和几位阁老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追随根源,到头来竟然是新安候的脑疾犯了的结果。

    这......

    虽然很荒唐,虽然令人不敢置信。

    可是就目前来看,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新安候啊新安候。

    “诸位......还是起身吧。”

    礼部右侍郎看着士子们,表情也是逐渐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事已至此,一味的逃避是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自己虽然贵为礼部右侍郎。

    过几年便是可以入阁的阁老。

    可是......

    那只是以前。

    既然如此,还不如热血一次,同这些学生们一起,出发!

    “本官同你们一起去新安候府,同你们一起,问一问新安候,方大人究竟是如何想的。

    为何要要动科举,是不是脑疾又犯了!”

    说到这,竟是脱下了自己的一袭官袍,目光扫视众书生,表情异常的坚定。

    “从现在开始,本官不是礼部右侍郎,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一个参见过科举,中过了进士的读书人!”

    这话说的极其的意气风发。

    说句实话,到了他这个层次,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说这些话。

    宦海沉浮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情况,他也都见过了。

    一路走到了,到了礼部右侍郎,又岂是像这些书生一样,觉得世界就该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呢?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看见这些书生,看见这么多的士子手里拿着论语,跪在这里,表情坚定。

    他不由得就被触动了。

    因此......

    他站出来了!

    事实证明,一个礼部右侍郎能够站出来,在这些士子们的眼里的确是值得振奋的事情。

    一时间,不少的士子都是面露激动之色,还有些表情十分的感动,甚至都已经落下泪。

    不要以为这些士子们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世俗间的许多事情,朝堂之上的许多事情,他们也是了解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如此的感动。

    因为他们知道,堂堂的礼部侍郎做出这个决定,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需要有多大的勇气。

    一个礼部侍郎都这样了,他们若是还没有丝毫的改变,那他们自己的良心也是过意不去!

    因此,很快就有人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四周,大声的道:“这件事情说到底是新安候的问题!

    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新安候,不应该是陛下和阁老们。

    如唐大人所说,我们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用处,只会让陛下和阁老们难堪。

    让朝廷难看。

    既然如此,为何不离开这里,去新安候府,找新安候讨个公道!?”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安静。

    礼部右侍郎见到这一幕,感到有些失落。

    便是赔上了自己的侍郎之位,还是没用吗?

    就在他失落的同时,很多士子的表情都是发生了变化。

    下一秒,一阵吵闹声猛地爆发。

    “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情,既然是新安候做的,我们自然应该去找新安候,聚在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新安候!新安候!”

    “我等今日必须要找新安候讨个说法!”

第七百七十章 懒得管

    士子们一个个的都是义愤填膺,面露愤怒之色,嚷嚷着要让新安候怎么怎么样。

    礼部侍郎见到这一幕,自然是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心里面十分的清楚。

    这些士子们做什么,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们会在乎,陛下会在乎,阁老们会在乎,自己也会在乎。

    可是新安候怕是不会在乎,甚至压根当作没有看见他们。

    即便如此,去还是要去的。

    不然留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

    礼部侍郎这么想着,也是跟着这些书生们振臂高呼,好似被他们的氛围给感动了一般。

    就这样,成千上万的士子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宫,前往了城南,方府!

    京都府作为楚国最大的城市,没有之一。

    从城南到城北,若是徒步而行,至少也要半个多时辰。

    因此,这一路上,这么多的人倒也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不少的百姓们都是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偶尔有几个读过书的,识字的见到这一幕,觉得感同身受,觉得热血沸腾,却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科举之变......

    其实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无论怎么变,他们都已经跟科举无缘了。

    天赋摆在那里,纵是寒窗苦读十余年,怕是也考取不了一个功名。

    如今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

    但是,孩子还小,科举之变,变了若是能容易一些,考取功名能更简单一些,也未尝不可。

    因此,他们没有站出来。

    而这些手拿论语,浩浩荡荡的前往方府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年纪不小了。

    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接受科举之变。

    科举稍微有一些变化就意味着他们寒窗苦读十余年全都化为了泡沫。

    纵然有一个进士科和明义科和明经科。

    可是在他们的眼里,路却是比以前窄了,这......他们没有办法接受。

    一群人走走停停大约将近一个多时辰,总算是从皇宫挪到了方府的府门前。

    虽说方府的府邸非常的气派。

    可是也容不下这么多的人。

    因此,大部分的人都是站在这方府的不远处的街道上,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站着。

    他们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用这种方式逼迫新安候出面,从而达到逼迫新安候让步的目的。

    这一行动已经被证实了效果非凡。

    他们刚刚到皇宫前,待了还没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堂堂的礼部侍郎不就是出面了么?

    而且还给了他们详细的解释,甚至参与到了他们的行动中,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这些......足够了!

    当然,跪是不可能在跪的。

    跪在皇宫前,那是跪天子。

    在方府前算什么?

    新安候,虽说有小阁老的名号,可是本质上只是一个武勋。

    他们可是士子,是读书人,让他们跪一个武勋?

    不存在的!

    因此,所有人都只是站着,默默的站着。

    ...........

    方府,庭院内。

    方休正看着话本,吃着秀儿刚刚做好的冰淇淋,感觉全身上下都是一阵清爽。

    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简直是太熟悉了。

    每次出了一些什么事情就会有人过来。

    而且一定是在家门口发生的事情。

    不用多说,方休自然也就明白了。

    没等那小厮站住,方休头都没有抬,就淡淡的道:“是府门外来人了?”

    那小厮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自家少爷竟然这都能够想得到。

    诧异了一瞬后,又释然了。

    自家少爷那是什么人,人中龙凤,猜到这个,还不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因此,他只是不慌不忙的道:“回少爷的话,的确如此,外面来了不少人,手里拿着书,看上去得有几千号人,只是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方休听见这话,放下了话本,看向了那小厮,开口问道:“只是站着?”

    小厮表情十分的认真,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道:“的确只是站着。”

    方休也是点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后,摆摆手,道:“下去吧。”

    “是,少......”那小厮刚准备应答,却是怔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少爷,那些人怎么办?不管他们了吗?”

    方休看向那小厮,反而是十分的疑惑,开口问道:“管他们做什么?他们只是站着,我大楚律法有规定,不允许别人站着吗?”

    “这......”

    那小厮听见这话,算是彻底的怔住了,被自己少爷给问住了。

    好像律法的确是没有规定不允许别人站着。

    可是这么多的人站在府门前,那也不是个事情啊。

    让别人看见了,算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指不定这些人就会做什么事情。

    “可是少爷,这么多的人,即便是没有违反咱们大楚的律法,也不是个事啊......”

    方休听见这话,转头看了那小厮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本少爷心里面有数,那些书生做不出什么事情的。

    最多就是喊几句话,他们想要喊,想要站,想要跪,想要哭,想要闹,只要没有进我们方府的门,都随他们去。

    不要管......

    当然,主要是本少爷懒得管他们。”

    方休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是比以前好的多了。

    或许是管的事情多了,见过的人多了,知道的事情多了。

    看待一些问题,也更加的透彻。

    对待一些事情,也更加的心平气和。

    要不然,看见一个人,遇见一件事,都要生气。

    那得气成什么样子。

    放在以前,这小厮若是多问这么几句,那一定是二话不说就要上去踹的。

    如今,他却是懒得站起来,踹那一下了。

    门外的那些书生,到府门前站着,说是站着,谁不明白这是想要闹事呢?

    只不过是读书人的闹事的方式罢了。

    若是放在以前,方休定是要放狗的,不得狠狠的咬伤几个人?

    如今......

