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江湖：魔教妖女（19）
“你可以，把我一并带走吗？”
“神月教不留无用之人。”话一出口，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怔愣。
堂堂元明期啊，率领魔教众徒无数，眼线遍布江湖，杀伐果断无人不晓。是多少人眼底的神祇和信仰，又有多少人恨不得将他抽筋扒骨、化为灰烬，将之茹毛饮血地除去。
留一个与她有杀父之仇的小丫头在身边，何其可笑！
可他并没有说直接拒绝的话。
“我现在没有用，可我以后一定会有用...”娇阳鼓了鼓双颊，突然将手指向元明期身边的那个少年，他有些许吃惊，手里已下意识做出攻击的动作。
“这个人能做的，我以后也一定能做。暗杀、追击、潜伏...色诱...”
他淡淡地瞥过来。
“虽然我是女的，可谁说女孩就不行？江湖儿女，男女平等不是吗？而且...在某些方面，女孩子还有天然的优势呢！”
娇阳化为软包子地鼓起了脸，所有人啼笑皆非。
百夜流凤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嘴里轻嗤了一声，并未说话。
他看见的，只是她眼底深沉的哀伤与无助，却唯独没有仇恨。
为什么？
因为恨不起来那个男人么...
“为什么。”元明期抬手，轻轻捏起她的下颚，眼底沉静，暗得令人窥探不清。
“如果是想复仇，那么，你会死。”
那个孩子摇了摇头，手捏紧了他的衣角，“我确实...确实恨你杀了姐姐和爹，但我从未想过复仇。
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杀得了你，但是我现在除了你身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离开你，我很快就会死。而且...你明明可以杀我，却留了我一命。我现在只有你了...姐夫。”
那个孩子抬起眼，带着深深的依赖。那张稚嫩的面孔，还有那副全然信任的神态，他好像被灼烧般瞬间松开了手。
百夜流凤愣了愣。
男子直起身，神色平淡，背对着她：“要我怎么相信你？”
“这个...”
娇阳嘟囔了一阵，低头从袖口里拿出了煞血魔功七十九式古籍的下半册，还有那用来说明的卷轴。
上次她察觉有人来时，便直接藏进了衣服里面。幸好那藏书楼里暗门无数，重重锁链。她是惯会开锁的，所以进去容易，别人可能要费一番功夫。
这反而给她逃走制造了时机。
“爹爹说，你一直在找这个，所以在几天前托我把它藏好。但是现在...我给你。”
是她自己要偷的没错，反正现在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娇阳就是这么一个坏姑娘。
元明期愣了一阵，转身接过，翻了会儿。
“确是那功法没错...”只是...少了一册。
元明期自小练习内功，因异域中人被称为形同禽类般低贱的血脉，为中原人所不耻，故他自小愤世嫉俗，又从不甘心落于他人，唯愿有朝一日可逆天改命。
却因过于心急导致走火入魔，身上落得一寒疾，每逢发作必如千万蚂蚁在心脏撕咬般痛苦不堪，寒气入体，身体如被冰冻。
他也是后来得知，唯有这套功法，能助他改善一二。但是现在...
男子目光垂落，盯着那孩子半晌，眸光深藏冷寒。她眼神茫然而诚恳，仿佛也对此全然不知。
332 江湖：魔教妖女（20）
多少人看得心惊胆战，替她捏了把冷汗。生怕教主一气之下，直接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拍死了。
而她眨眼抬头望他，还对此一无所察。
系统也茫然了：【宿主，你真打算帮元明期了？这个男人灭你满门，你难道打算认贼作父？】
“江湖里哪儿有那么多规矩，水再深又如何，我也只认我自个儿的规矩。”
娇阳唇角微弯，“你管我打算干什么，我开心就行。至于那个什么功法...”
她嘴角微勾：“反正我都已经熟记于心，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和我抢那个位置。我倒是觉得，相比起他看不见摸不着然后一辈子心心念念着，还不如...
让他明明就把功法捏在手里，却一辈子也练不了，更有意思一点。”
落到盛娇阳手里的东西，还有可能再分享给别人吗？别做白日梦了。
娇阳记得那卷轴上写着，如若不从头开始修习这门功法，甚至直接掠过上半册开始修习下半册，将会走火入魔，七窍流血、经脉寸断而死。
她要让煞血魔功除她以外，前有古人，后无来者，从此绝迹江湖。
系统抽了抽嘴角：【高，您实在是高。】
娇阳轻眨了眨眼睛：“你现在可以收我了吗，姐夫。”
男子望了她许久，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中屈下身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嗯？”她愈发茫然地望向他。
他却别开视线，将古籍收下，声音冷然，“以后不准这么叫我...还有，既然你要入神月教，就得像所有人入教前一样，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娇阳目光随着他转动，但是他刚才说了以后...也就是，他已经同意了让她待在他身边。
“你来告诉他。”
男子没有看向任何人，开口说话的却是那个像蝴蝶精一样的少年，他环着胸，衣袂随风而飘，眼底充满了傲气，侧头望向他，嘴角却满是戏谑：“你需要，先杀一个人。”
“什么人？”那个孩子茫然地歪了歪脑袋。
元明期的手指向一人：“她——”
娇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碧凌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却低着头，并未吱一声。
百夜流凤愣了一会儿，嘴角轻扯。
有意思...这个女人和这个小丫头有仇，元明期明显放水了。
照理说，要入神月教，是需要将内心所有的善意、良知...甚至是自己的生死，都抛诸脑后的。唯要剩下的，就是血性、忠诚。
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各条教规戒律近乎苛刻，但触之必死。
而娇阳还是愣在了原地，像是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不过也正常，她还是个孩子，自小体弱，别说杀人了，恐怕就连刀剑也不会握。
元明期盯紧她，拧紧了眉头。他看着那个孩子犹豫了一阵，从地上捡起一把带血的长剑，一步步朝着那个女人走去。
碧凌闭上眼睛，双眼落下眼泪。
“杀了我...杀了我吧，小姐...是我先背叛您的，只有杀了我，您才能活。”
娇阳望了她一会儿，眸中看不清什么情绪。
她举起了长剑，到她面前停驻了一会儿，还未做什么，突然感觉到手被冰凉的五指握住，往外使力。
只听“噗嗤”一声，剑已连柄没入眼前肉体，血液喷溅。
娇阳睁大眼睛，长剑又倏然被拔出，她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以及那具尸体上破开的窟窿。
轻扬的薄纱，也沾染上斑驳血迹。
333 江湖：魔教妖女（21）
那只覆在她手上的五指已经抽离，她回头望向那个突然带她出手的男人。
“神月教教规第四十八条，对于叛徒，包括其有二心者，定杀不饶。”
众教徒皆愣了瞬，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少年伸出细长手指，血红色蝴蝶在他指尖扑闪蝶翼。
“你要加入神月教，就要忘却过往一切，把自己的全部献给神月教，你做得到吗？”那个一直站在树枝上，状似不大爱说话的少年，此刻偏头质问。
“做得到，”娇阳将头转向他，嘴角微勾，“我已经背叛了盛家和爹爹，就连家族世代守护的秘籍都献给了他，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难道不是因为怕死？”他嘴角含着嗤笑。
真以为自己找到了庇护所？神月教，是弱肉强食，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个柔弱的小东西，要是真加入了神月教，只怕都活不过半天。
“当然怕死，没有人会不怕死，但我更害怕一个人孤独地死。而且我明白，就在我加入神月教开始，我的命就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神月教。”
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如淬雪霜般的男人。
百夜流凤微一怔愣，蹙了蹙眉心，摸着下巴，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小丫头。
她这个表现...还有表情，都不大对劲呀。
“既然你已做下决定要加入神月，盛娇阳这个名字足以激起轩然大波，定然是不能再用了。”
那名男子突然淡淡地出声，娇阳看过去，他正低头擦拭着染血的五指。
“那我...”娇阳愣了愣，看向他抬步而走的背影，雪白的狐裘拖曳在地上。
“我身边有一名下属，名叫易扶苓，与你年纪相仿，身形也接近。你用了她的身份名字便是，也好记些。”
“易扶苓...”娇阳垂下脑袋，思索片刻，“那她呢？”
“杀了。”
他这般轻描淡写，娇阳望过去，突然就在那瞬间，内心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著中有说，易扶苓在江湖中很是神秘，身份成迷，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的来历，只知她现在是魔教妖女。
无人知晓也无人关心她的过往，只是有传言，她曾经出身名门望族，被屠戮满门后流离失所，所以才入了魔教。
娇阳好像明白了什么，在一瞬间茅塞顿开。
现在看来...
