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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大魏霸主txt下载     大魏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68章东晋北伐

    作为一个倭人,隐次郎其实比任何人都渴望成功。隐次郎并没有姓,他只有名。隐不过是因为他最擅长隐匿,四年前多之前,他刺杀桓温失手被擒。事实上并非是桓温的侍卫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隐次郎想要投靠桓温。

    伊川美奈子不过是刑马台女王壹与的一个低贱婢女,而隐次郎原本并非忍者,而是武士。虽然都不是贵族,武士出身的隐次郎可比伊川美奈子高贵多了。可是伊川美奈子却利用手中的权势,将隐次郎打为忍者。这对隐次郎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过,伊川美奈子有着晋国太后褚蒜子的庇护,隐次郎想要洗刷自己的耻辱非常困难,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通过了留在建康城六年多的时间,隐次郎渐渐弄明白了桓温与褚蒜子貌合神离的关系,于是隐次郎就想到了投靠桓温。不久机会来了,褚蒜子与桓温矛盾激化,褚蒜子产生了除去桓温的心思,就让“影子”对桓温实施暗杀。

    隐次郎就自告奋勇,执行刺杀行动。然后假装失手被擒,然后变节,利用十几名同时行动的“影子”杀手成员的脑袋,向桓温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接着桓温秘密组织人力、物力和财力,训练了勾魂。

    “尔等皆受王上恩义多年,今日当奋勇杀敌,不可后退!”隐次郎最后用低沉的声音喝道:“袁中郎将府内,除了袁真此人以外,其他人皆可杀。擒获袁真,既可撤退。用你们手中的刀,你们热血,向尊贵的王上效忠吧,就在今天之后,让王上看到,我们存在的价值。一旦成功,尔等和尔等的家人,都将受到重赏,你们将终结你们的贫穷生活,甚至有可能成为贵族。众位,请随我出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建功立业便在今朝。”

    刹那间,整个袁真府邸的庭院中,响起一阵压抑的呼喝声。

    在亮剑中有一个情节,山本的特攻队进攻八路军总部,结果误打误撞冲进了独立团的驻地。结果打出了二百比零的成绩。有人总以为这是作者给日军粉饰,战斗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在本人看来,事实上恰恰相反,作者的创造的这个情节比较合理。在没有接触过特种作战的普通士兵,面对特种部队的偷袭,根本没有机会反应。

    就像袁真府邸上守卫队都是义阳武卒,在冷兵器时代,义阳兵是出了名的悍勇。义阳兵成名之战应该是东汉末年,东汉末年吏治崩溃,官军如同强盗,义阳人为了抵御官军的洗劫,就自发的组织了义勇保卫护乡,他们先后与官军,黄巾军战斗,多次血拼战斗,让义阳武卒简直成了悍勇的代名词,从而名振天下。刘表入荆襄,当时荆州匪患猖獗,士族林立,豪强割据各地,犹如一盘散沙般混乱不堪就组建了义阳兵,利用义兵一个曲五百六十余人,就让整个荆襄士族和豪强以及土匪服气,可见义阳军的战斗力是如何厉害。

    哪怕到了南北朝胡人势力庞大,但是胡人一直没有占领繁华的荆州,就是因为义阳人挡在了荆襄之前,充当了屏障。无论是野心勃勃的石虎,还是不可一世的刘聪,甚至慕容俊,都啃过义阳武卒这支硬骨头。只是非常可惜,义阳武卒虽然悍勇,可是内斗也是出了名的,不服管教的军队,无论是哪一个将领都不会喜欢。

    袁真因为是汝南豪族出身,和义阳算是近邻,义阳士兵对袁真有着先天性的好感,再加上袁真在给养补给方面刻意向义阳武卒倾斜,这让义阳兵对袁真绝对没有话说。没有防备的义阳武卒被隐次郎的“勾魂”杀得大败,无数悍勇无双的义阳武卒在睡梦中就被“勾魂”成员或俘虏,或砍下脑袋。

    隐次郎顺利拿下袁真的前院、中院,以及后院大部时,就在他带着几个好手顺利潜入袁真的卧室,准备生擒袁真,也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惊醒了义阳武卒。

    随着一阵铜锣响起,紧跟着袁真左右厢房中睡着的义阳守卫全醒了,两边厢房的窗户和大门,哐当一下子碎裂,数十名义阳武卒,手持刀剑,袒露着上身的义阳武卒杀气腾腾冲了出来。

    隐次郎顿时大急,“勾魂”成员训练有素,也很悍勇,可是毕竟只是血肉之躯,他们不是以一挡百的战神。

    “有敌袭兮,武卒当先!”一个义阳首领模样的人顿时大喝起来。

    “有敌袭兮,武卒当先,刀斧在前,有敌无我!”数十名义阳兵瞬间暴发出来的杀气,让整个庭院中都显得毛骨悚然。

    正站在袁真卧室房顶的隐次郎此时非常震撼,袁真敢和桓温掰手腕子,果然有几分能奈。仅仅不足五十名义阳武卒,竟然流露出千军万马厮杀一处的惨烈气势。袒露的上身,凸起的肌肉,明晃晃的枪矛刀斧,还有那一声声撕裂苍穹的暴喝,都让他的心灵,生出莫名战栗,这义阳武卒,真锐士也!

    义阳兵很强,非常强,如果给他们精良的装备,或许他们不会比魏国军队精锐部队弱。特别是小规模战斗,义阳兵绝对是牛到了极点。

    一名义阳兵刀斧手大斧一轮,朝一名最前面的勾魂成员砍去。那名勾魂成员见得厉害,急忙躲避,只是非常可惜。义阳刀斧手下手特黑,上面用战斧砍脑袋,下面则断子绝孙腿。那名勾魂成员虽然避开了战斧加身,却没有避开那一脚断子绝孙腿。

    “啪啦!”隐次郎仿佛听到了蛋蛋碎掉的声音。

    “啊!”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夜空,听起来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只不过这个惨叫声仅仅持续了半息功夫,惨叫起就停止了。脑袋被战斧砍掉自然再也发不出声音。

    随着这名义阳武卒杀掉一名勾魂成员,其他义阳武卒全部身体向前微微一倾,手中的枪矛盾等武器举起,口中暴喝道:“杀…杀…杀…”

    三声暴吼,义阳兵组成了一半圆形的包围圈,义阳兵进退间,格外有序。隐次郎也看出这些人,绝对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悍卒。

    场中十几名勾魂成员手中寒星闪闪,作为忍者,暗器是必修课。随着暗器出手,六七名义阳兵就中了暗器。

    “投矛!”一看队友中了对方的暗器,义阳兵头目起紧下令投矛。十数只长矛扑棱棱的向那十几名勾魂成员飞去。

    “噗噗”数声长矛刃入体的声音响起,四名勾魂被长矛命中,其中一名居然被钉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如果只是暗杀,一个勾魂成员可以暗杀至少一个队的义阳兵。如果只是单纯的单打独斗,勾魂成员也可以收拾至少一个半义阳兵。可是一旦结阵而战,勾魂成员的战斗力就无法发挥了。武功再高,也怕群殴。

    交战仅仅持续就半柱香的功夫,义阳就将场中十几名勾魂杀得一干二净。只是这次义阳兵也没有占到便宜,他们死伤近半,超过二十人阵亡,还有七八个伤员。

    隐次郎非常遗憾,他并没有下令其他潜伏下来的勾魂成员动手,因为他明白,即使勾魂成员再多一倍,今天他们想完成任务也非常难。这些义阳兵根本就是和死士没有什么区别,哪怕受了重伤,也是死战不退,有三四名勾魂成员就是被垂死的义阳兵干掉的。

    就在隐次郎准备撤退时,一个大胖子从房中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朱腾小儿,难道只会如此卑鄙的手段吗?”袁真一身甲胄,提着一柄大环刀。异常嚣张的道:“既然你不仁,休怪真不义了。发起信号,通知城外军队,立即包围朱腾的大营,朱腾父子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就在这时,隐次郎暗道机会来了。袁真周围的护卫虽然将袁真包围在其中,可是他在房顶上,正可以居高临下,给他致命一击。

    虽然有可能身陷重围,不过隐次郎决定还是赌了。

    “将军小心!”

    一名义阳武卒发现了隐次郎,及时示警。可惜还是晚了,隐次郎横刀在手,直朝袁真的脑袋横扫而去。从暗影处猛然窜出一道人影,这着实吓了袁真一跳,也出了他的意料。不过作为一个将领,袁真基本的功夫还是有的。

    袁真的大环真反手一转,将刀横起格挡。

    隐次郎这次出击,本来就是虚招,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抓到活的袁真。一刀劈空,袁真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撤步后退,想要闪躲过去。

    可惜,隐次郎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隐次郎猛然一个加速,同时一步踏出后,原本双手紧握的横刀,突然单手握住。身体向前一探,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翘起,这横刀的长度陡然增加。横刀微微一顿,就架在了袁真的脖子上。

    隐次郎甚至不用去看后脑那一阵冷风,他知道袁真一定会阻止的。

    果然,因为惜命的袁真阻止,隐次郎顺利的将袁真带到了郗超的面前。郗超的计划成功了,因为朱腾的配合,擒获了袁真,郗超逼迫了袁真向朱腾交出了兵权。

    郗超也算见识了朱腾的手段,朱腾假借袁真的命令,以商讨对付他的理由,召集新野军全体将校,虽然隐次郎的暗杀制造出了动静,可是由于这个动静只局限于新野城中,所以城外的驻军以及各县的驻军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有将佐被朱腾一网打尽,对于袁真的死忠将佐义阳营校尉陈就,副尉黄劭,朱腾也懒得废话,他知道有些人是他无法拉拢了,二话没有,左右亲卫拉起二人手起刀落就砍下了脑袋,两颗血淋淋的脑袋摆在堂上,其他将校都知道了如何选择。

    义阳军虽然听从袁真的号令,但是绝对不是袁真的死忠家臣。桓冲出面向义阳军士兵保证,只要他们听从蜀王的号令,军饷加倍,给养增加三成,所有甲胄、武器装备全部换成新的。

    在重大利益的驱使下,义阳军也听从了朱腾的指挥。

    朱腾召集袁真所部新野军一万余将士,作为傀儡的袁真,就按照郗超告诉他的话,告诉所有将校:“诸位将士,魏国皇帝已经死了,现在魏国南阳守军主要将领,全部返回邺城奔丧。也可以说这个时候,魏国在南阳的驻军就是群龙无首,现在正是我们一举攻伐魏国,收复旧都洛阳的最佳时机,一旦夺回旧都洛阳,皇帝陛下一定会不吝赏赐,诸位如果想建功立业,如果想封妻荫子,就跟本将一起北伐!”

    按照汉家制度,天子驾崩一个月后,新君正式登基。冉闵与开元八年腊月二十二日大行,在开元九年的正月二十二日,冉明正式称帝。

    汉家制度,皇帝登基仪式繁琐,各朝各代都不相同。像冉闵在青龙元年改元建制时,原后赵四十八位文武大臣拥立冉闵称帝,甚至连龙袍都没有准备,冉闵就被刘群、卢谌等按在龙椅上,然后其他文武大臣就排班就位,向冉闵“鞠躬、拜兴、拜兴、平身、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头、山呼万岁、再三呼、跪右膝、出笏”等,百官按通赞官所唱步骤做。这是最简单的登基仪式。

    冉明作为魏国第二代皇帝,此时魏国再也不算是草台班子了,所以各项制度也都渐渐完善了。正月二十这天,冉明先是入太庙告祭。然后再去邺城南郊搭建的祭台进行祭天。完成这项仪式,冉明才算真正的真龙天子,授命于天。

    这个祭天仪式庄严而隆重。先是尚书令王简宣读冉闵的传位诏书,从而证明冉明是合法继承人。这个时候,才给冉明加冕,按冉明传统,还要在这个时候,冉明宣布他的治国纲领。冉明就把早已制定好的国策既重农兴农,奖励农桑,兴办教育,轻徭薄赋,并且承诺永不加赋。此时,冉明的那道永不加赋的圣旨,才算形成真正国法法律依据。

    在冉明的施政纲领中,主要体现的就是对内的仁,和历朝历代的假仁假义不同,这是真正的仁政。满清虽然提出了永不加赋的政治口号,但是这只是一句空话。虽然不加赋,却加了税。只不过是玩了一个偷换概念的左手转右手。要不然,真以为满清那二百多万吃着铁庄稼的满人还有百万清军绿营官兵是喝西北风吗?说到底还不是吸的是民血,喝的民膏?

    可是冉明不同,冉明不加赋是有底气的。几乎整个南洋都成了魏国的殖民地,用那么大的地方还怕养活不了魏国皇室以及百万军队吗?如果这还能出现财政危机,冉明就可以撞墙自杀了。好吧,就算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下,冉明绝对会出动军队,抢他丫的。“仁义廉耻”对于一个曾经的黑道大佬来说,那简直连屁都算不上,什么名声,远不如实在利益来得实惠。

    百姓或许不知道什么黑白是非,但是最基本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坏,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当听到冉明正式宣布永不加赋,全国各地田税三十税一,无任何杂捐。一旦当地官府欺上瞒下,随便加税。各地百姓可组织人员入邺上访。天子为他们主持公道。

    听到这个,这些参加观礼的百姓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陛下万岁的欢呼声如同海啸一般传来,震荡得让人耳朵快了聋了。

    冉明看着这些多满脸幸福满足的百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此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因为这十数万观礼的百姓,哪怕是全天下的百姓,都会为他组织一个新的血肉长城。

    冉明也要颁布大赦天下的圣旨,以彰显他的仁慈。

    同时,给文武百官加官进爵,这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接下来的环节,无论是观礼的百姓,还是军队将士,官员,他们都非常激动。军队将士,他们也是百姓,中基层将领也大都是自耕农或中小地主,这些政策,真正受益的就是他们这帮人。以后再想有人发动政变,先问问这些既得利益的人,会不会同意。

    完成登基大典,接着冉明就换上了孝服。护送冉闵的灵柩去皇陵。

第869章拿下晋朝天下一统

    冉闵在生前没有为自己选择墓地,可是冉明还是让葛洪为冉闵选择了陵地。整个邺城附近,风水最好的莫过于凤凰山一带,凤凰山地势座北朝南,南北落差数十米,后有玄武(水)东西有岗,左青龙右白虎,这是非常好的风水之地。

    冉闵的灵柩是利用了七十二名壮汉抬着,魏国皇室和官府倾巢而出,按汉家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有一千六百二十八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一百二十八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魏国精锐部队,虽然不可能全部出动。但是冉闵嫡系中的步军,中垒、射声、越骑、屯骑、虎贲各抽出一个曲护送。

    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的队伍,人影交绰,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他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邺城到凤凰山到陵地,沿途近百里,每静隔十里就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虽然冉闵一生节俭,可是冉明在对冉闵的丧葬规格上却没有吝啬。除了官府和皇室,更多的则是自发而来的百姓,这些百姓全部穿着孝衣,为冉闵默默送行!

    作为刚刚抵达邺城的萨鲁斯和塞维鲁等,看到这一幕也非常震撼。塞维鲁无比酸涩的用拉丁语道:“萨鲁斯,你看这位魏国的皇帝是多么受他们的臣民爱戴,这送行的队伍,少数也有二三十万人,他们脸上的悲痛都不是装出来的。如果我们的那位皇帝尤利安像魏国这位皇帝一样,被国民爱戴,我们也不至于流落至此!”

    萨鲁斯很是无语,也很是无奈。他看出这些送行的军队,都是百战沙场的悍卒,他们居然非常奢侈的装备了全部精钢打造的甲胄和兵刃,那些战马也都非常神骏。萨鲁斯突然脑袋中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这位魏国皇帝,也和尤利安陛下一样,战死沙场。这些军队恐怕会愤怒的将他们的敌人撕碎吧!

    由于天子的灵柩需要七重,七重棺木重达万斤,尽管有很多人抬棺,但是队伍的先进速度非常慢。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出了南阳门,抵达城郊。

    悲惨的气氛让整个邺城都像山雨欲来一般压抑。然而这时,无人发现远远的一道快骑飞快的向送行队伍冲来。

    “何人胆敢如何放肆,还不住马!”一个将军冲远远而来,直冲冉闵灵柩的队伍而去的快骑非常不满,大吼道:“再不住马,格杀勿论!”

    担任警戒的游骑哨立即举起了弩机,引弦待发。

    “别放箭,自己人!”骑士大吼“看清楚,这是五色警讯,出了差池,你担待得起吗。”

    游骑将领这才发现对方背面背着五面红色的三角旗,这是最高级别的警讯快骑,和八百里快骑是一个级别,这一定是边关出了什么事情。游骑将领想到这里,道:“就算天塌地陷,也不得惊扰先帝,你快停下,待我禀告陛下,再处置此事!”

    “是!”

    很快身在悲痛之中的冉明就接到了边关警讯。国丧期间不征,似乎是从周朝以来形成的规矩,但是这个规矩也不是没有人触犯,前提条件就是你的实力足够强,可以一举灭掉对方,这样就可以将对方最后的尊严撕下来。

    可是魏国是一个小国吗?显然不是,就算把全天下数得着的诸候都算上,桓温、苻坚、司马聃他们绑在一起,恐怕也不见得可以灭掉魏国。偏偏,晋朝却在这个时候动了。

    冉明看了急报半响,脸上不见任何表情。慢慢的冉明将手中的急报递给了身边的中常侍尤义,然后让尤义把急报送给王简、谢安、董润、籍罴、张温和谢艾、石越等文武大臣传阅。

    王简看到急报的表情也非常精彩,先是不可思议,接着是怒发冲冠。几乎咬牙切齿的吼道:“卑鄙小人!”

    董润太尉突然冲张温吼道:“南阳被晋军连克三城,宛城都告急了,这是怎么回事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漏子!”

    张温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说南阳郡各城的各种防御工事早已完备了,应该不会出错。事实上张温却漏掉了人心,国丧不征,几乎是墨守成规了。张温所部将士,都在驻地为冉闵守哀悼,特别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对冉闵的敬意,那些将士还戒掉了荤食,每日粗茶淡饭,很多人也都茶饭不思,结果倒好,几乎所有的将士都把自己搞得虚弱不堪。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如果一个月,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就这样,南阳郡各地驻守几乎弱得风吹两边倒,又没有防备,自然就被晋军有机可趁了。

    籍罴看了以后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冉明淡淡的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一旦作死,那肯定会死。”

    “先帝丧礼继续进行!”冉明又慢慢的摇摇头,冲满场文武道:“朕想不到了,先帝这才大行一个月,就连接丢城失地,离开先帝,你们都不会打仗了吗?”

    冉明的话语虽然声音很轻,但是意思却像重锤一样打在众将领的心头。张温没有办法推脱,毕竟南阳郡是他的防区,偏偏出了这种事情。

    “这叫什么事情知道吗?这叫打脸!”冉明拍着自己的脸道:“这是打朕的脸,这是打魏国的脸,这是在你们大魏所有臣子的脸!”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是定理。

    “臣,万死!”张温诚惶诚恐的道。

    随着张温冲冉明下跪,其他文武大臣也都山呼“臣死罪!”

    冉明突然吼道:“别给朕提什么万死不万死的屁话,你的命只有一条,万什么死。现在就最正确的是马上赶回南阳,稳住局势,如果宛城再丢了,局势继续恶化,你就不用回来了!”

    “末将遵旨!”张温满脸煞气的道。

    冉明道:“尚书令王简何在!”

    “臣在!”

    “马上准备,去起草一份圣旨,朕要昭告天下,大魏国丧期间,晋国对大魏进行了无耻的偷袭,惊扰了先帝,这对魏国是奇耻大辱,魏国与晋国所有的合约立即作废,魏国对晋国正式进行宣战,举国之力,征伐晋国!”冉明道:“诸位将军,马上返回,去作征战的准备。朕要在邺城,看到你们把司马聃小儿和桓温那个老不羞擒到邺城,朕要让他们二人跪在父皇陵前谢罪!”

    尽管冉明没有证据证明桓温在这里面充当了什么作用,但是冉明却相信司马聃的脑袋如果没有进水,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袭击。因为这是自取灭亡。冉明虽然没有证据,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证据。

    后世美国要打任何国家,根本不需要证据。打了再说,胜了自然可以找到证据,就算找不到证据,那也没有人可以说什么。不算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已经存在的事实。

    所谓的证据,其实很没有必要。法理上的公道,不要也罢。冉明和冉闵都是务实的人,有一个怀疑就够了,根本不需要证据。冉明其实早就想结束目前的分裂局面了,中国确实需要统一,集中全国所有人力、资源,进行快速发展。

    现在有了这个借口,冉明就打算正式发动征南战役,准备一战消灭晋国以及各方不臣势力,形成统一的局面。只有拥有一个统一完整的国家,冉明才可以好好会会沙摩陀罗笈多,会会这个印度历史上的拿破伦到底有什么真正的本事。

    众将军匆匆离去,为冉闵送行的百姓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接着人群中就散发出一条消息,晋国趁魏国国丧期间,居然对南阳发起了偷袭,并且成功夺取了南阳郡三城,如今兵围宛城,战斗正酣。

    百姓们和文武大臣恨得牙齿都痒痒了,可是他们明白,这是冉闵的丧礼,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让冉闵入土为安,接下来就是跟晋国好好算帐了!

    弘始元年正月二十三日,魏国新君冉明正式登基的第二天,既公元三六六年,颁布皇帝大诏,诏令魏国全国幽、平、营、冀、并、兖、青、豫、洛、朔、雍、秦、凉十三州一百零五郡,一千三百六十七县进行武装动员。

    “苍天有好生之德,朕也心存仁念,恪尽职守,谋求魏国长久和平发展。但,晋国欺人太甚。趁先帝驾崩,国丧期间,出兵偷袭我大魏豫州南阳郡,杀我将士,屠我百姓,是可忍,熟不可忍。朕虽然不忍轻起刀兵,唯恐天下生灵涂炭。然而,晋国却把朕的忍让当作软弱。今,朕不打算忍下去了,魏国将以最强硬姿态,应对所有一切挑战。凡我大魏臣民,适龄男子一旦接到帝国的征兵令,必须立刻报道入伍,加入帝国军队,为了帝国的未来而战!……”

    冉明这篇战争动员令,通过华夏商盟的各加盟商号的伙计,通过已经更名为《帝国时政要闻》的明报,《华夏商报》、以及各地官府的邸报,以及各地公告栏、酒楼进行公示。通过各种手段,让各地百姓在第一时间听到皇帝的圣谕。

    魏国军队正规军包括边军和中央禁军,共七十个营,光战兵就三十五万余人马。其实攻打晋国,不需要战争动员,光抽调安北军大部,中央禁军,配合镇西军、征南、镇南军就可以集结至少二十万人马,也足以打下建康了。可是冉明的用意并非一个建康,获得名义上的统一而已,他需要的则是更多。

    历史苻坚南征,其实完全不必动员全国兵马,只需要派遣几个大将,十数万军队就有可能一战而下。可是偏偏苻坚却动员全国,组织了九十五万军队,其目的就是为了不可而胜。当进攻一方的军队人数与守军人数相当时,只要不太废物的守将,都有信心坚守下去。可是当进攻一方的人数超过守军一倍,甚至十倍、数十倍时,恐怕就算是当世名将也得避其锋芒,或者抱着杀身成仁的死志。

    冉明的战争动员令其实就是为了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抽调二十万军队南下,这个战争有可能会打很久,双方伤亡都会非常惨重,这对魏国的统一大业,或是长远发展都非常不利。所以,冉明想要一劳永逸,也想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晋国,完成天下一统。

第870章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在魏国正规军部队七十个营的基础上,冉明经过参谋部的测算,决定再扩充六十个营,既三十万军队。当然这一次动员,主要的方式还是检验一下,冉明创立的军事制度的有效性。首先是各郡国地方警卫部队,打开库存装备,全面换装。在训练方式和装备上与一线正规军部队统一,至于郡国所遗留下来的防御空挡,则由各县、乡、亭、里组建的义勇民壮填充。郡国兵部队虽然装备差,训练也差,但是他们必竟是军队的架子,可以在短时间形成战斗力,这和以往直接拉民壮新组成军的传统方式,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魏国各级官府的郡国都尉、县尉下辖的武装部立即展开运转,他们将早已登记造册的民壮花名册拿出来,把征兵令送到每一个人的手中。各郡国部队中的缺编人员,也快速补齐。这段时间可忙坏了魏国这个平时清闲的部门,其实更忙的还是各地的驿卒和临时帮闲。

    青州不其造船厂,有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在指挥着工匠辛勤的工作。这个工头是三级管理,每个月挣一万六千钱,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中高收入的人群。他叫陈学富,原魏国长水营的伍长,因为年过四十,三年前从军队中退役。在不其造船厂工作,从一个学徒,短短三年的时间内升成了三级管事。

    别看陈学富只是一个管事,事实上他还是一个造船厂的小股东。在陈学富退伍的时候,他获得了相当于一百五十亩地的奖励,还有二十二万钱的退伍费,陈学富把退伍费以及土地变卖,出资入股不其造船厂。此时陈学富每年的工钱就是将近二十万钱,再加上他的股东分红,每年收入轻轻松松达到三百多万钱。

    就在这时,陈学富身边来了一个身穿玄色劲装服饰的干练汉子。他从背后的背篓里取出一封信道:“陈管事,这里有你的信!”

