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江湖：魔教妖女（49）
碍于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待会儿肯定是白白喂了这群吸血蝙蝠。相当于他体内的东西，最终还是通过那个人的蝙蝠，落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所以娇阳才不会让他得逞，楚连诀身上的秘密是属于她的。
于是娇阳最终选择了将楚连诀一并带走。
而陆恪还在愣着，心底百思不得其解，她究竟是要带着自己去做什么，才让他省点力气？！
...
娇阳带着陆恪回到原路，进入那辆破废的马车里面。她使用针线包，排挤着他身上的毒素。
陆恪闭着眼睛，始终昏迷不醒。然而就在娇阳低下头去，唇瓣触碰在他的脖颈上，然后含住，一点点吮吸黑血。
在睫毛轻轻扫过他白皙修长的脖颈时，娇阳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克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别装了，”她声音平淡，针线还在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皮肉里面，“我知道你醒着。”
陆恪的身体僵了僵，然后才睁开双眼，眸光潋滟含情，又隐隐克制。
“想叫，为什么要忍着。”娇阳凑到他的耳边，染血的唇角微勾着，轻轻诱引，像引人犯罪的花朵，充满堕落的绯色。
然后他闭上眼睛，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声音，带着性感的暗哑，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很奇怪，极为奇怪。
冰冷的感觉侵入四肢八骸，而体内却炙热沸腾，像极了冰火两重天。
娇阳垂下睫毛，将长发散下来，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声音依旧是平淡无比的：“你中了寒毒。若非我方才将你体内的热意勾起来，想必你现在已经死了。”
陆恪皱着眉头，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待他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娇阳，陆恪慌忙又闭上眼睛。
他偏过头不敢看她，额头溢出一层薄汗，身体在不断发颤。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还有昨晚的事情，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可你却配合着我，装作一无所知。这说明什么...
陆恪咬紧了嘴唇：“既然盛姑娘不喜欢我，就不需要救我。陆某这辈子注定孑然一身，宁可一死，也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只是，此刻他的身体发抖，眼尾因情yu泛红，就连声音也断断续续、虚浮无力，没有丝毫坚定的威慑力。就连故意扭头不去看她的动作，都像极了在闹别扭。
娇阳忍不住轻笑一声，唇角微勾：“剑神今年几岁了？”
这句话便像是故意在激他，天知道陆恪有多在意横在他们之间的年龄差。
于是听了这话，陆恪便瞬间扭回头，恼羞成怒。然而看到她的身上，便再次缓缓收回目光。
见他如此，娇阳便不再说什么，而是将他放倒，自己便轻轻地依附上来，雪白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凑过去至喉结，然后主动吻向他的嘴唇。
“不要...不要...”陆恪在不断推拒，他害怕到颤抖，紧紧地闭着眼睛。
阿诀甚至还昏迷不醒地躺在他们身旁，他们却要...
陆恪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是个剑客，更是个亡命之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他不能有牵挂，更不敢有牵挂，他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而她紧紧地缠上来，两人的呼吸交织着，嘴唇摩擦着他，她显然不允许他逃避。耳畔传来她甜美的声音。
“你不欠我的，陆恪。原本就是你保护了我，现在我只是想救你而已，放心吧，我不会逼着你对我负责。”
她睫毛垂落，低颤的模样分外惹人心疼。
陆恪心底一惊，方才躲闪的眼睛瞬间睁开。
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很快，她便低下头，勾着陆恪的脖子，不顾他的反应便与他吻在了一起。陆恪害怕伤害到她，又或许是体内的起了作用，于是他不再推拒。
两人紧紧纠缠着彼此，十指相扣，长发交织，马车还在不断颠簸。
到了后面，娇阳没了力气，陆恪甚至还带着她翻身而下，搂着她带动一切。他吻向她雪白的肩膀，眼尾愈发红艳，手指抚过她的全身，然后往后摸索着，按照记忆触碰到她左肩后面的蝴蝶纹身上。
那股冷彻心扉的寒凉早已经不见了，他放纵自己的嘴唇不断触碰落在她身上，他的内心现在炙热无比。
362 江湖：魔教妖女（50）
玄芙玉玩着他的笛子，百无聊赖地走在悬崖边上。男生女相，红唇微翘、细语含嗔，身穿绣着锦兰花色的华贵长袍，当真是人比花娇。
“主人啊主人，你还真是好狠的心，说不见人就真不见人影了，放我一个人独守空床...”他撅着红唇，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殊不知奴家在这段你不在的时日，过得是如何孤寂无眠。”
玄芙玉本是个孤儿。准确来说，美个入神月教的人都是孤儿，就算不是也要变成是。神月教的教徒不需要牵挂。
不过可以说，他是被命运眷顾的。就凭借他那张格外出色的脸，被神月教四大护法之一的易扶苓相中，编为下属，一入神月教便无人敢欺，并且锦衣玉食，羡煞旁人。可以说，是易扶苓的恩情，让他在魔教少打拼了好几年。
他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天...
府邸被烧了，四处都是乱窜的火，如恶魔张牙舞爪，吞噬一切。周围所有人都在慌张逃窜，嘴里喊着“魔教来了”、“魔教来了”，四周尽是断壁残垣，还有血和尸体。最后一处可以遮蔽的建筑物轰然倒塌。
父亲倒在地上已经不出声，而母亲一边哭着，一边将他护在怀里，叫他不要害怕。
拦在眼前的巨石被破开来，然后他看见了那个男人。青丝如瀑，面目苍白，眉眼阴寒，给人的感觉森冷无比。
他低头，寒光带着层剑气，生得阴冷如魔，又像绝情绝义的圣人。
他很害怕。可是母亲闭上了眼睛，顺便还蒙上了他的，但是他清楚自己不想死。
母亲倒了下去，可是剑却没有继续落下在他的身上。
“这个小男孩生得真好看，真想知道长大以后会是怎样一番天资绝色呢。”这是一道动听的少女音，明媚轻悦，她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带着戏谑的意味。
他诧异地睁开眼睛，与那双含笑带着打量的大眼睛对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男孩才发现，这个诡异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爱笑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少年。
“你要带他走？”说话的是那个玩蝴蝶的少年。他分明是在与女孩说话，却没有看她，反而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双目带着审视地盯着自己。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脖子。
“啊呀啊呀...小流凤又吃醋了～”那个女孩子又开始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娇媚无比，又明媚如三月春光。
小男孩愣愣地看着她，他看不出别的，但她是唯一想让自己活着的人，他知道好赖。
而相比之下，那个少年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他恶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转身直接跟在那个男人后面。
那个男人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也并没有反驳，甚至并没有给出一句话，只是抬步去往了别去。
而她低着头，扯了扯嘴角，心情仿佛并没有因此变得很好。
男孩向来敏感：“你...不开心了吗？”他问道。
“没有呀，”那个女孩愣了瞬，然后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把手伸给他，“那个，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盛娇阳，也是易扶苓。”
男孩怔愣地看着面前的那只白皙的小手，看着地上倒下的尸体，倔强咬了咬下唇，然后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几遍，才放上去。
盛娇阳...易扶苓...