众教徒已经四散开去，灭了盟主府，自然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做。比如检查还有没有活口；寻找煞血魔功上半册；还有搬运黄金珍宝。
一箱箱物资在不断被运输，地上的尸体在不断被随意践踏。
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那个男人微凉的手落在她肩上，长睫低垂视线望向她，目光微冷又坚定。
“跟着我，从此以后，我会改变你的人生。”
娇阳笑了，如三月春花般明媚。
易扶苓...
原来她就是易扶苓。
她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
四年后。
一名戴着斗笠散发红衣少女，率领魔教众徒屠杀秋山派满门。这是继先盟主后武林中又一惊天惨案，鲜血浸染门楣，尸体堆积成山。
她足靴轻点，一人立于马上，步步索命、招招狠毒，掠于几公里开外破势而出，将秋山派掌门一招毙命。
她嘴角勾起，撤回掌，嘴角含着恶意。一把红漆木雕花折扇撤下来，露出一张妖冶夺目的面孔。
“秋山派掌门虚无子，不过如是。”
334 江湖：魔教妖女（22）
“血衣染眉宇，夺命化枯手...”
空浮子看着掌门师兄凄惨的死状，双目震惊地看着她，“你是易扶苓？！”
“临死之前还能猜出我的身份，看来还不算太蠢。”
娇阳抬起下颚，抬手飞出头上斗笠，墨发倾泻而下。伴随着阵阵惨叫声，人倒下去一大片，流血千里。
“你...！”空浮子眼中露出痛色，这都是他们秋山派的人啊...
“传闻易姑娘也曾出身名门正派，只不过家门被灭，迫不得已才入了魔教。我们本该同样抱着对魔教的恨意，可是如今为何...你要把血刃指向你的同胞！难道你往昔承受的那份痛苦，今日要加诸在别人身上吗！”
提到扶苓的过往，白衣女子身形微顿，看向身边的红衣少女，眸中带着一丝忧切。
“你懂什么。”
娇阳却是并没有多在意，低头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指甲：“这个江湖，玩儿的不过就是你杀我、我杀你，哪有什么无辜不无辜。我今日奉教主之命灭你满门，他日你若死里逃生，自然也有机会向我神月教寻仇，弱肉强食，不过如此。”
“你...”
“不过...你可能并没有这个机会了。”娇阳嘴角微勾，足尖一点，上前去徒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嘴角微深，带着如森罗恶鬼般恶意，偏得笑容又灿烂无比。
“四年前，就是你们秋山派告知诸门各派，说盟主府注定被魔教攻陷无力回天，所以各大门派无人支援，才让盟主府八百余人死的那般凄惨。我不怪你，真的。只是现在...轮到你们了。”
人头轱辘落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被娇阳提起来。红衣少女笑容明媚灿烂，号令众教徒。
“杀。”
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真有意思。
...
短短半日，往日里平静祥和的秋山派化为人间地狱。
娇阳坐在轿子上，懒洋洋地躺在里面。红纱轻扬起，露出一只涂抹了暗红丹蔻的手，指甲蓄得极长。
一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单膝及地，就连膝盖骨都在打颤。都说最毒女人心，放眼整个神月教，易大人绝对是除教主之外最可怕的一个人。
“禀告易大人，秋山派掌门之子楚连诀，逃了...”
“哦？”娇阳睁开眼睛，唇角微勾，“都伤成那样子的人，还有力气逃跑，真有趣。”
一阵风刮过，帘子微动，轿内红衣少女已不见人影。
“扶苓...”苏芙拿手去抓她，抓了个空。
她愣了几秒，一抹白影闪过，转瞬也消失在原地。
站在树林里，耳边只传来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晦暗的阴影与阳光同时打在她脸上，娇阳扯着嘴角，望着那几名老者护送的少年背影。
她追过去，足尖踩在半空中几片树叶上，目光晦暗，五指蓄力。
“穷寇莫追——”
苏芙伸出一只手，拦在娇阳面前。
然而在她话出的那一瞬间，娇阳愣了片刻，还是将手里的六枚暗器射了出去，只听一道闷哼声，正好掠过众人命中少年的肩膀，鲜血淋漓。
335 江湖：魔教妖女（23）
少年的身形顿了顿，他咬紧了下唇，在几名老者震惊的目光中，徒手拔出肩膀上六枚暗器。
眉宇间闪过森冷戾气。
迟早有一天，他会亲手将这个女人，将这群魔教走狗碎尸万段！
今日之辱，他绝不会忘...
少年捂着伤口，血流如注。
他回过头去，恍惚间看到一抹艳红的影子，逐渐模糊...
...
在背后，娇阳撤回了手，有些不解地看向苏芙，而她还在看着那个方向发愣。
“苏姐姐，”娇阳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为什么，是指她刚刚为什么拦住自己，不让她对楚连诀下死手。
过了好一会儿，苏芙才缓过神，看向她后，轻轻叹息一阵：“不瞒你说，在我还未加入魔教以前，秋山派掌门曾有恩于我，而楚连诀...别看他现在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小时候是个淘气鬼。不仅仅是我救命恩人唯一的儿子，也是我的童年玩伴...
