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厉害的中国人
“不，不，这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贝里少校就跟见鬼似的，看着张梁递过来一叠资料，里面涉及的内容和信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什么时候中国人变得这么厉害了，还是这些资料根本就是弄虚作假，糊弄自己。
不行，不能被对方唬住了，可资料上的东西他又看不懂……
“贝里少校，我们对这次合作是很有诚意的，就看贵方是否愿意帮助盟友了，你知道，山城时刻面临的日军的轰炸，我们的预警系统太落后了……”张梁微笑望着贝里纠结的面孔，心里别提多爽了，同时心里对罗耀的反感变成深深的佩服。
当然，他也见识到了军技室在情报方面的厉害之处，这个明明只有不到五百人的规模的机构，每天给最高当局提供着诸多有巨大的价值的情报，而且高效准确。
而罗耀这个副主任不仅仅是管理者，还是亲身参与者，也就是说，他的技术能力还在管理能力之上。
这样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毛宗襄是代主任，却无法掌控军技室了，毛宗襄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偏向于搞政治，这对一个严重依赖技术的机关来说，他注定是不会受欢迎。
而且，军技室除了破译工作，还在做技术研究，许多成果还运用在实战。
张梁所在的二处是收集国际情报的,对国外的技术水平是有所了解的。
在他看来，军技室的许多研究已经接近世界先进水平,甚至某些技术超出了一些国家。
这就是军技室的底气所在,张梁彻底服了,难怪人家根本对贝里不假辞色。。
虽然你科技水平比我高，可我也不用放下身段去求你,在东亚，你们英国人求人，合作,不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姿态。
更让张梁佩服的是，罗耀在爆出自己部分实力的同时，让贝里不得不收起高傲的姿态，开始认真的谈判起来。
英国人要情报和技术（主要是无线电干扰技术）,军技室这边跟英国人要求雷达和电台以及高频测向设备。
有些设备不一定要对方送，可以花钱购买，只要英国人愿意出售。
要知道，雷达这玩意，西方列强过去对中国是禁令出口的,没有防空雷达，山城的防空只能用几乎是原始“烽火”台的方式进行,效率极低不说，等消息传到了，很可能留给地面防空部队和空军起飞升空拦截的时间不多了。
罗耀居然敢开口找英国人要雷达设备，就算不能直接送，但也要对方放松出口禁令。
也没要他们最先进的CHL雷达,只要他们过的陆军CD雷达,现阶段以及足够满足山城当局的防空需要了。
中国人狮子大开口，贝里做不了主，他得上报国内。
对华出口雷达和高频无线电测向设备,这么大的事儿,就是负责海外情报收集的军情六局局长孟席斯少将能够决定的。
必须上报更高级别的人才能决定。
这个人只能是首相丘吉尔了。
只不过,这需要时间，不是一两天内就有消息的，何况这并不是紧迫的事情。
罗耀自然愿意等,虽然他对获得雷达设备也很急迫，但这事儿是急不来的。
张梁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他本可以先回军令部上班的,但是，他留了下来。
继续留在了军技室工作，研究欧洲战局，毕竟军技室这边能过获得的情报并不比他在军令部获得的少。
而且他还可以身兼两方面的情报优势，做出更准确的预判，当然，他最喜欢的是跟罗耀交流对欧洲战局的分析。
罗耀只要稍微的漏一点儿自己的分析和看法，都能令张梁琢磨半天，然后等到证实罗耀的判断精准无误的时候，那是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现在的张梁对罗耀简直就是奉若神明。
罗耀也意识到自己装过头了，偶尔也很会主动犯一些错误，但是这丝毫不减张梁对的敬佩和崇拜。
这样看来，偶尔出错，这才是正常的，毕竟，罗耀是人，不是神，他没有去过欧洲，仅仅是靠情报消息进行分析而已。
英国人跟中国人私底下的勾肩搭背，自然瞒不过美国人，可美国人也是央格鲁撒克逊人的后代，一样的鼻孔朝天。
英国人是迫于英缅的利益才跟中国人合作，美国人还没有切肤之痛，自然不着急了。
冷眼旁观就是了。
但是当美国人得知中国人居然跟英国人的情报合作谈判居然你来我往的谈了将近一个月，都还没有结果的时候。
美国人也产生了好奇。
英国人什么德行，美国人怎么会不知道，中国人手里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不然，这谈判早就谈崩了。
美国方面虽然跟中方还没有直接的情报合作，但有限的情报互通还是有的。
毕竟都是在山城，双方的外交武官都是有接触的，私底下还关系不错的。
美国人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一些情况，中国人居然在用情报和技术跟英国人换雷达和先进的电子设备。
以美国人对英国人的了解，最先进的设备肯定不会出口，但是已经服役的，稍微差一代设备未尝不可以，雷达还是防御装备，不是进攻性武器，倒是可以绕开禁令……
能让英国人心动的技术，美国就不需要吗？
当然要了。
美国驻山城大使馆当即将这个情况汇报给国内，希望能得到国内授权，也跟中国方面进行更深入的情报合作。
但是，美国国内则反应不一样，不觉得中国人能有什么值得美国做交换的。
虽然没有直接拒绝大使馆方面的请求，但是却给了合作的条件诸多的限制。
美国方面也提出了情报合作的要求，但是他们不是通过外交部门，而是直接找上了军统。
英国人不找军统，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军统的戴雨农在香港遭到港英当局的扣押。
那可是被这位中国的“希姆莱”视为毕生奇耻大辱的事情。
所以英国人去找戴雨农，那他们有可能是自取其辱，但美国人就不同了。
美国人可没得罪过这位军统大头目，而且军统美国站跟美国政府关系还不错。
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武官肖勃也是军统成员。
一看美国人主动伸出橄榄枝，戴雨农自然重视起来，亲自出面跟美国来人会面。
当了解美国人的意图之后，戴雨农才明白，美国人是冲着谁来的，满腔的热情都化作泡影。
不过，戴雨农不可能私下里给美国人牵线搭桥，既然你不是冲着我来的来，我也没必要太热情。
这时候，韦大铭又跳出来了，认为这是个机会，私下里跟美国人接触，想把谈判合作的事情揽下来。
戴雨农一看，这家伙是越来越过分了，但碍于他现在还需要韦大铭，真把他拿下，军统电讯处他可玩不转，毕竟技术层面的东西，他可不懂。
罗耀接到毛齐五通报的这个消息，也是一愣，自己泄露部分消息，本想给英国人一点儿压力，告诉对方，你不想合作，有的是人想跟自己合作。
没想到美国人居然找错了庙门，当然，他们可能也知道，以为找上军统就能找到自己。
毕竟，他也是军统的。
结果有人不甘心在军技室的失败，看到美国人这个的机会，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确实，如果韦大铭能够得到美国人的支持，那再拉出一支队伍也不是没可能。
这也是戴雨农没有阻拦，放手让他去干的原因，如果能同时吃到英国和美国的甜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虽然美国人没有直接找上罗耀，但也能给英国人压力，他们可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至少罗耀也是军统，只不过，他现在在军技室任职而已。
美国人也知道自己找错方向了，预判出现了错误，当然也有轻视罗耀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罗耀只是军技室副主任，对英情报合作联络小组副组长，他们可不知道罗耀这个副组长被赋予了全权。
他们若是直接去找杨宣岑的话，或许就不一样了，结果，他们找的是军统。
他们想绕过一些必要的官方接触，直接私底下达成某些协议，却没想到自己给整骑虎难下了。
中断合作，必然会得罪军统，虽然美国人不怕，可这有些不值当，而跟军统进行情报合作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利的地方。
反正国内对这一次合作的态度就那样，所以美方的谈判代表自己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就这样时间就踏入三月份，农历也进入了二月，气温也渐渐的暖起来，院子外的树木也抽出了冷芽。
一切都昭示着，春天来了。
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暮光公司办的新暮光大厦设计启动酒会结束后，余杰也回到了黄角垭，继续与罗耀住在了一起。
没办法兴姐现在风头正火，他若是跟她住在一起，任何行踪秘密都被暴露在阳光下，他很不喜欢，还不如去跟罗耀、宫慧住在一起，不但可以交流心得，更有共同语言。
当然，不可能不要老婆孩子，四个孩子呢，而且十几年的夫妻感情，那深厚着呢。
再者说，距离产生美，天天在一起反而容易拌嘴，矛盾多。
这样相互不干扰，倒也挺好的，隔上十天半月的回去住两天，那小别胜新婚呢！
第1004章：冷处理
“钉子的密报，驻华中的第十一军近日调动频繁，驻扎赣北地区的第33师团即将调离。”
“今天记好了？”
“农历二月初六，阳历是3月3号。”宫慧回答道。
上高会战。
历史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蝴蝶小翅膀煽动一下，就改变它原有的轨迹，这在后世都很少有人知道的上高会战，是抗日战争中，国军的一次难得的胜利。
因为去年百团大战的缘故，日军调整了兵力部署，对共产党八路军的认知提到一个新的高度。
残酷的华北治安战开始了，“三光”政策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广为人知的。
要发动大规模的治安作战，仅凭华北现有的日军部队是不够的，必须抽掉其他战区的部队。
华中的第十一军自然也在抽掉的行列。
经历过豫南会战失败后的十一军再抽掉一个师团北上，那兵力就更加促襟见肘了。。
不甘心的园部和一郎可能会兵行险着，趁第33师团未曾北上之前，上海派来的增援的第20旅团抵达之时，打一战，扩大自己的战略纵深，也能挽回自己在东京大本营的印象。
为了自己在军中的仕途，这是很有可能的，而罗耀却知道，园部和一郎一定会这么做。
“让学仁盯住南昌附近的日军的通讯，全力截听他们的密电通讯！”罗耀吩咐一声。
“行，老师回来了，晚上叫咱们一起回去吃饭。”宫慧道，“你都连续值了好几天班了，也该休息了一下了。”
“我知道了，会准时回去的。”罗耀点了点头，老吴的情报，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这日本人的新型战机若是冲着他来的,倒省心了，可万一不是,那必然是有大阴谋。
因为山城的气候问题,日军大规模空袭至少要等到三四月分往后,雾都的名字不是白叫的。
“那个素清是怎么回事儿，这闲话都传到我耳朵里了？”宫慧问道。
“这种谣言你也信？”
“我当然不信了,就怕爹听了，到时候你怎么解释？”宫慧白了他一眼。
罗耀什么德行他不知道，当初于淑衡几乎是倒贴了,他都没看上，那不但有才，还有美貌，气质更不说了，区区一个还加过人的寡妇能入他的眼？
“爹怎么会关心这种谣言,你多想了,没事儿。”罗耀说道,“素清这女人不简单，可别被她这幅温婉的外表给骗了。”
“我知道你是另有打算,不然也不会让老三把人带回山城了。”宫慧说道。
“嗯,击中你肺部那一枪的凶手还很可能着落在这个素清身上。”罗耀说道。
“你确定？”
“不确定,但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是我们的突破口，得抓在手里。”罗耀说道。
“她的汤馆开业了，哪天我去尝一下，是不是真的跟传说中的那么好喝。”宫慧抿嘴一笑道。
“行，正好你也帮我观察一下。”
……
吃过晚饭，余杰跟着罗耀进了书房,随手关上了门，这小子几天都是值班,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今天是终于回来了。
余杰自然不能再放过他了，必须跟他好好的谈一谈这个“琳达”的事儿。
罗耀也知道躲不过了，只能面对，当初让余杰去接触琳达,也没想到这个“琳达”居然会打老师的主意。
这显然是在剧本之外的，但细想起来，这倒也恰好说明了这个“琳达”可能真有问题。
“琳达”不是内山美智子，这一点基本确认了,无论从身高,还有体型以及相貌,都跟“雨宫慕”提供的内山美智子的资料对不上号。
除非只有一种情况，这个“琳达”易容伪装术高明到连余杰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除了在酒会上的接触之外，余杰跟“琳达”还有一次偶遇，就在暮光公司购置的准备建造新暮光大厦的土地平整的工地上。
原先的建筑都要先拆除，能用的还要继续利用上，毕竟这些也是花钱买来的。
不能直接就扔掉，这是很浪费的，尤其是大梁、门窗之类的，拆下来，日后别的地方都能用得上。
所以，拆除、平整土地以及测量都是很有必要的。
设计师要得到第一手数据，自然是要去现场的，但能在那边碰到，绝对不是偶然。
当然，余杰确实也是在那天的计划行程内，不然怎么可能给“琳达”机会呢？
这不是余杰的安排，是罗耀纷飞齐志斌去做的。
给余杰跟“琳达”创造接触的机会，也是让余杰能够更进一步了解这个琳达，帮助判断琳达的身份和来历。
这个突然出现在苏颖儿身边的女人，而且还如此顺利的成为苏颖儿的家装的设计师。
两人的关系很快熟络，并且变得亲密起来，岂能不被怀疑。
“攸宁，琳达这个女人不简单，善于利用自己的天赋，不简单。”余杰说道。
“老师该不会被其吸引了吧？”
“臭小子，居然跟我开这种玩笑。”余杰道，“不过，对很多男人来说，她确实有吸引人的地方，了解男人的心理，并且把分寸把握的很好，既不会过，也不会失自己的分。”
“老师对她的评价很高。”
“这个女人要么在商场上有着丰富的经验，要么真想你猜测的那样，是个别有用心的人。”余杰道。
“她是个设计师，是靠自己才华吃饭的，用不着这样吧？”
“这个世界，不是你只有才华就行的，尤其是女人，她们要付出双倍，甚至好几倍的努力才能获得男人一样的成功。”余杰道。
“她给老师暗示了？”
“她要请我吃饭，感谢我在酒会上对她的帮助。”余杰说道，“我没马上答应。”
“没留联系方式吗？”
“没有，但是，她给我留了一个她公司的电话号码。”余杰说道。
“留的是公司电话，而不是家的电话后者地址，看来，这个琳达还真是深谙男人的心理。”罗耀点了点头，分析道。
余杰点了点头，如果是留的是家里的电话和地址，那目的就太明显了，会让对方看不起自己的。
公司的电话就不一样，谈公事还是私事儿，那谁又能知道了，除非别窃.听了。
正常情况下，谁会去窃.听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的电话，商业间谍还没有厉害道这种地步，他们也没有这样的设备。
“老师，这样的安排一次就够了，要是再来一次，对方可能就怀疑了。”
“是呀，可我总不能主动给她打电话吧，万一她会错意的话，难不成你要让我牺牲色相？”余杰为难道，“若这个‘琳达’真是另有身份的话，牺牲也就算了，总算是有价值，可若是不是，那你让我如何收手，你师母那边我怎么交代？”
罗耀也有些为难了。
他总不能劝说余杰主动给“琳达”打电话吧，这事儿要是让“兴姐”知道了，岂不是要恨死他了。
“老师，要不然先冷一阵子，反正你们现在也认识了，既然这个‘琳达’不是内山美智子，那我们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对不对？”罗耀分析并且建议道。
“这倒是个办法。”余杰点了点头，接触太密，也未见得是好事，这冷处理也是一种办法。
“老师，训练班那边你可以过去了，不管接下来跟英国人合作能不能成功，咱们的人都要做好准备，就算用不上，也要提防别人对我们使用手段。”罗耀道。
“行，要不然你在弹子石那边给我安排一间房，我住过去就是了。”余杰道。
“那边的条件虽然不比家里差，可饭菜要比老董做的差了不少，还是不用了，我给您安排一辆车，专职接送。”罗耀说道。
“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您可是军统的训练专家，这个待遇也是应该的。”罗耀说道。
“那是不是还得给我发放津贴？”
“那是肯定的，我知道您现在不缺这点儿钱，可您要是不拿，那别人拿不拿？”
“也是，我也存点儿私房钱。”余杰点了点头，他一个大男人，出狱以来便没有任何收入，虽然不缺钱花，可男人兜里没点儿钱，那腰杆就硬不起来。
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靠罗耀这个学生或者靠老婆过日子吧。
罗耀笑了笑，都是男人，藏私房钱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能理解，他也藏了钱，只不过不是私房钱。
……
咚咚……
“耀哥，阚局长来了。”宫慧敲门进来说了一声，罗耀微微一丝讶然，这个时候阚玉堂过来，一定是有要事禀告。
“快，请他进来！”罗耀吩咐一声。
余杰不方便在场，也跟着宫慧一块儿出去了。
“阚局，晚饭吃过了，没吃的话，我让老董给炒几个菜，陪你喝一杯？”罗耀站起来相迎，请阚玉堂坐下说话。
阚玉堂连忙道：“吃过了，吃过了，我过来是找你汇报这丽景照相馆的事情的。”
“有眉目了？”
“有一点儿，但不确定。”阚玉堂说道。
“说来听听。”
“这顾晶晶虽然没有多少不.良嗜好，但是他喜欢喝酒，基本上每天都喝点儿，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们发现，他喝的酒是在镇上一家叫‘丰谷’的酒家的打的，每次打两斤，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四五天，有时候个把星期，下酒菜是买的熟食，猪耳朵，猪下水还有花生米之类的，都是便宜货……”
