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黑蝙蝠”计划
“看来，我以后要多多过来，每次来，都有不小的收获。”罗耀举杯说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要是不表现有点儿价值的话，岂不是自找没趣儿？”
“你不是不怕死吗？”
“人都怕死，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有几个间谍被抓能熬得下来的。”雨宫慕说道。
“看来你是一个务实的人。”罗耀道。
“人性都是自私的，我可以享受这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游戏，但当危及生命之时，我的选择会截然不同。”雨宫慕道，“这个是我性格的弱点，我很清楚。”
“能够看清自己的人，很难得。”
“你呢，你的弱点是什么？”雨宫慕盯着罗耀的眼神问道。。
“你觉得我的弱点是什么？”
“你做事有底线，不像其他人，这就是你的弱点。”雨宫慕缓缓的说道。
“是，我不喜欢不折手断达到某一个目的，这确实是我的性格中的弱点，但这并不等于我不会去做。”罗耀点了点头。
“虚伪。”
雨宫慕给的这个评价，居然让罗耀一时间无言以对。
“好吧，关于我的提议，你有决定了吗？”罗耀问道。
“你就不怕我趁机跑了吗？”雨宫慕反问道。
罗耀点了点头：“当然怕，你需要拿出诚意来，让我们相信你,你才可以走出这里，否则,你只能待在这里。”
“什么诚意？”
“帮我找到内山美智子。”罗耀说道。
雨宫慕呵呵一笑：“我跟你说过了,我跟她过去虽然有过一段感情,但我们十年没见面了，她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未必能认出来，怎么帮你？”
“你做得到的。”罗耀眼神灼灼的看着对方。
雨宫慕愣住了，对方的眼神中明显透着一丝笃定,显然是认定了他能帮他找到内山美智子。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有些小洁癖，吃饭之前必须洗手，而且别人夹的菜，她不会再动筷子,即便跟我一样,我跟她每次后,都会冲洗身子,起码三次。”
“这种人居然能成为特工？”
“她能忍常人不能忍，这是一个特工基本素质。”雨宫慕说道。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
“我说的是十年前的她，现在的她还会不会保留这个习惯，那我就不知道了。”雨宫慕说道。
“多谢，我看到了你的诚意。”
“希望我说的能帮到你。”雨宫慕道,“也算是感谢你还能来看我这个阶下囚。”
“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能给你带来好消息。”
……
“这个雨宫慕还真掌握了不少有用的东西，看起来，当初将他关起来，没杀他,还真是做对了。”听了罗耀的汇报,戴雨农不禁点了点头。
“在山城，想要找一个刻意隐藏起来的人，那就如同大海捞针,尤其是我们现在手里的情报太少，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个雨宫慕了。”罗耀说道。
“你相信他说的吗？”
“我相信他对自由的渴望。”罗耀说道。
“怎么讲？”
“他若是一心求死的话，就不会跟我这般废话了。”罗耀道，“他想活,只要有生的希望,他要试一试,但同时也不想完全被我们掌控。”
戴雨农点了点头：“此人如此厉害,你能掌控吗？”
“他想要的自由，必须是在我们划定的范围内的，接下来，我会安排他跟齐奎（高桥敏夫）见一次面，观察一下他的反应。”罗耀说道。
“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你，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戴雨农道，“正好下个月你就要去浮图关报道，正好可以隐身暗中做这件事。”
“学生明白。”
“长谷寿文的案子可以了结吗？”戴雨农问道。
“具体情况学生并不清楚，但有一些问题还没搞清楚，需要进一步的查证。”罗耀说道。
“这个案子校长十分关注，山城接连爆发日谍潜伏大案，这可是陪都，中枢所在地，校长和党国安危是重中之重。”戴雨农重重道。
“学生明白，必定竭尽所能为领袖和先生分忧！”
“去吧，校长可能会在近期召见你，你回话的时候切记不要太悲观。”戴雨农吩咐一声。
“是。”罗耀点了点头。
……
“老虎，下个月我就要给你放大假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安排？”罗耀坐在车上，微闭着眼睛问杨帆道。
“哥，你不带我去浮图关报道？”
“你去那儿干什么，跟一帮官油子打交道？”罗耀问道，“能有什么好处？”
“那你去学习，总要带一个勤务兵吧？”
“你给我当勤务兵？”
“对呀，我给你当勤务兵不好吗？”
“算了，还是让夏飞陪我去吧。”罗耀说道，拒绝了杨帆。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带我去见世面。”
“你真想去？”罗耀一睁眼,还来劲了,给你机会跟你的艾翡妹妹多多相处,你居然还不领情。
“去,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杨帆说道。
“行，你别后悔就行。”罗耀说道，“让你从老林那儿拿的东西呢？”
“哦，拿了，在后备箱里。”
“行吧，去稽查处。”
“咱不回家吗？”
“不着急，先去稽查处，晚点儿再回去。”罗耀吩咐道。
“是，罗副主任。”
……
罗耀的车一进稽查处的大门，里面的人就知道了，等罗耀从车上下来，文子善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
“大哥，你过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万一我没在呢？”
“我是临时决定过来的。”罗耀道，“怎么样，长谷寿文身体评估如何，能用药吗？”
“医生说，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能用药，要再等等。”文子善解释道。
“等等，等多久？”
“至少不能再过堂了，修养三天。”
“我们可没时间陪着他耗下去。”罗耀冷冷的说道，“我给你弄了一副药，让他吃下去后，马上用药。”
“大哥，这能行吗？”
“我们现在不清楚他是真的宁死不开口，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罗耀说道，“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出了事儿，我担着。”
“是。”
“老虎，把药拿过来。”罗耀命令一声。
……
“把药喝了吧，这对你有好处。”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还散发着浓烈的草药味道，就放在长谷寿文面前。
长谷寿文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仿佛从濒死的状态中活了过来，有了人的意识。
“这又是什么招数，怕我死了吗？”
“毒药，你喝不喝？”
长谷寿文咧嘴一笑，满脸的血污加上那那副折磨的都变形的尊容，说不出的一种恐怖，下一秒，他端起面前的药汤“咕咚咕咚”大口的喝了下去。
“大哥，这什么药？”
“补药里加了点儿东西。”罗耀面无表情的说道，“过半个小时，给他用药吧。”
吃了药的长谷寿文居然很快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
军医进来了。
“最大剂量！”罗耀命令一声。
军医看了一眼文子善，文子善点了点头，军医这才将针管里的药水多增加了一倍。
药水通过静脉注射进入长谷寿文体内。
过了十分钟。
“长谷君，长谷君……”罗耀亲自上前，伸手拍打着长谷寿文的脸颊，将他唤醒。
长谷寿文在拍打数十下脸颊下，缓缓睁开双眼，但是他的眼神是迷离的，看不清楚眼前是谁，但能听到对方说的是日语，这是久违了的乡音。
“长谷君，我是吉原，我们可能再也看不到樱花盛开了，中国人已经决定，要将我们处决了……”
“处决，终于要解脱了……”
“长谷君，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吗？我们还是帝国的英雄吗？”
“是，吉原君，你是英雄，为了帝国的胜利，我们都是英雄！”长谷寿文激动的道。
“英雄，太好了，我终于是帝国的英雄了。”
“吉原君，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你在哭，你是在怕死吗？”
“长谷君，我想妈妈了……”
“妈妈？”长谷寿文眼角也挤出了一滴眼泪。
“长谷君，我们死在了中国，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可我不想做孤魂野鬼的。”
“不会的，帝国一定会征服中国，到时候会把我们的骨灰迎回去，我们就可以回到妈妈身边了。”
“是吗，帝国会赢吗？”
“放心把，帝国一定会赢的，我们也一定会赢！”
“可是我听杉野君说，细谷君（胡平）已经向中国人坦白了一切，他还得到了中国人的优待……”
“纳尼，这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这个计划的，这个计划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计划，什么计划，长谷君？”
“我不能说。”
“好吧，反正我们都要死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吉原君，这个计划帝国准备了很久，如果不能够保密，被中国人知道的话，就会功亏一篑，到时候，我们不仅成不了帝国的英雄，反而会成为帝国的耻辱！”
“长谷君，我明白，你不告诉我是对的，我也不想知道了，一会儿，我们就要被押赴刑场了，再见了，长谷君！”
“吉原君，吉原君……”长谷寿文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喊着吉原的名字。
文子善见状，正要上前，却被罗耀背后一只手制止了，示意让他别动。
“长谷君，我在，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黑蝙蝠’计划就在今天晚上，我们很快就会成为帝国英雄。”长谷寿文缓缓说道。
“黑蝙蝠计划？”
“你很快就知道了。”长谷寿文面带微笑的昏睡过去。
第1019章：夜袭（一）
“黑蝙蝠”计划！
这是罗耀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的以“蝙蝠”为代号的行动计划，它是什么呢？
长谷寿文已经昏过去了，显然，药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大哥，怎么办？”
文子善着急的问道。
“他都被抓这么多天了，怎么知道今天几号？”罗耀忽然问道。
“这……”
“说话呀，是不是有人给他透露了时间？”文子善环顾了四周众人一眼，反问道。
目光所至，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显然他们谁都没有留意这么一个小细节。
“好了，这个以后再说吧。”罗耀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细节问题的时候。
“回去都给我好好想想，是谁把这个时间泄露出去的，我三令五申过，关键信息不允许告诉犯人，你们都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呀！”文子善严厉的呵斥一声。
看守们一个个低着脑袋，显然，现在就算知道，也不敢说了，这触霉头的事儿，谁干？
一般起行动代号，不会无缘无故的，起码都有一定的关联和寓意在里面。
蝙蝠喜欢在黑暗中行动，昼伏夜行，它辨别方向用的不是眼睛，是超声波。。
利用超声波定位。
这跟利用无线电波定位非常相似。
难道是利用无线电地面引导轰炸？
罗耀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虽然过去日军飞机也有夜袭的情况发生。
但是基本上都是入夜前后,或者是月圆之夜。
天气好，并且晴朗无云。
这样的条件是可遇不可求的。
今天是3月13日,刚好是农历二月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确实是个适合夜间空袭的日子。
“走,出去看看。”罗耀吩咐一声，带头往外面走了出去。
“大哥，您看什么呢？”文子善一路追着罗耀来到院子中,跟着罗耀一起抬头仰望天空。
“看天。”
“看天？”
“老三，你觉得今晚的天如何？”罗耀望着东边的一轮圆月升起，如同银色的圆盘一样，但是被云层挡住了，散发着一层光晕。
“挺好呀,跟往常一样。”文子善丈二脑袋摸不着道。
山城二三月份多雾,尤其是夜里,因为日夜温差比较大,山城湿气大,空中的水蒸气在夜里容易受冷凝结,形成笼罩山城的浓雾,等到第二天天亮后,气温升高，雾珠再气化，周而复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多四五月份才会有所改变，到那个时候,才是轰炸山城的最佳的时间。
所以，日军对山城的轰炸基本上集中在四五月至十月份这段时间，其他时间,则因为天气以及其他客观原因，很少进行。
当然,日机不是不来，而是相对来说，比较少而已，日军可没有美军那么豪阔,炸弹可以不要钱的扔。
他们资源有限,发展武器装备和战斗都是这个思路。
但是,大冬天的，晚上本来就能见度很低，加上气候原因,日机很少出动，而这段时间也是中国空军休养的时候，如果没有地理环境的保护，那这西南半壁江山还真说不定能不能守得住呢。
“长谷寿文这么肯定，今天晚上这个‘黑蝙蝠’计划会实施，你觉得这是一个什么计划？”罗耀问道。
“大哥，要不然，等他醒过来，我们再审？”
“没时间了，现在我们只能猜了。”罗耀说道，“如果这个计划是冲着我来的，你觉得，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刺杀？”
“不会，刺杀他们又不是没有过，一次都没有成功。”罗耀说道，“以我的直觉和分析，危险可能来之空中。”
“空中，这也太玄乎了吧？”
“老三，我说的计划是冲我来，并不只是我个人，而是我所在机关以及跟我有关联的重要目标。”罗耀说道。
“军技室！”
“没错，这是最合理的猜测。”罗耀点了点头，“把你电话借我用一下。”
“好的。”
“喂，给我接黄角垭刘家花园。”罗耀摇通了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通了，是刘家花园军技室总机接线员接的电话：“喂,这里是地址研究所，请问您找那位？”
“我是罗耀,请接霍副主任办公室。”
“是,罗副主任,马上给您接通霍副主任办公室。”接线员连忙说道。
“霍副主任,我是罗耀，现在有一件非常紧要的事情，你马上通知下去，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停下手头工作，进行一次防空演习，你立刻召集在在家的组制定演习方案，我马上赶回去！”罗耀说道。
“防空演习，今晚，罗副主任，我没听错吧？”霍恬大吃一惊，根本没想到罗耀会给他安排这样一个任务。
“你没听错，就是防空演习，所有人必须立即停止手头工作，第一时间投入这场演习的准备之中！”罗耀命令道，“这个不是玩笑，是命令，具体原因，等我回来解释，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先制定一个演习方案，要快！”
“好，我知道，要通知宫组长吗？”
“通知她一下，我现在马上从市区赶回，霍副主任，千万不要当做儿戏，敷衍了事！”
“是，我知道了。”霍恬郑重的点了点头，以他对罗耀的了解，在大事上，罗耀绝不会糊涂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打来这么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电话，一定是有他的目的的。
总之，他必须信任，因为，罗耀制造的奇迹太多了，这是一种本能的信任。
就算胡闹一场，也未见得是坏事，防空演习，军技室也是必须要掌握的。
他们虽然挨炸的机会不多，但谁也不知道日机的炸弹那天会掉落在自己头上，所以，演习是很有必要的，但夜间演习，还是如此突然还是第一次。
放下电话，霍恬马上又给已经回家的宫慧打了一个电话，把罗耀的话跟她转达了一遍。
宫慧接到电话，也是大吃一惊，罗耀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道命令，简直匪夷所思。
来不及细想，她还是跟余杰和老爷子交代了一下，今晚可能会有事情发生，让他们留心一些。
然后就急匆匆的返回军技室了。
……
罗耀又给弹子石孙家花园那边打了一个电环，嘱咐李志锋今晚也要小心。
虽然弹子石这边应该问题不大，这边只是军技室的训练班，目标不是太大。
但是也不能不防。
训练班这些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随便损失一个，都是不能承受的损失。
其他目标，对罗耀目前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日军关注的。
当然，如果这个“黑蝙蝠”计划不是冲他来的，那就难说了，山城的重要目标太多了，随便哪一个都可能成为日军攻击对象。
交代了文子善一声，让他将自己的判断立即上报，提醒山城各重点部门小心预防。
这是有些劳师动众了，可罗耀不得不这么做，不然真出事了，因为没有及时上报消息而吃瓜落。
至于，有多少人会听，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他能把自己一亩三分地照顾好就不错了，别人，他尽到提醒义务就够了。
但是罗耀更感觉这个“黑蝙蝠”计划是冲着自己，冲着军技室去的。
之前老吴给过他情报，说江城的日本海军航空兵机场进驻了一批神秘的日军飞机，白天都用蒙布蒙着，不让人看见。
如此神秘，显然是有阴谋。
罗耀知道，日军是有专门用于夜战的飞机的，只不过在中国战场上很少使用。
而且日本陆军手里很少，基本上这种飞机都掌握在日本海军手里。
罗耀和杨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黄角垭。
一踏入军技室大会议室，霍恬和一众组长和副组长就围了上来，显然，大家对罗耀这个突然下达的命令并不理解。
霍恬、迟安等人则因为对罗耀的信任，自然是支持的，可张绍良、余笃惠等这些非罗耀系的人自然不愿意让罗耀这么胡来！
这大晚上的，搞什么防空演习，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简直就是胡搞！
张绍良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让霍恬拿出搞这场防空演习的理由和证据来？
可霍恬哪里有理由？
他的口才哪比得上靠笔杆子吃饭的张绍良，结果被诘问的哑口无言，众人在会议室内吵成一团。
没办法，支持和反对一半儿对一半儿，中间派，像四组组长方砚农觉得要搞防空演习也可以，不一定非要夜里搞，白天也行，而且也不必如此仓促，可以制定一个时间和详细的方案。
这样匆匆忙忙的，是要出乱子的。
方砚农的话，让很多原来支持“罗耀”命令的人都心里觉得有道理，何况，霍恬根本拿不出理由。
宫慧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也只能等罗耀回来了，因为罗耀才能告诉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张绍良则因为强烈反对，直接离开会议室，去给毛宗襄打电话告状了。
“好了，我知道我这个防空演习的命令大家不理解，这很正常，换做我在你们的位置，也会不理解，但是，我也没有更多合理的解释，因为，这一切都来自我的猜测，日军在今晚很可能会对我们进行一次精准的空袭，目标就是军技室！”罗耀大声说道。
“啊！”
所有人都傻眼了，愣住了。
“所以，如果今晚相安无事，那这就是一场演习，如果真有事儿，那就事关大家的身家性命和军技室的存亡了！”罗耀说道，“我相信大家应该会陪我冒这个险吧？”
“罗副主任，你这是在危言耸听吧！”不和谐的声音总是会出现，张绍良满脸不屑的走进来会议室。
第1020章：夜袭（二）
“张秘书，你想说什么？”罗耀沉声问道，他知道，今天这事儿不那么容易达成。
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硬下去。
“罗副主任，你所做的决定都只是站在你的猜测上，就让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胡闹吗？”
“张绍良，你什么态度？”王维君喝斥一声。