    却也是懒得这么做了。

    人累。

    狗也累。

    倒不如随他们,什么都不做。

    看看这些家伙能怎样......

第七百七十一章 无视

    方休这么想着,再次拿起了自己的话本,继续看着,一边看,一边吃的冰淇淋。

    旁边的小厮见到这一幕,有些懵。

    可是想起自家少爷一贯的作风,他又释然了。

    少爷做事,从来都是如此。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因此,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庭院。

    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方府的外面。

    成千上万的书生们站着,希望能够引起新安候的注意。

    奈何他们站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

    甚至有个门子,开门的时候,就好似是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表情十分淡然的瞥了他们一样,就这么坦然的把门关上了。

    这一幕场景一度让士子们变得有些怀疑人生。

    甚至有些人开始怀疑他们自己是不是隐形了?

    这新安候府的人好似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最让人感到痛苦的就是遭受别人的无视,彻底的无视。

    那不是看见了故作淡定。

    而是压根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此时此刻,这些士子们倒是希望方府的小厮们,新安候那臭名昭著的狗腿子们能够牵着狗,拿着棍,出来打他们了。

    那样最起码表明新安候知道这个事情,看见了他们,也比现在完全无视要好的多的多。

    可惜......

    事实并没有。

    他们又站着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那个关门的门子,甚至都没有方府的小厮们出来看他们一眼,也没有人说话,也没有赶他们。

    不知道怎么的,他们甚至都没有听见新安候养的那几只牧羊犬叫唤......

    这......

    士子们一个个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不止是他们,就是礼部右侍郎也是如此。

    他也开始怀疑,这新安候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多的士子们站在外面呢?

    这些士子们可都是未来朝廷的栋梁,万民的保障啊!

    此时此刻,全都聚集在方府这里,难道新安候就没有任何触动,就没有任何的感动。

    就当作没有看见么?

    这......

    礼部右侍郎完全没有接受。

    准确的说是他们完全没有办法理解新安候怎么能够做到这般的熟视无睹?

    莫非新安候真的是没有心肺的么?

    在他看来,若是有心有肺的人,无论如何,见到这一幕,也不会装作没有看见,没有任何的反应的!

    因此,他们选择了等待,继续等待。

    在他们的眼里,只要等待的时间足够长。

    只要拖得时间足够长。

    总有一天,新安候会忍受不了的。

    总有一条,新安候会站出来的,即便是没有任何的妥协,即便是没有任何的让步,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无视这些士子们。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想的实在是有些多了。

    站在原地,默默的,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太阳都快要落山了,都快要夕阳西下了。

    新安候竟然还装作没有看见一样。

    更为准确的表述方式应该是,整个方府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好似他们这些人不存在一样!

    这就有些过分了。

    别说是成千上万的读书人,成千上万的士子,成千上万未来朝廷的栋梁。

    就是这么多的流民,往府门前一站,那是个人也都不可能做到熟视无睹吧?

    这新安候究竟是如何想的,莫非他真的不知道这么多读书人在外面站着呢?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站起来,大声的道:“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新安候,望新安候能够见学生一面!”

    这话喊出来,声音有点沙哑。

    没办法,站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了,能够说出一句话都算是不容易了。

    这些士子,都是缺乏体育锻炼,平日里除了读书就是写字,体力怕是连一个孩子都有所不如。

    能够拿着论语,站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也的确是有够为难他们了。

    甚至有些人已经坚持不住,坐在了地上。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人要是累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虽说,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做好了在皇宫前跪上几天几夜的准备的。

    但是,做好准备是一回事,真真切切的行动又是一回事。

    很多事情不是像书上描写的那样的!

    书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养心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只是几个字,看了以后的确可能有些人会觉得震撼。

    觉得热血沸腾。

    可是这震撼过后,这热血沸腾过后,又是什么呢?

    你也跪?

    得了吧!

    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安安心心的读书吧。

    奈何这些士子们都没有这个经历,都不明白。

    此时此刻,身心俱疲的情况下,他们才有了这么一些感受。

    原来站着都是这么累。

    还不如跪着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若是跪着,怕是更累。

    别说是站着、跪着了,便是一动不动的坐着,那都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情。

    但是他们不知道......

    听见有人喊话,士子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都有人喊话了,那新安候,小阁老,方大人,怎么也不可能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了吧?

    他们知道新安候和其他人不一样。

    可是这等身份,即便是不在乎名誉,不尊重其他的人,那也该总有个回应吧?

    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这个回应,仅此而已。

    奈何,事实又一次证明。

    他们错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方府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直到那喊话的书生张了张嘴,准备再喊一遍的时候。

    方府的门才缓缓的打开。

    众书生们见到这一幕,自然是无比的兴奋。

    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新安候总算是要出面了吗?

    总算是等到了新安候了吗?

    若是真的能够等到新安候,便是站那么长的时间。

    似乎,大概,也许,应该,也不是那么的亏。

    也是可以接受的。

    门缓缓的打开,士子们也越来越期待,希望看见门后的新安候。

    同时,很多士子也是从地上站了起来,默默的举起了手中的论语,希望能够给自己增添一些气势。

    那礼部右侍郎见到这一幕,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

    新安候......让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吧!

第七百七十二章 妙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方府的大门。

    甚至有些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人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在皇宫外,他们不紧张,即便面对的是天子和几位阁老,面对的是整个朝廷。

    可是面对新安候的时候,他们却是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说来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们的心里面其实都很清楚,天子和阁老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甚至会好好的安抚他们,避免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妥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他们是士子,是读书人,是这朝廷未来的脊梁。

    可是新安候就不一样了。

    他是武勋,又有脑疾,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

    若是他现在就提着兵器,一出来就横冲直撞的,他们都相信有这个可能。

    “呼——”

    有人吐了一口气,盯着那大门,表情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要有文人风骨!

    无论面前的新安候究竟做什么,自己都不可以后退一步!

    士子们都是抱着这个心态,死死的盯着方府的大门。

    吱呀——

    大门彻底的打开,一道身影渐渐的显现。

    一个身穿布衣的小厮怔怔的看着面前成千上万的人,有些懵。

    尤其是这些人的目光还都是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更是让他懵了。

    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没事看自己干什么?

    莫不是对自己这份工作有觊觎之心?

    啧啧啧......

    那小厮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拎着的桶,眉头又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没错,他是一个掏粪工......

    按照常理,应该是从后门出,无论如何,都是没有资格从正门出的。

    但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府上的总管愣是让他从正门走出去,还是提着桶。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虽然觉得不合常理,但既然说是少爷的吩咐,那自然是要遵从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出门就能看到这么多的人。

    这些家伙看上去倒好像是读书人?

    呀,有意思。

    这么多的读书人,等在这里,莫非就是想要看自己掏粪?

    真是奇事!

    感觉今年的奇事是真的多!

    那掏粪工这么想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士子们见到这一幕,却是彻彻底底的陷入了沉默。

    他们全都懵了。

    眼前这个家伙是谁?

    为何蒙着面?

    看体型似乎不是新安候啊?

    莫非是府上的某位管事?

    这拎着的桶是何物?

    为何闻上去那么的......一言难尽?

    有士子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还还没有开口,就感觉一股刺鼻的气味席卷而来,让他下意识的想吐。

    其他人也是如此。

    这股味道迅速的席卷了整个方府的门前。

    每一个人都是闻到了这股刺鼻的气味。

    作为一个人,对这味道怎么能够不熟悉?

    这分明是......分明是......

    众士子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都是变了脸色。

    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人手中提着的木桶,一个个的都是要疯了!

    方府.......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竟然如此对待一群饱读诗书的士子!