“我们把‘丰谷’酒家和熟食店列为重点观测对象后发现，发现顾晶晶去‘丰谷’酒家打酒后，酒家的伙计第二天必定送酒去市区，我派人跟踪了这个伙计，发现这个伙计把酒送到市区民族路上的一家叫做‘聚丰’的酒楼，酒楼的老板叫谷寿文。”
“很好，阚局，这个情报很重要，从现在开始，你的人只负责监视顾晶晶既可以了，其他的我派人接手。”罗耀吩咐道，“这个案子破了，你是头功。”
“谢罗副主任！”阚玉堂满脸欢笑。
第1005章：童老板
“伙计，老规矩！”这天下午，照相馆没什么生意，顾晶晶提溜着两个空酒瓶，来到“丰谷”酒坊，把瓶子直接交给了相熟的伙计。
“好咧，顾先生，您稍等。”
伙计麻利儿的接过酒瓶子，热情的招呼一声，提着瓶子就去准备给顾晶晶打酒了。
一个玻璃瓶一斤酒，很快就打好了。
伙计给酒瓶子塞上了软木塞，这样可以保证酒不会散掉，想喝的时候，直接拔掉软木塞就可以了。
“顾先生，您拿好。”伙计被打满酒的瓶子递给顾晶晶，“承惠，六角钱。”
顾晶晶把钞票递了过去，伙计伸手接了过来：“我给你找钱？”
“不用，记账上吧，下次我来打酒就不用带钱了。”
“也行，那我给您记账上了。”
顾晶晶提着两瓶酒，哼着旁人听不清楚的小调儿，朝他常去的熟食卤菜店走了过去。。
酒坊伙计一翻手，一枚跟顾晶晶酒瓶上一模一样的软木塞出现在掌心，望着顾晶晶的背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
“老板,切半斤猪耳朵，半根腊肠,再来半斤花生米。”
“好咧,顾先生。”老板一看顾晶晶手里提着酒瓶,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老三样了。
老板刀功很溜，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切好的熟食用纸包好了，扎起来交给顾晶晶。
“老板多少钱？”
“老顾客了，不涨价！”
顾晶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毛的法币递过去,这价钱只是暂时的，涨价是必然的。
“谢了。”
拎着熟食，顾晶晶慢悠悠的离开熟食铺，往照相馆方向而去，今晚有酒有肉,这日子过的挺有滋味儿的。
……
“怎么样？”
“组长,您来了。”阚玉堂的人撤走后,换做杨帆的人接受,杨帆派了蔡小春小组过来。
一组三个人,蔡小春是组长,另外两人是军技室保卫科的。
“这个顾晶晶跟酒坊的伙计没有多少肢体接触,唯有那两只酒瓶子。”队员汇报道。
“酒瓶子是透明的玻璃瓶,能够做手脚的就只有瓶口软木塞了！”
“不对，顾晶晶还给钱了,那钱上也可是动手脚的。”另一名队员补充道。
“不错,分析的很有道理,给我盯住了酒坊的伙计，只要他在酒坊内就不用多管,只要人出了酒坊，我要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干了什么,明白吗？”蔡小春命令道。
“是，组长。”
……
“打酒的钱是要上缴的,除非伙计早就知道顾晶晶会付多少钱,准备了替换,所以就算传递消息，也不会在钞票上了，软木塞的可能性很大。”罗耀听了蔡小春的汇报，分析道,“软木塞可以做成中空,将要传递的纸条塞进去，而且软木塞这东西酒坊很多，可随意替换，酒坊的老板也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软木塞。”
“耀哥分析的有道理，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软木塞有鬼的话，岂不是能证明这顾晶晶和酒坊的伙计都是有问题的。”蔡小春道。
“先不要打草惊蛇，要看明天这伙计去市区送酒，这条线不知道通到什么人。”罗耀吩咐道。
“明白，我明天亲自跟过去。”蔡小春道。
……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酒坊的伙计就开始把酒装车，很明显是准备运往市区。
“酒坊的老板也要监视起来，一个伙计怎么说去给市区的酒楼送酒，就去呢？”
“是。”
一坛酒五十斤，两坛就是一百斤。
这种散酒其实除了杂质略微多一些，品质还是不差的，尤其是做出口碑的散酒，那都是客人指定要喝的。
“路上慢点儿，小心酒坛！”老板特意嘱咐伙计一声，看着伙计推着车上了路，这才转身返回店内。
蔡小春也随后跟了上去，他伪装成挑货的挑夫，一路上不紧不慢的，远远的跟着。
……
“这个酒坊的老板姓童，本地人，他家的酒不错，一直深受欢迎，酒的名字就叫童家烧酒，酒坊一开始并不大，后来生意做大了，就扩建了，招了不少伙计，在黄角垭也算是有钱人，有个儿子，是个大烟鬼，典型的慈母多败儿……”
罗耀听了杨帆的汇报，点了点头，这种人有弱点，最容易被拉下水，一旦拉下水，就很难再回头。
这抽大烟就是个无底洞，再多的家产都败的掉。
“童家这个酒坊应该是个交通站，想办法，把这个童老板请过来，我见上一面。”罗耀吩咐道。
“您是想要将他策反过来，为我所用？”杨帆立刻明白罗耀的想法了。
“嗯。”
“这个简单，您打算什么时候见？”
“宜早不宜晚，就今天中午吧。”罗耀吩咐一声。
“行！”
……
杨帆找了一家可以提供童家烧酒的酒楼，预定了一个包厢，再让酒楼的老板亲自去请“丰谷”酒坊的老板过来。
当然，是以谈生意的名义。
童老板一看是相熟的合作酒楼的老板过来，说是有客人在他店里喝了“丰谷”酒坊的烧酒，觉得很不错，想要跟“丰谷”酒坊做一笔生意，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过来了。
“这位是秦老板，从巴县过来的。”
“秦老板好。”童丰谷一愣，他的酒不是没卖到巴县去，巴县应该是有人知道的，只不过名气没有那么响亮罢了。
“童老板，你家这个烧酒真不错，我是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我在巴县还没喝到过这么好的酒，当然，一分价钱，一分货嘛，跟那些名酒还是有差距的，但这个价钱，能喝到这个酒，很不错！”罗耀微笑的说道。
“谢谢秦老板，不知道秦老板找鄙人过来，有何事呢？”
“合作，你们‘丰谷’酒坊的酒有多少，我买多少。”罗耀大手一挥，呵呵一笑道。
“谢谢秦老板的赏识，可我家酒坊产量有限，您要是要一两百斤酒，我还能供应的上，多了就不行了。”
“童老板，这送上门生意你却不做，为何？”
“秦老板，恕我直言，您是看上我这酒坊了吧，把我的酒收购了，然后再灌装，贴上其他酒的牌子，然后出售，对吗？”童丰谷问道。
“呀，童老板明白人呀，看来，之前是有人找过你了？”罗耀本就是找个由头的，没想到这童丰谷居然会错意了，以为自己是别有目的，想要低价吃下他酒坊的酒，然后换个牌子，卖高价，让他和酒坊都变成他的打工的。
“秦老板，我这酒不是多名贵的酒，就是杂粮酿造的，卖给普通人喝的，所以，这骗人的生意我不做。”童丰谷义正辞严的说道。
“嘿嘿，看来童老板还是一个有底线的生意人，我倒是小瞧你了。”罗耀冲边上的杨帆一笑道。
“童老板，这世上还真没多少人敢违拗我们秦老板的意思，你胆子不小呀！”杨帆冷哼一声。
“两位若是想买酒，童某自然欢迎，但如果想要逼迫童某把身家都奉上，恕难从命。”童丰谷一抱拳，态度相当坚决。
“看来酒坊还是比不过令郎的生死。”罗耀悠然一声。
“什么，你们把我儿怎么了？”童丰谷骤然脸色一变，惊慌都写在了脸上。
“你儿子很好，不过，他现在干的是掉脑袋的事儿，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会不知道吧？”
“啊……”
童丰谷一下子瘫软，跌坐在椅子上。
“童老板，你儿子和你一家人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想清楚了要不要跟我合作吗？”罗耀冷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童丰谷问道。
“你说呢？”
“你们是政府的人，军统还是中统？”童丰谷颤抖的声音问道。
“看来童老板知道的还不少嘛。”罗耀呵呵一笑，“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慈母多败儿呀，这个家迟早会被那个兔崽子给祸害完了的！”童丰谷捶胸顿足的说道。
“童老板，悬崖勒马，犹未晚矣，你现在回头，还有一线生机，倘若继续顽固不化，你是知道政策的，你和你儿子犯得事儿，足够吃上一颗花生米了。”罗耀道。
“秦老板，秦长官，我说，我全说，你们能保证我儿子的性命安全吗？”
“你呢，你就不担心你自己？”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他能继承我童家的香火呢，他要是没命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童丰谷说道。
“好吧，如果你儿子没犯死罪，并且能够幡然醒悟，愿意戴罪立功的话，我可以保住他一条命，还可以送他去把大烟瘾戒掉，但是，如果你们父子有任何三心二意或者隐瞒的话，你知道后果。”罗耀缓缓说道。
“我儿子除了抽大烟，没有干什么其他的事情，除了误入歧途，受了那‘聚丰’酒楼老板谷寿文的骗，害得我们全家都做了这汉奸，我真是担惊受怕又后悔不已……”童丰谷当着罗耀和杨帆的面儿就痛哭了起来，显然被胁迫帮日谍做事儿，对他来说，担惊受怕是其次，还有内心的良知的煎熬。
“你酒坊的那个姓言的伙计是日谍吧？”
“是，他本名岩村小五郎，是谷寿文派过来的，在我的酒坊充当伙计，让我给他打掩护。”
“丽景照相馆的老板顾晶晶呢，也是日谍吗？”
“他不是，他是中国人，但是给日本人做事儿，至于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从不过问，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接头的地点以及掩护他们在黄角垭的安全。”童丰谷道。
“顾晶晶有没有下线？”
“不知道。”
“岩村小五郎是不是只跟顾晶晶联系，黄角垭还有没有他们的人？”
“应该没有，反正我是没见过。”
“谷寿文上面可有人？”
“没见过，但是，聚丰酒楼的内伙计和厨子都是他的手下。”童丰谷说道。
“确定吗？”
“确定，若不都是他们的人，怎么可能能隐藏住身份和秘密？”
“不错，童老板还是很聪明的。”
第1006章：抓捕
“谷寿文，民国二十六年来的山城，自报是山西太原人，在民族上开了一家酒楼，就是现在的聚丰酒楼，生意不错，两年前扩建过一次，历时三个月，重新开张后，生意火爆，他们家的羊肉做的不错，酱爆羊肉，手撕羊排还有羊肉汤也算是一绝，厨子据说是他老家带来的，蒙古族人，叫巴古鲁……”
“酒楼监视了吗？”
“放心吧，大哥，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把手下人的调查员都安排过去了，现在聚丰酒楼的上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之中。”
“这家酒楼在我们眼鼻子底下活动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儿没察觉，他们必然是非常谨慎的，你千万不可大意！”罗耀提醒文子善道。
“您放心好了，这一次我安排的都是最得力的好手，不会出差错。”文子善点了点头，“大哥，什么时候动手抓人？”
“白天不行，这是主要的商业街，街上人来人往的，一旦实施抓捕，让人逃脱,不但达不到秘密的效果，还会因为在追赶的过程中伤及无辜,等晚上宵禁之后！”罗耀略微沉吟一声,“通知曹辉,让侦缉大队配合在外围设置路障，以防万一。”
“好的。”文子善一口答应下来,都是自家兄弟，分一点儿功劳那没啥的。
“所有人要生擒活捉，尤其是谷寿文,这个人应该能给我们提供不少有价值的情报！”罗耀道。
“明白。”
要么不动，动就是一条线都给他一锅端了。
罗耀亲自部署并且坐镇市区，黄角垭这边也会同步进行，抓捕工作交给阚玉堂。。
军技室保卫科协助进行。
……
晚八点，宵禁时间到了,所有餐饮娱乐活动场所都停止对外营业,关门,街上的行人也全部归家。
逾期还在街上游荡的,一旦被发现，那抓走关上几天都是轻的，重的直接给你送去矿上挖矿去,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一般晚上在酒楼吃饭的，八点钟左右也基本上关门打烊了，有特权的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聚丰酒楼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伙计们正在收拾桌子，打扫卫生,准备一会儿休息了。
老板,也就是掌柜的谷寿文正在柜台里面拨动他那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帐呢。
一顶瓜皮绒帽，厚棉袍子外面套着一件绸褂子，一撇八字胡，小绿豆眼睛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
套上一个壳子,那就更龙王殿里的龟丞相一模一样。
没了日本人的飞机的骚扰,轰炸,酒楼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大冬天的,吃羊肉的人本身就不少。
山城是战时首都，有钱人还是不少的。
就过年前后这两个月,那是挣的真不少,虽然现在生意不比前些日子了，可还会有的挣的，越往后，这就淡了，但起码也能保证收支平衡，一年到头，就指望着这两个月了。
谷寿文都已经习惯了在山城的生活了。
中国真是地大物博，还有人多，这要是在日本，他几年都挣不到他在中国这两个月挣到的钱。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让中国人拥有了呢，真是罪孽呀！
很快，大日本帝国就会统治这片土地了，到时候，他的酒楼就更加挣钱了。
把抽屉里的钞票取出来，吐了一口吐沫，开始一张一张的清点起来，这数钱是一件相当快了的事情，它能令他忘记自己是个间谍的身份，忘记自己随时可能处在危险之中。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过后，他就会立刻清醒过来，把这些钱统统换成黄金或者大洋。
法币越来越不值钱了。
还是黄金和大洋保值。
“这个家伙把法币都兑换成了大洋和黄金？”文子善的秘密调查还是很全面的。
如此短的时间内，居然连这个都查到了。
“每半个月兑换一次，应该是怕法币贬值吧，有很多人都这么做的，造成市场上黄金稀缺，还有很多掺假的大洋流出。”文子善道。
“看来，咱们一会儿收获不小。”罗耀呵呵一笑。
文子善也笑了，这种查抄日谍汉奸的财产，那是最没有心理负担的活儿了。
除了上交一部分外，剩下的是可以落到自己口袋里的，这上下都是这样做的。
军统是要求全部上交，其实下面能上交两三成就不错了，黑的，甚至一分都不交，全给你闷了。
“时间差不多了，按照既定计划开始吧！”罗耀淡淡的吩咐一声。
“是。”
文子善一挥手，早就对“聚丰”酒楼形成的包围的稽查处三科行动队的特务们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嘭嘭……
砸门声响起，可把正在柜台内数钱的谷寿文吓了一跳，一抬头，给了一个正在扫地的伙计一个眼神。
伙计扔掉笤帚，伸手从腰后面一摸，摸到了一把匕首，然后示意另外两人也悄悄的朝门口两边掩了过去。
“谁呀？”
“开门，开门，我要买酒……”
屋内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听着口气，应该是一个醉汉，这种事情虽然不多见，但也正常。
他这是酒楼，这会儿关门盘点，里面还亮着灯，这喝醉酒的醉汉酒喝没了，自然想到来买酒了。
一般这种情况直接轰走，或者给他一点儿酒，让他滚蛋。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酒楼打烊了，不做生意了，您明天再来吧！”伙计冲外面喊了一声。
“酒，给我酒……”门外的醉汉显然没打算就这样乖乖的而离开，依旧使劲儿拍打着酒楼的门。
“老三，这哪儿找来的人，演的还挺像的？”坐在斜对面车上的罗耀问文子善道。
“稽查处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他这个状态是常有的事儿，比真的还真。”文子善笑着解释道。
总这么敲门也不是个事儿，这要是把巡逻的卫队给招来了，那也不是个事儿。
“开门，那点儿酒给他，让他滚蛋！”谷寿文脸黑着吩咐道。
“是，掌柜的。”
这门一开，一个黑影直接就从外面一下子扑向了那开门的伙计，伙计已经放松警惕了，这猝不及防之下，立刻就被扑倒在地！
门口两边的伙计见状，转身就要过去帮忙，将同伴身上的醉汉给拉起来。
就在这时候，悄悄运动到酒楼门外的抓捕队员，迅速的冲进了酒楼大堂之中。
谷寿文一瞧不对劲，就要伸手去柜台下面的抽屉掏什么东西，还没等他把枪掏出来。
脑门上就被抵上了一支黑通通的枪口。
“好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们……”谷寿文双手举起来，一副恐惧害怕的模样。
“嘴巴张开？”
“啊……”
谷寿文以为对方要抹布塞他嘴里的，十分配合的张开嘴，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直接伸手进入嘴巴，在自己后槽牙部位一抠，夹出一颗牙齿形状的东西来。
他才明白过来，想要连手指带东西一口咬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嘴里还多了一根枪管。
他这一口咬下来，别说没能咬掉别人的手指，只怕把他自己的门牙给崩掉了。
完了，全完了！
谷寿文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就该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科长，后厨有人反抗伤人，但是都被摁住了，一个都不少。”抓捕队员迅速的控制了局面。
虽然有人反抗，但最终都被摁住了，一个都没能跑掉，全部都落网了。
“全部带回，分开关押，准备连夜突审！”文子善命令道。
“是！”
人犯抓到了，抓捕任务完成了一大半儿了，剩下的就是搜查和起获了，得找到相关证据才行呀。
不然抓了人，还的审讯，得有证据作为突破口呀，没证据，对方死咬着不开口，那也是没办法。