“王维君，看不出来吗，罗副主任仅凭自己的猜测，就要我们陪着他搞什么防空演习，知道我们军技室的工作有多紧要吗？”张绍良说道，“他这样胡闹的话，会耽误我们多少工作，会耽误多少事情？”
“张秘书，那依你之见呢？”罗耀冷声问道。
“马上停止所谓的防空演习，大家都回去工作。”张绍良大声说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毛代主任的意思？”
“这既是我的建议，也是毛代主任的意思。”张绍良睥睨四方，无比霸气的说道。
“不可能，就算毛代主任来了，今天夜里这个防空演习也会进行。”罗耀说道。。
“罗副主任，你该违背毛代主任的命令！”张绍良听了，脸色骤然一变。
“今天，我就独断专行一次，演习必须举行，而且，马上开始。”罗耀冷冷的道，“有什么事儿，我负责！”
“姓罗的，你敢！”
“为避免不必要的干扰,从现在开始，切断所里所有对外联络通讯,模拟遇袭被敌机轰炸之下,我们对外联络中断的情况。”
张绍良一听,顿时急红眼了，罗耀这一切断对外联络,等于说把他告状的途径给掐断了。
“现在是八点四十分，演习在十点钟开始，大家回去准备吧。”罗耀看了一眼手表,直接宣布道。
所有人都被罗耀的态度给镇住了。
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严厉的下过命令，而且还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就在众人散去，都回去做准备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张绍良已经先一步悄悄溜走了。
“耀哥，今晚真的会出事儿吗？”宫慧也担心，罗耀做出的这个决定,那是彻底的得罪毛宗襄了。
“不知道，但是感觉很不安。”罗耀说道。
“我也希望不会出事儿。”
“小心张绍良,这家伙很不安稳，一直在所里收集对你不利的证据。”宫慧道。
“我有什么不利的证据值得他收集的,这种人不用多管。”罗耀道。
“还是得小心，不防君子，得防小人,这张绍良就是这样的小人。”宫慧道。
罗耀从善如流，点了点头：“我知道，不会让他坏事儿的。”
宫慧道：“我派人看着他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罗耀点了点头。
今晚,如果日军真的出动可以夜战的飞机进行偷袭山城的话,那么山城的远程防空预警恐怕不会起太大的作用。
当然，飞机一旦飞临山城上空,那还是没办法完全藏匿的，但是,等到发现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除非提前做好准备。
“学仁,把所有机器都打开,搜索附近可能出现的无线电信号！”罗耀能想到的是，日谍很可能用无线电信号引导日军飞机进行夜袭轰炸。
如果能提前发现对方发出的信号,那么就可以提前发现对方，然后予以扑杀。
如果日机的目标是军技室的话,那这个信号极有可能在刘家花园附近。
当然，日机也可以对黄角垭进行无差别的轰炸。
只是他们还做不到。
无差别轰炸，需要执行轰炸的飞机可不是一两架次能做到的，日军不可能实施夜间大规模的轰炸，一来，他们没有那么多适合夜间战斗的飞机，二嘛，除非是政治目的，无差别轰炸不一定需要选择在夜间进行。
“是。”
温学仁对罗耀的命令是深信不疑，马上布置和安排下去了。
整个军技室马上变得紧张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眼看罗耀制定的“演习”时间就快要到了，但是大家伙却发现罗耀本人不见了。
“看到罗副主任了吗？”
“没有……”
“你看到了吗？”
“我也没有……”
“宫组长，你看到罗副主任了吗？”终于，霍恬找到了站在一进院中，抬头仰望天空宫慧。
宫慧手一指。
霍恬顺着她手指望去，看到屋顶上站着一个人，不是罗耀，又是谁呢？
“宫组长，这是？”霍恬不解。
“别打扰他，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宫慧说道，以她对罗耀的了解，罗耀是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爬上屋顶的。
“可是宫组长，这都快十点了，要不要……”
“等！”宫慧缓缓说道。
“好吧，可是大家的情绪？”
“更大家伙儿说，如果信耀哥，就等下去，他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宫慧说道。
“好吧,我会尽力安抚大家的情绪,如果今天夜里没事儿的话,那罗副主任就有麻烦了。”霍恬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相信他的判断。”宫慧道。
罗耀并不清楚“黑蝙蝠”计划具体内容以及实施的时间，但长谷寿文说是在今夜。
那除非出现巨大变故的话，应该不会不错,除非，日军方面接到了“长谷寿文”被捕的消息。
倒是很有可能会取消行动。
但长谷寿文如此笃定，而且是他潜意识的认定，必定是有他的道理，所有他愿意赌一次。
输了不要紧，最多自己倒霉，可一旦赢了的话，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局面。
军技室是他的心血所在，他是不容许任何人毁坏它的。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罗耀就在屋顶上站着，迎着寒风，一动不动，而院子里，宫慧也陪着他，就这样站着。
很快，院子里多了许多人影。
霍恬，迟安……
凡是跟罗耀关系不错，对他充满信任的人，都站到了院子中，默默的看着那个背影。
他此刻承受的压力是何等的巨大，而且他的通报，也引起了山城防空司令部的不满。
认为他在胡闹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把电话打到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告状。
连戴雨农也被叫出来，挨了骂。
但此时此刻，罗耀切断了军技室的对外一切联络，所有人都想打电话找他。
可是一个也找不到。
骂他的，诅咒他的，绝对不止一个两个，大晚上的，就因为他的一个猜测，就要大伙儿陪着他折腾？
“宫组长，已经三个小时了，这会儿外面气温有多低，罗副主任他这样下去，身体怕是吃不消的！”霍恬替站在屋顶上的罗耀担心起来。
“我知道，但现在这样，你能把他劝下来吗？”宫慧反问一声道。
霍恬一时语塞。
“别说话，来了……”突然，屋顶上的罗耀一声，令下面的人听的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拉响防空警报，所有人和重要设备进防空洞！”宫慧一挥手，大声下令道。
“呜呜……”
刺耳的防空警报声突然响起。
黄角垭镇上，正进入熟睡的人们都从梦中惊醒，这个声音他们太熟悉了。
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的穿衣服，然后拖家带口的，冲出家门，往最近的防空洞，或者自家开挖的避难洞躲了进去。
而防空警报一响。
一道雪白的亮光从对面山上某处山谷一下子照射到刘家花园所在的位置。
这一道亮光让罗耀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长谷寿文让细谷找的那一台大功率的蓄电池是干什么的了！
它是用来给一盏高聚光的探照灯提供电源的。
探照灯所指的位置就是刘家花园，军技室所在地，而天空的日军战机就可以依照地面的灯光准确指引，对军技室来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到式的打击。
之所以选择夜里，一来，密电通讯工作的特殊性，晚上受太阳粒子干扰较少，无线电通讯更不受电磁环境影响，二来，白天，这个计划根本无法实施。
只有晚上，才能利用聚光探照灯进行精确指引。
白天亮堂堂的，飞在天空中的飞机怎么准确捕捉和发现，而且今天还有雾。
日机选择今日，也有今天是圆月的缘故，至少有月光的情况下，飞行更加安全。
“快，通知老阚，那边山头上有人，马上打掉探照灯！”罗耀怒吼一声。
“我去！”宫慧大声说道。
“阿虎，保护小慧！”罗耀知道，只有宫慧的枪法，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集中探照灯。
但是，她必须还要再拉进距离才行。
“是。”杨帆答应一声，跟着宫慧一起冲了出去。
“阿虎，去家里取枪，一会儿到山脚汇合！”宫慧命令一声，若是等她回去取了枪，再赶到现场寻找狙击位置的话，这中间起码要浪费好几分钟，所以，她跟杨帆必须分开来。
她先去寻找狙击的位置，而杨帆则回家取她的狙击步枪。
“慧姐，哪支？”
“毛瑟98K。”宫慧回答道，这支枪她找人改造过，枪管增加了，有效射程也自然增加了。
天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三架日军战机如同幽灵一般从云层中钻了出来。
他们已经看到地面引导的灯光了，纷纷降低了高度，俯冲下来。
而这个时候，山城的防空警报声才拉响，比黄角垭拉响防空警报足足晚了七八分钟。
而防空部队更是反应迟钝，日机已经钻入自己防空火力网，却傻乎乎的还没有睡醒呢，有的高射机枪阵地位置上连个人都没瞧见。
被限制自由的张绍良随着众人撤入防空洞内，他也是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今天夜里日军真的要空袭山城不成？
第1021章：夜袭（三）
天上的飞机可比人跑的快多了，等日机发现目标，几分钟就能飞临上空了。
快，快！
宫慧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狂奔。
必须抢在日机飞临刘家花园上空击碎探照灯，不然有探照灯一直指引，日机就可以一直锁定目标。
另外一边，杨帆一路冲进了罗耀家中，把从屋内出来的余杰和罗翰老爷子吓了一跳。
不知道发生什么。
但杨帆没时间解释，直接就冲进了屋内，闯进了宫慧收藏枪械的房间，借着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一下子就看到了架在桌子正中央那只霸气无比的狙击步枪。
杨帆抱起枪，抓了一盒子弹就冲了出来。
“老虎……”
“余先生，这是怎么了？”罗翰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有些紧张。
“没事，攸宁他们能解决的，我们先去地下躲一躲，把老董叫上。”余杰安慰一声。。
宫慧一边跑，一边计算距离以及风速和湿度。
为了保证命中率，她还的不断的计算方向，同时寻找合适的射击位置，这是宫慧有史以来真正意义上的实战。
以前也有过战斗，但紧迫感跟现在相比，差远了。
必须跑进一千米内，否则，没有意义。
但是对手明显是设计过的，那个位置，在半山腰，居高临下，如果从下往上，那优势太明显了。
而从下往上，劣势太大。
“这混蛋真会选地方！”宫慧骂了一声，甩掉了身上一层棉衣，她已经跑出汗了。
杨帆背着枪也一路飞奔朝宫慧指定的位置汇合而去。
前后也就不过五分钟,杨帆终于看到前面一条矫健的黑影如同狡兔一般在林间跳跃。
呯！
一声枪响。
山上有人，只见宫慧身形稍微顿了一下,突然低了下来,显然她早有防备。
杨帆吓了一跳,赶紧猫着腰，狂奔向前。
又一声枪响,子弹贴着杨帆头皮擦了过去，吓的他差点儿亡魂直冒，这近距离接近死亡,谁不怕？
但是怕管用吗，必须干掉对手，才能安全，凶悍劲儿一发，杨帆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追赶宫慧。
宫慧的速度极快,那怕是在压低了重心的情况下,杨帆只能手脚并用,追了上去。
“老虎,快，枪给我！”
两人距离就差七八米了，这时候一颗子弹从上面打下来，差点儿又击中杨帆，杨帆连忙一个滚地葫芦，躲了开去,这时候，他们身后数百米开外,阚玉堂带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也跟了上来。
咔！
一声脆响，杨帆感觉自己左小腿失去了直觉，这是磕到石头了，心中一凉！
完了！
这是骨折了。
“慧姐，我腿受伤了,枪给你！”杨帆只能一把将枪和子弹朝宫慧所在的位置扔了过去。
宫慧没有伸手去接枪,她很清楚,对手一定会在她接枪的时候果断射击的。
任由枪和子弹落在自己身侧四五米的地上。
怎么办？
宫慧没办法,只能撕开自己身上的一件上衣，然后折断了一根干的枯枝,用枯枝顶着领口，然后突然一甩！
果然山上的枪手上当了，抬手就是一枪,而宫慧这就地一滚，取走了自己的狙击步枪和子弹。
有枪在手，那就不一样了。
她听出来了，这个枪手使用的是九七式狙击步枪，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子弹推上膛，调整呼吸！
宫慧很清楚，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打掉敌人从山上直射刘家花园的探照灯。
这是给天上日军飞机指引目标，只要打掉探照灯，日军飞机就失去了目标。
就能避免军技室巨大损失。
一秒，两秒，三秒！
对探照灯的位置，宫慧早就记在脑海里，心里默念着数字，然后，猛然一回头，直接瞄准！
呯！
只听见“当”的一声，探照灯上冒出一串火星。
灯虽然没有被打灭，却偏移了方向，那聚光灯柱一下子从刘家花园主建筑上偏移了过去，到了他左边的一片民房上空。
这时候，日军的飞机已经俯冲下来了，一千米，五百米……
三架日军Ki-45屠龙战机呼啸着下来，刺耳的尖啸声，在整个黄角垭镇上空响起。
机腹打开，一枚枚炸弹被推了下来。
笨重的炸弹在重力的作用下，在惯性和加速度之下,朝聚光灯照射的位置落了下去。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随之传来,火球迸射，而且那火一经落下，就直接燃烧起来，冲天的火光随之而起。
狗日的，是燃烧弹！
鬼子一定是知道确切情报了，刘家花园是传统的砖木结构，极为容易着火。
他们自然要用燃烧弹，因为燃烧弹才能达到最大的毁伤效果。
就算人躲过去了，只要把军技室的一切设备和资料都毁掉，那短时间内也恢复不了运气。
山城的防空系统终于反应过来了，附近山上的对空机枪和高射机枪开始对突袭而来的三架日军飞机发动了攻击。
子弹在空中打出一道道火红的弹幕，但日机飞的太快了，空射机枪只能跟在吃灰。
日军显然派出的是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飞行员，而且，十分了解黄角垭附近的防空阵地的情况，每一次躲避都是那么的及时，完全就是戏耍差不多。
宫慧这一枪虽然未能打碎探照灯，但是也把探照灯打偏离了方向，至少保住了军技室，但它左边的居民就遭殃了。
没办法，就算打灭了探照灯，日机还是会把带来的弹药全部投在黄角垭镇的上空。
总归是有人遭殃，不可避免。
山上的枪手的反应很快，知道日机已经投完弹了，探照灯的工作已经完成使命。
所以，他没有去调整回到正确的方向，而是将探照灯的方向转过来，吵着宫慧、杨帆等人的地方打了过来。
王八蛋！
宫慧连忙闭上眼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强光扫过，杨帆和身后的阚玉堂以及众警察一个个无所遁形，全部露出了身形。
“快，隐蔽！”
山上的枪响了，不是七九式狙击步枪，是一挺轻机枪，子弹打成一道弹幕下来！
无数声惨叫传来。
显然，阚玉堂和一众警察们没有躲过去，也不知道，这一梭子打下来，会有多少死伤。
宫慧把银牙都咬碎了，第一次碰到如此狡猾的对手。
算好了一个弹夹打完，宫慧一抬手，再一次瞄准了那聚光灯，一扣扳机！
一声玻璃清脆的响声。
聚光灯瞬间熄灭了。
整个山林内一下子静谧了下来，这下谁都看不见了，除了对方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但是，宫慧身后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可对手就一个人，他除非有人接应，否则最好的选择，就是现在马上撤离。
瞄准镜内。
慢慢恢复视力的宫慧一寸一寸的审视着刚才对手开枪的位置，寻找对方可能存在的位置。
山下还能听到哀叫声，但是没有人敢乱动了。
“老虎，怎么样？”
“慧姐，我没死，死不了，你小心，这家伙枪法贼准，是个狠角色。”杨帆也是反应快，刚才探照灯转过来的时候，他赶紧拖着伤腿，用刚才磕伤自己腿的石头作为自己掩体，这才躲过了一劫。
不然，他很可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镇上一团乱，许多老百姓都从家里跑出来了，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哭喊声一片。
罗耀也根本顾不上宫慧这边，虽然没能炸到刘家花园，可殃及了隔壁的邻居。
日军投下的又是燃烧弹，百姓们不懂灭火手段，用水根本无法扑灭大火，必须用沙子才行。
军技室为了防火，自然准备了沙子之类的物资，所以，他得参与并指挥众人帮忙灭火，能减少一点儿损失就减少一点儿，能减少一点儿伤亡就减少一点儿伤亡！
……
黄角垭家里老头子的黄山官邸并不远。
日机偷袭黄角垭的时候，老头子也才喝完一杯牛奶，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云岫楼的窗户都产生了震颤。
老头子本来睡眠就浅，这一下子就把他给震醒，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大衣从床上爬起来。
一开门，就听到外面防空警报声不断，官邸的随从和官员们一个个紧张的乱成一团。
两名侍卫冲过来，就把老头子扶着，往防空洞跑去。
“慌什么，慌什么，日本人的飞机还没来了……”不管老头如何挣扎，两位侍卫根本不听，一直将他架进了防空洞，觉得安全后，这才将他放了下来。
防空洞内也是挤满了人，老头子也看到了自己的夫人，也是只穿着睡衣，披着一张毛毯，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丈夫，倒是妆容还保持完整。
“达令，你怎么样？”
“夫人，我没事，就是日寇的几架飞机搞的骚扰空虚罢了，虚张声势。”老头子脸色稍微缓和一声道。
“报告委座，爆炸距离黄山官邸不远，看样子日军突然改变了对我山城轰炸的战术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拥有了可以在夜间作战的飞机……”一名侍从副官跑近身来，敬礼后，汇报道。
“娘希匹，欺人太甚！”老头子听完，勃然大怒。
宋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丈夫，只好，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了老头子的手臂：“达令，咱们不如人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还是要以隐忍为上。”
“天亮之后，把防空司令部李根固叫过来，我要听他汇报相关情况！”老头子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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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2章：夜袭（终）
嗡嗡……
在防空火力的逼迫之下，日军的一家Ki-45战机被迫掉头，又转过来朝黄角垭上空飞了过来。
超低空飞行。。。
这让两边山上的防空高射炮和机枪投鼠忌器，因为枪口仰口不在再是向上，搞不好会伤到自己人。
军技室有的是枪。
手枪，步枪，甚至机枪都有，只是这些枪平时就是用来打靶或者打猎，无用武之地。
但是罗耀没想过用这些武器对抗日军的飞机，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武器对付日军战机没有多少效果，对空作战，还是专业的防空武器才能发挥威力，更重要的是，保卫科和负责军技室安全的警卫们，都没有这方面的战斗经验。
搞不好，那只是徒增伤亡。
而日机轰炸的机会最多也就一两次，甚至就只有一次机会，扔掉了炸弹，它们就要躲避山城的防空火力，再回来那就是找死了。
没想到，还真有一架日机回来了，它不是主动回来的，而是被山城防空火力给逼回来的。
罗耀虽然在指挥救火，却也耳听八方，发现这个情况，简直气的不轻，这帮防空兵大爷们真是无能加白痴。
日军的飞行员也真是胆大又猖狂，居然来了一个超低空飞行，简直肾上腺激素狂飙上脑了！
哒哒……
两侧机翼上的机枪开火了。
一溜子弹打下来，目光所及，罗耀看到了，好多从家里出来的百姓未及躲藏，被打的是血雾弥漫，空气中瞬间多了一丝腥甜的味道。
那是人血的味道。
罗耀眼睛红了，血气骤然上涌，一咬牙，冲进保卫科的枪械库房，提着一杆中正式步枪就冲了出来。
站姿，仰射，瞄准！
那一瞬间，罗耀眼睛里除了空中那架日军战机，别无其他，甚至连周围的声音都摒除在外。
扣动扳机！
射击!