    他新安候一介武夫,安敢如此啊!

    一群读书人都是瞪大了双眼。

    大部分的人眼中还是迷惘之色。

    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部分人,尤其是站在前面的一部分,此时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他们明白,这一定是新安候刻意为之。

    不然,有谁会是从前门离开的?

    他们之中不少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这些最基本的规矩自然还是清楚的。

    这是新安候故意为之,故意为之啊!

    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群人都是愤怒的看向那掏粪工,就要上前理论。

    然而,这个时候,那掏粪工却是不明所以的往前走了一步。

    开口问道:“哥几个,在这干啥呢?”

    掏粪工的声音传来的同时,那股刺鼻的气味也是席卷而来。

    士子们想要说话,闻到那股刺鼻的气味,一个个的都是崩溃了。

    “呕——”

    下一秒,有人忍受不住,竟是吐了出来。

    士子们见到这一幕,表情愤怒的同时,显得十分的凝重。

    他们明白了。

    新安候这不止是在故意恶心他们,还是在刁难他们。

    想要用这东西来逼走他们!

    这......不亏是新安候,好歹毒的计策!

    不止是士子们,就是那礼部右侍郎此时此刻也是明白了。

    但是,他却并没有愤怒。

    反而是眼眸一亮。

    心里面默默的道:“竟然还可以这样?”

    说实话,这个计策,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一是礼仪。

    二是......名誉。

    若是礼部用了这种策略对待这些读书人们。

    不用说什么诗词歌赋。

    就是唾沫星子也能把礼部给淹了。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

    这个方法真的是神策,十分的高效。

    别看这手段好似是无比的卑劣。

    可是,只要有用,卑劣一些又有什么?

    读书人们最为忌讳的是什么?

    不就是这个脏污之物吗?

    别说是读书人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读过书的百姓,也是忌讳这些啊!

    最为重要的是,这手段的确是很符合新安候的风格。

    毕竟他可是一位不怕骂的主儿。

    除了言官能够上书骂骂他。

    这些读书人的诗词歌赋,对他来说,那是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

    竹轩斋可是养了一批能够写出好的诗词歌赋的人。

    尤其是那些科举不中,诗词歌赋却是很强的人,竹轩斋花了不少银子拉拢。

    最为重要的是竹轩斋还掌握了报纸。

    这几个月。

    但凡是有人做诗词骂新安候。

    第二天,竹轩斋的头版头条就会是竹轩斋的文人墨客反骂回去的诗词歌赋。

    一个人怎么也比不上几十个人。

    而且人家还是刊登在报纸之上。

    因此,这些读书人们拿人家还真就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只能认栽。

    这不......

    已经有士子开始往后撤了。

    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就达到了这么神奇的效果。

    简直是妙啊!

    礼部侍郎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虽然对这种行为十分的不耻,仍然是忍不住的在心里面赞叹了一句。

第七百七十三章 诸位,让一让

    当然,那掏粪工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还是有些懵的。

    但他也不是傻子,懵了以后,逐渐就想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明白了以后,他反而释然了,提起桶就大步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摆手道:“诸位,让一让,让一让啊!”

    这动作倒是有些大,木桶一摇一晃的,感觉好似下一秒就要倾倒。

    成千上万的士子看着这木桶如躲避牛鬼蛇神一般,纷纷避让。

    倒是有点儿意思。

    走到那里,都是空出一片地。

    那掏粪工也是觉得有趣,往左边走走,又往右边走走,玩儿的不亦乐乎。

    士子们却是快要被整的崩溃了。

    这家伙还有完没完,还能不能快点离开了!

    这么短短的一段路,纵然是成千上万的士子们给他让路。

    仍旧走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

    士子们左闪右躲,倒是像跟他玩躲猫猫一样。

    不管怎么样,半炷香后,那掏粪工总算是离开了这里。

    士子们都是送了一口气。

    随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奈何,他们想的太多了。

    那味道还弥漫在空气中,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怎么可能就这么散去。

    瞬间,又是有几个无法控制自己,呕的一声吐了。

    哪里还有什么文人风度,有的只是一群捂着鼻子,不知道做什么的家伙。

    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论语,看上去倒好像是论语臭不可闻了!

    但是他们却是没有功夫想的这么多了。

    终于,有人坚持不下去了,大声的道:“新安候乃是武勋,是匹夫,我等就算是站在这里一天,最后就算是他出来了,那也是说不到一起去!

    对牛弹琴,呵!

    我算是明白了,新安候就是一个幌子!借着这个幌子,让新安候对付我们罢了!

    我要回家,不伺候了!我......”

    那人气急败坏的骂了许久,气冲冲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论语,拍了拍,收拾了起来,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他的士子们却是明白。

    都是忍受不了这股刺鼻的气味罢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又有几十个人说的同样的话,同样表现的义愤填膺,转身就这么离开了。

    礼部侍郎看着他们,轻轻的摇了摇头。

    虽然他是站在这读书人们一边的,可是这个时候却是也不得不赞叹新安候的手段高明。

    竟然连露面都没有露面,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逼的几十个士子转身离开。

    要知道这些士子们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气,竟然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离开,即便是手段有些卑劣,那也是不由的让人感到赞叹的!

    礼部侍郎这么想着,看向方府的大门的表情都有些不一样了。

    不亏是......新安候啊!

    这想法也不只是鄙视,还是赞赏。

    但不管是鄙视,还是赞赏,方休都懒得理会。

    他坐在自己的庭院里,和秀儿几个小丫鬟,正在打着麻将。

    “一筒。”方休扔出一张竹牌,漫不经心的道。

    好似全然不把麻将放在心上。

    身旁的秀儿听见这一筒,却是眼眸一亮,眼疾手快的抢过了那张竹牌。

    小脸红扑扑的,显得十分的高兴,用清脆的声音喊道:“碰!听了!”

    “......”

    方休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表情,朝身旁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厮立刻会意,走上前,用并不大的声音道:“少爷,外面那群读书人还在呢。”

    方休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转头看了那小厮一眼,‘哦’了一声,问道:“那些家伙还没有走?”

    的确,天都快要黑了。

    那些读书人不吃不喝,还要忍受着恶臭味,倒的确是有几分毅力了!

    秀儿见到这一幕,却是立刻的明白了。

    同样的手段,她已经见过太多次了,忙不迭的道:“不带少爷你这样的!又要耍赖!”

    说着,嘟起了嘴,显得十分的委屈。

    方休讪讪地笑了两声,回道:“好好好,这把打完,先打完。”

    于是就不管那些书生了,继续打牌。

    这一圈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秀儿大获全胜。

    方休败退。

    无奈的摆摆手,走到那小厮的面前,问道:“那些家伙还在?”

    小厮忙不迭的回答道:“回少爷的话,还在,而且还有些人待了被褥,怕是要在咱们这儿过夜了。”

    方休听见这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摇了摇头,道:“这些家伙倒还算是有点儿毅力。”

    不知怎么的,方休突然想起了自己。

    自己参加高考的时候,若是突然知道了高考要有变动,还是如此大的变动。

    自己怕是能不吃不喝的站到晕厥。

    推己及人。

    这些士子们站在这里,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虽然科举还保留了跟进士有关的三科。

    但是第一届么,士子们总会有很多的顾虑。

    这些或者那些。

    倒是可以给他们解释一下。

    没必要让他们在这里受罪。

    科举之变和这些士子也不是对立的关系。

    方休这么想着,摆摆手,道:“走,跟本少爷出去看看。”

    那小厮听见这话,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

    都这个时候了,少爷竟然愿意见见他们了。

    虽是如此,还是恭恭敬敬的道:“小的明白了。”

    于是,跟着自家少爷走出了方府。

    吱呀——

    大门缓缓的推开,响起一阵声音。

    大部分的士子刚刚的铺好被褥,准备忍受着难闻的气味,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就睡在这大街上了。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要比在皇宫前面跪着要舒服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出乎他们意料,方府的大门开了。

    安静的环境中,这大门打开的声音,显得如此的刺耳。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方府的大门。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他们一个个都是无比的紧张。

    同时,在心里面暗骂。

    都这么晚了,还不得安宁。

    这掏粪工都来了几趟了。

    竟然还有来?