“谷寿文的房间在哪儿？”
“在后面，紧挨着这储藏室。”搜查的队员已经发现了谷寿文的住处了。
“二楼有更好的房间，老板却睡在一楼，这要是没鬼，谁信？”
“储藏室有夹墙，直通地下！”
好家伙！
怪不得要把房间安排在储藏室隔壁呢，原来是这个原因，这就是灯下黑呀。
都以为谷寿文的房间会藏有什么东西，或者地下入口，实际上，入口在隔壁。
这确实让人想不到，但军统那是有专业搜查人员的，找隐藏空间和入口都是有着吩咐的经验的。
好家伙，从夹墙通道下去，下面居然有个很大的空间，可容纳十几二十个人都没有问题。
各种武器装备，主要是以手枪为主，各种伪装的道具，卖香烟的盒子，擦皮鞋的箱子，衣服，鞋帽等等，还有自制的炸弹，以及黑火药等等。
零零碎碎的，还真不少呢。
“大哥，这是公共活动区域，应该不会存放什么机密的东西。”文子善看了一眼说道。
“嗯，隔壁房间搜过了，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罗耀点了点头，“狡兔三窟，这个谷寿文一看就是个奸猾之辈，他一定把重要的东XZ在别的地方，查他的随身物品。”
“明白。”
“派人把外面恢复原样，我们的时间很紧，今晚可能需要通宵了。”罗耀道，“聚丰酒楼一般什么时候开门？”
“最晚早上九点。”
“看来我们只有十个小时了。”罗耀说道。
第1007章：十小时
进军统看守所之前，都要被扒光了穿上简单清凉的囚衣，拍照，洗澡，消毒检查之后，再穿上特制的囚衣。
也就是说，只要被认定是间谍的犯人，身上所有的东西，在进牢房之前，都要留下来。
还有指纹采集。
这是对特定囚犯的，主要是还是针对日谍和汉奸，这是罗耀的要求，男囚犯全部都要剃光头的。
女囚犯稍微好一点儿，但头发只允许到肩膀。
这一套做法，本是他个人的要求，后来被在军统所有的看守所和牢房推行。
而且所有犯人都建立了统一的档案进行了管理。
这一套制度，十分有利于查找和发现犯人可能携带的任何隐藏在身上的东西。
尤其是对重要的日谍，还需要清肠，以保证他们没有将重要的情报、物品之类的吞进肚子里保存或者销毁。
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必要的，但是有的时候真的很有用。。
相关信息采集后。
谷寿文被带到一个房间，一名士兵端来一碗黑乎乎的，充满了刺鼻药味儿的药汤进来。
“谷老板，请吧。”
“长官，我是良民……”
“到这儿的，都说自己是良民。”士兵嘿嘿一笑，“别耽误时间了，喝了它,对你我都好。”
“这，这是什么呀,黑乎乎的？”
“这是泻药,但比较温和,会保留你一口元气。”士兵说道，“很昂贵的,只有很重要的犯人才有这个待遇的。”
“泻，泻药？”谷寿文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谷老板,快点儿喝吧，良药苦口，到了这儿，都有这么一遭,躲不过去的！”
恐惧，惊慌，手脚颤抖……
“来两个人？”
“是！”
“别,我喝,我喝……”谷寿文吓住了,要是被人硬灌下去，那就太遭罪了，还不如自己主动喝呢,反正也躲不过去。
咕咚……
随着喉结的蠕动，谷寿文把一大碗泻药全部都喝进了肚子里，那还没起发音,肚子里就感觉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儿没返上来,从嘴里喷出去。
一只便桶拿了进来。
前后各有一个人，就这样看着他拉。
这药非常有效，这是经过多次实践证明的,适合任何人,任何体质，当然,反应时间又长又短。
最短的十分钟,最晚一个小时，都能见效。
谷寿文就坚持不到一刻钟,他这个年纪,不垫底已经算不错了,只听得便桶里面“哗啦啦”一泻千里。
叮！
一声很轻微的硬物撞击在便桶底部的声音传了出来，看守的士兵立刻眼睛瞪圆了。
这是有东西。
立功了！
一努嘴,同伴立刻会意过来，然后转身去去了一个新的便桶，捏着鼻子将原来的替换。
“快去禀告科长！”
审讯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体力活儿，它是一个脑力活儿，普通的日谍和汉奸，有一套模式，直接上手，不需要专门制定预审方案，谷寿文这样的头目自然不能直接上手，得研究一下，该怎么审。
首先的将收集的相关资料细节吃透，然后再制定一个预审方案，然后再过堂。
这样一算下来，其实留给审讯问话的时间更少了。
“科长，科长……”
“毛毛躁躁的，什么事儿？”文子善呵斥一声，自己这手下的表现太丢他的面子了。
“科长，那个姓谷的拉了，有东西！”
这话一出，办公室内所有人都“豁然”站了起来，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什么东西？”
“不知道，还在捞。”
众人一阵失望，没说出具体是什么东西，那就是不确定，万一是空欢喜一场呢？
“走，都别待着了过去看看。”罗耀沉声吩咐一声。
等到所有人过去的时候，一枚只有半根手指长的黄铜钥匙已经被捞了上来。
钥匙！
重要物品。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激动起来了。
但是这个钥匙是干什么的，能开哪把锁，这个现在还不知道，如果这锁是在“聚丰”酒楼的话，根本不值得谷寿文把钥匙吞进肚子里，一位这把钥匙很普通，就是一把铜锁的钥匙，只要能找到锁，甚至不用钥匙都能打开。
很明显，对应这把钥匙的锁不在“聚丰”酒楼，而从“聚丰”酒楼里，除了地下的那个军火工作间外，并没有找到其他更为重要的文件以及谷寿文这几年挣下的家当。
按照估算，谷寿文攒下不少的家底儿，除非他把这笔钱用于潜伏的日谍情报组织的经费了。
否则，这笔钱一定是被他给藏到别处了。
做间谍的，也不是个个都是无私高尚的，他们也是人，尤其是过惯了穷日子的。
钥匙在清水下反复清洗了十多遍，但拿到手上，也许是心理作用作祟，还是能闻到那股味道。
“都说说吧，现在对这个谷寿文怎么审？”钥匙摆在桌子中央的一张空白稿纸上。
“大哥，现在我们发现了这枚钥匙，而这枚钥匙很明显关系谷寿文的重大秘密，那之前我们讨论的预审方案就要变动一下了，可以围绕这枚钥匙做文章。”文子善首先发言道。
“钥匙是他吞下去的，又是他拉出来的，他自己肯定清楚，像他这样的日谍，潜伏这么深，必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有丰富的反审讯经验，常规审讯对他来说，只能是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效果。”一脸冷然的罗雪说道。
罗雪虽然是日本人，但现在她跟自己的父亲一样，没有退路了，再怎么样，现在也无法得到本国人认同。
现在也只有等战争最后的结果，如果日本胜了，她们父女就会万劫不复，但如果中国赢的话，那他们的命运可能不会那么糟糕，或许还有一天能回到日本。
但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
“小雪说的不错，是的想一个办法。”罗耀点了点头，“大家集思广益一下？”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个谷寿文当初来山城的时候一共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厨子巴古鲁，另一个是伙计袁成义，这两人一个掌管后厨，一个是所有伙计的头儿，可以先从这两人下手。”文子善建议道。
“巴古鲁的背景了解吗？”
“这个比较难，这个人平时很少出门，一般都待在后厨，他除了做羊肉之外，其他的菜都是有另外的一名厨师负责，分工很明确，但这家伙做的羊肉确实地道，尤其是烤羊排，吃过的都说好！”文子善一名手下解释道。
“这种人不好对付，一般刑罚对他没用，也敲不开嘴巴。”罗耀点了点头分析道，“那个袁成义呢？”
“袁成义说自己是河北人，是被谷寿文招募过来的，这个人喜欢看戏，是个戏迷，这倒是个可以突破口。”
“这姓袁的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弄清楚了吗？”罗耀沉声问道，这才是最关键的。
“还不确定，他身上并没有日本人的明显特征，但他说话确实带有河北廊坊一带的口音。”
深度潜伏这种事情，日本人是不会信任中国人的，这个袁成义一定是日本人。
只不过，这个日本人一定是在中国生活多年，并且身上早就褪.去了许多日本人的习性。
联系到谷寿文手下还有一个蒙古厨子，罗耀基本上可以肯定，谷寿文这伙日谍跟关内的日谍机关没有什么关系，应该是关外的日谍机关派遣。
不跟关内的日谍机关有横向联系，自然就没有暴露了，而且潜伏多年，明显是走的是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的路数。
“就从这个人入手，小雪，你来主审！”罗耀一锤定音，直接决定道。
罗雪略微迟疑了一下，马上一点头，答应下来。
“罗雪审讯的时候，其他人都给我看着，随时给小雪提建议，予以支援！”
“是。”
“其他人都准备去了，小雪留下，我嘱咐你几句！”罗耀一挥手，把罗雪留了下来。
“小雪，根据我的经验和直觉，这伙日谍跟咱们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他们隐藏的很深，，我们连续破获几个日谍潜伏组织后，他们才被启用的，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以‘备份’存在的，不到要紧时刻，或者有特殊任务，他们是不会被唤醒使用的，而他们的来历也跟我们之前遇到的不一样。”罗耀郑重的提醒道。
“哥，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不是属于日本军方的特务机构所派？”罗雪冰雪聪明，马上就听明白了。
“我知道日本从事情报收集的特务机关有很多，不光有官方的，还有民间，民间跟官方关系紧密，甚至是互为补充，比如满铁调查部跟特高课，黑龙会等帮派等等，某种意义上都是从事情报工作的特务机关，而这种全民间谍的方式，优势和劣势都有，优势就是情报来源渠道丰富，不但能够获得大量有价值的情报，还可以相互印证，劣势就是，各自为政，甚至相互之间争功，拆台，无法协调工作。”罗耀继续说道，“这条线，我希望能够保留下来，为我所用，当然，你也不要有压力，能起获这条线已经是胜利了。”
“我知道了，哥，我会尽我所能撬开这个袁成义的嘴巴。”罗雪点了点头。
“关键时刻，我批准你使用一支苯妥比纳。”罗耀说道。
第1008章：审讯
“大哥，这小雪能行吗？”文子善来到罗耀身后，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行不行，看着不就知道了。”
“带袁成义过堂！”
“是。”
袁成义可没有谷寿文那么好的待遇，一顿“狂拉”之下，一条命去了半条。
安排用了止泻药后，稍微缓过一点儿劲儿。
被架进了审讯室，袁成义根本站不住，双股打颤，只能给他安排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上面。
军统的酷刑真是可怕，这还没怎么着，他就快要撑不住了，这罪什么时候遭过？
太狠了。
哪有一上来就给犯人喂泻药的，简直就是变态呀，完全不按照套路来呀。
“袁成义，知道为什么把你抓到这里来吗？”
“不，不知道……”袁成义微微一抬头，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
“好好想想，我给你十分钟时间。。”罗雪微微一抬头，看袁成义一眼，又低头下去翻看资料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了，袁成义斜着身子，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隔壁观察室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这罗雪究竟在搞什么，不是马上就进入问话吗？
怎么就说了一句话，就停下来呢。
十分钟,罗雪是掐着表，再一次抬头问道：“袁成义,想好了吗？”
“长官,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罪,劳你们把我抓到这里来？”袁成义微微抬了眼皮儿问道。
“这个东西你认识吧？”罗雪从自己带进去的袋子里掏出一枚炸弹放在桌子上？
袁成义眼角微微的向后收敛了一下，典型的自我保护反应。
“我不认识,没见过？”
“你做的吧？”
文子善扭头看了一眼罗耀，他怎么不知道查获的炸弹是袁成义做的，大家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
“小雪检查过袁成义的住的房间和随身衣物,只有他衣物上沾染了火药，这些炸弹自然自然就是他做的。”罗耀解释道。
“不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长官。”
“不承认，要不把你的指甲缝隙里的火药颗粒跟炸弹里的火药做一个对比？”罗雪冷冷的反问一声。
袁成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双手,然后攥了一下,如此心虚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了。
这袁成义既然跟谷寿文最早的人,自然是有他的特殊之处，这家伙应该是精通爆破,那地下室内自制的炸弹应该就是他的手笔。
既然能自制炸弹,不可能做好了放在哪里不用,显然是有用过的，这山城时常发生日谍破坏的案子，有的根本抓不到凶手,多数也都是无头案子，最后不了了之。
但现在算是抓到一个了,这个袁成义身上肯定有案子,罗雪基本能够肯定。
“有什么想说的吗？”
“兴隆街那件案子是我做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袁成义突然硬气起来。
稽查处的人,自然消息灵通，兴隆街几天前确实有一起爆炸失火案,伤了几个人，有些财产损失,造成了一些恐慌。
“还有呢？”罗雪不为所动。
“麻柳湾码头2号货仓纵火案……”
袁成义交代的这都些都是无头公案,没能找到凶手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个袁成义做的。
这下案子破了,警察局那边也能沾点儿光了。
“你做了这么多案子，别跟我说，你是为了好玩？”罗雪一一给他记录下来,“说一说你的动机吧？”
“报复。”
“报复，为何报复？”
“你们在皖南……”
“袁成义，你当我们军统都是傻子不成，就你这样的，是共产党？”罗雪一拍桌子，喝斥一声。
“怎么就不是呢，你们这些狗日的国民党特务暗地里抓捕和杀害我们多少同志？”
“行，既然你说你是共产党，那我就把曾家岩50号的人请过来辨认一下，如何？”
“他们过来，我自然不会承认的。”
“不行，小雪被动了，大哥，怎么办？”文子善有些紧张的道，袁成义抛出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一下子拿到了谈话的主动权，要是在这个问题上耗下去，罗雪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这家伙是经受过训练的老手。
“不急，这对小雪来说，也是一次历练的机会，她应该很快就会调整过来的。”罗耀一抬手，制止文子善说下去。
“你是河北人？”
“是。”
“河北那里的？”
“唐山。”
“你明明是廊坊一带的口音，却说自己是唐山人，你是在撒谎！”
“我去过廊坊，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有廊坊口音也很正常的。”袁成义道。
“你去廊坊做什么？”
“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
“北货。”
“北货就是关外的土特产品。”
“你去过关外？”
“没有。”
“没有去过关外，你怎么做北货生意？”
“做北货生意一定要去关外吗？”
“你什么时候认识你的老板谷寿文，怎么认识的，详细过程描述一遍。”
“五年前，我被人骗了，多年积蓄全部赔了，身无文分，遇到了谷老板，他给我了一碗饭吃，然后我就跟和他干了。”
“也就是说，你的谷老板也是共产党了？”
这个时候袁成文突然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开口回答。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罗雪道，“还是你们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没有对好词儿呢？”
“谷老板不是共产党。”
“好，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共产党，你的入党介绍人是谁，担任什么职务，此人是否在山城？”罗雪追问道。
“我……”袁成义一下子被问住了，他这个“假冒伪劣”根本经不起推敲和细问。
“不愿意说，怕出卖自己同志？还是根本就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
“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就用刑吧。”罗雪合上审讯记录本，一抬手，两名配合审讯的人员走了进来。
“专员，这家伙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能吃得消吗，万一给弄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事儿，只要不伤及内脏就行。”罗雪吩咐道。
“明白了。”
……
“哥，我失败了。”罗雪回来，一副认错的委屈表情。
“没事儿，这不怪你，这家伙早就有抗拒审讯的心理准备，就算你揭穿了他的身份，他也不会开口的。”罗耀安慰一声。
“可是，我还是差点儿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家伙很善于抓住你的问题，然后引导你的问话，显然是受过相关专业训练，别说是你了，他这么问，我也会短暂顺着他问下去，这很正常。”罗耀说道。