瞄准。
再扣动扳机！
射击！
周而复始。
罗耀以一种人枪合一的姿态，对着日军飞临自己上空的日军飞机连续开了五枪！
太快了！
第一枪击中尾翼，飞机上的日军飞行员和领航员只觉得飞机轻轻一震，还不等反应过来，第二枪已经在来的路上，击中机腹下的油箱，飞机速度骤然降下来。
黑烟从油箱处冒了起来。
第三枪，击中了领航员，还不等他叫出口，机腹上面的玻璃舱就已经是鲜血一片。
日军飞行员吓的不轻，下意识的拉高飞行高度，准备脱离射击范围。、
第四枪响了！
直接从下面洞穿了他的身体，他带着不开思议的眼神，直接就见了天照大神！
第五枪随即而来。
击中发动机位置。
日机凌空爆炸，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整个黄角垭镇的军民都亲眼见到了这令他们终身都难以忘怀的这一幕。
一个人，就凭一支步枪，就把日军最先进的夜战战机给击落了，虽然这里面有防空部队的功劳，也有日军飞行员自己大意和猖狂。
但这飞机确实是罗耀一个人击落的。
目睹这一幕的军技室众人都看傻了，尤其是张绍良，他浑身都开始颤栗起来。
之前他一直都认为罗耀不过是运气好，加上有戴雨农这个强硬的靠山，才能平步青云的。
即便是后来，他领教过罗耀的诸多手段，心里还是不承认罗耀比他要强。
现在，他连站起来，往前走几步的勇气都没有，人家却凭借一支步枪，直接揍下了一架日军战机。
这特么能是运气吗？
就算是运气，你敢冲上去，敢开枪吗？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周边山上的高射和高射炮防空阵地的官兵，也都看到了，日军的飞机是怎么爆炸起火的。
他们刚才都没有开枪，而那五声枪声太清楚了。
这战绩，他们敢贪吗？
“马上给防空司令部汇报，就说击落日机一架！”指挥防空的高射炮营营长沉默一会儿，命令自己的通讯兵道。
“营座，咱们这不是谎报战果……”通讯兵哆嗦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营长。
“我又说是我们击落的吗？”营长瞪了自己手下一眼。
“是，营座。”通讯兵点了点头，心道，你是长官，你官儿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跑过去，赶紧摇电话汇报了。
……
听说只有三架日机，不少人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要是三十架的话，那就麻烦了，好在日机只是闯入NA区，并没有到半岛主城上空。
剧烈的爆炸声，凌空的火球。
山城军民这个晚上恐怕是睡不着了，这以后夜里睡觉都要警醒着点儿，以往白天日机轰炸，晚上不来，还能睡一个好觉。
现在日军的飞机不但白天能来，晚上也能来，那不是要让人疲于奔命吗？
……
“先生，警报解除了，日机已经被我防空部队驱离……”黄山公馆防空洞内。
警卫团长石祖德跑进来，给老头子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道。
“驱离，我看是拿人家没办法吧？”老头子显然是余怒未消，对山城防空部队的无能十分恼火。
“委座，防空司令部来报，说，他们击落日机一架！”机要秘书随后进来，兴奋的报告道。
“好，是哪个击落的，我要好好嘉奖！”老头子闻言，瞬间精神一振，激动的道，变脸还真是快。
“报告中没有说。”机要秘书尴尬的一声。
“马上去问。”老头子脸一拉，喝斥一声。
“是。”
……
罗家湾十九号，军统局本部。
戴雨农接到沈彧的通报，先是震惊，随即让人联系罗耀，却被告知罗耀不在。
随后，军技室就切断了对外一切联络，当然这个切断并不是真的不跟外界联系了。
而是暂时对外界联系的请求不予回应。
戴雨农差一点儿没暴走。
但他毕竟是军统的掌舵人，还是有自己的判断力的，以他对罗耀的了解。
切断对外通讯应该不是防备自己，而是怕其他人干涉，所以来了一个先斩后奏。
他也不知道罗耀怎么就凭借“长谷寿文”供认出“黑蝙蝠”计划就断定日军要夜袭山城。
这要是赌错了，麻烦就大了。
直到防空警报响起。
戴雨农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不管日机是冲着谁来了的，只要来了，这罪责起码减少了一大半儿。
“先生，防空司令部通报，日机三架，从西南角突入，随即进入南14号空域，防空预警未能及时发现……”
“南14号空域，那是黄角垭！”戴雨农震惊了，难道这一次又被他给猜中了。
“继续给我要，一直要通为之！”戴雨农命令道。
“是！”
……
“把所有进来的电话都打开，一个一个汇报太费时间了，一起来！”此刻罗耀在军技室的总机房内，命令所有接线员将电话听筒全部放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报告各位长官，我是黄角垭地质研究所所长罗耀……”罗耀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把消息汇报，以安定这些人的心。
地质研究所所长？
有资格把电话要进来，还接通的，自然很清楚这个地质研究所是怎么一回事儿。
“卑职长话短说，这是一个针对地研所的一个阴谋，日特内部称之为‘黑蝙蝠’行动，他们通过在山城的日谍刺探和掌握我地研所的情况，制定了一个利用飞机夜袭轰炸地研所的绝密计划，所幸的事，这个计划被我提前察觉，但是时间紧迫，这个行动就在今晚行动，而我对行动的细节还未完全掌握，所以只能被动防御……”
罗耀抑扬顿挫的声音从听筒内传了出来，军统，军政部，军令部，行政院，委员长侍从室，甚至黄山公馆……
听完罗耀简单的描述整个事情的经过后，正在听电话的人，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后脊梁骨发凉。
如此精密设计的夜袭行动，如果用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恐怕难以躲藏吧。
而且如果日军都是这样精准的夜袭的话，山城会陷入多么大的恐慌之中。
这些日谍居然能掌握国府如此机密单位的情报，那其他的单位机构和人呢？
“卑职要去救人去了，详细情况，明天一早再做详细的汇报。”
嘟，嘟……
这就挂了，听的一众大佬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这小子也太不给面子了，简直有些太狂了。
黄山公馆，云岫楼内。
“达令，这个罗耀还真是有点儿本事，上一次在柳州军事会议，也是他提前预警，才令达令躲过一劫的吧。”宋夫人柔声问道。
“就是他，很年轻，雨农的学生，很不错。”老头子点了点头。
“达令，这个罗耀多大了，可曾婚配？”
“夫人，这个你就别操心了，雨农汇报过，他跟一个叫宫慧的女子早就定下婚约了。”老头子道，“这个宫慧还是他的左右手，前一阵子还遭遇日谍刺杀，差一点儿就牺牲了。”
“还有如此奇女子，我倒是要见上一见。”宋夫人闻言，兴趣顿时上来了。
“行，等明儿个，差人过去把人叫过来，你见一下就是了。”老头子点了点头。
宋夫人身边的女保镖，也多出身军统，所以，她对军统倒也没有太多的偏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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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3章：狙击手的对决
呯！
山林内，不时的传来一声枪响。
清冷的月光下。。。
一条灰色的人影十分狼狈的在灌木林中奔跑，身后一个只穿着清凉胸衣的女子，一路紧追不舍！
这黄角垭周边的环境，宫慧早就摸过了，不能说无比熟悉，但起码在山上不会迷路。
对手似乎也掌握在附近的地形，不然他不会把探照灯架设在这么一个刚好的位置。
那日谍狙击手以为自己得手后，以他的本事，可以轻松离开的，结果，他没想到，遇到对手了。
逼的他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撤退路线，只能往深山老林中跑。
深山老林，没有路，又是在夜里，就算天上有月光，但到了后半夜，那就圆月西坠，就没那么容易看清了。
最重要的是，夜寒露重，他现在是被追的如同丧家之犬，而对手却有源源不断的人手。
这深山老林里，也是充满了危险。
大队警察进山了，火把蜿蜒，甚是壮观，这死了多少弟兄，阚玉堂发誓，不把这个狗日的抓到，扒皮抽筋，誓不为人。
何况，宫慧还在山上呢，他必须得组织人进山。
……
“什么，老虎受伤了？”正在组织救人和救活的罗耀一听，大吃一惊，老虎的本事他是知道，能让他受伤，那对手岂不是很厉害，而且老虎是跟宫慧一起去的。
“左小腿骨折，自己撞的，人没事。”蔡小春汇报道，“夏飞照顾他呢。”
“小慧呢？”
“慧姐进山追那个枪手了。”
“一个人？”
“阚局长带着警察跟在后面……”
还不等蔡小春说完，就取了自己刚才使用中正式步枪，抓了一把子弹塞进口袋里。
“让霍副主任指挥现场救援，确保所有人安全，我去去就回来。”罗耀可不能让宫慧再出事儿了。
说完，罗耀冲向了山上火把的方向。
“耀哥，山上冷，把大衣带上……”
“不用。”
罗耀的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就追上了进山搜捕的阚玉堂等人。
“攸宁兄，对手枪法贼准，而且还相当熟悉地形，这一代，山路陡峭，真不知道他是咱们把这么重的家伙运上去，而没有被咱们发现的！”阚玉堂指着那地上的大型蓄电池和探照灯说道。
这两个玩意儿加起来得有三四百斤，一个人一次，肯定背不上来，估计得分成两次或者多次才行。
“小慧现在什么状况？”
“老虎说，宫组长一个人追着那家伙往那个方向去了，刚才还能时不时听到一两声枪声，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阚玉堂手一指一片黑色密林的方向说道。
“我知道了，给我找一把刀过来。”罗耀沉声吩咐道。
“攸宁兄，你该不会想自己一个人去吧？”阚玉堂吓了一跳，拉住罗耀胳膊问道。
“不然呢？”
“这太危险了，要不然，还是大家一起去吧。”
“不用，你们去了，就是徒增伤亡，我一个人就够了。”罗耀说道，“小慧不能再出事儿。”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的官儿比你大，服从命令。”罗耀命令一声，忽然看到阚玉堂身后一名警察手里一件外套，他认的出来，这是宫慧的。
“这外套哪来的？”
“哦，是路上捡到的，不知道是谁的……”那警察被罗耀凶狠的目光瞪了一眼，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给我。”罗耀也不多解释，直接就从那名警察手里把外套夺了过去，衣服上的味道他很熟悉，就是宫慧的。
一定是宫慧嫌弃衣服沉重，累赘，妨碍了她的行动，才脱了直接扔掉了。
但是在这林子里，下半夜气温更是低到零下，没有衣服御寒，她怎么吃得消。
把衣服往自己上一扎，罗耀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林子里，快的如同猎豹一般。
阚玉堂瞠目不已，临训三英，各有所长，但罗耀绝对是三英中最全面的一个。
其余二人虽然也很厉害，但比三英之首的罗耀还是差了不少，阚玉堂心中感慨不已。
虽然罗耀没让阚玉堂等人跟着，可阚玉堂并不敢直接就离开，他组织了好几个小组，每一组三四个人，以一个熟悉地形的当地警察为向导，紧随其后，慢慢的搜索了过去。
就算帮不到忙，接应一下也是可以的。
这可是立功的机会，岂能缺席呢？
东树林一战，罗耀许久没有这种在黑暗山林中潜行的感觉了，那种战斗的直觉仿佛一下子苏醒了过来。
男人，果然都是渴望战斗的生物。
为了自己女人，男人也是决不能认怂，更不能后退一步，一瞬间肾上腺激素飙升。
耳朵灵敏度也比平时高了八分。
沙沙……
正常人在山林林子里能听到周围四五十米范围内的声音，而罗耀与人不同，听力以及对声音的敏.感至少是正常人的十倍。
也就是说，他至少能听得到四五百米范围内的声音，空旷之处就更不必说了，没有干扰，距离更远。
蚯蚓破土，嫩枝抽芽！
进入这种状态，需要集中精神，忘我唯一。
罗耀轻轻挥动手中锋利的砍刀，身体如同一只灵活的猎豹一般向前移动着。
很快，他就抵达了阚玉堂所说的发生枪声的位置。
他停了下来，仔细慢慢倾听。
林中有不少动物，它们有的窝在自己的洞穴里睡觉，有的夜间出来觅食，每一个发出的声音都有特定的频率，需要用心去感觉。
而人的呼吸跟动物的呼吸是有区别的，紧张的时候呼吸急促，舒缓的时候呼吸平缓。
呼吸产生的气流，也会跟空气形成震动。
罗耀对宫慧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只要能探听到她的呼吸声，就能确定她的位置。
这一片没有！
罗耀起身，往前掠了过去，动作轻盈无比，生怕惊醒那些个地下沉睡的土著们。
虽然山林内蛇虫不少，但此时此刻大部分都还在冬眠呢。
所以，倒是不怕，这要是再过些日子，天气暖和起来，再进这林子就可危险多了。
连续换了几个地方。
罗耀终于发现了一个轻微的呼吸声，是人的呼吸，他明白，这应该就是宫慧追杀的那个枪手。
离他不算太近，至少一百米开外。
罗耀没有马上行动，没找到宫慧，万一自己行动，弄出动静来，让埋伏在附近的宫慧误会了，那就麻烦了。
所以，他决定继续搜寻，反正这个家伙躲在那边没有动，把呼吸调整的如此细微，绝对是一个高手。
发现宫慧了，她居然距离那名狙击手没多远，也就是三四十米的样子，一样，隐伏在那边，没有任何的动作。
显然双方都在比耐心，看谁先忍不住跳出来。
罗耀考虑了一下，决定先去跟宫慧汇合，但又不能惊动对手，他只能小心的绕行，确保不发出太大的响声。
罗耀把鞋脱了，只穿把两只鞋用鞋带一扣，挂在脖子上，这样走路虽然不方便，都能却尽量的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虽然山林里能见度很低，但适应了一段时间后，还是能看见一些物体的，四五米的范围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不至于跟瞎子差不多。
罗耀是从绕过来的，接近宫慧差不多二三十米的距离，罗耀突然听到宫慧一个微微起身的声音。
她这是发现自己了，虽然看不见，但凭感觉，宫慧发现自己了，虽然宫慧听力不如自己，可在常人中间那也是佼佼者，听力不行，也当不了狙击手。
罗耀捏住嘴巴，发出一道“啾啾”的声音。
冻的牙关紧咬，双臂都有些发麻的宫慧瞬间眼珠子瞪圆了，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自家男人来了，就在不远的地方，而且发现她了，不然，不会主动联系自己的。
宫慧放松下来。
她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了。
罗耀知道宫慧接到了自己的讯息，从身后蹑手蹑脚的过来，来到宫慧身边，缓缓的趴了下来，揭开腰间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宫慧瞬间眼圈你红了，贝齿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罗耀眼神冲她眨了眨，然后用手跟她比划了几下，告诉她他已经发现那个枪手了。
罗耀的想法是，他一会儿弄出动静来，吸引对方出手，而宫慧则抓住机会击毙对方。
这个时候，他就没想过留活口。
太危险了。
只有死掉的枪手才是好枪手。
宫慧不同意，谁让她去引诱对方，毕竟对方现在只知道她存在，而作为引诱对方出手的人，最危险。
“你枪法好，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罗耀比划一声，显然这个理由更直接。
宫慧眉毛一皱，显然有些不愿意，但她也知道，除非放弃追杀，这个计划是最合适的。
“放心，我的速度，他没那么容易击中我的。”罗耀眼神安慰对方一声。
宫慧点了点头。
“把你那个借我用一下？”罗耀突然手一指宫慧胸口的抹胸比划了一下。
宫慧瞬间脸颊殷红如血，她明白罗耀想干什么，眼神一指，意思，让他转过身去。
罗耀脱下自己的衬衣给了宫慧。
罗耀穿上鞋，待会儿要高速奔跑，光着脚肯定不行，必须穿鞋，否则一旦脚滑，失误，那就倒霉了。
匍匐爬了一段距离，罗耀突然脱去外套，露出里面一身腱子肉，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听到动静的日谍枪手似乎知道自己的追兵熬不下去了，慢慢的从树叶堆里抬出了枪口。
瞄准！
瞄准镜了，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个闪动，没有马上开枪，人影已经藏到树后面了了。
这是要跑吗？
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追了自己一晚上，差点儿就把自己追断气了，能让你跑了。