    “什么信,怎么会有人给我写信!”陈学富和大多数百姓一样,也不识字。甚至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的所有字都不认识。陈学富道:“有劳了,帮忙念念吧!”

    驿卒当着陈学富的面,轻轻的拆开信封。清清嗓子道:“魏国总参谋部命令,原长水军退役伍长陈学富,接到命令后,在十天之内赶至不其新编海军新兵营报道。”

    “看来,俺老陈要离开了!”陈学富三年以来,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平时和众工匠在一起工作,虽然干净累点,可是收入高啊。他们每一个工匠的收入,甚至比中下地主收入更多。相比之下,他们还没有天灾人祸的隐患。

    陈学富快速交接了工作,按照魏国制定的法律,退伍军队一旦接受征召,所在工坊,必须按照原来福利待遇对待缺勤人员。

    回到家中,陈学富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哭得眼睛都红了,不仅有驿卒给他送信,地方官府早已把“参军光荣”的匾额送到他的家中。陈学富由于结婚比较晚,目前一子一女大的不满两岁,小的才四个月,瞎眼的老娘也六十多岁了。

    “夫君,您能不去吗?”陈学富的妻子红着眼睛哽咽道。

    陈学富还没有酝酿好安慰妻子的话,陈母就敲着拐棍骂道:“没见识的憨婆娘,说什么疯话呢,这是军令,你说不去就不去,这成何体统?”

    陈母对陈学富道:“大郎,你尽管放心的去吧,家里有我呢。南人太卑鄙了,居然趁先帝爷发丧的时候偷袭,先帝爷那是多好的人啊,要是没他,哪里有咱们家现在的好日子。好人啊就是不长命,南人真是混账透顶,先帝爷死了都不让安生。你回到部队,不要牵挂家里,好好打仗,千万别手软。”

    陈妻看着陈学富,还有一脸怒气的婆婆,哽咽道:“奴家知错了,夫君你放心的去吧。家里奴家会照顾好的!”

    陈学富抱抱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亲亲熟睡的女儿,然后冲陈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母亲大人,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孩子只有先尽忠,再行孝了!”

    陈母道:“然也,老身活了六十又四年,历任六朝九帝,只有先帝爷和今上是对咱们百姓真正的好的皇帝,以前咱们吃得吃不上,你的为娘生了你们兄弟七人,结果只活下来你一个。若非先帝和今上,你恐怕早就饿死了。为娘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们欠冉家皇帝的太多了,只有用命去还。如果你敢在战场上胆怯,就算陛下就杀你,为娘也绝对不再认你这个儿子!”

    “孩儿明白!”

    邺城张氏房产公司,如今成了邺城最大的地产商。从冉明在邺城规划廉租房开始,邺城张氏就从一个小工头开始跟着冉明。就是钻了市场空白的空子,如今邺城张氏拥有了一千多号熟练工匠,形成了一规模不小的房产公司。张氏虽然比不上一流豪族的财富,但是这些年他们却积累了数万金的庞大财富,在邺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张俊杰就是张氏房产公司唯一继承人,也是目前张氏房产公司话事人。张俊杰原来就冉明组建的背崽军士兵,历任大战,在雍州差点丢了命。那个时候张氏房产开始起色了,张俊杰之父就为张俊杰办理了退伍。

    “少东家!这里有你的心!”一个漂亮的侍女将一封信递给了张俊杰。

    张俊杰识得字,一眼就看出这封信是总参谋部下属的武装动员部派人送来的。作为邺城人,他的消息非常灵通,他知道先帝出殡时,皇帝接到了南阳急报,知道晋国对魏国发动了偷袭,三个城丢了,死伤了四千余士兵,还有一万余百姓遇难。皇帝勃然大怒,早已下令了动员令。他实在没有想到离开军队这么多年,部队还想着他。

    “没想到,老子还有重新走上战场的一天啊!”作为张氏的独苗,张俊杰哈哈一笑。虽然,现在的生活很富裕,但并非是想要的。他更加怀念那种热血的军旅生活。亲眼看着那些多袍泽惨死,这就是张俊杰内心一道过不去的坎。

    “回去告诉老爷子,我去新兵营报道了!”

    侍女道:“少爷,你这事不跟老爷说一下吗?”

    “说什么,回去一说,家里那几个姨娘就会哭得一塌糊涂,我受不了。恐怕就走不了了!”张俊杰道:“半个时辰再告诉老爷子,现在快帮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

    邺城崔府,崔达如今是魏国御史中丞,就仅次于御史大夫,御史丞的第三交椅。别看御史中丞只是从四品的官职,可是这却是一个阶低而权重的官职,御史中丞可以外督部刺史,内领侍御史,受公卿章奏,纠察百僚,休有烈光。

    此时崔达也非常头疼,他最宠爱的小妾燕雪,正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原本这个燕雪有个弟弟叫燕荣化,是上党郡的一个都伯,崔达曾接到了上党太守孙浩贪墨的证据,就在他准备上书弹劾孙浩时,孙浩派人给他送了一千金,并且提拔了燕雪的弟弟为别部司马。算是从连级直接升到了团级。

    崔达投桃报李,就放过了孙浩。原本这对燕荣华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郡国兵不是正规部队,虽然在品阶上比正规军低一阶,可是这个职务安全啊,平时就缉拿一个盗匪,维持一下治安。可是现在随着魏国的正式动员,上党郡军编了独立一部,而燕荣华就成了这个部的曲候。

    燕雪知道这个消息顿时大急,燕雪向崔达哭泣道:“燕、燕家就燕荣华一个独苗。怎么还让他上战场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这可如何是好啊!”

    “战争动员令都已经下来了,这还有假吗?”崔达脸色阴沉,他很喜欢这个小妾,对于那个油嘴滑舌的燕荣花也很喜欢。

    “夫君,能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啊!走走关系,别让荣华去。”燕雪眼泪涟涟。

    “说什么话呢?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办到一件大事,谁敢触这个霉头,谁动谁死。”崔达道:“在魏国有钱有势有背景的人多了。就连尚书令王简王使君的女婿,这一次也在出征之列,他都没有走关系,反而把女婿送到了征南军第一线部队中。”

    接着,崔达的证据也软了下来。“你就不要担心了,放一万个心,这次我们大魏必胜,荣华所去这一交,说不定就能捞一个军功回来,将来封妻荫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同样的场景,在整个魏国各地发生。无数的农民、牧民、商人、工人以及政府工作人员,都接到了征兵令。他们的反应几乎都完全相同,通通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告别了家人,前往征兵点报道。

    无论哪一个新兵营外,都是人头汹涌。白发苍苍的父母送别儿子,抱着孩子的妻子送别丈夫,儿子送别父亲。无数的人,怀着家人和国家的期盼,重新走进了军营。他们将走上疆场,为帝国的未来而拼杀。即便,很多人会血洒疆场,但是,没有人害怕和后悔。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能够有这么好的生活,完全是冉闵给他们带来的。现在晋国发动袭击,惊扰了冉闵的出殡大礼,侮辱了魏国。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那么未来会有什么后果,大家都非常的清楚。在这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当中,帝国必须要取得最后的胜利才行。

    冉明的动员令中最后一句话就是“将士们,朕要你们把晋国皇帝司马聃小儿与蜀王桓温二人擒到先帝陵前,让他们用自己鲜血,为自己的愚蠢赎罪!”

    这就成了战争口号,活捉司马聃,生擒桓温。

    就在魏国进行举国动员时,魏国礼部第一侍郎,魏国第一外交官常炜也抵达到了建康。向建康的司马聃递交了国书,魏国向晋国正式宣战,国战没有输赢,只有生死,不死不休。

    “陛下,所有征兵点已经暴满了。仅仅三天时间,武装动员部就完成了六十个郡国战兵营的换装工作。紧张的训练已经全面展开,预计三个月就可以形成战斗力。”原太尉申钟,此刻的魏国参谋部总参谋长申钟满脸喜色的道:“除了武装动员名册上的人员以外,还有很多百姓踊跃参军,因为征兵工作已经完成,臣不敢私自作主,就拒绝了这些百姓参军。不过,这些百姓对臣等怨恨极大,声称要组织代表,入邺叩宫告御状呢!”

    民心,受百姓拥护,这是冉明和冉闵父子最值得自豪的地方。冉明虽然对魏国官员没有大动,不过却调整了部分职位的职权。像太尉,自汉以来,太尉就和丞相、御史大夫号称三公。其中太尉管军事,包括平时军事的装备更新,修缮,以及军队的训练,战时统帅天下兵马。太尉这个官职大体就是后世的******兼总参谋长、武装部长、国防部长等职。

    冉明登基之后,正式把原兵部废除,增设总参谋部、武装动员部、后勤部以及国防部。而太尉虽然还是三公之一,不过却成了空架子。冉明是死抓着军权不放,无论是太尉也好,总参谋长也罢,没有直接调动营级以上军队的权力。必须由冉明这个皇帝授权,他们的调动军队的行为才能合法。

    各统兵将军的权力更加弱化了,军饷是从朝廷直接利用银行发放给每一个士兵,这样以来,将领就没有喝兵血的机会。至于像以前那样倒卖军资,结果处罚更严。冉明早已给华夏商盟下令,所有与军方的交易,必须在总商会备案,并且送交皇帝御览,一旦查出私自交易,家产充公,主谋斩首,其家眷流放南洋。至于非华夏商盟的商号,处理结果也是一样的。无论是兵刃还是甲胄,全部在生产过程直接编号,下发到每一个部曲的装备都可能详细查到流向,就连属于军资的粮袋子、罐头也有编号,出了事情,很容易就可以查到责任人。

    为了避免将领滥用职权,在士兵中间建立了士兵组织既“圣武会”,能加入圣武会的士兵,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政治过硬,思想过硬对国家无比忠诚的人,他们负责所有将士的思想工作,以及监督将领的行为。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处置权力,不过却可以反馈情况。这就等于在将领中间安插了无数御史。

    冉明想了想道:“这次征兵工作只征召六十个营,以受征召令的人为主。其他农民、工匠、学生以及各业青壮,暂时不予考虑。通告各征兵点,不要打击百姓的爱国热情,对于他们踊跃参军的行为要予鼓励和支持,同时要耐心的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告诉他们忠君爱国,并非参军打仗这唯一一条路,他们作为工匠,辛勤的工作,为帝国多打造一件合格的兵刃,就可以让士兵在战场上多发挥一分战斗力。农民用心种地,多生产一斤粮食,就可以让前线的士兵,免除后顾之忧。青年学生努力学习,学习文化和各种知识,将来魏国有足够大的舞台供他们发展,人皆各司其职,各尽所能,这也是忠君爱国。”

    “是,陛下!”申钟点了点头道。

    冉明又道:“晋国的气候不同于北方,要做好气疾的防治工作。其实气疾听上去非常恐惧,事实上也没有什么。要预防气疾,做好三条就好。第一人个人卫生,勤洗澡、换洗衣服。第二点就是个人饮食问题,不得私自喝生水。不得随地大小便。第三就是发现病发,立即医治。及时隔离,区分对待。各军的随军医护兵、药材必须准备充分。将士都是爹生娘养的,每一婴儿要成长为士兵至少需要二十年,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要爱惜每一个士兵的生命。能预防的问题,哪怕花再多钱也要确保每一个将士的安全!”

    听着冉明的话,总参谋长申钟差点感动的要哭了。这才是真正体恤将士爱惜将士的仁慈君主。为这样的君主卖命,是他们八辈子积德。

    申钟道:“陛下放心,先帝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了南征准备,各种甲胄、兵刃、箭矢、弩炮、帐篷、药品、粮食都已经做了储备。”

    “什么?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冉明道:“甲胄、兵刃这种东西还好说,只要保养得当,存放个十几年应该没有问题,可是粮食、食品以及药物,这些东西都有时效性,过期就不能再用了。这不是制造浪费吗?”

    申钟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曾告诉过先帝这些问题。像粮食,每年都会清出旧粮,换进新粮,药品和食品也是如此。”

    听到这话,冉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旦采取过期粮食供应,造成大量将士食物中毒,这样乐子就大了。好在古代人有古代人的方法。

    冉明点点头又道:“这次朕要一劳永逸,结束南北分治的分裂局面,不灭东晋,不完成统一誓不罢休。驻青豫的征南军负责进攻徐扬江淮下游地区,豫洛的镇南军则负责主攻荆襄,镇西军和安西军主攻巴蜀。安北军只需要抽调部分骑兵和器械营参战,所以南征战役一旦打响,就要看石越、张温以及谢艾他们表现了!”

    “陛下,征南军石越所部和镇南军张温所部以及镇西军谢艾所部已经在陛下的征召令发起之时,开始集结。如今已经秘密运动,抵达了指定位置。无论是司马聃还是桓温,似乎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动!”申钟接着道:“一旦战斗打响,擅长奔袭作战的石越将率领征南军的精锐轻装部队快速向南穿插,而青州方面七个营的北府军将负责快速接应。新组建的六十个马步军营则出动十七个营,负责新占领区的治安维护和平靖地方的工作。对于张温所部,同样还是如此,参谋部的计划是,一旦遇到敌人坚守的城池,我军就采取壁垒战术,在其城池周围建立壕沟和营垒,将其困死在城中,围而不打,主力绕过去,进入快速迂回。一旦敌军出城,我军就可以利用少量部队以优势器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为了一举消灭晋国,魏国可是尽了全力,除征南、镇南、镇西三个方面军之外,还有邺城精锐中央禁卫军几乎全部参战,安北军、以及冀、并、幽、凉四州精锐骑兵、轻装步兵也将参战。四十五老兵营、六十个新编营,共计一百零五个战兵营,共计五十二万五千军队参战。这虽然比不上苻坚的九十五万军队南征,可是事实上不算新编步兵营,光四十五个老兵营就可以完虐苻坚的百万大军了。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了运输各种作战物资,冉明还将运动超过四十万民夫青壮以及华夏商盟的数十万奴隶。

    这次南征战役,肯定会影响魏国来年的粮食生产。冉明给魏国远征军下令,与笈多帝国暂时的议和要求,但是笈多帝国必须为魏国提供不少于一千六百万石的粮食。一旦笈多帝国不同意,远征军海军以及陆战、南洋各土著仆从军,就对其沿海地区进行武装抢掠。

    笈多帝国南部沿海地区属于笈多帝国新占领的地区,那些地区的部落首领和土王,还没有对笈多帝国形成绝对的忠诚。一旦战役打响,冉明相信笈多帝国一定会出现不少印奸。反正此时笈多帝国的海军残了,没有海军的笈多帝国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除了笈多帝国,冉明还下令金州(苏门达腊)准备至少三百万石粮食,马来半岛一百六十万石、婆罗洲(加里曼丹)至少二百万石。叶调国陆耶婆提一千万石,镇远、伏远、威远各一百八十万石,宁远不低于二百万石,中南半岛至少一千二百万石。这样以来,从南洋弄来的粮食就会多达五千二百万石。从数量上看不少了,事实上也没有多少,只不过二百八十多万吨而已。

    一旦征南战役打响,恐怕整个晋国都会陷入战火,整个江淮地区粮食生产将受到极大的破坏,历史上东晋的人口差不多拥有六百多万人口(加上荫户和隐户),但是刘裕建立南宋时,只剩下四百六十九万人。到陈朝灭亡时,只剩下二百多万人口,人口损失是惊人的。

    当然,战争中特别是冷兵器时代,再惨烈的战斗,能有个十数万人死亡都是非常恐惧的了。战争中直接死亡的人数其实并不太多,更多的则是在战后,因为破坏,所以粮食大量减少,饿死、冻死、病死的人才是大头。战争中,军队对粮食的消耗是非常大的。以一个万人规模的军队,假设只有三成骑兵,这样每天消耗粮食就会二百石至三百石之间,战马还需要至少十斤草料和三斤豆料。

    冉明的五十二万五千战兵,每天食用的粮食就是一万三千多石,加上骑兵战马和驽马的消耗,这个数字就是两万石粮食。如果假设这个战争打半年,加上民夫的食用,就会需要高达五六百万石粮食。苻坚在淝水大战中,出动了百万大军,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多粮食,所以说东晋当时既使不打,光坚壁清野这一招,就可以把苻坚耗死。

    魏国准备军粮加上罐头和饼干、奶粉和其他食物,相当于八百万石。这是魏国最大的粮食储备,抽调五十多万军队加上民夫,就是一百多万劳力没有了,这相当于把魏国劳动力拉出了三分之一,粮食减产,肯定会造成灾荒。所以冉明借用了南洋的粮食,至于南洋各地能不能完成冉明的任务,就不是冉明所考虑的问题了。

    军法无情,那些将军为了完成冉明交待的任务,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至于土著的死活,冉明毫不关心。自己的汉人同胞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去管土著?反正五千二百万石只是冉明的目标,他的将军们完不完成任务,至少弄个七八成,达到三千万石粮食。平均分摊在每一个百姓头上(魏国一千五百万人,晋国六百万人),才一石多一点。人均才一百六七十斤粮食。

    有了这些粮食,冉明也有底气去收买晋国百姓的人心了。

    魏国发起战争动员,这让晋国立即就陷入了极为紧张的局面。司马聃就算再傻也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何况褚蒜子把影子交给了司马聃,动用影子,虽然影子因为隐次郎的叛变,造成大量的人员损失,在巴蜀、荆襄几乎是势力空白。不过动用官面上和暗地里的手段,司马聃还是得到了事情的始末。

第871章战略佯动

    晋国皇宫显阳殿中,尚书令王述担忧的道:“陛下,根据我们的情报,魏国进行了战争动员,他们将征召五六十万军队,这对大晋来说,将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威胁!”

    东晋可以长期偏安东南,主要还是因为它拥有了六百多万人口,可以轻轻松松保持五六十万军队的规模,尽管这些军队的军权没有掌握在皇帝手中,可是北方的胡人政权不会这么看,他们都明白,一旦生死存亡面前,外部威胁会迫使他们内部矛盾暂时合解,一致对外。胡人的铁骑虽然猛,虽然强悍,可是他们却不适应江南温热的气候,也不可能纵马水上飞。江南纵横交织的水网和湖泊,将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时任中书监的王坦之无比羡慕的道:“魏国拥有一千五百万人口,他们如果发狠,最多可以组建一百五十万军队。魏国此时还有这个财力,供应这么庞大的军队!”

    “袁真误朕啊!”司马聃长叹道:“朕待他不薄,他为何要如此?”

    王述道:“陛下,这事情很明显。攻打魏国对袁真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处。唯一的结果,就是挑起两国战争。”

    王坦之道:“恐怕袁真投靠了桓温也说不定啊!”

    司马聃一想,确实如此。桓温在巴蜀听说治理得不错,接收了巴蜀成汉留下的底子,桓温在巴蜀还算得人心,加上荆襄,桓温治下的人口也有二百多万人了,虽然还比不上中央朝廷,可是实力已经非常接近了。巴蜀易收难攻,一旦魏晋发生战争,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无论是晋国失败,还是魏国失败,他桓温都是稳赚不赔。

    “桓温倒是打得好算盘啊!”司马聃道:“只是这样以来,朕,朕。”

    朕了半天,司马聃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王坦之道:“陛下,不是臣故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事实上打,我们晋国肯定打不过魏国那支虎狼之师,魏国的虎狼之师打败了匈奴人,整个匈奴族几乎被灭族了,还是连鲜卑人都害怕的羯人,更是没有剩下几个人。一旦这支虎狼之师南下,我们南人,恐怕不是对手。无论我们如何备战,结局都是一样的。!”

    司马聃道:“文度听汝的意思,汝似乎有了主意?”

    “然也!”王坦之道:“陛下,唯今之计,唯有向魏国解释清楚,祸水东引罢了!陛下可以遣一能说会道的使者,向魏国皇帝解释清楚,这是桓温的计策,目的就是借魏国这把刀,来削弱晋国,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再者,魏国新帝与陛下还有一段香火之缘,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魏主,千万莫中计,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司马聃一听这话,兴奋的道:“文度可愿为朕分忧!”

    “敢不效死耳!”王坦之自告奋勇接受了这个差事。因为他也明白,一旦做成这件事,他的功劳是肯定的,同时他也可以以救世主的面目,俯视建康,甚至整个东晋。

    正应了那句话,理想是丰满的。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司马聃这个天真的可怜儿,还天真的以为,冉明只是为报那羞辱之仇,只要平息了冉明的怒火,晋魏两国还可以相安无事。事实上政治家都是没有节操的人,他们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做出冲动而不智的事情。

    这个乱世混乱得太久了,冉明早就想结束了。终结乱世的唯一办法,就是统一。现在百姓思安,魏国的经济发展,民生改善,取得了初步的成果,特别是冉明祭出了永不加赋的杀手锏,这样以来,晋朝的人心,就会向魏国转移。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谁当皇帝不重要,反正如何轮也轮不到他们,但是哪一个皇帝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念着他们的好。

    北宋微宗可是一个出了名的混蛋皇帝,但是金军南下,整个北宋还是义军四起,无数百姓拿着锄头就去跟凶悍的女真人拼命去了。这是因为北宋时期,百姓是真正受惠的。赵家皇帝的仁慈不是像康熙、乾隆那二位吹出来的。至于满遗如何粉饰清朝,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南宋灭亡,数十万百姓跳海自杀殉国,可是清朝满亡,却是全天下弹冠相庆。

    冉明的准备是充分,决心也是坚决的,绝对不会因为司马聃的几句软话而改变初衷。哪怕司马聃跪在冉明面前,叫他亲爹,冉明也绝对不会动摇。

    就这样,这边携带了大量金银财宝的王坦之刚刚出发,恐怕还没有抵达淮河,这边常炜就给晋国下了战书!

    面对态度嚣张的常炜,东晋尚书令王述只得暗暗压下心中的怒火,放低身段耐心的道:“常炜侍郎,现在的魏晋两国的局势已经非常紧张了,魏国的战争动员,更犹如火上浇油一样,使得局势变得更加的紧张。魏国与晋国都是一宗同源,都是我汉家血脉。一旦战争爆发的话,那么,就等同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必然会引起内外诸胡六夷的耻笑。到时候,流的还是我们炎黄子孙的血,损失的还是我们汉民族的元气。吾皇陛下希望,魏国能够慎重考虑一下,停止动员,用和平谈判的方式来解决这一次的问题。”

    常炜此时不再是当初奉冉闵之命出使燕国的大司马从事郎了。随着魏国实力的增强,主持外交工作的常炜底气也越来越足。听着王述的话,常炜的脸越来越冷,他皱了皱眉头,冷冷的回答道:“王尚书令这是在指责魏国吗?”