当年那个男孩，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两个名字，一晃眼便是三年。
玄芙玉吸了吸鼻子，也是因此，他对她的感情极为复杂。他应该恨她的，却又不得不感激她。对她...像是孺慕之情，又好像掺杂了一些别的情愫。
他寻了一块石头，默默地待在上面。一条腿搁在上面，一条腿悬下去，垂眸陷入了沉思。
正在这个时候，下面那些不断乱窜的蝙蝠掠过树梢，吸引了他的注目。
“怎么回事。”玄芙玉愣了愣，从石头上站起来。
“教主饲养的吸血蝙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一副受惊的模样...”
依那个男人阴晴不定的性子，知道自己的宝贝蝙蝠出了那么大的乱子，指不定又要阴沉几日。到时候被迁怒遭殃的又是主人。
玄芙玉曾经有一次去找主人的时候，他是亲眼看见过那个男人由于遇事不顺心，莫名其妙就拿身边站着的苏芙大人出气，直接几掌下去，几乎要了苏芙大人的半条命。
他当时就吓得半死，难以想象这几掌落到主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于是玄芙玉执起了笛子，依照主人曾经教过他的记忆，嘴里吹出一首曲子，吸血蝙蝠逐渐平息下来，不再如方才那般暴动，逢人就咬、见血就吸。
...
“怎么回事，对比方才，蝙蝠群怎么突然好像平静了些...”
碧芷一边用阻拦着蝙蝠，一边诧异地抬头。
皇甫炎靠在她背后：“无论如何，这是见好事。”
“你可真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凡事都往好处想，”碧芷扯了扯嘴角，“你为什么就不觉得，这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碧芷此刻心急如焚，爷爷武功高她倒是不担心，可是盛娇阳那个女人，还有陆大侠，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但是奇迹般地，密密麻麻的蝙蝠群居然真的逐渐退散开来了，齐齐飞往之前那个山洞里。
碧芷愣了一会儿，突然她目光触及到什么，身体凝滞住。
“爷爷！”
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
远离这纷乱的一辆马车内，一切都在逐渐趋于平息。
陆恪抱着怀里那个陷入沉睡的女孩，眼底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抬手拨开她遮挡住脸的长发，一张柔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她阖着双眼，睡颜很安静，依赖地搂着他的腰，与她平日里闹腾的模样完全不相同。
可是...他该怎么办...他究竟要怎么办。
本来决定这一生要无拘无束、四海为家的男人，突然有了牵挂。
他当然可以对她负责，但前提是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对她好，还是在害她。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63 江湖：魔教妖女（51）
陆恪并不是个毛头小子，而是一个心性以及各方面都已经发展成熟的男人。
娇阳对他有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
或许是有的，并不止是单纯地想要救他，而是出于一个小女孩对成熟男人的好奇探究与迷茫，或者是心底暗生的仰慕之情，但绝对不会是爱情。
可是这一切，不该发生的一切，还是发生了。
陆恪抬手，静默无声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突然感觉头痛欲裂。
看着马车旁边昏迷的阿诀，深觉自己不是个东西。
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要一个小姑娘舍弃自己的清白来救自己的命。
他抬手，使命锤了好几下自己的脑子，发出“嘭”“嘭”“嘭”的声响。
陆恪觉得，还是得等她醒来以后，自己做出决定。若是她愿意，他便只此携手她共度一生，若是不愿，他便在护送他们平安到达茶客山庄后，便自行离开后自刎。然而就是因为他砸的那几下脑袋，娇阳蹙了蹙眉心，很快便悠悠转醒。
陆恪面色一僵，原本用来搂着她的手也定住，不知要往哪儿放才好。
分明是与她才做过那般亲密之事的人，此刻却不是甜蜜，而是心底无限蔓延的慌张。
...
山崖上，密密麻麻的蝙蝠褪散开去，玄芙玉也就因此看到了底下的情景。
“这不是皇甫炎吗...”眼珠子在眼眶里头转了一圈，“百夜流凤的人追杀了他那么多年却还令他苟活至今，说出去真是令人可笑。”
不怪玄芙玉瞧不上百夜流凤，实在是这个男人与主人素来不合，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别说他了，就是整个地字号与天字号之间，都是不对盘的。
玄芙玉突然起了别的心思。假如最终是自己将皇甫炎捉拿回去，抢了他百夜流凤的功劳，岂不是能令他大失颜面...
就在他打定主意，执着笛子正要去做，突然目光一定，看到了某一幕，瞳孔颤抖：“主人...”
...
“爷爷...”
蝙蝠群散去后，碧芷哭着将玄徒子受伤的身体扶正，从背后替他输着内力。
玄徒子身上皮开肉绽，此刻数道划痕，嘴唇已趋近黑紫，昏迷不醒。
方才定是因为爷爷冲在前面，替他们挡住了蝙蝠群的大半攻势，才导致爷爷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平日里倔强好强的姑娘，此刻无助地落着眼泪：“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冲在最前面，为什么总是先想着要救人，爷爷...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想想我...要是没了你，我该怎么办...我只有你啊，爷爷...”
唐雪菲同样摸了把眼泪，白双双不在这儿。她方才与他们走散了，也许是凶多吉少。
皇甫炎此刻心神不宁，他不断往远处的方向看去：“怎么不见娇阳？对了还有陆恪，阿诀什么的...”
“你烦不烦，究竟还有没有心？”碧芷咬着下唇，眼泪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爷爷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子你不知道吗？要不是因为你们一群人闯入这里，惊怒那一群蝙蝠，我和爷爷现在还过得好好的。爷爷现在被你们害成这幅样子，你倒好，还在关心别人！”
“我...”
唐雪菲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就是在担心盛娇阳吧，你喜欢她...”碧芷从未哭得那般伤心，为爷爷不值，还有一丝她自己也弄不懂的感情，“还故意带上那么多人，其实你只担心她一个。所以你现在为了担心她，可以不顾牺牲生命也要保护你们的爷爷。”
“我没有！”皇甫炎收紧了十指，神情气愤，“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是，我是担心娇阳，因为她是女孩，还是我表妹，我知道她身体从小就弱。即使现在习了武，但如何与陆叔叔那种绝顶高手比？
我担心你爷爷，感激他舍身拦住蝙蝠救了我们一群人，可他现在昏迷着，你在为他输内力，我站在这儿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吗？而且我相信你爷爷内力高深一定会没事。
我也担心阿诀，但是他有陆叔叔护着，因为他是他的师父，可娇阳不一样，喜欢乱动还爱逞强。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真的难以想象她会发生什么，只要她一离开我的视线，我真的感觉我自己快要发疯...”