罗耀背靠一棵树，慢慢的调整呼吸，他知道，刚才对方发现自己了，但是没有开枪，不是他不想开，而是，那一枪他没有把握。而现在只要他一动，对方必定开枪。
这一步是最凶险的。
一，二，三！
罗耀猛地向前一窜，然后就地一个滚地葫芦……
呯！
一声枪响。
就在日谍枪手微微一抬头，这是个开枪后的习惯动作，宫慧已经瞄准了，扣动扳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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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4章：难道是他
只听得一声闷哼！
似有重物压倒在腐败的树叶上的发出的声音。
开完这一枪，宫慧提着自己的毛瑟98K狙击步枪急切的朝罗耀刚才的位置跑了过去。
“你怎么样？”看到罗耀蜷缩在草丛里，宫慧吓得不轻。
“我没事儿，别紧张……”罗耀捂着左肩膀说道，但是肉眼可以看见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隙里流淌了出来。
“你都受伤了……”宫慧心疼不已。
“不要紧，皮外伤，子弹擦破皮而已，看着吓人罢了。”罗耀轻松一笑道，“你打中那家伙了吗？”
“嗯，但是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宫慧点了点了点头。
“别着急，我先听听看。”罗耀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进入那种空冥的状态。
听觉延伸开去。
周围方圆一百米范围内的动静都在掌握之中。
大约过了有一分多钟，罗耀睁开双眼，冲宫慧摇了摇头：“没有听到呼吸声，应该是死了。”
“我先给你包扎！”宫慧直接撕开衬衣一管衣袖下来，将罗耀受伤的左肩膀伤口的位置包扎了起来。
“扶我起来。”罗耀轻声说道。
宫慧点了点头，伸手托住他的右臂，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走，过去看看。”
腐败的枯草之中，一具尸体早已没有了声息，在他手边，一只九七式狙击步枪。
翻开尸体，一张满脸都是鲜血，只能看到一双惊恐的眼神，脸部轮廓很陌生。
可以肯定的事儿，这个人之前他们肯定没有见过。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儿直冲鼻子。
罗耀弯腰下来一看。
好家伙，一枪掀掉了半片天灵盖，难怪这家伙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你用了达姆弹了？”
这还能看不出来，宫慧一定是使用了改造的弹头，否则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宫慧点了点头。
罗耀没说什么，他没那么迂腐，战场上，生死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什么人道不人道的。
罗耀将那支九七式狙击步枪收了起来，伸手又在尸体上搜查了一下，零碎的搜出一个旧皮夹，里面有一些钞票，不多，还有一个国民身份证明。
老百姓出门，若是没个证件，万一被军警拦住检查，无法证明身份，那就麻烦了。
罗耀自然也有国民身份证，但一般他们携带和使用的都是单位工作证或者军官证。
这个身份估计也不是真的。
罗耀看了一眼，随即收了起来，这些东西等回去后，再仔细查证就是了。
“小慧，死了人，血腥味太重了，这山里是有狼的，我们得赶紧离开，不然引来狼或者其他野兽就麻烦了。”罗耀说道。
“好。”宫慧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她们深入的有点儿远了，这片林子应该除了打猎的猎人来过，其他人是很少涉猎的。
“弄点儿枯叶盖上吧，要是有机会，明天白天再派人过来把尸体抬下去。”罗耀说道。
“嗯。”
做完这一切，宫慧搀扶着罗耀，背着两支狙击步枪和一支中正式，踏上返回的路。
她俩记忆力都不差，又有野外辨别方向的能力，走出去自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没走多久，他们居然碰到了冒险进山接应他们的警察。
接到罗耀和宫慧。
阚玉堂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两口子哪一个出事儿，那都是天大的事儿，自己都得倒霉。
“攸宁兄受伤了，要不要紧？”
“不妨碍的，皮肉伤。”罗耀忙解释道，“多谢玉堂兄关心。”
“那个枪手呢？”
“被小慧击毙了，就在那边，我们用树叶掩盖了一下，明天一早，派人再抬下来吧。”罗耀说道。
“击毙了，击毙了就太好了！”阚玉堂心中一阵开心，这要是放走了枪手，再搜山的话，那就麻烦了。
“我在尸体边上做了标志，明天你派人过去一看就找到了。”
“好，要不要给你弄一副担架……”
“不用，我又不是伤的腿，不能走路。”罗耀忙拒绝道，这要是两个人抬着着自己走，恐怕速度会更低。
还不如自己走下去呢。
“耀哥，老虎伤的怎么样？”
“左小腿断了，估计要在床上趟上个把月了。”罗耀说道。
“那还好。”宫慧松了一口气，“耀哥，刚才警察局的弟兄帮我吸引火力，伤亡了不少。”
“玉堂兄，伤亡数字回头报给我一下，牺牲和受伤的弟兄我自会有一份心意。”罗耀扭头对阚玉堂道。
“谢谢攸宁兄了。”阚玉堂感激万分，警察因公牺牲和受伤的那点儿抚恤和补偿其实并不多，尤其是普通警察家里都不是太好，能多一份抚恤金，对他们的家庭来说也是一份安慰。
“客气什么，都是为了党国。”
日军投的燃烧弹，水很难扑灭，只能用泥土后者黄沙覆盖才能彻底灭火。
霍恬和镇长指挥百姓一边救火，一边转运和抢救伤员。
整个黄角垭镇上的百姓都加入了进来。
镇上的医馆和诊所都被征用了，全力加入了拯救受伤的百姓的人行列，就连罗翰刚开的“罗氏”中医馆也开门，收治一些轻伤的百姓。
而重伤的百姓，镇上的诊所没有能力救治，包扎一下，紧急安排车送往市区的医院。
霍恬做主，军技室所有的汽车都开了出来，全力运送重伤员。
宫慧跟罗耀回到家中的时候，只有余杰一个人在，老董都去医馆帮忙救治伤员了。
看到半片身子都腥红一片的罗耀，余杰也是吓了一跳，以为罗耀重伤了呢。
“老师，我没事儿，就是被子弹擦破一点儿皮，流了点儿血而已。”罗耀解释道，“你看着吓人而已。”
“那伤口赶紧包扎处理一下，要是感染就麻烦了。”余杰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热水吗？”宫慧问道。
“有，有……”余杰忙道。
“还请老师帮忙，给我打点儿热水过来，我要给耀哥处理一下伤口。”宫慧道，在山上，只是为了止血，包扎的很简单，现在到了家里，自然不能随意了。
“好，好，我这就去。”
“对不起，把你这个……”解开衣服，露出罗耀里面从宫慧借来的黑色抹胸，早已被鲜血污染了。
宫慧看到这一幕，不由的脸颊一红，手上的力道不由重了一些，疼的罗耀不由的一阵抽嘴，额头上汗珠滚落下来。
那半截衬衣袖子已经跟肩膀上粘连在一起，这么一拉扯，伤口立刻开始往外渗血。
罗耀说的没错，他的伤确实是皮肉伤，但是这一块肉伤的有点儿打了，等于是从他肩上削去了一块肉，而且伤口都能见到里面白色的骨头。
宫慧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没事儿，这都是小伤。”罗耀安慰一声。
“忍着点儿，伤口要是不消毒的话，那万一感染就麻烦了。”宫慧说道。
“那你给我找一条毛巾来，我咬在嘴里？”
“木棍行不行？”
“木棍太硬了，我牙口还不好……”
“咝咝……”罗耀自认自己不算什么硬汉，却也比一般人能承受力强大多，但是这种疼痛还是令他浑身颤栗，汗珠不断的从额头、前胸滚落下来。
“好了，我去给你拿药。”宫慧取来“一贴灵”秘制的伤药，治疗枪伤要比市面上的棒疮药好多了。
撒上伤药，还是能感觉到疼痛，但是疼痛之中，又能感觉到一丝清凉，宫慧，取来医用纱布，给他缠绕固定。
余杰也把热水打来了。
看到罗耀赤.裸着上半身，宫慧只穿了一件没有袖子的衬衣，两人就这样毫无避讳的处理伤口。
作为老师，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热水打来了，你们俩还需要什么，我给你们取过来？”
“谢谢老师，暂时不需要了。”宫慧没发现余杰眼睛里的异样，回头说道。
“那好，你忙着，我就在外面客厅，有事叫我！”余杰低头转身，还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宫慧热水给罗耀将身体其他部分擦拭干净，给他换上干净的衬衣和外衣。
忙完这一切，她才发现自己只穿了半截袖子的衬衣，这衬衣还是罗耀脱下来给她的，而且衬衣里面，什么都没穿。
瞬间感到一股难言的异样之感，若不是罗耀受伤了，或许今晚就能更进一步了。
“我没事人了，你赶紧去梳洗一下吧，最好是冲個澡。”罗耀柔声说道。
“嗯，好吧，有事儿，你再叫我。”
“老师在外面呢。”罗耀呵呵一笑。
宫慧脸颊一红，将地上的沾满了血迹的脏衣服收了出去，穿上外套，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你俩什么情况，攸宁，你怎么搞成这样？”余杰敲门进来，关心的询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老师，要不然我先睡一会儿，然后再跟你细说？”罗耀一阵困意上头，毕竟这一晚上，他劳神又劳力，精神和体力早就透支了，加上还失血不少，身体自然吃不消，急需要休息补充能量。
“好，那你睡吧，有事儿直接叫我，我就在外面客厅。”余杰点了点头，虽然很想了解情况，但也不急在一时。
余杰退了出去。
罗耀爬上.床，背靠床头躺了下来，忽然想起来，坐起来，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了那张“假”的国民身份证。
那张黑白照片居然有点儿眼熟，这张照片上的人他肯定没见过，但是照片似乎有点儿印象。
忽然一道闪电闪过，难道是他？
第1025章：哪个大嘴巴？
距离天亮会剩下两个小时。
罗耀必须抓紧这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天亮之后，必然会有很多事情等着他。
到那个时候，他就是想休息都不行了。
深度睡眠法可以帮助一个人快速的进入深度睡眠，而每天一个人其实只需要四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就可以补充精气神。
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起码可以补充一半儿来。
六点半左右。
罗耀睁开双眼，平时他基本上也是这个时间苏醒，看来生物钟非常的准时。
大脑还没跟上身体，一动之下，左肩膀一道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
还好。
很快就适应了。
床上爬起来，一只手穿上了裤子，勉强忍着痛系上裤袋，然后再小心翼翼的穿上外套。
只要左臂不乱动，应该问题不大。
一开门！
罗耀的嘴唇刚好印在了宫慧光洁如玉一般的额头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瞬间钻进了鼻孔。
特别的提神醒脑。
“早……”宫慧显得有些慌乱，“我来看一下，好像昨晚把外套落在你房间里了？”
还不如说“我看你醒了没有”更直接呢。
“哦。”罗耀将宫慧让了进来。
“你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装模做样的找了一下，没有发现所谓的外套，宫慧转身过来关心道。
罗耀也不揭穿她，昨晚明明看着她穿上外套离开的。
“还行，胳膊暂时不能太大的活动，一会儿，你找一条绷带帮我固定一下。”罗耀道。
“好。”
“我熬了粥，加了红枣，你要不要来一碗，补气血的？”
“好。”
宫慧答应一声，忙跑去厨房了。
**披着一件大衣，打了一个哈欠进来：“小慧这丫头就没睡，洗完澡，又帮你把衣服洗了，紧接着又给你熬粥，攸宁，这么好的女人，你可不能辜负了。”
“老师放心，我这辈子除了宫慧，不会有第二个女人。”罗耀点了点头，郑重的道。
“我去睡会儿了，年纪大了，一宿不睡居然困成这样，以前不这样的。”**说道。
“我爹和老董还没回来？”罗耀诧异的问道。
“昨天镇上伤亡不小，你爹和老董估计都留在医馆照顾伤员呢。”**挥了挥手嘟囔一声，“这天杀的小鬼子，都该下地狱。”
“那我得去看看。”罗耀说道。
宫慧将熬粥的砂锅端了进来。
“老师呢？”
“老师回房休息了。”罗耀解释一声。
“哦，要不要叫老师一块儿出来喝点儿粥，一晚上了，也饿了，吃点儿东西再睡，对身体也好。”宫慧说道。
“也对，我去叫老师。”罗耀点了点头，走过去，去敲**的门，“老师，您先出来喝点儿粥再睡吧，这样对肠胃也好，再说饿着肚子也睡不好。”
“不用了，刚刚喝了点儿玉米糊糊，不饿。”
“那行，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听**这么一说，罗耀也没强求，回来跟宫慧解释了一下。
红枣去核，加上百合等补气血的食材熬成的粥确实不错，一碗下肚后，就感觉暖洋洋的。
罗耀一口气喝下两碗，差不多了，吃的太饱，容易犯困，不利于工作了。
“我一会儿先去医馆，然后再去所里。”罗耀出门前对宫慧道，“你昨晚一宿没休息，要不请一天的假，在家休息一下？”
“不用，我一会儿也去所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所里一定很忙，而五组的事情肯定更多，我不在，肯定不行，你就别担心我了，忙你的吧。”宫慧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好吧，你自己注意一下，别累着。”罗耀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是说休息的时候，他若不是受了伤，估计这会儿连家门都没回呢。
……
杨帆受伤后，也被送到了“罗氏”医馆，罗翰虽然不擅长骨科，但简单的正骨还是会的。
杨帆只是小腿骨给撞骨折了，其他的都只是皮外伤，只要把骨头正位了。
再上夹板，固定好就可以，剩下的就是让他自愈了，当然，还是要吃一些散瘀止痛的药的。
骨折了，自然是很疼的。
不过杨帆好歹也是铮铮铁骨的汉子，这点儿疼痛还是能忍的，除了骨头复位的时候疼的差点儿昏过去。
接下来的疼痛都不能算是事儿了。
不过，这么疼，显然是睡不着了，只能是一会儿睡着，一会儿又给疼醒了，这滋味儿还真是难受了。
罗耀过来看他的时候，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脸都快揪成了苦瓜模样。
“我给你带药了，老林的膏药！”罗耀也是心疼，毕竟是跟着自己的兄弟，没有他跟着宫慧，昨晚肯定危险了。
杨帆一听老林的膏药，马上就来了精神，他是知道的，这“一贴灵”在正骨和治疗外伤非常有一套。
但是这老爷子的医馆，肯定不能用别的大夫的药了，所以，罗耀从来没想过这么做，这不是拆自己自己老爹的台嘛！
“你自己用，不准跟老爷子说，要不然，回头我派人把你接家里去。”罗耀递给杨帆一个大肚瓷瓶说道。
“行，行，我听哥你的，要不然，你先帮我用一下？”杨帆不迭的点了点头。
“等着呀。”罗耀看边上没人，点了点头。
骨折附近已经肿了一大圈，裤子都穿不上了，只能用纱布直接包着，罗耀小心的拆开纱布，然后打开瓷瓶盖子，从里面用手指头挑出一块黑色的药膏来。
味道有点儿刺鼻，毕竟是人家秘方熬制的，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名贵的药材。
“忍着点儿呀。”
放在手里搓热了，然后朝杨帆的左小腿受伤的地方抹了下去。
呼呼……
杨帆强忍着疼痛，那一瞬间，眼泪都疼的快掉下来了，可为了能尽快的好，只能忍了。
涂抹好了后，罗耀再给他把纱布重新包上，用夹板固定。
“怎么样？”
“刚才是真疼，这会儿有点儿凉咝咝的，还挺舒服的。”杨帆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明显比刚才好看多了。
“这个药不用天天换，两三天换一次就可以，但是换药的时候，必须把皮肤清洗干净，要用温开水，不能用冷水，明白吗？”罗耀提醒一声，“省着点儿用，这瓶药够你一個月的薪水。”
“这么贵？”
“要便宜的话，满大街都是了。”罗耀瞪了他一眼，“不许跟别人说，尤其是我爹，听明白没有。”
“明白。”杨帆点了点头。
“老董跟我爹在医馆帮忙，老师也不会做饭，你要是去家里，谁照顾你呢？”罗耀撇嘴一声道。
“没关系，我躺家里，反正还有一条腿，不妨碍的，主要有吃的，饿不死就行……”
“回头给你找个人，你安心在家养伤就是，怎么说，你也是工伤。”罗耀说道。
“谢谢耀哥。”
医馆确实很忙，很多伤员只能安排在露天的院子里，主要还是烧伤和以及砸伤为主。