    “不,不,常侍郎误会了,述并没有这个意思!”王述连忙解释道。此时的魏国不是十一年前的魏国了,那个时候,晋国甚至不用出兵,都可以玩死他们。随着魏国势力的强大,魏国无论经济,还是军事都已经超出了晋国。就目前而言,魏国的人口是晋国的三倍有余,地盘更是大了不六七倍不止。晋强魏弱的平衡早已打破,晋国上下对魏国不得不慎重对待。王述哪里敢在言语上要常炜抓住空子。

    “这一次的事情起因,你们自己非常清楚!”常炜道:“先帝大行,魏国举行国丧。文武官员罢朝,停止一切活动,全国哀悼。可是你们却无耻的发起了偷袭,不仅攻占了南阳郡三城,还杀戮我魏国百姓万余人,造成四千余魏国军士伤亡。你们这是对先帝的侮辱,对我们魏国的侮辱。既然你们选择了战争,那么就要做好承担魏国怒火的准备。”

    王述道:“常侍郎您有所不知,袭击南阳郡的军事行动,并没有得到吾皇陛下的授权,也可以说是非法的。吾皇陛下已经下令,新野太守袁真以及所属将佐为叛逆,新野郡军为叛军,天下兵马皆可讨之。待擒获袁真,晋国一定会给魏国一个交待。所占领的城池,我们一定会交出来,给魏国造成的损失,晋国会全部赔偿。”

    “在下真佩服王尚书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不过,这个借口还算不错。”常炜道:“我们魏国兵马集结也是自发行为,如果将来我们占领了建康,我们一定会交出来,给晋国造成的损失,我们也会赔偿!”

    “常侍郎!”泥土还有三分性,王述怎么说也是魏国百官之首,平时只有别人仰视了,从来不会这么低气下气。看着常炜的态度依然强硬,王述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八度。

    常炜道:“王尚书有话但说无妨!”

    王述气急,指着常炜道:“常侍郎这是没有谈判的诚意了?”

    “我们魏国是爱好和平,对于此次事件也怀着非常的诚意。”常炜皮笑肉不笑的道:“只要晋国满足魏国的条件,魏国的战争动员就可以立即停止,否则战争或许不可避免了!”

    说着常炜把一卷国书交给了王述。王述看了一眼,心里就凉了半截。当他看完第一条,他就知道战争不可避免了。因为魏国的要求第一条就是让司马聃和桓温赴邺城请罪,其次随行人员涵盖了建康朝廷中枢的八成官员,几乎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在列,特别是王述居然位列第二,仅次于司马昱之后。

    如果晋国答应魏国的要求,这几乎都等于向天下宣告,晋国将不战而降。

    晋国皇宫显阳殿中,司马聃的脸色有些阴沉,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冉明这个司马聃最尊敬的师长,居然半分面子也不给他。南阳遇袭,司马聃都可以查到这是桓温在里面推波助澜,司马聃可以想到,以冉明的能力,绝对会清楚里面的内幕。否则也不会让桓温和他入邺请罪。

    司马聃道:“朕若是不同意,魏国就是要开战了?”

    王述失声大哭道:“陛下,魏国灭我大晋之忧昭然若揭啊!”

    “皇儿,不要抱着什么希望了,就算没有这次南阳之战,魏国也会举国南下的!”褚蒜子道:“皇儿,你难道忘记了,当初魏国皇帝还给你讲过一个狼吃羊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司马聃点点头。这时,他才恍然顿悟。狼要吃羊,只要狼愿意,就不愁没有借口。

    随即,司马聃抢先发难,命王述向常炜宣告“鉴于魏国没有和平谈判的诚意,这次谈判破裂了。魏国想要战争,晋国绝对不会任人宰割。”司马聃还发出“君要战,那便战”的强硬口号。

    硬气话谁都可以说得出来,说出来也很提气。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可以做出硬气的事情。不过在这个时候,兰陵萧氏的萧乐子出场了。萧乐子司马聃的布衣之交。事实上司马聃却不知道,他虽然受了冉明的影响,喜欢微服出行,只是他毕竟是一个在深宫里长大的孩子。人生社会经验太少,被人小鬼大的萧乐子试探出了底细,还恍然未知。就这样,一心想要接近司马聃的萧乐子钻了空子。

    于是,萧乐子成了司马聃新晋心腹,官封散骑常侍。这个官的品阶不高,却是位低权重的职位,如果被皇帝信任,就可以左右国家政策或主要施政方针。有了萧乐子的鼓励,司马聃才有了信心,与魏国大战一番。

    弘始元年二月十七,从建康返回的礼部侍郎常炜向冉明交旨。二月十八,冉明举行临时大朝议,在邺城但凡从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参加朝会。

    当众臣抵达后,向冉明完成君臣叩见之礼后。冉明甚至连“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例行公事都省了。直接朗声道:“诸位爱卿,众所周知,在我魏国国丧期间,晋国无耻的偷袭的我们魏国南阳,造成了上万无辜百姓枉死。朕身为人子,当报此仇。而苍天有好生之德,朕亦不愿轻动兵戈。朕甘愿承担不孝之名,减免我魏国将士、百姓的伤亡,以和平谈判解决南阳之战的问题。可是朕的好意却白费了,晋国指责我魏故意挑起战争,并且宣称要与我魏国决死一战。

    朕决定颁布皇帝大诏,魏国自今之后,但凡边境领土争端,杜绝和平谈判,面对敌人的挑衅,敌人的进攻,就是对我们大魏帝国的侮辱,就是要用战争来捍卫帝国的利益!”

    “战,战,战!”

    满朝众臣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涨红了脸,挥动着拳头,高呼着。声音之大,与雄壮的将士一般无二。冉明都有点惊讶,魏国大臣平均年龄差不多是四五十岁,这样大的年龄,还能发出如此声音,真是意外。

    与此同时,魏国各大报刊也都铺天盖地的宣传晋国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叫嚣着要与魏国死战到底。魏国百姓自然不清楚里面的事情,也不知道晋国其实是想和平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们也不想打。事实上晋国皇帝司马聃内心里的底线是割让淮河以北,甚至连襄阳这样的重镇都不要了。

    可是冉明的胃口很大,根本不是司马聃可以满足的。就算全盘吃下晋国,这也不会让冉明满足。

    自从冉闵任命降将谢艾为镇西大将军之后,慕容垂和慕容恪也成为了关中举足轻重的大臣。作为长安尹的慕容恪,此时的权力差不多相当于后世上海、天津的市高官,位列诸州刺史之上。而慕容垂则成了谢艾麾下骑督护。

    督护这个官职是晋朝设立的,名目众多。有前锋督护、义军督护、大督护等等,军事官员和行政官员部下都设立督护,比如州刺史也有督护,有军事指挥权,统领部队,类似现代军队中的政委,与监军不同,有直接指挥作战的权力。冉闵这样任命,其实说到底也是帝王心术在作怪。

    冉闵根本不想西凉国的原大将军在西北一家独大,最后成为西北王。镇西军的规模虽然没有安北军大,但是作为朔、雍、秦、凉、四州军事的军事主官,谢艾手中掌握着十三个营的步骑精锐,虽然人数没有安北军更多,可是因为冉明遗留的秦军的老底子,所以镇西军的装备整体水平不弱,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强悍。

    特别是西北各部胡人众多,降服的各部部族军,更是这一次进攻主力炮灰部队。光新建的六十个营,征南军拥有十七个营,镇南军只有十五个营,但是镇西军却是拥有二十八个营。在这二十八个新编营中,其中十九个却是骑兵营。加上原本属于镇西军的三万骑兵,镇西军拥有了二十五个营,共十二万五千骑兵。

    尽管桓温主导了这次南阳之战,但是事实上桓温也清楚冉明很有可能会搂草打兔子,所以在剑门关驻扎了四万军队。可怜的剑阁县只有万余百姓,却要负担四万军队的给养,肯定完成不了。

    谢艾作为进攻巴蜀的西路军统帅,在接到总参谋部的命令后,立即将在上、长安两地集结的军队秘密向剑门关运动。为了避开桓温所部的监视,这些部队采取昼伏夜出的方式,全部都抵达了前线了。后方的战争物资,也在大量的运往前线。不过,谢艾也给桓温玩了一手虚虚实实,他把大约六千明面上的军队,大张旗鼓动的向剑门关运动,甚至利用一些百姓披着甲衣,举着旗号,这六千多人,也是步骑混编的方式。谢艾号称大魏镇西军十万天将进攻剑门关。

    从平武抵达剑门关这一百多里的狭窄山谷,几乎两边都是可以设伏的地点。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瞒过巴蜀军队的细作和斥候,显然是不可能的。结果自然是斥候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桓温。

    桓温一寻思,剑门关是天下有名的险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桓温在那里放置了四万人马,要想攻破剑门关显然是不可能的。当桓温又得到谢艾居然以六千老弱病残冒充十万大军,显然目的并不是强攻剑门关。很有可能,主攻方向并不是在剑门关。

第872章奇袭摩天岭

    秦惠王欲征蜀国,担心无路入蜀。秦惠王就命人打造一头石牛,送于蜀王。声称此牛可日粪千金。贪财的蜀王就命五丁力士开路,心迎石牛。经斜谷、穿越秦岭、进广元,过小剑山、大剑山,梓潼、德阳、广汉到成都的道路修通了。

    公元前316年,蜀王一心迎接可以日粪千金的金牛并没有出现,而是迎来了如狼似虎秦军甲士。蜀军不很自然难敌万千秦军铁骑,于是蜀国灭亡了。自从金牛古道建成以后,这道路都是从蜀中抵达关中的唯一通道。这个情况直到三国时期魏国大将邓艾打破了,他久攻剑门关不下,就转走阴平,经文县、过平武,穿过景山山谷,直接绕开剑门关,抵达剑门关之江柚城。

    虽然金牛(石牛)古道不再是唯一的入蜀的道路,只是非常可惜,阴平古道这条道路太过险要了,除了当地农民,基本上没有人走这条路。阴平古道最险要的地方莫过于摩天岭了,其岭北西坡度较缓,南面则是峭壁悬崖,无路可行,当年邓艾就是从这里裹毡而下,度守摩天岭直插江油关而灭蜀的。

    邓艾之所以能够成功入蜀,主要是出奇不意。当阴平古道公布于世之后,在成汉李氏主政巴蜀时,为了避免来自北方的袭击,不仅大修剑门关,还在摩天岭登天台,就修建了一座永固式的兵堡。常年驻守莫约两个屯士兵。这可是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更加险要的地方,即使没有人把守,想要通过摩天岭都需要拿人命去填。桓温在成为蜀王之后,在这里地方又增加了四座投石机,十余具八牛弩,还配备了火箭弹。

    按说,这里应该非常安全。可是桓温或郗超,都没有想过冉明也给桓温玩了一招金牛计。冉明对晋国展开军售,促使桓温为了自保,不得不与司马聃展开了军备竞赛。桓温向魏国购买了大批军事装备,更主要的是战马或驽马。中国古代有名的战马其实非常有限,别看什么幽州铁骑、并州铁骑如何如何,事实上幽州也好,并州也罢,那里主产的马匹,都是属于蒙古马种,也叫匈奴马、鲜卑马。这种马匹不大,冲锋速度也不快,但是生命力极强。只有蒙古人把蒙古战马发挥到了极致。在这个时代,公认的最佳战马还是以河曲马为主。

    河曲马也是中国古代的优良马种,相信是为了北击匈奴,汉武帝在取得河西之地后,用了大宛马与河曲当地的土马进行马种改良而成。这种河曲马耐力好,疲劳恢复快,冲锋速度也不错,是众人眼中战马的最佳选择。事实上西极马却要贵得多,不是普通装备的最佳选择。

    如果按照以往的行军路线,这批战马只能先从河西转至关中,然后再由关中经金牛古道入蜀。冉明就提出由于道路极远,战马每天食用十斤草料,三斤豆料,这可不是一批少量物资。所以运输费用极高。桓温有两种选择,要么直接在河西交割,战马他们自己带回去。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加价。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是桓温可以接受的。自己运输虽然省了大批钱财,可是这一路上却需要大量草料供计战马消耗。加价的话,冉明又忒黑,直接提价近五成,这让桓温的财政吃不住了。冉明见桓温一方两种方式都不同意,就提出了第三种方式。那就是经阴平,过景山谷入蜀,这样运输成本可以节省三分之一多一点。桓温其实也是想钱想疯了,一听这样主意就试用了。首批五百六十余匹战马经阴平古道入蜀,结果仅仅在摩天岭就掉下悬崖一百多匹,一百多匹战马,光价值就上亿钱,直把桓温心疼极了。其实不用冉明催促,桓温自己就派人整个了部分路段。

    随着阴平古道的畅通,冉明在秦国时建立的基础工业体系开始向蜀中倾销工业商品,廉价的铁质农具,成品甚至比桓温自己开采有生铁还便宜,桓温甚至也直接购买廉价农具,然后回炉重铸,打造兵刃。除了农具,还有打造弓箭的弓弦。事实上生牛皮不仅是制造皮甲的首选材料,更是制造弓弦的材料。至于某些小说里提到的鹿筋,那非常搞笑了,弓箭的弓弦是消耗品,动则以万为单位,哪有那么多鹿去猎杀。

    事实上军制弓弩的弦,都是用生牛皮切成三毫米的长条,然后混入其他树皮纤维,揉搓而成。这样制造而成的弦,不仅耐用,而且经济实惠。所以桓温也大量购买牛皮等物资。

    主要军用物资,蜀中还需要大量魏国生产的器具,像什么家具、沙发,桌椅,以及各种娱乐设施,四轮加长带减震版本的马车。大量的货物从阴平古道涌入蜀中,原本简易修缮的道路,显然是不够用了。为了节省运输成本,减少道路消耗,蜀中商贾也开始自发的对阴平古道进行维修,特别险要路段,还不惜用钢筋水泥进行加固。

    此时的阴平古道哪怕是最狭窄的路段也至少可以单车行驶四轮马车,桓温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蜀王,也犯了春秋战国时期蜀王一样的错误,他打开了一路死亡之路。

    此时魏国的镇西将军已经不在他的指挥部了,谢艾打仗喜欢身先士卒。作为一个文人出身的将领,这样的将领,更让将士佩服。

    此时谢艾率领二百多号将士,伪装成一支商队。携带了莫约一千六百余匹(头)马牛,从阴平古道入蜀。谢艾还是一副白衣儒士长衫,坐着一辆四轮豪华版的马车。在虎娘的陪同下,悄悄向那座摩天岭云间哨所靠近。

    这一路上,遇到了四五座蜀军的哨卡,但是他们都没有发现谢艾的身份。谢艾由于携带的马牛数量很多,所以速度并不快。平均每天仅仅前进五六十里。谢艾其实和谢安一样性格,喜欢饮酒作乐。

    自从谢艾把“青眼”“死士”交出去之后,虎娘这个统领,就变成了谢艾的侍妾。一路上,谢艾该吃就吃,该喝就酒。这天傍晚下起了细雨,谢艾就下令停歇。春雨贵如油,可是一旦打湿了衣服,很容易感冒。这样在雨中赶路,也非常耗费体力。摩天岭是这一次突袭的重中之重,天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意外发生,说不定还要发生惨烈的战斗。谢艾很自然的要保存已部士兵的体力。

    第二天,谢艾睡醒了。发现天空早已放睛,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又行了二十多里,到了中午时分,谢艾终于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云间哨所。

    摩天岭的海拔是两千七百三十多米,原本蜀百姓在这里修过一座诸葛武候庙,但是由于年久失修,早已荒废了。折转九倒拐,过摩天岭桥,便到了南天门,此处群山环抱,深谷幽壑,流水淙淙,鸟语蝉鸣,大有登临仙境之感。南天门之下有一石壁,像一屏镜,在这块石壁上,邓艾曾写下“邓艾过此”四个大字,只要用水洗其壁,便显出字迹,水干字隐。

    这座云间哨所就建立在南天门凸起的平台上,这座天然形成的平台其实面积原本就不大,不过二百余步见方,这是一座小层高的小楼,由于下面是奔流不息的河流,长年雾气弥漫,犹如漫步云端,所以这里也称为云间哨所。这座长仅二百余步,宽约五十步的二层哨楼,上面布置了四座投石机,十几座八牛弩,扼守着摩天岭吊桥,只要守军发现敌人,及时毁掉这座仅二十丈的吊桥,对面的敌人只能望而兴叹。

    谢艾的马车慢悠悠的行走到吊桥上,还没有抵达对岸,就有五个士兵过来。

    虎娘此时成了谢艾的侍妾,就去掉了她脸上的那面丑陋的面目。马车里探出头的虎娘,轻声细语的道:“我家公子偶感风寒,能不能劳烦军爷去请一个郎中。”

    说着,虎娘不着痕迹的将一块金饼子替给那名伍长模样人手中。蜀军伍长看到黄金,眼睛里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只是他突然看到马车上的青城范。三个字的暗记,只要收起了心中的欲望。

    青城范氏可不是一个小族,青城范氏世代掌握着部曲,拥有一千余(户)部曲。特别是范长生更是天师道的教主。李特看中了范长生的影响力和实力,就拜范长生为丞相。并且封为四时八节天地太师。范长生死后,其子范愤又为成汉丞相。公元三四七年桓温灭蜀,成汉将领邓定、隗文等人因此推范贲为帝,根据史书记载,范贲“以妖异惑众”,因此蜀地很多人归附。三四九年,东晋益州刺史周抚、龙骧将军朱焘攻击范贲,范贲被杀,遂平定益州。

    当了两年伪帝的范愤虽然死了,可是范氏毕不是普通的草头王,人家是世代道教教主,拥有无数信徒,就连桓温也不敢斩尽杀绝,只得多加安抚。

    此时的青城范氏,在蜀中就是一个超然的势力存在,无论贵族还是士绅,如果招惹了他们,就等着承受无数道众愤怒的报复吧。

    哪怕桓温向冉明购买战马这样重要的事情,都要让范氏插上一手,其实何尝不是向范氏释放善意呢。桓温是一个想自立为帝的人,所以比较注重民心,而范氏最厉害的却不是他们的一千多户部曲,而是他们掌握了舆论,掌握了百姓人心。

    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小小的伍长可以决定的,他赶紧向哨卡守备请示。守备道:“范氏是王上也要拉拢的人,不是咱们这些人可以得罪的,一旦得罪了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那”

    “在后面的营房里给他们安排一个院子,快去请几个郎中,否则一旦范家公子在我们这里出了事,我们就等着受死吧!”

    中国自古以来,都是一个人治社会。不论何时,不论何种政策,其实都是针对那种没有背景的百姓。这个哨卡外人都可以进去,哪怕同属蜀军一脉,没有桓温的手令,他们只得穿关而过。偏偏,一个打着范氏名头的谢艾却轻易的混了进去。

    好在那个守备还有几分清明,军营中只放进了五个人,谢艾、虎娘,加上车夫,还有两个随从。其他二百余人倒也没有怠慢,而是让他们去驿站安置。这个所谓的驿站,非常坑爹,就是在云间哨所后方的一个小型山谷中,面积倒不小,可是进出口只有一个,一旦进去,可别想再出来了。

    不过,在这种地方能有一个睡觉的地方,行商的人就非常满足了,他们怎么会挑剔呢。就在这些马牛向山谷中的驿站行去的路上,也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居然战马惊了。几匹战马上下翻腾着,嘶鸣着,引起了马群躁动不安。甚至几匹战马失去了控制,向驿站谷中后面的官道冲去。

    “哎,前面的兄弟啊,帮忙拦住马,若是让这些马儿跑了,范公子怪罪下来,俺们可吃罪不起!”

    守备知道这批马是蜀国向魏国购买的最后一批,恐怕以后就没有了。少一匹战马,蜀军就少一个骑兵。别说范氏公子会怪罪,恐怕桓温也会降罪于他。守备只得命令士兵上去帮忙控制战马。

    只是非常可惜,这些守军士兵不是御马能手,他们不帮忙还好,战马遇到生人,皆露出了警惕的目光,情绪非常不安。不少战马马蹄翻飞,似乎于逃脱束缚。

    “啊!”一声惨叫响起,一名正欲去抓战马的守军被战马一马蹄踢飞了。

    那匹黑色的战马飞快的跳过了守军的拒马桩,跌进了旁边的山林中。这下马群更加不堪了。或许是这匹获得自由战马的引导作用,无数战马都奋力的向拒马桩冲去。

    遇到疯马群,哪怕是天生马背上的民族,也头疼不已。更别提这些连骑马都不会的蜀军士了。

    守军看着那些疯马,有些欲哭无泪。他想下令放箭,可是在蜀中,马可比人命值钱多了。损失一匹马,他的命都不够赔的。

    正在这时,脸色苍白的谢艾,突然起身,下令道:“动手!”

    原本像这次的偷袭战术,根本没有必要让谢艾这个一军统帅来执行的。只是青城范氏的那个公子范肱骨头非常硬,根本不愿意配合。而恰恰谢艾与范肱的年龄和样貌、气质都有几分相似,加上化妆技术,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否则根本发现不了这个范肱是假的。

    谢艾本来就没有病,只是在腋下夹了一个琉璃球。由于琉璃球压迫血管,造成脉象紊乱,加上化妆,除非是像葛洪那样医术出神入化的神医,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问题。

    要说这次战术偷袭,谢艾也是煞费苦心。当初谢艾被冉闵任命为魏国镇西大将军时,谢艾的防区就是朔州、雍州、秦州、凉州,负责稳定河西、防备可能出现的蜀中威胁。谢艾就任后发现,河西一片平静,所有不稳定的因素都被冉明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谢艾剩下的任务就是防备巴蜀,或者准备进攻巴蜀。

    谢艾就认真研究巴蜀,他看上历史上魏国大将邓艾走过的阴平古道,虽然在这个时代,由于冉明的出现,阴平古道的道路情况比历史上要好得太多了。可是即使有所改善,还是比较有限的。阴平古道太过险峻,一路上可以设伏的地方非常多。就像摩天岭这个哨口,就可以扼守住对方数万人员的进攻。

    所以谢艾就开始寻思着采取偷袭的战术,把这个战略要地夺过来。只是非常可惜,这个摩天岭哨口的位置太过重要了,守备士兵虽然只有区区两个屯。可是却时常储备一年的粮食和武器装备。特别是这两个屯,居然配备了一百六十余张脚踏弩,虽然说魏国生产的马公弩在发射时比脚踏弩更加省力,方便快捷,但是脚踏弩的张力仍比马公弩大,射程也更远。如果脚踏弩射击轻箭,可以达到惊人的二百二十步,即使是破甲重箭,也可以达到一百五十步左右。当然在这个距离,马公弩占不到便宜。

    一旦摩天岭的守军发现局势不可为时,他们就可以破坏吊桥,那道二十余丈宽的断崖,就是难以飞跃的鸿沟。

第873人心所向

    谢艾决定智取

    利用范氏的影响力,可以混过哨楼,但是却只能从哨楼前通过,而不能进去。

    这时,谢艾又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动物的条件反射,驱动马匹攻击敌人。

    在动物界中,恐怕猪是最笨的动物了。可是这种号称愚笨的动物,也很容易培养出它们的条件反射。如果喂过猪的人都知道,如果每次在喂猪之前敲敲猪食盆,然后再给他们食物,这样不久猪只要听到敲响盆的声音,就会知道是给他们进食的机会。

    所以,这个时候,哪怕是在睡着或是嬉戏的猪,都会蜂拥而来。至于战匹这种动物,比猪聪明多了。马戏团里的马甚至可以训练得听到枪声,马上倒地装中枪而死的样子。

    谢艾这批战马,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战马。平时驯马师戴着红色的手套,手持鞭子抽打这些战马,驱使它们向那些穿着蜀军甲胄的稻草人撞击。如果马儿不听招呼,就狠狠的打。久而久之,这批战马只要看到驯马师戴上红色的手套,就知道它们会挨打,所以有不少战马就会选择跑。

    只是跑,他们早已尝试过。根本不可能成功,为了避免挨打,这些马匹就向那些蜀军甲士冲撞而去。

    得到谢艾的“动手”的命令,那些驯马师就全部戴上了红色的手套,红色手套在平常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可是在那些战马的眼中,这简直就是催命符。无数看到红手套的战马,开始发疯似的向那些身穿蜀军甲胄的军士冲去。

    守备看着上百匹战马冲向那十几个军士,不由得高喝道:“小心!”

    只是非常可惜,疯狂的战马,全部不保存体力,瞬间高达五六十码的速度,可不是可以随便就能躲开的。

    “啊”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云间哨堡变得热闹起来。谢艾所带来的人也自然不能闲着。一个驯马师用套马绳套住了一匹疯狂的战马,他将战马绑在柱子上,然后抽起鞭子如同雨点般抽打起来,边打边吼:“叫你这个畜生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守备还以为这些驯马师要控制这些疯马呢,只是他却不知道,驯马师的鞭子,就像催化剂,将所有战马的疯狂劲头全部激发了出来。

    等守备意识到不妙时,整个哨堡已经乱成了一团。上百名士兵被疯狂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剩下的士兵也被疯狂的战马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惨叫声那个叫惨啊!