“可是我什么都问道，连他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起码我们破了不少无头悬案，这不算是收获吗？”罗耀宽慰一声道。
“大哥，时间不多了，天就快要亮了。”文子善道，如果再没有进展的话，那之前定下的计划就要舍弃了。
罗耀并不在意，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尽随人意，达不到也没有办法，这才是现实。
“小雪，要不要休息一下？”
“哥，我还能坚持。”罗雪神情坚定的道，精神一点儿都不差。
“行，那接下来还是有你来主审，我来当你的助手！”罗耀决定道，“提审谷寿文。”
“哥，谷寿文……”
“别担心，按照你的节奏来，我在一旁看着呢，随时帮你。”罗耀安慰一声。
“是。”
“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提审谷寿文。”罗耀还是给了罗雪半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和完善预审方案。
罗雪在完善预审方案，罗耀也没闲着，继续将有关谷寿文的资料翻看一遍。
“老三，这谷寿文在山城多年，就一个人吗？”罗耀翻看了有关谷寿文的社会关系后，发现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之外，居然没有特别的关系，而且，长期一个人。
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虽然谷寿文长的一副不太讨喜的尊荣，可只要是有钱，想找女人，那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家伙居然连女色都不好吗？
又没到无欲无求的年纪，一个男人，除非他是太监或者不能人道了，不可能一点儿欲.望都没有吧。
这家伙还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比如，抽大烟，赌钱之类的，这都一点儿不沾。
唯一的爱好就是数钱，可是这么一个爱钱的人，他的钱到哪儿去了呢？
罗耀拿起那枚钥匙。
这把钥匙能开的锁到底在何处呢，谷寿文不开口的话，那还真不好找呢。
“把谷寿文平时生活轨迹给我找来。”罗耀吩咐一声，如果东西不在‘聚丰’酒楼，那就是在谷寿文常去的某一个地方，他这么爱财，一定会忍不住时常去查看自己积攒下的财富的。
再一次查看的时候，罗耀发现了一个名字，大华浴池，谷寿文有风湿病，喜欢泡澡，几乎是每天必去。
这家浴池离“聚丰”酒楼很近，走一两百米就到了，每天中午打烊后，他都会去，然后在晚饭之前回来。
“马上去大华浴池，把这个钥匙带过去，或许又发现。”罗耀把文子善交到跟前，把钥匙交给他，吩咐道。
“要不要封锁？”
“不要大动干戈，现在浴池还没开汤，刚好便于行动。”罗耀道，“注意控制浴池的老板和重要人员，若发现东西，马上扣押，带回审问，对外则说浴池锅炉故障，检修期间暂停营业！”
“明白。”
第1009章：得来不费工夫
审讯室内。
谷寿文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盯着罗雪，正常人都能看得出他眼中的浓烈的恨意了。
这恨意有些莫名其妙。
谷寿文见到其他人的时候，都没有，唯独见到罗雪的时候，他眼睛里的恨意根本不加掩饰。
“谷寿文，来中国几年了？”
“五年……”谷寿文心神一抖，自己这脱口而出，完全没有防备，脸色微微一变。
“我是来山城五年。”
这样的解释已经没有必要了，谷寿文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对方的语言陷阱里了。
“为什么要来山城？”
“讨口饭吃，这不是国民政府都迁都山城了，我就来了。”谷寿文讪讪一声。
“五年前，国民政府还没有迁都山城，你觉得这个借口我会信吗？”罗雪一脸冷肃的问道。。
“我是一名商人，商人哪里能挣钱，我自然去哪儿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这么说？”
谷寿文不说话了。
“敢做不敢承认了吗？”
“承认什么？”
“你指使袁成义干的那些事儿，难道自己不清楚吗？”罗雪模棱两口的问道。
“女长官说的是储藏室夹墙下面那个地下室里的东西吧，这个跟我无关，储藏室都是袁成义在管，我从不多问。”
“他在你的酒楼干活儿，你居然不闻不问？”罗雪反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为什么要对别人的秘密感兴趣呢？”谷寿文道，“只要他不影响我酒楼的生意就行。”
“你还真是推的一干二净，不过，你都到了这里，觉得这些鬼话能让我们相信吗？”
“信不信的，在你们，我也没办法。”谷寿文一副“抗拒”的表情说道。
“谷寿文,嘴硬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罗雪将抓捕的时候，从谷寿文嘴里抠出来的一颗毒牙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这颗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
“这可是从你嘴里取出来的后槽牙,他是一颗假牙，只要用力一咬,里面的毒囊瞬间破裂，剧毒就会吃进你的肚子里，瞬间毒发身亡,我说的没错吧？”
谷寿文眼角抽动了一下，对手的动作太快了，他想咬破毒囊自杀都没有机会。
“这里面的氰化物剧毒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搞到的，谷老板，能跟我们说明一下它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变成了一颗假牙到了你的嘴里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一颗蛀牙而已。”
“行呀,要不然,你现在你把这颗牙齿按上,验证一下？”罗雪突然一笑道。
“你唬我？”
“既然你认定这是一颗蛀牙，那再按回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怕什么？”罗雪道，“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死？”
“按就按,我怕你呀！”谷寿文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毒牙”，但是还未等他手触及牙齿,就被罗雪先一步拿到了手里。
“女长官，你这是……”
“谷老板，你可想好了，这一按下去，后果就难以预料了。”罗雪警告并且提醒一声道。
“女长官放心,这是我自愿的,无论生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谷寿文说道。
“那好,牙齿就在这里,你自己选择。”罗雪将那颗‘毒牙’重新放在桌子上。
谷寿文将牙齿取在手中，然后放到嘴里,猛的咬了下去。
“嘎嘣”一声轻响。
这是什么硬物碎裂的声音。
谷寿文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似乎藏着一丝得意和疯狂。
罗雪和罗耀都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包括刚才，罗雪把“毒牙”还回去的举动，他都没有阻止。
她知道罗雪绝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儿，让谷寿文有自杀的机会，那可“毒牙”应该是早就动过手脚了。
十几秒过后！
谷寿文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半分钟，一分钟……
足足有三分钟，谷寿文还好好的坐在那里，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这下子，他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嚼碎牙齿，感觉到有东西从喉咙下去的。
如果不是毒药，那是什么，糖水吗？
对手有必要这么幼稚吗？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你总算明白过来了，看来不是很聪明嘛。”罗雪微微一笑，“中国苗疆有一种神奇的毒药，叫蛊毒，它跟我们认识的毒药有些不太一样，它是一种活物……”
谷寿文越听脸色越黑，罗雪的描述虽然很平静，可他听着却无比的瘆得慌。
其实他对蛊毒是持怀疑态度的，可中国地大物博，许多神秘的部族不是外人能了解的，他们一些神秘的手段完全不足为外人所知，未知代表恐惧。
“这不可能，你根本不是中国人，怎么会懂这个？”谷寿文惊惧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质问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中国人？”罗雪也站了起来，眼神锐利起来，反问道。
“高桥良子，我说的没错吧？”谷寿文一双绿豆小眼中冒着浓烈的杀意。
“你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我叫长谷寿文，是大日本帝国满铁调查部派驻山城特别调查组组长。”谷寿文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索性就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你来山城，接应你的都是我安排的，你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罗雪讶然，罗耀听了，也是有些惊讶，难怪文子善追查跟高桥良子接头的人，最终线索都断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谷寿文，不应该叫长谷寿文的满铁调查部的日本间谍所为。
隐藏的够深呀。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还是一条大鱼。
“长谷寿文，你在山城潜伏的任务是什么，你这个潜伏小组都还有那些成员？”罗雪压住心中的惊诧，继续反问道。
“跟你这样的叛徒，我又什么可说的。”长谷寿文冷笑一声，“有本事你们直接杀了我，我是不会不会出卖帝国的。”
“长谷寿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日本输掉这场战争，你会怎么样？”罗雪反问了一句道。
“不可能，大日本帝国是不可能战胜的。”
“一个小矮人，那怕再强壮，他都战胜不了一位巨人的。”
“可是这个巨人已经病弱膏肓了，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日本永远征服不了中国，最终的结果只有被同化，这是千百年来的历史经验，不信，你去了解一下中国的历史就知道，这种痴心妄想的事情只有那些脑子里迷信武力的战争狂人才会相信。”罗雪道。
长谷寿文冷笑一声：“高桥良子，就凭你这几句话就能说服我，做梦。”
“你知道日本国内的经济情况吗？”罗雪道，“比开战之前还要糟糕，大量适龄青年被应征入伍，我们的军队越来越多，可国内的许多工厂却没有了工人，只能是女人和未成年的孩子，还有战争所需要的资源，我们现在也被国际步步紧缩，现在的日本其实是在饮鸩止渴，可是还有人做着蛇吞象，称霸东亚的美梦，这是会把日本拖入残酷的深渊。”
“你懂什么，困难只是一时的，我们有天皇陛下，有内阁的那些大人们，他们难道会比不上你个小女子？”长谷寿文说道。
“他们还真比不上良子，而且下场会很惨。”罗耀听了半天，终于开口插话进来道。
“你是谁，我跟你的长官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长谷寿文鄙夷一声，从一开始他就把罗耀当成是普通的记录员了。
“我是良子在中国认的哥哥，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叫罗耀。”罗耀微微一笑，介绍道。
长谷寿文脸色瞬间一白，潜伏山城的日谍谁不知“罗耀”这个名字，那简直就是“日谍克星”的存在，只要被他盯上，一个都跑不掉。
“长谷先生可曾想过有一天自己身份暴露，成为阶下囚呢？”罗耀问道。
“能够败在‘军统之狐’手里，鄙人不冤。”长谷寿文缓缓说道，“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是不是在黄角垭设了一部是对外联络的秘密电台？”
“丽景照相馆暴露了，难怪。”长谷寿文长叹一声，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为什么把电台设在黄角垭？”
“那边虽然是郊区，但人员活动频繁，外来人口聚集避难生活，又没有什么重要的政府机关，十分容易藏匿，我们的电台其实并不固定在某处，这是刚转移过去没多久。”长谷寿文说道。
“看来，你是低估了我们的侦测技术了。”罗耀呵呵一笑。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发报规律有一套算法，只有报务员和我知道。”
“笨办法，发现电台信号后，我们就二十四小时开机，就这么等着，你们的联络时间不固定，可发电报频率也不是变动的吧？”
“其实我们发电报的频率也是变动的，只是在一段时间内，为了联络的稳定，才不变动频率，没想到居然被你们抓住了。”长谷寿文沮丧的说道。
“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罗耀说道，“你们这群生活在阴暗地沟里的老鼠总有被人从地下赶出来的一天。”
第1010章：印章和怀表
“就这个柜子，你确定吗？”文子善认真的看着“大华浴池”的伙计问道。
“长官，我确定，谷老板在我们这儿有个长期的包房，他每天都过来的。”那伙计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里面，你们每天都派人进去打扫吗？”看门进来，看了一眼包房内的陈设，很干净，文子善问道。
“是的，每次谷老板走后，都会安排人进去打扫，并且通风。”伙计回答道。
“是专人吗？”
“是，专人，谷老板最喜欢的是一个叫春生的伙计，他做事细心，打扫干净，包房的打扫都是指定他，别人都不得经手。”
“春生，这个人呢？”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应该还在家里吧。”伙计小心翼翼的回答一声，澡堂子开汤没那么早的，这里又不是大上海，来泡澡的基本上要到上午十点钟往后。
“把地址给告诉我的手下，若是错了，小心你吃牢饭。。”文子善冷哼一声。
“是，是，小的一定说实话。”那伙计吓得额头上直往外冒汗，“长官，您请。”
包房空间不大，一张软塌，茶盘和一些休闲用具，有一扇衣橱，看材质是竹制的。
这里是浴池,湿气本身就重，竹子的不容易腐烂。
“把窗帘打开！”房间内有点儿暗。
窗帘一开,屋内就亮堂多了。
就这么大的地方,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稍微搜了一下，就发现软塌横屉里发现了一个带锁的盒子。
黄铜钥匙取过来,一插进去，正好对上。
扭开。
咔嚓一声响。
盒子打开了。
一看，里面是一方黄石印章。
文子善伸手取了出来,印章是小篆体，但上书并不是谷寿文的名字，而是“易水居士”四个字。
这明显是一个人的名号。
除此之外，印章下面还压着一张当票，是一家叫做“三禾”当铺的出具的当票,当的是一块银质的怀表,约定是见所持印章之人赎当。
三十大洋当了一块怀表,这怀表只怕是内有乾坤。
“把打扫包房的那个春生和浴池老板都带回去问话,其他的都散了。”文子善连盒子带锁，把东西都取走了。
按照当票所标注的地址,文子善找到了这家叫“三禾”的当铺，一大早的,当铺才刚开门，店内的朝奉还没来,只有一个小伙计在大堂里忙来忙去的。
“掌柜的呢？”
“先生您好,掌柜的马上就到,您有事儿？”
“赎当。”
大清早的，就有人上门赎当，这对典当行来说，不是坏事儿,不管是当东西还是赎当,典当行那都是赚钱的，是生意。
伙计催促了一下，掌柜的才施施然从后面提着一个水烟斗出来，一看文子善一身西服,仪表堂堂，忙上前：“这位爷有礼了，不知道在下有什么能帮您的？”
“赎当！”文子善没时间跟对方墨迹，直接就把从盒子里拿到的当票放在对方眼前。
“这个虽然是活当，但按照规矩，我们得验一下这个……”
“印章”两个字还没出口，文子善就将印章取了出来，放在对方眼前，还有一封沉甸甸的大洋。
“既然东西齐了，那就验吧。”掌柜的一挥手，伙计送来一张白纸和一方印尼！
取了印章，用了印尼，在白纸上盖上印章。
将印章与留在当铺的印章予以比对确认后，掌柜的亲自去库房找了一阵子，取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了文子善：“先生，这是您要赎回的东西，请过目一下，出了这个门，可就跟小店没有关系了。”
文子善看了对方一眼，打开盒子，果然见到一只怀表躺在里面，伸手取了过来，一打开，这表还在走动，时间跟现在也对得上。
“这怀表我其实很喜欢的，每天都要给它上发条，还定期送去上油保养，可惜呀，那位先生不肯卖给我，非要活当，说是随时有钱了，随时过来取，我也没办法。”掌柜的无限留恋一眼道。
“钱货两讫，告辞！”文子善可不想多待片刻，东西到手了，自然要赶紧回去复命了，罗耀还等着他呢。
……
文子善的返回，让罗耀暂停了对谷寿文的审讯。
汇报后，文子善将从“三禾”当赎回的那只银质的怀表交到了罗耀手中，还有那枚印章。
怀表确实很漂亮，难怪那当铺掌柜的那么喜欢，很想自己留下来了。
但是这怀表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秘密，难道这是一个信物吗？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这只怀表入了当铺，那在当铺这段时间，虽然当铺不能出售或者损坏，但人家是有使用权的。
而且那掌柜的还说了，他每天都给怀表上发条，还送去进行过保养，保养一般都是要拆开来的。
即使里面藏有什么秘密，也早就被发现了。