镇上虽然有西医诊所，但医疗力量不够，只能分流一部分过来，中医馆这边收治的是一些轻伤员，骨折和外伤居多。
整个医馆都充满一股子呛鼻子的药草的味道，熬制药汤的房间内，没有一个空着的。
受伤后，感染发炎，发烧，这都是正常现象，也也是非常凶险的，如果有内伤的就麻烦了。
当然，还有枪伤，最后哪一架日机回转过来，低空俯冲扫射，打死打伤百姓起码有数十人。
这又是一笔血债。
军技室还好，宫慧那一枪将探照灯的光柱给打偏了，天空上的日机根据灯柱照射的位置投弹，自然没有投到军技室所在地的刘家花园头上，但是，爆炸还是波及到刘家花园，围墙被炸塌了一截，房屋也损毁了七八间，玻璃震碎的就不知道多少了。
但是被探照灯照射的那片居民区就遭殃了，日军扔下的是燃烧弹，几乎全部被毁掉了。
数百户人家，而且以现在黄角垭的人口密度，那遭殃可能有数千人，虽然提前预警，有的百姓也都躲进了附近的防空洞。
但燃烧弹这种东西，在平地上，杀伤力太大了，老百姓居住的又都是砖木结构的房屋，更容易着火。
就算第一时间救火，救人，那最终损失也是极为惨重的。
虽然日军飞机是冲着军技室来的，最终让老百姓承受了，罗耀站在还冒着黑烟，满目疮痍，残壁断垣面前，心情是相当的不好受，可这笔账最终是要算到日寇身上的。
“伤亡如何？”
“当场炸死和失踪的，初步统计了一下，有两百多人，重伤送去医院的有一百多，大部分都是重度烧伤和需要截肢的，能活下来的不知道有多少，轻伤的就不知道多少了，这里将近三百四十户人家，没有一家完好无损的。”霍恬忙了一宿，指挥救火，救人，到这会儿都没能喝上一口热水，吃上一口热饭。
“尽力救治，不能放弃一个生命，同时把咱们库存的军用帐篷拿出来，先给百姓们搭建临时安置点，另外，粮食和衣服也要准备，同时开辟捐款捐物通道，这个可以让镇公所和警察局以及空袭紧急联合救济处以及服务总队联合一起出面，这样我们能获得的资源就更多一些。”罗耀说道，军技室的力量有限，而且身为保密机构，参与空袭后的重建工作，不太符合秘密机构的性质。
“嗯，你说的有道理。”霍恬点了点头。
“百姓们问起，一定不能透露真实身份，这一次日军飞机明显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还要提防有人暗中造谣生事，这个我会跟阚局长谈的，救援总队的人来了后，把咱们的人就撤出来。”
“好的。”
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扭头，王维君小跑了过来。
“罗副主任，现在封锁线外面好多记者，说是要过来采访你。”王维君报告道。
“采访我做什么？”罗耀脸一愣。
“昨天是咱们拉的防空警报，这才避免了巨大的伤亡……”王维君解释道。
“这是哪个大嘴巴，说出去的？”罗耀闻言，立马脸色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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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真的是他
“这些记者一律给我挡住，实在不行可以让毛代主任出面，他是咱们军技室的负责人，应该出面负起这个责任！”
“这能行吗？”霍恬呆住了。
“怎么不行，你也不要出面，那个张绍良不是喜欢出风头吗，让他去。”罗耀说道，“但是，你要跟他说清楚了，不准泄露军技室的秘密，否则，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倒是挺好的，这家伙也帮不了什么忙，让他去应付这些犯人的记者正合适。”
霍恬一乐，总算找了一个事儿让这个烦人的家伙去做了，省的他不干人事儿，还总是挑剔。
“对了，他要是问起我来，就说我受伤了，不方便接受采访……”罗耀道。
“明白了。”霍恬点了点头，有这么一个正当理由，张绍良也不好找麻烦。
“所里的事儿，你暂时负责一下，我可能还有其他事儿，决定不了的，可以跟王维君、迟安他们商量一下。”罗耀手一指王维君，交代道。
“你要离开黄角垭吗？”
“不，我就在黄角垭，真有事儿，可以去警察局找我。”罗耀解释道。
“好的。”
霍恬跟王维君两人答应一声，迅速离去了。
罗奥看到了阚玉堂朝他一路跑了过来，他的警察局在日军这次夜袭之中损毁不小。
好在警察局内人员及时撤出，才没有出现巨大伤亡。
而现在，警察局也只能另外征用了一家旅社作为临时办公点，等警察局建筑修复之后，再搬回去。
“攸宁兄，总算找到你了，我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在这边。”阚玉堂近前来，领口敞开，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脸上也是蒙了一层黑灰，因为燃烧，整个镇上的空气中都充满了黑色的灰尘颗粒，尤其是这烧毁的居民区。
哪怕是什么都不触碰，走一圈都会是灰头土脸的。
“怎么了？”罗耀道，“我也正要去找你呢。”
“今天一大早，我就组织警力进山了，按照你留下的标志，找到了那具枪手的尸体，那真是惨，天灵盖让……”
意识到这话不太对，这枪手可是宫慧击毙的，自己怎么同情上这日谍枪手呢，这立场太不对了。
“没有被野兽糟蹋吧？”
“没有，尸体被枯叶掩盖，加上枪声，这山里的家伙聪明着呢，听到枪声，那都躲得远远的。”阚玉堂解释道。
“带我去看看尸体。”
“行，跟我来。”阚玉堂点了点头，枪手尸体肯定不能拉回警察局，黄角垭又不是市区，没有殡仪馆之类的专门临时存放尸体和给人吊唁的地方，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的尸体，没有身份的，一般都是收于义庄。
如果是涉及刑事案件的，也都是交给义庄暂时保管，或者验完尸体后再拉过去。
因为尸体如果不掩埋或者火化，就会腐烂发臭，继而容易滋生瘟疫，所以，各地都会出钱给义庄看守，给这些死后无人认领或者客死异乡的人安葬。
不至于让他们死后都无法入土为安。
因为枪手涉及日谍，阚玉堂派了两名警察在义庄协助看管，但并没有动尸体。
在罗耀没有发话之前，他们可不敢乱动，以免破坏表面证据，到时候他们可就说不清楚了。
罗耀与阚玉堂进来，看到了躺在棺材盖上的尸体，跟昨天夜里罗耀见到的没什么两样，就是肢体已经僵硬了，皮肤上也出现了明显的尸斑。
“玉堂兄，通知法医验尸了没有？”
“通知了，法医在来的路上。”阚玉堂点了点头，这是常规操作，岂敢有半点儿马虎。
“这是我当时从这个枪手身上搜到了一张国民身份证。”罗耀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阚玉堂道。
“王良，男，岁，山城NA区，彭家湾人……”阚玉堂打开，照着上面的资料念了出来。
“这身份应该是假的吧？”阚玉堂道，“谁在干这种事儿的时候还把真的身份证带在身上？”
“关键它不是假的证件。”罗耀说道。
阚玉堂点了点头，他是警察，同时又是军统，自然能分辨出证件是政府制作并发放的还是人为伪造的。
“看来要查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得去发放身份证件的分局了，这肯定是内部人干的。”
“不用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叫齐斌。”
“齐斌，就是被咱们通缉了两个月的齐斌，他居然真的是日谍！”阚玉堂惊的失声道。
“嗯，他就是日谍，还是一个资深日谍。”罗耀点了点头。
“报告局座，法医来了！”
一个穿白大褂子，戴眼镜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上去三十岁出头，做这一行应该没多长时间。
“吴法医，麻烦你了！”法医属于技术人员，就算阚玉堂是局长，也得尊重。
吴法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将自己背负的箱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戴上了口罩。
“两位如果不习惯的话，请出去候着。”
“无妨。”罗耀摆了摆手。
“那就麻烦两位中间一位帮我记录一下尸格。”吴法医一点儿都不客气的道。
罗耀与阚玉堂对视了一眼，阚玉堂忙道：“我来吧。”
吴法医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显然他以为罗耀会主动站出来的，没想到主动的人居然是他认识的阚玉堂。
很明显，这個受伤的年轻男子地位还在阚玉堂这个警察分局局长之上。
他是个法医，凭本事吃饭，不用巴结任何人，吴法医很快就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死者年龄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体重约一百二十斤左右，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夜里凌晨两点至三点之间……”吴法医伸手摸了一下尸体的腋下，又观察了一下尸斑，开口说道。
罗耀有点儿惊讶，难怪这个吴法医进来连阚玉堂都能平时，果然是有点儿本事的。
“前胸乳下有一处刀疤，长约三寸，是成年旧伤，手掌宽约三寸，右手食指第二指节处有老茧，右肩窝上，皮肤呈白色，应该不是普通的力工，脚掌虽无老茧，却质地坚硬，有足弓，系走路频繁，却又不是吃重的缘故……”
“致命伤是左侧头盖骨被击碎，从伤口的边缘伤痕看，似乎……”吴法医稍微顿住了，没有往下说。
“似乎是什么？”罗耀似乎有心考较一下这位法医。
“似乎是高速飞行物体集中左前额，将头盖骨掀起，脑浆崩裂，瞬间死亡！”吴法医道。
“什么物体？”
“国际上明令禁止使用一种弹药，叫做达姆弹，这种弹药进入人体后，会高速旋转，外表可能只看到一个细小的伤口，但是里面却被搅的烂成一团，即便不是击中要害，伤者也很难活下来，能活下来的，只怕也会是终身残疾。”
“吴法医真是见多识广，连达姆弹都知道。”罗耀道。
“我曾国外留学，见过类似的伤口，所有才知道一点儿。”吴法医解释道。
“吴法医在哪儿留的学？”
“德国。”
“哦，原来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失敬了。”罗耀忙微微一颔首道。
“死者的死因基本确定，没有解剖的需要，阚局，我的工作完成了。”吴法医说道。
“多谢吴法医，稍后尸检费用我会派人送到你诊所。”阚玉堂忙一点头道。
“那吴某就告辞了。”吴法医脱下手套，直接在尸检报告上签了字，然后就背着箱子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问罗耀是谁。
“你这哪儿找的法医，挺有性格的嘛！”罗耀好奇的问了阚玉堂一声。
“有本事的人自然就有傲气些，我到任后，不少案子都是在他协助下破获的，这家伙验尸确实有一套。”阚玉堂道。
“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
“行呀，这家伙性格古怪，到时候得罪了你，你可别计较。”阚玉堂提醒道。
“放心，我还没那么小的肚量。”罗耀点了点头，“尸体拍照，让人严密看管，我会安排人过来认尸。”
“好的。”
“行了，我走了，有关昨晚的事情，不要对外张扬，就算上面问起来，你也不要多说，可以按照刚才吴法医尸检的结果上报，死亡原因就是击毙，但不要提达姆弹的事情。”罗耀提醒道。
“明白了。”阚玉堂点了点头。
……
回到军技室，得知毛宗襄已经过来了，正在听相关人汇报情况，罗耀也没去凑热闹，他自己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呢，不是军技室损失，打死一个潜伏日谍就完事了。
毛宗襄听了众人的汇报，也很后怕，甚至后脊梁骨发凉，张绍良给他打电话时候，他是十分愤怒和不满的，直接给张绍良下令，让他制止罗耀，不要让他胡闹的。
结果，狠狠打脸了，人家并没有胡闹，如果张绍良真的听他的，制止了罗耀，那军技室在昨晚的日机偷袭之下，可能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这后果他能承担吗？
显然不能，而且很可能他会因此彻底完蛋，军技室的重要性对现在的党国而言，太大了。
如果因为他的无能毁掉的话，那多少人会放过他，就算老头子有心庇护都不行。
是罗耀的独断专行救了他。
当然，他也知道罗耀本质并不是救他，而是救了军技室，昨晚若没有罗耀的专断的话，那党国的通讯密电码破译的损失会如何，是不可想象的。
这个时候，他还敢找罗耀的麻烦，罗耀不向上面告他的状就不错了。
第1027章：捧杀！
“罗副主任，何市长来了，正在毛代主任办公室……”中午吃过饭后，王维君跑过来向罗耀汇报一声。
罗耀点了点头：“黄角垭百姓也是他治下的子民，他过来慰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罗副主任，这何市长可是委座身边的智囊，这毛代主任要是在他面前说你几句的话……”
“呵呵，你怕毛宗襄说我的坏话？”罗耀呵呵一笑。
“昨晚你对那张绍良那个态度，这张绍良还不给你添油加醋的告上一状？”
“告就告呗，嘴长在人家身上，我还能怎么办？”罗耀道，“维君，我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但是，这些事儿，你真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王维君是真担心，毕竟小人颠倒黑白起来，那是真坏。
其实罗耀还真不想出风头呢。
要是毛宗襄正在何国光面前将他贬的一文不值，只怕还是好事一件呢，何国光又不是傻子，他岂会轻易相信毛宗襄的话？
如果毛宗襄在何国光面前夸他，为他请功，那反而要警惕了，棒杀不了，就只有捧杀了。
而捧杀比棒杀要致命多了。
……
“何市长，这个昨天晚上多亏了罗副主任，当机立断，要不然，军技室就毁于一旦了……”办公室内，毛宗襄详细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跟何国光描述了一遍。
当然，他没有亲眼所见，有些添油加醋的地方，但却没有一句不利罗耀的话。
都快把罗耀夸到天上少见，地上罕有的人才了。
何国光都有些听的不真实了。
这两人不是明争暗斗，不那么对付吗？怎么看起来，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呢？
难道传言都是谣言，不可信？
何国光不是傻瓜，他还兼着宪兵司令部的司令呢，是有情报渠道的，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温玉清避走香港，远赴美国，毛宗襄就跟韦大铭联手想入主军技室，结果，韦大铭给彻底被赶了出去，据说现在令其炉灶，搞了一个特技室，而毛宗襄是如愿的当上了主任了，不过是个代的，能不能去掉还不好说。
而罗耀则成为最大的赢家，不但把自己人推了上来，还实际上掌控军技室的大权。
手腕，手段都有。
尤其是让何国光感到罗耀这个年轻人不一般的是，他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去争“主任”的那个位置。
如此冷静，克制的年轻人太少见了，比很多老家伙都厉害。
知进退，懂取舍。
这样成熟的政治智慧，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不一定能明白这个道理。
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这个年轻人，甚至老头子也对他是非常的欣赏，多次在不同场合下点了他的名字，如果他是黄埔出身的话，那恐怕就更完美了。
“昨天夜里那架日机是罗攸宁打下来的？”何国光听到毛宗襄说道罗耀用一支中正式步枪击落日机的情况，眼皮子一跳，不是说山城防空部队击落的吗，怎么成了罗耀的战绩了？
难不成山城防空司令部谎报战果，这可是大事儿！
“是呀，这个我们军技室很多人都是亲眼看到的。”毛宗襄一早就过来了，有关防空司令部上报的战果他并不知道。
何国光一愣，如果是罗耀自己说的，那就有可能是冒功，但是如果是别人看到的，那就不一样了。
“真是亲眼所见？”
“我是没见到，但是我的秘书是亲眼见到了，还有很多人都见到了，飞机的残骸我们也给找到了。”
“是吗，能给我找几个当时在场人见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让绍良给你去叫去。”毛宗襄说道。
“好。”
何国光知道这事儿可不小，若是这功劳被防空司令部冒领了，军统追究起来，那又是一件丑闻。
他的必须马上确认一下，及时上报，不然等上面听信汇报，把嘉奖颁发下去，那就麻烦了。
大概防空司令部也不会想到会有人用步枪把日机给打下来吧，反正日机坠了，毁了，至于什么愿意，大概率是日机自己的，把功劳算到自己头上，也没有人反对，白得的功劳傻子在往外推呢。
