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江湖：魔教妖女（34）
话毕，白双双拿出手里刚才用来对付土匪的匕首，就要刺入自己心口。
楚连诀瞥了娇阳一眼，看着那匕首，抱着双臂，并未动作。
“吭——”匕首被石子打落在地，皇甫炎捂着胸口，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感激地看了眼出手的陆恪。
“公子...”她们哭得泪眼朦胧，头磕在地上，“求公子收留！”
“这这这...”
皇甫炎揉着太阳穴，一脸为难，想着他到底要怎么把她们弄走比较好。
“让她们上来吧...”娇阳淡淡地出声，却是闭着眼睛，状似小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娇阳！”
皇甫炎睁大眼睛，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怎么能...
陆恪怔愣一会儿，皱了皱眉头，看向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
“多谢公子！”二人见公子没有反驳，眼底一喜，双双入内。
于是接下去的日子，娇阳和皇甫炎也开始冷战了。
她时常看到在餐桌上，其中一个女人替他夹菜，还有练剑的时候，另一个女人给他擦汗。
这天，娇阳坐下靠在一颗树上，独自一人看着星星。
【宿主，你这又是什么打算？】系统再次蒙圈了，【再这样下去，你的好表哥就要被抢走了。】
【抢走就抢走，反正我四年前早就说了，什么哥哥妹妹的，我已经玩腻了。况且...他太粘人了，不把他支走一下子，我怎么有机会接近别人？】
看着不远处的脚步声，娇阳唇角微勾。
系统：【……行。】
“你在难过吗？”一道黑影罩下来，少年出现在她身侧，同她一起抬头看着夜空，默默地问她。
“难过？”娇阳眨了眨眼睛，偏过头去看他，目光所及之处，是少年精致消瘦的侧脸面庞，眼尾泛着层殷红，“我为什么要难过。”
仿佛只是单纯在疑惑着，只是落入别人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倔强和狡辩。
“撒谎...不过也是，”楚连诀看向她，眼睛眯了眯，“你好像从一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好像挺讨厌我的，不会和我说真话，我也应该想到。”
娇阳微愣，看着他转身走掉，背对着她：“今天，就当我莫名其妙好了。”
她下意识从后面拉住他的手。他真的瘦得有些过分了，就连手也是，摸起来咯手。
他的身体颤了颤，垂下眼。
“难道不是你讨厌我吗，从一开始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当然害怕，”娇阳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打量他，“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并没有讨厌我...那是为什么？”
“放、放开。”
楚连诀挣脱了她的手，目光冰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把手藏在身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就是因为现在皇甫炎不理你了，所以你才来和我说话。”
“哈？”娇阳嘴角抽了抽，“难道不是你来找我的么？”
可他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低着脑袋，自说自话：“其实...皇甫炎他是装的，他心里面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你。他现在和那两个女人看起来亲密，实际上只有你在的时候他才故意这样。他只是在和你赌气，或者说，另一方面是在试探你。”
347 江湖：魔教妖女（35）
“故意这样...试探我，”娇阳眨了眨眼睛，朝他走近了几步，“他试探我什么？”
楚连诀一愣，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你...当真不知？”明明皇甫炎之前说的，娇阳对他来讲有多么重要。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甚至还是他一直走下去的勇气。
他一直觉得，要是没有魔教插手，中途搞了这么一出，现在那个人与她之间，应该是已经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甚至不止是他，陆叔叔也一直是这么觉得，所以才没有插手这几天他们之间冷战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状似...
楚连诀瞥她一眼。
而且，如果她真的喜欢皇甫炎，就应该很抗拒别的女人接近他才对，更别说主动提出让那两个女人上马车了。再说皇甫炎...假如他真的对盛娇阳的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大可不必这么患得患失，还费劲心思地试探于她。
最后，楚连诀总结出来了一点——这一切，不过就是皇甫炎的单相思，或者说是一厢情愿。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连诀嘴角微微上翘，面上却冰冷着：“什么都不懂，笨死了，离我远点，别打扰我练剑。”
接着，少年就拔出自己剑鞘中的长剑，在微凉的夜风，孤男寡女、静谧美好的夜色中，不解风情、剑势犀利地开始挥起剑来。
娇阳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周围无数飘起的花瓣在他的剑气中被劈成无数碎瓣。
“你...”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曲着腿，安静地坐在了树荫底下，看着少年练剑。
很早以前，便有听闻秋山派掌门之子楚连诀，乃江湖第一美男子，如今看来，倒确实不负传闻。
下颚尖细、眉眼如墨，眼尾泛红。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充溢着少年意气，只是稚气未脱，还有就是过分苍白消瘦了些。
他身上背负的太沉重了。
要是等他知道那个灭他满族的仇人，其实一直以来都待在他的身边，甚至还与他说说笑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感想？
他肯定会觉得她是个疯子，恨不得马上把她杀掉。
所以，她会在玩腻了以后，趁他知道这一切之前，先一步把他杀掉的。
娇阳托着脑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面孔。
四年来，那个人...也总是不愿承认他对她的关心。他的面孔一样的苍白，只是多了分孱弱，却莫名显得比他可靠几分，心思埋得比谁都要深，总是一副天底下好像谁也不懂他的模样，一样的寡言少语。
不过那个人背负的是他满腹的阴谋算计和一统天下的野心，而这个少年心底背负的，是仇恨。
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拿出腰间的帕子，朝他走了过去。
于是少年停了下来，许是害怕剑气伤到她，又或许只是单纯想要看看她过来做什么。
“做什么？”他蹙了蹙眉心，嘴角拉直。
然而她把帕子举起来，轻轻地拭着他的额头，柔软指腹贴着那层薄薄的布料触碰到他的额头时，少年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栗。
娇阳却皱了皱眉头。
奇怪...
哪怕是在晚上，温度偏凉，可他练了那么久的剑，为什么会没有汗呢？真的就连一滴汗也没出，干净地有些诡异。
“你做什么？”
他又问一遍，一把按住她递过来的手，许是恼羞成怒，苍白的面孔覆上一层薄红，带着抹靡丽绯色。
只是下一刻，对上她的眼神，少年略一怔愣。
“不要心急。”
娇阳举着被他按住的手，眼底闪过怜惜之色，很是温柔，“有时候停下来歇一歇，没必要把自己逼的太紧，几天之内达到这样的地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特别是你身上现在还余毒未清。”
“你懂什么？我身上中的毒是百夜流凤的七星九芒散，此毒唯有他一人能解，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死掉。
现在唯一能寄托希望的就是茶客山庄，可是千里迢迢，谁知道我的身体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现在不逼自己一把，你说我要如何报仇？”
楚连诀说着伤人的话，却还抓着她的手，而且越收越紧，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少年垂下头去：
“我现在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练功、再练功，多杀几个魔教的乌合之众。每天看着距离我复仇的目标更近一点点，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什么，你说你中毒了？”娇阳眨了眨眼睛。
楚连诀一顿，愣住，反应过来后瞬间被惹怒，甩开她的手，不去看她神色地转身就走：
“是，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不牢你的挂心，我也不需要任何一人把心思投注到我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身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娇阳连忙拦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叹道：“不瞒你说，我曾与茶客山庄庄主的云棠公子有过几分交情，于是随他学了点医术。要是阿诀放心我，不如给我探探脉息，不知是否能有解毒之法？”
“什么...你师从茶客山庄的云棠公子？啊不对...你是怎么与他认识的？”少年瘦削的脸上愤世嫉俗的神情散去，他望着她，很是诧异。
“不是师父，只是与他有过几分交情。”娇阳鼓着脸，一本正经地纠正。
“就是我先前说的，我不是要去茶客山庄见一位故人么，我口中那位故人，正是云棠公子。”
“竟是如此...”楚连诀喃喃几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不也没问我？而且...不是你自己中毒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吗，而且还一提就浑身冒刺。”
娇阳朝他翻了下白眼。
“我...”楚连诀才出了一声，下一刻，他的手已被娇阳直接拉去，探向了脉搏。
他彻底没了吱声。
娇阳蹙着眉心。
奇怪...照这体内的脉息来看，分明并无异常之处。可为什么，他的体温会比寻常人要冰寒许多，而且与元明期那种病态的运息还不一样，像是被什么外力作用改变的。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48 江湖：魔教妖女（36）
娇阳探了许久，探地他心底有些发毛，不知所措。
“怎、怎么样了？”
“急什么，”娇阳撇了撇嘴，手指放开他的脉搏，“你中的是七星九芒散，我没有把握可以完全解你的毒性。”
果然...
他叹了一口气。
“但是，我可以慢慢舒缓你的毒性，哪怕你一辈子不解毒，就这么吊个十年二十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撑到茶客山庄，绰绰有余。”
“什么，”楚连诀睁大了眼睛，简直不可思议，“你说你真的有办法...”
如果娇阳只是向云棠公子学过一二，就能替他舒缓毒性，那云棠公子，岂不是...