所以，秘密不是怀表本身，而是这只怀表可能代表的特殊意义，如果它一个信物的话，那就完全能解释了。
至于，这枚田黄印章，是赎取怀表的印信，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作用了。
田黄石是有收藏价值，但是罗耀现在拿在手上的这枚，看上去并无多珍贵。
价值很一般。
“易水居士”，罗耀还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你们都听说过吗？”
“没有。”罗耀问起，众人纷纷摇头，显然，大家都不知道，甚至都没听说过。
“看来长谷寿文这个家伙很难搞，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了！”罗耀慨叹一声。
自己也不是无所不能呀，能抓获潜伏山城这一个深藏不露的日谍组织就算是不错了，还想太多，就有些得陇望蜀了。
“给齐志斌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罗耀吩咐一声。
“大哥看上了聚丰酒楼？”
“嗯，这么好的地方，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们，这是查收的日谍资产，归公之后，肯定不能就那么闲着，肯定是要对外发售的，我们按照程序交足了钱，这没问题吧？”
“那当然，这谁都说不出毛病来。”文子善点了点头，按照规矩交钱买下来，没毛病。
直接强取豪夺就有些过分了。
“那就查封后，内部消化，跟六哥说一声。”罗耀吩咐一声，“我先回去了，这块怀表和印章我先带回去研究一下，给你写过条子。”
“好的。”
罗耀本想在十个小时内撬开长谷寿文的嘴，然后迫使他跟自己合作，然后再将他放回去，让他当一个双面间谍。
但是现在实际情况不允许，这个家伙后手不少，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那没办法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反正这条线他已经给拿下了，慢慢审就是了，砍掉日本人在山城一条情报渠道，这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还要看黄角垭那边的行动情况，长谷寿文这条线对外联络的电台是否被掌控。
就算长谷寿文配合，电台和密电码本掌握的话，一样可以起到一定作用。
所以，他得回黄角垭看一下具体情况。
一宿没睡，罗耀打算在回去的车上眯一会儿，这样至少到家里，还能恢复一些精力。
赶到黄角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罗耀让杨帆直接开车去了黄角垭警察分局。
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动很顺利，这个他已经知道了，但审讯结果还不清楚。
稽查处那边，罗耀盯着，采用了非常规的手段，所以，还没用上军统的十八般酷刑。
这里就不一样了，抓到的人，直接就给用上了。
“丰谷”酒坊的童老板已经反正了，转为了证人，那个送酒的伙计晚上回来，被童老板在饭菜里下了药给弄晕了，直接就送到了分局，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吊在了刑架上了。
丽景照相馆的顾晶晶更是在睡梦中直接就被捂住了嘴巴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然后拷了起来。
从顾晶晶家搜出了诸多他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包括专业的改装的相机，以及胶卷，冲洗出来的胶片等等。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部小型电台。
“这家伙是日本人，大拇脚指内侧可见老茧，这是长年穿木履才形成的。”阚玉堂介绍道。
“除了身体特征之外，没有其他证据吗？”罗耀问道。
“从他家里搜出一块手表，是日本货，佩戴有年头了。”阚玉堂说道，“没人见他佩戴过，但手表保养的很好，走时也很精准。”
“可以算一个佐证。”罗耀点了点头，“他招供了吗？”
“还没有，无论我们怎么用刑，还是拿出从他家搜出来的证据，他就是不承认，也不开口说话。”
“这种能够被派出来执行潜伏任务的间谍，都是经过一定的训练的，不会轻易开口承认自己身份的，只有尝到苦头了才会醒悟过来的。”罗耀说道。
“嗯，对这些日谍没必要心慈手软，不招，那就打到他们招供为止。”阚玉堂道。
“行，那我就先回所里了，有消息立刻通知我。”罗耀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啥作用，还不如等候消息，军技室也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去忙活呢。
阚玉堂还要留罗耀吃饭，被他婉拒了，这到军技室才几步路，他回去吃很简单的事情。
第1011章：被利用了
食堂吃饭。
罗耀虽然没有专属位置，但基本上只要宫慧在哪个桌，他就在哪个桌吃饭。
一般情况下，只要罗耀在食堂吃饭，都是宫慧帮他把饭菜都打好了。
罗耀也从来不挑食。
反正只要是宫慧打的饭菜，他都会吃光，而且食堂也有规定，任何人不允许浪费粮食。
你不吃可以不打，但是打了，就必须吃掉，要知道，现在国内的粮食资源越来越紧张了。
吃不饱饭的人越来越多。
食堂现在还供应的是白米饭，等明年，不但量会减少，还只能吃杂粮米饭。
民国三十一年，那一场天灾，加上人祸，中国会死多少人，真是不好说。
萝卜烧肉，咸菜鸡蛋汤……
顿顿能见到荤腥儿，也就在军技室这样的单位能见到，这可是个近四百人的大单位，未来还会扩大至五百人，甚至更多。。
罗耀爱吃瘦肉，食堂的厨子也都知道，所以，打给宫慧的菜碗里的多以瘦肉居多。
中午,宫慧并不知道罗耀会回来吃饭，故而,这一次她没有给他打饭菜。
等到罗耀过来的时候,宫慧跟姜筱雨、阳兆杰三人已经坐在一起吃上了。
罗耀只好亲自去了搪瓷碗,自己去打菜，盛饭。
“罗副主任,来了？”
“老规矩。”
“好咧！”
打饭菜的师傅点了点头，一勺子扎进了进去，再起来的时候,抖了两下，最上面的肥肉滑落了下去。
这抖勺的动作，那是深的精髓。
“行了，别抖了,再抖下去，就剩下全是萝卜了。”
师傅嘿嘿一笑，都知道罗耀是玩笑话,不当真的,这要是换做其他人,估计要多想了。
打完饭菜，罗耀只能跟杨帆两个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宫慧那边几个女的坐在一起吃,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凑过去吧。
还不是怪自己提前招呼一声。
杨帆饭量大，一碗米饭肯定是不够的，至少两碗,这可是食堂专门定制的搪瓷碗。
一碗米饭可比的家里那两碗，就他这饭量,去了基层部队，真不一定能养活。
“老虎，你跟你那个小翠姑娘咋样了？”罗耀可不像杨帆那狼吞虎咽的吃饭方式,又不赶时间,还是细嚼慢咽的好。
“还行。”
“什么叫还行，你俩这是到哪一步了,人家姑娘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不排斥跟我在一起。”杨帆挠了挠头,尴尬的一笑道。
“你这小子,请人家喝过咖啡,看过电影没有？”罗耀呵呵一笑，问了一句。
“咖啡那玩意儿太苦了,有啥好喝的。”
“你这小子，一点儿浪漫都不懂，咖啡苦，你可以加奶，加糖呀，再者说，现在稍微有点儿学识的女孩子那个不喜欢这个，这叫情调，懂吗？”罗耀提点道，“还有，每次约会别总是请人家去那种小馆子吃饭，是，你找的小馆子的确是味道不错，可环境不一样，找机会，请人家去专门的西餐厅吃顿饭，然后，再准备一束玫瑰花，吃完饭去看一场电影，这才是约会，懂吗？”
“哥，你跟慧姐也没这样呀？”
“我跟你慧姐早就过了这个阶段了，别说，你到现在还没牵过人家小姑娘的手吧？”
“那不可能，牵过……”
“牵手过马路吧？”
“整天就穿这么一件外套，还是发的，回头让小慧给你选个料子，做一套西装，把自己好好包装一下，这人靠衣装，要从内道外改变一下精神面貌，这样才能获得女孩子的芳心。”罗耀说道。
“哥，你懂的这么多，慧姐是不是这样被你拿下的？”杨帆虚心听讲，小声的问道。
“我跟小慧是两情相悦，一见倾心，跟你们不一样。”
“我吃完了，您慢慢吃。”杨帆一抹嘴，站起来，端着自己的空搪瓷碗就这么走了。
“嗨，这小子，我这是给你传授经验，怎么不识好人心吶……”
“传授什么经验呀？”
“没什么，你吃完了？”罗耀一抬头，看到宫慧端着空碗走了过来，随口应了一声。
“嗯，文老三那边情况怎么样？”宫慧坐下来问道。
“抓了一条大鱼，但是想要撬开鱼嘴，拿到咱们想要的东西，可不容易。”罗耀说道。
“审了吗？”
“审了，这家伙是把身份给认了，但是对他们在山城的潜伏的任务和名单却不那么配合。”
“有漏网之鱼？”
“现在还不知道，得看后面审讯的结果。”
“要不然，我去帮忙看看？”宫慧说道。
“你身体刚恢复，这舟车劳顿的，还是别了吧，老阚那边不是也抓了两个嘛，你要是有兴趣，去帮他们把这两人的嘴巴撬开试试。”罗耀说道。
“也行，我好久没干这活儿了。”宫慧点了点头。
……
怀表，印章！
吃过午饭后，罗耀回到办公室，就把这两样东西取了出来，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这个长谷寿文，还真是一个狡猾的对手，他是给自己故布疑阵呢，还是真藏了什么秘密？
一个潜伏着，狡兔三窟是肯定的，不然，他就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潜伏间谍了。
“聚丰”酒楼内外已经搜过了，除非有他们忽略掉的地方，否则秘密应该无所遁形了。
大华浴池的包房。
这个看上去像是长谷寿文的第二个“窟”，但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转站。
如果仅仅是为了这方印信，以及跟印信关联的怀表，除非这里面有大秘密……
“三禾”当铺！
罗耀脑海中灵光一闪，马上抓起桌上的电话机：“给我接卫戍司令部稽查处，找文子善科长！”
“喂，老三，是我，马上派人监视三禾当铺，尤其是跟你交易的掌柜，如果他失踪了，立刻查封当铺，发通缉令，全程通缉！”罗耀直接给文子善下令道。
“是，大哥。”文子善接了电话，有点儿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他对罗耀的信任是毫不犹豫的。
放下电话，文子善就开始召集人手，前往“三禾”当铺。
“快，快……”
当文子善带队赶到“三禾”当铺的时候，发现当铺居然关门了，门外还挂着一块“盘点”的牌子。
文子善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了，没有犹豫，就带着人直接砸开门，直接冲了进去。
军统办案，闲杂人等散开！
当铺内已经人去楼空，尤其是库房还大开着，里面值钱的小东西已经被取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大件儿，带不走的。
“科长，咱们来晚了，狗日的，已经跑了！”
“马上给警察局打电话，发通缉令，快，封锁水陆码头，这家伙还没走远！”文子善命令道。
“是！”
“科长，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现在追的话，也追不上了？”手下人提醒道。
“他们带着一笔不小的财物上路，走不远的。”文子善说道，如果对方轻车从简，什么都不带直接离开的话，那现在根本别想了，可偏偏他们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了。
这就给了他们追捕的线索和机会了。
而且这人虽然走的仓促，却应该是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走的这么从容。
“明白。”
“大哥，当铺掌柜的和伙计都跑了，根据周围的目击证人的证词，他们在我来过后不久就挂了‘盘点’的牌子，然后把当铺内值钱的东西都卷走了，从后门离开的。”
“这家伙居然利用了我们给他传信示警，真是小瞧他了。”罗耀接到文子善的电话，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长谷寿文吞下铜钥匙是故意的，若是没发现铜钥匙，那“三禾”当铺就是安全的，若是被发现了，那去赎怀表的一定不是他，只要那当铺掌柜见到的人不是他。
那自然明白了，长谷寿文暴露了，被捕了，提醒当铺掌柜的第一时间逃离。
他就是利用这个传递一个信息而已，而这个信息居然还是罗耀主动给他传递的。
这家伙还真是狡猾，自己也被他给骗了，他表演的太真实了。
“大哥，我已经下令发通缉令了，周边县城全部第一时间通知到，还有水上侦缉队，严查过往旅客，我觉得，这个家伙应该还没有离开山城，他在跟我们玩心理游戏呢！”文子善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样，通缉令照发，过了二十四小时，外松内紧。”罗耀想了一下，吩咐道。
“明白，我去找六哥请示商量一下，来一场全城大搜捕，把动静搞起来再说。”文子善道。
“嗯，好，有情况随时沟通！”
……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宫慧从外面敲门进来，看到罗耀坐在那边沉思，一动不动，
“我，军统之狐让人给利用了。”罗耀自嘲的一笑道。
“人有尽力之时，你又不是神仙，能算无遗策。”宫慧嫣然一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揉一下？”
“办公室，影响不好，回家再说。”罗耀摆手道，“五组没事儿吗，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白蚁来报，苏颖儿跟琳达的关系迅速升温，两人现在都快成为好姐妹了，一起喝咖啡，吃饭，逛街，看电影，还从未见过苏颖儿跟什么人如此投缘呢！”宫慧说道。
“事有反常必有妖呗，这个‘琳达’要么是真有手段，要么是身份有问题，从她在酒会上的表现，怎么会对苏颖儿这样一个二流电影明星如此感兴趣。”罗耀点了点头，“让白蚁小心点儿，不要去往这个琳达跟前凑。”
“我知道，白蚁还提供了一个情况，她说，她对这个琳达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宫慧道。
“熟悉，那就是见过的，亲近的人才有这种感觉，白蚁有没有跟琳达有过直接接触？”罗耀闻言一惊。
“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琳达虽然来过苏颖儿的家，但白蚁刚好出门买菜。”
“如果她们之前是认识的，白蚁熟悉对方，那么对方也能将她认出来，这么说来，白蚁随时有危险！”罗耀道，“想办法，让她撤出来，不要让对方怀疑。”
“撤出来倒是简单，反正我们有过相关的预案，随时可以启动。”宫慧点了点头。
“那就撤出来，趁对方没有怀疑之前，否则一切都晚了！”罗耀当机立断道，这个时候可不能有半分优柔寡断。
“好，我这就安排，明天就让她撤回来。”宫慧问道，“可是撤回来，该怎么安排呢？”
“先撤回来再说吧，安排是以后的事情。”
第1012章：紧急撤回
“筱雨，你马上安排一下，让白蚁从目标家中撤出来！”宫慧一回到自己办公室，就把姜筱雨给叫了过来。
“撤离，现在？”
“对，就是现在，她现在虽然安全，但随时可能遭遇危险。”姜筱雨解释道，“你不要管那么多，马上安排，明天就撤出来。”
“好的，慧姐。”姜筱雨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宫慧既然有命令，她遵照执行就是了。
这条线如今布置了快一年了，就这样撤离了，确实令人感到惋惜。
但为了“白蚁”的安全，撤就撤吧。
反正，撤离也是有预案的，这个到用不着惊慌。
……
“相亲，你家里什么时候想起来给你相亲了？”其实苏颖儿对丁桂兰还是挺信任的。
她只是负责厨房和卫生打扫，伺候她的主要还是丫环小蝶。。
丁桂兰做的饭菜不错，十分合她的胃口，而且相处快一年了，她非常规矩，从不多嘴，是一个很守本份的姑娘。
“小姐，我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想让我回去看看,合适的话,就让我嫁人了。”丁桂兰俯首说道。
“我记得你有一个弟弟,他是不是成年了？”苏颖儿突然发问道。
“是的，小姐。”
“小兰,你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若是你自己不想嫁的话,没人能逼你。”苏颖儿叹了一口气，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谢小姐这一年来的照顾。”丁桂兰跪下来，给苏颖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别，这我受不起，小兰,听小姐一句话,咱们女人可不能一味为了别人而活,有时候得为自己而活。”苏颖儿上前将丁桂兰搀扶起来。
“是,小姐,我记住了。”丁桂兰点了点头，背着包袱，一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苏颖儿叫住了丁桂兰，从皮夹里掏出一沓钞票来，塞进了她手里：“这钱,你拿着，但是别给家里,自己留着，这即便嫁了人，要是没点儿钱财傍身，那是会被夫家看轻的，明白吗？”
丁桂兰伸手推辞道：“小姐平时给我的工钱不少了,这钱我不能要。”
“让你拿,你就拿着,咱们毕竟也算是主仆一场。”苏颖儿将钞票强行塞到丁桂兰手中。
“谢谢小姐。”
……
暮光小筑。
姜筱雨已经在这边等候丁桂兰,也就是金璎珞多时了。
“回来了。”
“是，筱雨姐。”金璎珞微微一点头,这一年的卧底在苏颖儿身边，改变了她很多，性格更加冷淡了。
“你可以恢复原来的容貌了,这个药是帮助你恢复脸色的，记得每天都要用，至少半个月。”姜筱雨取出一个药瓶子递过去说道。
“谢谢。”
“这半个月，你哪儿都不用去，就呆在这儿，把你在苏颖儿身边卧底的情况写出来，越详细越好。”姜筱雨吩咐一声，“一日三餐会有人给你送过来，活动范围仅仅在这个院子，不得出大门半步。”
“明白。”