见到故人，难免有些伤怀，于是心软了几分。不过今日之事，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告知他人。”
娇阳似懂非懂得点头，一脸好奇：“放心吧，苏姐姐的私事我自然没必要说。不过你这般护着他，真的...只是童年玩伴而已吗？”
她笑嘻嘻地凑过去，看得苏芙双颊一红，然后恼羞之下去掐她的脸：“小屁孩，人小鬼大。”
“我哪里是小屁孩，”她瞬间睁大了双眼，把脸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我都十六了！早已经不是四年前...”
娇阳埋下脑袋，嘀咕一阵，目光闪烁：“更何况，古代人不都早熟么...”
她抬起眼角，瞥见苏芙神情依旧恍惚的模样，把手伸向她的肩膀：“既然那人与你有旧识，我便不再追杀于她。只是苏姐姐，你要记住了，教主说过，只要入了魔教终生魔教，前尘旧事都要一笔勾销。面对故人心慈手软，他日，必定后患无穷。”
“...好。”苏芙怔愣一会儿，抬起头来冲她一笑。
苏芙想的很简单，一个孩子，不可能翻出什么风浪的。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像他们一样。
娇阳对她回以一笑。
她记得那个逃跑的少年。楚连诀，在原剧情里是皇甫炎的死党，两人并肩作战攻克了许多难关。
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兄弟，倒更像是光与影的关系，分别代表了光明的一面与阴暗面，一个热情好动另一个冷漠寡言，缺一不可。
所以...这样的人还是早点除掉比较好，免得后患无穷。
娇阳希望元明期变强，越强越好，不然日子会变得很无聊，但是不希望他强过她自己，对那两个人的态度也是一样。光失去了影子，还会那么所向披靡吗。
不过...她答应了苏芙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不会再去追杀那个少年。因为那暗器上下的毒，足以让他死千次万次。
...
然而娇阳没有想过，等她们回到神月教复命后的第三日，去接下一桩任务的苏芙回来了。
不过回来的，不是她的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336 江湖：魔教妖女（24）
娇阳一袭红衣站在棺木前，看着那个女人冰冷的尸体，身体甚至被砍得支离破碎。
她有些愣住。
“怎么回事。”
暗卫芙笙神情凝重，这四年里，大人与玄字号的苏大人关系是最好的，他看在眼里。
“大人...”
旁边玄芙玉撅着红唇，一张比女人还要阴柔几分的面孔，肤白貌美、长眉细目，分外惹人怜惜。他可怜兮兮地抓住她的一片衣角，想让她不要那么伤心。
“说。”
娇阳挣开他的手。低着脑袋，看不清神色，只是眉宇隐约显出几分不耐。她这几年是愈发没了耐心。
“唔...”
玄芙玉撇了撇嘴，眼神控诉她不懂怜香惜玉，灰溜溜地撤回手，低着脑袋，像只委屈的小狗似的。
芙笙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他始终不明白大人把这个男人摆在身边用意何在。毕竟他看起来，好像除了看起来好看一点，其余并无二用？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难道真如天字号的教徒们所传，大人之所以把这个男人留在身边，是因为大人心中爱慕教主，觉得这个男人眉眼有三分像他，所以才如此做吗？
“禀告大人，”芙笙单手握拳，半张银色面具遮面，露出一对琉璃双眸，“杀苏芙大人的凶手已经找到了，正乃那日逃走的秋山派掌门之子楚连诀。”
娇阳目光转了一些给他，眼神冷漠无比，看不出什么情绪。
“正常来说，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是苏芙大人的对手。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当时苏芙大人本已完成了任务，却徒遭楚连诀的突袭，对方中毒已深，几招后便败下阵来。
苏芙大人于心不忍放他一马，却谁知对方乃诈降，最终被一刀刺入胸口，当场死亡，随后分尸。所幸，苏芙大人去的很快...”
娇阳抬起手，指尖触及苏芙的尸体，目光幽暗。
往昔历历在目，不仅是与苏芙的，还有那个同样喜欢穿白色裙子捏她脸蛋的女人。
“真是个不听话的朋友呀...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吗...你看看现在，不就是遭报应了...现在还得让我来替你报仇，真不让我省心。”
娇阳笑着，嘴角深了深。
她从来不觉得神月教的教规难以服从到苛刻，她倒是觉得，在某种程度上而言，遵守神月教的教规，除了维护教内的利益外，更多的是让她们保护自身。
“那个人还真是命大，这样都不死，”她两眼弯弯，笑容灿烂无比，“所以说，不愧是主角吗，主角就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无论遭遇了何种危险，都有奇迹出现让他化险为夷。”
她曾经也以为，在小世界里主角与配角之间存在的关系，是不可逆转的。只是经历了第一个世界以后，她就开始不再那么觉得，于是行事作风也有了相对的改变。
芙笙与玄芙玉目光垂落，悉听调遣。
“那个意外不该发生的...既是如此，就由我亲手，来把那个意外铲除掉。”
娇阳嘴角上扬。
337 江湖：魔教妖女（25）
车轱辘一圈又一圈转着，路面崎岖坎坷，林叔回过头去，看到躺在马车里头的少爷发紫的嘴唇以及发青的脸色，这是中毒迹象愈深的表现。
少爷中了魔教的七星九芒散，此毒除了魔教无人可解，他又要去哪里为少爷找解药，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的眼底满是愁思。
近年来魔教之徒是愈发猖獗，而且以令人发指的速度日益壮大，无恶不作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元明期那个男人高深到无法估量，恐怕...一统江湖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七大门派已被灭了四门，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
“吁——”马车停下来，他掀开帘子，将少年扶起来。
无论如何，他必要保秋山派唯一的血脉周全。秋山派被灭门的消息，还有魔教护法苏芙已死的消息，必须带出去。
一个秋山派，换他元明期的一条左膀右臂，这笔生意，也并不为亏！
林叔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少年的身体里，过不了多时，少年脸上中毒的迹象减轻了一些，只是并未转醒。
林叔才松了一口气，周围突地传来林叶萧萧声，来人带着一股强势的压迫感，所有枝叶往同一方向指去，仿佛天地色变。
“谁？”他瞬间掀开帘子站出来，只见一名男子约莫二十六七，身长九尺，头上戴着斗笠，衣袂飘飘、风姿特秀。
林宽不敢托大，他拧着眉头：“来者何人？”
“陆恪。”
只见寒芒一闪，男子抬起头，斗笠下的面孔也由此展露。他生得极好，当真是夭夭桃花李，灼灼有辉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一双含情狐狸眼，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身上却有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气质。
那柄通体莹白的长剑直指着他。
“成鸢...”林宽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那把剑，天下第一名剑成鸢...