“确实是有办法，不过不是有办法替你解毒，而是吊着你的命，”娇阳撇了撇嘴，点了点头，一本正经，“你该庆幸，幸好你碰到了我，否则人体残余的毒素沉淀下去，伤及心脉，哪怕日后解了毒也是会有后遗症的。”
她当然不可能那么大发善心地替他解毒，作为对立的立场，不毒死他是因为他还有用。
每日一次的探脉加上用药，就不信试不出什么来，她当然不会让他死，至于这药物之间的冲突可能产生的痛苦，就算是对他一点小小的惩罚。
反正这里只有她懂医术，还不是由着她说。要是...真的一不小心让他死了，那大概也就是命了吧。
系统白眼快要翻到天上：【确实是挺幸运的哟...】
娇阳：闭嘴。
她从怀里掏出银针和药物：“这是丹药，专门护心脉的。你先服下一粒，明日我再去市上专门采购些草药，制成新的...”
话音未落，楚连诀已将那枚药送入口中。
娇阳一愣，然后笑道：“那么信得过我，你就不怕是致命的毒药？”
毕竟她知道，也就只有皇甫炎由于过往的滤镜才会相信她，殊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如今已是四年以后，他变了，她更是。陆恪至今还对她有所防备，但是他...
“反正没有你，我也是将死之人，不如搏一把，信你也没什么。而且...你也没理由要毒死我，不是吗。”
少年勾起嘴角，许是知道了自己还有救，所以这一刻令他暂时卸下过往沉重的包袱，冲她微微一笑，笑得很是干净，月光下，如初雪消融化开。
娇阳顿了几秒，同样对他回以一笑。
...
这件事并没有隐瞒多久，翌日陆恪找到她，抱着他的剑，开门见山：“你和阿诀说，你有办法医治他的毒？”
“不是有办法医治他的毒，只是单纯有办法可以吊着他的命，你们怎么总是分不清我说的话。”
娇阳鼓了鼓脸，把自己的针药包整理好，推开他往门口走去，准备上街：“别到时候人没救好，反倒来怪我就成。”
“你为什么会有办法，”一个瞬步，陆恪突然闪身来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云棠公子是如何与你相识...而且据我所知，他在江湖上从不随意与人交谈，更别说传授医术。看来...盛姑娘也绝非等闲之辈。”
－－－－－－题外话－－－－－－
349 江湖：魔教妖女（37）
“我当然在哪儿都不会是等闲之辈，不过与你有何干系？陆叔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与你无关的事情就少管。”
娇阳哼了声，正打算绕过陆恪，他却往旁边走了几步，像根木桩似的再次拦在她面前。
“你干什么，”娇阳睁大眼睛，“想要和我一起上街就直说。”
陆恪换了只手拿剑，率先转身提步走去：“正有此意。”
娇阳：“……”
...
街道路面上熙熙攘攘，娇阳伸手撩开车帘，掀开一角，嘴角微翘。
“我们如今还是要隐蔽行踪，这次若非是为了抑制阿诀体内残余的毒素，也不会迫不得已上街，但还是得小心行事。”语句带着连贯性从背后传出。
娇阳嘴角抽搐一瞬：“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她把帘子放下。
在狭窄安静的环境里，陆恪正闭着眼睛小憩，而娇阳闲下心，于是又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她把目光放到陆恪腰间的剑上。
通体莹白，泛着一层幽幽淡光，纹路妖异遍布，剑穗随着马车的颠婆一摇一晃。
娇阳眨了眨眼，目光紧紧盯着那剑穗，也跟着一摇一晃。她突然升起想要伸手握住那剑穗把玩一番的冲动。
盛娇阳永远是一个行动优于心动的人。于是她伸出手去，就在握住剑穗的瞬间，剑已出鞘。
“做什么？”陆恪眯着眼睛，眸光冰冷，低头看着被她捏在手里的剑穗，剑差她脖颈不过几厘。
娇阳捏着剑穗，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要不是事先察觉到剑气不带杀意，她绝对在长剑出鞘以前，先要了他的命。
“你看不出来？”
陆恪低头，看着被她捏在手里的剑穗，盯了好长一会儿，没有说一句话。
“喂...”娇阳没有被他手里的剑吓到，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傻了。”
“……”陆恪低头，用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看着她，墨色的眼眸情绪讳莫如深，然后吐出三个字。
“别乱碰。”
接着，他一根根掰开娇阳的指头，把那险遭她撸秃毛的剑穗给解救了出来。
再然后，他就继续抱着他的剑，挑了一个距离她远一点的角落，继续闭着眼睛开始小憩。
只是这一次，他记得把剑穗卷起来，塞进了他的双臂间。别说摸了，这会儿可变得就连看也看不着。反正就是不让她碰。
娇阳：“……”
嘴角微抽。
小气鬼！
...
马车很快驶向药铺，娇阳从马车上蹦蹦跳跳地下来，陆恪跟在后面，两人压低了斗笠。
她熟稔地报出一串药名。
陆恪在一边听着，将信将疑。
正在掌柜抓取药材的时候，她听见背后两名捕快的交谈。
“昨日刘学士家里的这场纵火案，究竟谁是幕后真凶？真是太惨了...学士辛辛苦苦了一辈子就这么一座宅子，居然在一朝一夕间没了，听说就连夫人孩子都不能幸免...”
“可不是吗，原本刘学士娶了王氏做夫人，仕途本该一帆风顺，谁知居然出了这事...你觉得谁可能性大？”
对面捕快往四周打量一阵，然后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依我看...这般残忍的手法，作案的一定是魔教。”
娇阳挑了挑眉头，身形站着没动。
怎么了？
陆恪看着她，皱了皱眉头，顺着她一并听那两人讲话。
“魔教？”另一名捕快怔愣一瞬，然后附和，“依我看也是，普天之下莫非魔教，谁还有那个胆子，敢动朝廷亲眷。”
也就魔教有那个闲心和本事，还能作风如此张扬，却那么不露痕迹地不让人发现证据...
“而且，据在场的证人口述，当日晚上他目睹了一红衣女子的身影在府内一闪而过...”
“易扶苓！”捕快叫出声，提到那个名字大惊失色，“这样看来，必是魔教之人跑不了，可惜他们近年愈发猖獗，如今还啃不了这块难啃的骨头！”
“你知道那个易扶苓生地有多漂亮，像个天仙似的，可是心如蛇蝎，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就连孩子也不放过...”
“可不是...不过我听说，那位易扶苓不是生地面目狰狞、茹毛饮血吗？”
“那是你消息落后了...不过，那易扶苓为何非要趁刘学士出走前，杀了刘学士的妻小，唯独不动刘学士？据说，那名刘学士也是名白面书生，莫非...”那人目光揶揄，一脸神神秘秘。
对面的人瞬间看懂，两人一起高谈阔论，谈得慷慨激昂。
娇阳：“……”
她怎么不知道，她昨天还偷摸出去放了把火，杀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还有那个什么刘学士...他谁啊他？
要知道魔教从不做让自身跌价的事，在江湖素来凶名赫赫，那个什么无名之辈，还配她动手？
“谢谢。”
娇阳接过掌柜的手里的药包，就当着陆恪的面，将药包塞进他手里：“拿着。”
陆恪诧异一瞬，下意识接住，看着她背影。
那两名捕快正谈至兴处，突然感觉后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寒凉、阴测测的感觉从脊梁骨传来，直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的交谈声逐渐平息下来，直到他们的肩膀同时放上来一只手，二人身子被吓得抖了抖，僵着脖子缓缓转头，徒然对上一张灿烂明媚的笑脸，却直叫人打了个寒颤。
“你...”其中那名胆大一点，试探着出声。
娇阳笑嘻嘻地，弯着双眼：“刚才...听你们谈起，魔教？”
笑话，是她干的事情她都不一定承认，更何况让她背锅，没门！
还有...为什么魔教之人那么多，偏偏世人就喜欢把事情牵扯到她头上。不就是练煞血魔功需要杀足够多的人，所以她出任务的次数频繁了一点嘛，就被传是比元明期还恐怖、以杀人取乐的变态杀人魔，真是令人生气。
若非这是在古代，放在二十一世纪，娇阳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那个讨人厌的百夜流凤雇来黑她的水军了。
“姑娘也讨厌魔教？”那名捕快两眼一亮，看到这张藏在斗笠下的漂亮面孔，瞬间把什么都抛诸脑后。
“姑娘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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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合一。
350 江湖：魔教妖女（38）
娇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腿放了上去：“魔教之人罪恶滔天，自是人人得而诛之。但是我方才听了二位的言谈，发觉还有几个地方说不通，所以觉得结论并不很合乎逻辑。”
“哦？”
两人一怔，同时看向她：“此话怎讲？”
“其一，据我所知，那易扶苓行事作风素来张扬，为何要趁刘学士外出时偷偷放火，烧死他的妻儿？”
“这...”两人面露难色。
“其二，那刘学士之前一直行踪规律，但近日里开始行踪不定、早出晚归。易扶苓乃魔教中人，难道一直耗费时间在他身上，紧紧盯着乃至发现了他近日里与往常作息不同，甚至料算到他归府的时期，放火烧了他的府邸？”
两人夹紧了眉头。
“还有魔教易扶苓为何要动刘学士的妻小，也是一个疑点。刘学士的妻子王氏自生产后就一直在府内修养，从未与人结恶。如今惨遭毒手，确实只有你们方才口中那个猜测说得通。”
娇阳伸出一根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终于被肯定了！
两人对视一眼，相顾得意一笑。
“但是...”她下一句话很快接下去，“就是因为只有这个可能，所以才更不可能。毕竟那易扶苓生得非常好看，身边从不缺少追求者，虽然心狠手辣，却是一名真正敢爱敢恨、潇洒肆意的江湖儿女。”
娇阳抬起下巴，拨了拨了耳畔的几缕碎发：“以她高远的眼界，怎么可能看上那个男人。”
两人的神情再次垮下来，他们当然也知道魔教中人可能性很小，可这还不是有破案时限在那儿，为了保住这份差事，他们不得不草草结案。
反正只要是破解不了的案子，一律都推给魔教，这是一直以来所有衙门之间的默契。
“那...依姑娘之见...”