“有什么需要，直接跟送饭的人讲，或者等辛小五回来的时候，你去找他。”
“对了，关于你对那个琳达熟悉的感觉，如果想出什么来，第一时间汇报，明白吗？”
“是不是让我紧急撤离是因为这个？”金璎珞问道。
“你别多想，让你撤出来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姜筱雨没有正面回答。
“我知道了。”金璎珞点了点头，她表示自己明白了。
……
“那个顾晶晶招了，他是长谷寿文的手下，是电台保管员兼报务员。”晚上，宫慧从警察局回来，带给罗耀一个消息。
“哦，都说什么了？”
“他说他只是个报务员，密码本他不掌握，他所有发出去的电文都是密码，并不是原文，接收的密电也是一样，他并不清楚内容，密码原文通过那个酒坊伙计，传递给长谷寿文，然后把回电拿回来，都是数字密码，然后，他在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发回去。”
“时间呢？”
“时间会有传递密码的伙计告诉他，让他按照什么时间发，他就在什么时间发。”宫慧道。
“也就是说，这就是个工具人？”
“工具人，这个比喻挺形象的，这个顾晶晶并不是日本人，不被他们完全信任也是能够理解的。”宫慧点了点头。
“酒坊的那个伙计呢，他应该是日本间谍吧？”
“嗯，他叫杉野，确实是日本人。”宫慧道，“他是被长谷寿文派在酒坊监视童老板一家以及跟顾晶晶传递信息的。”
“看来这二人没掌握多少机密，真正掌握机密的还是长谷寿文。”罗耀分析道。
“老三那边紧张如何？”
“罗雪给袁成义使用了一支阿米妥钠，效果不是很理想，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有没有尝试加大剂量？”
“加大剂量可能会出现不可预测的后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罗耀道，“何况，阿米妥钠这种药物我们很难获得。”
“军统不是在跟美国人谈判吗？”宫慧道，“咱们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个渠道找美国人购买一些？”
“这个不用我们说，戴先生那边也会这么做的，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是从其他方面想想办法吧。”罗耀说道，“若是能抓住‘三禾’当铺的掌柜胡平就好了。”
“这个胡平和当铺的伙计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居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真是奇怪了。”
“这两人一定藏在某个地方，只是我们没能发现他们的线索。”罗耀说道。
“这个胡平并不是原来的当铺的掌柜，他是从前一任掌柜手里接过来的，在这个行当，必然要有出货的渠道，而有些渠道涉及地下灰色地带，那可是什么人都有。”
“你是说，他会利用自己过去出货和销赃的渠道离开山城，而这可能是官面上无法掌握和监控的？”罗耀瞬间明白宫慧所指，“这条思路我还这没想过呢。”
当铺经常会收到一些来历不明的物品，有的甚至就是赃物或者从私人坟里扒出来的。
这些东西是不能够公开销出去的，只能走一些见不得光的渠道，而且不能够让官方的人知道。
谁也不想惹官非。
这样的灰色交易市场就是地下黑市，地下黑市虽然无法无天，但跟一般普通人的生活是无关的。
抓捕胡平的通缉令上并没有写明胡平是日谍的身份，所以，他如实想借助下黑市的渠道逃离山城，钻这个空子，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看来得找一下闵忠了。”罗耀缓缓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闵忠，是我，拿着我给你签发的通行证，马上来我家一趟，有事商量！”罗耀直接给闵忠下令。
……
电话那头的闵忠接到电话，愣了足足有十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穿衣服。
“忠哥，这是谁的电话，大晚上叫你过去干什么？”闵忠身后一道动人的曲线贴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他那虎背熊腰。
“松开！”
“我就不松，明天去行不行？”女人撒娇道。
“不行，我得马上过去。”闵忠强行掰开了女人的手，严肃的道，“今天晚上我出去的事儿谁都不许说，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那你早点儿回来。”女人知道自己留不下男人，尽管心中不悦，但还是关心一声。
“嗯！”
闵忠迅速的穿上衣服，然后招呼自己心腹手下一声，从家中离开，开车往黄角垭而来。
大半夜的叫他过去，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不会这么做。
闵忠心里忐忑，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闵忠来了。”院子外的敲门声响起，不一会儿，宫慧就走进了书房，告知一声。
“请他进来吧。”
罗耀的耳朵，岂能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闵忠随宫慧走进罗耀的书房，见到人，忙拱手行礼：“闵忠见过先生。”
“不必客气，快请坐。”罗耀起身过来，招呼一声，“大半夜把你叫来，对不住了，本来应该我去找你的，但是，我呢，不太方便，所以就把你叫过来了。”
“先生言重了，有什么事情，您吩咐！”闵忠忙说道。
“‘三禾’当铺的胡平，你应该听说了吧？”
“听说了，被警察局通缉了，全城搜捕呢，但不知道他具体犯了什么案子。”
“这个胡平是潜伏山城的日谍，我们派去抓捕的人晚了一步，让他溜走了，现在他很可能已经逃出山城了，但我们却未能掌握他的任何消息，所以，请你过来，是想请你打听一下，最近黑道上有没有人帮助胡平逃出山城，你的身份要比我们容易打听。”罗耀说道。
“明白了，这个忙，在下义不容辞！”
“切不可说胡平是日谍，这样即便是有人知晓相关信息，也不会跟你讲了。”罗耀提醒道。
“我明白，我现在回去就安排下去，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先生。”闵忠起身说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能提供线索，赏金不妨开的高一点儿。”罗耀道。
“明白。”
第1013章：深造一下
“耀哥，这能行吗？”
“试试看吧，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罗耀摇了摇头，“长谷寿文是资深间谍，这一次不是被咱们撞上的话，还可能会继续隐藏下去，这伙人，最近频繁跟外界联系，肯定有大动作，这要是不弄清楚，我是寝食难安。”
“不一定是冲咱们来的，这个潜伏台也是最近才转到咱们这边来，他们这是常规避险动作。”
“话虽这么说，黄角垭他们都安排了人，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其他地方也可能安排了人手，这样才能保证潜伏台不定期的轮换。”罗耀道，“运送电台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所以，他们很可能不止掌握一部电台，那个逃走的胡平，很可能已经安排其他人撤离了……”
“这些都是你的推测，别忘了，他们跟我们交过手，损失了一部分人手，最后还是靠断尾求生的方式才继续隐藏了下来。”宫慧道。
“有道理,但是咱们也不能太乐观。”罗耀道，“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得想到他们前面去。”
“你也别想太多,早点儿睡吧。”
“是谁今天中午说帮我按一下肩膀的？”罗耀突然呵呵一笑，伸手捏住了宫慧的一只手。。
“你真想？”宫慧脸一红,跟涂满了胭脂似的。
“废话，你按不按？”
“……”
……
这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官面上有时候办不到的事情，民间黑道上就未必了。
第二天下午，罗耀就接到了闵忠传来的消息，抓捕“长谷寿文”当天夜里，有人租了一条船离开山城,租船的人只是代为过手,真正上船的是另有其人。
租船谈的是去FL,但是最终会去什么地方,那就不好说了，客人如果中途下船。
这都是极有可能的。
因为这种情况,太常见了,犯了事儿，为了躲避官家追捕，通过黑道出高价买路,等出了城,安全了,改变行程的情况很常见。
即便做这个买卖的人信誉不错,那为了谨慎，也还是会中途改变计划的。
只要给钱就行,做这个买卖的人,就认钱，他们赚的钱也需要用来打点各路关系，所以要价贼高，看背负的是什么官非了。
罗耀马上把这个情况通报给了文子善。
文子善得到消息，立刻带人追了过去，他们征用了一条小火轮,要比,普通的乌篷船快很多。
这在长江上行船,人来船往的,只要不是新手,大家一问起来，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沿途可能停靠的那几个码头，大家也都熟悉。
文子善带着人一路追了过去。
第三天下午，文子善在江上遇到了放空返回山城的船老大以及他的走私黑船。
船老大被这么大阵仗给吓住了，差点儿没弃船跳江，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是不想跳，而是穿在江中，他跳下去，也不能保证自己有本事能游到岸上去，跳下去很可能就是一个死，而不跳，或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船老大被带上了小火轮。
当知道船上的人是军统，还是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的时候，船老大更是吓的不轻。
自己不过是是送两个人离开山城，又没犯什么大事儿，怎么还把军统给招惹上了？
“对，就是这两个人，他们带着两口箱子，还挺沉的，前天下午找到我，说是有点儿事，要暂时离开山城，让我帮忙。”船老大一眼就认出文子善拿给辨认的照片。
“什么人你就帮，你就不怕他是杀人犯？”
“长官，这要是能从正经途径离开，能过来找我们？”船老大垂头丧气的说道。
“这个人是日本间谍，你惹上事儿了，如果不好好配合，到时候给你定一个汉奸罪，直接把你毙了，都没有人同情你的！”
“啥，这两人是小日本子？”船老大瞪大了眼，虽然他干是“黑渡船”的买卖，但起码还知道自己是个中国人，有爱国心。
“你把他们送到哪儿了？”
“他们本来说是去FL的，但还没到，就在前面的柳叶渡下船了。”船老大说道。
“下船多久了？”
“没多久，就中午下的船，本来说是上岸吃个饭就走，谁知道他们吃完饭就说不走了，然后，把说好的钱都付给我了。”船老大道。
“马上出发，去柳叶渡。”文子善一边用船上的电台给罗耀报告情况，一边拖着船老大，向柳叶渡方向而去。
小火轮抵达柳叶渡已经是接近黄昏了，文子善他们是生面孔，没有上岸，而是派人跟着船老大上岸打听情况。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在柳叶渡上岸的二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等船老大的船走后，在渡口上雇了一条船继续往FL方向去了。
中途换船，够谨慎的。
他们显然是要离开川中，不然不会走FL这条路线。
文子善立刻做了汇报，同时给FL方面军统下达了协查指令，让他们配合在FL拦截这二人。
一场围追堵截就此展开了。
这一次动用的人力和物力可不少，而且很多都是文子善没那个能力协调的，是沈彧居中指挥的。
沈彧年纪不大，但资格老，人脉广，又深得戴雨农的信任，所以，FL警察局才给面子。
当然，这也是一次立功的机会，FL这种地方，什么时候能抓到一个日谍？
春寒料峭，罗耀在等待中，终于接到了文子善抵达FL的消息。
并且已经发现胡平和伙计的踪迹了。
但是这家伙还真是挺厉害的，上岸之后，居然跟伙计分开走了，他也知道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大了。
两个人一人一口箱子。
很快，那个伙计就被抓住了，逃跑的时候，被击伤了腿，还好之前再三要求要留活口，不然还真有可能会被当场击毙。
抓住一个，那再抓另一个就容易多了。
好消息终于传来，胡平被生擒活捉了，以为自己把箱子藏起来，伪装成乞丐就想蒙混过关。
结果，还是被一双大白脚丫子给出卖了。
对日谍，进行脱鞋检查，如果是乞丐，必须用水冲洗脚，那真乞丐肯定是不变色的。
假的就是假的，水一冲原本的颜色可就都露了出来了。
细节决定成败。
胡平是真的败在细节上了，也是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如果时间够的话，他或许真的能逃出去。
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被捕了。
被文子善押回山城。
两口箱子里除了财物之外，还有不少机密文件资料，不能带走的，都已经被处理了，这些应该是必须要带走的，否则，他回去之后，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
另外，还发现了一份名单。
胡平也是没来得及通知名单上的人转移或者撤离，但又觉得自己如果能逃出去。
这份名单日后可能还有用，所以，并没有毁掉。
这样一份名单迅速传回了山城，沈彧马上根据名单制定了周密的抓捕计划。
很快，这个潜伏山城多年的日谍情报网络被连根拔除。
震惊山城。
……
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办公室。
气氛有些压抑，山城又出了日谍大案，老头子听了侍从室和军统的相关人等汇报后。
脸色能好看。
山城，这可是战时首都，日谍居然如此猖獗，能潜入到自己身边，还潜伏这么久。
天知道，有多少情报被敌方知晓了？
能怪军统吗？
似乎怪不到，毕竟军统后来才迁到山城来的，人家日谍是早就有预谋了。
怪山城市政府？
似乎也怪不到，开战之前，谁又能知道日寇把手伸的这么长，居然提前在山城布局。
怪谁都怪不上，要怪就怪日寇处心积虑的谋夺侵占中国的领土。
“委座，此案是由军技室罗攸宁首先发现线索，并在卫戍司令部稽查处以及山城警察局的配合下破获的，能及时发现闭关扫除这个毒瘤，这是有大功于党国，卑职建议，要予以通报嘉奖！”何耀祖自然要为罗耀争取荣誉了。
毛宗襄听了，嘴往后咧了一下，罗攸宁功劳越大，他在军技室的存在感就越低。
现在的军技室，除了那几个跟自己沾亲带故的，有几个听他的？
“委座，卑职倒是觉得将罗攸宁单独放在军技室副主任的位置上有些屈才了，是否能够让他到军令部二厅兼一个职务，这样，也更能够名正言顺。”主管情报的军令部二厅厅长杨宣岑建议道，他早就看出罗耀这个年轻人不错。
这是不遗余力的挖人呀。
戴雨农斜睨了老杨一眼，这是当着自己面挖自己的人呀，过分了。
“雨农，罗攸宁是你的学生，你怎么说？”老头子居然话头一转，向戴雨农询问道。
戴雨农愣了一下，这校长是什么意思，是有这个意思，还是让自己拦一下，但被问道了，不能不开口，忙道：“校长，破获日谍大案确实大功一件，确实该嘉奖，但之前已经对其已经破格了，再破格就有些拔苗助长了，学生倒是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深造的机会。”
“深造？”
戴雨农的话令办公室内众人眼睛一亮，罗耀除了在临训的半年特训学习之外，似乎没有再参加过任何军、政方面的训练班，如今党国的中高级军官哪一个不是到陆大在回炉一下，镀一层金？
这可比任何奖励来的实惠了。
要知道，许多人想要一个资格都没有呢，但是怎么安排呢？
长期的训练班肯定不行，军技室现在离不开人，只能在短期的，还得实在山城开办的高级培训班里选一个有份量的。
第1014章：奖励
去陆大，显然不行，陆大是必须要免去现有职务，只保留军衔和待遇，而且最起码要有一年的学习。
就眼下这个情况。
军技室至关重要，毛宗襄虽然是代主任，却已然是甩手掌柜，坐享其成。
反正军技室出的成果，他也有功劳。
他也没必要给自己难堪，也知道，罗耀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到自己这个位置。
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赚功劳，缓缓图之呢。
戴雨农肯定也是不同意的，现在军技室也就只有罗耀在这个位置上对自己最有利了。
他要是去学习了，谁来接替他的位置，肯定是不听招呼了，韦大铭，此人早有反骨，不能用。
倘若罗耀在军技室，还能利用此人制衡一下的，若是不在，这家伙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很快，老头子的幕僚们就给罗耀定下了两个去处，一个浮图关中央训练团党政训练班，这个中央训练团是由庐山军官训练团演变过来的，老头子亲自担任团长，另一个是军师委员会干训团。。
这两个训练团都直属中央训练委员会，级别都是比较高的，前者时间比较短，因为是训练班，一期一个月时间，干训团时间略长,三个月左右。
当然，这两个训练班招收的人员侧重是不一样的,前者招收的是地方上的党政中层,达到一定级别就可以推荐,稍微有一点儿年龄限制，太老了,肯定不行。
后者则直接面向军队了，当然军统也是军人了，所以也有资格。
“让他自己选吧,安排好手里的工作，下个月去报道！”老头子觉得这奖励似乎有些太拿不出手。
本来人家推荐也能上的，结果你把它拿出来当奖励，这就有点儿不要脸了。
“总裁,大公子从江西回来了。”所有人退出办公室后，毛宗襄留下禀告一声。
“嗯，我知道，让他先回去向夫人请安。”老头子一挥手,示意道。
“是。”
老头子知道，大儿子因为原配墓碑上的问题跟夫人起了很深的矛盾，两人现在有点儿水火不容的意思呢。
夫人没有生育,大公子又是老头子原配所生,现在又起了矛盾，百年之后时靠不住了,跟娘家人走的近一些，这自然可以理解了。
这家事也是够头疼的。
……
“进修？”罗耀愣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稳定了军技室局面,还破了日谍大案。