“陆恪...”他重复了一遍，而后眼中溢出狂喜，“你是天下第一剑客陆恪？”
陆恪蹙着眉心，目光冰冷寒凉，一人立于马上挡在马车前，手里长剑依旧指向他，并未言语。
“老夫乃秋山派林宽，今日竟有幸让我碰到天下第一剑客陆恪，也算是上天垂怜...”
“秋山派之人，为何会来到这荒郊野岭？”陆恪眉心愈深，除了警惕以外，心中升起另一个不好的念头。
莫非秋山派也遭遇不测？
“秋山派已于三日之前，惨遭魔教毒手！”林宽内心悲痛不已。
陆恪微微怔愣，手指收紧。
“我们五位长老携少爷出逃，一路不断遭到魔教之人的追杀，如今已只剩老夫一人...”他眸中含泪，“我本以为终将撑不下去，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哪怕尸骨无存也要将少爷带出去，幸好、幸好...”
陆恪正在思考，是否要接手这桩麻烦事。这个时候，他背后马车传出一道平直的声线。
“让他们进来吧，陆叔叔。”
林宽一愣，拿询问的眼神：“这是...”
正在这时候，马车掀起来，出现在里面的分明是一张少年面孔。
他低着头，双手抱拳：“林前辈，在下乃昔日皇甫家长孙，皇甫炎。”
338 江湖：魔教妖女（26）
少年姿容既好、神态亦佳，貌比周郎、婉娈幼童。
“皇甫炎...”
老者眼底满是震惊，毕竟江湖上早有传言，说皇甫家唯一的子嗣，已经...
他求证地望向陆恪，然后老泪纵横。
“好、好...”他不断点着头，心中安慰，“昔日的皇甫大善人没有绝后，老天开眼哪...如今，我对老爷，也总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话毕，他两眼一黑，四周的场景一阵天旋地转，等诸位回过神来，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林老...”皇甫炎愣了愣，连忙就要跳下马车，却被陆恪拦住。
他走上前去，探向老者的脉搏，蹙起眉心：“中毒了...”
“中毒？”
陆恪并未言语，只是蹙着眉心，面色冷沉。
这中毒的迹象，依照这缓慢发展的速度，不像是被毒物直接打入体内，倒像是...
他站起身，一把掀开帘子，看到里面面色发紫的少年时，嘴角微嗤。
“好生霸道阴险的毒物，竟会通过内息传入运功者体内，想必林老就是为了救这名中毒已深的少年，才会也身中此毒。这般阴毒的东西，必是出自魔教之手。”
“又是魔教...”皇甫炎捏紧了拳头。
他的记忆，好像又回到四年前。当时那个分明亲眼目睹了一切，却除了逃跑什么都做不了的少年...
那天他痛失所爱，还有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亲人，那个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他要为娇阳、父母，还有那些枉死的人报仇。他必要魔教血债血偿。
皇甫炎正要过去，却被陆恪拿剑拦住：“今日若不是你，我也不必牵扯进这些事情中来，我不过是个剑客，说好听点叫游侠，难听点就叫亡命之徒。有恩还恩有仇必报，因为欠你父亲一个人情才将你护送到茶客山庄，办完事就走，可不是什么救世主。
如今你再敢轻举妄动，要是不小心死了，令我连基本的任务都完不成，我就...”
皇甫炎两眼惊恐：“就什么？”
陆恪嘴角微深，几步凑过去，身上那股子漫不经心的气息却愈发重了：“我就...拿你的尸体撒气，分尸、鞭尸、火烧，都有可能...”
“陆叔叔啊陆叔叔，你怎么越来越变态了...”皇甫炎突然话锋一转，笑嘻嘻地，“我知道，你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怕我出事。你呀，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最心软了。你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而且有恩必报，快意江湖。父亲平生和他提到最多的就是陆叔叔陆恪，若是陆叔叔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怕麻烦，那他也不会在听说皇甫家出事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他，明知道魔教的人有多难缠。
“可笑。”陆恪愣了一会儿，然后扯了扯嘴角，直接转身走进了对面那辆马车里。
“七星九芒散...”陆恪蹙紧了眉头，竟然是七星九芒散。
“七星九芒散？”少年怔愣，“难解吗？”
此时，高处有两道身影，衣袂随风而逝，不动声色，将山崖下的一切收之眼底。
339 江湖：魔教妖女（27）
“真是被老天眷顾的人，那样都不死，”娇阳轻扯嘴角，斗笠遮面，白色面纱长及脚裸，“不过，也无妨。”
“大人打算怎么做？”
“从我手里逃出去的，我亲手将他除掉本就理所应当，你先回去，在神月教等我指示。”娇阳抬步朝前。
“那...要是教主或者百夜大人问起您的去向...”
“那个人可不会关心我是死是活，”娇阳神色不变，“至于那个讨人厌的百夜流凤...要是他真那么有闲心问起我来，你就告诉他，说我寻了个好玩儿的去处，等死去了。”
“这...”芙笙面露难色。
娇阳足靴一点，从山崖一跃而下。
...
“七星九芒散...此毒难解吗？”看向那个和他有着相同遭遇的少年，皇甫炎脸色忧切。
“非常棘手，”陆恪皱着眉头，“据说，此毒乃出自魔教擅于玩毒的百夜流凤之手，除他以外，恐怕就连元明期都没法子解毒。”
不过，达到像他那样境界的内力高深之人，从不用惧怕毒物。
“百夜流凤...”皇甫炎眉宇染上愤怒，曾经那个不知轻重缓急的毛头孩子，如今已长成一个粗中有细的少年，“又是他，魔教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肯罢休！”
“你先把他扶起来，我替他运功，现在这个孩子的状况很不好。”
皇甫炎一愣：“那你...”
“放心，只是运输一次真气，这些毒素奈何不了我，不用做什么便可自行化解。”林老之所以会有如今这样的情况，也是因为替这个孩子运输了太多次真气。
否则以他的内力，毒素入侵也断不会达到如此程度。
“好...”少年缓下神情。
...
夜已深了，他们寻了一处平静的场地燃起柴火，林宽也在此时悠悠转醒。
“少爷、少爷...”他猛然睁开眼睛，瞬间起身。
“放心吧，你们家少爷没事，陆叔叔替他运了一次功，如今已脱离危险了。倒是...你有关心一下你自己现在的状况吗？”皇甫炎啃着手里的烤鸡，一口一大块，“再这样下去，你可是会没命的。”
“只要我们少爷没事，我变得怎么样都没关系...”林宽喃喃一声，跪在地上，再次抬起手来，眼含感恩，“多谢皇甫少侠与陆大侠救命之恩！”
“诶诶...”皇甫炎连忙摆手，吓得连手里的烧鸡都给扔了，前去扶他，“这可与我无关，都是陆恪一人的功劳，我受之不起。”
林宽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事到如今，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相求...”