“二位仔细想想，那名谎称看见红衣女子的身影，故意让你们被诱导的人，是不是刘学士府中家仆？为何...刘学士的妻小都死了，偏是那名家仆，被发现时还吊着一口气...”娇阳把脸凑过去，一脸神秘。
两人睁大了眼睛。
她把脑袋收了回去：“魔教中人自都是群穷凶极恶之徒，但我始终觉得，真正的恶不是产自于魔教，而是来自于人心。”
“所以...所以，难怪...”
怪圈被破开，往另一个方向去想，二人恍然大悟。
那名刘学士文采确实乃人中龙凤，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不仅大户人家的小姐嫁给他做了夫人，近日里，就连王朝郡主都开始对他有意思，更有传言他们已暗中...
若刘学士娶了郡主，成为皇亲国戚，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奈何刘学士已娶了正夫人，郡主自不可能给他做小，唯一的办法就是休妻。但那刘学士又是个文人，注重名节，自命清高，不敢败了多年苦心积累的好名声。
所以，才...
想到这里，两名捕快打了个寒战。这哪里是什么德高望远的刘学士，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他们看向娇阳，这次眸中已多了几分敬重，抱拳：“多谢姑娘，姑娘冰雪聪明，如今我们去捉拿犯人归案，今日之恩，来日必当报答！”
娇阳回以一礼。
完毕，她转回头，一蹦一跳地来到陆恪身边，心情极好：“走吧。”
陆恪方才一直盯着她，眼中思揣：“为什么要为魔教中人开脱。”
“我那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娇阳翻了翻白眼，“难道要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多管闲事，”陆恪无奈一笑，如今看来，这个小丫头心眼不坏，甚至可能还有点缺心眼，“忘了我出来之前提醒你的，万事小心为上，不可轻易露面。魔教之人无孔不入，你这么一番动作，当心被人盯上。”
“来就来呗，”娇阳耸了耸肩，一蹦一跳地故意超在他前面，“不过几个无名之辈，何足挂齿。”
她抬了抬下巴，跳上马车。
陆恪拎着药包，在后面无奈地摇摇头。
想他自身，别说娶妻生子了，就连一门正儿八经的感情都没谈过，居然已经要拖家带口照顾身边三个性格各异的古怪小孩了。
人生悲哉啊...悲哉...
...
刘学士凶形毕露，在府中吞毒自尽。经历几个时辰，消息传入茶客山庄。
暗卫飘进来：“公子，暗桩废了。”
“哦？”
公子身穿绿竹青衫，眉眼微动，面庞如玉，只手打开传递过来的信件。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容貌特秀，风华绝代。
看毕，他平直的唇角微微一翘。
“原来是那人，不讨巧地把事情牵涉到她身上，结果被那个记仇的小丫头给盯上了...也罢，只怪他命不好。”
他将信件用烛火点燃，在暗卫疑惑的目光中微笑着。
她要来了...
“那、那名刘学士的家人...”
“除了便是。”
他站起身。
...
神月教的一处山崖，无处不遍布着血腥与阴森。男子一袭白狐长裘，垂落的青丝与颈间一圈白毛随风摇曳，身姿颀长特秀，苍白而绝美。
他垂眸俯视下去，居高临下，目光无悲无喜，却又泛着层冷意。
崖下正兵器交戈，准确来说，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单方面屠杀，不消几时，已血流成河，四处断臂残骸。
将俘虏抓到教内虐杀，一为威示，二为鼓舞，是元明期惯来的手段。
在这个冰冷麻木的世界，唯有人血带来的温度可使人热血沸腾。
任何顽强的负隅顽抗，在几刻后停歇，化为一滩死水血肉。
芙笙跃上来，没有擦半张银色面具和身上溅起来的血，垂下眼，目光恭敬：“教主。”
元明期没有看他：“你主子呢，叫她来我那儿一趟，我有事要吩咐她。”
“...这，主子...”芙笙面露犹豫，在他冰冷睨过来的眼神中，只好答道，“其实，主子现在不在教中。她去找秋山派掌门之子，为苏芙大人报仇去了...”
“什么。”
元明期微眯着眼，眼神愈发寒冷，面露阴沉。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51 江湖：魔教妖女（39）
百夜流凤默默退了开去，他原本有事要禀告。
四年前惊鸿一瞥的妖异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直步走在路上，眼睫低垂，看不出情绪。
“大人，要不要趁着这次易扶苓外出，我们把她的地盘...”身边心腹对他暗示。
在神月教，部下之间争夺地盘与物资那是常有的事。只要不闹得太过分闹到教主眼前去，教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弱肉强食，神月教只需要留下强者。
百夜流凤步伐顿住。
抬起眼，突然瞥向他，眼底锐利似有两把刀子。
也不说话，就是这么目光冷凝着看向他。晶莹发丝在风吹拂下很是飘逸，眉宇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面庞白皙，唇如点脂，也衬得本就阴柔的面部轮廓愈发阴冷。
心腹被吓得一惊。
许久，百夜流凤收回视线，继续抬步而走。
心腹：“…？？”他又说错什么话了。
大人最近几天愈发阴晴难测，难道心情不好？
他连忙屁颠屁颠跟上。
...
娇阳带着药满载而归，这几天她一直在为楚连诀“清毒”，陆恪护送。在少年面色越来越好的过程中，她也大概推测出，他的体内大概存在某种东西，质地寒凉，在暗中一直在保护他的心脉不受伤害。
这是娇阳冒险将自身一缕内力探进他身体里去，却在即将触及到心脉时却反弹回来后的实验结果。
虽然很想知道他体内的究竟是什么，这么有趣的东西，更想要占为己有，但是杀鸡取卵的做法显然不可取，而且现在出手也不方便。
于是有一天，娇阳寻了个机会，把消息送往神月教总部，告知了元明期这个情况。
得来的回信是：我知道了。这件事不用你出手，你只需要推波助澜，确保他们一行人最后会到达茶客山庄即可，切记不可暴露身份，后续我来处理。
娇阳撇了撇嘴，把那信纸燃尽。
无聊。
她看着眼前那跳跃的火光，唇角上扬了起来。
“想要独占楚连诀身上的秘密吗...没那么容易。”
她正要站起身，背后突然拦住一个人，目光质问，声音如同受伤的小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娇阳瞥一眼皇甫炎，越过他，“我救你兄弟，你不该高兴？”
“你为什么那么担心他...还有替他去街上买药、疗伤的事情，你知道、他知道，陆叔叔也知道，为什么唯独瞒着我？”他拉住她。
“谁瞒着你了，你该去问楚连诀，是他告诉陆恪的，我还嫌陆恪盯着烦呢，”娇阳眨了眨眼睛，“而且，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不知道，不是还有你那两名未来的小老婆白双双和唐雪菲吗？”
她目光突然转过去，那边躲在树干后面的两女连忙闪避回去。
娇阳嘴角扯了扯。
看着她这样，皇甫炎苦恼地拉扯着自己头发，然后捏住她的双肩：“娇阳，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在只有我们的时候扯那些不相干的人。”
“你...”娇阳试图挣了挣，没有拽开。
她低下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好呀。”
“真的？”皇甫炎睁大眼睛，清澈眼底满是喜色。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娇阳低头的眼瞳闪了闪，四周突然安寂静一阵，然后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诡异的声响，越来越响，如恶鬼吼叫嘶鸣，阴森诡异的气氛铺面而来。
他脸色一僵，察觉到不对劲，往四周看去：“怎么回事？”
没有察觉到背后，在黑暗中，少女嘴角的狡黠笑意一闪即逝。
就让当妹妹的，来检验一下这几年你的长进如何吧，表哥...
352 江湖：魔教妖女（40）
亡灵浮空游荡，三千饿殍破土而出，男女老少白骨森森、红光乍现，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文字，僵硬着肢体朝四周包围，徒步走来。
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像极了长辈口中用来唬小孩的灵异事件，此刻却真实出现，分外阴森。
“怎么、怎么回事...这是鬼吗...”皇甫炎睁大眼睛，下意识抓住身边娇阳的手。
“大事不好。”陆恪抬步走过来，跟随而来的还有楚连诀，他看到娇阳和皇甫炎正站在一处，微怔，然后眼睛眯了眯，和她看过来的目光正好对上。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种不爽的情绪，油然而生...
“我们好像陷入了阵法里，这是幻境，”陆恪皱了皱眉头，看了那边出现在这里和皇甫炎在一处的娇阳一眼，收回视线，“但是很奇怪，这里是什么时候被人布下阵法的，我竟然未觉...”