    身在哨堡之内的谢艾虽然只有五人,可是这五个人,除了谢艾之外,就连虎娘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美俏娘也不是弱手。轻易处理了监视他们的士兵,谢艾的行动变得自由起来。谢艾知道自己的能奈,他绝对不会带着人去撕杀的。他和虎娘一起,兴致勃勃的打量着这座哨堡。

    哨堡不大,却住着两百号人,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自然颇为杂乱,整个哨堡没有女人收拾,二百多个大老爷们聚在这么个地方,又缺乏相应的生活纪律,其日常生活情境可想而知。下层是普通士兵居住的地方,一些房间门也不掩上。,尽管还没有到炎热的夏季,可是那个气味真叫酸爽。谢艾又发现这座城堡的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一点,地面都是用青砖铺的,似乎他们刚才来的房间是比较高的地方。

    接着,谢艾和虎娘继续往下走。

    原本谢艾以为这只是一幢两层的哨堡,没有想到居然是三层的,半地下还有一层。云间哨堡的原址,一半的地方原本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就半池塘里的水排空,建筑了一个上面两层,下面一层的三层哨堡。地下的这层,有许多房间,大部分都是堆放的生活用品。什么米、面、肉干和蔬菜,还有很多菜油。

    再往前走,居然走到了哨堡的厨房。七八个伙头军正似乎也没有听到上面的动静,在里面仍在忙碌着。就在这时,一名快如同肉球的胖伙夫看到了谢艾,突然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虎娘上前一步,轻声细语的道:“奴乃范公子的贴身婢女,我家公子刚刚醒了,想要进食。奴家想给我家公子煲一碗肉粥。”

    胖伙夫色眼咪咪的道:“这个娘子,对不住了,我们的粮食都是有定量的,要想食肉粥,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是吗!”虎娘笑道:“这位大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说着,虎娘悄悄将一枚莫约两银的银裸子递给那个胖伙夫,胖伙夫还趁摸了一把虎娘的纤手。

    “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都是粗人,恐怕做不了富家公子所食的细食!”

    “不劳诸位大哥动手了,你们只需要准备一些食材,我家公子只吃奴家煲的汤。”

    女人特别人漂亮的女人,都非常有欺骗性。只是谢艾,也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所以他们二人根本就没有引起那些伙夫的警惕。只是虎娘显然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她的便宜没有那么好占的,想占她的便宜,除非他愿意,否则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几乎是半柱香的功夫,虎娘就不动声色的杀掉了厨房里的八个人,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甚至这八个伙夫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由于晋朝还没有发时炒菜,这个时代做饭几乎都是蒸或煮,即使菜油,那也是在煮好饭时加进去,耗费量非常有限。粮食的份量是两百人一年的,油也是一样。但是仔细看了一下,虎娘发现只有一百六七十斤。

    平均每个士兵一年不足一斤油,其中还有不少是猪油。虎娘把菜油一股脑的倒在劈好的干柴上,然后将火折扔在干柴堆上,不一会儿,厨房里就燃烧起了大火。

    “将军,咱们走吧!”

    谢艾看了看虎娘,语气中有些不悦的道:“早就告诉你了,你现在不比从前了,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个样子!”

    虎娘吐吐舌头,俏皮的道:“下次不敢了!”

    谢艾摇摇头,无奈的走了。

    就在谢艾走后不久,就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守备突然听到哨楼上传来走水的声音,终于意识到了,这绝对不是意外。整个哨楼是采取取石,用糯米汤混和粘土建筑的,这种建筑根本就不易燃烧。这座云间哨堡从成汉时期建成,五十多年时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火灾。在这个时候起火,守备第一时间想到,这是有人纵火。

    再看到那些疯狂战马,还有惨死的士兵,这就不是意外了,而是蓄谋已久的袭击。

    他刚刚想喝令部下点燃烽火台示警,突然感觉肋部一阵剧痛,混身上的力量在快速的流失着。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肋部插着一只正在颤抖的弩箭:“马公弩,是魏人!”

    只是此时他的声音很弱,即使惊动了也无妨。反正谢艾的部曲趁乱的时候,已经拿下的烽火台。随着守备被暗箭射杀,不久就被其他士兵发现:“守备死了,守备死了!”

    刚刚喊了两声,那名士兵也被弩箭射杀。

    哨堡上的混乱开始的突然,结束也很快。这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短短一刻钟,哨堡连同烽火台上两百十六名守军全部被杀,谢艾占领了云间哨堡。而哨堡中的大火也被随后赶来的镇西军大部队扑灭。

    这次部队而来的正是秦国都尉,冉明原来的统兵将军姜协。姜协所部共计两万四千余人。

    “协,奉命按时抵达,请镇西将军示下!”

    谢艾微笑道:“诸位将士,想当年魏国大将邓艾,走阴平古道,过摩天岭,绕过了剑门关,抵达江柚城,一举灭亡了蜀国。一百多年前魏国军队可以以轻微的代价灭掉蜀国,今天我们都做到吗?”

    “能,能,能!”无数将士大吼道:“大魏万胜,陛下万岁!”

    谢艾抽出了横刀,向南一指大吼道:“将士们,杀敌报国,统一天下,建不世功业!”

    姜协等齐声应明!踏步推进,横刀出鞘。

    随着摩天岭的失陷,江柚城就像是一个被撕开衣服的小姑娘。从摩天岭到江柚城,其实距离还很远的,摩天岭只是入蜀的第一站。下面还要过唐家河,落衣沟(相传邓艾在此落衣),阴平山、马转关、靖军山、清道口。这样才能抵达江柚城。

    不过这段距离几乎都是无人区,道路险峻。挑战重重。

    谢艾虽然打通了阴平古道通向蜀中的道路,接下来他将面临的就是与时间赛跑。虽然成功的夺取了摩天岭云间哨堡,这并不代表谢艾他们一行就可以顺利的抵达蜀中。

    过了摩天岭接下来就是进入下一道关口唐家河。唐家河位于青川县之北八十公里处,位于四川盆地的西北边缘的岷山东北,唐家河其实并不是一条独立的河,而是在面积六十万亩的崇山峻岭之中,流淌着四条河,十一条大溪沟和一百二十三条小溪沟,尽管这些都是小河小溪,要渡过任何一道河流沟溪,难道都不算太大,可是一百多条大小河流叠加起来,绝对不比云间哨堡的难度更低。

    形势更加险峻的是,那些蜀中商贾,为了节省运输成本,并没有延续维修阴平古道下面的道路,而是转而向东南,进入青川县城,经青川县转入小剑门关,就像河流一样,又交汇到了金牛古道这条成熟的道路中了。虽然翻越摩天岭,从唐家河转入剑门关这样以来,却比从关中抵达剑关门近了将近四百里地,对于货物运输来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唐家河的大大小小一百多条河流沟溪,居然有六十多条处于无桥或危桥状态。不过,这也没有难住镇西军。冉明在秦国的时候,就组建了专门的器械兵部队。在这个时空,器械兵不光负责远程攻击、压制,还要负责安营扎寨、修桥铺路的工作。就是有羊皮筏子或临时砍伐的树木搭建浮桥或永固式桥梁,可是这不足六十里的距离,却让谢艾部整个耽搁了二十六个时辰。

    渡过了唐家河,下面仅紧接就是落衣沟。落衣沟虽然名为沟,实际上却是一段长达七十余丈深约二三十丈的悬崖峭壁,这段悬崖可供通行的最宽处不过两丈多点,可是最窄的地方,仅两尺有余。别说马了,就是人走起来,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原本倒是有点栈道,可惜由于年久失修,早已毁坏不堪了。

    困难重重,这让谢艾非常上火,他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桓温绝对想不到谢艾会从这里通过。由于魏国的技术装备很多,所以对道路的依赖性更大。

    “谢将军,道路太难走了,这样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江柚。”姜协作为秦州军的统帅,有点为难的道:“我们虽然抢占了摩天岭的云间哨堡,暂时封锁了消息。可是这个消息却瞒不了太久,这段时间从摩天岭转入剑门关的货物很多,我们封索消息时间过长,这样蜀军也会发现问题的,蜀军只要派出两千兵马,扼守前面的清道口,就会将我们困死在这条古道上!”

    “不管了,命令慕容垂,率领前锋军立即从摩天岭过唐家河,偷袭剑门关。”谢艾道:“本将军就不相信了,一百多年前邓艾能走的路,咱们没有理由不能走!”

    “让慕容垂进攻剑门关?”

    “对,让慕容垂率领部队打一下,最不济也要把青川县给拿下来!”谢艾道:“现在我们先冲下去再说。告诉全军将士,夜间打起火把,小心行军。”

    阴平古道奇险的地方太多,要想防守这条路的安全,最困难的还是给养补充非常不便,无论是进还是出,空身人行走还勉强可以,可是要想把物资运输上去,那就太困难了。魏军士兵不必像其他时代的军士一样,携带太多的物资,每个人背负着十五斤的炒面,这种吵面是细白面粉,混合盐、牛油、肉干一起炒熟的,吃的时候只要用冷水一拌就可以食用。当然口感确实不怎么样。

    过了落衣沟,就到了阴平小镇。说是小镇其实不过只有二三百户人家,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了。这个镇子上也没有驻军,不过一个镇上的乡绅到是派人来问,他们是什么人。

    阴平小镇就是坐落在落衣沟之下,昨天晚上有一支队伍从落衣沟上通过,他们早就发现了动静,所以就派人前来询问。

    姜协派人去问谢艾:“将军,镇上来人了,咱们还是向他们宣称是蜀王桓温的人马吗?”

    谢艾一听这话,火气就蹭的上来了:“冒充什么桓温的人,我们是魏军,我们是大魏镇西军,就是为报国仇,消灭晋国统一天下而来。从今天以后,我们不需要隐藏身份。告诉来人,我们魏国倾出百万大军攻晋,现青川县以北所有地区已经降了,他们是要生还是要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姜协听到谢艾如此说,就吩咐下去,着起魏国制式黑色战袍,树起黑底白字的魏“字”大旗。阴平小镇上的人们,看着这支大军进入。吓得纷纷躲在家中,从门缝隙里向外望着这只大军。

    不过,这事情也有例外。镇子上的一个士绅模样的人带着几个随从,壮着胆子来到路旁。当他看到“魏”字时,脸色煞白。

    士绅快步走到姜协面前高喝道:“将军的来历,将军有何贵干,我们不敢问,但请将军不要为难本镇的居民,我们都是守规矩的好百姓。”

    姜协笑道:“放心,既然是朋友,我军哪里有相侵犯的道理。”

    士绅也是六十多岁的老者,算是在这里经历了西晋、成汉、东晋、桓温各方势力,他们对于各方势力的兴衰也习以为常了,他们只希望,无论是谁成为统治者,都不要过份为难他们这些百姓。

    阴平小镇上的百姓得到是魏国主力部分进攻蜀国,所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他们通过商贩早已听说过魏国的各种政策,特别是最近传得最火的永不加赋圣旨。这下民心所向啊。要说百姓负担,石虎时期百姓的负担最重,每年收入的八成以上都要交税。剩下的粮食,别说吃一年了,就连三个都难撑。所以冉闵在举起义旗反后赵时,天下响应。而晋朝虽然要轻一些,但是也要高达五六成,桓温最仁慈,只有四成半。

    按照这个趋势,如果司马聃不加改善,要不了多久,桓温就可以把晋朝的人心争过去。但是面对魏国,面对冉明这个穿人士,那就悲剧了。魏国几乎废除了所有徭役,除了兵役之外,百姓不需要服役。而税只是三十税一。三十税一,就是收入的三十分之一(比现在个税综合起来差不多)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水分的三十税一。

    得知魏国百姓如此幸福的生活,无论是晋国百姓还是蜀国百姓,他们早就在心中期盼着,魏国王师,你们打来吧,我们愿当魏人。

    谢艾要是隐藏行踪说不定会有人通风报讯,可是一旦亮明旗号,不仅没有人给桓温通风报讯,反而帮助魏国军队揪出藏匿的探子,以及蜀军驻地和布防情况。更像阴平小镇这样一个小小的小镇,两百多号人家,居然拿出了一百多石粮食,五口肥猪,二百多只鸡去犒军!

    当然这些物资听上去不少,可是真给两万四千多名军士食用,根本不够塞牙缝的。不过谢艾非常感慨,这就是人心所向啊!

第874章襄阳之战开始了

    魏国都城邺城皇宫太武殿,此时冉明成了真正的主人。而冉明的诸女也都有了正式的封号。冉明的内宫制度承袭汉制,就是以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等妃嫔的称号。

    原太子侧妃条纹、刘很自然的成为了夫人,三夫人这个称号很意外的落到了王芷头上。其次像李氏、李静姝、王宝宝获得了美人的称号,白凤、金成悦则被封为了良人。

    就连海伦娜也封为贵人。

    尽管海伦娜成了仅次皇后、三夫人的美人,在皇帝后宫中也算品阶比较高的人了,可海伦娜仍不高兴。冉明登基称帝,她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就得到了晋国进攻魏国的消息。冉明就发布了全国动员令,号召百姓入伍参军,为国征战。

    在这数个夜里,海伦娜总会在梦中惊醒。

    可是她担心的事情,还是成了事实。她已经听到了冉明准备御驾亲征晋国的风声。

    海伦娜非常头疼,无奈之下,她居然召塞维鲁和萨鲁斯入宫面议。

    按照汉制,内宫不得私见外臣,可是海伦娜不仅做了,反而大张旗鼓。几乎搞得人尽皆知,这也让朝臣对这个番婆子非常不喜。

    此时邺城和石虎时期的邺城而言,简直是变了一个模样。无论人口还是城市基础建设,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冉明非常重视环境卫生,人口越多的城市,越要注意卫生,否则就会引起瘟疫,这样的结果就会造成非常惨重的损失。

    冉明被立为太子之后,冉明就效仿后世的排水设施,建造了邺城的地下水排水设施。此时的邺城、食用水渠与废水渠道完全分离开来,引水环流全城,宫殿楼台虽然还是原来的。

    但市集那些商铺街道早已按照规制建起了标准的一栋栋的楼房,居民区也进行了规化。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如果不搞房地产,冉明这两辈子的年龄就活到狗身上了。利用原来的住房土地,进行拆迁改造。

    建筑统一的规模规范化住房。新建成的房屋一部分分给原来的居民,更多的部分则是分给了都是在历次征战中有功将士的家眷,只要是愿意随迁到邺城的,朝廷都为他们在居民区建成了一栋房子。如今邺城光军属烈属已有一万五千余户。居民区的部分消费性商铺也都已开张,为城中居民的生活提供了便利。

    除了军眷之外,部分有功臣将也得到了宅邸,宅邸分为永久性宅邸与流动性宅邸,就连萨鲁斯和塞维鲁也各分到了自己的府邸。虽然他们的府邸占地面积只有三百来个平方,可是却是三层小楼。各种功能俱全。

    很多随冉明而来的罗马人都分到了房子,他们大部分分到的都是流动性住宅,既职位匹配的住宅,如果职务升迁,他们还可以得到更好的住宅。可是一旦被解职,或退休,这种住宅朝廷要收回去的。

    要想保住这种住宅,必须有年限,既五年内职内无渎职犯罪,或是有重大立功表现,房子就可以转为永久式住宅,或是赏赐更大的。

    作为魏国参谋总部的高级参谋,塞维鲁和萨鲁斯都享受了正三品武将的待遇。

    听到海伦娜相召,二人也不懂里面的规矩,就大摇大罢的进宫了。可是到了皇宫门前,二人傻眼了,没有皇帝的手令,或者通行令牌,二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宫。要想皇帝,作为二人都是正三品武将,自然是有资格的。可是要见海伦娜美人,门都没有。

    直到门得风声传到冉明耳朵里,得到冉明的授权,这才入得皇宫。

    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特别是内宫宦官之首的中常侍,更非心腹不得担任。自从冉闵大行,中常侍尤义就非常忐忑。他如今不满四十年,如果被冷藏起来,也是非常不甘心的。在国丧期间,尤义指挥宦官布置冉闵的灵堂,按排原东宫诸女搬进皇宫,以及冉闵诸女的安置,安抚等工作,尤义表现得非常出色。尤义的工作能力放在那里,自然被冉明看到眼中,出乎众人的意料,尤义不仅没有在冉闵大行之后倒台,反而成了新君冉明的新晋心腹。只是最近尤义反而有点心思不宁了。

    作为中常侍皇帝的家奴,他只有获得皇帝的信任,才能成为获得足够大的权利。让尤义感觉心惊肉跳的事情有两件。首先就是少府。少府是战国时期设置的官署,为九卿之一,秦汉皆沿置。少府的权力非常大,简直就是一个小国务院,掌握着山川海地的各项矿产收入,以及皇室的手工业制造,为皇帝的私府。辫子戏里经常提到的内务府,其实就是少府。

    前文已经提到了古代税和赋是分开征收的,少府最大的职能就是征收赋,其财政开支为:天子及宫廷费用、天子祭祀及赏赐费用等。按照制度,少府监为大臣担任,但是下面的各署令则是由宦官担任。可是冉明偏偏把杨晖推到了少府监的位置上,然后下面的两个少监分别是李业和魏猛。

    至于下面的署令也统统换了一遍,作为中常侍的钱袋子,尤义居然把手伸不进少府中去,这让很多宦官产生了非常多的想法。最近宫内传言很多,主流的流言主要是说尤义快要倒霉了,皇帝只是暂时用他稳定局势,一旦平稳过渡,尤义也就干到头了。这种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这让尤义非常无奈。

    更让他非常不安,难道自己的圣眷已衰?还是什么地方,不小心忤了皇帝的意,自己都懵然不知?

    冉明的皇宫诸女,李氏最为安逸,平时与世无争,吃斋念佛,双眼不观窗外事,双耳不闻是与非。其次是皇后,尽管谢道韫出身高贵,从小就接受了贵族的礼仪培养,但是作为一国之母,正宫皇后,毕竟不是一个家族可以相比的。谢道韫非常担忧自己会弄出笑话,就在大长秋的教导下学习宫廷礼仪呢。至于白凤和王芷、王宝宝三女,就是正式效仿东汉,成立北宫校尉,以原女兵营大部精锐作为底子,构建了内宫防御体系。三个都是一心扑在自己的军务上,无暇分心,更加搞笑的时,国丧过后,轮到冉明翻王芷的牌子,这样新任北宫校尉居然不在内宫,而是军营搞什么军事应急演习。

    至于李静姝,她现在每天的日子都挂着笑,甚至做梦都能笑醒。桓温让她国破家亡,并且强行占据了她,这让李静姝对桓温有着刻骨之仇。现在好了,魏国正式对晋国宣战,三路伐晋,其中中路、西路都是冲着桓温去的,魏国五十二万南征大军中,桓温要在荆襄和巴蜀应对魏国三十八万精锐部队。她现在甚至每天都会梦到桓温被魏国擒到邺城。至于刘和金成悦二女,正式接管内务府的帐务,按照冉明的意思在皇宫之中,建立一个由宫娥和宦官组成的小学堂,学习帐务。

    想了一圈,尤义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失误出在哪里。作为中常侍,最忌讳的就是无法揣测上意,“揣摩不透上意”。尤义的一颗心就没法子放到肚子里去,得想个法子,摸出皇帝真实确切的意思才好。

    作为皇宫宦官第一人,尤义其实也有不少心腹。比如周文川就是其中一位。周文川是一个孤儿,被叔父卖身入了皇宫,刚刚进宫时只有七岁。当时身为御膳房苞长的尤义就经常接济周文川,时常利用职务之便,把一些吃食偷偷送给周文川。有一次尤义被人告发,被抓住打了三十大板,差点丢了一条命,就连御膳房的苞长的职务也丢了。

    周文川非常感激尤义,拜尤义为父。

    而周文川也很受尤义的信任,被委任为中尚署丞。中尚署是掌供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后妃服饰雕文错彩之制。也就是说,中尚署就是一个专门捣鼓东西给皇帝和各宫妃子玩的。这样的人,与各宫妃子都有着紧密的联系,消息也非常灵通。

    到了晚上子时,冉明开始就寝。尤义安排两个小宦官守夜,而他就回到了他的府邸。他与周文川约好了,今晚详谈。

    行礼寒暄落座,茶端了上来,丫鬟刚刚出门,周文川的的第一句话就是:“阿父,孩儿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尤义目光霍的一跳:“哦?”

    “孩儿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尚丞,这地位身份差的太远,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听详细的事情。”周文川道:“今天孩儿去给大皇子调试脚踏车,正巧碰到有人向皇后娘娘告状,孩儿距离太远,唯恐引得皇后娘娘警觉,又没有敢靠近,听得不太真切,好像隐隐听到来人似乎是提到了海伦娜!”

    “这可是没有想到的事情!”尤义露出了意外的神色:“那个番婆子又闹出了什么笑话?”

    “笑话倒是没有,只是听闻她居然在她的大秦宫里排了一山海图,似乎是要研究行军布阵的事情!”周文川笑道:“阿父您说,这个海美人也真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居然操心国之大事,国之大事,哪里轮到她一个女人操心!”

    尤义和周文川不同,周文川虽然可以利用职务之便,消灭稍微灵通。但是自古以来,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由于二人的地位不同,尤义了解的倒是比较多些。海美人并非是姓海,而是姓什么君士坦丁,是极西之地大秦帝国皇帝君士坦丁的小女儿,也是大秦帝国的小公主。按说以大秦帝国的公主,别说封一个美人,就是给一个夫人的称号也不为过。

    只是尤义并不清楚,海伦娜不仅是一个公主,更是曾经的罗马帝国的皇后。

    听着周文川的诉说,尤义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了。海伦娜依仗着冉明的宠爱,在皇宫就是搞出了事情,闹出点笑话,冉明也不会怪罪。最多引来皇后娘娘的不快,可是私会外臣,这就不是一个美人应该做的事情了。说得好听点,这是念及旧情,如果上纲上线,这就是意图图谋不诡啊!

    顿了一顿,周文川说道:“不过,关于这海美人的议论固然热闹,可似乎也没多少人,真把这个当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毕竟,事不关己。”

    尤义道:“这皇宫要出乱了,恐怕是很多人想看到的。他们其实想看的不是皇宫里的乱子,而是想看咱家的笑话!”

    周文川笑道:“阿父,谁敢看您的笑话。别人不清楚,孩儿还能不明白吗?您如今圣眷正隆,那个少府,其实今上准备改制,仿效中南开发公司和南洋开发公司,组成股份公司制度。每一任皇帝都是这个新公司的董事长,所有皇室成员都拥有这个新公司的股份。从今往后,少府不再征收赋,而是利用经商所得,以供皇室开支。陛下不让你插手少府,其实也是为阿父您好,您想啊,您也不懂经商,可是咱们这个宫里可是有人懂的,刘夫人出身商贾世家,而金良人可是陛下在潜邸时发现的经商奇才。”

    尤义也隐隐感觉冉明和冉闵不同,冉闵对一个信任,就会绝对放权。可是冉明却是喜欢创建制度,既要充分利用一个人的才能,同时也要有良好的监督制度。用冉明的话说:“人性本恶,贪婪是人的本能。要想杜绝,根本不可能,只能利用监督制度监督。”

    尤义似乎有所领悟,说道:“你是说,陛下是准备把少府改组成这个公司。”

    “是啊,孩儿听说陛下就是这个意思,以后呢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不再是朝廷命官,而是由皇宫的宫娥或宦官内部竞聘产生,不论出身,不问资历,只论能力。”周文川道:“陛下说专业的事情要让专业的人去做,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接着,周文川又眼睛放光,讲出了这次海伦娜召见萨鲁斯和塞维鲁的事情。

    八卦是中国人的传统,自古以来,男女之间的八卦,更让人趋之若鹜。

    “海美人猛一见到萨鲁斯那个大胡子就惊叫道,高声叫道:“哦,亲爱的萨鲁斯,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海伦娜!”