没指望老头子给自己升官加爵，到给自己来了一个“进修”,这是要飞鸟尽，良弓藏吗？
这官场上要动人，通常不都是找借口把人调离,然后在查你，断你的根儿吗？
自己好像没有到被忌惮到在这一步吧,难不成是毛宗襄背地里使的阴招儿？
明面上搬不走自己,只能剑走偏锋，曲线救国了。
要换做别人，这种好事轮到自己，那是巴不得呢，可处在罗耀这个位置，他还能不能不多想。
身边多少双眼睛，多少只恶狼盯着呢，自己稍不留神，就得让这伙人给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自己当不当这个军技室副主任无所谓，可自己的使命和任务怎么办？
他在这个位置上，那作用可大了，这一点他清楚，组织上更清楚，否则怎么会给他那么大的自主权呢。
所以，在这么着，也不能随波逐流，都到这个份儿上，你不争，下面的人也要抬着你去争了。
这就是人的位置越高，责任越大的道理了。
“攸宁，你别多想，这个时候没有人想把你从军技室副主任的位置上拉下来。”何耀祖走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罗耀的肩膀道，“你呀，能力很强，做事也老道，但是年龄太轻，资历不够，虽然现在是战时机制，可以对立下大功的人员破格提拔，但你现在已经提到这个位置了，再往上提，该有人有意见了，所以，得给你的履历上增加一些。”
“我需要暂时交出工作，脱产学习吗？”
“也不完全是，这要看你的选择了。”何耀祖说道。
“中央训练团党政训练班和军干班，必须得选一个，是吗？”罗耀明白了，这事儿怕是没有余地了。
“是。”
“贵公，我能考虑一下吗？”罗耀问道。
“当然，但是，我最多只能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就要把结果上报给委员长。”何耀祖。
“谢谢贵公。”
……
从何耀祖办公室出来，罗耀内心很久未能平静下来，这种事儿，在国民党内再正常不过了。
他也拒绝不了。
既然还让自己选择，说明并非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
自己还未到奖无可奖的地步，也犯不着会忌惮自己，自己都是做自己份内的事情，从未没有什么过界的行为。
这个提议是戴雨农当着这么多人面提的，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应该先去他哪儿一趟。
汽车开进了漱庐。
“先生，罗耀来了。”王汉光推开门，垂手，弯腰，恭敬的向戴雨农禀告一声。
“知道他要来，去请他进来吧。”戴雨农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猜到罗耀回来。
“那运输管理局的曾科长……”
“让他再等等。”
“是。”
罗耀被王汉光带到了戴雨农的办公室。
“先生。”
“来了，坐。”戴雨农起身招呼一声，“接到通知了？”
“是，学生现在还是懵的。”
“呵呵，这是好事儿，多少人求这么一个机会都求不到呢，你可是校长亲自安排的，而且两个班让你选，这是多大的荣耀呀。”戴雨农呵呵一笑道。
“学生惶恐。”
“行了，我知道，你很想配上一颗将星，但多少人都被阻在这一步，你还年轻，机会多的是，不必急在这一时嘛！”戴雨农道。
“学生自知资历尚浅，能有现在的地位和待遇都是先生栽培。”罗耀忙谦逊的说道。
戴雨农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在自己面前，罗耀始终都是谦逊恭敬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对于这个学生，他总体上还是满意的。
“这两个班，一个偏重政治，一个偏重军事，军事方面，我倒是觉得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去陆大深造，不必急在一时，但政治方面你就需要加强了。”戴雨农缓缓说道。
“学生明白，那学生就选中央训练团党政训练班。”罗耀岂能听不出来戴雨农的意思。
“嗯，党政训练班也就一个月时间，很短的，又在浮图关，距离并不远。”戴雨农道，“你呢，一个星期可以回去一次，处理相关事务，这个训练班的规矩没有那么严格，跟军干班不同，军干班纪律要求高，并且在训练期间是不允许请假外出的。”
“学生明白了。”
“那我回头就把选择向贵公汇报一下。”罗耀点了点头，戴雨农若是不给他选，他就只能自己选了。
现在他既然替他选了，他就没办法再选了，否则，就是一种“忤逆”了。
现阶段，他还没必要这么做，他跟戴雨农关系在转变和适应中。
戴雨农的选择对他来说，也是最为合适的，他也不想去被关闭训练三个月，至少现在不想。
……
罗耀从漱庐出来，路过一颗大树，看到一张圆圆的笑脸一闪而过，便循着方向走了过去。
“毛座呀，刚才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真是你呀。”罗耀走过去，看到树背后是毛齐五。
“恭喜呀，老弟，又立新功。”
“我那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谁知道那家伙居然撞到我手里了。”罗耀嘿嘿一笑。
“那也要这猫脑子足够聪明才行，换过别人，能牵住这么一窝来？”毛齐五说道。
“行了，啥事儿？”
“有个事儿，你得有心里准备。”毛齐五小声说道。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你在江城的那个未婚妻来山城了。”毛齐五缓缓说道，“带着任务来哦，住在中统的招待所。”
罗耀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担心，不是中统要拿你跟她过去的关系找你麻烦，是，这个女的代表那边过来，跟中统重新接上了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毛齐五道，“这是中统主动通报的，就怕你知道了，把人给抓了，最后坏事儿。”
“那中统为什么不知道找我谈？”
“他们找得到你吗？”毛齐五道，“再者说，这事儿，也不能公开的说呀。”
“这韩氏父女是什么人，中统是记吃不记打呀，别被人给坑了！”罗耀冷笑一声。
“这其中肯定有内幕交易了。”毛齐五道，“要不然，你出马，把人给争取过来？”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罗耀直接回绝道。
“不说你们曾经的关系，她也是你家的亲戚……”
“别的事儿可以，这事儿免谈！”
“攸宁老弟，这事儿，再商量一下嘛……”
“没得商量。”罗耀摆了摆手，这韩芸明明跟日特机关搅在一起，怎么又成了韩良泽的秘密行驶了？
这家伙又想着两面下棋，汪伪才成立多久，他就举得对方没有前途，要调转船头，又要回来了？
这人当了汉奸，怎么就变得那么无耻呢！
第1015章：新线索·蓄电池
“毛主任，他没答应？”叶重光从另外一处拐角现身，缓步走了过来，来到毛齐五身侧问道。
“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说老实话，我不相信韩芸这个女人，但我觉得，这个女人对我们是有帮助的。”叶重光道。
“我警告你，别胡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他通过了你所谓的测试，别再节外生枝。”毛齐五道。
“是，毛主任。”叶重光悻悻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试探和测试都没有抓到什么把柄，继续针对下去，恐怕自己就该被倒霉了。
……
叶重光，你以为你躲起来，我就发现不了你了？
其实罗耀早就听到了叶重光的存在，只不过他当做不知道罢了，既然他不再针对，他也没必要节外生枝。
但是，对于这个人，他还是时刻保持警惕的，对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那都是在掌握之中。
你不动我，我也就不动你。。
你要是再起坏心眼儿，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你就算是毛齐五的心腹又如何，真撕破脸了，毛齐五都未必能保得住你。
……
坐在回黄角垭的车上，罗耀就在思考，自己下面的工作该怎么安排，虽然说要到下个月才要去报道。
但距离下个月也就二十天左右了。
军技室的工作是繁琐的，好在,宫慧已经回来上班了，又新招了一批人手,暂时缓解了用人慌。
把霍恬推上副主任的位置,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如果自己真去学习一个月。
那韦大铭担任副主任的话，等到自己再回来,军技室还不知道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呢。
回去，把自己的工作分工一下，自己就去一个月,跟去年军技室刚合并的时候，自己还带队去了五战区呢，那可是两个多月呢，回来后，不照样掌控局面。
……
罗耀回到军技室,去训练班的事情,他谁都没说,一直工作到下班返回家中。
吃过晚饭后,老爷子去厨房帮老董收拾了。
罗耀则把余杰和宫慧叫进了书房。
这一看就是有事儿,而且还是大事儿。
“攸宁，遇到难题了？”余杰一进来,就察觉到罗耀脸色跟往常不一样,开口问道。
“今天贵公找我谈话,上头让我去进修学习一段时间。”罗耀实话实说道。
“现在？”
“嗯。”
“是不是毛宗襄在背后使坏,他眼看在军技室没办法撼动你的地位，用这种阴招把你调开一顿时间,好给他掌握军技室？”宫慧一听，俏脸就展露出一层寒霜。
“应该不是，毛宗襄还真做不到，这应该是上头的意思,也算是给我的一个奖励，增加资历。”罗耀解释道。
“要去多久？”
“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中央训练团党政培训班，另一个是军事委员会军官训练班。”罗耀道。
“这两个训练班都在山城,看来上面并没有把你调离军技室的意思,而且，这两个班时间都比较短,一个只有一个月，而且是一个月一期，另一个时间长一点儿，最多也是三个月。”余杰对这些情况是门儿清，熟悉的很。
“戴先生建议我去中央训练团这个党政训练班，这个班不只是招收军方的学员，地方党政后备人员是主力。”罗耀道，“而且这个班就在浮图关，时间也短，只有一个月。”
“戴先生是希望你在政治方面有所提升，而且中央训练团团长不是别人，正是蒋总裁，所以，这个班虽然是速成班，但含金量还是不小的，相比而言，中训班虽然时间更长，所学更多，但主要是针对中下层年轻军官的，那一套对你现在用处不大。”余杰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罗耀点了点头。
“你这一走，军技室怎么办？”宫慧微微皱了一下眉毛问道。
“不是你，霍恬和王维君这些人吗，党政训练班规矩没有那么严格，每个星期还有休息日，再说，又不远，我可以回来的。”
“小慧，攸宁说得没错，一个月问题不大，再说，现在军技室平稳运行了，总不能离开攸宁，军技室就乱套了吧，那攸宁以后还只能跟军技室绑定了呢？”余杰道。
“那你什时候去？”
“估计也得到下个月，这个月人家已经开班了，况且，我也要把军技室的工作安排交接一下，才能过去。”罗耀道。
“那个杉野和顾晶晶，哦，他的真名叫吉原今天都被移交给卫戍司令部稽查处了，这个案子全部都由文老三接手了。”宫慧说了一个情况。
“嗯，案子交给他也好，省的有问题还需要来回沟通。”罗耀点了点头。
“闵忠这一次是出了大力的……”
“那就在新暮光大厦的建造中多给他点而份额，只要他能保证质量。”罗耀说道。
“这个得你去跟兴姐谈。”宫慧说完，看了一眼余杰。
“看我干什么，生意上的事情，我又不掺和。”余杰道。
“我俩都没什么时间，还是麻烦老师跑一趟吧。”罗耀嘿嘿一笑，涎着脸说道。
“行吧，我就带个话。”
……
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的刑讯室内。
被抓的日谍，被一遍又一遍的过堂，这些日谍也真是够嘴硬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那是死咬着不开口。
只能用刑了。
军统特务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大的耐心，正常人在这样的审讯中，也会被折磨的失去耐心的。
明明都被抓了，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可就是不开口，靠一股子什么“精神”支撑着。
这些日谍都快比得上死士了。
“长谷寿文，你觉得这样硬抗下去有意思吗？”文子善亲自审讯长谷寿文，甚至自己亲自动手给对方用刑。
这初春的天气还很冷，就穿这一件单衣在审讯室内，文子善连续抽了七八鞭子，浑身都开始冒汗了。
长谷寿文已经被抽的体无完肤了，吊在半空中，若不是还有呼吸，都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呢。
“科长，您喝水。”手下人递上来一个搪瓷杯。
“咕咚，咕咚……”文子善一掀开盖子，一口气将被子里的茶水喝了一个精光。
“冷水！”
一大桶冷水直接泼在长谷寿文身上，寒冷刺激之下，长谷寿文打了一个冷战，睁开那双如黄豆粒大的眼睛，看了文子善一眼，又耷拉了下去。
“杀了我吧，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的。”长谷寿文吐了一口带血水的吐沫，断断续续的说道。
“长谷寿文，落到我们军统手里，你想死都难。”文子善一挥手，“把人带下去。”
“是！”
“三哥，怎么样，还是不开口吗？”罗雪进来，看到两名特务将长谷寿文从审讯室内拖了出去，而文子善正在穿外套。
“这家伙嘴太硬了，就是不肯说出自己的任务以及通讯密码本藏在何处。”文子善无奈的说道。
“三哥，不如请示一下，打一针吧？”罗雪建议道，虽然审讯中依赖外物不是好事儿，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使用药物进行辅助审讯，这也是可行的。
“他现在这身体能吃得消，万一把人弄没了，那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文子善道。
“那就找医生评估一下，这个案子总不能拖而不决。”罗雪说道。
“行，那就听你的，先找医生评估，然后在确定要不要用药。”文子善道，“就是这药用一支少一支，而且还没地方买。”
“其实，这个间谍网络的组织和运行我们都基本上都搞清楚了，就是一些核心的秘密，这个还没有搞清楚，尤其是他们通讯密码本以及他们将通讯电台转移至黄角垭发出的哪些电文的内容，这里面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大秘密。”罗雪说道。
“既然是秘密，那掌握它的必定是极少数人，很可能只有长谷寿文自己知道。”文子善道，“长谷寿文通过胡平下发的任务都有什么？”
“五花八门，杂乱无章，什么任务都有，有跟踪监视的，还有调查的，还有专门打听个人隐私的。”罗雪说道。
“最近呢？”
“倒是有一个任务，长谷寿文让胡平给他找一个大功率的蓄电池。”罗雪忽然想起来一个很奇怪的任务。
“蓄电池，难道是给电台供电？”文子善狐疑道，可他们只缴获了顾晶晶照相馆中这一部电台，照相馆内使用电台，完全可以使用市电，当然市电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停电，那么到了联络时间，就无法联系了，这时候电台就需要蓄电池供电了。
而且，蓄电池供电，也可避免排查的时候“拉闸限电”的方式暴露自己。
“蓄电池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胡平说，他早就把蓄电池交给了长谷寿文了！”罗雪道。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文子善道，“咱们搜查聚丰酒楼的时候，没有发现蓄电池吧？”
“没有。”
“黄角垭阚局移交过来的证物中也没有蓄电池，对吧？”
罗雪又摇了摇头。
“那这蓄电池哪儿去了？”
蓄电池除了可以给电台供电之外，还可以用来爆破和照明以及其他诸多用途。
但如果是小型起爆器的话，用不着大功率的蓄电池，而且功率越大，体积越大。
这玩意儿还贼沉，可不要好运。
“查，马上去查这个蓄电池的下落，要快！”文子善迫不及待的说道。
第1016章：得悟
“一块大功率蓄电池，好，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罗耀在卫生间泡澡。
突然书房的电话铃声响了，宫慧跑过来接了。
电话是文子善打过来的，是把“长谷”一案的一个新情况通报给罗耀。
几分钟后，罗耀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睡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小慧，谁来的电话？”
“文老三，通报一个新情况，说是胡平在被抓之前，长谷寿文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去搞一块功率大的蓄电池。”宫慧回答道。
“蓄电池，这是干什么？”罗耀有些不解。
“胡平也不知道，他只是听命行事，蓄电池他给搞到了，是找到一家汽修厂，从一辆报废的卡车上拆下来的，然后他就按照长谷寿文的指示，把蓄电池给他了。”
“确定这块蓄电池是交给长谷寿文本人了吗？”
“这个到没有，长谷寿文即便给他下令，也不直接跟他见面，都是大华浴池的那个打扫为什的保洁员春生负责传递，搞到蓄电池后，他会把蓄电池放到长谷寿文交代的地方，然后自然会有人取走。”宫慧道。。
“这块蓄电池应该不小吧？”
“上百斤重呢。”宫慧道，“这可是能提供48伏工作电压的大功率电池，体积和重量肯定大了。
“一般小型电台工作电压都比较小，就算用电池临时供电，也不需要这么大功率的电池，看来，这块蓄电池是另有他用。”罗耀擦拭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把毛巾晾在毛巾架子上说道。