    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想到这,所有读书人的目光都是变得愤怒了起来。

    这新安候实在是太过分了!

    唯独那礼部侍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看向了那方府大门。

    他有感觉......

    这一次是新安候!

第七百七十四章 错的是我们

    果然,下一秒,大门打开,一个身穿华府的俊秀青年正站在那儿,表情严肃,正看向自己的方向。

    “是新安候!”

    很快就有人借着月色看清了方休的面容。

    一时间,整个院子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

    众人纷纷起身,看向方休。

    方休则是一如既往的表情严肃,安静的环视一周,一言不发。

    书生们则是显得有些懵,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然,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站起身,看向方休,表情十分的坚定,大声的道:“新安候,学生们有一事不明,特意前来求教。”

    方休听见这话,严肃的表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微笑。

    他看着这些书生们,开口道:“既然有事求教,为何带着被褥来?”

    一群书生们听见这话,都是怔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一群书生都是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的被褥,开始思索这话背后深层次的含义。

    这个时候,方休却是又开口了。

    “我看你们分明是没有地方去,赖在我方府这里,借着我方府的灯笼的光,那话叫做什么,凿壁偷光......”

    说到这,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点点头,继续道:“对对,你们这叫借住偷光!”

    说着,伸手指向了其中一名书生,笑着道:“本侯爷没猜错,看,都还带着书呢!”

    “......”

    士子们听到这,算是彻彻底底的懵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安候,以前只是从传闻之中听说过,见了以后,才发觉新安候的确不是什么常人。

    正常人谁会想到这个?

    还借光?

    成千上万的学子扛着被褥,到你府门前借光?

    这究竟是怎么想的?

    学子们懵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礼部侍郎见到这一幕,又是一阵赞叹。

    先晾着书生,趁着他们迷迷糊糊的时候,在站出来。

    这个时候,书生们的思维比较呆滞,然后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混淆视听!

    新安候啊!新安候啊!不亏是新安候!

    礼部侍郎的表情十分的庄重,点了点头,心里面对方休的手段更加的赞叹。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乡试第三,此时此刻终于回过神。

    站起身,走到方休的面前,道:“新安候误会了,我等并非是要偷光,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但是新安候您府上的小厮们对学生们置之不理,因而学生们不得已之下,才只得带着被褥,到您这儿休息片刻。”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而且十分的得体。

    士子们听了以后,纷纷点头,显然,他们十分认同这人的话。

    的确,若是只知道死记硬背,又怎么能够考出这样的成绩呢?

    定然也是才思敏捷的。

    方休听了以后,却是露出恍然之色,随即,看向了身后,问道:“这些人喊你了?你不理人家?”

    那小厮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辩解道:“没有啊,少爷!小的都不知道他们在这儿,也就是门子看见了,但他们都是站着,啥也没说,啥也没做,小的还以为他们是累了,在这儿休息的呢。

    少爷您也说过这些读书人不容易,他们没有休息的地方,站在这儿休息会,小的也不能赶他们走吧,小的也是后悔,忘了给这些书生们拿一碗水喝。”

    这话说出来以后,全场一片安静。

    方休则是转过头,面带笑容的看向了刚才说话的那书生,开口道:“听见了没有,究竟是我府上的人说谎了,还是你们说谎了呢?

    你们到底有没有上门拜访?”

    那士子听见这话,怔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人家说的没有错啊!

    自己这么多的人来这里哪里是什么上门拜访,哪里是什么讨教?

    无非就是想要给新安候施压罢了。

    可是,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要拜访,既然如此,又凭什么去指责人家小厮呢?

    因此,那人沉默了。

    方休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的。

    但是见到这一幕,还是板起了脸,表情十分的不悦,冷冷的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人,看上去也都是读书人,不像那些泥腿子,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懂得什么叫做礼仪,什么叫做诚信。

    你们读书人应该是最注重诚信的啊!为何要当着本侯爷的面诽谤本侯爷府上的小厮。

    本侯爷别的不说,这些小厮都是尽忠职守,没有一刻的懈怠,你们如此说,知道对他造成了多大的打击吗?”

    说到这里,转身看向那个小厮,开口道:“你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啊?”

    那小厮微微一怔,完全没有明白自己少爷的意思。

    下一秒,看见了自家少爷的眼色,他才像是明白了什么,顿时面露苦色,哭了起来。

    “小的在方府十几年,一直都是尽忠职守,没有一刻是懈怠的,生怕做出了什么事情,惹得少爷您不开心了,小的......”

    “挑重点的说。”方休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什么叫做惹得少爷您不开心了?

    本少爷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那小厮见到自家少爷露出这个表情,忙不迭的改口道:“虽然小的这一次什么错都没有犯,不,小的犯了错。

    这些读书人是不会骗人的,他们既然说了唤了小的,那一定是真的。

    是小的没有听见,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辜负了少爷您的期望,小的......”

    说到这里,泪水不停的往下流,已经泣不成声。

    捂着胸口,一副痛苦的表情,大声的道:“小的简直不是个人,小的不是个东西,小的就是该死!小的......”

    说到这,忍受不住痛苦,竟是要撞墙。

    这些读书人的确是迂腐了一些。

    可是,某一方面,他们之中有不少也的确是在践行着仁义礼智信。

    不少人都是以君子的要求来严格的要求自己。

    此时此刻,见到这一幕,哪里还能不愧疚。

    他们在想,若是自己平白无故的被人这般的诬陷,又该如何?

    一个个都是低头沉默不语。

    那领头的书生也是如此,忙不迭的伸手拦下了那要撞墙的小厮,开口道:“你没错,错的是我们......”

第七百七十五章 精神损失费

    这话听上去竟然还有些让人感动......

    方休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还好,也不算是无药可救。

    那小厮却是专注于表演,仍是哭的泪流满面,大声的道:“不!错的是小的!是小的没有听见你们的声音,是小的让你们误会了少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啊!

    你们都是读书人,不要拦着小的!到时候若是血溅到了几位的身上就不太好了!”

    说着就开始挣扎。

    这些士子们那里见过这种场面,纷纷开口挽留。

    “不,真的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

    “我们压根就没有说那些话!”

    “怎么可能,你们都是读书人,仁义礼智信都是放在心上的,而不是挂在嘴上,说的定然都是实话!你们只是在安慰小的罢了,小的都知道!”

    “真的没有,我们......我们.....哎......”

    士子们都是摇头叹息不说话了。

    那小厮还是道:“是小的错,都是小的的错啊!”

    说着,又要去撞墙。

    士子们忙不迭的上前拦住他。

    “我的错!”

    “我们的错!”

    “我的错!”

    “我们的错!”

    来来回回了好几遍,那小厮突然停下了,看着那些士子们,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的严肃,道:“好,是你们的错。

    既然是你们的错,那是不是该给些赔偿,我要的不多,精神损失费一百两就够了。”

    “......”

    “......”

    此话一出,不止是那些书生们,就是方休都是怔住了。

    这小子可以啊!

    活学活用!