皇甫炎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他的声音停下来，顿了片刻，抬眼看向两人。
“...那个，我...”
碧芷与唐雪菲都在看他，眼底尽是失望的情绪。
364 江湖：魔教妖女（52）
毕竟是初经人事，许是因为羞赧难以言说，或是因为其他。两人待在一起，谁也没有先说话。
“那个...”
“你...”
沉默了一阵，两人又同时开口，然后怔愣地看着彼此，相视一笑。
陆恪垂下眼睫，手指不咸不淡地擦拭着自己的剑，心跳如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娇阳询问了一声，作势要下马车，中途许是身子虚软无力，她捂着脑袋，幸好扶着车壁，差点跌倒。
“小心。”陆恪连忙伸手去扶，娇阳便倒在了他的怀里，两人的目光久久对望...
他甚至看到了她脖颈上的红痕，那是他留下的...
陆恪的眼底深了深，并未言语，只是抓着娇阳的手收紧，然后扶着她下了马车。
他在等她想明白，而不是现在冲动之下，做出不成熟的决定。
她作为一个千金小姐，愿不愿意...跟着一个亡命之徒。
“去找阿炎他们？”陆恪的喉结动了动。
娇阳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难过的情绪，而是十分平淡。因为她并没有等来他的一句我愿意。
陆恪自嘲一声，想是他把在她心里的自己看得太重。
两人正走在路上。
“主人，主人...”
一抹纤长的身影由远及近，玄芙玉戴着银白两生花面具，手执长笛，匆匆忙忙地冲二人跑过来，看到主人的瞬间喜不自胜，两眼像狗狗一样地发出光芒，甚至都没有掩饰自己身上的气息。
“魔教的人。”
陆恪皱了皱眉头，一眼便看穿。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挡在娇阳面前，剑锋对准了玄芙玉。
娇阳在他身后，嘴角抽搐。
玄芙玉脸上惊喜的表情收回，落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时候，面色瞬间一黑：“你又是什么人？”挡着他看主人了。
而且，刚才那么长时间，主人都和这个男人待在这辆马车里面，孤男寡女...
想到这里，玄芙玉脸色一白，待看见娇阳脖子上鲜明的吻痕时，他身上的气压陷入谷底。
他垂眸，喃喃道：“这个老男人，就是用那种花言巧语哄骗了主人吗...”
就像那个男人...像极了那个男人。每次主人不高兴，他也总是用各种花言巧语哄骗主人开心，让明明已羽翼渐丰的主人继续愿意为他做事。就是仗着主人喜欢他...
甚至，教内还有许多人都说，主人之所以当初收留他，也是因为他的眉眼与那个男人有几分相像...
玄芙玉啊玄芙玉，三年前你便一无所有，三年后，你更是在她面前活成了一个笑话。
他攥紧了手里的玉笛，手指泛青。
陆恪盯着他，皱了皱眉头，探向后面询问：“娇阳，你与他认识？你为何会认识魔教中人，是不是被他骗了。”
“啊...魔教中人？”娇阳眨了眨眼睛，十分淡定地开始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呀，我是几年前救的他，那个时候看他无父无母，怪可怜的。怎么会入了魔教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她这么说，陆恪心中顿时了然，周身剑气也逼人了几分。
“娇阳，你有没有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哈？”
“你本是出于好心救他，结果到头来，他却反咬你一口。”
365 江湖：魔教妖女（53）
陆恪并没有收敛声响，相反的故意让他听见。玄芙玉听了这话，却是暗暗嗤笑了声，心中恼怒更甚。手中长笛对准陆恪的剑锋。
“死到临头的人，居然还不忘了挑拨离间，真是个小人。今日我便取你狗命！”
陆恪嘴角轻扯，嗓音冷沉：“黄毛小儿，出口猖狂。”
两人不知怎得就突然打在了一起，四处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只不过因为娇阳的原因，都心有顾忌，双方都没对对方下死手，战况却依旧令人触目心惊。
长笛与长剑在空中挥动、交错、碰撞，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只余阵阵残影。
“都给我住手。”娇阳拦在两人中间，两人的攻势被迫停下来。
吓得差点魂都飞了，要是刚才他们不小心没收住，那她...
娇阳拿眼角狠狠瞪了玄芙玉一眼：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要知道现在站在他对面的可是天下第一剑客，剑神陆恪。
若非他是后辈，又念及她的关系，他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玄芙玉双眼委屈，只是依旧没有放下笛子。
娇阳瞪了他一眼后，便又将目光转向陆恪，捏着他袖摆的一角：
“陆叔叔，我们别理他了。魔教之人生性狡诈，不知道他现在出现在这儿扰乱我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要是他喜欢便让他待这儿吧。不知道阿炎他们怎么样了，我们带上阿诀便走吧。”
陆恪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说的是。”
他收回了剑，两人带着楚连诀携手而去的同时，玄芙玉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娇阳侧过头的瞬间，那眼角微微瞥他一眼，暗含警告。
别扰乱我的计划……
...
娇阳与陆恪回到原处，一行人正僵持着，气愤诡异。
“娇阳...”皇甫炎看见她的瞬间，喜不自胜，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只是觉得娇阳的气色对比方才似乎又好了许多，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碧芷和唐雪菲收回了目光，心中略微黯淡，而就在这个时候，玄徒子幽幽转醒，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爷爷？”碧芷没有收回正在输内力的手，被玄徒子示意把手放下，她的眼底一阵惊喜，见爷爷做势要起来，连忙去扶他，“您醒了。”
玄徒子点了点头，唇色苍白几分，脑海传来阵阵眩晕。在场的人都没多大担心，都理所当然认为他内力高深定然会度过此劫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玄徒子苦笑一声，身体传来阵阵虚浮无力之感，使不上任何力气。若非迫不得已，他如何会把自己的亲孙女交托给别人。
老人的视线扫向在场的众人，目光犀利。
唯有娇阳微挑了挑眉头，察觉到了异常。
怎么...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好像更微弱了一些，就像命不久矣的感觉。
不过她没有声张，反正也与她并没有多大干系。
娇阳抱着双臂，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皇甫家的孙子...”最终，老人将视线落在了皇甫炎身上，紧紧盯着，像要把他看出一朵花儿来，气势不怒自威。
366 江湖：魔教妖女（54）
一瞬间，好几双眼睛齐刷刷得落在他身上，不明白这玄徒子突然点名是为何。
“我？”皇甫炎挠了挠头，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他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娇阳脑海中浮现千千万万个主角遇到高人机缘后狂开金手指的场景。
她足尖一顿，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玄徒子已将双手放在皇甫炎的身上，突然一声不吭地往他身上输送内力。磅礴的内力像海水般从他的体内四肢八骸传递而来，皇甫炎挣扎无果，脸色对比往常一下子苍白了许多。
“爷爷！”碧芷叫了他一声，不明白爷爷这突然出手是为何，待她察觉到这是什么以后，两眼充满震惊地睁大。
娇阳待在原地未动，待玄徒子撤回手掌，脖子才转了那么一下。玄徒子练的赤风掌，阳刚之气过重，故不适合女孩儿，只好传递给了皇甫炎。
如今看来，这是个大型托孤现场？
她眨了眨眼睛，深想不愧是主角。在哪儿都能撞上狗屎运，世界上确实是存在那一类被偏爱的人。
“皇甫炎...”玄徒子脸色虚弱地倒下，被陆恪及时接住，他目光带着审视地盯着他，“你是皇甫家的孙子，故而老夫信任你的人品。我将我毕生所学的赤风掌此后，传授于你，老夫的孙女，便交给你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必如此草率地坐下这个决定，希望他没有看走眼。
原本自己中意的人选是陆恪，为人正直且沉稳，但是...