“什么事？”皇甫炎愣了瞬，背后陆恪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
“你可想清楚了，”在黑夜里，看不清他的目光究竟是一如往昔的平静还是复杂，“毕竟现在对这个孩子而言，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失去你，对他而言是一个什么样的打击，你要明白。”
什么意思...
皇甫炎瞪大了眼睛，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林宽苦笑：“我自然明白，可是少爷不能不救。”
他回头看向那个紧闭双眼，一直痛苦地闭着眉头，承受梦魇与毒素双重折磨的少年。
“我相信少爷绝不会被打败，因为他是秋山派楚家唯一的后人，他必须要学会一个人坚强起来。只要可以让他活下去，我不在乎那个支撑着他的，究竟是对亲人友人的守护，还是对魔教的恨。”
陆恪和皇甫炎双双怔愣。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就当你们秋山派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我自会找你们家少爷寻回来，”陆恪扯了扯嘴角，“而且...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340 江湖：魔教妖女（28）
“这是自然，多谢陆大侠多次的救命之恩。”林宽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虽然陆恪乃后起之秀辈分不如自己，但他承受得起。
陆恪垂下眼去，神情看不出喜怒：“但是我希望你在做下决定前，要先想清楚。”
“我早已经想清楚了，只要能救少爷，多少代价都在所不惜，”林宽将手里的秋山派令牌交在他手里，“往后，少爷一路还请陆大侠多加照拂！”
...
翌日，楚连诀睁开眼，身体舒适地令他有些感到不习惯。
多久...没有这样舒舒坦坦地睡过一觉了。
他低头，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指甲，略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铺天盖地的不安接涌而来。
“...林叔？林叔？”少年喊着他的名字，爬起身，眉宇满是心急仿徨。
“不用找了。”
陆恪出现在树干旁，身体往后仰着靠在上面，风流惬意。
“感觉到的自己身体状况，你应该能猜到林叔为你做了什么。不过毕竟是七星九芒散，毒性霸道强烈。你体内还有余毒并未完全解了，你这般情绪波动，小心再次发作。他为你守到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你该做的是好好惜命。”
“为什么...为什么！”少年奔过来，一拳砸在男子身边的枝干上，树叶哗啦啦地落下来，少年瘦弱的身体在不断颤抖，内心的仇恨几乎将他扭曲。
陆恪早已料到他醒来以后的反应，他并未言语，面色冷沉。
“这些话，你该去对那个百夜流凤说，而不是在这里对你的救命恩人无能狂怒！”
皇甫炎采完果子回来，一气之下又把果子扔到地上，“你知不知道陆叔叔为了救你耗费多大的风险和内力？现在是你，楚连诀欠他一条命！这是你林叔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我知道...”少年面色苍白，低下身去，身体无助地颤抖。
他眼眶发红，近乎妖艳，却没有落一滴眼泪。
“...对不起。”
皇甫炎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叹息一阵，走上前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
“曾经的我也和你一样怨恨，因为我爱过一个小姑娘...不对，是到现在也依然那么爱着。我怨恨我的亲人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她，而是固执的把我带走，让我连看她最后一眼都做不到，他们凭什么为我做出选择。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可以选择，我应该是宁可和她死在一块儿，也不愿意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苟且偷生。我想...你现在的心情，应该和当初的我，是一样的。”
陆恪擦剑的手一顿，看过去一眼。这小子，藏得够深啊，这一路上怎么就没听他提起曾经还有过初恋这一回事。
那个时候他才多大？现在的小孩子唉...比他年纪小了快一轮的，都有过感情经历了。
陆恪笑了笑，继续拿叶子擦剑，羡慕喽羡慕喽。
“然后、然后呢...”楚连诀苍白的嘴唇发颤，“失去她了以后，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341 江湖：魔教妖女（29）
“走出来？”皇甫炎一笑，“准确来讲，我并没有走出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也不可能有。但她一直存在我的脑海里，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全是有关于她的回忆，就像她一直存在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楚连诀一愣：“可你这是在自欺欺人，那个女孩分明就已经死了。”
皇甫炎站起身，看向对面，嘴角微微勾起，他并没有生气：“自欺欺人又如何，她依然可以对我笑，陪着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说安慰我的话。”
那里仿佛正站着一个小姑娘，她微微一笑，一如四年前，仿佛往昔的岁月从未变过。
“但是每当我陷入与她的过往时，魔教的人又会出现，搅乱了我与她之间的清净。然后我又会想，可能只有把魔教之人连根铲除，她才能完完全全地回来。
以至于到后来，我又想到，这个天底下可能还有许多人，因魔教搅乱了这江湖，所以不得不与自己心爱之人分隔两地。娇阳的仇必须得报，魔教也不得不除。”
皇甫炎攥紧拳头，这四年真的发生了许多事，太多太多事了...
“娇阳？原来你所说的那个人，是先盟主之女盛娇阳。”
楚连诀看向他，眼神复杂。
先盟主一家子被灭门，当年人死的有多惨，可不亚于他们秋山派。
“抱歉，我做不到骗自己那些人还活着，而且我的回忆里也并不存在那个人，足以支撑我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跌入黑暗里。”
皇甫炎看向他，皱了皱眉头，“阿诀，你...”
“不过放心...我不会想不开去寻死的，”楚连诀嘴角微扯，少年清瘦苍白的脸布上一层阴翳，“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不止是一个人，身上还背负着秋山派六百余条人命。
魔教加诸在我秋山派的，我要千倍万倍地还回去，从现在开始，为了复仇，哪怕变成怪物我也在所不惜。”
“为了复仇而活着，你会很辛苦。”陆恪抱着他的剑出现了。
“辛苦又如何，在这个乱世里活着，又有哪个人不辛苦。”
楚连诀脸上讽刺的意味更深，他转向那边状似沉思的皇甫炎。
“不过你说的其中一点还是有道理，当我们失去了一切时，必须有支撑我们走下去的东西，谢了，小子。”
“你说谁是小子！”皇甫炎瞬间瞪大眼睛，“也不看看你自己，就比我大了几个月...”
“那也是小子。”
“你...”
陆恪看着这二人，笑笑，背过身去。
那个孩子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魔力，想要让人忍不住靠近他，而且只要一待在他的身边，无聊的生活就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抬头看天：皇甫兄，你在看着吗？阿炎现在长得很好...仇恨并没有耐他如何，他依旧没变，只是变得更加坚强勇敢，也更有担当。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陆恪又转回头，看向楚连诀，忍不住蹙着眉头。
真正该让人担心的，是这个孩子。
虽然他看起来比阿炎成熟稳重不少，但是他真的担心，到了最后，仇恨会变成一把双刃剑，刺向敌人，也刺伤了他自己与身边的人。
陆恪将他领到林宽的坟墓前：“他说了，不想让你看见他死后浑身发黑的模样，于是让我们等他咽气以后，马上就将他下葬了，不让你太痛苦。我想，这也是林叔希望你以后可以过得快乐。”
楚连诀跪下去，看着这荒郊野岭，红着眼睛，但并没有哭。
他跪了好一阵子，陆恪与皇甫炎在边上等，将这最后的一段时光，单独交于他们二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少年看着眼前的坟墓，目光沉寂，“不知道林叔有没有来得及告知你们，魔教护法苏芙已死。还有灭了秋山派之人，并非百夜流凤。”
“苏芙已死？”陆恪有些诧异，“传闻此人内功高深，怎么会...”