    这精神损失费是方休经常说的,而且的确是收到了不少的银子。

    却没有想到这小厮竟然也能想起的起来。

    书生们听见这话,一个个的都是怔在了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一个个的都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套路,都是套路啊!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饱读四书五经,到头来竟然被一个小厮给套路了。

    这......

    这未免有些太荒唐了。

    一时间,众人都是说不出话来。

    那小厮却是把这个当成了一件正事,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们,开口问道:“你们读书人都是仁义礼智信俱全的,方才没了诚信,我只当你们是一时失误。

    对我造成了如此大的打击,如今却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吗?

    未免也过分了一些吧!”

    书生们听见这话,仍是无语。

    他们是彻底的懵了,同时也彻底的认清了。

    这方府的上下,从他们的主子新安候,到小厮,到挑粪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彻彻底底的小人!

    “怎么?就你们这样还是读书人?说谎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想要赖账!he......tui!”

    那小厮说到这里,啐了一口。

    士子们这哪里还能受得了,纷纷道:“好!刚才的确是我们说谎了,误会了你,这一百两银子,我们出!”

    说罢,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同伴。

    一百两银子对于方休而言,那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一根毛尖尖,那是什么都不算!

    对这些书生而言,却的确是不一笔不小的花销。

    对于那些世家子弟还好,对于寒门子弟,就有些问题了。

    因此,不少书生都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但是,寒门书生有,世家子弟自然也是有的。

    很快就有人道:“我出一两银子!”

    “我也出一两!”

    “我出三两!”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百两银子就凑够了。

    那领头的士子伸手接过这些银子,递给了那小厮,没好气的道:“这是给你的精神......精神......”

    那个词,他也搞不明白。

    那小厮伸手接过银子,笑着补充了一句:“精神损失费!”

    “对对,精神损失费!”

    那小厮看着这一百两银子,确定的确是银子,也不是镀银的以后,放进了自己的钱袋里。

    然后又伸手,道:“除了精神损失费,还有误工费。”

    “误工费?”

    书生们又是懵了。

    这是什么东西。

    “对!误工费,很简单,我跟你们在这里闲扯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若是去做其他的活计,岂不是还有银子,这笔银子,你们是不是该赔给我?”

    “......”

    好像有点儿道理。

    书生们一个个的都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们之中甚至有些人都快要忘记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在这里站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一直到了晚上,都快要睡着了,方才见到了新安候。

    这就罢了,和新安候一句话都没说呢,又赔了一百两银子。

    这......

    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简直是荒唐,简直是莫名其妙,简直是!

    书生们一个个都是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小厮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看来平时跟着少爷还是没有错的。

    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别的不说,就是这个精神损失费还有什么误工费,凭借他自己的脑子,就是想个一天一夜那也是想不明白的啊!

    方休却是无奈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上去给那小厮就是一脚,骂道:“一百两银子还不够?快点儿滚!”

    那小厮被人踹了一脚,刚想要骂人,听见自家少爷的声音,脸上忙不迭的露出笑容,谄媚的笑道:“少爷说的好,少爷说的对!少爷就连踹人都是这么的帅气!”

    “......”方休听见这生硬的吹捧的话,竟然开始有些怀念白小纯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了。

    没好气的就要上前再踹他一脚。

    那小厮却是一溜烟的跑了。

    “小的滚,小的这就滚!”

    随之而去的是一百两银子。

    士子们看着那小厮抱着自己的一百两银子离开了,一个个的站在原地,都是有些恍惚。

    他们......这是做了些什么啊!

    方休却也懒得再逗这些书生玩儿了,表情逐渐变得有些严肃,看着那些书生,开口问道:“你们说要指教,究竟有什么好指教的,直接说,无妨。”

    领头的那个士子听见这话,方才回过神,转头看向新安候,表情也是变得有些严肃,坚定的开口道:“学生们想要知道,新安候与科举之变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科举之变究竟是不是新安候您提出来的?”

第七百七十六章 比试

    “是。”

    方休的回答十分的诚恳,表情也是十分的淡然,没有任何想要否认的意思。

    就这么面带笑容的看着士子们,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士子们听见这么爽快的回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按照他们的想法,无论如何,新安候都应该是反驳几句的。

    奈何......

    新安候压根就不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啊!

    士子们的表情十分的精彩。

    停顿了好一会,那领头的士子方才开口道:“科举已经施行了几百年,士子们乃是朝廷的栋梁。

    科举之道在于,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政学一体、化成天下。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是《礼记·礼运篇》......”

    这士子显然已经想好了见到方休应该怎么说。

    上来先是一通长篇大论。

    从四个层面说明了科举的好处,说明了科举的不可替代性。

    方休听了以后,竟然觉得有几分的道理,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

    一直到那士子说完,方休都是没有反驳一句。

    那士子见到这一幕,自然是怔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停顿了一下,他方才道:“看来新安候对学生所说也是颇为认同的,既然如此,新安候为何要变革科举?”

    方休听见这话,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淡淡的道:“很简单,你说的没有错,科举之道在于,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政学一体、化成天下。

    可是这跟科举之变有任何的关系吗?

    明算、明医、明法为何不能实现这四点呢?

    甚至在本侯爷看来,你所说的这四点,正是科举需要变革的原因。

    别的不说,前段时间陛下回到京都府,那件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

    所谓的圣人之言,圣人之道,选贤与能,又都选到哪里去了?

    朝堂之上,六部、大理寺,有哪一个不是把仁义礼智信挂在嘴上,却没有放在心里的?

    既然如此,为何还一定要进士科?明算科不是可以更好的进入到工部、户部?”

    那士子听见这话,怔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犹豫了一下,他的表情逐渐的坚定,开口说了四个字:“祖宗之法!”

    “呵......”

    方休听见这四个字,不屑的笑了,道:“何为祖宗之法?祖宗之法便一定是对的,一定不能有任何的改动,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行科举,以前的察举不是更好?

    那样,尔等士子也不需要读书了,只要投个好门第便好!”

    士子们听见这话,都是沉默。

    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其中的关键。

    新安候所说的无非就是进士科选拔不出实干型的人才。

    既然如此,只要比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士子们虽说钻研进士科,可是自认杂学方面却是不输任何人的!

    君子六艺,每一个士子都是要钻研的。

    即便是寒门子弟也是如此。

    既然新安候说如今的科举没有办法选出人才,那么新式的学院就可以吗?

    别的不说,就是一点,工部和户部的确是需要算学。

    可是他们这些士子之中并不是没有钻研算学的人。

    既然如此,何不比试一下?

    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开口道:“新安候所言我等皆是明白,无非是觉得进士科的人进了工部和户部,没什么用处。

    进了大理寺,进了刑部,还要重新学习律法,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以此为标准?”

    方休看向那人,倒是有些赞许。

    一句话就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方休看着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话:“倒是也可以这么说。”

    那人得到肯定的答复,也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开口道:“新安候,学生以为,您所说的并没有多少错处,只是在学生看来,与其科举如此繁杂,倒不如保持如今的状况,仍旧是单考进士科,中了以后,再细分,如此岂不是更好?”

    方休听见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是还是道:“不好。”

    “为何?”那学生一脸的疑惑不解。

    方休看着他,道:“年幼时学习总比年长时学习来的更加的深刻,既然已经决定要在工部,学进士科还有何意义?”

    那人听见这话,有些不高兴了。

    这叫什么话,进士科,明经,明义,学些的乃是四书五经,乃是圣人之道。

    一个人若是连最基本的圣人之道都不了解,又如何能够报效朝廷呢?