难道此处正有高手潜伏在附近，就连他都没察觉？
“如今我们最该做的，是先破了这阵法！”皇甫炎握紧了拳头，他还没有报仇，魔教还未倒，这里谁也不能死！
娇阳和楚连诀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觉得现在对自己来说好像还是他身上的秘密更重要，于是走到了他身边去，抬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楚连诀拧紧的眉头舒缓了一点，他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情绪叫做独占欲。
皇甫炎一门心思放在对付尸鬼上，又被后来的唐雪菲和白双双缠着，烦躁又焦头烂额，并没有意识到后面娇阳和楚连诀之间的互动。
而陆恪执着剑，余光敏锐地瞥见了这一幕，摇摇头。
小孩难带啊...真难带...
也罢，小孩之间的私事，他就不过多干涉了。
唐雪菲和白双双两人，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半辈子血霉。原本只是看皇甫公子在路上不知道要做什么，谁知道竟是去找了同行的那个特别好看的女孩子，于是便偷摸着跟了出去。
说起来，那个叫娇阳的女孩子看起来脾气很好，也很好相处的样子，当初就是她叫她们两个上马车的，她们心底对她存了份感激，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却并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
为什么？因为不好意思呀。
她们也是之后才知道她好像和皇甫公子之间是那种关系，可是她们受了她的恩惠，却不得不为了皇甫公子背叛于她。她们含着歉疚，心里总归是不舒服，于是只好避而不见。
谁知道，却偷听到这样的对话，皇甫公子和她之间明显是有隔阂了，因为她们。
而后...便是现在。她们莫名其妙又有了生命危险。还有这幅场景，实在太可怕了，她们看着腿都快软了。
“保护我，保护我皇甫公子，我不会武功呀...”唐雪菲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红肿的眼睛分外惹人怜惜。
她抱着他的手臂，皇甫炎没法挥剑对付尸鬼，不耐地想要甩开，两人和娇阳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拉远了。
“还有我，还有我...公子莫要忘了双双...”白双双同样扑了过来，皇甫炎的视线里彻底失去了娇阳。
表哥真幸福，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坐享齐人之福，走黄泉路也不会孤单呢，多好。
娇阳扬起的唇角深了深，笑容诡异灿烂。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身边另一只握紧，然后缓缓扣住。
她愣了愣，唇角笑容消失，看向身边面色冷静的少年。
他并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她，手里执剑，盯着四周扑面而来撕咬的尸鬼，厮杀着，目若寒星。
他握着她的手有些冷，也很紧，像一辈子也不会松开。
娇阳抬头望着他，站着没动，接受他的保护。
她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恍惚间，她眼前好像又出现了一个男人。他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像带孩子一样，给她带来的是他微凉的体温。无论是教她书法，或是骑马、射箭...也总是这样一副冷淡的神态。
娇阳低下脑袋，想了想，突然走上去，也不顾合不合时宜，用一种十分依赖的姿态，攀附住他的手臂，脸蛋贴在他的身上。
她突然好想亲亲他，就现在。
楚连诀愣住，呼吸在那瞬间微窒，肢体僵硬，他转过身看向她：“你...”
就在这一空当，他的防守露出了破绽，尸鬼朝两人扑过来。
“阿诀！”
“娇阳！”
只听尖锐的一声，利爪扎进皮肉里，身体被撕裂开伤口的声音，娇阳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挡在她面前的少年，唇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阿诀...”
她微怔着伸出指尖，环住少年的腰身，感受他体内热烫的血液。
“该死...”陆恪咒骂一声，手上剑势加快，不再保留。数不出的叶片齐出，割破喉咙，脑洞咕噜咕噜地滚在地上，一排又一排尸鬼倒下。
到底是谁...除了茶客山庄，江湖里是谁还有能力设下这样的阵法...
皇甫炎睁大眼睛，连忙就要跑过去。
“啊——”见了血，白双双和唐雪菲吓坏了，死命抓住皇甫炎，不让他离开她们半步。
楚连诀努力睁着眼睛，感受着体内的血正在慢慢流失，身体逐渐失去知觉，面色惨白。但是他笑着，想要在临死前，最后看清她的模样。
“你没事就好，娇阳...”
他闭上了眼睛。
娇阳沉默了一会儿，盯着指尖的血，又看向怀里昏迷不醒的少年，喃喃着：“我不会感谢你的。因为你害我欠了你一次...”
话毕，她指尖微动，然后往后几步，身体靠后用手肘在一棵树上鼓捣了几下，拉下一把叶片。
眼前蔓延的诡异红雾突然散去，地面上僵硬摆动身体的尸鬼突然顿住，在一行人惊愕的目光中，身体自动支零破碎，再次沉眠地底。
“怎么回事？”陆恪有些诧异，待彻底平息下来以后，才收回了剑。
白双双和唐雪菲还在哭，把头埋下去，迟迟不敢抬头看一眼。
“现在没事了，”皇甫炎脸上浮现一丝不耐，又不好甩开，“那个...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去。”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53 江湖：魔教妖女（41）
“阿诀...”寂静的夜空中，娇阳将他带着倒在地上，她拉着少年的手，尝试着，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闭着眼睛，还在流着黑血，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丝毫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娇阳的一声“阿诀”，几人迅速反应过来。
陆恪抬步过来，把手指探在他的脉搏上，皱紧了眉头。
这已经是阿诀第二次中毒了，而且还是在七星九芒散余毒未清的情况下，现在他的情况很危险。
“阿诀怎么样？”皇甫炎拉住陆恪。
陆恪只是为难地摇了摇头。
娇阳思考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替他服下，面色沉静。
“我已经替他护住了心脉，然后我会为他输内力疗伤，你们两个，替我护法。”
白双双和唐雪菲咬着手指，分外不安地看着她。
那她们呢？
“好。”两人齐齐应下，盘腿坐在她的身侧。
天色逐渐从天黑，到变得蒙蒙亮。
“楚连诀不能不救。我需要更多的药材，上次太过匆忙，这次不仅是为了救他，也是为了留着，以备一时之需。”
娇阳说着话，看向陆恪的方向。
不过她这次出去，当然不是为了药材。她要去擦了上次沿路留下来的记号，她现在有了别的计划，不希望元明期知道她的行踪。正好借这个机会出去。
比起他，她更信任陆恪，也更依赖陆恪...
皇甫炎无措地望着她。
他做错事情了吗？为什么...
陆恪愣了瞬，抱着剑的手紧了紧。
“好。”
...
天还未彻底亮的时候，马车再次向集市行驶而去。
娇阳靠在马车内壁上，一路上几乎并未言语。陆恪性子本就比较闷，会闹腾的人突然不说话了。于是这一次，对比上次要沉闷地多。
陆恪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他主动说话：“你那么担心，因为他救了你的命，还是因为他是阿诀。”
娇阳恹恹地侧头，一晚上没睡觉，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她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懒得说话。
陆恪眉头收地愈发紧，一路盯着她看。
待下车后，娇阳正要抬步，却被陆恪抬手拦住，他把手伸到她脑袋上来，帮她把斗笠戴好。
这个姿势由他做起来轻而易举。
“注意隐蔽。”
娇阳撇了撇嘴。
两人又走近了药铺，前几日坊间传闻的刘府惨案，如今已变成了刘学士为荣华富贵的杀妻纵火案，声名败裂。
娇阳没有在意，拿了药包就走。
只是在他们走后，药铺门背后有两人躲藏在那儿，盯着二人的背影。
“成鸢...这是陆恪的剑...”
胖子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人的背影，果然看他步伐稳健，不似寻常之人：“那个人，是不是陆恪？”
“那皇甫炎，是不是也在附近？”秃毛附和了一句。
“走。”
...
娇阳和陆恪回来时，皇甫炎与白双双、唐雪菲三人正以一种诡异的气氛坐着，相互僵持，谁也没个动弹。
而楚连诀被放倒在地上，后背靠着一棵大树。
娇阳走过去，用银针探测他目前的情况。
陆恪瞥了两人一眼：“难为二位姑娘要跟着我们，与我们一同遭遇危险，还要一同风餐露宿。”
“不...陆大侠不必如此，”唐雪菲收回看向娇阳那边的视线，接连摆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住客栈，但是你们一行人收留了我们，还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本就没有资格抱怨。”
这个女人是真的听不懂吗？
皇甫炎已经夹紧了眉头。
陆叔叔这分明是在委婉地叫她们离开，像今天这样的危险多来几次，她们只能是拖累。
陆恪皱了皱眉头，不再说什么，抬步往娇阳的方向走去。正要询问，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传来剑气声，还有扑面而来的杀气。
他眉心一闪，连忙带着娇阳避开那一道攻击，顺带还提起了昏迷的楚连诀：“小心。”
“砰”地一声，长剑扎进木里，木屑碎片炸开了，恐摄人心。
“陆恪皇甫炎，拿命来！”胖子和秃毛齐齐一阵邪笑，扫过白双双和唐雪菲，待看到护着楚连诀都盛娇阳时眼底一喜。
这荒郊野岭的，是哪家姑娘，生得好生别致。
“这位姑娘，莫非是那位昏迷不醒的公子的女人？真是难为了你，有这么一张水灵的脸，年纪轻轻却要守活寡了，不如跟着爷俩个，有前途！”二人对视一眼，满脸淫笑。
“胡说八道什么！”皇甫炎拦在前面。
娇阳低眸，嘴角扯了扯。
神月教四大分教之间，有时消息并不互通，但是她知道这两个人。他们奉百夜流凤的命令追杀皇甫炎，并不知道楚连诀，也并未见过她的脸。
“啊——”白双双和唐雪菲再次尖叫，躲在皇甫炎身后。
“公子...公子...”二人齐齐唤了一声。
皇甫炎有些心累，他抽出长剑。刚还在说危险呢，这不，危险立马就来了，拖油瓶也还是一样。
“这功法招式...”陆恪蹙着眉心，看向树干上那一道创口，“你们是魔教的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李胖！”
“在下唐四！”
胖子和秃毛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若是单打独斗，别说一对一了，就是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是陆恪的对手。
只是现在...