老人看了那边的娇阳一眼，深叹了一口气。
既然他已有了纠缠不清的姑娘，他又要如何把自己的孙女横插在他们二人中间，还做了这恶人？
如今...唯有皇甫炎这小子...
皇甫炎白捡了一身内力，感受到自己体内，此刻前所未有的充盈，只不过还需要自行化开。
“前辈，您...”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爷爷，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您又犯糊涂了吗？”事到如今，摸着爷爷逐渐冰冷的身体，碧芷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从心底里抗拒着这件事。
她哭着，眼泪已占据了满脸。
“我看看，”娇阳几步上前，将手探在他的脉搏上，然后了然，“显然是气息殆尽的迹象，前辈中毒已深，却不是因这吸血蝙蝠。看这迹象，前辈中毒，起码有个三年五载了...”
不过依靠内力还有意志，才堪堪撑到今日，不过也已是强弩之末。这该是闷不做声抗下了多少痛苦...再加上老年人身子骨到底差了，且方才输尽了自己的内力。再厉害的本事想要救他，也不过回天乏术。
“三年五载？”碧芷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反驳，“这不可能！”
“我只不过是道出事实，信不信由你。”娇阳耸了耸肩膀，说完以后便后退几步，回到陆恪的身边，眼底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同情的视线。
陆恪安慰性地抚了抚娇阳的手，然后拧紧了眉头，看向那边的碧芷。
367 江湖：魔教妖女（55）
碧芷当然不至于不相信娇阳，只是现在对她而言，显然有些无法接受。
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她抚向爷爷的后背：“您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
是她不好，是她不孝。若是爷爷真的早已经中毒，那么这几年来，爷爷该是暗中发作了多少次，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而她竟是从未察觉。
“皇甫家那小子...”
玄徒子这个时候却并没有看向孙女，而是紧紧盯着皇甫炎的方向，在自己临死前没有看到他的一个点头，只怕他就算落入了阴曹地府也不得安宁。
他把手握在皇甫炎的手上，厚实的一层老茧覆上来，声音虚软无力，带着颤抖，骨瘦如柴。
任这世间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拒绝这样一位垂死的老人：“我把孙女交给你了，你究竟是应下，还是不应。”
不一定是要娶了他的孙女，当然能产生感情更好。但是就算没有，就以一个大哥哥的身份替他守在孙女身边，也是好的。皇甫家养出来的儿子，人品他是放心的。
玄徒子哪里会看不出这个少年，明明身边各式各样的貌美女子那么多，却把一门心思扑在了谁的身上。
可是现在在他看来，盛家那小丫头分明与陆恪是一对，他多次撞见两人的目光偷偷相撞。两情相悦，走到一起是迟早的事儿，皇甫家的小子没戏。
如今希望，这个情场失意的少年，面对自己同样失去重要之人的孙女，能够多几分怜惜之情吧...
碧芷还在哭，此刻平日里强硬不服输的模样不见，“爷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爷爷...”
但是她依旧把目光转向皇甫炎，感受着爷爷愈发无力的气息，她看向皇甫炎的视线充满乞求，那般迫切地想要按住他的头让他答应。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爷爷。为了让他放心自己，在他合眼的最后片刻得到一份安宁。
爷爷付出了那么多，她不想再让他为自己担心...
陆恪夹紧了眉头，目光充满不赞成地看向皇甫炎，带着谴责。仿佛在无声地催促他快些答应。
“我...”皇甫炎张了张嘴，嘴唇颤抖，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自嘲一笑，这个世界上竟是没有一个人懂他，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答应。就连平日里他崇拜的陆叔叔，此刻也变得难以理解起来了。
陆叔叔不会懂的...因为他没有心爱的女人，所以他不会明白，在这种情形下，特别还是当着娇阳的面说这句话，无异于从此以后彻底失去她。
他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了，除非以表哥的身份，而不是一个爱她的男人。
皇甫炎又把目光转向娇阳，希望可以得到她哪怕一星半点的支持。所有人都在逼他，在那一瞬间，少年觉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下了。
可是她没有看他，而是垂着脑袋。宁可看着地面，也不愿意看看他，看看那个正在迷茫的他。
皇甫炎自嘲地嗤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好，我答应。前辈您安心去吧，我会把碧芷当做亲妹妹看待，余生就由我来好好照顾她。”
368 江湖：魔教妖女（56）
“好、好...”玄徒子连叹了几声，终是落下一滴眼泪，顺着苍老的面庞滑过，阖上了双眼。
“爷爷！”
...
玄徒子最终只能被草草埋在这荒郊野岭，碧芷跪在坟墓前，脸色苍白，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不要命地滑落，任谁看了都要怜惜几分。
娇阳作势要上前，陆恪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娇阳眉梢挑了挑，看着皇甫炎走上前去，把手放在了碧芷的肩上。
是她想多了吗...为什么她觉得，陆恪好像在有意撮合皇甫炎和碧芷呢？
据她了解，陆恪分明是一个很开明的家长。那是为什么...是因为...她吗？
“究竟是谁，下毒害了前辈？”
皇甫炎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对她表现出特意的亲近，因为很可能会让她误会。但他又确实知道，现在的碧芷很脆弱，非常需要人安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会照顾好碧芷，以家人都身份，以一个兄长的身份。
“是百夜流凤。”
碧芷跪在坟墓前回答道，嘴角僵硬地扯了扯，脑海中的记忆回到三年以前...
“那个时候，百夜流凤带着魔教众徒闯入我和爷爷居住的山谷，他的身边还围绕着一群很诡异的蝴蝶。只是那个男人低估了爷爷的实力，不敌而退。我本来以为，我本以为...”
碧芷双手虚软地撑在地上，泪水落在地面。
皇甫炎有些尴尬，手伸出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那个时候有一只血红色的蝴蝶在爷爷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当时我虽感觉不妥，但看爷爷面色无异，便也没有说什么。更何况那势爷爷重创了百夜流凤，我想那个男人就算再狡诈，在那个时候也不会想着出花招...谁知...”