“不是百夜流凤，那是谁？还有你身上的毒...”皇甫炎与陆恪几乎同时出声。
楚连诀抿着有些发白的唇，从坟墓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到马车里，拿出那条带着倒刺的碧色鞭子，正是苏芙之物。
他垂下眼，想到那天苏芙最后迟疑着，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的一幕，嗤笑。
虚伪...魔教之人，都是那般阴险狡诈。可惜她自作聪明，反而赔了性命。
陆恪接过，手指触碰那带着毒的倒刺：“确是那苏芙之物。”
娇阳藏在树枝后面，望见那鞭子愣了瞬，喃喃着。
“原来在这儿...”
“听你们所说，那个百夜流凤分明就是个男人。而灭我秋山派的是两个女人，其中还有一个穿红衣服的人，看她的身形确实是个女人...”楚连诀眼底染上恨意，“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如何在我的家里大开杀戒。”
“谁知道是不是百夜流凤，反正他本来就长得像个女人，大男人一个还玩儿蝴蝶，我几岁开始就不玩儿的东西...”皇甫炎嘀咕一句。
“穿红衣服那个女人？”陆恪心中一震，“难道是易扶苓？”
“...易扶苓？”
楚连诀低下头，心中默默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可惜当时他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
林叔他们为了防止他只身一人去寻仇发生意外，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告诉他那个女人是谁。
他的拳头默默收紧。
“易扶苓，这又是谁？”皇甫炎脑子有些犯晕，今天这一天，他已经听到了许多陌生的名字。
“同样是魔教护法之一，易扶苓。”
陆恪皱了皱眉头，看向楚连诀，他居然能杀死苏芙，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是足以想象他当初是以什么残忍的手段将对方杀死。虽然她造成的杀戮死千万次也不足惜，但杀人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终究...
“这几年魔教之徒愈发猖獗，并且以可怕的速度发展日益壮大。当初的左右护法，也演变成今日的四位护法，按照加入门派的时间，分为天地玄黄四位。
元明期需要平衡左右他们的势力，善于玩弄人心。于是让四位相互协作，也让他们相互竞争。所以他们之间，关系可谓是微妙。”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42 江湖：魔教妖女（30）
“这几年里，杀人最多是那易扶苓，地字号护法，最为凶名远扬的也是她，所到之处必然寸草不生。
她将所有见过她脸的人全都杀了，所以即使她作风张扬，却至今也没人知道她具体是何模样。但江湖中人可能不认得她那张脸，却不可能不认得她的夺命化枯手。
而传闻中最强，甚至可与元明期比肩的深不可测的那个男人，是身为天字号护法的百夜流凤。据说，那百夜流凤心高气傲，之所以一直待在元明期身边甘愿为他效力，是为了曾经与一个故人的约定。”
提到百夜流凤，楚连诀忍不住往皇甫炎脸上看去，却见少年低着脑袋，脸上只余平静。
“那最早前加入的百夜流凤与苏芙两大护法，江湖上早已将这二人的脸印入脑海。最为神秘的那个却不是易扶苓，而是黄字号护法。毕竟江湖中人就连他的名字也无从知晓，武功招式更是一概不知。
但是传闻他于江湖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这天底下就没有能瞒过他的消息。而且他会易容之术，擅伪装，可能存在任何一个地方，也可能...正是我们身边的任何一人...”
寒风凛凛，皇甫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摸着双臂，眼睛瞪大：“要不要这么渗人...”
陆恪忍不住失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身边之人，哪怕是再熟悉的，有时候也不能随便把重要的事情说出去。在外面多加提防，总不会错。至于苏芙——”
他低头，看着那鞭子，狐狸眼里闪过沉思。
“既然她已经死了，相当于断了条元明期的左膀右臂，是件好事。”
“可是这样一来，就说不通了...”皇甫炎皱了皱眉头，“既然依陆叔叔所言，魔教内部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团结，而是元明期一手促成的各自为营，那百夜流凤的七星九芒散，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坏女人手里？”
“可能是赌约、合作、利益交换...”陆恪失笑，“哪怕他们之间关系并不好，也不可能全无交集。虽然百夜流凤不喜别人乱动他的毒，就像我不喜欢别人乱碰我的剑，但同为魔教之人，不可能没有牵扯。”
“好吧...”
皇甫炎撇了撇嘴，本来还想利用各自的弱点将他们逐个击破来着，这样看来，一切好像没那么好说了。
“他们都必须死。”
楚连诀眉眼染上殷红，“元明期也好，易扶苓也好，还有那个百夜流凤...只要是魔教的人，都得死。”
陆恪瞥他一眼：“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才造成那么多杀戮的人，罪恶滔天，当然得死。”
突然，林叶传来一阵响声。
“什么人？”陆恪瞬间起身，剑在同一时间落入他手上，然后飞出去几丈远，只听黑暗中一道利器扎进血肉里的声音，然后周围瞬间安静了。
他蹙着眉心，踱步过去，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皇甫炎笑嘻嘻地将手搭在已经看傻了的楚连诀肩上：“厉害吧，这就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实力。”
343 江湖：魔教妖女（31）
陆恪回头，冷冰冰地看了两人一眼，示意他们要是不想死就还不快跟上。
皇甫炎讪笑一声，连忙把放在楚连诀肩上的手放下来，走过去。
楚连诀跟在后面，眉宇闪过复杂。看着陆恪手中的剑。
要是，他也能练就和陆叔叔一样厉害的剑法，要报仇，是不是就...
等陆恪挑开眼前的树枝藤蔓，看见了一个流血蒙面的黑衣人，而那个正在被他追杀的小姑娘慌忙转过身来，斗笠下，露出一双如初生麋鹿般干净灵动的大眼睛，眼底染上慌张的情绪。
她接连后退几步：“你们是谁？”轻悦甜美的嗓音，带着独属于少女的婉转。
皇甫炎抱着胸在一边看着，闻言却微微一愣，总感觉这个女孩的声音有些耳熟。
他的记忆莫名回到四年前，他和那个小姑娘一起爬墙、一起看雪、一起荡秋千...
他低头，自嘲般苦笑一声。
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只存在他的记忆里，哪怕他再不愿意接受...