张绍良去叫来昨夜亲眼目的罗耀开枪击落日机的人。
何国光还怕这些人故意的串通好了，还一个一个的询问，问题都还不一样。
但是最终结论是，虽然每個人描述都有些差异，但基本上都对得上情况。
这事儿是真的。
何国光知道，罗耀并不是那种没有战斗力的文职军官，他是亲自参加过战斗，而且还立下过战功的。
而且从日机俯冲射击，以及飞行的角度和高度判断，击落日机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这对一个人的胆量、心理素质以及战斗能力要求是极高的，一般的士兵肯定做不到。
他是怎么做到的？
何国光听完之后，都有些惊诧，甚至是佩服不已。
“宗襄兄，这么大的事儿，事后你们怎么没有马上汇报？”何国光问道，如果他们早一点儿上报的话，也许上头现在早就知道了。
“当时可能是情况紧急吧，我们又要救火，还要救人，罗副主任还进山追捕那给日机地面引导的日谍，听说，人已经击毙了，罗副主任还受了伤。”
“罗攸宁受伤了，刚才你怎么没说？”
“君山兄，我这不是没说完呢，你就让我给你叫人了解罗副主任单枪匹马击落日机的事情？”毛宗襄一摊手道。
“也是，罗攸宁伤的重不重，没有生命危险吧。”
“听说是伤的左肩，让子弹掀掉一块肉，都看见骨头了，但人没有生命危险。”
“人没事就好，他现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一下他？”何国光道。
“不用，他没在医院，就在办公室呢。”毛宗襄道。
“受这么重的伤没去医院，还坚持工作？”何国光真是有些吃惊了，党国还有这样的年轻军人？
“我倒是想让他去医院，或者回家休息，可军技室一直都是他在操持着，许多事情他比我清楚，这军技室离了谁都行，就是不能离了罗副主任。”毛宗襄情真意切的说道。
“那就有劳宗襄兄了！”
……
毛宗襄与何国光一起过来见他，这倒是让罗耀感到一阵意外，毕竟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
何国光地位和军衔都比他高多了，他应该是主动去拜见的，当然，他不去，也没有人挑理。
毕竟何国光来军技室，又没点名说要见他，万一你凑上去，人家不想见，这不是没面子了。
何况，已经有毛宗襄出面接待和汇报工作了，他就更不愿意凑过去了。
但是，何国光主动来见自己，确实有些让他受宠若惊了，毕竟是山城的父母官还兼着宪兵司令，妥妥的党国的高层，更别说人家资历摆在那里了。
“毛主任，何长官，攸宁有伤在身，请恕不能见礼了！”罗耀听到外面动静，连忙起身到门口相迎了。
“罗副主任，你可是有大功之人，虚礼就不必了！”何国光微笑着，轻轻一摆手说道。
“小伍，泡两杯茶进来。”
“何长官，毛主任，请坐。”罗耀忙请两人走进自己办公室内，坐了下来。
罗耀这间办公室可比毛宗襄那间小得多，装饰也简朴多了，除了书柜和资料之外，没有其他什么装饰品。
墙上一副装饰画都没有，而是挂着一副山城以及周边地区的地图。
办公桌上倒是摆放的还算整齐，就是资料和书籍摞的有点儿高，何国光瞄了一眼，以日文、中文和英文为主。
这实在是不像一个党国军官的办公桌，而像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专家学者的办公桌。
“有点儿乱，何长官，您别见笑。”
“你这肩膀？”看到罗耀被固定起来的左胳膊，何国光询问一声。
“昨晚为了抓一个日谍，进山了，负了点儿伤，掉了一块肉，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不要紧的。”罗耀呵呵一笑，解释道。
“山城这些潜伏的日谍太猖狂了，简直就是抓一批，又来一批，简直就是不厌其烦。”何国光也是极其痛恨日谍，他是父母官，日谍除了窃取情报之外，还搞破坏，无恶不作，搅得老百姓不得安宁。
“只要日寇一日不从咱们国土上退走，这日谍就会更野草一般，割了一茬，又会长一茬儿的，而且，这些日谍也不完全都是日本人，有不少是甘愿与侵略者为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汉奸，这些人比日谍更加可恶！”罗耀说道。
“是呀，就是有这些私通外寇的数典忘祖之辈存在，我们的反谍工作就一刻不能停。”何国光认同道。
“谢谢何长官。”
“刚才宗襄兄把你昨晚的事迹都跟我汇报了，昨天夜里若不是你临机专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把你的事迹上报给委座。”何国光说道。
“何长官，这个都是我辈军人应该做的，就是未能及时发现日谍的阴谋，致使黄角垭数百百姓的伤亡，我心里十分愧疚，还希望何长官能够多调派物资和人员帮这些百姓重建家园。”罗耀恳切耳朵说道。
“这个你放心，这是我这个市长应该做的。”
第1028章：认尸
“宗襄兄，罗副主任受了伤，你可不能让他太劳累了，有些事情，可以先让别人去做嘛，喏大的军技室人才济济，不必事必躬亲。”何国光当着罗耀的面，对毛宗襄道。
“是，是，君山兄提醒的对。”毛宗襄连忙点头应和一声。
“罗副主任，你好好休息，我和宗襄兄就先告辞了。”何国光起身说道，“等你伤好了，我在请你喝酒。”
“多谢何长官厚爱。”
他跟何国光不是一个系统，正常往来没问题，走近了那是不行的，搞不好会被猜忌的。
所以，这只能当做对方一句客气话好了。
罗耀一直将何国光和毛宗襄送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看他跟毛宗襄似乎往毛的办公室方向走去，他也就没再送了。
再送人家就该不高兴了。
不过毛宗襄今天当着自己何国光说了自己这么多的好话，这都让他有点儿感觉不真实了。
他俩关起门来都能争锋相对，火星四射的。
今天能给自己说话，甚至都没有话里暗地里下绊子，这有点儿太阳打西边儿出的意思。
改主意了，这是不打算跟自己争下去了？
没道理呀！
“罗副主任，刚才毛代主任派人找了一些人，去了解昨晚你步枪大飞机的事儿……”王维君从办公室出来，看到罗耀居然站在门口，走过去，汇报一声道。
“难怪，这何君山怎么对咱这么热情呢。”罗耀明白了，何国光为啥来看自己了。
“我把各组报上来的损失统计了一下，列了一个表格，你看一下。”
“嗯。”
罗耀接过来，看了一眼，东西还不少，主要是窗户玻璃之类的修缮，还有倒塌的几间房和围墙需要重建，钱没多少，直接就给批了。
“趁这个机会，编列一个预算，把一些隐患给查找一下，该修缮的修缮，尤其是放火方面，更要有备无患。”
“好。”
……
“咝……小慧，你轻点儿。”晚上回家，吃过晚饭后，书房内，宫慧给罗耀解开纱布，换药。
这新伤口还未长出肉来，揭开纱布，那就跟重新揭开肉差不多，疼的他直冒冷汗。
“昨晚的事儿，我可都知道了，你行呀，一个人一把步枪，就把鬼子的飞机给打下来了？”宫慧一边将用过的纱布扔进了盆里，一边给他对伤口边缘进行清洗消毒。
这要是感染了，愈合起来就慢多了。
“那个莽撞了。”
“飞机残骸我去看了，罗大英雄，你枪法不赖啊，枪枪命中，五发子弹就换了一架飞机，小女子真是服了，佩服的五体投地！”宫慧消完毒，给他上药。
“小慧，你这话里怪里怪气的，谁惹你了？”
“你说呢？”宫慧侧脸过来，看着罗耀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罗耀心虚的眨了一下眼，说道。
“枪法不行，勉强及格，罗攸宁，你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呀？”宫慧质问道。
“我没骗你呀，临训班那会儿，我确实枪法不行呀！”这个错不能认，反正她又没有证据。
“那你说，你现在的枪法怎么会那么好？”
“我练的呀，难不成你希望我枪法一直那么烂吧？”
“你知不知道，我唯一能赢过你的，现在也输给你了。”宫慧突然委屈起来。
“这个，就算我枪法变好了，也不见得能赢你呀，小慧，你就那么想赢我？”罗耀讪讪一笑。
“我跟你在一起，不想什么都输给你。”宫慧说道，“这以后，咱俩要是吵起来，我岂不是任你欺负。”
“任我欺负不好吗，你只能被我欺负，其他人谁都不行。”罗耀突然认真的说道。
这情话……
霸道而炽烈。
宫慧满腔的不满瞬间就一扫而空，满面羞红的，一伸手，抱住了罗耀的虎背熊腰，一张嘴，就在那胸口咬了下去。
“你要是欺负我，我就咬你，把你咬的体无完肤。”
“那个儿子……”
“爹，你咋进来不敲门？”罗耀和宫慧大吃一惊，尤其是宫慧，更是臊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直接把脑袋埋进了罗耀的胸膛。
“你这门不是没关嘛，爹眼神不好，什么都没看见。”罗翰也是尴尬不已，自己咋就忘了这一茬儿呢。
罗耀一咧嘴，没办法，谁让那是自己亲爹呢，还好，他跟宫慧只是抱在一起，最多自己赤.裸着上半身，没啥太出格的事情。
宫慧低着头，红着脸帮罗耀穿上衬衣，再套上一件外套，然后收拾换下的纱布之类的东西。
“爹，你们聊，我先过去了。”都没敢抬头看人，宫慧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儿子，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罗翰这才转过身来，脸上都是尴尬的笑意。
“爹，您说啥呢。”
“我看小慧对你真不错，这么好的姑娘，你得趁早拿下，别让人家再等下去了。”罗翰说道。
“爹，你跟我娘当年是不是也先斩后奏了？”
“臭小子，我跟你娘那是明媒正娶，没结婚之前，我们连手都没拉过！”罗翰教训道。
罗耀嘿嘿一笑。
罗翰瞪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好再说了，以免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你给小杨用的那药是怎么回事儿？”罗翰急着来找罗耀，就是想问这个事儿。
“爹，什么药呀？”
“你别给我装傻，小杨都说了，药是你给的。”罗翰道，“你从小就不喜欢学医，不可能调配出那种药膏来。”
“爹，你这不是小瞧人嘛，我虽然医术是个半吊子，但我在伤药方面还是有一些心得的。”罗耀眼珠子一转道。
“你休要骗我，你把给小杨用的药膏的方子给我写下来看看？”罗翰说道。
“我受伤了，写不了。”
“你是左肩手上，右手又没事儿，怎么写不了？”
“爹，我昨儿个一晚上没睡觉，今天太累了，我得睡了，不然明天没办法工作……”
“臭小子，看在你辛苦的份儿上，今天就饶了你，反正，你也跑不了。”罗翰哼哼一声，背着手离去了。
罗耀合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困意上涌，感觉有人进来，给他脱了鞋，还盖上被子……
……
“齐先生，有劳了！”第二天，义庄，接到消息的齐耀荣过来了，齐斌是他的堂弟，叫他这个堂兄过来认尸也是天经地义的。
找了一块棺材板，尸体就停放在上面。
请收敛师过来，整理仪容，比刚从山上运下来的时候好看多了，起码不那么血腥了。
“阚局长，客气了。”齐耀荣一抱拳，被革职后，他就赋闲在家，整個人都废了，以前他瞧不上，受他欺负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踩他一脚的机会，虽然他不愁吃喝，但日子过得很难。
整个人看上去起码老了十岁。
“小斌……”看到躺在棺材板上的尸体，齐耀荣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自己的堂弟齐斌，但他眼里没有任何悲伤，那是一种冷漠和仇恨。
就是这个堂弟差点儿让他万劫不复，他恨对方，也是有理由的，如果这一切他并不知情的话。
“齐先生，你确定这就是你的堂弟齐斌吗？”
“是，我确定。”齐耀荣点了点头。
“那请齐先生在这份认领尸体的单子上签个字。”阚玉堂命手下哪来一张单子。
齐耀荣没多想，就在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手印。
“阚局，齐斌是怎么被击毙的？”齐耀荣问道。
“哦，前天夜里日机偷袭轰炸黄角垭，就是他在地面给做的引导。”阚玉堂轻飘飘一声。
“什么？”齐耀荣吓的不轻，若只是两统之间恩怨仇杀，都是小事，可涉及日谍汉奸，这问题就严重了。
齐斌可是他的堂弟，又是他过去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都是他替他去做的。
现在齐斌死了，这些死无对证了，本来他还想过一阵子运作一下，未必没有重新起复的可能。
而现在的话，可能彻底凉凉了。
他堂弟是投靠日本人走了汉奸，中统方面谁敢为他说话？不怕被打成汉奸嫌疑吗？
“齐先生，令弟的尸体你看怎么处置，是你领回去安葬，还是由我们代为处理？”阚玉堂问道。
人都死了，罪也消了，哪怕是汉奸国贼，尸体交给家人收敛，这也是人道主义做法。
齐斌在山城，没别的亲人，就齐耀荣这么一个堂兄了。
“算了，你们处置吧，回头告诉我埋在哪儿就可以了，回头我也好给他家里一个交代。”齐耀荣哪里想跟齐斌再扯上一点儿关系。
“好吧，那就由我们处置吧。”阚玉堂跟齐耀荣履行完手续后，就送他离开。
就在门口，素清和哑巴伙计也来了。
齐耀荣见到素清，露出一丝惊诧：“你怎么来了？”
素清还没回答，就听得阚玉堂一声：“是我们请素清小姐过来的，我们知道素清小姐跟齐斌的关系，也应该让她来见最后一面。”
“哦，是这样呀。”齐耀荣尴尬的一笑，随即走到素清面前道，“我这个弟弟死了，还有一个女人能来看他，也算是不枉这一生了。”
素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点头，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她跟齐斌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素清小姐，请，待会儿可能有些不适应，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阚玉堂将素清请进了义庄。
第1029章：认尸（二）
“茶，还是咖啡？”
“咖啡，早就听说你这儿的咖啡比洋人咖啡馆的都好喝，既然来了，岂能不尝一尝？”阚玉堂说道。
“你媳妇就在军技室工作，她就没带点儿回家给你尝尝？”罗耀笑呵呵一声，一挥手，让小伍去泡咖啡了。
“嘿嘿……”阚玉堂笑了两声，这种事儿上不得台面，自然不能拿出来说了。
“齐耀荣和素清都来认尸了？”
“嗯，刚送走，我就过来了。”阚玉堂点了点头，“你这儿，我还是头一次来呢，堂堂军技室副主任，办公室也太寒酸了吧？”
“我这儿就是个工作的地方，又不是过来享受的，要那么好做什么？”罗耀道，“这两人都什么反应？”
“齐耀荣倒是一眼就认出死的人是齐斌，但他并不知道齐斌居然被日谍收买了，大概其因为对方连累他了，我让他把齐斌的尸体带回去收敛下葬，他都没答应，倒是说让我们埋了齐斌后，告诉他地址，他好给齐斌的家人一个交代，前后待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阚玉堂说道。
“素清呢？”
“她的态度跟齐耀荣截然不同，见到齐斌的尸体，当场就眼圈红了，然后抽泣，但是情绪上表现的比较克制，询问了一些情况，在哪儿发现的，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诸如这些。”阚玉堂回答道。
“有关尸体如何处理，你跟她说了吗？”
“我只是说齐斌涉及一桩案子，尸体暂时不能交给亲属领会处理，她也就没再多问。”
“她没提其他问题？”
“没有，就静静的看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也离开了。”
“没有与尸体的接触吗？”
“没有。”
“哦。”罗耀点了点头，安排素清过来认尸自然是他的一个试探，但他不能出面，一出面就会令对方警惕了，所以，才让阚玉堂全程出面。
“对了，素清来的时候，在门口刚好碰到了离开的齐耀荣，两人照了面，还说了话。”
“他们说什么了？”罗耀闻言，精神一振。
“齐耀荣问：你怎么来了？素清没有回答，但眼神避开了。”阚玉堂道，“我感觉她俩应该是认识的，而且应该很熟。”
“你怀疑什么？”
“你说这个素清这么一个漂亮女子，怎么就看上齐斌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阚玉堂一副八卦的嘴脸道。
罗耀一听就明白阚玉堂怀疑什么，齐斌跟素清的关系也许并不是真的，而很有可能是齐耀荣……
齐耀荣有权有势，仪表堂堂，而且还是黄埔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齐斌虽然跟着齐耀荣，但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他这堂兄的高度。
女人很多都是非常现实的，很多时候，下属给长官背锅、遮丑是常见的事情。
齐耀荣有老婆，他垂涎素清的美貌，又想要名声，让堂弟齐斌背锅，也不是没可能。
齐斌现在死了。
真是有这层关系，齐耀荣避之不及，肯定不会说，素清的话，若是不想自己跟齐耀荣有任何瓜葛的话，也不会说。