他们看着这周围，弱小病残，几乎都占了个全。他陆恪就算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还要同时保护那么多人，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陆恪，你保护阿诀，表哥，你保护白姑娘和唐姑娘，马上走。”娇阳淡淡地出声，拿起方才在集市顺手买的，此刻别在腰间的折扇。
“什么，”陆恪与皇甫炎怔住，“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
唐雪菲与白双双哭声更大，“我们怎么能走，怎么能丢下你不管，盛姑娘莫要如此了。”
“我知道对付他们的办法，你们先一步走，我马上就赶过来，绝不会出事，”娇阳蹙紧眉头，为成就一番大义舍己为人，将他们往后推开，“快走！”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54 江湖：魔教妖女（42）
“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出事！”娇阳蹙眉，对着众人挥出一掌扫向几里开外，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对上为首陆恪的视线。
“陆叔叔往日是最明事理之人，行事从不拖泥带水，怎么还会算不清这笔账？关键时刻，舍小我保大局才是明智之举。”
陆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人上的马车，他的脑袋有些发沉。皇甫炎一路都在叽叽喳喳，他不耐地只好先点住他的穴道，等上了马车离开后才解开。
他素来都不是什么古道热肠之人，准确来说是生性凉薄，况君子之交本就该淡如水。
他明白他的选择没有错。
可...不知为何，听着后面传来的打斗声，他心乱如麻，就连握着剑的手指都在隐约颤抖。...他怎么了？
陆恪捂着脑袋，头痛欲裂。
“陆叔叔！”皇甫炎一被解开穴道，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相信他居然会在关键时刻做出选择舍弃娇阳这样的举动。
陆恪避开目光，不知为何甚至不敢看他。
皇甫炎作势要跳下马车。
“坐下。”唰得一声，寒剑出鞘。
陆恪执剑对着他的脖子，唐雪菲和白双双不说话，也没有阻拦，只是哭。
那两人功夫这么高，又是手段狠毒的魔教中人，把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留在那儿会发生什么简直难以想象。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惨遭毒手。
“陆叔叔...”皇甫炎再次回头看向他，叫了他一声。只是这次，他的眼底流露出了深深的失望。
“她是我们的同伴，我们不该舍弃任何一个同伴，何况她是娇阳，我的表妹。”
“她是什么身份与我有何干系，是生是死又与我何干。”
陆恪深吸一口气，将内底升起的压抑强自压下，语气平静：
“我不过是个剑客，是个亡命之徒，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受故人之托将你送到茶客山庄去，现在多收了一个徒弟，已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这个江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陆某不是救世侠，没有那个能力去拯救苍生，只做分内之事。”
皇甫炎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眼底化不开的失望越发沉重。
“原本以为，陆叔叔你是面冷心热，如今看来，你才是真正冷血之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这段时间和我们朝夕相处，难道还不足以你对她产生一丝感情，对你来说她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吗？”
陆恪收紧了五指。
“你知道那两个男人是什么人，是魔教的人！他们功夫那么高，娇阳怎么可能是对手？他们手段有多残忍你不知道吗，若是让娇阳落在他们手里会落得什么下场？！
别说是我，要是现在阿诀醒着，他一定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他醒来以后只会内疚、痛苦。”
皇甫炎明白，以他现在的能力需要躲过陆叔叔下这辆马车，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他必须说服他。
陆恪低着头，落在皇甫炎的视线里只剩下麻木与无动于衷。皇甫炎眼底流露出浓重的失望。
还是不行...吗？
只有陆恪自己知道，此刻，他往日里稳稳当当握着剑的手指...动了。
那是他的坚定与信念，被动摇了。
...
在那边，胖子和秃毛对着胆敢独自一人留下来对付他们二人的小丫头，猖狂地哈哈大笑。
娇阳单手负立，眼神已徒然发生了转变，可惜对面二人并未察觉。
“小丫头，几时断的奶呀？你凭什么觉得只你一人就能对付我们兄弟两个？”
胖子上前一步，拿着个铁锤子，意气风发：“也罢，先杀了你，再去杀了后面那几个人，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秃毛也争着上来：“小美人，你若是此刻投降，从此以后跟着爷们儿两个，我们就饶你不死。”
“对对对...”胖子上下审视着这个颇有姿色小丫头，连忙附和，“此刻投降，饶你不死。”
娇阳唇角勾了勾，一把挥开手里的折扇，悠闲散漫地扇了几下：“百夜流凤的属下...果真像你们的主子，吐字难听且不识眼色。今日就由我来替他教训一下部下吧。”
“你说什么？！”两人大骇。
还未及反应过来，娇阳已足靴点地，长发散开，由内力卷起的罡风顺着折扇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人卷入其中撕裂。
胖子与秃毛二人合力，连退数步，才堪堪逃过了那看似轻飘飘的一击。
“怎么回事，这扇子玄了？”两人对视一眼，看着那边摇着折扇笑眯眯的小丫头，不信邪地再次合力。
内力顺着二人间的掌风挥势而出，娇阳以折扇相对。两方内力碰撞上，四周石木瞬间炸裂，爆破声四起，水柱直冲云霄，尘土飞扬。
胖子和秃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探视她的内力，这种感觉...深不可测，完全探不到底。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他们主子身上。
娇阳勾着唇角，游刃有余。
她再一发力，对面二人瞬间被内力的冲劲所挥开，摔在地上，吐出好几口鲜红的血。
娇阳自半空中轻飘飘落定，足靴及地，再一挥折扇，挡住下半张脸，只余一双含着戏谑的秾丽双目。
“咳咳...你究竟是谁？”胖子和秃毛犹心有不甘，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小女娃娃，如今看来却是踢到铁板了。
“百夜流凤管教不好他的属下，差点让你们扰乱了我的计划。如今本座不过略施薄惩。”
折扇下，那张笑靥生花的面孔，唇角徒然扬起。
“什么...”两人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随即望见那握着折扇，蔓延黑气的手。
“化枯手...你是地字号护法易扶苓？！”
两人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大，居然...能在这里看见易大人，而且她还如此年轻。
易扶苓，在魔教之中与主子关系最为不和睦。据说曾还在教内故意拉帮结派让主子的处境孤立无援，气得主子追着她打了三天三夜，绝对是个难缠又恐怖的角色。
娇阳轻笑了声，表示默认。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55 江湖：魔教妖女（43）
二人对视一眼，既是如此，那此人绝不好得罪，就连主子都只能与她打个平手，他们定然更不会是对手。
他们颤颤巍巍跪倒在地：“是我们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如今知晓了大人身份，请大人饶我们二人一命。”
娇阳笑着，并不言语。
他们便当默认，内心狂喜：“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言毕，便脚下一点离开了原地。
娇阳继续摇着她的折扇，状似无奈地笑了笑。
她当然不会杀他们，她要他们活着，活着回去禀告百夜流凤，让她知道是自己揍了他的属下，气死他。
娇阳满意地笑着，点点头。
“娇阳...娇阳！”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叫唤她的名字，随之传来马车的车轱辘声。
娇阳愣了半瞬，连忙跑向旁边的树林里，默默观测。
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
皇甫炎看着地面上的那几滩血迹，无助地半跪在地上，目光颓丧：“还是、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白双双与唐雪菲两个人不敢置信，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这么没了。她们四处喊着她的名字：“盛姑娘...盛姑娘？！”
“可是就算没了，也该有尸体在呀？”皇甫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再次鼓励着自己站起身，“没有看到尸体...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娇阳可能还没有死？”
陆恪站在那儿，衣袂翩飞，没有动弹。仿佛不忍心回答他，又仿佛只是不想说话。
要知道魔教之人，最起初跟着元明期的那一批大半来自异域，那个诡异的地方，有着不少邪门的东西。其中甚至还包括化尸水那种极端残忍的物品。
他半蹲下身，检查地面上的血，还有打斗的痕迹。
看了半刻，陆恪皱了皱眉头：这怎么...不像娇阳平日里的武功路数，反而邪门的很，他从未见过。难道刚才...在场的还有第四个人？
“陆叔叔...陆叔叔...”