“这个问题该是我们问你。”陆恪审视着她，眼底并未因此露出半分柔情，很是锋芒毕露。
大半夜，荒郊野岭出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被人追杀还恰好被他们看见，一路上除了有些颠簸的痕迹，却并没有别的伤痕。
这怎么看，都太令人怀疑了。换做别的时候，他早已把剑抵在她脖子上，可就是这拙劣漏洞百出的伎俩，反而令人放松警惕。
他皱了皱眉头。
“你...”
那个女孩鼓了鼓脸，十分气恼的模样，陆恪感到有些棘手了。被怀疑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状似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作为一个成熟的剑客，好像怎么处置她都有些不近人情，他还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殊不知，此刻娇阳心底在想的是，这个男人好生不解风情，难怪他至今还是光棍一条，白瞎了这张妖孽好看的脸。
这就是她不喜欢太纯情的男人其中之一的原因了。因为娇阳没有什么耐心，而且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喜欢吃快餐。
她更喜欢一拍即合的感情，上手快，甩掉的时候也洒脱，而不是引诱铁树开花。虽然有时候，也会有意外收获就是了。
系统：【原来如此。】
它了然地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双眼猛然睁大：【不对啊宿主，你在这个时候想这些干什么？您不是来为你的那个好姐妹苏芙报仇的吗？难道不是来杀了他们的吗？！】
它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宿主了，如果说四年前面对这一切她选择加入元明期麾下，还可以理解为玩儿性大，想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多浪一段时间，那现在，它就是彻底不懂了。
“看到那个叫楚连诀的人了吗？”娇阳笑嘻嘻地看过去。
系统：【看到了，杀苏芙的仇人，你的报复对象。】
“他长得真好看，还有这个叫陆恪的人也是，”娇阳弯着双眼，“既然这样，那我就在杀他们之前，先挑拨离间他们一下子，顺便再报复回去。”
【挑拨离间？】
系统愣了好长时间，半天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搞了那么半天，不如直接说是你老毛病又犯了！】
－－－－－－题外话－－－－－－
娇阳笑眯眯：那两个人，长得真好看。
皇甫炎：？？哭晕在厕所。
344 江湖：魔教妖女（32）
“我原是独自一人上山赶路，想要出来摘些野果子回去吃，谁知竟一时不慎迷了路。”
这话有大半是真的。原本她早该赶到了，谁知道这走着走着就不认得方向，而那下属竟也不识得路，在这荒郊野岭绕了好几圈才碰上。这下好了，如今他已没了利用价值，只好白白给这行人送了人头。
娇阳很没良心地想着。
楚连诀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笑容清澈明媚，如那三月春光照入人的心尖，又带着女儿家的娇憨，着实天真可爱地过了头。就像一直软乎乎、毛茸茸的...动物。
“姑娘也赶路？”
皇甫炎出声问了句，睁大了眼睛，眼底满是善意的安抚与好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一种天然的好奇和亲近。
楚连诀愣了瞬，眼角瞥见皇甫炎眼底对她的好感后，默默将心底的感觉压了下去。
少年抱紧了双臂，恢复那副冰冷寡言的神态，抬起下颚看向她，和陆恪站在同一战线。
“是的，”娇阳点了点头，眼底染着好奇地抬头，打量他，“我要去茶客山庄。”
“茶客山庄，你也去茶客山庄？”皇甫炎心底一喜，同时察觉到她在看自己，面孔染上一层薄红，“那正好顺...”
“阿炎。”
陆恪皱了皱眉头，看了他一眼。原本以为四年过去了，这孩子多少也该成熟稳重一些，谁料还是原形毕露了。待人热情本不是错，可谨慎必不可少。
皇甫炎垂下了脑袋，他踱步上来，狐狸眼微眯，眸光带着审视：“茶客山庄从来不让闲人进入，敢问姑娘去那儿做什么？”
“我...凭什么你问一句我就要答一句？我只不过是上山来采几个果子，招你惹你了，”娇阳瞪他一眼，愈发显得娇憨，她转过身去跑掉，“莫名其妙，讨厌的男人。”
“……”陆恪望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在她背后出手了。
寒光一闪，他双眸微凛。
“陆叔叔！”皇甫炎瞪大了眼睛，脑袋上的草帽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万一她真的只是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怎么办？！
就连楚连诀都呼吸微窒，然而那名少女微微偏头，侧身躲过了那一剑的攻击。
“堂堂第一剑客，居然还会在背后搞偷袭。”
“若非如此，怎么试探你的深浅，”陆恪嘴角勾了勾，“你果然会功夫。”
“废话，若真的不会武功，我怎么独自一人上山，更别说什么采野果了，怕早就喂了豺狼。有点常识行不行。”
娇阳冲他翻了个白眼。
她倒是坦然。
陆恪又蹙着眉心，收回自己的剑，剑入剑鞘。
“陆叔叔！”皇甫炎和楚连诀急匆匆地从后面跑过来，正在这个时候，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从娇阳身上掉落下来。
她还在浑然未觉的时候，陆恪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还给我！”刚才那还凶巴巴的小姑娘，此刻却是真急了，就连眼眶都微微发红。
陆恪心中一动，却是侧过了身去，仗着身形身高，并未让她的手指触碰到那枚玉佩。
然而等低头目光触及到它，他顿时愣住，看清上面刻的字迹：“盛...这是先盟主盛家的玉佩。”
下一刻，娇阳已眼疾手快地从他手里夺过那枚玉佩，瞪他一眼：“要你管。”
“盛家？”
皇甫炎睁大了眼睛，一时间脑海里许多记忆闪过，时隔多年，他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看着她的年纪、外表，心中有了一个不敢轻易触碰的猜测。
“你...”他激动之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在经由连诀提醒后，才意识到自己仿佛举止轻率，“对、对不起...”