“玉堂兄，这个只是臆测，不要乱说，以免坏人名节。”罗耀提醒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讲的。
这谣言是能杀人的。
“我知道，我就是跟你提一下，这个我连我媳妇都不会说的。”阚玉堂道，喝了一杯咖啡，他就告辞了，警察局事情多着呢，他可没这么清闲。
……
罗耀仔细思考了一下阚玉堂的怀疑，这里面并非没有这种可能，齐耀荣是中统，熟悉情报特工那一套做法。
齐斌虽然是他的堂弟，毕竟是下属，许多事情不能自主的。
当然，仅凭见面的一句话就怀疑齐耀荣跟素清的关系，这也有些牵强了。
证据，关键还是证据。
他总不能把人抓起来，然后严刑逼供吧？
抓素清可以，反正她是一个弱女子，无法反抗，甚至也可以屈打成招，都能齐耀荣不行。
齐耀荣已经收到了惩处，再逼下去，只怕中统方面会反弹的，齐耀荣的死活他们未必在意，他们在意的是中统的脸面。
把徐泰来逼急了，真引发两统剧烈冲突，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
宫慧变戏法的给他端来了一只砂锅，打开一看，居然是黑鱼汤，撒了一点儿蒜花儿，香气扑鼻。
“小慧，这哪来的黑鱼，你别说让厨房给我开小灶了，这可是明令禁止的！”罗耀问道，军技室的食堂是可以开小灶，但是必须是生病和受伤的人才有的待遇，且组长以及组长以上不准享受这个待遇。
因为组长以及组长以上的人可以在外面租房住，想吃好的，自己回家做去。
“鱼是我买的，汤是我熬的，我就是借了咱们食堂的灶台用了一下。”宫慧解释道。
这倒不是不可以。
罗耀是怕别人说闲话，毕竟规矩是自己定的，自己都不遵守，怎么能让别人遵守？
军技室的风气这么好，那都是他和霍恬这些人以身作则换来的，不然军技室士气和干劲儿会这么猛？
“这个就算是你买的，你做的，在所里还是不太好，咱晚上回家吃不好吗？”罗耀说道，那么多人看着呢，就他面前摆着一个大砂锅，搞的挺特别的。
“我又违法规定，才不怕别人说呢。”宫慧一边给罗耀盛鱼汤，一边说道，“这鱼今天早上刚捞上来的，新鲜着呢，对你的伤有好处。”
罗耀再说就矫情了，他跟宫慧的关系，军技室谁不知道，遮遮掩掩的反倒不光明磊落了。
羡慕的话，你也找个疼人的呀！
“罗副主任跟宫组长真是恩爱呀……”
“那还，她俩在临训班的时候就是公认的一对儿，金童玉女，珠联璧合！”
“军统不是不准谈恋爱吗？”
“你知道什么，她俩是戴老板亲口豁免的……”
“这也能豁免？”
“她俩实在禁令颁布之前，又不是禁令颁布之后，难不成，禁令颁布后，军统那些结婚、恋爱的都得离婚不成？”
“倒也是，那还不得炸锅。”
……
耳边议论纷纷，多数都是谈论他跟宫慧的，罗耀索性就有意识屏蔽这些杂音，不去听这些对话。
“耀哥，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思考一個问题，齐斌并不是那天埋伏山坡上那个狙击手，可我们却在他的手里缴获了一直九七式狙击步枪。”宫慧道，“我把枪和子弹拿去检测了，检测结果确认，击中我身上的那颗子弹跟齐斌手里的这支枪是吻合的。”
“也就是说，狙击手也是齐斌早就安排好的，他是以防万一，但是被他杀的三个人不知情？”罗耀也有怀疑，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顾得上这个。
“也就是说，这个狙击手还在山城，可那天晚上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行动？”
“是呀，两个人一起行动，把握更大，而且刺杀你的死后，他都能安排其接应，为何这一次他要单独一个人行动呢？”罗耀点了点头，宫慧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也许另一个人无法行动，只能他一个人行动呢？”
“无法行动的人，那一定是被什么事儿阻碍了，或者，他在我们监视中，无法从我们视线中脱离，只能是齐斌一个人的单独行动。”罗耀分析道。
“跟齐斌有关系的，被我们监视的，无法脱离我们视线的……”宫慧接过罗耀的话头。
“齐耀荣？”
“上次刺杀，他没有作案的时间，也有不在现场详细证据，不是他。”罗耀道，齐耀荣内心肯定是恨他们入骨，但是敢亲自上阵，对他和宫慧实施刺杀，不是他不想，而是没这个胆子。
齐耀荣再嚣张，再狂妄，也知道罗耀是什么身份，一旦败露行迹，天上地下，没有人能救他。
“那就只有那个女人了。”
“还有一个。”
宫慧眼睛一亮：“那个哑巴？”
“对，就是那个哑巴，我们都觉得他这是被素清收留的苦命人，但就没有想过，他的身份也许是伪造的呢？”罗耀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调查……”
“先吃饭，吃完饭，把文老三叫过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入手，如果真是这个哑巴，这家伙隐藏的这么深，肯定不是一般人，还有那个素清，只怕也一般。”罗耀说道，“一旦打草惊蛇，对方警惕了，就不会给我们机会了。”
“好，对了，老虎在家养伤，总不能让老师伺候他吧，老董还要做饭，得找个人照顾她，我想让白蚁过来，你觉得怎么样？”宫慧道。
“你让白蚁来家，我没意见，不过让她照顾老虎，这有点儿不合适，我有个建议，把杨帆受伤的消息给他那个女朋友，让她过来帮忙照顾一下，顺便增进一下感情。”罗耀说道。
“行，老虎也是的，谈了女朋友，也没领家里给看一下，这一次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关系给确定下来也好。”宫慧同意道。
“你既然同意这么办，那我就让辛小五给安排一下。”罗耀点了点头。
第1030章：觐见
“好的，贵公，我马上过来。”
喝了一肚子鱼汤，罗耀回到办公室，正准备休息一下的，谁知道，何耀祖打了一个电话来。
老头子召见。
距离上次老头子特别召见自己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他虽然经常去上清寺汇报工作。
但见到老头子的机会是极少的，这个“见到”是当面，不是看不见，实际上远远的看到一眼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多的。
这一次突然召见，应该是何国光昨天回去跟老头子汇报了前天晚上的相关情况。
不然老头子怎么想到召见自己？
何长官，好人呀。
在去见老头子之前，罗耀自然先给戴雨农打了一个电话，通报了一下情况，这个是必要的。
觐见老头子，自然不能穿的太随便了，得穿正式的军装才行。
“说话谨慎点儿，注意分寸，别一激动就热血上头……”宫慧取了军装，服侍他穿好，叮嘱一声。
“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觐见。”罗耀知道宫慧是为了自己好。
“谁车送你去？”
“蔡小春，我已经打电话叫他过来了。”
“老三我打电话通知他晚点儿过来，要不晚上家里吃饭吧？”宫慧建议道。
“也行，那就索性让他晚上过来吃饭。”
……
蔡小春驾车，与罗耀一道往市区赶过去，老头子今天在上清寺办公，因此也就在上清寺召见他。
老头子事儿多，不可能在那边等他，所以，他要在下午三点之前赶到，至于老头子什么时候能腾出时间见他。
那就要看安排了。
所以罗耀到了上清寺，直接先去见何耀祖。
何耀祖的副官见到罗耀，先是招呼一声，请他去等待室等待，然后进去找何耀祖汇报。
等了约七八分钟，副官出来，请罗耀一个人进去。
何耀祖见到罗耀，从自己位置上起身走过来，迎了上来，看到罗耀左胳膊吊在脖子上，并没有任何诧异：“攸宁，辛苦了。”
“贵公好。”罗耀右手抬起来，敬了一个军礼。
“来，快坐。”何耀祖将罗耀请到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让秘书泡了一杯茶进来。
“单枪匹马，一个人一杆枪，击落一架日机，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向我汇报？”何耀祖佯怒道。
他可是罗耀的直属领导，下属立功了，本来应该他去请功的，结果让一个不想干的外人给抢了风头，这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儿。
问题是，罗耀并非没有给他打电话报告情况，但是对自己这个“打飞机”的事情是只字没提。
他了解罗耀，是想低调，不主动炫耀功劳，再者说，哪有自己汇报自己立功的，那不成了邀功了。
“贵公，我是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可以报的，不就是击落一架日机，我们国军的将士天天在前线浴血拼杀，还有我们的空军，那击落的日机更是不知多少，我才击落一架，而且还是运气好的缘故，实在没必要可报的。”
“才击落一架，口气不小，不过以你以往的功绩看，击落一架日机确实算不上多大的战绩，但是你这个击落的意义不同，知道吗？”何耀祖说道。
“贵公，您是想说，如果把我这一次击落日机的经验分享普及的话，可能会给我们的防空一个新的战法，对吗？”
“你小子脑子就是灵活，我就是这个意思？”
“贵公，我这次击落日机纯粹是运气的成分居多，想要复制我的情况，很难。”罗耀老实说道。
“虽然说不一定能够完全复制，起码也有一定效果，一个人不行，可以几十人，上百人嘛，这個代价我们还是花得起的。”何耀祖说道。
“这个战术只有日机在俯冲轰炸和扫射的时候才可以使用，其实，我们阵地防空在没有防空武器的情况下，就是这么做的，毁伤效果很不错的，单个人用步枪击落日机，这种存粹是个案，概率太小了，不具备复制和推广的条件。”罗耀解释道。
“嗯，我知道，但是你一个人就凭一条枪就击落了一架日机，这在军事上也许只是很惊艳，且不具备推广，但政治意义就不同了，如果前天夜里的日机空袭，日机在丢下炸弹后，如入无人之境，扬长而去的话，那对山城军民士气的信心的打击会是巨大的，而现在，日军虽然夜里能来，却没能够全身而退，这就说明他们没办法做到在夜间轰炸后能全身而退！”何耀祖解释道。
“这倒是，他们第一次在半夜实施了轰炸任务，结果我们不但有了准备，还击落一架日机，这会让日军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再执行夜间轰炸任务。”罗耀点了点头。
“对头，如果他们这一次三架日机安然离去的话，那接下来，山城的夜晚也会变得非常不安全。”何耀祖说道，“这就是你击落这架日机带来的影响和好处。”
“所以，有关是我一个人击落日机的情况，决不能对外泄露，最好一段时间内，不要对外公布。”罗耀说道。
何耀祖眼睛一热。
他在罗耀觐见老头子之前，先见他的目的就是这个，上头已经讨论过了。
罗耀一人一支枪击落日机的情况不能对外公布，甚至还要内部进行保密。
而对外宣传上，更是要突出事先发现日机的空袭轰炸计划，其实就是一种战术欺诈。
让日军搞不清楚山城当局的情况，如果，日军知道山城当局能够提前预警发现日机的话。
那他们的夜间空袭轰炸就没有任何优势，自然就会审慎选择在夜间对山城的轰炸行动了。
现阶段山城的防空力量还很弱，预警手段也不多，白天还好，晚上可就难了。
日军的战机要是真的能够全天候作战的话，那对山城的威胁就太大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能把对方唬住，给自己一点儿时间，兴许能找到破解之法呢？
高层这边都好说，只要下令，就能将消息封锁，敢泄露的，肯定是要被严惩的。
军技室也好办，本来就是对外严格保密的单位，只要下封口令，自然也可以封锁消息。
但是这个得罗耀配合才行。
这等于说要把罗耀的功劳给拿掉，当然不是真的拿掉，而是暂时要把功劳算到山城防空部队的头上。
这对罗耀来说显然是极为不公的。
何耀祖还愁如何说服罗耀，却没想到人家并没有把这个功劳看的太重，甚至很快就领悟了他想要说的事情。
“这一次可能要委屈你了，还有，你回去之后，也要跟下面的人解释一下，这也是为了山城的安全。”何耀祖有些愧疚的说道。
“贵公放心，我知道以大局为重，个人荣辱跟抗战大局相比，那实在是微不足道。”
“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何耀祖欣慰的点了点头。
“贵公谬赞了。”
“行，我打个电话，你稍等我一下。”何耀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机，“喂，我是何耀祖，接委座办公室。”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委座现在有空，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何耀祖挂了电话，走过来招呼罗耀一声道。
“是。”罗耀一点头，起身跟何耀祖一起往外走。
老头子上清寺这间办公室罗耀之前就来过，熟悉的很，只是没有许可，平时也不能靠近。
何耀祖身份不同，基本上不需要通报，就可以直接进入老头子的办公室。
敲门。
“请进。”
何耀祖推开门，领着罗耀走了进去。
“委座，军技室副主任罗攸宁来了。”何耀祖很随意的一声，倒是罗耀双.腿并拢，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什么话都没说。
“免礼，请坐。”老头子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抬头招呼了一声。
“谢委座。”
“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既避免了重大损失，又立下了大功，不愧是党国最优秀的精英！”老头子一开口，就对罗耀赞叹不已。
“委座过奖了，这些都是我等应该做的。”
“胜而不骄，不错，若是党国多一些你这样的年轻人，何愁我们的大业不能成功，攸宁，我很看好你，希望你再接再厉，能够为党国再立新功！”
“属下愿意为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军技室交给你，确实是最合适的，宗襄他兼职太多，精力有限，所以他这个代主任只是个虚职，军技室的大权全部交给你来负责，你现在的职务军衔是上校吧？”
“是的，委座。”
“可以再提一级，但要在你从中央训练团党政训练班顺利结业之后，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享受少将待遇！”老头子说道。
“感谢委座栽培，职部愿效死命！”罗耀立马感激万分道，老头子这笼络人心的本事还真是一流。
而且，这是明确了自己在军技室的权力，毛宗襄日后只怕是再也不能掣肘自己了。
毛宗襄就真的成了人形盖章的工具了。
就跟两统差不多，一把手的局长都是吉祥物，不管事，干领一份工资，副手才是管事儿的。
之前军技室并不明确，而现在彻底明确了，甚至连军衔晋升都有了明确的时间表了。
不光是酬功，还有补偿的意思在内。
“以后，你若有重要之事，可直接来见我。”老头子又道，这个待遇可就不一样了，完全是心腹才有的。
第1031章：战端再开
其实党国的军衔早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你看戴雨农，他不过是区区少将，可手底下一堆中将和少将。
你敢说这些中将和少将权势比他大吗？
没有。
虽然国府曾经纠正过军衔的问题，还搞了一个“停年”的制度，规定一个人进入军队，从授衔开始，需要至少多少年才能晋升到将军。
正常情况下，踩着年限晋升，需要十七年左右，可事实上呢，只要你能拉出几百人的队伍，然后弄一个旅的番号，你就可以挂个少将的军衔了。
只要是师长就可以挂中将军衔。
而抗战之后，军衔就跟不上战功的晋升速度了，要是一个军官都立功从连长晋升团长了，你让一个团长挂上尉军衔这就不合适吧，但是又因为“停年”的制度，他的叙任军衔短时间内不能够晋升，这让他如何指挥一个团呢，这样一来，职务军衔就应运而生，上校团长就是职务军衔，一旦升职或者撤职，他还是一个上尉。
所以，军衔真不是那么重要，就是待遇上会有区别而已，可实际上，职务军衔能混到少将以上的，在乎你那点儿待遇吗？
罗耀对晋升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其实按照他的职务，完全可以挂少将军衔了。
军技室的是军委会办公厅和侍从室直属下级单位，理论上跟军令部下属的几个厅低半级，比处又高半级。
所以，这个部门的负责人至少也得是少将，甚至中将都是没有问题的，罗耀手底下的组长都是一水的少将（五组不算）。
毛宗襄就不必说了，他挂的是中将军衔，老头子原配的娘家侄子，加上机要室主任的位置，可不得是这个待遇？
霍恬这个副主任排名第三，反倒罗耀这个仅次于毛宗襄的副主任，排名第二的人才是個上校，这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其实罗耀内心并不希望军技室跟军统一样，到不是他怕负责，而是这样对自己是弊大于利。