皇甫炎焦急的声音传过来，他穿过树林，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娇阳找到了。”
“什么...”陆恪心脏不自觉微颤，站起身，飞快地来到她面前，手探向她的脉搏，然后松了一口气，“不过是虚弱无力，被人点了穴道晕了过去。”
“那就好...”皇甫炎吁了一声。
陆恪再次往她身上点了几下，娇阳悠悠转醒，长睫眨了眨，目光逐渐清明。
看到眼前出现的几张关切的面孔时，依旧带着茫然。
她伸出手指，抚向最近的那张陆恪的面孔，指尖顺着下颚一点点探寻摸索上去，瞬间感受到他的微僵。
娇阳望向他：“我这是死了吗，为什么又看见你了...”
“不，你没有死，娇阳。”皇甫炎激动地看向她，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没有注意到面色怪异的陆恪，将他挤在身后。
“是我们来了，我们回来了，之后的路途，我们再也不会抛下你。”
唐雪菲和白双双激动地点头。
这一次，算她又救了她们两个一条命。
“盛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356 江湖：魔教妖女（44）
死里脱身，皇甫炎和娇阳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唐雪菲与白双双看得虽然心底里头酸溜溜地，但也没再说什么，心底里最后对她的芥蒂也消除了。
反正...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皇甫公子这般优秀，多娶几门亲事也是应当。盛姑娘心地那般好，她们再介怀那可就太没有良心了。
反正她们可以不服别人，唯独盛姑娘。
陆恪站在背后，墨发轻飘，默默地望着他们，眼底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
等上了马车，陆恪望着靠在皇甫炎怀里，无声地接受他喂食的娇阳。
盯了许久。
他发觉，自己竟有些看不懂这个半大的小姑娘。
她的心究竟属意阿炎，还是阿诀，或者对他们都属于那种单纯的同伴之谊。只是因为她在太小的时候就惨遭魔教灭门，只身闯荡江湖，无人教她什么是男女之别。
反正...陆恪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底是在在意她苏醒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他时说的那句话。
“咳咳...”陆恪抬手，咳嗽了几声，令马车内的几人全都将注意力转向他。
那双清澈动人的大眼睛，充满灵气令人不敢与她对视。
“敢问盛姑娘，当时你与那魔教二人打斗时，在场的可有存在第四个人吗？你可还记得？”
果然不出他所料，娇阳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苦恼地摇了摇头。
“当时很奇怪，我正欲与那两人决一死战，打算就是拼死，也要多拖延一会儿时间。可...就在我要与他们对上的时候，好像背后有人偷袭了我，我便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
陆恪点点头，陷入沉思。
世外高人若会在人面前随意出手，那才叫奇怪呢。可...究竟是谁...
他的印象里，在正邪两道都从未听说过还有这号人物。不知练的什么功法，那步伐着实诡异的紧，是敌是友犹不可知，没法不令他在意。
“对不起呀...”娇阳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是我没用，什么都不知道，没法帮到你们。”
“这怎么能怪你呢，娇阳，”皇甫炎板起了脸，“你只身一人去拦魔教那两个男人，你当时的一言一行我们都忘不了。”
“是啊是啊...”唐雪菲与白双双连声附和，急于与她讨好关系，“当时就感觉，盛姑娘真的好勇敢，想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呢。”
“真的吗，”娇阳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真的...想成为和我一样的人？”
两人愣了一会儿，连声点头。
马车内一阵欢声笑语，躲过一劫方知生命可贵，重要的是珍惜当下。
娇阳望向那边躺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楚连诀，眸色幽深。
我会救活你的，因为你暂时还不能死。只是突然觉得...你还是晚一些，再醒过来比较好。
“会没事的。”耳边传来陆恪的声音。
娇阳怔愣一会儿，侧过头，正好对上他递过来的视线。
她扬唇，回以一笑。
没错...这里最心细的人，是陆恪呀。
娇阳把手伸过去，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细嫩白皙的小手，一点点覆在他带着层薄茧的五指上。
“谢谢你回来救我，”娇阳抬起了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他，目光诚恳，“我知道或许并不是你的主意。但是要回来，那一定是得到了你的同意才可以。”
陆恪没有说话，也没有抽回他的手。
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儿，随着马车的不断颠簸，低头与她的目光对上。
没有表情，也始终不发一言。
...
神月教，百夜流凤高坐在位置上，听说了下属的禀告。他手指上停着一只扑闪着翅膀的血色蝴蝶，长睫地垂，神色平静。
待人走后，桌面上的所有东西被挥落在地，胸口气得不断起伏。
蝴蝶徒然受惊地远走。
357 江湖：魔教妖女（45）
马车正行驶在路上，突然外面一阵动荡颠簸，竹竿从四面八方飞来，乱石惊天。马儿受惊地嘶鸣一声，车厢歪斜，里头的人全都往一边倒去。
娇阳怔愣一瞬，看也没看，下意识抓住眼前人的领口。陆恪同样也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把将娇阳护在了怀里面，翻侧过身。
“砰”地一声，陆恪挡在娇阳面前，后背撞在车厢内壁上。没来得及感觉到吃痛，先低下头去看她。
娇阳跟着软绵绵地撞在了他的身上，手还抓着他的领口，小小的身子和他贴在一起。
抬眼间，两人的距离近至呼吸都能触碰到。娇阳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面庞，两人目光徒然间对上，皆双双愣住。
先移开视线的是陆恪，或许是担心还有下一次的颠簸，于是扣住娇阳腰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他偏转过头去，与皇甫炎对了个眼神。
紧接着，陆恪一手一个娇阳，另一只手提着尚在昏迷的楚连诀，跃下了马车。而皇甫炎，则是带着尖叫连连的唐雪菲和白双双。
“你们是什么人？”空中传来一道女声，轻悦婉转，传入人的耳内空灵无比。
“这句话，该是我们问...”
皇甫炎正欲说话，陆恪先一步抬手拦住了他。抬起头，双手抱拳：“我们一行人并无恶意，只是赶路途径此处，无意间扰了姑娘清净，实属抱歉。”
娇阳眉心闪了闪，目光穿过数根竹枝，精准无误地捕捉到那藏匿在竹竿背后的碧绿身影。
她嘴角扯了扯。
在那儿...
又要出现了...男主角皇甫炎的后宫之一。
“无意？”那道声音犹豫了一阵，足尖轻点自竹林间飞出，一道碧绿色的身影闪现在竹林间，一袭碧色长裙的女子，生得那般清丽脱俗，手拿玉箫。
碧衣女子望着眼前这一群人，看着那名锦衣玉带的小公子，还有一个剑客装束的男人，两个世家小姐装扮的女子，最后...是一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小姑娘。
她有些费解地摇了摇头，然后落入那辆马车内：“先让我检查检查你们的身份，再来定夺你们是不是坏人。”
“敢问姑娘芳名？”皇甫炎抱拳相问。
碧衣女子回眸一笑，身子已没入车厢内：“碧芷。”
“什么...碧芷。”
“什么...壁纸？”
两道声音同时传出，明显第二道比第一道的更为诧异。
陆恪眉心动了动，看向娇阳：“盛姑娘也知道碧芷姑娘？”
“啊哈...我不知道呀，”娇阳笑嘻嘻地摆摆手，顾盼神飞，“陆叔叔说，陆叔叔接着说，这名壁纸姑娘有何等鼎鼎大名的身份。”
陆恪盯着她愣了一会儿，莫名地转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对着他们解释道：“碧芷，乃隐士高人玄徒子唯一的孙女，擅长奇门遁甲之术，是天下闻名的。没想到竟隐居在此...”
这是不是说明，那位鼎鼎大名的玄徒子，也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原来如此...”娇阳了然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她侧过头，正好看到碧芷拿着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目含欣赏。
“这倒是件好东西...不过，是魔教之物？上面竟淬了剧毒，好生狠辣的心思，此物留着不如毁了。”
话毕，她双手蓄力，状似就要将那鞭子掰折开。
“住手！”娇阳愣了一会儿，足靴点地，直接飞身上去阻拦，嘴角蓄着凉意地微勾，“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碧芷愣了一会儿，后退闪身躲开，折扇的攻击落在马车上方，一辆马车直接四分五裂。
所有人愣住。
“什么？”
碧芷看着那辆惨遭毒手的马车，看着面前莫名其妙发作的小丫头，差点被气笑了。
功夫确实是高，且美则美矣，怎得性情这般古怪。
“有话便说，何必出手打人？”
“不好意思，本姑娘向来的行事作风，就是能动手解决的问题，就不动嘴，”娇阳扯了扯嘴角，“把鞭子交出来。”
“凭什么？”碧芷愣了一会儿，把鞭子藏在身后，“这是我先看上的东西！”
“那又如何，它不是属于你的东西，而且你也配不上。”
“那谁配得上，你是想说你自己吗？”碧芷被激怒了，眼底喷火，“告诉你，我是不会把它交给你的，想要的话，自己来取吧！”
她足下运功，踩着树枝飞往半空。
“那便我自己取，管你是什么壁纸还是壁虎。”娇阳撇了撇嘴，足尖不断点着树叶，穷追不舍。
“小妹妹，你想打架？”
“打便打呀。”
底下的两男两女一脸莫名，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还第一次见面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果真一山不容二虎，特别还是两只母老虎。”皇甫炎嘀咕了一句，看向陆恪。
“陆叔叔，您不去阻止一下吗？”他自己是没办法阻拦，原本以为这几年，自己至少功夫还算精进。
如今看来，他确实是个菜鸟，比不过阿诀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就连娇阳都不如。可能是资质不够、天生愚钝吧。
皇甫炎差点自闭了。
陆恪拧紧了眉头。
他倒是想...可是两个女人动手，叫他如何出手去劝。
正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响声，嗓音苍老而嘹亮：“来者皆是客，如今是我孙女多有得罪，还望在场各位高人海涵。”
话音一落，一道夹杂着雄厚内力的掌风刮下来，“砰”地一声将二人扫开，却是未损伤她们分毫。
娇阳眨了眨眼睛，足靴一点往后退却数步，紧接着，一道身穿玄袍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眼前，落定在碧芷的旁边。
“小姑娘，接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鞭子已经落入他的手里。玄徒子将它扔过来，娇阳动作流利地接住。
“爷爷...”看着那人得偿所愿，碧芷很是不甘心地瞪起了眼。
不过...