少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来还未曾问姑娘，家住何方、姓甚名谁？”
“你们这帮人，一个两个怎么都那么多问题，”娇阳鼓着脸，看着对面齐刷刷看过来的三双眼睛后，嘴角抽搐，“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四海为家。至于名字...我换过很多名字，你们想听哪一个？”
“我是皇甫炎。”
少年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瞬间变得感到不可思议的眼神，“昔日遭魔教灭门的皇甫家独子皇甫炎，盛娇阳唯一的表哥皇甫炎。”
“表哥...”她的眼神依旧茫然，下一瞬，少年已将她抱入了怀里。
就是这样的眼神...这种神情...是她，他绝不会认错。
“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
夜色中，林间燃起一堆柴火。
“所以说，你就是这样躲过魔教追杀的？”皇甫炎将她的头发别至耳后，眼底带着温情。
“嗯，”娇阳点了点头，“不过，表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抬头，瞥向几米外靠在树上的男人，撇了撇嘴，显然是记仇了。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小心眼，但是一样可爱。
皇甫炎笑了笑，和她娓娓道来。
“那小子，怕不是魂都要被那个小姑娘勾去了。”
陆恪看着走过来的楚连诀，有些诧异：“你怎么不和他们一同烤东西吃？”
“他们之间旧人重逢，哪有我说话的份儿。”
楚连诀抬起头，月光洒在少年苍白清瘦的脸上，清冷又妖异。
“陆叔叔...你说，人是不是走到最后，往往都是孤独的。”
陆恪皱了皱眉头，看着这个迷茫的少年：“或许如此，但往往人的生命中，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从此带走你的孤独，或者把双份的孤独留给你。”
“所以...人要克服孤独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先学会一个人面对孤独。”
楚连诀抱着双臂，择了一棵树木的枝干，一跃而上。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陆恪皱了皱眉头，偏头看着那个少年，并未言语。
“陆叔叔...您可以做我的师父，教我剑法吗？要是不行，就当我没说...”他垂下脑袋。
陆恪双目微怔，诧异一瞬。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45 江湖：魔教妖女（33）
“对了娇阳，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去茶客山庄是要做什么呢。”
皇甫炎一边烤着烧鸡，一边偷偷看她，然后将烧鸡给她递过去。
在夜色中，少女眼底灵动的光泽，随着跳跃的火光明明灭灭，她笑着，手托向脑袋：“因为...有想要见的人呀。”
想要见的人？
皇甫炎微微一愣，还未及提问，那边陆恪和楚连诀的脚步声已经响起来。
“据说茶客山庄正在召集各地能人异士，共同对抗魔教，更是有隐士高人会在那日献上传说中得之可号令武林的神器桃花扇，所以吸引了无数人想要一睹虚实，难道盛姑娘不是奔着此物去的？”
陆恪走过来，目光紧盯着她，空气中莫名带着压迫感，还有令人紧张的气势。
“陆叔叔...”
皇甫炎叫了他一声，面露难色，他不明白陆叔叔那么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为什么总是为难娇阳。明明都知道娇阳是他久别重逢死里逃生的表妹了，他不可能认错的。
楚连诀低头，看着皇甫炎手里正在烤的烤肉，不知怎的，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果然，想要一个人快速成长，就是得让他的身边有另一个比他自己更需要照顾的人出现。
他想，或许他现在的感觉，就是陆叔叔口中的那个双倍的孤独。
“不过区区一把桃花扇，我可不在意，”娇阳接过皇甫炎手里的烤肉，“我一直觉得，只有功夫不好的人，才会想着借助这些外力手段来逆天改命。而且我相信，比武器更厉害的，是人心。”
“这倒是稀奇...哪怕是再厉害的人物，听到这桃花扇也未免想要多留意一二，听闻就连魔教之主元明期，都对此物有兴趣，难道盛姑娘当真就一点儿也不心动？”
陆恪眉心微挑。
“我为什么要心动，志不在此。”
娇阳托着脑袋，一面吃着烤肉，一面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
“说实在的，我感觉这个世界当真无聊，我整日里无所事事，漫无目的都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桃花扇...”
她摸着下颚，“其实还是有一些兴趣的吧，想要看看那被人夸的神乎其神的东西究竟是何模样，反正生活那么无聊，总得找点乐子玩玩。”
陆恪凝视她半晌，突然同她一道坐下来，盯着她的眼睛。这还真令娇阳吃惊了那么一瞬。
“干嘛？”
“盛姑娘，依在下之见，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只有一种人。”
“什么人？”
“什么都有的人。”
娇阳略一怔愣，抬头看向他。
“而往往，就是这种什么都有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心不足蛇吞象，把自己的愉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最容易铸成大错。”
他眯着眼睛，然后站起身来。她眼前的三双眼睛眼神都很坚定，他们充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当然了，我并不是在说你，盛小姐。”
“我当然知道不是说我。”
娇阳也站了起来，睁大眼睛，气呼呼地一脚踢飞了眼前架起的柴火。
“我之所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是因为我什么都缺！”
...
陆恪与娇阳之间的冷战，已持续了整整三日。
这段日子，她几乎不与除皇甫炎以外的人说话，连带着楚连诀也不受她待见。
皇甫炎也觉得陆叔叔这次过了，分明才第一天见面，他针对娇阳的次数太频繁了，谁都会不高兴的。
于是他选择了和娇阳一并与他们冷战。
陆恪对此很是无奈，不过他知道盛娇阳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才成了那孤家寡人。
所以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娇阳每当空闲下来，都能看到那个男人在教少年练剑的身影。
她将余光扫过去，嘴里啃下一口果子，缓缓地吃着。短短三日，楚连诀已进步神速。
头顶上树叶落下，剑刃出鞘，最终落在地上的树叶就没一片完整。
将陆恪的剑法与自己的武功路数融会贯通，竟有如此天赋资质，确实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
娇阳继续啃了口果子，心里默默记着陆恪的招式。
“今日成效不错，先去歇息一会儿吧。”
楚连诀嘴上应着，等陆恪离开后，他就又开始练了起来。
“照这不要命的练法，加上悟性，最后要么是把自己活活累死，要么就是迟早成为一代绝顶高手，不错、不错...”
娇阳称赞了几句，天赋就是靠逼出来的。
“不过，再这样下去的话，可不行哦。”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为了练武而练武，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还得走不少弯路呀...
她偏头看向那边走去的陆恪，他也正好在这时回过头来，看向少年的方向，眼底露出了然与无奈的神情。
只是再一偏头，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碰到，心中同时一紧，一股异样的感觉如羽毛般撩拨而来传来。
娇阳眨了眨眼睛，睫毛随之扑闪扑闪，她下意识地再低头，咬向苹果。
他把目光转了回去。
...
原本来说，这样僵持的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娇阳并没有想要改变的意思。
因为她知道，很快就会迎来新的契机。
在一次途中，他们三人遇到山匪，然后救下了两个姑娘，都为年纪轻轻的绝色女子。
“公子好，奴家名唤唐雪霏。”“奴家白双双，拜见公子。”
接下去，就是原剧情里面老套的情节，什么无处可去啦，想要报恩唯有以身相许啦，什么求收留啦。
皇甫炎吓了一跳，接连摆手，回头看了娇阳一眼：“本公子只是日行一善，已有了心悦之人，不能收留你们。但我这里有些盘缠，够二位姑娘下山后寻到你们命中真正的良人。”
但她们并不听劝，直接跪在了马车前，哭得梨花带雨：“公子为何不肯收了我们姐妹两个？公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而且我们想要跟着公子，是因为对你一见倾心，并不是什么随便之人。公子莫不是嫌弃我们姐妹二人？”
“不不不...”他吓得连连摆手。
“从我们被公子救下那一刻起，这辈子就已是公子的人了。若公子不愿收了我们姐妹，那我们唯有以死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