她捂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娇阳眉心动了动，在一边默默观看。
三年以前？
她开始努力回忆，印象中，那个讨厌的男人受伤的次数本就不多。但确实有一次，他受了很重的伤回来，走的每一步都在往下滴血，但他一声不吭，不知道还以为没什么大碍呢。
只不过她当时也在现场，站在元明期，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也看见了那个男人脸色苍白的模样。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对外露出一点脆弱，依旧如往常那样汇报完便走了。
她与百夜流凤素来不对盘，还冷嘲热讽了他几句，他居然也破天荒地没还嘴。她嫌没意思，便懒得再搭理他。
后来...
这件事情谁也没有在意，作为一个杀手，受伤流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那之后，百夜流凤在教内修养了几日，便又恢复了往日那副鼻孔看人的模样，举止傲慢，说话刻薄无礼。
现在看来，原来对付的是玄徒子。
娇阳暗自啧了几声。所以说，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永远也成为不了朋友的原因吧。
她和他们，谁也不会是朋友，无论哪个拎出来都是化不开的仇。
369 江湖：魔教妖女（57）
皇甫炎看着流泪碧芷的不知所措。
她和自己有一样的仇恨...都是因为百夜流凤，失去了自己至亲的人。
“那个，我家族的被灭，也是因为那个男人...”
陆恪对着娇阳和唐雪菲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们离开，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娇阳撇了撇嘴，懒得搭理这些弯弯绕绕，正要离开。
“娇阳，你等等。”有人叫住她，是碧芷。
娇阳欲迈出的步子猛地一顿，来了个急刹车。她嘴角抽了抽，没有回头，“怎么了？”
“我想和你谈谈，单独的那种，”碧芷开口，转头对上皇甫炎诧异的视线，她解释，“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女孩子和女孩子一同讲，更能敞开心扉。我先和娇阳讲，再与你们说。”
“啊这...”娇阳嘴角再次抽了抽，求救的目光看向陆恪和唐雪菲，“我怎么觉得，有时候女孩子之间也不是什么都能聊，太单纯不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呀。”看吧看吧，我都提醒过你了，后面发生什么可不能怪我呀。
“娇阳不想和我聊吗？觉得我烦吗？很讨厌我吗？”碧芷泪落得更凶，现在的她愈发脆弱，以及敏感。
“这倒也没有...”娇阳摆了摆手，瞪向陆恪：要你有什么用！
陆恪也很无奈，他要怎么说？
而那边皇甫炎听了碧芷的话，求之不得，欲立马溜之大吉：“娇阳，你就和碧姑娘聊聊吧...”
说着说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看，她现在都失了唯一的亲人，是孤儿了。可能她觉得她现在的情况与你特别像，所以想和你谈心。表哥也觉得你这段时间一直很孤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一直不让任何人靠近你的心房，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不是吗？”
娇阳愣了愣，抬眼看他。
“从小到大，虽然你一哭我就心软，但是我更想看你笑。”皇甫炎扬起嘴角，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抬步离开。
“什么嘛...”娇阳看着他的背影，收回目光，鼓了鼓脸，“真是坑妹。”
她把目光转向碧芷。
陆恪皱着眉头，眼睛一直盯着皇甫炎方才触碰过娇阳脑袋的那只手，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陆叔叔？”皇甫炎挠了挠头。
陆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率先抬步离去。
面色沉定，步伐却越走越快，把每一步都迈地很重，故意发出声响。
他能说什么...他能做什么，人家是表兄妹...关系好，也是应该的事情。
皇甫炎吃力地跟上陆叔叔的步子，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陆叔叔生气了？为什么...
就因为他没陪碧芷？怎么就连陆叔叔也这样，擅自就替他做下决定，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
或许是小孩子的叛逆，想到这里，皇甫炎也开始火大起来，大步跟上陆恪，步子“铿”“铿”“铿”地响。
一大一小两人不知不觉开始比赛竞走。
唐雪菲费力地小跑才能跟上，停下来气喘吁吁：“喂，你们两个能不能慢一点，投胎也不用这么赶吧？”
两人继续在前面走，一路上一声不吭，面无表情，脚下使劲，谁也不服谁。
唐雪菲看着两人很快越走越远的背影：…？？
见鬼了？
...
这天晚上，娇阳与碧芷谈了很久，两个人一同躺在草地上，抬头望着那一片满是繁星的天空。
“失去亲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碧芷侧过身子，看向她，眸子泛着盈盈的水光。
“什么也没想，”娇阳用手枕着脑袋，腿翘着，抬头看天，双眸幽深地看不出神色，“过去的人已经过去了，我该想的是活着的自己。”
碧芷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叹气：“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还小，不明白这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是孤独。”
“小吗？十二岁...不小了，足以明白很多事。现在的大人总是以为孩子小，却不知道，孩子往往比他以为的要懂更多。”
娇阳眯了眯眼睛，记忆回到四年前。
威严又慈爱的父亲、爱穿白裙子欺负她的姐姐...还有那个，总是温柔地淡笑着，被她称为姐夫的男人...
四年了...确实已经四年了。
当平静的生活被摧毁，或许是因为早有准备，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又或许她确实如旁人说的那般冷血。当时看着那一幕，她的心底确实没升起多少波澜。
她想的...
反正，不关她的事。
不关她的事...