    于是,他愤愤不平的道:“新安候此话有些太过笃定了,学生以为......”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休打断:“你也别以为了,既然你觉得不妥,本侯爷可以让书院的学生跟你们比试一番,看看算学之道,究竟谁更胜一筹。

    若是你们胜了,本侯爷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不动科举。”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当然,更多的人是愤怒。

    科举是什么?

    科举是朝廷的根本!

    是万万千千的士子的根本啊!

    在你新安候这里竟然只是轻飘飘的一样东西,听上去倒是像是想动就动,不想动就不动。

    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新安候,所谓的小阁老了!

    便是陛下和诸位内阁首辅大学士,怕是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吧!?

    嚣张!

    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士子们很愤怒。

    跟方休说话的那一位当然也是。

    听见方休如此轻蔑的话,他自然也是愤怒。

    可是他同时知道,新安候是有脑疾的,跟他说话,压根就不能使用正常人的思维。

    既然他说想要比试!

    好!

    那咱们就比试比试!

    看看究竟是能胜出!

    方休的书院那些人,士子们都是知道的。

    说到底,都是一群孩子。

    而且,大部分都是一群从来就没有读过书的孩子,还有不小的一部分是寒门子弟。

    这些的学生能够读过四书五经也就罢了。

    有几个人是看过杂学书的?

    最多,最多,估计就是看过一些竹轩斋的所谓的科普读物。

    那些东西,闲暇时看看逗趣一下,还是可以的。

    真要是仔细的钻研,就真的只是一个笑话了。

    几个精通算学的士子都是有足够的自信。

    那些书院的孩子绝不可能胜过他们。

    接下这场比试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让新安候让步。

    那么......有何不可呢?

第七百七十七章 算学

    士子们这样想着,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方休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打扰他们。

    片刻后,那个领头的士子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好,新安候,比试的内容,规则,还有地点,学生们希望能够与您商议一番。”

    这没什么好说的,方休这一次可是打算让这些家伙心服口服的。

    因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说了一个字:“好!”

    确定了基本的主题以后,后面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地点很简单就放在宝乐坊旁边的拍卖会上。

    拍卖会的大殿足够十个考生共同作答,而且视线比较开阔,地点比较宽广,不会出现作弊的情况。

    规则也很简单,士子之中出五个人,方休书院的学生选出五个人。

    第一场比试的内容是算学,由国子监算学院的大人们出题,交给十人作答,分数较高的获胜。

    至于后面的比试的内容,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明法还是明医,都不是士子们所擅长的,方休书院的学生们也都没有学习过。

    君子六艺......

    像是什么射箭、书画,又需要年龄的累计,时间的累积。

    即便是士子们之中有人能够胜过这些书院的学生,那也显得有些胜之不武。

    这些自持是君子的士子们自然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因此,还是先比试一下算学。

    当然,在这些士子们看来,仅仅只是比试一下算学,这些孩子就不可能胜过自己。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从科举之变之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新安候是极为的推崇算学的。

    在算学一科上,书院的学生们大败,那么接下来还有什么比试的必要吗?

    这些士子们这么想着,渐渐的都散开了。

    虽说新安候患有脑疾,经常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但是有一点,众人却是可以放心的。

    那就是新安候的承诺!

    目前来看,只要是新安候承诺过的事情,似乎还没有办不成的!

    别说是什么神机营,什么竹轩斋,就是那地丁合一之策。

    这么多的人不看好,新安候还不是一样的解决了。

    既然如此,那么科举之变应该也没有什么。

    方休这边也没有什么问题。

    地点,比试的内容都已经确定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挑选了一些比较擅长算术的学生。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好担心的了。

    更何况,他只是说考虑考虑不动如今的科举,却又没有说过是一定。

    科举么......

    一定是要变一变的。

    至于怎么变,还的确是要好好的思考一下。

    毕竟不是什么小事情。

    方休这么想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秀儿几个小丫鬟还围绕着桌子坐着,打着三人麻将。

    方休看了以后,脸上露出笑容,坐了下来,兴高采烈的道:“来,咱们继续!”

    ............

    士子们要与新式书院的学生们比试算学......

    这个消息,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府。

    竹轩斋方面也没有刻意的隐瞒这个消息。

    甚至在当天的头版头条上刊登了这个消息。

    京都府的百姓们见了,自然是觉得无比的有趣。

    成千上万的士子们那天浩浩荡荡的前往皇宫,后来又浩浩荡荡的前往方府。

    这一幕,他们可全都是看在眼里的。

    当时,他们就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士子们究竟要做什么。

    新安候又该如何应对。

    却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出现了比试的消息。

    不得不说,新安候也的确是大度。

    若是自己,一定不会答应这些士子们的要求。

    毕竟这些士子们都是饱读诗书,虽然读的是四书五经,可是一些杂书也不是没有看过。

    像是什么算经,大部分的士子都是读过。

    而新式书院的那些学生,不少都是出自穷苦人家,可能刚刚认识字,虽然课程里面有专门的算学课,可是跟那些士子又怎么比?

    到头来不还是一个输字?

    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压根不公平!

    那些士子们分明是以大欺小。

    百姓们这么想着。

    士子们却......

    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知道这对于新式书院的那些孩子们的确是有些不公平。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跟科举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别说什么牺牲他们的名誉,便是牺牲他们的性命,若是能够保全科举,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士子们这么想。

    新式学院里面,那些学生却是显得无比的兴奋。

    此时此刻,就在整个京都府的第一所新式书院——方休文理书院内。

    不少的孩子都是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这个问题。

    “你们听说了吗?新安候要从咱们之中挑人,跟那些士子们比试!”

    “比试什么?”

    “当然是比试算学了,比试四书五经,你们比得过人家吗?”

    “好像算学,我们也不一定比得过......”

    “那不一样!”

    “的确是不一样,别的不说,我们客栈的那个秀才,算学肯定是比不过我们的!”

    陈招弟环顾四周,表情显得十分的坚定,同时坚定之中又透露着自信。

    周围人听见这话,都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招弟是咱们书院,算学学的最好的一个,要是新安候选人的话,招弟应该有机会吧?”

    “未必,咱们的年纪太小了,看过的算学的典籍也是太少了,要我说,新安候怕是还会从方休理工书院内选人。

    听说那理工书院的学生都是原先落榜的秀才,都很有才能,不止是精通算学,还精通什么工......工......”

    “工程......”

    “对,工程!所以新安候要是选人,一定是从理工书院里面的人选。”

    “那可未必,秀才又怎么样?那些士子也都是秀才,招弟的算学,大家都是知道的,都快要比先生强了!”

    赵昊站在陈招弟的身旁,环顾四周,大声的道。

    陈招弟听见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赵昊,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先生来啦!”

第七百七十八章 算学天才

    不管是什么时候,一句先生来了,总能让整个课堂安静下来。

    文理书院的孩子们也不外乎如是,听见这句先生来了,一个个都是忙不迭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端端正正的站好,一言不发。

    直到那先生在讲台前站定,方才恭恭敬敬的起身,鞠躬,谢道:“学生们见过先生。”

    那算术先生只是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本《基础算数学》放在桌上,然后环顾四周,表情有些凝重,开口道:“昨天新安候府前发生的事情,你们或多或少应该都听家里人说过了吧?”

    此话一出,整个学堂顿时热闹了起来。

    孩子们都是小声的讨论了起来,最后齐声的回答道:“听说过了,先生!”

    那算术先生还是淡淡的点点头,一副沉稳的模样,继续道:“这次比试,事关重大,关系到你们未来的科举,也关系到朝廷未来的命运。

    因此,无论是谁,只要是精通算术的,都要竭尽全力。

    先生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一张试卷,你们好好的考,若是考得好的话,就可以代表咱们新式书院,与那些士子们一较高低。

    若是赢了,院长会发五百两银子的奖金!