她的眼角悄悄地瞥向娇阳。
功夫...倒是不错，改天还想再找她切磋切磋。
“你呀你呀...要闯出多少祸事来才肯罢休。”玄徒子无奈地刮了刮自家孙女的鼻子。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58 江湖：魔教妖女（46）
“娇阳...”皇甫炎见到此情此景，鼻头莫名一酸。愣了一会儿，却是把手碰上娇阳的肩膀。
曾几何时，他们也拥有亲人的关爱，却是现在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还好...他们还拥有彼此。
娇阳倒是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头，看着手里那根鞭子，眼底并没有多少情绪。
“玄徒子，久仰大名。”陆恪上前几步，行了一礼。
玄徒子回过神来后，回以一礼：“剑神，陆恪，同样久仰大名。”
然后对着他后面那个小丫头，玄徒子蹙着眉心。刚才便是在她身上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担心孙女有危险，所以才迫不得已现身。
如今看来，这位小丫头年岁尚且稚嫩，眉宇间更是连半丝戾气也无。探视她的内力，也可探出她几分深浅，丝毫没有方才那种危险无法逼视的感觉。
难道...是他的感觉出了错？
...
紧接着，一行人坐于一处，林间生起了一堆柴火。
玄徒子到底是在意他的孙女，见她太久没有见到活生生的人，这次显然兴致勃勃的模样，便是不忍拂了她的意。
一行人挨在一起，娇阳坐在碧芷的旁边，她继续挨过来，眼底染上沉重的好奇：“喂，你功夫那么好，究竟出自何门何派？”
见娇阳依旧低着头，宁可看着半生不熟的烤鸡也不愿意看她的模样，碧芷一阵恼怒，随后抢过她手里的烤鸡。
“我问你，你便是说呀。”
娇阳瞥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走向陆恪的方向去求个清净：“无门无派，自学成才。”
她的真命天子都被那两个女人给缠上了，娇阳真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还非要缠着自己不可。
“无门无派...你...”
碧芷猛一抬头，就看见娇阳已经起身，往那边陆恪的方向去了。
宁可不理自己去找那个闷葫芦，碧芷气得几欲吐血。
随后，不甘寂寞的碧芷同样站起身，去找了那三个待在一块儿“热热闹闹”的人。
而那边，陆恪仰头，正喝着葫芦罐里头的酒，一声不吭。这么看来，还真像极了闷葫芦。
仰头喝酒的姿势分外潇洒肆意，墨发散开几缕垂落两肩，喉结滚动，嘴唇上沾染了酒，带着晶莹，分外诱人采撷。
不知是不是夜色中火光的映衬，娇阳居然从这个淡薄的男人脸上，看出了几分妖艳。
她眨了眨眼，走上前去，将自己手里的酒递给他。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只手，陆恪显然是愣了瞬，然后笑着，与她手里的酒碰了下。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娇阳做到他身边来，曲着膝，弯起双眸，笑着看向他。
“谢我什么，救你？分内的事。”陆恪同样回以一笑。
反观娇阳则是歪了歪脑袋，眼底揶揄：“陆叔叔的职责，难道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把表哥送到茶客山庄去吗？什么时候也包括我了。”
陆恪愣住，眼角瞥向她。
所幸她也不是真的非要一个答案，只是打趣了几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我不是谢陆叔叔救我，而是谢谢陆叔叔在危险来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护住我的举动。这只能说明，你是真心把我当做自己人看待的。”
娇阳微笑着看向他，睫毛在半边火光的照射中落下阴影，眼底闪烁着如火般乱窜灵动、不断闪烁的光泽。
陆恪微微一怔。
...
酒过三巡，陆恪有些微醺。说来也奇怪，往日他一直都是个克制的人，今日确实是有些放纵了。
但即使如此，陆恪酒品很好，并未做出任何逾矩的行动。
娇阳已经陷入熟睡，沉默的面孔，睡颜很是安逸。
陆恪笑了笑，低下头去，将她几缕飘过的发丝别至耳后，便在她的身边跟着躺下。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人，清醒的唯有玄徒子。他为他们守着夜，安静地在一旁打坐。
不过那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娇阳当然不可能那么安分。
本来正该熟睡的人儿动了动，往身边陆恪的怀里凑了过去，长发散下来拨在一边，绵软的脑袋枕在他的胸口上。
娇阳本欲戏耍他一番，看往日里云淡风轻自制力强的男人露出慌乱的神情，这从来都是她的恶趣味之一。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个睡得正迷糊的男人，突然抬起手，精壮有力的胳膊将她整个都圈进了怀里，却并不吱声。
娇阳愣了愣，抬起脑袋。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他是不是醒了。
只是他闭着眼睛，面目微醺，显然做出的只是潜意识的举动。
她撇了撇嘴，正打算再把脑袋埋下去。他突然伸出手，掀开她的衣摆，手指一寸寸地顺着里面的肌肤抚摸上去。
娇阳睁大了眼睛，这个男人，居然是喝酒前正人君子，喝酒后...还真完全不是一副模样。幸好娇阳对此接受良好。
他一个翻身，又压上来，整个人覆在她的身上。换做寻常人，这个时候只怕早就已经害怕地尖叫开了，然而娇阳被他压在身下，只是笑嘻嘻地盯着他看，注视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在无声的夜色中，几乎所有人都陷入熟睡，只有知了的鸣叫，没有人发声的夜晚。娇阳抬着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身上的那个男人醉酒后发生的一切，任他做出了什么都没有声张。
他的手，已经...
娇阳抓紧了他的衣领，眼神纯然无比，又似水波含媚。
陆恪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或许是嫌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一层布料碍事，他直接解开她腰间的细带，扒开后，与她身体的每一寸严密贴合。
他依旧闭着眼睛，只是睫毛在剧烈地颤抖，像霜打的嫩叶。他像在极力忍耐什么，抱她抱地死紧：“娇阳...娇阳...”
他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抚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声音颤抖，身上带着一股清爽甘甜的酒气。
夜空下，微风中，娇阳同样在抖，睫毛发着颤，伸手搂住他的腰，迎合他落下的每一个吻，然后对上他的嘴唇。
359 江湖：魔教妖女（47）
翌日，晨曦的微光照在他们脸上。一旁清心打坐的玄徒子已不见人影。
陆恪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适应地睁开了双眸。胳膊好像被什么东西搁在上面，这一晚上总是乱动很不安分，导致他总觉得睡得迷迷糊糊，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印象。
除此以外，手中好像也触碰着什么，还有怀中……
...怀中？
陆恪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开了眼睛。他低下头，震惊地看着此刻正被他搂在怀里，脑袋搁在他胸口上的娇阳。
她衣衫不整、睡颜甜美，神态充满着安静和信任。他的手，甚至还放在她的身上。
陆恪如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
昨晚喝醉酒后的记忆片段式地传入他脑海，居然还是那般该死地清晰，那种触感甚至令他的身体阵阵发颤。
他居然...
陆恪不敢置信地低头，瞳孔颤抖，看着自己碰过她的双手。还有昨晚相拥着的那个炙热缠绵的吻...
他乱了阵脚，一时竟分不清究竟哪时才是梦境。
陆恪甚至来不及分析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要怎么办...喝酒误人，终是喝酒误人。他居然碰了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孩子，而且还明知是他徒弟喜欢的小姑娘，他罪无可恕。
她会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会因此怨恨厌恶他吗...
他昨晚失控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吻他。她是不是不讨厌和他接吻...她是什么感觉...