娇阳那个时候，就是以那样漠视的态度面对这一切。
身边的人来人往、来去匆匆，她早就习惯了这件事，并且乐于顺其自然，让生活注入新鲜的血液与生机。她本质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喜欢让生活悬在钢丝上，热衷于追求刺激和挑战，甚至往往做出不符合常理、许多人不敢想象的事。
于是乎，娇阳回答：“身边的人迟早都会离开，你要明白他们每一个都只是你人生中的过客，区别只是这个过客对你而言是擦肩而过，还是重重地碰撞，最终留给你的只有孤独。
留恋与不舍没有任何用处，要学会与孤独和平共处，甚至享受独自一人的孤独。因为等你休息够了，你的人生很快就会迎来下一批过客了，这样清闲的日子明明很难得。”
娇阳耸了耸肩。
碧芷愣了一会儿，然后啼笑皆非：“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思想，感觉很古怪...但又感觉很有意思。道理是有的，但是我好像做不到像你那么豁达。”
她无法做到以这样顺其自然的态度看待身边来往的每一个人，她的感情...好像一旦付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你这样的也不错，至少和你这种人做朋友，应该会很幸福。不像我...”娇阳抚了抚脑袋，“曾经有人说过，像我这种古怪的人，是不配得到任何喜欢的。”
“怎么会？！”碧芷瞪大了眼睛，“谁敢这么说你，我去揍她。”
娇阳瞥她一眼，继续躺下，翻了个身。
“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们两个也算不打不相识。刚才听了你说的话，我依然很喜欢你，她这么说，不就等同于骂我不是人？”
“噗...”娇阳被她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你比皇甫炎有意思多了，”娇阳淡淡地评价，待碧芷惊喜的目光看过来，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就变成朋友了。”
“你想反悔？”碧芷继续瞪大眼。
娇阳爬起来，眼睛比她瞪地更大：“明明是你自作主张！”想碰瓷，没门！
“我没有！”
“你就有！”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气鼓鼓。
娇阳突然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草屑，“我这就去告诉表哥，说你刚才告诉我了，你喜欢他。”
“…？？”碧芷拉住她，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你陷害我，我当然也能诬陷你，”娇阳抬了抬下巴，“更何况，我答应和你做朋友是假的，你喜欢表哥却是真的。”
“陷害？？盛娇阳有你这么用词的吗，我哪里陷害过你了？”
“你就有！”
“我没有！”
“...”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70 江湖：魔教妖女（58）
夜晚，夜色沉了。
娇阳嘀咕了几句，即使很嫌弃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却还是不得不和她挤一处睡觉。
就在她阖上眼睛，四周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发出声响。
有人靠近。
即使很声音很细微，可娇阳还是有所察觉。她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直到感觉腰部被人一揽，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里，他身上带着特有淡淡的草木香，给人一种很有安全感的感觉。像极了那个男人，之前将她圈在怀里，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下一笔一画时的感觉。
她果然...最喜欢得不到的男人了。近在眼前随时可以得到的她不要，就想要摘下天空中那轮可望不可即的月亮。
娇阳的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眼，他正带自己走在半空：“陆叔叔...”她柔柔地唤了一声，像极了奶猫的叫唤，眼底没有诧异的情绪，相反满是依赖。
她把脸埋进他怀里，抱他抱地紧了紧。
“是我。”陆恪回应，感受到她的动作，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情。
傍晚时的怒火莫名平息，他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娇阳却一下子冷淡下来：声音不像。
那个男人的声音总是冷淡又不近人情的，虽然也会用类似温柔的语气唤她，更多的却是温和，而不是柔情。
总的来说，那个男人总是用温柔包装着他的残忍冷酷，而陆恪，更多的是属于侠客的冷淡与柔情。
“我们去哪儿。”
她声音平静，对于这一场本该是有意无意促成之下铁树开花后意外之喜的成果，莫名没了原本的热衷。也开始变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起来。
但她还是配合着。她又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只要不撑，送上门来的小蛋糕为什么不吃？
“很快就到。”
足下生风，陆恪带着娇阳在一无人处停下。有明月、星星、野花，还有小溪。
他便在这里把她放下来，将人抵在溪边那颗老树上，二话不说吻住娇阳的红唇，手心炙热地抚过她全身，然后开始脱她的衣服，衣物一件一件滑落，落在草坪上。
娇阳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对他回应。
寂静的夜色，耳边只余留虫子的鸣叫，背后抵着粗糙的枝干，溪水潺潺，不间断地在石块上冲刷、流淌。
“我会守着你一辈子的，不会让任何人动你。”那个时候，他凑在她耳边，声音暗哑，呼吸炙热地喷洒在她的耳廓上。
...
只是，就连娇阳都没想到，还没等她彻底厌倦这一切，那个男人却先一步食言了。
陆恪中毒了，这还是他第二天下午突然无法行走后，娇阳探听他的脉搏听出来的。
“这是魔教的毒。”她有些诧异。
这个毒很复杂，解药制作工序更是麻烦，她没有带解药。而且...这是属于她地字号特有的毒物，娇阳也不好说自己有办法可解。
娇阳陷入思索。
想起前几日他与玄芙玉交手的情景。如今看来，确实只有这一种可能...
－－－－－－题外话－－－－－－
明天百夜流凤出场～
371 江湖：魔教妖女（59）
陆恪中的这毒，虽然暂时未有生命之忧，却再也无法行走，也不能使用内力，否则毒素就会顺着经脉通过下半身蔓延全身。
这对于一个侠客，且作为一名剑客的他而言，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娇阳站在马车外，听着里头传来的吵闹声，药碗哐当一声被砸在地面，就连陆恪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滚！都给我滚——”
就连皇甫炎都被赶了出来。
娇阳很明智地没有过去触他的眉头。她独自一人，来到一处荒郊野外，淡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附近。”
准确而言，自上次碰面后，玄芙玉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隔着一段距离，暗中跟着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然后传来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响。玄芙玉拨开面前的树叶，一步步来到她跟前。
他眼眶微红，对人素来倨傲的少年，此刻低下他的头颅：“主人...”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她为什么不让他跟着她，为什么不愿意和他见面。是为了...那个男人吗？
玄芙玉攥紧了十指，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他简直快要疯掉，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却只能睁大眼睛默默看着，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崩溃。
那个男人，他该死...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玄芙玉漂亮的面孔偏向一边，留下红色的指印，他脸上的神色僵住。
“知道为什么挨打么。”娇阳瞥他一眼，转了转手腕。
玄芙玉脸色惨白，浑身好像都僵硬了，手都没有抬一下，倔强地让脸上的指印露出来，嘴唇状似动了动，没有发出声响。
“因为你的自作主张，”娇阳嘴角微扯，“你越界了，玄芙玉。”
玄芙玉是她的下属，同时也是她放在身边豢养的一只小宠物，在这个漫长无聊的世界里，总是需要找点乐子打发的。为什么选择他呢...除了他拥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娇阳确实很好奇，这样一个本该被仇恨滋养长大的少年以另一种极端的方式被养大，能长成一副什么模样。
所以娇阳纵容他，在她愿意纵容的范围之内，也就是看她心情。而现在玄芙玉做出这些，确实有些拂了她的兴致。
娇阳可以确定那天他们打斗的时候玄芙玉没有下毒，那也就代表着，玄芙玉后续有在跟踪陆恪，然后对他下了手。
“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记得我说过，我的人只有我能动。这次算做警告，你自行滚回神月教去领罚，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主人的人...”玄芙玉苦笑一声，眼底逐渐湿润了。
他与芙笙用了三年多时间，才勉强被主人承认是她的人。他原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对她而言是特殊的。凭什么...凭什么才寥寥几日，那个什么陆恪就能从主人的口中被承认是她的人！
这叫他如何甘心。
看着娇阳渐行渐远的背影，玄芙玉突然脑子发昏，追赶到她面前拦住她，“那个男人有什么好。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
“哦？”娇阳嘴角扯了扯，上下打量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眼神，却让他的面颊发烫。
“不过是个刚满十三周岁的黄毛孩子，你能为我做什么？哄我开心谁都可以，不差一个你，”她歪了歪脑袋，“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十三岁就敢违背我的命令，以后岂不是要反了天，看来我确实该注意一下你。”
农夫与蛇的故事谁都听过，娇阳不会是故事里面那个善心大发的农夫，不过玄芙玉，确实是故事里面那条阴冷的毒蛇。要是被他反咬一口，虽然不会致死，但想想，好像也不是太美妙。他的手里，不该有太大的权利。
“从即日起，你在教内的职位降两级，手里的职务一律交由芙笙来做，别被我发现你阳奉阴违。”
吩咐完这些，娇阳再次抬步，没有去看他的眼神，故也没看到他眼中的痛苦和迷茫。
“你不要我了吗...”