    当然,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远远不止五百两银子,你们......你们都是未来的栋梁,是咱们新式书院的门面,一定要好好的考!”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每一个书生的身上略过,表情无比的凝重。

    孩子们见到这一幕,表情也都是变得凝重了,再也没有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样的任务。

    他们都是新式学院的门面,如今某些方面或许比不上那理工书院的秀才们,但是他们的发展的潜力却是比那些秀才更大。

    他们才是新式学院的未来。

    那算学先生说到这,悠悠的叹了口气,继续道:“这场试卷的难度是比较大的,你们刚学算术没有多久,不会乃是正常的,等会看见试卷,能做的就尽量做,不能做的就算了吧......先生不怪你们。”

    这算学先生显得忧心仲仲的。

    他不是秀才,没有考取过功名。

    甚至在来这里之前,都没有读过什么书。

    这文邹邹的说话风格,还是这几个月跟其他的几个先生学了许久,方才学会的。

    因此,科举之变其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听着书院几位先生的讨论,他也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些什么。

    似乎......这科举之变还是为书院预备的。

    若是科举之变成了,以后新式书院的发展将会更近一个层次。

    从此以后,原先的私塾会逐渐的没落,能够读的上书的人会越来越多,新式学院也会越来越多。

    因此,这先生才会一副忧心仲仲的表情,希望自己的学生们能够争气一些。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知道,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这些孩子的身上是不太好的。

    哎呀......

    总归是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算术先生摇了摇头,迷迷糊糊的把试卷给发了下去,然后回到了自己的讲台上,笑着道:“好好的答,互相之间不要说话,不要偷看,答不上来也没有事。

    这是给理工书院那些年纪大一些的人答的!”

    这话说出来,孩子们显得轻松了很多,纷纷拿出准备好的炭笔,开始作答。

    整个学堂一片安静。

    然后,逐渐的逐渐的,孩子们的表情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每一个人都是眉头紧皱,包括聪颖的赵昊,也是如此,时不时的还叹息,还摇头。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题目......有些难了。

    自然是的,与那些士子们比试,人家可不会管你的年纪高低。

    因此,无论如何,都是要挑选最为强的那一批人的。

    这试卷的难度本就是照着理工书院那边的秀才设置的,这文理书院的一批孩子,又怎么能够学的会呢?

    但是......

    就在这安静的声音里,却有一道声音显得是那么的清脆。

    刷刷刷的声音逐渐的响彻整个学堂。

    所有人,包括先生,都是不由的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陈招弟!

    所有人都不由得感叹了一声,随即明白了什么。

    那算术先生看着陈招弟,竟是升起了一股希望。

    这孩子学什么都快,尤其是算术。

    还记得第一次上课的时候,什么加减乘除,没有一个孩子弄清楚的,唯独她却是比谁都要清楚。

    明明从来没有看过算学的典籍,却是算起来无比的流畅。

    或许跟她家里的是开客栈的也有一定的关系。

    但是不管怎样,这孩子在算学上的确是有常人没有的天赋。

    这一点,那先生可是深深的知道的。

    仅仅三四个月的时间,这孩子愣是看完了《基础算术学》。

    别看这个算术学是基础的,但实际上难度却并不小。

    甚至年纪大一些,到了理工书院去读书,用的也还是这《基础算术学》。

    或者说,竹轩斋目前出品的正式的算学典籍,就只有这么一本《基础算术学》。

    这段时间,那先生也是看了不少的以前从来都没有看过的算学典籍,什么《算经》什么《算法统综》,这些都是传承了上千年,传承了上百年的算学典籍。

    可是在他看来,却像是小儿科一样,无比的简单,跟《基础算术学》相比,真是差的太远了。

    因此,可想而知,这陈招弟有多么的厉害。

    虽然这算学先生从来都没有与陈招弟比试一番,可是在他看来,若是真的比试了,也未必是能胜过的。

    就是夸张到了这般的地步。

    那算学先生怔怔的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陈招弟,心里面竟是升起了一股希望。

    或许......

    招弟真的能够考出一个好成绩,成为那五个人中的一员,代表新式书院与那士子们一战!

    若是胜了,别说是他这个算术先生,就是整个文理书院,整个新式书院,整个新安候府,也会为此而骄傲啊!

    毕竟,陈招弟还真是一个孩子.......

    还是一个女孩......

    这都赢了那些士子们。

    那真是......

    算术先生这么想着,已是笑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所谓学霸

    作答还在继续,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很多的孩子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甚至不少人直接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倒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这题目的确是太难了。

    一群孩子又怎么能做得出来呢?

    但是,这么多的孩子中间,陈招弟却是看着面前的一道题目,眉头紧皱,显然是还在认真的思索着。

    算术先生见到这一幕,第一反应自然是让她继续作答。

    可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又的确是到了。

    规则就是规则,不能轻易的打破。

    因此,那算术先生起身,环顾四周,道:“考试就到这里结束了,没有答完的也不要再答了,放下你们的笔,把考卷送到我这里来。”

    “是,先生!”

    孩子们听见这话,一个个都是开心的笑了,纷纷起身,送上试卷。

    唯独陈招弟,一个人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道题目,只要再给她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做出来了。

    这也是最后一道题目。

    若是能再有半炷香的时间。

    她很想开口,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考卷交给了先生。

    那先生伸手接过卷子,环顾四周,笑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后面的课也不用上了,明天咱们一起到宝乐坊,看比试!”

    孩子们听见这话,都是怔了一下,随即面露不可置信的表情,一个个的都是瞪大了双眼。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似乎还是第一次放假,而且能去看比试,简直是......太好了!

    一群孩子都是叽叽喳喳的兴高采烈的讨论了起来。

    唯独两个孩子站在一边,默默的不说话,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失落。

    毫无疑问,其中的一个孩子就是陈招弟。

    另一个孩子则是跟陈招弟玩的比较好的赵昊!

    赵昊见陈招弟一脸的失落,莫名的觉得自己也有些失落。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以前,他很少有这种感觉。

    因为从来没有人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诸如失落、愤怒的情感。

    自然而言的,他对那些人的失落与愤怒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其他的人都是拿他当作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是第一次遇见师父的时候。

    才有一个外人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他才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的生活。

    如今也是,在这些同龄人中生活,他能感受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做朋友。

    就比如此时此刻,他对于朋友就有了更确切的认知。

    原来朋友就是他伤心,你也伤心,他高兴,你也高兴。

    原来......这就是朋友。

    赵昊这么想着,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拍了拍陈招弟的肩膀,开口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咱们书院这么多的学生都没有几个人答了这么长时间的。

    你知道,我的算术在咱们书院算是好的了,就这样,只是一炷香的时间,我就答不下去了。

    题目太难了,你都答了半个多时辰了,真的很厉害了!”

    “没有用......”陈招弟用啜泣的声音,小声的道。

    赵昊没有听清,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开口问了一句:“什么?”

    陈招弟抬眸,看向赵昊,眼眶已经变得有些红了。

    她小声的道:“没有用的,我想要代表咱们新式书院,为新安候与那些士子们比试,那样的话,这考卷我就必须做的很好。

    你没有见过理工书院的那些人,我跟我爹去看过,那些人算学都很厉害,考卷肯定答得比我好。

    我连考卷都没有答完,一定考不好的......”