    听到这话,尤义猛然拍案而起道怒道:“不知廉耻,荡妇。”

    周文川满脸大汗,暗道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就在周文川向尤义汇报这事情的时候,冉明面前同样放了一份这样的情报。

    在公元355年,海伦娜当初嫁给刚刚晋升为西部凯撒的尤利安,尤利安随后就率领军队平定了日尔曼人的叛乱,并且随后的数年时间内连续不断的率领他的部下战斗着,先后收复了阿格丽匹娜殖民地(今日的科隆),并在斯特拉斯堡战役中击败了强大的阿拉曼人。358年,尤利安征服下莱茵河地区的撒利法兰克人,并将他们迁徙至托克桑德利亚。作为一个依靠军权上位的罗马皇帝,不能说尤利安不能打仗。可是尤利安刚刚登基正式成为罗马皇帝,在半年之后,带领部下远征波斯。结果却因伤死在了军中。

    而冉明的经历和尤利安非常相像,从简历上看,二人几乎同为年轻时代的青年将军。出色的指挥艺术,让他们在军中获得了无比的威望。也是同样在登基成为皇帝之后,就和与一个庞大的帝国发动战争,这让海伦娜非常担忧。

    尤利安的死亡,其实到如今也是一个谜团,尤利安所中的矛是罗马制式武器,很有可能尤利安就是死在军队将士的手中。冉明现在又要率领举国之兵南征,这如何不让她担忧。

    “海伦娜,你不要担忧!”萨鲁斯宽慰道:“这个晋国和波斯帝国并没有什么可比性。首先这个晋国面积只有魏国的三分之一略大,人口也只有六百多万,和我们罗马帝国的高卢行省人口相当。其次是,晋国军队的战斗力非常低,武装装备也不行,这些年他们最新式的装备,都是向魏国购买的,不仅数量少,而且质量肯定不如魏国军队的制式装备。最后就是军队人数,晋国的常备军队大约相当于二十五个罗马军团,其中过半的领地,还是名义上属于晋国而事实上,却是属于一个叫桓温的将军。”

    海伦娜哽咽道:“可是当初,我们罗马帝国不是比波斯帝国强非常多吗?我们连连战胜,最后尤利安却死在了战斗中。”

    塞维鲁道:“海伦娜你真的不必担心。皇帝陛下的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如果当初尤利安把萨鲁斯和他的禁卫军团带着,也肯定不会出现那次意外。这次魏国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将出动八成的禁卫军,你肯定还不知道,皇帝陛下亲自培养了大约一千名将领,这些学生全部都加入了军队中,他们都是皇帝陛下的心腹,他们是绝对不会背叛皇帝陛下的。”

    “可是,我还是担忧!”海伦娜道:“你们肯定不知道,当我听到皇帝陛下要出征的消息,都没有睡一个好觉,我常常梦见皇帝陛下满身是血的告诉我,他死得很惨。”

    萨鲁斯道:“海伦娜,我可以负责任的肯定的告诉你,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参谋总部已经作过二十一次沙盘推演,晋国这一次是必败的,而且魏国的伤亡有望控制在万人以下。就在这个时候,战争其实已经打响了。我们参谋总部的计划是利用晋国朝廷与蜀王桓温的矛盾,先攻桓温,后攻晋国,只要在荆襄和巴蜀地区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后,主力军队才会集中力量南下。陛下虽然要御驾亲征,可是却和尤利安亲征波斯并不一样,皇帝陛下就会像武装游行一样,以胜利者、征服者的姿态,驾临晋国都城建康!”

    “真的是这样吗?”海伦娜疑惑的道:“我怎么感觉你们在欺骗我!”

    “我们可以向上帝发誓,绝对没有欺骗你!”塞维鲁和萨鲁斯几乎异口同声的道。

    冉明看完这份会见记录,只把记录交给皇家内卫校尉张平,然后淡淡的道:“销毁吧,皇宫内的监视工作没有必要搞得那么重视,如果连枕边人都不能放心,还有谁可以放心呢。”

    张平作出了诺的手语。

    冉明道:“镇西军的进展如何了?有最新的情报吗?”

    张平摇摇头,又取出一个卷宗,递给冉明,用手语道:“现在镇南军张温所部的攻势很猛,他们在正月二十六日解除了宛城的包围,并且在二月七日打败了晋国新野军主力,并且与二月十一日占领新野郡五城,二月十八日当天晚间,镇南军六个营马步军从汉水两岸对襄阳进行穿插包围,经过一夜疾行,与十九日拂晓,完成了对襄阳的包围!”

    冉明喃喃的道:“襄阳之战开始了吗?”

第875章冉明的民心争夺战

    襄阳位于南阳盆地的南部,地势险要,襄阳和樊城南北夹汉水互为依存,“跨连荆豫,控扼南北“,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要提起襄阳,不得不提起蒙古与南宋之间围绕着襄阳进行长达三十八年的争夺战。尽管襄阳最后丢失,但是襄阳无愧于他铁打的称号。

    冉明看了一夜的情报,天刚刚亮,他就拖着疲惫的身躯,抵达到了总参谋部。此时正在职守的参谋们,根据各军各地传来的军报,根本每一分军报,参谋们便将军事动态显示在沙盘上。红色代表着魏国的旗子,蓝色代表的是晋军。

    到目前为止,进度最快的莫过于张温所部的镇南军了,此时镇南军的六个马步军营包围了襄阳,其中四个马步军营包围了襄樊。十五个刚刚完成集结的新军也陆续半个月内抵达战场。结合综合情报,各方面的进展还算不错。

    不一会儿,新晋总参谋长籍罴得到冉明驾临总参谋部的消息后,马上赶到了总参谋部。

    冉明伸手制止了正欲向冉明叩拜的籍罴总参谋长,笑道:“朕已得知,我魏国各军各项战前准备已经完成,现在就要看上天是不是在站我们这一边了!”

    “陛下,现在就要等谢艾所部的最新消息了。”籍罴笑意盈盈的道:“一旦镇西大将军谢艾在巴蜀取得突破,就是我百万大军一举出动的时候了!”

    “情况,不会这么乐观!”冉明愣了一下道:“这次作战,我们不是对待胡人,需要尽量多考虑综合因素。晋国也在展开了最大限度的军事动员,预计将有超过六十万的青壮被征召入伍,晋国就会拥有超过八十万的兵马。”

    籍罴朗声道:“陛下过虑了。晋军总部队人数接受五十万人,其中三十余万直属蜀王桓温,司马聃可以控制的军队不会超过二十万人,就算他可以组建六十万新军,那些没有见过血的新丁,纵然拥有百万,又有何惧之有!”

    “六十万晋国新军士兵,朕的确没有放在眼中,朕相信我们魏军军士,在这些新军面前,绝对可以所向睥睨。”冉明沉吟道:“朕所忧者,其实不在战场上面,而是战后的善后问题!”

    “善后问题!”

    “不错!”冉明点点头道:“我们魏国今年全国动员,粮食生产至少要减少三分之一,晋国的影响更大,他们的粮食生产甚至会影响到三分之二。即使这场仗不打,光这八十万军队就能把晋国拖垮。那么问题就来了,晋国的百姓和我们魏国百姓都是一样的,都是汉家苗裔,都是炎黄子孙,我们流着同样的血液,说同样的话,虽然各为其主,不得不战,但是朕实在不愿意看到我汉家子孙尸横遍野。”

    籍罴冲身边的参谋道:“快去计算一下,如果晋国减少一半的粮食产量,他们的粮食缺口会有多大。”

    不一会儿,一个参谋道:“回禀陛下,总参谋长,卑职已经计算出来了,晋国一旦粮食生产减少一半,那么他们的粮食只能坚持半年,预计十月底将是出现大面积缺粮。如果要填补这个缺口,在保证人均每天六两的情况下,每天需要耗费一万八千石粮食,如果支撑到明年的秋收,那么就需要五百万石粮食!”

    听到这话,籍罴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魏国的准备非常充分,那是在不接济百姓的情况下,如果把五百万石粮食运到江南,如果从水路倒好点,损耗不大。可是如果从陆路运输,要想运输过去,至少需要多准备三百万石粮食,那就是八百万石粮食。

    如果没有粮食,恐怕就是饥孚遍野了。

    这是魏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同样冉明也绝对不会看到这个情况。冉明清楚,晋国与魏国的战争其实不在军事层面,军事层面魏国很容易战胜晋国,或者说彻底打败晋国。最重要的还是人心争夺方面。

    魏晋南北朝是门阀政治的巅峰时期,在这个时候的门阀势力甚至比大唐时期更强强横,他们既拥有自己的田地、店铺、奴仆、佃户,还有自己的家兵私兵。每一个庞大的门阀家族,其实就相当于一个诸候国的国王。

    要想让他们放弃手中的权利,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要以为这个时候搞什么阶级斗争,谁弄那个谁死。别以为士族子弟不受百姓待见,事实上这些士族子弟都有着非常高的人脉、威望。就像历史上石崇的金谷园二十四友之一的刘琨,早年的刘琨跟着历史上以奢侈闻名天下的石崇混,石崇在金谷涧有一处无比豪华的别墅,成了这些人的聚会场所,他们常在这里饮酒赋诗。刘琨平时就是喝酒嗑药(服食寒食散),加玩女人。用现在的话说,刘琨简直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

    然而,当国破家亡的时候,刘琨带着一千余人从洛阳离开,辗转来到了晋阳。在那里刘琨安抚百姓,恢复生产,渐渐让晋阳有了生气。作为周围都是胡人的势力,晋阳就像一个孤岛,但是刘琨依靠着自己的威望和才能,抵抗前赵近十年。同样还有祖逖。祖逖出身范阳祖氏。少年时期,祖逖喜好武功,喜欢打报不平。在洛阳失陷之后,他和众南迁百姓一样,向江南逃亡。但是他仅凭晋元帝司马睿给的千人口粮,三千匹价值大约三百多万钱。可是祖逖却依靠这点物资,平定了豫州,就在他想谋谋河北时,结果晋元帝司马睿担心祖逖威望太大,不受控制就派出人前来夺权。

    南北朝时候的士族贵族子弟喜欢空谈、安逸的生活是没有错的,可是一旦他们面临威胁时,他们也会挺身而出,承担着他们的责任。氐秦百万大军南下,铩羽而归就是明证。尽管在这个时空,谢氏肯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了,可是冉明却不敢保证,历史会给他开一个什么玩笑。

    晋国没有谢安,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态牛人,或许可以以一已之力扭转整个局势。

    事实上冉明猜测的不错,谢安不可能在晋国出现了,也不可能像历史那样给晋国力挽狂澜,不过晋国还是出现了一个新人才,那就是兰陵萧氏的萧乐子。

    早年魏国向晋国宣战之时,萧乐子就向司马聃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向魏国渗透。魏晋两国的边境长达数千里的边境线上,自从两国宣战,处于战争状态时,都会有晋国百姓拖家带口向魏国逃亡。

    这些百姓大部分都是真正的百姓,可是却有部分是司马聃的禁卫军将士,混进其中。汝阴郡相城,也就是后世的淮北,这里原本是征南军的驻地。不过此时随着战争的临近,这里却成了流民的聚集地。

    围绕着相城,萧县、丰县等十几个城,建立了无数个流民安置地点。冉明明旨下发边境各城,不得拒绝流民过境,对于缺衣少食的流民,必须皆尽全力救济。

    从晋国逃难过来的百姓,在官吏们带领下忙着建立营房,修治道路,开垦农田,兴修水利等。虽然很多人仍是衣衫褴褛,但他们脸上带着笑容,对未来充满希望,与晋国各地的百姓的麻木大不相同。

    常年的灾害,兵荒马乱下,沉重的负担让百姓不堪重负。晋国很多地方不说千里无人烟,百里无人烟也是正常,往日一个个兴旺的城镇废弃。但魏国却不相同,似乎见缝插针,只要适合生存耕种的地方,各样房屋便拔地而起,形成一个个大小屯堡。

    兴建屯堡,需要大量木料石料,大量货物。围绕这些屯堡周边,各样商铺作坊也在兴建,忙忙碌碌皆是运粮运货的商人,可以想象,以后这些地方,都将形成繁盛的村镇。

    伐木厂,采石场,还有各样厂矿,畜厂也随处可见,到处可见招工的商人士绅。似乎一夜之见,整个魏国都进入大规模建设浪潮。加上大量的人口聚集,来来往往的商贾,一个字:“兴盛!”两个字:“人气!”

    如果平时,想种地的百姓就给他们土地种,想做的工就给他们工作做,反正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条件。但是现在却不同了,相山一下子涌进了数十万百姓,其中老弱居多,这些人做工肯定不行,年纪太大了,学技术都学不了了,勉强可以种地。

    在古代生产力非常低,一户百姓要想养活自己需要至少六十亩旱田,魏国的授田法规定丁男授田百亩,丁女六十亩。除去士族和贵族占据的土地,一个县内能拥有百万亩良田,也仅仅安置万余户百姓。作为魏国经济最发达的东部地区,这里的荒地开垦力度很大,大规模的垦荒已经不可能了。

    相城的官吏尽管也非常尽心,可是他们也感觉头大。每天都是成千上万的百姓越境而来,这些饿疯了的百姓,过来就跪在地上求吃的求喝的,钱粮和各种物资开支非常大,郡库和几个常平仓很快就见底了。

    面对数十万快要饿疯了的百姓,这些官吏非常有经验,知道如果出了差池,他们就像干柴一样,一点就着。这个时代的百姓可不像明清一样,被收拾成了绵羊,他们可是饿极了就敢玩命的狠人。

    这不,相城的粮食快要见底了。太守温辉赶紧去见征南将军石越,请求他的援助。

    古代官职大多重叠,和现代其实也是一样的,如果同样的级别,入没有入常区别是很大的。同样的级别,职务不同,区别也是非常大的。

    郡太守和州刺史其实都是一个级别,通常情况下都是正四品。征南将军属于四征将军,算是正二品武官。按说一个四品的太守不敢在堂堂二品武官面前摆谱。可是温辉出身太原温氏,头上也有一个侍御史的头衔。这个侍御史也是二品官,偏偏侍御史又可以随时弹劾大小官员。

    这下,温辉不仅敢跟石越摆谱,而且他的架子也很大。温辉见了石越,捏着嗓子傲慢的道:“奉圣谕,本太守需要不惜一切代价接济流民,如今郡所有府库皆见底了,需要请征南将军调配一批粮食,用于接济流民!”

    听了温辉的话,石越有点悦。暗付道:“好你个温太守,你也好不知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大战再既,居然跑到这里要粮。”

    其实,石越手中的粮食还有很多,足够征南军全体将士食用七个月以上,临时分给温辉一些没有什么,只是石越恼了温辉的态度。如果温辉可以好言好语的说,石越分给温辉几千石或许几万石粮食也不是不可能。

    石越是降将没错,可是自从他降了十二年,早已自己在心中把自己当成了魏臣,再也没有内心的隔阂了。况且他也成了征南将军,属于魏国有名有号大将军了。何况大战在既,不是太平时候,这个时候可是武贵文贱。

    石越也打着官腔,缓缓的道:“温使君赎罪则个,越很想帮助温使君,只是大战在既,军中粮食不能轻动!”

    温太守与石大将军的会面很自然的不欢而散了。冉明为了避免在魏国形成事实上的藩镇,就在制度上着手。各地驻军,平时无权过问地方事务,同时,地方太守、刺史也无权过问军方事务,双方是互不干涉。

    所以,温太守不怕得罪石大将军,同样石大将军也不怕得罪温太守。这个时期魏国的地方官不像宋朝,管着军权的钱粮,可以托军队的后腿。温太守没有办法,只得向各士绅大户寻求帮助。

    但是汝阴郡和别的地方不同。黄易曾经写过一部武侠小说叫《边荒传说》,虽然这部小说是杜撰的,但是有一点写得很正确。在淮水和泗水之间,有一大片横数百里、布满废墟荒村、仿如鬼域的荒弃土地:南方汉人称之为“边荒”,北方胡人视之为“瓯脱”。名称虽异,但肯定是当今之世最独一无二的地方:因它既是良民裹足之地,却是刀头舐血之辈趋之若鹜的乐土。

    真如黄易描写的一样,这里不会有什么士族门阀涉足,同样,即使是豪强,他们在钱粮方面也实力有限,他们需要养活自己的私兵,本身就没有多少积蓄,温太守并非没有号召力,在他的号召下,汝阴大部分士绅也纷纷解囊,只是随着魏国的商业兴起,农民有了选择,在负担太大的情况下,大量佃户选择做工,也不愿意租种地主的田地。所以,地主为了留住佃户,不得不与商贾抢人口,大部分地主选择了让利佃户,普遍田租都降至三成以下,更有甚着在一成半左右。

    况且大量的南洋稻米涌入魏国,造成粮食价格非常低廉,地主的利润自然非常小。地主的日子不好过,就算想支持温辉也是有心无力。温辉费劲了口舌,最终得到了五千余石粮食。那些魏国商贾倒是非常钱,即使没有粮食,可以用钱去买。不过温辉不敢乱动,只要稍大一点的商贾不仅向国家交税,还有冉明的干股,收拾他们就是跟冉明抢钱,除非温辉的脑袋进水了,否则他也不敢轻易去动那些商贾。

    无奈之下,只要一边向急报向中枢求援,同时削减流民的粮食供应。从最开始的一日三餐,三天一荤,尽管只是每人半尺长的鱼干,或者是魏国百姓都不吃的肥猪肉,可是晋国的百姓日子苦啊,别说是普通百姓,就算是中小地主,他们也不能保证天天有肉食供应,对于魏国的招待非常满意,尽管他们不是接受免费的午餐,需要自己付出辛苦的劳动才能换来食物,但是这些流民是非常感激魏国。

第876章不要侥幸这是全面战争

    后来,十几个流民安置点的三餐改成了两餐,但是苦惯了的晋国百姓也没有怨言,乱世人贱如草芥,能够饿不死他们已经很满足了。渐渐的变成了两餐干饭变成了粥,稠粥变成了稀粥。两餐稀粥,最多一泡尿就没有了,即使不用干活,那里饿得肚子一阵抽搐。

    相城是汝阴郡的郡治,在城南郭五里,有一处大营,这里就是晋国流民安置点。所有从晋国逃过来的流民都在这里。五千石粮食,也不过六十万斤,听上去这个数量不少。可以是面对仅仅汝阴一郡就涌进超过三十万老弱妇孺,这点粮食每个人分摊下来,不过人均两斤。

    一度人可以容纳数万人大营,此时人满为患了。这里也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别看都是苦哈哈,但是这些苦哈哈也有三六九等。在大营里有一队魏国士兵负责维持秩序,还有一个小官吏负责管理。

    现在魏国没有小吏了,他们统称为公务员,拿着国家俸禄,也是吃皇粮的官家人,自然高高在上。汉人是一个以宗族为单位生存的群体,每一个宗族大小不等,多者数百上千人,小者也是几十人。最次是那种独身一人逃过来的人。

    红日初升,流民安置营的一天开始了。甘牛儿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梦里的白米干饭还在眼前晃悠,肚子里却饿的一阵阵抽痛,让他立刻回到了现实中,连忙向旁边的铺位伸出手,摸了摸狗蛋的额头。

    他和周狗蛋都是晋国禁卫军的士兵,甘牛儿还是一个什长。狗蛋是他同一个什的士兵。还好,狗蛋的额头没那么烫了,又熬过了这个晚上。

    甘牛儿非常倒霉,他们一个什十二个人在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被无意间打散了。五个会操舟的被魏国新建的水师拉走了,魏国水师正卒战兵,每个月一千钱的工钱,每年冬夏四套常服,还有五十亩的军职田,这五个人恐怕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会不会出卖自己,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了。

    还有三个会木工手艺的,也被两家商号招走了,承诺工作五年就给他们分房子,每年万钱的工资,这个诱惑也非常大。陆六郎和刘柱子倒是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他们刚刚蛊惑了几十名流民,准备趁机夺取看守魏军士兵的武器,发起暴乱,结果被流民告密,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魏军士兵冲进来抓走了,从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现在他身边只有狗蛋一个人了,偏偏狗蛋还得了伤寒。伤寒在这个年代可是要命的病,不是容易可以医治好的。

    狗蛋这个时候还在昏睡,甘牛儿看着昏睡的狗蛋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是建康良家子弟,所以入选了禁卫军。在这个时代良家子非但是指身世清白的人,还要有一定的资产,遵循伦理纲常,是从事正当职业的人。在这个时代良家女是选秀的主要来源,良家子则是禁卫军,以及在官府为吏,免除赋税等特权。古代的政治地位上是士农工商,而家子则指自耕农和中小地主。

    甘牛儿也是这个阶级中的一员,他是兄弟三人,家中拥有一百五十余亩地,还有一套占地在三亩左右的宅院,在这个时代他们是晋国的中坚力量。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执勤的流民手拿木棍,挑掉门上挂着的草帘,屏住呼吸急退两步,然后狐假虎威地吼道:“还他娘的挺尸呢!赶快出来点数!”

    冉闵废除了吏员制度,让书吏、衙役捕快,仵作、狱卒等人员吃上了国家饭,成为正式的国家公务员,当然不会像以前一样没有固定的编制。现在下县三班衙役只保留三十二人,中县四十六人,上县也不过五十二人。甚至还没有一个乡镇的公务员队伍大,平时还能维持政府的正常运作,可是一旦遇到突发事件,人手就不够用了。

    这不,他们就临时在流民中挑选一些人,负责帮助管理,这也相当于后世的协管员,临时工。人们都会有一个心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珍惜。像这个协管员,就是为了好好表现,所以对那些不遵守纪律的流民,态度非常恶劣。

    凌冽清凉的空气突然涌了进来,竹棚里响起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就像一场气势磅礴的大合唱。狗蛋咳的最厉害,胸腔像风箱般迅速颤动着。一张脸面红耳赤。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甘牛儿用力捶打他的后背,好容易倒过这口气,又帮他穿衣起身。

    人员集合后,开始点名,点名过后。几个斯养(注,斯,读作‘厮’。养,去声。奴仆辈也。)抬着抬上来几个大木桶,桶里面的稀粥只见水不见米,几乎能照出人影,流民们拿着自己的吃饭家伙,排着队上前打饭。

    清得可以照人影的粥,根本不顶饿。即使喝得再多,胃就像是一个大水袋,走起路来,自己都可以听到水晃动的声音。狗蛋是甘牛儿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忠心的属下。当初他们禁卫军奉命去岭南剿灭百越土著,若非狗蛋背着受伤的他跑了十几里地,肯定他当时就死了。然而,狗蛋此刻却喝不进去这稀粥。

    甘牛儿狠狠的喂着狗蛋,然而喂多少狗蛋吐出来多少。就在这时一个别边的流民道:“哎,我说,别费力量了,这么就是浪费粮食,他已经不成了,这么吊着,对他来说也是受罪,不如让他痛痛快快的去吧!”

    听到这话,甘牛儿的眼睛当时就红了。疯狂的吼道:“不要你们管!”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就会有斗争。流民因为魏国缺少粮食,所以发放的粮食越减越少,他们根本都吃不饱,现在只得用这样的稀粥吊着命。

    但是狗蛋还是死了,那些流民分不清是病死,还是饿死的,他们下意识的把死亡原因定为饿死的,因为他们也支撑不下去了。

    一个管事一看死了人,就冲几个帮闲道:“去那个尸体抬去埋了吧!”

    几个帮闲就去抬狗蛋的尸体,甘牛儿不愿意,疯狂的大吼道:“他还没死,没死。”

    帮闲道:“尸体都冰冷了,还怎么没死,看开点吧!”

    但是甘牛儿死死的抱着尸体不松手,管事的一看尸体放在流民营安置营中就会引起恐慌,就冲几个帮闲喝道:“不要耽搁时间!”

    一个帮闲上前抱拳道:“得罪了!”