背后细微的声音传来，带着轻轻的啜泣。
娇阳神色未变，步伐未停。
玄芙玉半蹲下身，有些茫然地抱住自己的双臂。他的记忆又回到三年前...
刚被领到教内的他，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神月教啊...被世人传为魔教的地方，不负盛名，那是如何一个黑暗的地方...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最不值一提的就是人命。
可是她没有帮他，甚至在后续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见不到她。放他在那里自生自灭。
一切都是靠他一路摸爬滚打走下来，用半年的时间，在教内拥有了一席之地。
玄芙玉至今都不知道，那半年，究竟是主人对他的考验，还是她打算把他遗忘了。但他就是凭着这一股信念，撑着他一路走下去。这个问题，他要亲口问她。
或许那时已经注定，她对自己而言不仅是光，还是执念。
但值得庆幸的是，半年的时间，他终于有资格可以再见到她了。可是对着那个坐在高台上扬着嘴角的小姑娘，他突然又觉得，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从此刻开始他站在她的身边，就够了。
后来，历经三年血洗的锤炼，才有了今日的玄芙玉。
所有人都想杀死他，无时无刻都有人都眼红他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除了她。唯有她，提供给他旁人可望不可即的一切，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可是现在...她要抛弃他了。他不要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冰窟里去。
“主人...这样一来，你和那些处心积虑想要杀掉我的人，又有何分别。终归...都是要了我的命。”
玄芙玉垂下眼睫，泪水顺着面庞滑落。
从小到大，他在教内唯一学会的，就是想要的就要牢牢抓进手里，让谁也看不到。
没有人教他放手。
在意了那就死也不会松手。就像三年前的那天，她对自己伸出手。
既然抓住了，那就再也不能放开……
他拭去眼泪。
－－－－－－题外话－－－－－－
两章合一。
372 江湖：魔教妖女（60）
娇阳刚才只往玄芙玉身上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没有带解药。
陆恪那边已经平息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走了。
她想了片刻，低下头走过去，抬手掀开帘子。
“滚！不是说了吗，都给我滚——”
瓷杯“啪”地一下摔在地上，娇阳看了一眼。再强大的人，在面对失去自己重要的事物时，都会性情大变。
她想，陆恪接受不了自己武功全废，就像她不可能接受有一天自己会毁容一样。
许是因为娇阳没有吱声，有些过于安静了。陆恪坐在轮椅上愣了瞬，然后偏头看向她，对上她眼睛的瞬间一下子僵住，猛然间撤回头，像是被她看到了什么不堪的东西。
“你...你来做什么。”他抿着嘴唇，颜色带着几分虚弱的苍白，声音冷硬。
娇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外观上来看，他更像那个男人了。但是那个男人面对命运从来不会自怨自艾，哪怕愤世嫉俗，他也会像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野草，哪怕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会在这片土地上疯狂滋长，然后...与世共焚。
她低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跨过了那些碎瓷片。
“喝药吧，陆恪。”
娇阳半蹲下身，来到他面前：“我记得我说过，此毒并非完全不可解，但你先把身体调养好。”
“你也就糊弄糊弄我，我现在的状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陆恪自嘲一笑，“作为一名剑客，终身不能提剑，天下第一剑客之名，也不过成了笑话。”
“你的剑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娇阳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蹭着自己柔嫩的脸颊。
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望着他，陆恪的心颤抖着，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难道对你而言，没了剑就活不下去，我在你的生命里也只不过是无足轻重不值一提吗？”
“陆某现在...只是一个废人。”
他的心脏在颤抖，身体在颤抖，手指也在发抖。他拍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你说，我现在这样一副残破之躯，如何敢要你？我...”
陆恪抓着自己的头发，眼底满是痛苦。可是偏偏，他们已经发生了...是他毁了她。
“我会帮你的，”娇阳把手放在他手上，眨了眨眼睛，“你该相信我的医术。”
陆恪无奈摇头，苦笑着轻叹一声：“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那是魔教的毒，除非魔教高层无人可解，要怎么办？难道还要为了陆某一人去捣了魔教分部？”
“有何不可？”娇阳挑了挑眉，突然站起身，“反正我就是小女人心性，不懂什么大爱于公，更不懂什么叫为黎民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想懂。
但凡我想做的事情，就没人可以阻止。只要是我想杀的人，多少人拦也拦不住，同样...我想救的人，哪怕为了救他一个会因此死多少人，我也一定会救，不惜任何代价。”
陆恪眼底逐渐慌张，说出这样一番话，叫他如何放心她日后不误入歧途。
373 江湖：魔教妖女（61）
更何况，如果她真的做出什么事来，他还真没有把握可以拦住。
“娇阳...你这种想法太执拗了，很危险。一人之生死安危荣辱，怎可与天下人相提并论？要是真那么做，你会因此成为千古罪人。”
“我只凭我心意做事，要是世俗无法接受，那我便当了这千古罪人。再多骂名又如何，我依然是我。”
娇阳满不在乎，面向骄阳，向阳而生，眼底却尽是冷漠。
她拿眼角瞥他一眼：“原以为陆叔叔生性凉薄，一心利己，如今看来，居然也是心藏大爱之人，恕是娇阳眼拙了。”
陆恪蹙了蹙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显然感觉到，娇阳好像生气了。
他正欲要解释，并不是如此，而是为他这么做不值。更何况娇阳这个年纪...太容易急功近利了。他害怕她变得像他那个徒弟那样。
可是话到临口，却收了回来。
他不该说的...