    说到这里,泪水已经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赵昊在旁边看着十分的难受,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好像就不擅长安慰别人。

    纠结了许久,他咬了咬牙,坚定的道:“放心,就算考的不好,也没有人会怪你的,你在咱们里面已经算是答的很好的了。”

    陈招弟一直以来都是被先生称为算学的天才的,听见这话,自然是又一阵伤心。

    以前她答题,无论是什么题目,即便是再难的题目,琢磨个一炷香的时间也就能够解的出来了。

    可是,这张考卷却是给了她极大的打击,让她明白了,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算学天才,只是比同龄的孩子强了一些罢了。

    这落差感,自然是很难以接受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更是如此,很难让人接受。

    她哭的更厉害了。

    赵昊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

    可以找先生!

    转头看去,却发现面前只是自己的小伙伴,先生早就不见了身影。

    此时此刻,那算术先生已经拿了试卷,到了常如这里。

    常如是文理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理工书院的先生,也是技术书院的先生,也是工程书院的先生,也是文学院的先生。

    当然,后面的先生只是挂了一个职,偶尔过去讲讲课。

    毕竟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他可是去年的京畿之地的乡试的亚元,未来妥妥的进士。

    进士是什么概念?

    那是要入朝为官的!

    自然是身份特殊,能够请到这么一位大才做先生自然是无上的荣耀。

    而且,京畿之地的解元做荣誉院长,亚元做先生,总归是一个门面。

    因此,只要是方休创办的书院,基本上,常如都会挂职一个先生。

    这各个书院之间的考勤、考试、课程,自然也都是常如来协商。

    每次都回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商讨此事。

    自然是各个书院的院长,主持人毫无疑问就是常如。

    因此,这次比试也是由常如和几位算术先生决定最后的人选。

    一开始,这选拔没准备在文理书院进行的。

    原因很简单,文理书院是最早创办的新式书院,到这里读书的,一般的年纪都是比较的小,起步都是比较的晚。

    跟其他几个书院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但是,常如坚持要新式书院之间一视同仁,最后也就加了这么一场。

    因此,等那文理书院的算术先生把考卷送到常如这里的时候,其他的书院早已经比试结束了。

    其他的算术先生也是早已经等候多时了,此时此刻全都是眼巴巴的看着那文理书院的算术先生。

第七百八十章 阅卷

    酒过三巡,吴毅已经有些醉了。

    这个时候,白小纯凑到了方休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方休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看向吴毅的眼神中竟然隐隐有了几分的敬佩之色。

    毕竟他真的没有想到,吴毅为了凑齐五千两银子,竟然愿意去伺候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

    怪不得这两天看他的脸色总是惨白的,没有血色,原来是因为劳累过度的原因。

    方休这么想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他刚想开口询问,就看见掌柜的推门而入,躬身行礼之后解释道:“少爷,楼下那些读书人在猜谁会是这一次乡试京畿之地的解元。

    小的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因而来问问您,若是您觉得扰了您的清净,小的这就把他们赶出去。”

    方休听见这话,脸上却是露出笑容,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诶......小的知道了......少爷您慢慢的,小的先退下去了,您有什么吩咐,知会一声,小的保准立马就到!”

    掌柜得到这个答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等会!”

    方休却是伸手拦住了他,开口道:“你说楼下那些读书人在猜谁是解元?”

    掌柜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少爷,讨论的那叫一个热闹。”

    方休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问道:“他们都觉得谁会是解元?”

    掌柜的听见这个问题,低头思索了片刻,喃喃道:“有柳府的二公子,咱们京都府府尹大人的大公子,还有......

    还有许多,小的记不清楚了。

    只不过这猜的人最多的还是那柳府的二公子。”

    柳府的二公子,名为柳一,乃是京畿之地有名的才子。

    若说谁最有可能中解元,即便是方休第一个想起来的也是他。

    只是,这些人讨论的人选当中竟然没有自己,实在是......太没有眼力了。

    方休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少爷。”

    旁边,赵嫣则是好奇的问道:“那柳府二公子是谁?”

    方休想了想,说道:“一个很美的人。”

    “很美的人?”

    赵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方休抿了一口酒,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上一次在宁王府宴的时候见过一面,明明一个男人,长着一张女人的脸......”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位柳府二公子的时候,他也是感觉十分的诧异。

    原先还以为是某些小说里面经常会出现的狗血剧情,绝色美女,女扮男装,和主角发生一段爱恨纠葛。

    可是,只是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想的太多了。

    因为他清楚的看到,这位柳府二公子是有喉结的。

    一个女人即便可以做出再多的伪装,可是喉结却是实打实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赵嫣听见他的解释,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问道:“那他是哪个柳府的二公子?”

    方休听见这个问题,微微一怔。

    他对于柳府二公子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旁人叫他柳公子,至于叫什么名字,出自哪个柳府就不知道了。

    京师中有名的柳府倒是不少,但是其中最有权势,也是最出名的还是魏国公府。

    当然,大家提起魏国公府的第一反应就是魏国公府,而不会是什么柳府。

    “不知道,只知道住在城北。”

    方休想了想,回答道。

    赵嫣听见‘城北’两个字,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古怪,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方休见状,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赵嫣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只是身体不太舒服......”

    方休听了以后,看着赵嫣,正色道:“多喝热水。”

    ............

    京师的各个酒楼彻夜通明。

    贡院的某一处也是灯火通明。

    这里,礼部和翰林院负责阅卷的主考官正在秉烛夜读。

    读的并不是书,而是一份份的考卷。

    因为要照顾考生们的情绪,再加上提前为明年的会试做好准备,考卷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要阅完,并且决定中或者不中。

    楚国的科举发展多年,已经有了相当严格的流程。

    考卷写完以后,先由监考人员收上来,而后,再将卷子交给弥封官。

    弥封官会把考卷上考生的姓名、籍贯等个人信息全部用空白纸覆盖弥封后,加盖骑缝章。

    这是第一道程序,叫做“糊名”,类似于后世的装订密封,为的是防止舞弊。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层程序存在,阅卷人员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是谁的试卷。

    而后......装订密封过的考卷再通过特定的流程分送给阅卷人员进行评阅。

    试卷分送,是在主考官、同考官的监督之下抽签分配的。

    因此,即便是阅卷人员,也不知道自己改的是哪位考生的卷子。

    可以说是双重保障,算上之前选派主考官和同考官的流程,则算得上是三重保障。

    可见,无论在什么时候,考试的公平,一直是重中之重。

    在这之后,阅卷人员会将初阅后中意的卷子,推荐给同考官,这类试卷叫“荐卷”。

    同考官,其实换一种说法,也就是所谓的副主考官。

    如果副主考官也中意这一份考卷,就会在上面批一个“取”字,意思和‘通过’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批了“取”字的卷子最后才能送给主考官的手里。

    如果主考官也中意,则会在试卷上批一个“中”字,这个时候,一个考卷,或者说一个考生的命运就此被最终决定。

    中或者不中,必须经过至少三层人员的把控。

    可惜的是,大部分人的试卷可能连第一层的关卡都不能通过,更别提落在主考官的手里。

    而这第一层的阅卷人员都是翰林院的翰林。

    每一个翰林都是科举选拔出来的佼佼者,评定一个生员的考卷当然不在话下。

    只是......

    此时此刻,李成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份考卷,却并不这么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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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子的逍遥人生介绍:
方休很郁闷,魂穿古代纨绔公子哥。
本以为可以舒舒服服的蒙混度日。
却不想被皇帝看中,选为驸马。
为了不做驸马,只好不断败家。
没想到败成了最大的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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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日常、轻松(架空历史,博君一笑,切勿较真)。败家子的逍遥人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败家子的逍遥人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败家子的逍遥人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