    说着不由分说就将甘牛儿拉开了,看着狗蛋的尸体被抬走了,甘牛儿却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蛮力,蹬开两名拉着他的帮闲,从地上爬起来向那两名抬着狗蛋尸体的帮闲扑去,两名帮闲猝不及防,竟然被他一下扑倒了。

    特别是前面的那个帮闲最惨,一下子摔倒在二米开外。甘牛儿其实此刻真没有想鼓动动乱的心思,只是意外发生了。这个帮闲怀里放了一个冷馒头,因为突然摔倒,而掉落了出来。一个饿极了男子看到馒头不分说,一个饿狗抢食就扑到了在上,把冷馒头抢在手里。也不顾上面沾满了泥土,就往自己嘴里塞。

    帮闲帮助管事在流民营里做事,每天的报酬其实就是两个馒头,这一个馒头他没有舍得吃,因为他想留给他的孩子。一看自己馒头被抢走了,他顿时急了。高喝道:“别抢,那是我的馒头。”

    然而,他不喊这句还好,一听到馒头两个字,周围原本没精打彩的流民顿时来了精神。一个壮实的汉子也跟着去抢,刚刚吃了一口馒头还没有来得及下咽的流民,发现自己的馒头被抢走了,也不示弱,顿时与其撕打起来。

    二人都打着打着,没有发现馒头又被别人抢走了。这下动乱开始了,就像一个足球场,球在哪里,哪里就是激烈的战场,结果动乱的规模越来越大。流民在粮食充足的时候,其实非常老实,一个数千人的大营地,只留下一队士兵看守。这个场中几有几个魏国士兵,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精锐,只是汝阴郡的郡国兵,他们拿起木棍挥舞着短棍劈头盖脸一阵乱砸,就在局面将要被控制时,甘牛儿想起了自己的责任。

    他禁卫军士兵,尽管非常饿,但是他却在岭南剿土著的时候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特别适合这种乱战,悄悄起身,扑倒一名魏国士兵,抢过棍子,向周围的人大喝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咱们反正早晚都会在这里饿死,不如抢他娘的!”

    数千流民脑袋一热,蜂拥而上,一队没有甲胄和兵刃的魏国士兵根本不是对手,很快被动乱的人群淹没了。

    流民叛军很快冲到伙房,尽管在削减粮食,这也不代表他们真的没有粮食了,而是粮食太少,需要定量发放。甘牛儿带领着流民叛军抢到了二百多石粮食,差不多人均还能分到一斤多粮食,这下流民好像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很多流民都不顾生熟,抓起粮食,直接硬往嘴里塞。

    在粮食的刺激下,这些流民就像是看到了血腥的鲨鱼,他们变得疯狂起来。

    流民营暴发了动乱,这让温太守得知消息后非常惊讶,不过他手里的兵马太少,无法镇压下去,就去寻找石越帮助。石越敢以军事为主糖赛温辉,不给他军粮,但是却不敢不管叛乱军。

    当然,在石越发兵围剿之下,这股数千人的流民叛军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但是却造成了五六百人的伤亡,温辉和石越都不敢擅自做主,只好把事情上报给冉明。

    当温辉与石越二人的奏折抵达邺城之后,已经是四天之后。当然奏折采取的是正常程序,所以必须经过尚书令初审,然后才能送达圣前。王简对于此事也非常重视,不敢大意,亲自拿着这份联合署名的奏折,入宫见驾。

    虽然魏国的南征战役即将全面打响,但是皇宫之中却丝毫看不到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此时皇宫禁卫军并不像王简想象的那样气象森严,反而有点杂乱。不过每一个禁卫军士兵都精神抖擞,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个宦官带着王简穿殿过亭,最终来到太武殿前,此时位于太武殿的正门广场上,冉明好像正在跟一些人训话。

    距离老远,就听到里面传出清朗的竹板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说数来宝,而且还是三句半的形式,句句都是大白话,健康向上,还略带诙谐。

    这个数来宝其实和参军戏一样,都是北方汉人的传统艺术演绎方式,后来参军戏就演变成了今天的相声,而数来宝则是快板。王简看得出,这些人其中以宫娥参半,其他一些人倒看不出什么身份,冉明正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两块竹板,嘴里的三句半妙语连珠,引来一阵阵笑声。

    看到王简来了,冉明把竹板一停,对众人说道:“数来宝表演起来最方便,只要有一副竹板,随时可以说上一段,我今天只是抛砖引玉,你们大家都再琢磨一下,用心多编上几段好词,回头比一比,看谁编的最好就用谁的,咱们五十万大军都打着竹板渡江南下。”

    这时王简终于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除了一些宫娥,居然大部分都是走街穿巷的一些下九流伶人。对于那些演绎界的人,在古代有优伶、俳优、倡优、倡伎、伶人等称呼,这些称呼不难看出,都带着浓重歧视的色彩。那个时代与这些人紧密交往,都往往意味着不务正业。

    王简看到冉明在这个时候居然迷恋上了数来宝,就有点不悦。作为冉闵开国四十八功勋硕果仅存的几个元老之一,王简对于魏国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可不想魏国像先秦那样二世而亡。王简连见礼都带着一丝僵硬。

    王简带着重重的责问语气,责问道:“陛下这是干什么?”

    “朕正准备组建一个宣传队,鼓舞军心,争取民心。”冉明像是没有看到王简那快要拧出水的脸,微笑的说道:“不止是数来宝。唱歌,说评书,演大戏都要搞起来,大家爱听什么,爱看什么,我们就搞什么,用这些寓教于乐的方法进行宣传,效果最好。”

    听到这话,王简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下来。只要冉明不迷恋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心忧国事那就好了。作为冉闵时期书令(类似于机要秘书)王简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种宣传的好处。

    “陛下这真是一个好法子!”王简赞道:“普通百姓看不懂报纸,也看不懂陛下的圣旨,檄文,对这些东西更容易接受,得民心。正名号,以堂堂之师渡江南伐,必定能大获成功。”

    跟着冉明交谈了一些对于宣传工作的看法,接着二人就慢慢来到了太武殿的偏殿。冉明赏赐王简落坐。

    “陛下,晋使王坦之如今还赖在邺城不走,不知陛下当以为如何处置?”王简对于王坦之有点无奈。

    王坦之“是江东有名的才子,七岁能诗、十岁能文,十六岁就做了晋国的大臣,工于书,好行书。与桓温的首席谋士郗超齐名,号称“盛德绝伦郗嘉宾,江东独步王文度”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王坦之尤善清谈,快嘴如刀的名声早就传遍天下了,魏国朝廷这些重臣都怕自己说不过那王坦之,到时候给朝廷丢了脸面,也有损自己的名声,是以百般推诿,无人愿意担当此任。谢安倒是不惧王坦之,但是这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谢安也不愿意与王坦之争口舌之利。

    冉明也无意和谈,一心想要解决东晋,统一天下,自然不会与其光明正大的和谈。但是王坦之受到了冷遇却不灰心,待在邺城,每天去各大酒楼、文人汇聚的地方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引人注意。

    王简接到许多人的反应,也烦不胜烦。对于王坦之这个名扬天下的名士,他是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只要把皮球踢给冉明了。

    冉明岂不是不明白王简爱惜羽毛,对此冉明也不在意道:“既然众臣不愿意接见王坦之,朕就任命林黑山为礼部员外郎。”

    员外郎相只是礼部的一个中级官员,相当于处级干部。王简见冉明如此随意,也感觉有点不妥。只是如今满朝重臣无人愿意担当这个脏活,所以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林黑山如今是冉明的禁卫军统领,奉车都尉,按说转调一个礼部员外郎非但不是升官,反而是平降一级,王简岂能不清楚林黑山就是一个吃货棒槌,有点担忧的道:“林都尉忠心自然是不用说的,只是他担得此重任吗?”

    冉明笑道:“怎么当不得呢,反正如今天下大势已定,魏国统一之势难以抑止,可以明说了,即使晋国不偷袭南阳,朕也要攻伐晋国统一天下,无论王坦之能说出什么花来,朕的要求之有一个,晋帝司马聃去帝位,率众投降,别无他途。”

第877章镇西军突破

    “可是,林都尉嘴笨舌拙,恐非王文度的对手!”王简道:“臣恐失体统!”

    冉明抬眼望了望道:“林黑山,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林黑山大声道:“臣绝对弱了魏国的威风!”

    “不错,这才对嘛!”冉明哈哈大笑道:“说不过他,咱就动手,朕倒要看看是王坦之的嘴厉害,还是你林黑山的拳头厉害。”

    王简一听这话,顿时暗道冉明高明。王坦之的利嘴,放眼魏国,恐怕难以找出可以比过他的人,冉明偏偏不走寻常路,找了一个林黑山与他谈判。林黑山大字不识一箩筐,这是举国皆知的事情,就算是真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也不算丢人。如果林黑山侥幸辩胜了王坦之,恐怕这个心高气傲的王坦之也没有脸在邺城待下去了。

    林黑山就是一个典型扮猪吃老虎的人,他虽然不识字,但是绝对不算笨。否则他也活不到现在。冉明对林黑山非常喜欢,这里因为林黑山就像唐朝李二的程咬金一样,外表粗鄙,实则狡诈。他其实聪明,当然知道冉明这是拿下以下驷对上驷的主意,拿我这头死猪去浇开水来着,不过作为冉明的心腹,林黑山自然愿意去帮冉明做这件事情。

    随后,王简又把温辉和石越联合署名的奏折交给冉明御览。

    冉明看了看奏折,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汝阴郡是因为粮食危机,所以发动的流民叛乱。可是在汝阴郡流民叛乱之前,冉明已经接到了十九起大小规模不等的叛乱。有的因为粮食太少,也有是因为帮闲辱骂流民,还有妇女被玷污,更离谱的是一次陈郡流民叛乱,他们的起因居然是分发食物的时候,有一个流民因为拉肚子,没有赶上饭点。结果没有吃到饭,就鼓动乡族二百余发动了叛乱。这些叛乱虽然都被镇压了下去,但是这零零总总共造成了上万人伤亡。

    如果一次两次是偶然现象,可是接连发生这次多次叛乱,冉明就是不用脑袋想,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冉明轻轻的放下奏折,向王简问道:“王尚书令对待此事如何看?”

    “臣,臣!”王简略作思索说答道:“臣以为,这肯定是晋国的阴谋,这些流民中肯定混入了晋国的细作,为了避免浪费粮食,魏国应关闭边关关隘,杜绝流民过境。”

    “此举不妥!”冉明摇摇头道:“一旦我们采取这种办法,就会让天下渴望过太平日子的百姓失望。民心若失,再想挽回就难了。”

    “可是晋国百姓大量涌入魏国,如今已经接近百万人口,其中还有大量百越、蛮獠土著,这百万人口,耗费的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王简朗声道:“如今南征在既,到处都需要耗费物资,这些晋人涌入魏国,一心小心就会酿成民灾。望陛下三思!”

    “朕已经三思过了,糖衣炮弹,糖衣朕留下,再把他们的炮弹打回去!”冉明玩味的笑道:“跟朕耍花招,司马聃太嫩了一点!”

    随后冉明召集皇家内卫校尉张平,张平自然清楚冉明找他是因为何事,因为他的失职,如果魏国混入了多少晋国细作,他不清楚,连续发起了十九起大小规模不等的叛乱,虽然都已经被镇压了,可是这些流民叛军造成的损失却不小。

    看到冉明,张平认错的态度非常好,直接将帅印交给冉明,请求冉明严惩。

    冉明当然不会惩罚张平,毕竟这个流民数量太多了,皇家内卫刚刚完成整编,一切还没有走向正轨,这个时候免掉张平,他的内卫恐怕在南征过程中,都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了。

    冉明道:“张将军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张平比划道:“臣的意思是,把晋国细作甄别出来,全部砍了!”

    “不妥!”冉明摇摇头,如果这百万人是异胡,就算全部杀光冉明在心里也没有什么压力,可是这些大部分都是汉人,冉明心中就反感屠杀了。

    张平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信奉的观点,就是丛林法则。对于杀人,没有任何压力,可是冉明不同,冉明是一个后世之人,他不想没有意义的杀人。

    “甄别,还是需要的。”冉明边说边考虑着,语速很慢,道:“就是可以确认的细作也没有必要杀了,就连土著,我们都可以免除杀戮,只要可以确认他们细作身份,就把他们整编起来,在军队的监视下,进行修路,南征之重,还是物资运输,我们魏国与晋国的道路年久失修,路况很差,朕打算趁这个机会从北向南,修一条高速公路。”

    张平却反对冉明的这个做法,急忙用手语道:“可是陛下,一旦细作没有甄别干净,那些隐藏在流民中的细作,仍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如果这些细作得到机会,恐怕会制造更大的乱子!”

    “杀人不是目的,更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冉明道:“很有可能,我们杀掉的人,正是我们需要用的人才,你也知道,我们魏国对人才的需求很大。朕连罗马人,或者那些土著、各部胡人都能容忍,又岂会容不下晋国一些人呢?”

    张平苦苦思索,仍没有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就在这时,冉明突然有了主意。他朗声道:“先把流民分别关押,然后煽动那些流民揭发流民中的细作,如果审查属实,对于揭发人员进行奖励。”

    其实冉明这也是借鉴文革中的作风,在文革中,各级革委就是采取提干、入党等各种政治优惠的诱惑,蛊惑那些普通百姓揭发身边的“反革命”份子。冉明也是采取同样的做法,只要予他们一业的好处,那些流民在利益的诱惑下,肯定会出卖晋国那些禁卫军细作。

    张平得到了冉明的授意,很快组织精干力量,在各地驻军的配合下,进行审查甄别活动。流民向魏国逃亡大部分都是以宗族为单位向魏国逃亡的,很少有单身人员。即使有个人,那也是非常少的一部分。在造册登记之后,这个范围就小了非常多。

    作为搞细作情报出身的张平,对于细作的基本异常行为非常熟悉,所以在利益的刺激之下,很容易抓到一部分细作。

    禁卫军虽然是司马聃的忠诚卫队,可是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细作,也没有细作的相关培训,很多细作都多少在人前人后露出了马脚,在张平的甄别之下,那些没有受过训练的细作,很容易被审讯出了同伙,即使有硬骨头,也承受不住张平的审讯手段。

    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张平共计揪出了一千六百余名细作,可能有漏网之鱼,但是绝对大部分不是冤枉的。反正这些细作也不是直接杀掉,而是充当苦力,出了不发工钱之外,和民夫的待遇差不多,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乱子。

    随着几十支新组建的宣传队南下,冉明开始移驾了。冉明御驾亲征,预示着晋国与魏国的全面战争爆发了!

    以“天聋地哑”和“天眼”为基础建立的皇家内卫,其实还秉承着他的传统。既不对残疾人士歧视。残疾人士事实上比正常人更渴望得到认可,他们更希望有人可以雇佣他们,让他们可以自食其力,养活家人。

    尽管皇家内卫的工作性质甚至比正规军部队更加充满危险,可是那些有幸成为皇家内卫的残疾人士都爆发了自身的潜力。皇家内卫渐渐走向了正轨,效率也慢慢提高了很多。在仅仅半天多月,就瓦解了晋国的渗透行动。在这个时候,张平和杜聪把皇家内卫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对晋国的情报侦察方面。有时候残疾人士比正常人更适合地下工作,仅仅几天功夫,冉明的案头就放上了晋国各地的详细情报。

    在东路、中路、西路南征大军中,谢艾就是一个另类。作为武将,谢艾不会骑马,甚至连一石弓都拉不开,更别提准头了。虽然谢艾为镇西大将军,可是从他成为将领以来,还没有亲自杀死过一个敌人,他身上的剑,就是一个摆设,根本就没有饮食过敌人的鲜血。

    作为一个由文入武的将军,也是一儒将,谢艾最厉害的地方就是知人善用,很有担当。知人善用这四个字就是领导者魅力的诠释,任何一个肯上进的人,都希望在这样的领导者的带领下,建功立业,发挥自己的才能。

    此时镇西军前锋两万余人马已经抵达了江油城。江柚城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部,涪江上游,龙门山脉东南,东临梓潼县、剑门关,南接涪陵,西连安县、北川县,北抵平武县、广元市青川县。距涪陵七十里,成都三百二十里。

    作为金牛古道的必经之处,江柚的地位位置非常重要,同时也是剑门关的后勤补给物资中转基地,也是成都的外围屏障。历史上邓艾走阴平灭蜀,如果克江柚不下,事实上邓艾必败无疑,可惜蜀将马邈不战而降,邓艾一战名扬天下。

    有道是兵雄雄一个,将雄雄一窝。真正的良将之才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把部队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谢艾恰巧就有这种素质。

    镇西军的前锋部队主力以秦州军姜协所部为主,这是经过冉明调教的一支精锐部队。虽然是精锐部队不过,一路七百里山路走来,部队的士气也下降很快,为了避免被蜀军发现,谢艾严令部队不得升明火做饭,连续半个多有的强行军,部队都是吃干粮。魏国的行军主要干粮,绝对不是美味可口的罐头,而是炒面,那种掺杂了盐巴和牛油的炒面,用水一拌,黄吧拉唧就像一陀大便。至于口感,绝对称不上美味。

    如果只是累点,苦点,吃得差点,能征善战的秦州军也不会掉链子。可是阴平古道太难走了,历史上邓艾“以毡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此时邓艾仍是兵法所称“悬军”,无根的军队,已无退路,也无增援的可能。去程可以从山崖滚下山来,但回程无法由山脚滚上山;去程无人阻挡,当然可行,回程若在追杀中逃逸,攀爬山崖正好成为箭靶。过了一百多年,阴平古道不再是罕无人迹,不过却是同样的险峻。七百多里山路,光掉落悬崖,尸骨无存的就多达五百余人,至于碰伤、撞伤多达两千余人,还没有与敌接触,失去战斗力的就小三千了。

    这点损失两万余秦州军还承受得起,只是士气下降得利害。况且江油可不是后世四川的一个县城,在这个朝代却是郡城级别的城池。拥有南北各一个瓮城,城楼、女墙、马面墙、羊马墙等一应俱全,敌楼(团楼)、战棚、弩台、并设置床子弩、八牛弩、投石矶、滚木擂石等重型摧毁兵器和器械,形成重点防御。

    如果让魏国主力战兵,全副武装,对付这样的城池其实并不费力。可是谢艾麾下的镇西军前锋,只是一支轻装步兵为主,既没有重型压制性的八牛弩、也没有弩炮车和火箭弹。既然谢艾所部来到城池下,他们也对攻克江柚城不抱什么希望。

    要知道江柚城距离北川、文县、梓潼都很近,距离最近的涪陵只有七十里,基本上可以做到朝发夕至,况且从涪陵至江柚的的道路路况不错,轻骑抵达,最多小半天功夫。别说其他士兵,就连姜协也心里没底。

    看着姜协没有信心,谢艾笑道:“姜将军不必沮丧,此战我军必胜。”

    姜协自然不是好糊弄的人,他以谦卑的语气,冲谢艾抱拳道:“末将愚笨,请镇西大将军为末将解惑!”

    “此战我军有三胜!”谢艾不以为然的解释道:“江柚城扼守涪江天险,守江柚城必先守涪江,然本将军观之,其水师港口外围的警戒船只不足,没有起到及时示警的作用,以致我军可趁虚而入,这是第一胜,而蜀军官兵轻易离船登岸。反应不及,就是第二胜了,这些都是水师行军用兵的常识,蜀军的水师军将不可能不懂的,他如此骄狂大意,无非是自恃江柚为蜀国腹地,我军不敢来打他。”

    姜协也是历史上有名的将领,在姚苌时期,为其参军,为姚苌建立后秦功不可没。作为优秀将军,战略眼光是非常敏锐的。他显然是发现了谢艾的意图。

    “大将军欲攻其水门?”

    “然也!”谢艾笑道:“我军远来疲惫,亦缺少攻城器械,若偷袭不成变为强攻,就会功亏一篑。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蜀军水师极为懈怠,经常将其水师战舰置于岸边,而不留守卫,这是我们唯一取胜的机会。本将军已经士兵打造木筏,我们将于深夜经涪江向江柚城偷袭,兵分两路,一路负责用火攻江柚城水寨水门,一路负责抢夺其水量舟船。一旦攻破其水门,就用抢来的水师战船运输将士从水门进入江柚城。”

    略一思索,姜协就感觉到了谢艾的胆大。这样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相反机率非常大,只是非常冒险,无论是火攻水门的士兵,或是抢夺敌船的人员,都必须把握住绝对的时机。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姜协问道:“大将军说了前面两胜,那第三胜是什么?”

    “第三胜,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蜀军将领没有重视艾!”谢艾道:“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只要轻视艾的下场,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面对谢艾这么说,姜协有点很无语。这个谢艾用冉明的话说,就是一个非常自恋的人。

    不过也没有选择,否则两万大军一旦天亮就会无从遁形。经过士兵紧张的打造,四十多个大木筏、竹筏终于在二更天时分打造好了。谢艾把自己的镇军将军旌旗插在其中一个大竹筏上面。

    竹筏是特制的,这个竹筏长五丈,宽两丈,用上百根毛竹绑扎制成,再立起一面风帆,就能在涪江上往来穿梭,承载能力不亚于战船,充分体现了因陋就简的务实风格。当然适用的竹子不是那么容易砍伐的,大多数还是湿木木筏。湿木的浮力远小于竹筏,不过谢艾让人用羊皮睡袋改装成了羊皮气囊,用来增加木筏的浮力。

    木筏没有也是加装了风帆,但是没有点灯,趁着黑夜,顺流而下。随着魏军镇西军敢死队四百余人的四十余支大筏子抵近,很快就被江柚水门上值守的士卒发现了,水门上的蜀军士顿时乱成一团。

    示警的铜锣响彻夜空,那些住在岸上营房里的蜀军水师官兵急忙从营帐里跑出来,只是非常可惜,魏国镇西军敢死队成员比他们快了一步,将水寨里的战船弄走了。望着空荡荡的小码头,这些水师官兵都不知所措了。谢艾从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一名蜀军水师将领带着十几个亲兵幕僚姗姗来迟,足足花了大半柱香的时间,才气喘吁吁地跑到岸边,他看到所有的船都已经离了岸,气得破口大骂。

    负责进攻水门的木筏和竹筏,终于靠近了水门。江柚城的水门是采取了如同碗口粗的铁心木制作的,经过沉浸在水中,既不易点燃,也很难被劈砍断。可是谢艾却集中了手擂弹,用上百个手擂弹去炸水门,显然是准备一举炸开。

    一百多枚手擂弹捆绑在一起,光黑火药就将近百斤,用百斤黑火药要炸江柚城的城墙,或许不可能。或是如果只是炸区区一道水门,显然是很容易的。

    就在这时一只如同小孩手臂粗的床子弩向谢艾飞来,巨大的弩箭带着尖厉的呼啸声,几名甲士欲举着盾为谢艾防箭,谢艾推开了盾牌手。像一根柱子站在帅旗下,一动不动。

    床子弩和八牛弩的弩箭威力极大,夯实的城墙都能插进去三尺,更何况是盾牌。只要在六百步距离内,床子弩可以无视任何盾牌,就连重盾也不例外。

    谢艾这是在赌,也是在拼,为什么要躲?自己冒着风险亲自冲锋,就是为了鼓舞士气,哪怕被蜀军的弩箭击中,也不能狼狈地躲藏逃命,再说了,这艘竹筏上没有什么安全地带,躲到哪里都是一样,是生是死全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有道是将不畏死,兵何以死惧之。看到谢艾如此胆大,果断,周围的敢死队成员更加不在意陆续飞来的弩箭和各种弓箭。

    “十步,五步,三步,两步,”

    终于那艘载满了一百多颗手擂弹的木筏撞向了水门,随着最后一名操作木筏的敢死队成员拉了引弦,跳入冰冷的江水中。

    “轰”的一声巨响,一百多颗手擂弹爆炸了,火光闪耀,水门洞的周围几十米的蜀军全都消失了,水门,还有水门上方门楼上的床子弩全都被摧毁了。

    大地似乎都跟着颤抖,一瞬间耳朵里面全是嗡嗡之声,什么都听不到了,甚至有人的耳朵已经流出了鲜血。

    谢艾也同样被炸得七荤八素,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不是犹豫的时刻,敢死队成员舍命争取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长剑出鞘,谢艾奋力向前一挥:“众将士,跟本将军进攻!”