现在的他，甚至不该与她单独共处，应该让她学会放下他。她还那么小，路上会遇到许多比他更优秀的男人。本就是他明知天下之大不韪，却还是因一己之私留下了这个孩子，因为他真的放不下。现在可能...就是他的报应。
他不能那么自私，让她的后半生守着一个废人。哪怕她不肯走...他也必须要狠下心把她赶走。因为他是大人。
陆恪的手指微蜷，然后又收了回来，逐渐收紧。他让自己的面孔变得冷硬，眼神也变得冷酷起来，就像一个长辈教训无理取闹的小辈时严厉的模样，他的心脏在痛苦地颤抖。
“你今天才知道吗。”他淡淡地出声。
“哈？”由于他态度徒然的转变，娇阳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陆恪不与她对上视线，偏过脑袋，状似看也不愿看她一眼，做出方才面对别人那副暴躁阴晴不定的模样。
“一开始对你好，本来就只是因为你是前盟主的遗孤，又是阿炎那小子的妹妹，我念你身世可怜才对你好，你以为是你特殊？我与你年纪相差悬殊，从未把你当做女人，一直便把你当做孩子看。你在我心里，和阿炎、阿诀，都是一样的。
谁知...或许是你从小缺失家里人的照顾，所以分不清对长辈的亲情和爱情，才有了后续的一切...差错。”
“差、错？”娇阳嘴角扯了扯。
“是的，确实...是差错。如果不是那天我中毒后发生的意外，我想我们根本不可能会有今天。”
袖摆下，陆恪抓紧了轮椅的扶手，指甲嵌进去，滴出血来，他面色平静。
“现在想想，要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你，就不可能遇到那个魔教的男人，也就不可能被他下毒，更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所以，你后悔了吗，后悔遇见我。”娇阳垂着睫毛，声音比他更平静。
“是。”
说出这个字，陆恪的心脏像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就好像生命里...失去了所有。
他僵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是我并不怪你。你表哥很喜欢你，即使他日后知道了我与你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相信他也不会...”
“砰！”一阵巨响。
娇阳离开了。
－－－－－－题外话－－－－－－
预估有误，百夜流凤明天才出来，呜呜呜
374 江湖：魔教妖女（62）
陆恪沉默了一会儿，朝后仰去，面无表情，只有握着扶手的手指在隐隐颤抖。
他现在，不仅只是失去他的剑了。
什么都没有了...
...
娇阳一气之下跑到林子里。
她当然知道陆恪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目的就是把她赶走。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失望。
“是你先放开我的手的，那就不要怪我...”
她眼底深了深，正欲回去，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是个路来着。
由于这是在古代，她也在此看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例如可以方便找路的香粉一类。娇阳此前认路就是靠的它。然而现在她出来匆忙，压根没想到洒香粉这件事。
娇阳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这是哪儿来着？
大热的天，虫子更是多，娇阳在外头转了一圈，一路赶着虫子，迟迟找不到回去的路，心底愈发烦躁了。
她来到一棵大树底下，发泄似的在树干上踹了一脚。大树整个跟着颤了颤，树叶哗啦啦往下落。
“那么多年了，除了对那个男人，还真没见过你对别的人或事，冒那么大的肝火。”一道嗓音自她头顶上传来，其声恰似流水击石，尾音些许上扬，带着极为欠扁的不急不缓。
娇阳眉梢挑了挑，对于那个男人在这里出现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反正他向来神出鬼没，在神月教的时候就是，这么多年，一点儿没变。
抬眼望去，他足尖正点在树枝上，双臂抱胸，唇角微勾，从上往下地望着她。
身穿一袭白蓝长袍，碎发晶莹随风而飘，指尖停着一只血蝶，周围蝴蝶环绕着他，神情倨傲，一如既往属于百夜流凤特有的高姿态。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出场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突然且花里胡哨。”
娇阳嘴角抽了抽，“站那么高做什么，显得你轻功有多好。”
百夜流凤眯了眯眼，歪着脑袋，仿若审视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从树枝上一跃而下。
“你来这儿做什么，”娇阳瞥他一眼，目光散漫地扫过草丛，“来找我，为你那两个不识眼色的下属报仇？”
胖子和秃毛藏在草丛里面，闻言对视一眼，虎目圆睁：易大人说他们不识眼色？！
“没有他们，我怎么找到你。”
百夜流凤嘴角噙着抹笑，不是那种让人看了舒服的笑容，是属于看了就感觉“这个男人好欠打”的那一类。落到别人眼里，就是不知道这个满肚子坏水的男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又要干嘛，”娇阳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伸向他，“对了，把解药给我。”
他往她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微蹙眉心，淡淡道：“什么解药。”
“七星九芒散的解药。虽然我也有解毒之法，但还是直接从你这把解药拿过来，更不容易让他们起疑心。
对了，浮梦散的解药也给我一份，我家那个不懂事的小孩乱用毒，我这次出来的急，没带解药。”
经历那么多事情，楚连诀，该醒了。
375 江湖：魔教妖女（63）
百夜流凤听着，越听越不对劲。
他蹙着眉心，看着面前娇阳那只理所当然伸在他面前的手，盯了一会儿。
在他终于伸出手，状似就要拿出解药递过去的时候，默默地推开她的手，绕开她：“不给。”
娇阳：“…？？”
她转过身，追上他：“当然不是白要你的，你要什么，我和你交换。”
百夜流凤步伐顿住，回过头，目光突然变得冷冰冰地望着她，“要是我非不给呢。”
娇阳起了一个化枯手的起手式，唇角轻扯：“那就用其他的方法得到。”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和百夜流凤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
“我真的弄不明白你，”他不退反进，一步步朝她逼近，周身围绕着他的蝴蝶扇动翅膀的频率也变得狂乱起来，“明明是去杀楚连诀的，结果现在，非但人没有杀成，还阻止我的人杀与他一路的皇甫炎。
现在更是逼问我要解药救他们的命，明明你们是敌人，恕我难以理解。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打算叛出神月教？”
“我当然有我的打算，”娇阳嘴角扯了扯，“至于叛出神月教...如果真有那个必要，那也不是不可。反正我已经做过一次叛徒，已经做过一次叛徒的人，再做第二次，当然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百夜流凤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背叛那个男人的后果，是生不如死。”
“所以关你什么事，”娇阳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监视我？”
“看你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一直不回来，是不是死在外面了。”他勾着唇，碎发飘逸，阴柔的面庞分外冷邪。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娇阳有些意外地接过他手里扔过来的解药，转瞬恢复笑颜：“谢了。”
“救他们，你会后悔。”
百夜流凤站在她背后，看着她一蹦一跳明显心情不错的背影。他眯着眼睛，突然心底郁愤。
他突然地出手，对着她的背影射出数枚暗器。娇阳像早有所料，侧身闪避，暗器间隔着一段距离，在身边擦过。
四年时间，她太了解这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男人了，居然愿意把解药给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在这片土地上大打出手，化枯手撞上百叶飞波流，飞沙走石、石破天惊、地动山摇。气流以两人为中心呈圈状往四周扩散炸开，就连地上的草皮都被掀开，一排古树被拦腰折断。
胖子和秃毛没了藏身之所，吓得慌里慌张乱转，差点都给吓尿了。
妈妈耶！主子和易大人动真格的，也太夸张了吧！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怎么回事？”皇甫炎站起身。看着远方漫舞汇聚成团的蝴蝶，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的双眼突然睁大，记忆回到四年前的那一天。没有生机，看不到希望，只有无边蔓延的血色和绝望...
“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娇阳呢，娇阳呢...”
他下意识地找她，内心陷入无尽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