“他们在评估长谷寿文的身体,决定能否给他用药，如果能使用,看能不能从他嘴里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药物只能作为辅助审讯的工具,不能依赖,这种方法是可以通过意志来对抗和克服的，但是,能获得有价值的信息，也未尝不可。”罗耀道。
“你是怕他们使用药物审讯，今后产生依赖,碰到棘手的人，就束手无策了？”
“嗯，预审这个工作，技术含量很高的,倘若对某一个手段陷入依赖，那不见得是好事儿，能不用药物，就不用药物,而且用药也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搞不好，什么都得不到。”罗耀道。
“也是，不过,他们也是急着先要拿到长谷寿文心里藏的秘密……”
“这个我明白，长谷寿文被捕之前，一定是在执行某一项秘密任务,不然,他不会频繁的给他的上级通讯联络,以至于被我们给抓住了。”罗耀点了点头，然后分析道。
“我们都以为,这部日谍电台是诱饵,是日谍故意暴露出来,让我们查获，来确定军技室所在的位置,现在看来,是我们想多了。”
“也不见得,潜伏山城的日谍又不是第一次想要对你我动手，但诸多计划都未成功罢了。”
“我总觉得,他们可能会用一种我们想过的方式来对付我！”
“那还有什么手段,刺杀,暗杀，还是栽赃陷害，挑起我们内部争斗，这些他们都做过了，也都失败了。”宫慧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罗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个间谍组织破获了，可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或许就是第六感吧。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小慧，明天上班，把安全工作再强调一遍，查漏补缺，一定要把危险扼杀萌芽状态。”
“我知道，这个工作，我会亲自安排。”
“行了，这事儿先不想了，早点儿睡吧，明天一早还得上班呢。”罗耀也知道担忧没有用。
……
“毛代主任时间，委托张副主任秘书参加今天这个会议。”第二天一早，罗耀就出通知，各组组长和副组长到大会议室开会。
“今天这个会是我要求开的，总共两件事，第一件是跟我有关系，第二件是跟大家有关系。”
“王维君，人都到齐了吗？”
“罗副主任，人齐了！”王维君，点了点头。
“那行，我就先说我这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我下个月可能要去学习一段时间，最短一个月，最长不超过三个月，当然，我还在山城，随时都可以回来，大家不必担心有事儿找不到我。”罗耀开口说道。
“罗副主任这是要高升了？”
“高升还早呢，上面是觉得我年轻，需要加强学习，才特意安排了这么一个机会，就是个短期的培训，很快就会结束的，大家不要多想。”罗耀说道，“我是带职参加的，回来还继续干现在这个工作，至少年内不会有变化。”
“那感情好。”霍恬带头鼓掌道。
“我不在，我的这一摊工作自然要有人顶下去，下面我就工作安排做一些调整……”
虽然还有二十天罗耀才去学习，但此刻就调整工作安排，抢在毛宗襄前面，显然就是不给他插手机会。
张绍良是如坐针毡，他以为罗耀要求召开的会议只是简单的例会，没想到居然涉及到未来一个月乃至数月的工作安排。
这个会本来应该是毛宗襄主持召开的，罗耀这么做，明显是越俎代庖了。
可是，罗耀调整的是他职权范围内的失去，毛宗襄的权力他是一分都没动。
就算毛宗襄把权力拿过去，他又能交给谁？
一个月后，罗耀回来了，还不得还回去，而且交给他的心腹，一旦军技室出乱子，他就要负责任。
所以，即便毛宗襄知道罗耀想干什么，他也不会阻止的，只要现价段不动他的人和权力就行。
其实开会之前，罗耀就给毛宗襄打电话沟通了，只不过张绍良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种事儿，毛宗襄肯定不会跟张绍良明说的，因为，这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这第二件事，就是在我们黄角垭发现有潜伏的日谍，他们甚至还在我们眼鼻子底下设了一部秘密电台，这很可能说明我们军技室被日谍盯上了，安全保密以及防谍工作必须要重视和加强，咱们这儿泄露一点儿秘密，那战场上就可能牺牲成百上千的国军，所以，大家回去后要重申我们的保密条例和纪律，但凡发现身边有异常的人出现的，必须第一时间汇报给保卫科，凡能提供准确线索，并证实的，重奖！”
“还有，这段时间，非必要不要请假离开黄角垭，家人有事需要外出的，也需要第一时间汇报，我会安排保卫科派人随行保护。”宫慧补充一声。
……
“罗副组长，这是，我跟贝里谈判的备忘录，您过目一下。”会后，张梁过来找罗耀汇报工作。
“英国人让步了？”
“让了，但是，他们对我方提出的条件还是有所保留。”张梁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呵呵，正常，这做买卖可不得讨价还价嘛。”罗耀呵呵一笑，这种合作谈判，就是跟做买卖一样，何况国与国之间哪有什么友谊，更多的是利益。
“我只要求他们给我们CD雷达，没向他们要‘本土链’雷达，他们还只能提供一台，太少了，这个雷达至少四台，还有，这个TR9D高频无线电台才给两部，至少八部……”
张梁越听脸色越黑，这份备忘录他是谈了好久才谈下来了的，英国人那边才勉强答应给这些东西。
现在罗耀一张嘴直接翻了四倍上去了。
“张科长，你跟那个贝里说，给一台跟给四台有什么区别，大英帝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他们要是觉得吃亏了，那我们可以找美国人去谈，相信，即便他们可以从美国人手里获得同样的东西，付出的代价要多得多。”
“是。”
“还有协议中必须拟一条，英方从中方所获的技术和经验资料不能与第三方任何国家共享，一经发现，我方有权立即中止协议，并且可要求英方做出至少十倍的赔偿！”罗耀吩咐道。
“罗副主任，这有用吗？”
“别管有没有用，你把这条加上就是了。”罗耀道。
“好，我再去跟贝里谈谈。”张梁点了点头，虽然他也知道罗耀要这些东西不是为了他自己，但他总觉得，英国人不会答应的。
只有罗耀知道，英国人会答应的，因为，日本很快就会跟苏俄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这个条约一签，虽然不能说日苏在东北边境的危险警报解除了，但毕竟也是一个信号。
以日本对南亚次大陆的野心，那中国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只要拖到四月份。
英国人就算不答应，美国人也会逼着他答应的，他们都太迫切的需要掌握日方的动向了。
而对日方通讯密电码破译掌握最多的就是在中方手里，确切的说，就是在军技室罗耀的团队手中。
真以为上面把这一次情报合作的谈判交给罗耀那是一拍脑门的决定？
错了。
这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然，这样的大事儿，怎可能交给一个没有任何外交经验的人来掌舵？就凭罗耀过去跟英国人那点儿交往经验。
绝不是，还有一点，那就是上面也对英国人的合作的傲慢态度不满，合作就像是恩施一样。
拒绝肯定不合适，毕竟现在当局需要英美的支持，那就只能谈了，级别高了不行，级别太低也不行。
选来选去，就选了罗耀这么一个级别不高不低，还跟英国人打过交代，没吃亏的人。
而且合作的事情恰好跟他有关系，不选他选谁。
上面的心理预期就是，只要不吃亏，能捞点儿好处，这合作也是没问题的。
这不能明说，都得靠悟才行。
第1017章：“百变魔女”
歌乐山，香山别墅。
“去老林医馆那儿取点儿东西，我电话里说好了，下午三点之前来接我。”罗耀提着一个食盒从车上下来，吩咐开车的杨帆一声。
“好的。”
罗耀提着食盒进了香山别墅。
曹恩早就知道罗耀要来，自然过来迎接了，虽然地处偏僻，却对外界情况还是了解的。
罗耀又破获了一个潜伏山城的日谍组织，抓获日谍以及被其收买做事儿的汉奸数十人。
曹恩是相当佩服，对罗耀自然是更加恭敬了，这种人，未来前途肯定是光明的。
这以后说不定一句话就能帮上自己大忙，他岂敢怠慢。
当然，曹恩也有自己的底气，毕竟是戴雨农身边出来的人，那只要戴老板没倒台，他就能继续这么安享富贵下去。。
“罗副主任，这次来又是为了何事？”
“还是为了那个老慕。”
“明白。”曹恩点了点头，“我还让阿良陪你，你看怎么样？”
“如此甚好。”
徐阿良过来了，领着罗耀去见雨宫慕。
上次罗耀走后，曹恩给雨宫慕换了一间牢房，比之前他住的要好不少，起码通风和干燥多了。
还给他理了头发，剪了胡须。
苍白的脸上干净了，似乎还多了一丝血气,看上去不那么蓬头垢面，像是一个正常的犯人了。
雨宫慕见到罗耀,短暂惊讶之后,迅速恢复了平静,似乎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徐股长，麻烦你给我们找两套餐具还有就酒杯过来！”罗耀吩咐徐阿良一声。
“好的,罗副主任，请稍等。”
“你找到内山美智子了？”雨宫慕一张嘴，就开口问道。
“没有。”罗耀摇了摇头,“一个存心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人，想要找到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也对，她的隐藏手段很多，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比我当初了解的更厉害了。”
“以后我会不定期的来看你，毕竟，你是我亲手抓的第一个日本间谍。”罗耀说道。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成为你成就‘军统之狐’之名上的踏脚石吗？”雨宫慕呵呵一笑。
“你居然知道‘军统之狐’？”
“那个叫阿良的小伙子不错。”雨宫慕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看来,我走后,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错。”罗耀自然听的出来,雨宫慕所知道这一切,都是徐阿良说的，当然，他也许不是主动说出来的。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年轻人向往,很正常。”雨宫慕道，“他很崇拜你。”
徐阿良返回来,带了两套餐具过来。
“外面侯着,不叫不要进来。”罗耀吩咐一声。
“是。”
“在山城很难吃到正宗的日本料理,这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罗耀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碟菜肴出来,摆放在雨宫慕的面前。
“我只是个阶下囚，似乎当不得这样的礼遇吧？”雨宫慕有些惊讶道。
“因为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谢谢。”
“这瓶清酒是我在战场上缴获的，为了把它带回来,可是废了不少劲儿呢。”罗耀取出一瓶清酒出来。
“这是专供帝国陆军高级军官的菊正宗,这种清酒在帝国属于烈酒,十分受帝国军人的喜爱。”
“是吗,但在我看来，他的酒精度还不如我们自酿的米酒！”
“归国的米酒我也很喜欢，容易让人上头。”雨宫慕道，“但是这款酒会让人越喝越清醒。”
“从来没听说喝酒会让人越喝越清醒的。”
“可惜没有一套合适的酒具，否则，咱们还能够效仿古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雨宫慕颇为遗憾的说道。
“别讲究了，凑合着喝吧。”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雨宫慕望着面前倒满酒水的酒杯，目光灼灼的看着罗耀道，“你今天来，是有事儿来求我的吧？”
“没事儿，我就不能来吗？”
“我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好看的，咱们何必这么虚伪呢？”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罗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放在雨宫慕的面前。
雨宫慕微微一丝讶然，目光随后移到了照片上，那是一个女人，很端庄，也很有味道。
“不是她。”雨宫慕端详了一小会儿，然后抬头道。
“见过吗？”
“没有，我不认识。”雨宫慕摇了摇头。
“那这个呢？”罗耀又掏出一张照片来，雨宫慕眼神微微一缩，看了一眼，又摇头道：“不是。”
“谢谢。”罗耀收回两张照片，放进了里面的口袋。
“没有了？”
“没了，你以为有多少，我能找到两个怀疑对象就不错了。”罗耀呵呵一笑,“今天这顿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吧。”
雨宫慕狐疑的看了罗耀一眼，发现对方眼神里并没有他想要的破绽，只能作罢。
虽然跟正宗的日料相比差距太大了，可对雨宫慕来说，他太长时间没有吃到了。
罗耀陪着他吃，他只喝酒，不吃菜，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话题不限，人文，地理，甚至恋爱和结婚等等。
“我刚破获的一个潜伏山城的日谍组织，他潜伏的时间跟你差不多，长达五年之久，发现他很偶然，他居然把对外联络的秘密电台放到我的眼鼻子底下，真不知道他是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还是灯下黑，以为不会被发现呢？”罗耀忽然挑了一个话题。
“有这样的事儿？”雨宫慕听了也是一愣，一个潜伏五年以上都没有被发现的间谍，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这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可信呢？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你们潜伏在山城的日谍栽在我手里的还真不少。”罗耀道。
“你请我喝酒，又是吃饭的，就是来炫耀的吗？”
“成功的喜悦不应该是跟朋友的分享吗？”罗耀笑道，“毕竟咱们也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
“对，我们曾经是朋友。”雨宫慕点了点头，在江城，他们确实有一段时间关系很融洽。
“我这个人运气很好，你不否认吧？”
“是，你是我见到的人当中，运气最好的一个，我若是有你这样的运气，也许就用待在这里了。”雨宫慕点了点头，他就差一点儿就逃离了，结果，还是让罗耀给抓了回来。
而且，他那一刀本来是冲着要害去的，可罗耀偏偏就避开了，这不是运气又是什么？
之后，罗耀的人生就跟开了挂差不多，一路飙升，当然，外人看不到他付出了多少，可年纪轻轻的，已经身居高位，这也都说明他的运气有多好了。
“老慕，有没有想过从这里走出去？”
“你们会让我活着吗？”
“战争一旦结束，你也就没有价值了，杀了你，意义不大。”罗耀说道。
“可战争还没有结束，你们也未必能赢这一场战争。”雨宫慕道。
“我认为我们能赢，而且你们还会输的很惨。”罗耀十分肯定，且重重的说道。
“这个问题等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再说吧。”雨宫慕仰脖子将一杯酒都喝下了肚子。
“如果找到美智子，你希望我怎么做？”罗耀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上一次你来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雨宫慕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希望她活着，我说这取决于她自己，但是，你知道的，我是可以保住她一条命。”
“条件呢？”雨宫慕眼圈儿微微泛红，很明显，任何得到都要有相应的付出。
“我要你帮我对付一个人？”罗耀说道。
“谁？”
“青木夫人。”罗耀缓缓说道，毛齐五告诉他，韩芸来了，他内心就警惕起来。
韩芸也许肩负了韩良泽给她的秘密任务，但她跟青木夫人的关系已经被证实了。
不然的话，韩芸怎么出现在罗翰在香港的家中，这一切可不是韩良泽能够安排。
必然是青木夫人。
青木夫人是冲着徐贞来的。
“她也来山城了？”雨宫慕吃惊不小。
“这个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手里有一个她想要的目标。”罗耀道。
“什么目标？”
“她女儿。”
“我知道她嫁入青木家之前跟一个中国男人结过婚，生了一个女儿，没想到她居然在你的手上。”雨宫慕惊讶道。
“是的。”
“青木夫人号称‘百变魔女’，她可是比内山美智子更难对付，她最擅长的就是以你想不到身份潜入到你的身边，然后完成她想要的任务，最后无声无息的离开，甚至你都没察觉到她来过。”雨宫慕说道，“其实我们算起来应该是同门，罗先生，青木宣纯，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吧？”
“当然，这个人可是你们日本间谍鼻祖级人物，他的学生是坂西利八郎，这个坂西利八郎有个学生叫土肥原贤二，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如果按照这个辈分算的话，我跟青木夫人都算是土肥原贤二的师弟和师妹，土肥原师兄主要在军界，而我和青木夫人主要在政界和经济界，我主要是负责中国的华中地区，而青木的主要活动范围在香港和南亚一旦，互不隶属，也互不相干，虽然我们两个见不上面，但国内的相关通报还是能获得一些消息的，她在香港做的非常出色，能量很大，甚至能影响到港英当局的某些决定，当然，我也只是听说，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是不清楚的，你也可以当做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