    趁着蜀军士兵被炸弹炸得七荤八素,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敢死队成员驾着木筏,从水门涌入江柚城。近战搏杀,那是秦州军的强项,即使是凶悍的鲜卑人,吐谷浑人,羌人、吐蕃人,在秦州军士兵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

    冲进去的敢死队成员瞬间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冲向江柚城。蜀军江柚城守将急忙从抽调士兵试图夺回水门,把魏军驱逐出去,只是可惜,蜀军士兵哪里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敌人,匆忙之下,不仅没有驱逐魏军士兵,反而被魏军士兵杀得节节败退。

第878章难啃的硬骨头

    谢艾率领的死士其实只有四百余人,对一个拥有万余兵力驻守的坚城实施偷袭,基本上没有什么成功的希望。然而,偏偏谢艾成功了。加上抢夺而来的蜀军水师的战船,谢艾多了一次性可以运输七八百人的运输力量,加上自行打造的木筏、竹筏,谢艾可以把军队源源不断的投送到水门的战场上。

    随着不断深入江柚城,蜀军的抵抗渐渐加强,和魏军混战在一起。这支蜀军出自三虎之一的邓遐所部。战斗力还算不错,但是魏军以有备攻无备,打起仗来又拼死互相救护,在乱战中形成了一个个战斗小组,竟然一直占着上风。

    冉明训练的部队都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同,那就是弱化将领的作用,主张依靠团队协作的力量。以三角形为主的兵刃战术小组比士兵逞个人英雄主义,单打独斗好得太多了。三人相互协作的战斗小组采取轮换的方式,每一个士兵都会有机会充当主攻手,这样的效果非常明显,既可以保证战斗小组的持续战斗力,也可以避免伤亡。

    就像雁形阵中的领头大雁,其实是最耗费体力的,特别是冷兵器作战,对士兵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可以轮换就是避免一旦士兵体能下降,从而影响推进速度。像这种城中巷战,更注意团队协作,由于街道上的房屋和建筑阻挡,人数太多也施展不开。

    这时,那些训练过巷战的秦州军士兵就按照训练时的经验,在多余兵力无法全面推进的时候,快速搭结人梯,爬上了街道两旁的房屋屋顶,占据了制高点,利用弩箭对敌人进行压制性射击。

    一群刚刚聚集在一起的蜀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进行结阵进攻,就被爬上屋顶的弩机手射得阵形大乱。这些爬上屋顶的弩机手越聚越多,他们利用屋顶开始快速向里推进,遇到对于魏国有较大危险的阵形,他们就采取远程压制性射击,对于刚刚完成集结的士兵,要么是一阵弩箭,要么就是潜行过去,乱扔一阵手雷。

    在几近立体的进攻方式下,蜀军士兵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手忙脚乱,当魏军从水门推进到两里多地时,这才遇到真正的阻力。

    江柚城的主将已经拼凑了一条防线,几百名披甲亲兵列阵护卫中军大纛。蜀军主将非常清楚,魏军有大量的士兵,他就算逃跑八成也逃不掉,不如坚守中军,聚拢部队和魏军决一死战。

    看着部下缓缓推进,谢艾满脸大喜。事实上这一次进攻水门只是为了吸引江柚城守将的注意,谢艾真正的杀招还是姜协所率领的秦州军主力。

    就在谢艾率领死士突进江柚城水门时,姜协也行动了。他率领的主力部队早已通过木筏上游三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名叫青浦村镇绕道而行,潜行在了江柚城下。蜀军水师将领望着空荡荡的河岸码头,正在错愕之际,突然黑暗处传来阵阵杀喊声。

    疾如暴雨的弩箭劈头盖脸的打来,无数打着火把的蜀军水师官兵就是最好的箭靶,那些中箭的蜀军水师官兵发出阵阵惊恐的惨声,蜀军水师将领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正确反应,突然发现营地方向燃烧起了冲天大火。

    莫约一个部的水师战兵和辅兵一箭未放,直接当了俘虏。

    “大功告成了!”姜协的脸颊上鲜血横流,当然这并不是他受伤了,而是在冲锋过程中砍杀敌人溅出的血液。

    “胜败在些一举了!”姜协收拢部队,准备偷袭江城南门,此时他命副将押解着蜀军水师俘虏,携带从西门摆开强攻西门的架势。

    蜀军主将看到阵线摇摇欲坠,而且又听到西门外遇到敌人大股部队的强攻,此时他不仅有点头大。有道是有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作为邓遐的老部队,江柚主将樊猛就是一个万人敌之类的猛将,史载其幼倜傥,有干略。既壮,便弓马,胆气过人。历史上樊猛的成名之战是在蓝田之战,当时桓温与苻苌在蓝田相遇,苻苌是一个猛人,苻苌单骑突阵杀伤不少晋兵,就在桓温军阵松动之际,樊猛持枪越从而出,虏短兵接,杀伤甚众。

    这是一个善于打恶战的猛将,谢艾的攻势虽猛,经过初期慌乱,樊猛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不仅没有撤退,反而继续从其他城门抽调部队,顽强阻击。

    江柚城北城水门以及西门发现大量魏军士兵,南门与涪陵郡城相接,尚未发现敌情,东门与梓潼相接,也同样没有发现敌人,樊猛猜测魏军采取的策略就是围二缺二,目的是逼走他,好占据江柚城这个战略要点,隔断涪陵与剑门关的联系。

    樊猛一面向梓潼和涪陵求援,一边从二个城门抽调援军,他也不傻,而是假装大张旗鼓,从南城和东城调兵,而是悄悄把兵马集中在城下,如果魏军此时趁机夺城,他们就是给魏军迎头痛击。

    即使抽调南城和东城的兵马,魏军仍没有动静,反而加快了对西门护城河的填充,江柚城的护城河虽然宽不过三丈,深也仅有一丈两尺余深,但是却是直接与涪江接通,所以想以填平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樊猛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就将南门和东城的两部士兵调入城中阻击魏军突进。

    樊猛其实不知道魏军有一种东西叫做望远镜,也不知道江柚城中虽然没有混入魏国细作,却有了蜀中商贾,这些蜀中商贾眼皮子非常活络,他们心中没有什么国家概念,只有利益是他们最看重的,华夏商盟以准其加入华夏商盟的条件为诱惑,十几家大型商号都暗中投靠了魏国。让这些蜀中商人帮助魏军打开城门,他们不敢,也没有力量,可以让他们传递一些消息,他们却非常称职。

    樊猛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已落入了蜀商伙计的眼中,城中调兵的动向也被人快速给了谢艾。当谢艾成功吸引了江柚城主要兵力时,谢艾对姜协下了“总攻”的命令。

    此时,南城门方向,姜协率领两部人马就悄悄向城门摸去,然而意外发生了,城外居然被胡乱仍了几面破铜锣,一名秦州军士兵不小心碰到了铜锣,在黑夜里铜锣的声音显得非常唐突。

    这时,城墙上突然亮起了大量的火把,莫约五六百名士兵张弓引射,十几名秦州军士兵被射倒在地。

    既然有了防备,哪怕是只有五六百人,姜协也没有了成功偷袭的可能,想要强攻,也要有强攻的实力,姜协所部只有四具简易的云梯,想要依靠这四具云梯攻进南城,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见好就收吧,即使把兄弟们全部仍在这里,也不见得能攻下南门!”姜协心里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撤退呢!”

    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上传来一阵大乱。

    “杀叛军,恭迎王师!”

    一群江柚城中的百姓莫约千人,他们有的拿着自己的锄头,有的拿着菜刀,大部分手里都是一根削尖的木棍,充当长枪。这些都是江柚城的普通百姓,按说桓温成了蜀王之后,对蜀中的百姓还算不错,仅仅五成的税赋,比晋国高达六七成还低了些。

    孔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相对而言,晋国的百姓要比蜀中百姓更苦,而蜀中的百姓要比魏国的百姓更苦。随着魏国商贾带着魏国的商品涌入巴蜀,商人们也会在茶前饭后说着魏国的各项政策,真正的三十税一,而且没有杂役,除了必须服兵役之外,其他收入都是自己的。魏国的百姓就像是生活在天堂里。

    不仅不用挨饿受冻,而且还能吃得饱,穿得暖。现在魏国穿带补丁衣服的人越来越少,就连乞丐也几乎绝迹。和后世某些人好吃懒做不同,在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非常朴实的,他们宁愿自己多出力,多流汗也不愿意受人白眼。

    听说魏国商人的描述的魏国情景,这些蜀中百姓就坐不住了。要说生性斗狠,其实川人一点也不弱于燕赵男儿,至于清初湖广填川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清军入关,抵抗最激烈的,还是川地,当然满清对四川的屠杀也是非常狠的。有些不明真象的人说是张献忠屠杀的,这又是一群脑残清粉。

    任何一个农民起义的将领,对于普通百姓从来都是争取的对象,而不会去屠杀百姓。否则他们就失去的群众基础,张献忠针对的只是士绅阶级,可是士绅阶级连百不足一,即使全部杀光,也杀不了多少人。最可恨的是那些掌握着舆论和喉舌的汉奸文人,他们拼命抹黑明朝不说,还要抹黑汉族,汉人的历史。

    这些悍勇的百姓虽然不是蜀军的对手,却给城墙上那些守军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姜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下令部队猛攻。经过一个刻多钟的激烈交战,守在城墙上的蜀军终于支撑不住了,在农民义军与魏军的夹击之下,蜀军很快就崩溃了。

    夺得南门,大量魏军从南门进入江柚城,胜负自然没有任何悬念了。

    谢艾快速占领了江柚城,让拥有七万余石粮食和大量装备都来不及焚毁就落到了谢艾手中,这让谢艾一举解决了让他最为棘手的粮食问题。按照战时每个三斤的定量,七万石粮食,足够两万余士兵吃四个多月,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谢艾不仅是一个将领,更有过担任地方官的经历,他为酒泉太守时,也将酒泉郡治理得非常不错。谢艾自领江柚城主,发布安民告示,很快将江柚城稳定了下来。谢艾利用手中的粮食,又在江柚以工代赈的方式,让江柚百姓获得实惠,对江柚城进行修缮。同时,谢艾还从江柚征了一千士兵,用来防守江柚。

    此时位于成都的桓温尚不清楚江柚已经易手,涪陵也危在旦夕。现在桓温最重视的还是襄樊的战事,由于在南阳郡被打了脸,镇南军各部将领都感觉自己在新君面前丢了人,所以对于轻取新野很不满意,占领了新野郡只歼灭了不到四千军队,朱腾的主力部队却成功退到了樊城。

    此时樊城可不是襄阳的一区,而是一座拥有完整工事的城池,作为襄阳的前沿阵地,樊城的地理位置也非常重要,樊城的城墙非常厚,拥有七八丈宽,高约三丈六尺有余,东、西、南、北四面各设一座城门。城外护城河宽两十六丈,深约两丈有余。

    对于这样一样重镇,桓温也非常重视,一旦樊城失守,襄阳的城防就会缺掉一个口子,所以派出的守将是桓冲,桓冲是桓温诸弟中最有才干的一个,最受桓温器重。

    桓冲以荆州刺史、镇军将军镇守襄阳,樊城守将更是桓温的所部的新秀将领郭铨。

    郭铨为南渡汉人士族,以善攻能守闻名。不到二十岁的郭铨出镇樊城,而樊城就成就了郭铨的威名。

    和洛阳、南阳宛城这样的高大城墙相比,樊城的城墙显得有点矮小。不过三丈六尺高的城墙,厚约七八丈,这样的城墙因为城上有了大量的八牛弩和火箭弹,让攻城的难度成倍增加了。

    镇南军采取了试探性的进攻,经过七八次的试探,虽然把樊城的守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但是却付出了四百余人的阵亡,由于双方都是采取了远程八牛弩互射,所以伤员很少,只要是被弩箭击中,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得知镇南军首战不利,张温亲自移帅旗,亲临阵前指挥。魏军打造的鹅车缓缓向城墙方向推进。所谓的鹅车,其实就是洞屋车,如同一小屋,外面蒙上一层铁皮,底下有四轮,能够有效保护士卒攻城。后来洞屋又与云梯整合,形如鹅状,也就是鹅车,兼顾防守与攻击。隋唐时期才出现的鹅车,也被冉明弄到这个时代了。

    魏军越是靠近城墙,荆州军的反击越是激烈,特别是荆州军装备的火箭弹,六百余步的射程,虽然说精度稍差,可是威力不小。即使轻型投石器都无法啃动的鹅车,居然被接连击中,在火箭弹的爆炸声中,被击中的鹅车都四分五裂了,在损失六辆鹅车后,魏国镇南军靠近了护城河。然而就在鹅车的掩护下,魏国镇南军的器械营赶紧推着舟桥车上前,准备在护城河上搭建浮桥。

    就在四五十辆舟桥车接近护城河时,意外发生了。几十辆鹅车和四五十辆舟桥车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弥漫在火海中。原来荆州军在护城河边上埋了猛火油和火药弹,挖了几个藏兵洞,用死士引燃火药,火药发生爆炸,把猛火油像天女撒花一样,把几十辆鹅车和舟桥车笼罩在火海中。

    幸亏那些魏军士兵跑得快点,然而就算再快,损失也不算小。仅仅这一个埋伏,就让魏军士兵伤亡近千人。如果算上先前试探性进攻中伤亡的人数,魏军居然连樊城的边都没有挨上,就损失了一千五百余人。

    这个结果让张温很难接受,镇南军虽然是一支强军,不过这几年过得太过安逸了,所以少了点血性,比起魏国边军和中央军还差了点。张温看到战况不利,痛责负责指挥战斗的苗汝霖,苗汝霖是并州上党人,地方豪强出身。苗汝霖在童年时,因为治病的缘故,以艾草烧炙,在双眼下各留下一块浅紫疤痕,远远望去,有如四目。苗汝霖善骑射,颇具武力,在上党结堡自拒,拥健卒上千,实力不弱。在冉闵举兵反赵时,苗汝霖率众响应,冉闵封其为上党郡长平令。永兴二年并州举州皆反魏归晋,唯独苗汝霖拒众结堡自拒。后冉闵封其为破虏将军,归镇南军建制。

    苗汝霖也算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被张温批得体无完肤,自然非常恼火。苗汝霖一次性投入一个半营,猛攻北门,这一次魏军调整了战术,不再以填充护城河为目的,而是与荆州军拼物资。

    调集四十八座弩炮、六十二具石炮,以及二十四具火箭弹发射车,对樊城北城进行火力覆盖。

    魏军调整动作不小,当四十八座弩炮、六十二具石炮,以及二十四具火箭弹发射车刚刚部署到位就遭遇到了城墙上荆州军的报复性打击。

    然而,这次樊城守将郭铨注定要失算了,苗汝霖派上去的投石机和八牛弩根本就是样子货,全部都是用木头做的模型,目的就是吸引荆州军的重型武器的打击,从而暴露他们的位置。早在部署模型之始,苗汝霖就命令热气球升空观察方位,就在荆州军的八牛弩和火箭弹、投石机暴露之后,就遭到了魏军弩炮和火箭弹的疯狂打击。

    尽管这个时候火箭弹的准确度差,可是架不住数量量多了,二十四具十二联装的火箭弹每一柱香的时间内可以以射两轮,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就发射了五百七十六枚火箭弹,还有四百多颗炸弹,把五百七十六枚火箭弹,四百多颗炸弹扔在一道长约四百步,宽约二十余步的狭窄地带,哪怕只有三分之一命中目标,基本上可以杀光这个空间内的所有生命。

    果然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城墙上几乎没有了声息。魏军趁着这个空挡,赶紧推着舟桥车搭在护城河上。

    四道宽二十四步的浮桥搭好了,魏军的鹅车像喝醉的醉汉,晃晃悠悠的走向城墙,在鹅车的掩护下,魏军的横刀勇士跟着鹅车准备进行登城作战。

第879章对牛弹琴

    突然,城墙下掀开了四五个藏兵洞,五百余名荆州军一窝蜂地冲了出来,手举钢刀疯狂砍杀,还把猛火油撒在鹅车上,城墙上的荆州军弓箭手这个时候也突然居高临下的向魏军倾泄箭雨,措不及防的魏军士兵一阵大乱,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其他人纷纷逃过护城河。

    藏兵洞,是守城时常用的机关暗道,在较大的城池里比较常见,以地道和城内相连,随时可以派出奇兵袭击城外,洞内则设有陷阱机关,防止敌军从藏兵洞攻进城中。这四个藏兵洞位于城门左右两翼,城门一直是敌军的进攻重点,樊城主将郭铨挑选了五百多名精锐士卒组成敢死队,突然出城发动逆袭,以打乱魏军的进攻节奏,把魏军的鹅车洒上猛火油,并且点燃以后,荆州军的敢死队没有恋战,又立刻转身撤进了藏兵洞。

    此时,魏军的进攻再次受挫,器械营所拥有的七十六辆鹅全部被荆州摧毁了。

    如果说苗汝霖利用模型,吸引荆州军的八牛弩和投石器等重型武器的进攻,再利用埋伏的弩炮、火箭弹轰炸对方的重型武器,算是小胜一局。然而郭铨却马上还以颜色。

    魏军猝不及防,的确吃了个亏,伤亡了上百名士兵还罢了,关键是最那些鹅车,相对于攻城云梯,鹅车可以大大减少攻城部队的伤亡,没有了鹅车,除非魏军愿意拿人命去填樊城这个无底洞,否则根本没有办法攻占樊城。

    当天夜里,身在南阳郡城宛城的冉明就接到了樊城的战报。看了战报,冉明无奈的丢在了案上,嘴里喃喃的道:“真是麻烦啊!”

    樊城的守军主力仍是桓温的西府军老底子,论战斗力荆州军士兵野战能力绝对不如魏国镇南军,但是攻守易位,魏国却占不到便宜了。这个樊城守将郭铨只是一个年龄不足二十岁的年轻新锐将领,打仗的手法非常老练,仗打得很稳,把荆州军的战斗力都发挥出来了,看来想要攻克樊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冉明此刻也在暗叹,在守军士气高昂的情况下,想攻破一座坚城非常困难。要知道无往不利、所向睥睨的蒙古军队可以在襄阳城下被阻三十八年之久,尽管这个时代魏军的战斗力不弹,但是冉明还没有自大到可以自认天下第一的程度。

    樊城首战受挫,冉明把头疼的事情丢给了参谋总谋,督促参谋总部尽快拿出解决方案。籍罴这个总参谋长不敢携带,亲自坐阵总参谋部宛城总部,很快,就在当夜参谋总部就拿出了一个行动方案,冉明看后拍案叫绝,大呼:“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参谋总部的方案其实并不复杂,还是秉承着以往魏国器械为主的原则,决定动用火炮和热气球,对樊城进行轰炸。

    不过,冉明否决了动用火炮的方案,因为冉明比较清楚,这个时代的火炮威力还非常有限,在陆战威慑大于实际战斗力,特别是对付那种坚固的城池,即使是十八世纪或十九世纪的原始火炮,都啃不动中国古代的城池,更别提现在这个时代的火炮了。火炮攻城,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奇不意,直接轰击城门,可是樊城的情况非常特殊,根据热气球的侦察。

    樊城的四座城门全总用沙袋或石块封死,就算轰破城门,也无法攻进城内。不过热气球轰炸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案,如果配合得当,倒有有破城城池的机会。

    不过,还是应了那句老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干了。魏国镇南军目前拥有四个器械营也就是说他们拥有了四个小型的热气球,这种热气球载重能力都非常小,不过五六百斤。想要实施空中轰炸,肯定有点不理想。

    不过聪明的古代匠人还是非常有办法的,他们把四个热气球并装在一起,取消三个吊篮。这样就减少了两千斤的重量,这样采取并装的方式,让热气球有了三千斤的载重能力,用三千斤炸弹轰炸,就算不能炸平樊城,至少也可以重创樊城。

    雄浑厚重的战鼓响彻云霄。大地也仿佛随之颤动,惊起了汉江江面上的几只水鸟,鸣叫着向远处飞去,鼓声之中,镇南军选锋营、破军营的攻城部队抬着云梯呐喊向前。冲向护城河,冲向樊城城墙。

    樊城城上的荆州军也擂动战鼓,不肯被魏军的声势压住,随着鼓声鼓舞,惊慌失色的荆州军士卒又恢复了勇气,重新投入作战。

    这个时候,荆州军并没有发现其实魏军的声势虽然大,只是佯攻,并没有动真格的,而他们头上却悄悄飞来一个庞然大物。

    载重三千斤的庞大并装热气球开始飞临樊城上空。在这个时代要说对火药的熟悉和理解,谁也比不上冉明。冉明知道三千斤载重的能力的热气球,根本炸不平樊城。即使换成后世的tnt,也不见得可以杀光樊城里的所有的守军。偏偏荆州军还不是那些南洋土著,他们也有自己的火药武器,也对火药武器的恐惧免疫了。所以冉明决定在轰炸中加入一点佐料。

    “嗖!嗖!嗖!嗖嗖!”

    热气球上扔下来二三十个轰天雷,轰天雷毕竟不是真正的航空炸弹,他们有的凌空爆炸,有的正砸在荆州军士兵的头上身上,然而爆炸中,石灰粉溅得到处都是,无数荆州军士兵立刻捂着眼睛叫了起来,紧接着,热气球上又扔下一颗颗燃烧弹。落在地上砸碎后,燃烧的火油洒得到处都是,樊城瞬间陷入了火海。

    突如其来的空中轰炸哪怕是威力非常小的空中轰炸,但是造成的恐慌却是致命的。守卫在城墙上的樊城的守军顿时大乱。趁他病要他病,这个道理苗汝霖还是懂得的,他赶紧急令所部士兵加坚进攻。

    魏军的鹅车早已被荆州军毁掉了,此时使用的,都是那种非常简易的云梯,和普通的梯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更高更坚固一些,前端还有两个可以起固定作用的搭钩。

    在魏军的辎重营地里,随军工匠此刻正在抓紧时间打造两座真正的云梯,这种云梯可以折叠伸长,把梯子上站着的士兵直接送上城头,云梯底下装有挡板和车轮,可以用人力推动,挡板上再裹上兽皮等物,除了被大炮和石直接击中,不怕任何攻击。

    这次带队进攻的是魏军负责樊城攻击战斗的副将,也是选锋营的校尉苏啸。此人出身中山苏氏,是冉闵心腹大将苏林的族侄。不过苏林的这个族侄可不年轻,还比苏林大了四五岁,苏啸习武二十年,武艺精熟,性情勇悍,是魏军里猛将型将军,放眼整个魏国所有武将,除去籍罴、许远、石越、金奴、铁奴这种超一流的猛人之外,苏啸怎么也能排在前二十之内。他擅长使用刀,在校尉这个级别就不用使用制式横刀了,他们完全可以佩带使用自己趁手的兵器。他一柄鬼头刀,挥刀斩落射来的羽箭,大声催促士兵登上云梯,两三个亲兵提起一人高的盾牌,护在他的左右。

    樊城城墙上的大乱,确实是郭铨没有意料到的。不过他早已隐藏了兵力,放在城墙上的兵马不过是樊城兵力二成,两成兵马崩溃,还伤不了樊城守军的筋骨。看着城墙上的崩溃情形,郭铨急忙派出亲卫队上前督战,四五百名督战队成员挥刀砍杀那些溃败的守军士兵,在经历了一刻多钟的无差钟屠杀之后,樊城上的溃败之势终于受到了控制,但是这个时候,第一名魏军士兵也登上上城墙。

    然而,这名魏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欢呼,就被守军督战队上前用长枪捅中腹部,不过腹中中创的魏军先登士兵并没有停止呼吸,可是这时又冲上来四五名守军士兵,用刀枪胡乱的砍杀,这名魏军士兵这才被扔下城墙。

    虽然这名魏军士兵被惨杀致死,可是他的率先突破,也给了其他魏军士兵极大的信心。随着第一名魏军士兵登上城墙,下面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只是非常可惜,魏军士兵前面二十余人登上城墙,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先后被守军砍死在当场。直到苏啸登上城墙,这个情况才得到改变。苏啸的鬼头刀非常重,也非常猛。登上城墙的苏啸在两名亲卫手持盾牌的护卫下,他就可以放心左右两翼,直管冲杀。他的武力过人,寻常小兵根本在他面前走不了一个回合。连续砍倒七八名士兵,苏啸终于占据了十几平方的地盘。

    借着这么一丁点大的地方,魏军攻城士兵源源不断的从城下登上城墙,尽管那些守军士兵已经从空中轰炸恐惧中回过神来,他们又被督战队逼着作战。逼着作战的守军士兵虽然也在作战,只是他们的胆气已失,自然无法与士气正弘的魏军相比。

    渐渐的冲上城墙的魏军越来越多,魏军的优势也越来越明显。当城墙上的守军再次崩溃时,就连督战队也无法阻止溃败之势了,数百名督战队成员也被溃败的守军士兵挟裹着冲下城墙。

    然而,就在魏军士兵在苏啸的率领下,正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樊城北城门时,意外又一次发生了。前文有提过樊城是一个军事重镇,只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同时也有四座内瓮城,就在魏军士兵占据北城墙上的绝对上风时,位于北城门内内瓮城城墙上的荆州军投石器开始向城墙抛射了大量的石弹。

    当石弹下落时,苏啸闻到了一股子怪味,这种怪味甚至掩盖了城墙上那浓重的血腥味。

    “妈的,居然是猛火油。”苏啸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下令撤退,现在也顾不上安排断后的人员了,直接扭头就跑。

    可惜,苏啸的反应再快,还是迟了。

    郭铨在内瓮城的城墙上放置了十几部投石机,呼呼啦啦向城墙倾泄了几十个猛火油罐,这几十个猛火油罐落在城墙上,把猛火油撒得到处都是。荆州军随即射出了火箭,在城墙上形成了一道火墙。甚至把几十名来不及撤退的魏军士兵淹没在火海中。

    那些被困在火海中的魏军士兵,像下饺子一样掉了下来,好在他们有思想准备,身体都能做出相应的保护动作,只是樊城的城墙高达三丈六尺,相当于后世的三层楼那么高,无论怎么缩成一团,摔在地上后立刻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满脸痛苦再也爬不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中军位置响起了金鸣声,非常不甘心的苏啸满脸愤恨,他的两个亲卫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却丧生在火海中。

    “末将无能,未能克城,甘愿受军法处置!”