一来，上面没有一个可以甩锅的了，二来，戴雨农那边若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也没了闪转腾挪的余地了。
他决定现在的军技室的权力构成是最理想的，只要毛宗襄不要弄什么幺蛾子就行。
当然，他也不怕。
只是老头子这么一弄，毛宗襄就得交出一切权力，只能当一尊佛像给供起来了。
不甘心也没办法，胳膊拗不过大.腿。
自己以后还是小心做事了，没事少出风头，功劳什么的，多分给下面的人一些。
这事儿在别人眼里，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儿，可在罗耀心里，那可是这是惴惴不安呀。
“经儿，你怎么看此人？”就在罗耀跟何耀祖离开老头子办公室，一个穿蓝灰色中山装，个头不高，留着小平头的年轻人从隔壁休息室走了出来。
“我没见到他的模样，但听他说话，此人不卑不亢，有一股子傲气。”年轻人说道。
“有才能的人才有傲气，若是平庸之辈，焉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建立这么大的功勋？”
“父亲的意思是？”
“此人性情忠厚，才能卓绝，可堪大用，他与你年纪相仿，你不妨与之结识一下。”
“可是，父亲，我的工作跟他毫无关联？”
“他也是三青团在山城的干事之一，只不过，他一直挂名，从不参与其中的事务罢了。”老头子说道。
“父亲，我明白了。”
“明白就去做吧。”
……
“攸宁，看你脸色，有心事？”何耀祖看罗耀脸色有些深沉，忍不住问了一声。
“贵公，骤然接此重任，我是怕自己承担不起，辜负了委座的信任。”罗耀忙解释道，他心里想的，岂能直接说出来。
何耀祖呵呵一笑：“你呀，有时候谨慎的像个小老头似的，你把韦大铭给赶走的那股锐气哪儿去了？”
“那不一样的，我不能容忍韦大铭在军技室胡来，才将他弄走的。”罗耀说道。
“话虽如此，可道理是一样的，有委座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放心大胆的去干就是了。”何耀祖道。
“我是真没想到，委座居然以国士待我……”
“你想要报答委座的恩遇，那就好好的工作，在这个岗位上为党国牵马加鞭，再立新功。”
“是，多谢贵公教诲。”
……
自己得到军技室实权，毛宗襄一定心里不痛快吧，不痛快就不痛快，反正又不是一路人。
罗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今后的日子更加要小心了。
去一趟暮光小筑，把白蚁，也就是金璎珞接上后，返回黄角垭，这是宫慧交代的事情。
回到家中。
罗耀领着金璎珞去给她准备的房间。
“以后你就住这个房间，床单，被褥什么的虽然不是新的，但都清洗过，你可以放心使用。”罗耀打开门，领着她进去后解释道，“一会儿，我领你去见一下我老师，你以后的工作就是照顾家里人以及在厨房帮忙，这个工作只是暂时的，你不必担心。”
“是，那我该用什么名字呢？”
“你以前不是用过阿香这个名字吗，还叫阿香吧，反正也没有人会把你跟那个阿香再联系起来。”罗耀说道。
“好的。”
“晚上有人家里吃饭，你收拾一些，去厨房帮忙，听老董的安排，没事儿不要出这个院子，也算是对你的一种保护。”罗耀吩咐一声。
“明白。”
将金璎珞安排了下，跟老师**打了一个招呼，罗耀又跟着回军技室了。
“今日拂晓，日军第师团从安义向奉新突然发起进攻，中午的时候，日军已经攻占改城并继续向西攻击……”
回到军技室，霍恬就拿了一封战报进了办公室。
“关于日军在南昌地区的动向，我们可曾向第九战区做过预警？”罗耀问道。
“有，但我们没有直接给第九战区发送预警的权力，前两天我们就上报了一份报告，不知道总参谋部有没有做出回应？”
“既然我们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余下的就不该是我们的事情了，日军第十一军的密电码破译情况如何？”
“他们自己频繁更换密电码，是给我们的破译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可他们自己的通讯系统也出现了问题，而且园部和一郎盲目发动这一次进攻，从他们密电通讯的频率看，指挥有点儿混乱，相互之间难以协调，这对我国军是相当有利的。”霍恬说道。
罗耀点了点头，这一点连霍恬一个军事半吊子水平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那负责前沿指挥的罗卓英可是经验丰富的悍将，岂能看不出来，历史上的著名的上高会战稳了。
“行，没什么特别的事儿，我到点就撤了，今晚辛苦你一下了。”罗耀说道。
“放心吧，罗副主任。”霍恬嘿嘿一笑。
“对了，密切注意日本驻苏大使馆与国内的通讯密电，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汇报。”罗耀突然想起什么来，吩咐一声。
“日苏之间会有大动作吗？”
“既然日本人可以秘密跟美国人谈判，那么日苏之间也不是没可能，现在这个关键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可不能顾此失彼，不可懈怠。”罗耀解释道。
“明白。”霍恬点了点头，他明白自己长处在技术上，但短处是对战局以及世界大局的掌握，而情报工作是必须要有这样的方向作指导的。
破译密电也是，盯着一个没有价值的密电通讯，即便你把它破译出来了，又有何用？
看着霍恬离开，罗耀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操心的有点儿多了？
这样下去，自己得活的多累呀！
但这个念头也是一闪即逝，人活着，哪有一个是轻松的，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有富人的烦恼，没心没肺的人活着是快乐，可他却体会不到更多的快乐……
这简直就是个悖论。
想那么多干什么，回家吃饭，这后面的事儿，谁知道呢！
……
“老三来了？”
“大哥，我给你带了一瓶好酒……”文子善没有空手过来，还带了好酒过来了。
就还没到罗耀手里，就被宫慧顺手给没收：“你大哥他受伤了，暂时不能喝酒，我替他先收着。”
罗耀嘿嘿一笑，这事儿，他自然要听自己媳妇的，那是为了他好，现在喝酒，那是怕他伤好的太快了。
“大哥，嫂子是越来越厉害了，你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少挑拨离间。”宫慧可是听见了，一点儿都不客气，“等你将来结婚了，就知道了。”
“反正，我是暂时不想那么快成家。”文子善嘿嘿一笑。
“那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叶家还看不看得上你都还难说呢！”宫慧说道。
“怎么了，她家不就有点儿钱嘛，我那一点儿差了？”文子善说道。
“要不然，我跟戴先生说一下，把你调去星加坡站工作？”罗耀嘿嘿一笑。
“别，大哥，你可别害我。”
罗耀笑了笑，这事儿他还真不是开玩笑，要不了多久，这日军就会南下，星加坡和马莱迟早要被日军占领，叶家有个当了汉奸的叶川，也许不会受到太大的冲击，那边的情报工作需要一个跟本地人有关系的人负责。
叶家是可以庇护文子善的。
如果文子善以叶川的姐夫的身份过去，到不失一招妙棋，只怕到时候动这个念头的不只是他了。
戴雨农能对文子善跟叶芸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不是看重叶芸背后叶家在马莱的势力吗？
第1032章：抓捕哑巴伙计
“爹还没回来吗？”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罗耀没看到自家老爷子，不由的问了一声。
“爹医馆里还有伤病员，他不回来吃了，老董已经单独给他留了饭菜，一会儿给他送过去。”宫慧解释道。
“医馆是不是人手不足，爹这么大年纪了，给人看病也就罢了，还身体力行，我怕他吃不消。”
“招人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已经在物色了，咱们家医馆可不能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招进来，那就麻烦了。”
“那也不能因噎废食，咱们在本地人中招募一两个人还是问题不大的。”
“我知道，爹想招两个学徒，自然在人选上不能太马虎了。”宫慧说道，“这种小事儿你从来不管，还不是我来把关？”
“辛苦了。”
“阿香，去把老虎叫过来吃饭，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才热闹。”罗耀吩咐阿香一声。
“是，先生。”
“攸宁，这丫头你那儿找来的，手脚麻利，还很有眼力。”**欣赏的说道。
“老师，她原名叫金璎珞，代号，白蚁。”罗耀笑着解释道。
“就是小慧过来安在苏颖儿身边的那个眼线？”
“对，就是她。”
“难怪，我说这个女孩子一点儿都不像那种粗手粗脚的丫环。”**说道。
杨帆拄着拐杖，在阿香的搀扶下走进了餐厅。
“哥，慧姐，余先生，三哥……”杨帆进来，一个一个的招呼一声。
“今晚的菜跟往常有点儿不一样呀。”**一看桌上的菜式，跟往常吃的有些不太一样。
“老董一个人忙不过来，阿香帮忙做了几道菜。”宫慧解释道，“阿香的手艺不错的。”
“那是得尝尝。”
都是家里人，吃饭也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众人围桌坐了下来，就开始吃了起来。
老董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也解开围裙坐了过来。
罗耀家里没有主仆之分，只有工作分工不同，阿香还是第一次跟罗耀等人一起同桌吃饭，碍于身份，她有些拘谨，好在餐桌上不只有她一个女的，不然就特别尴尬了。
阿香虽然过去是日谍，但她其实不算是日本人，算是华夏遗落的血脉，自然是要一视同仁的。
吃饭的时候人多嘴杂，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说。
大家都没喝酒，吃饭的效率自然快多了，老董吃完后，去给郭翰老爷子送饭了，估计晚上，老爷子又不回来睡了，这两天医馆里住满了伤病员，他这馆主自然要住在里面了。
阿香收拾桌子，宫慧帮忙。
文子善则跟罗耀进了书房，他叫文子善来吃饭，是有事情商量的，吃饭只是借口，不是目的。
“齐斌找到了，但是他人已经死了，很多围绕他身上的谜团现在都无法解开了。”罗耀很随意的说道，他跟文子善之间没必要客气。
“大哥是说那个刺杀嫂子的狙击手吧？”文子善可不是一点儿都没了解。
“对，齐斌是跟李万川、袁玉田以及贾贵三人一起出现的，他不可能是那个埋伏的狙击手，而前天夜里将探照灯跟蓄电池弄上半山腰的人却是齐斌，他手中的那支九七式狙击步枪也正是刺杀小慧的那一支，这说明，这个狙击手另有其人。”罗耀点了点头说道。
“大哥，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文子善敏锐的抓住了罗耀话中的要点。
“不错，我跟小慧讨论过，确实有一个我们疏忽的人，他藏的很深，我们之前也从未怀疑过他。”罗耀说道。
“大哥说的是何人？”
“素清身边有個哑巴伙计，你觉得这个人如何？”罗耀缓缓说道。
“他？”文子善确实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罗耀会怀疑到这么一个哑巴身上。
“根据素清的描述，能接近她，并且熟悉汤馆的人除了死去的齐斌之外，也就只有这个哑巴了，齐斌跟长谷寿文肯定有关系，但长谷寿文你能问出来吗？”
“他现在死活不开口，买办法。”文子善摇了摇头。
“其他人呢？”
“已经招供的，都说自己不知情，这很可能是长谷单独发展起来的。”文子善问道。
“枪呢，这支九七式狙击步枪不会凭空出现吧？”
“问过了，也没人知道，这个计划，很有可能是长谷独立策划的话，计划中的某些执行人根本不知道计划具体内容，只有长谷寿文一个人清楚整个计划内容。”
“为了保密，他确实做到了。”罗耀相信文子善的分析和判断，这个计划太匪夷所思，一旦泄密就达不到突袭的效果了，长谷寿文将任务分解交给手下人去做，不告诉他们计划的实质内容，这是对的，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
“大哥，你怎么怀疑上那个哑巴伙计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直觉吧，尽管我们怀疑素清给我们的齐斌的信是伪造的，但是我们没有找到其他的证据，素清完全可以以自己不知情推的一干二净，因为，这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伪造信件来欺骗她，你说呢？”
“大哥，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这个齐斌是整个计划中关键的一环，为什么会有人暗中引导我们去发现他呢，要知道，没有那个电话，我们也不会那么快怀疑到他。”文子善说道。
“你这个怀疑非常好。”罗耀肯定的道，“如果齐斌一开始并不是任务重的一环，而是后来没办法，才做出的改变呢？”
“为什么？”
“问得好！”罗耀兴奋起来，似乎抓到某一点闪光，“如果这个原本计划任务中的人前天夜里无法出现呢，或者说，他被我们牵制住了，只能让齐斌前往呢？”
“齐斌的枪法也很准，不输给嫂子遇到的那个狙击手，是合适的替代者……”
“素清和那个哑巴伙计自从来了山城后，一直都在咱们的视线范围内，他们想跟外界接触的机会不多，脱离视线远离就更难……”
“我回去马上将那个哑巴伙计控制起来！”文子善说道。
“嗯，不能给他任何逃脱机会，先把人抓起来再说，这是最保险的。”罗耀点了点头，“但是这个人如果真的是我们怀疑那个话，那这个人就非常危险，抓捕方案就不能太随意了，一定要万无一失，尽可能的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我知道，那素清怎么处置？”文子善问道。
“暂不动她，信件伪造的事情也不要提。”罗耀考虑了一下说道。
“行，反正她的一切都在监控之下，稍有异动，就可以直接将其拿下。”文子善点了点头。
“去吧，人抓住了之后给我一个消息。”
“好的。”
……
“跟老三谈好了？”宫慧端了一杯热牛奶进来。
罗耀点了点头：“先把那个哑巴伙计控制起来，感觉我们很多谜团都可以从这个人身上解决。”
“这个人看上去很干净，一点儿疑点都没有。”
“是呀，他太干净，太起眼了，完全避开了我们的眼睛。”罗耀点了点头，“就现在而言，我也吃不准，但素清那份伪造的齐斌的信疑点太大了，那不是素清，就只有他了。”
“你不怀疑素清吗？”
“你觉的素清会是那个刺杀你的狙击手吗？”罗耀反问道。
“我问过老三，在齐斌带人刺杀我的那天，素清并没有离开巴县。”宫慧道。
“那个哑巴伙计呢？”
“不知道，那天是素清死去丈夫的忌日，她没开店，照例，她是去给丈夫上坟了，这个很多人都看见了，除非有分身之术，否则，她不可能上午去给丈夫上坟之后，还能赶到山城刺杀我，再第二天一早赶回巴县，时间上，她根本做不到。”宫慧说道。
“哑巴伙计呢？”
“不知道，没人关注他，反正没跟素清一起上坟，这是肯定的，毕竟哑巴伙计也是男的，也是要避嫌的。”
“这么说来，哑巴伙计完全可以在头一天的汤馆关门之后就离开巴县，然后第二天刺杀你之后再返回巴县，时间上完全来得及。”罗耀分析道。
“这一来一回可不近，若是走官路，一定会有人见过的，除非走水路，而且大白天的也藏不住，只能夜里。”宫慧说道，“他必须有一条快船，而且水上的本事极好，善水性。”
“看来你跟我都想到一块儿去了，现在就看老三能不能顺利把人给控制住了。”罗耀嘿嘿一笑。
“明儿我去一趟吧，顺便把老虎的女朋友接过来？”宫慧突然要求道。
“行呀，你愿意去就去呗。”罗耀点了点头。
“对了，你今天面圣都说了些什么，回来也没见你提一字半句的？”宫慧问了一声。
“毛代主任垂拱而治，军技室从现在开始，我一个人说了算。”罗耀说道。
“真的？”宫慧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
“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看上去还有些不高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前有温博士和毛宗襄在前面扛着，出了事儿，他们两个负责，现在不行了，只要军技室出事儿，问责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了。”罗耀解释道。
“怕什么，有什么我陪你一起扛呗！”
“嗯，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丢官罢职而已，还有你陪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