陆恪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想什么。他心跳如鼓、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纸。
他低下头，替她把散开的衣服穿好，内心感觉罪恶无比。
就在这个时候，陆恪的目光触及到她的左肩绘制着一只蝴蝶，分外妖异、栩栩如生。
他的手微微一顿。
昨晚没有察觉，今日却是瞧了个分明。
正在这时，娇阳嘟着红唇，喃喃了几句。陆恪身体僵直着，手也悬在半空，所幸她没有醒。
陆恪替她拢好了衣服，并没有多在意她纹身的事情，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心态紊乱。
即使没发展到最后一步，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可他依旧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对她负责？她的心不在他这儿，未必想要他负责，这对她来讲不公平。或许对她来讲，这一切当做没发生过，才是最好的。但前提得是她并不记得。
可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地继续出现在她身边。陆恪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强大到这样的地步做到这些。
他究竟为什么会失控做到这样的地步...这是以前从来都不会有的
陆恪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内心压抑的东西，更不敢让她知道，昨晚自己触碰她的身体时内心的感觉。
正在这时候，碧芷逐渐转醒，看到那边低头坐着正在发呆的陆恪，她感到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怪人...真是怪人。
或许真如爷爷所说，高手都是怪人。
碧芷往四周扫了一圈，发觉爷爷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爷爷...爷爷？！”碧芷从地上站起身，喊着，满脸诧异。
就是这一阵叫喊，硬生生把所有人都给唤醒了。
“大清早的，叫什么呢...”娇阳嘟囔了几句，被迫从地上爬起来，眉心闪过一丝不耐。发丝凌乱，嘴唇殷红欲滴。
她究竟有没有说过，她起床气很严重的来着？
陆恪合眼打坐，余光瞥了她一下，像被烫了一下地连忙收回。他甚至不敢去看她。
“早啊，陆恪。”娇阳瞥见身旁的那个男人，笑容突然变得灿烂无比。
陆恪点了点头，没有看她，矜持又克制。
这样看来，她应该不记得...
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为自己的清醒感到庆幸，还是可悲。
不过这一刻，陆恪决定，只要她不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就会一辈子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陆恪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双眸猛然间睁大。
玄徒子...是不是...
一道身影自半空中落下，陆恪身体僵住，并未敢抬头。
“爷爷！”碧芷眼底一喜，朝他冲了过去。
玄徒子微笑，摸着自家孙女的脑袋，脸上充满慈爱。正在这时候，他又转回头，眼底幽深不可测地望向陆恪，还有那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陆恪往日里那般沉稳之人，此刻气息明显不稳，藏在心事。
而那个小姑娘，依旧没心没肺地和旁边的人说着话，显然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老人拧着眉头，眼底犀利地望着陆恪。
本以为他是个难得知道分寸的、克己守礼之人，没想到竟做出如此荒谬之事来。这么小的小姑娘，又是待他身边的人不谙世事，年纪差了他快一轮，都是可以做他女儿的了。
堂堂剑神！只要他还是个人，就应该把她当做小辈来看。可昨晚发生的事情，却是被他瞧了个真真切切。
别说什么醉酒误事，真正的好男人从来不会让这种意外有机会发生。都说酒壮怂人胆，若不是陆恪心底对她抱有幻想，醉酒后做得出那样的举动？
此人举止轻浮无比，本以为在他临终前，终于能给孙女找一个好的托付，现在看来...
玄徒子咳嗽几声，或许他该庆幸，自己早些看清了他的为人。
“爷爷？”碧芷诧异一瞬，扶住老人的手，“可是昨晚染了风寒？”
玄徒子笑了笑，脸上冒出好几道褶子，微微摇头。
他一定要守护好他的孙女...
而娇阳，仿佛也在这时候察觉到了陆恪的反常。她走过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袖摆，陆恪却一下子往后弹了数步。
娇阳眉梢挑了挑，“你究竟怎么了...”
唐雪菲和白双双依旧一人一个地待在皇甫炎身边，待得他都快抑郁了。
皇甫炎此刻已经想清楚了，以后一定不随便乱救人，至少不随便就女人，免得她们一哭二闹三上吊。
马车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已宣布告废。一行人只好徒步继续赶路，由熟悉这片地域的碧芷和玄徒子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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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合一。
360 江湖：魔教妖女（48）
走到半途，唐雪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即使每个人手上都生了火把子，可她总感觉附近阴森森的，温度也寒凉无比，真的太诡异了。
“听着，就往前面有光的方向直走，然后拐个弯，就能出这片林子。懂了吗？”
碧芷摇了摇手，拉着爷爷，准备和这一行人告别。
就在这时，唐雪菲不慎踩到了一根树枝，脚下一滑往后倒去。离她近的皇甫炎碍于娇阳在场，不想让她误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伸手去扶，就是这片刻的犹豫，唐雪菲后背直接撞在了树背上。
手里的火折子飞出去，落入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面。
玄徒子心神警惕，突然往前走了几步，挡在那山洞前。
“没事吧？”碧芷将她扶起来。
唐雪菲感激地摇了摇头，没事。”目光看向一边无动于衷的皇甫炎，眼底染上落寞。
碧芷愣了一会儿，眼底染上揶揄：“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周围突然传来吱吱的叫声，十分高亢尖锐。就在众人还在诧异的时候，无数黑压压的蝙蝠已经从洞口飞出来，翅膀拍打在树叶石壁上，森寒无比。
“这是吸血蝙蝠，唾液里的毒性致死，小心千万不要被咬到！”玄徒子呼喊一声，猛扎进蝙蝠群里面，身形很快被埋没。
“爷爷！”碧芷大惊失色，连忙放开唐雪菲，跟着冲进蝙蝠群里面。
“这里怎么会有吸血蝙蝠？”皇甫炎咒骂一声，手心已开始运气。
“吸血蝙蝠...是神月教教主元明期惯养的宠物。”娇阳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那群蝙蝠的模样，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且观这些蝙蝠，毛色亮丽，身体发育得极好，没有残缺。为什么...这里会有他养的吸血蝙蝠。”
“我懂了，这一定又是魔教做的手脚！”皇甫炎足靴一点，加入战斗。
“可方才看玄徒子的神情，分明有所知晓...”陆恪挥剑一斩，无数白光穿透黑压压的蝙蝠群，数不清的蝙蝠被劈落下来。许是畜生也有慧根，于是乎他的身边便少了不少蝙蝠围拢过来。
奇怪的是，娇阳只是站那儿一动不动，可大多数蝙蝠也未往她那儿飞去。
娇阳解释道：“赶路前，我在身上上了草药，驱蚊的。没想到对蝙蝠也有效。”
虽然听不懂，可碧芷将目光看过来。
“看什么看，已经用完了，就算有也不给。”娇阳撇了撇嘴。
“……”碧芷再次转回头。
行吧，指望这个女人还不如指望她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这蝙蝠数量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即使死伤无数，可又有新的自四面八方飞扑过来。黑压压地形成一张包围众人的巨网，令人绝望。
娇阳被守护在陆恪怀内，他这时候倒是不避着她了。方才赶路的时候，他可是不敢站在她五尺之内。
她唇角深了深，提醒道：“其实你可以放开我的，陆恪，你知道我的功夫并不差。”
“闭嘴。”陆恪应付了她一声，把头偏过来了一点，娇阳这个时候发现他的嘴唇呈紫色，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你怎么了？”娇阳一愣，伸出手强硬地掰过他的脑袋。陆恪本不欲让她看见，奈何他得对付周围那些数不清的蝙蝠不能露出破绽，便无法再对付她。
“娇阳...”陆恪无奈地唤了她一声，而娇阳低头，看着他脖子上那一道已呈黑紫色的划痕，微微愣住。
她是亲眼看见过元明期，是怎么驯养这些从异域带来的吸血蝙蝠的。从小就让它们吃有毒的食物，再喝有毒的水，这样的蝙蝠孕育出的后代，只会一代比一代毒。甚至，那个男人还引导它们同族相食。
只是不知道，这里的蝙蝠究竟是第几代。不过可以肯定，这蝙蝠体内带着的毒，从里到外，包括唾液、血液、利爪...那一定都是剧毒无比。
“你会死。”娇阳平静地称述着这一点，手指触碰着他的伤口，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其他。
“我知道，”陆恪的声音同样平静，“不过我会守护好你，你躲好了，千万不要冲动。”
“但我想要救你。”娇阳垂下了长睫。
她并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人，甚至还经常被身边的人说她冷血无比。但是现在，她想救便救了，不是因为他是陆恪。
不过是因为，她觉得堂堂剑神，不该就这么死在蝙蝠群里。而她刚好又有别的目的，对他别有所图。
“什么？”听到她的话，陆恪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害怕起来，“别冲动，娇阳，只要你活着就行了...”反正他本来就罪该万死。
这双侵犯过她的手...这条命...都不该留。
“你在逃避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今日就死在这里挺好的，觉得在这个时候舍身救了我，为我而死，就能让你心底对我的负罪感减轻一点吗？”
娇阳嘴角扯了扯，在手指上落下一吻，就在这种随时都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把手指轻轻印在了男人的嘴唇上。
“没那么容易。”
“什么，”听到她的话，陆恪的身子抖了抖，甚至来不及顾及她对自己的动作，他看向她的眼睛徒然睁大，“你...”
对上的却是她笃定的目光。她笑着，笑容灿烂无比，没有丝毫闪避。
她是不是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而后，她手里洒出一包白色药粉，四周围拢而来的蝙蝠一哄而散。
“别看了，这是最后一包，只够我们暂时逃开的。”
娇阳低头，嘟囔了一声，然后趁着陆恪中毒以及分神，轻而易举地点住了他的穴道。
周围密密麻麻的蝙蝠遮挡住了视线，只能凭借声音判断人的方位，故而没人能看清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
“娇阳...”感受到身体被制住，陆恪无力地倒在她身上，一时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别说话，待会儿省点力气。”娇阳垂着脑袋，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楚连诀，摸着下巴，心底里有些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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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