    “此乃非战之罪!”坐在帅坐上的张温平静的道:“倒是本将军小瞧了那个樊城守将,听说樊城守将郭铨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娃娃。”

    这一天下来的进攻,魏军损失了两千七八百人,这可不是连带着民夫、辅兵,而是一点也不掺杂水份的战兵,如果野战,他们可以轻易攻破晋军的万人大营。尽管他们也造成了敌人两千左右的伤亡,可是魏军什么时候打过如此伤亡比重的仗?

    不仅是张温满脸愧疚之色,就连镇南军那几十名大小将领也脸色不好看。按照以往的传统,在这个时候,魏军就要针对战斗中的表情,展开自我检讨。首先是骠骑大将军张温发言。

    “樊城守备森严,器械齐全,若是继续强攻,只怕士卒折损太多。”张温道:“本将在此战中负不要推卸的责任,本将军会向皇帝陛下请罪,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要检讨我们自己的过失。我们镇南军在轻取新野郡之后,诸军中都抱着轻敌的思想。本将军早已再三强调,要认清形式,切莫轻敌大意。表面上你们都听了将令,可是真正听进去了吗?”

    苗汝霖道:“大帅何必弱自家威风,我们不过小挫一场而已。此时言胜败还为时过早,末将请求再战一阵,若是不能克城,末将愿意提头来见!”

    张温冷哼一声不理睬苗汝霖,冷冷的喝道:“参谋部有何破敌良策?”

    这次进攻虽然激烈,不过仍只是试探性质,郭铨虽然作战方式严谨,但他手下的荆州兵战斗力不强,而且兵力弱是最大的短板,只要做好准备,就能一举破城。参谋主要是搞纸上推演,测算等工作,在这个时代魏国诸军中的参谋,还只是充当幕僚的角色。就算冉明想改变这种传统,也不可能一促而就。

    尽管樊城的战斗遇到了一点挫折,可是冉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其实并没有干涉各级将领的指挥,而是去了新野,深入民间,体察民情。

    冉明未立太子,随着冉明移驾南征,而魏国的中枢也跟着前移。伴驾的不仅有中常侍尤义,还有尚书令王简、御史大夫王宁,吏部尚书谢安等。新野郡是一个下郡,民少地薄,由于袁真屯兵新野,这个袁真可不像刘皇叔那样勤政爱民,区区五县之地,要养活万余兵马,在后世恐怕负担都不会轻,更何况在这个时代。袁真对新野郡的盘剥也相当利害,魏军占据了新野,随既就宣布废除晋国法律,实施大魏国法。

    特别是那些苛捐,以及多如牛毛一般杂税废除,新野百姓皆弹冠相庆。魏国南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原则是只要不抵抗魏国的家族,所有田地财产可以保证其安全。可是那些抵抗的将领和家族,财产全部充公。无论袁真也好,朱腾也罢,他们都在新野占据了大量的田地,特别是袁真这个太守当得真的是太牛了,哪怕汝南袁氏恐怕也没有袁真在新野的势力庞大,整个新野郡,光他一人就占据了一千六百余倾田地。

第880章难以取舍

    一千六百余倾虽然算不上多,如果在归德或是鲁郡这样的大郡,一千六百倾地简直就不值得一提,可是新野的地少,这一千六百倾地就占了新野郡的将近三成。如果再加朱腾等将佐和那些各级官吏和士绅所占的地,新野的自耕农和小地主只占到不足四成。这个比例虽然比建康还高点,可是却也不敢想象。

    冉明在林黑山的护卫下去了棘阳县。要说林黑山此时正意气风发,不光是因为他是冉明的心腹,地位和身份不同往日。而是他在接待东晋名士王坦之时,把王坦之气得吐血了。

    王坦之是博文多才名士,那张嘴虽然没有苏秦张仪厉害,但是却也不弱,特别是一番话柔中有刚,软硬兼之,意欲迫魏国与晋国签订永不侵犯条约。林黑山知道自己的底细,绝不与王坦之答话,只是在劝其饮酒。

    见林黑山外貌粗鄙,王坦之也没有与他谈玄辩经,只是把晋国的底细露出来了。王坦之道:“晋国之主宅心仁厚,自继位以来勉力勤政,无甚陨越,境内以安,庶民粗足。养兵唯图自保,并无问鼎天下之心。今魏主英明,天下归心,晋国亦不落人后,为庶民百姓计,决以自削国号,降格为王,善事大魏,息兵恤民,今后魏国与晋,君臣和气,永弃兵戈,实为幸事……

    如果是一般大臣听到这话肯定会心动,可是林黑山仍然只是劝酒。并不接话,王坦之费尽口舌,发现最终只得对牛谈琴,郁闷的要死。

    这还不算,从头至尾,酒宴上林黑山只是劝酒,其他一句话也没有。当林黑山走后,王坦之这才打听到,他居然被冉明耍了。派出了这么一个大棒槌,就是为了恶心他。这下王坦之气得血涌上脑,居然吐血了。最后什么也没有提,就灰溜溜的走了。

    其实就在冉明忙着体察新野民情时,大量宣传队开始深入晋国。

    京口既后世镇江,街头一名头发胡子花白老乞丐的耍着竹板,一边走一边唱道:“数来宝,道来宝,来到了大街,我饿坏了,也不叫,也不扰,过往的君子行行好……”

    看着这一队官兵过去,老乞丐的嘴里的词马上就变了:“数来宝,道来宝,不到魏国不知道魏国的好,三十税一,杂役少,盖新房,换新帽,日子过得一年更比一年好……”

    数来宝其实就是后世快板的原型,这种演绎形式既通俗易懂,又贴近百姓生活,非常容易被百姓们接受。

    随着这次南征提前南下的是两千余出色的街道艺人和宫娥,街头艺人大都以编了新的数来宝段子,用来宣传魏国的新政和百姓的幸福生活。但是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则以演绎变文,变文故事脚本以魏国描述魏国军队为主,以略加夸张的手法,重点突出魏军步骑之盛,将士之勇,以及他们在战斗中的热血故事。

    其实变文就是说书的前身,在隋唐时期形成,所说内容原为佛经故事,是佛教徒用来传教的手段之一,后来渐渐也包括了历史故事、民间传说等。魏国军队在冉明时期开始重新崛起,安喜血战、血染水河,黑夜突袭十万鲜卑大营,尸油火烧慕容德,以及智取青州,千里转战、智破胡虏的事迹早在冉明初封胶东王的时候,就在不其开始盛行。最开始只不过几十名口齿伶俐的小厮,到如今早已形成了一套回环曲折、激动人心的故事,其中《尸油火烧慕容德》、《连环马夜战》、《洛阳攻防》、《火烧龙潭谷》、《智取潼关》、《巾帼风采》等都已经十分成熟,魏国各地的茶客尽皆耳熟能详。

    偏偏江南文化非常兴盛,谈玄论经虽然大行其道,不过清谈这个东西属于高雅的玩意,就像后世的歌剧,没有一功的文化涵养,根本没有办法欣赏其中的奥妙。而变文传到江南,很快就受到了百姓和士绅的吹捧。

    这变文艺人说的都是“真人真事”,特别是《巾帼风采》之后,变文又推出了新的名篇,这个叫《花木兰》,不过这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北魏年间,按照历史进程,这需要是八十多年以后才能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个花木兰可不是代父出征的故事了,而是变成了花木兰是一个为报血仇,化妆从军的故事。变文中的花木兰原本出身一个医生世家,其父是花神医是巨鹿当地有名的医生。

    话说后赵太宁元年,后越石虎驾崩,国家动荡不安。羯族将领如同放羊一般,到处杀人劫财。身在巨鹿郡的花木兰的家乡十八村镇三千余口皆被屠戮一空。花木兰自幼好医,因为其父进山采药时不小心伤了腿,花木兰就代父进山采药。结果在山中迷了路,路上耽搁了七八天的时间,等花木兰到了家之后,她顿时就吓傻了。村里头到处都是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蛆虫爬满了一地。引来了无数的老鹰和野狗,吞噬尸体,野狗的眼睛都变成了绿油油的,对着花木兰他们龇牙咧嘴,竟然有了返祖的迹象。

    花木兰也顾不得恶心,她和几个师弟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家中。结果一看老父的尸体就趴伏在门口,脑袋已经不见了,一腔的血水浸透了地上的黄土。在往里面跑进去,在正厅正好看见了母亲的尸体,悬挂在了房梁上。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撕扯没了,到处都是伤痕,有刀伤,有撕扯的,尤其是脸上,一颗眼珠子被生生的挖出来,黑漆漆的眼眶里头还爬着蛆虫。最令花木兰愤怒的是母亲的下体还插着一柄刀,在身下是一摊暗红的鲜血。墙角还有弟弟的尸体,四岁的弟弟明显是撞在墙上,脑袋被生生撞碎了。六岁的妹妹的尸体则是在另外一个房间,被砍成了三段。

    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四位至亲全部都死了,花木兰几乎能想象出他们死时的凄惨。这些兽兵杀了父亲,然后又强行侮辱了母亲,把她活活致死,弟弟妹妹在一旁哭闹,喊叫。竟然有人抓起了弟弟,把弟弟摔在了墙角,把脑袋打碎了。妹妹也被残忍的分尸,花木兰在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甚至有一死了之的冲动。

    花木兰想要报仇,正在这个时候,魏国烈武皇帝举兵反赵,号召汉人反抗羯胡的残暴统治。花木兰的几个师兄弟都成功入伍参军,而十四岁的花木兰却因为是女儿之身被拒绝了。花不兰不甘心,就用布裹住了胸,化妆成男子成功入伍参军。

    在邺城之战中,花木兰奋勇作战,毙敌无数,丝毫不弱于男儿。后来她慢慢建功立业,一步一步成长为军中将领,永兴四年,花木兰所部被改编为中央步军五营,而花木兰也升任别部司马。

    冉闵大赏功臣,花木兰因功封为关内候。并赐婚花木兰,这才发现花木兰居然是女儿之身。变文艺人是胶东国的老手,讲的时候声情并茂,当说到花木兰全家以及全村男女老幼被杀,那些百姓无不愤恨异常,咬牙切齿。当讲到邺城之战时,魏军主力在外,只有一千多人,却遭遇石琨十万胡军的进攻,周围的百姓无不紧张万分。当讲到花木兰所部伤亡殆尽,决定与城共存亡时,周围百姓闻者无不落泪。当讲到邺城百姓自愿走上城墙共抗羯胡时,那些百姓都紧张的手心里攥出了汗水,当听到冉闵率领千骑回援,单骑冲破敌阵,并斩杀甚众时,听者全部鼓掌叫好。

    被改编了的《花木兰》故事,从原文更加曲折离奇,把听众听得如痴如醉,最后说到魏军大获全胜,整个望月楼竟响起了震天欢呼。

    这一日过后,整个建康便人人都知“花木兰”的故事,而冉闵的那道杀胡令“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而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四海有倒悬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危矣!大汉危矣!华夏危矣!不才闵,一介莽夫,国仇家恨,寄于一身,是故忍辱偷生残喘于世。青天于上,顺昌逆亡,闵奉天举师,屠胡戮夷。誓必屠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复吾汉民之地,雪吾华夏之仇。举义共赴戮夷。以挽吾汉之既倒,扶华夏之将倾”更是传遍了全城!

    在讲完《花木兰》之后,众人热情不减,众意难违,接着又讲了一个《孤王带着你们去死》的变文故事,和《花木兰》的故事情节曲折不同,这篇变文故事显得更加悲壮。在皇权至上的年代,在普通人心目中,皇帝就是秉承天意的天子,神一样的存在,可是亲王是龙子龙孙,就像半神的一样存在。如今却甘冒危险带领一群贱民去跟敌人拼命,和他们一起并肩面对凶恶的敌人,不光听者感动,无不热血沸腾。

    可是更多百姓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魏国的亲王不多,那个时候不过才三个亲王,还不足晋朝的十分之一。太原王冉胤已经为国捐躯了,现在冉明居然也要带着部曲慷慨赴死,共赴国难。可是晋国的亲王都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八王之乱,不是他们率先把国家打成那个烂样子,那些胡人敢反吗?能反吗?他们这些人会背井离乡,衣冠南迁吗?

    这个故事重点是神化冉明,把冉明的性子进行了完美的艺术加工,尤其是冉明那英明神武的人物形象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这一篇变文说完,大半个建康的百姓都记住了冉明,记住了冉明身边的几个大将,苏觉、荆展等人,特别是那个为了帮助冉明挡箭赴死的哑女,听者无不赞叹汉家出了如此英雄人物,无怪冉氏能从微末崛起,冉闵之勇,冉明之智,冉氏之烈,国之动容。

    就连晋朝右光碌大夫孟渊听到也对冉明赞不绝口。

    平昌孟氏也是高门显第,孟渊之父孟珩曾任河南府尹,虽然不如王谢,但是也属于公次于一流豪族的二流豪族。就在魏国变文大肆进入晋国之后,孟渊之子孟绰向孟渊问道:“父亲,那变文中说魏国军卒可以对羯胡健卒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五,对鲜卑可以以一挡十,您看他们是不是这么强?”

    孟渊笑道:“魏国军卒虽强,但是绝对没有变文中说得那么强!”

    孟绰道:“那变文中说魏国军队首战以汉骑三千夜破凶奴营,杀敌将数名,逐百里,斩凶奴首三万;再战以五千汉骑大破胡骑七万;三战以汉军七万加四万乞活义军破众胡联军三十余万;四战先败后胜以万人斩胡首四万;五战以汉军六万几乎全歼羌氐联军十余万;六战于邺城以两千汉骑将远至而来的胡军七万打的溃不成军。几番大战,打出了汉家铁骑的威风,各地汉人纷纷起义响应。”

    孟渊道:“冉闵首战,主要是夜袭。军队在夜间遇袭十成的战力能以挥三成就不错的,而且极易引起营啸,在这等情况下的战绩,水分很大。或许匈奴人自相残杀的,甚至比魏军斩杀得要多。况且现在的匈奴早已非当初冒顿单于时代的匈奴了,匈奴人比晋军要强,可是如果对上羯人,他们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了。次战之时,冉闵以五千汉骑大破王郎所部七万胡骑,那是冉闵占了先机,先是赤壁清野,再后扰敌疲敌,王郎所部千里进军,士兵人马皆疲惫不堪,而冉闵也是以逸待劳,这等情况之下的胜负要考虑的问题太多,未必就直接由双方军队的战力决定。三战四战,那是冉闵挟大胜之威,绵羊只要打出火气,也能撞死几个人的。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的,那就魏军的战斗力确实不弱,至少晋国最强的西府军不是对手。自古邦国相争,斗的是国力,国力在于人力与钱粮两方面而这两方面魏军都不足,北地被胡虏破坏得太厉害了,他们要想恢复元气,没有二十年都没有可能。钱粮晋国大胜魏国,那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至于什么智将猛将,那只是因事成名罢了,里头吹嘘的成分太大,不必作过多的理会。”

    不过,说着不必过多理会,但是孟渊却暗暗记在心中。

    不过,随着魏国宣传队进入晋国,给于晋国的人心冲击都不小。但是对于魏国的马前卒,晋国大臣不是没有人看不到其中的危害,可是两国交战,他们知道这些马前卒,都没有重要角色,杀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样以来会给魏国结下死仇,万一将来魏国统一天下,这些士族出身的官员为了家族利益,自觉的装聋作哑。

    晋国官场集体失声,让司马聃都蒙在鼓里。至于“影子”虽然听到了这些变文,但是他们查来查去,发现根本就没有魏国老对手“天聋地哑”的成员,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很自然的落空了。当“影子”把这些问题上报时,司马聃也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害。

    这个时期的名士,最善空谈。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是事实上呢,让他们治国却太理想化了。士族心中没有国家概念,只有家族。一旦遇到不可逆转的大势面前,他们就会转而认一个新主子。

    即使没有这些变文,那些消息灵通的士族也开始两头下注了。更何况宣传队动摇的其实是晋国的民心。晋朝士族门阀的势力太大,皇族皇帝就是他们手中的傀儡,因为他们既不用交锐也不用纳粮,日子过得非常滋润。他们早已做好了打算,魏国来了,他们去投靠魏国。反正魏国要治理江南,必须依靠士人,或许有人会倒霉,但是魏国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杀光。

    为了保全家族,有些牺牲是必要的。南迁士族都有留北分支,以边远子侄留在北方,现在好了,大不了让他们加入嫡支,家族还是那个家族,只是换人当家而已。

    要士族的异动不同,百姓主要关心的他们的利益,田地几何,税收几何,特别是永不加赋的圣旨,可让冉明获得了不少人心。

    成都蜀王府,桓温的蜀王府其实就是成汉李氏的皇宫,按照制度,桓温属于逾越了,但是晋国朝廷对桓温这个权臣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现在桓温终于得到了江柚城易手的消息,根据情报显示,谢艾率领两万余镇西军精锐进入了江柚,目前对梓潼和涪陵进行了进攻。

    桓温向众参军问计,这是桓温的习惯,哪怕是他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但是还要装成礼贤下士的样子。

    参军孙盛向桓温建议,放弃剑门关,这时桓温的脸色铁青,一时间犹豫不定。

    壮士断腕,不失为明智之举,但放弃剑门关不是砍掉一只手的问题,而是丢胳膊卸大腿,甚至可以算高位截瘫……剑门关是巴蜀的第一道屏障,桓温在这里经营了两年多,各种防御设计齐全,一旦放弃剑门关南逃,所有的心血打了水漂不说,不战而逃对部队的打击是太大了,放弃剑门关,很可能会影响到他对各个郡的控制力,变成一个有名无实的蜀王。

    不过不放弃剑门关,四万余将士因为江柚的丢失,而陷入了绝境,剑门关对江柚城的后勤补给依赖非常严重,剑门关的平时粮草只预留一个月,如果得不到江柚的粮草支援,剑门关即使粮食定量使用,也可以坚持一个半月。最多不过两个月,两个月内要想夺回江柚城,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小。

    伏滔是桓温的参军,深加礼接,每宴集之所,必命滔同游。因桓温封其为正四品游击将军,他时常以儒将自居,满口之乎者也:“安国此言差矣,剑门关为巴蜀之首,岂能轻易与敌,自当分守要津,与魏国决一死战……”

    孙盛冷冷一笑,打断了他的高谈阔论:“分守要津?好啊,你愿守哪里?北川,还是青川还是岷山?又或者与剑门关共存亡?”

第881章将有五烦

    伏滔一时语塞,这时西府三虎之一的邓遐道:“剑门关不可轻弃,王上,末将誓与剑门关共存亡。”

    听到邓遐自愿死守剑门关,桓温的心情并没有变得好点,反而更加烦躁。桓温能从微末,成长到如今的位置,若说不通兵事,那绝对是一个国际玩笑。现在蜀军先机已失,桓温和郗超原本以为荆州才魏国主攻的方向,大量蜀军早已调往荆州。

    整个巴蜀事实上兵力并不多,江柚城原本驻守着一万三千余军队,这些军队不仅是驻守江柚同时,也是剑门关的预备力量。益州除了在剑门关的四万余军队,就只剩下涪陵八千,梓潼六千,成都两万二。

    现在魏国镇西将军谢艾偷袭了江柚,直接威胁涪陵和成都,这让桓温非常为难。想要夺回拥有两万余军队驻守的江柚城,至少需要三四万军队,这点军队桓温倒是可以东拼西凑弄出来,只是这样以来,桓温的腹地就彻底空了。别说防御魏军偷袭了,恐怕就是阵亡土著不臣势力都没有办法做到。

    一般人在面临失败的时候,不一定痛恨敌人,却会痛恨自己的伙伴。认为他们才是造成失败的罪魁祸首,桓温自认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却养出一群不肯报恩的白眼狼,这些熟悉的面孔竟然如此可憎,以前怎么从未发现?

    对于邓遐这员悍将,桓温可不舍得丢弃。他一边命令剑门关守军从剑门关撤向巴郡,同时又命邓遐率领成都的五千军队紧急驰援涪陵,争取把魏军挡在涪陵之北。至于四万余剑门关守军,他们能从剑门关撤出多少,那只有听到由命了。

    ……

    东晋建康,萧乐子成了司马聃的心腹,和冉明灌入的观念有关,司马聃早已对东晋那些士族高官不太信任,偏偏想做一番大事,想成为刘秀那样的中兴名君的司马聃没有趁手的人才。在与司马聃接触的这段时间内,萧乐子非常注重推销自己,很容易得到了司马聃的信任。短短半年多以来,萧乐子表现出了极强的管理才能,特别是对政务后勤方面,特别擅长。

    司马聃虽然年龄小,但是却不傻。普通寒门可培养不出来这种人才。就像后世,要想揭露贪官,普通百姓不行。因为现在贪污的技术高了,绝对不会再搞得那么肤浅,不是体制内的人,根本不可能了解体制里的内幕。萧乐子对政务这么娴熟,肯定是耳闻目睹受到这方面的培养,在司马聃的详细追问之下,萧乐子终于道出了内幕。

    兰陵萧氏并不是依靠成为南梁皇族开始发迹的,事实上萧氏的兴起是在西汉宣帝时期大臣太子太傅萧望之开始的,而自东汉至西晋末年二百余年中中落,不过萧氏一直都是官宦世家。对于这么一个家族的遭遇,司马聃也感觉冉明有点过了,但是却不支持萧氏的行为。这算什么,这叫典型的挖墙角,如果这事放在一国之中,萧氏至少也要落得一个抄家的下场。只要是和冉明有仇,那就好办,这样萧乐子就不会向冉明投降。

    随着冉明举国南征,萧乐子的重用性就显现出来了。当满朝文武大臣对魏国的变文、数来宝装聋作哑时,只有萧乐子提出了质疑:“陛下,此变文绝不可放任讲演,须得及时禁绝,否则将来恐对晋国之内外政略会有妨碍。”

    司马聃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没有那么多的心计。就不以为然的道:“乐子,你这话有点危言耸听了吧!”

    就在这时,殿外传一声赞叹声:“如今大晋人人都听这变文故事,人人都感觉有趣,人人都去凑热闹,唯独萧卿慧眼如炬,又能忠言谏言,此更难能可贵!”

    “臣,(儿臣)参加太后!”

    褚蒜子扶着大长秋穆郎的手臂,慢慢走了进来。“大晋这基业来得不易,皇儿切莫大意!”

    “然也!”司马聃道:“儿臣也是当局者迷,幸得萧卿提醒,如今才恍然大悟。魏主行事向来步步为营,如今魏晋交恶,变文大举进入晋国,大行其道,想来也是绝非偶然!朕这就下旨全国严禁传诵魏国变文违者严惩!”

    “陛下,慎重!”萧乐子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市井小民,易于愚弄,亦易于淡忘,今日听了变文,虽然人人振奋,全城开讲,但三五个月后新鲜劲头一过便不会再有人记得,待事过时移,就算还有人记得,也不过将之当作一片传奇,偶尔讲来下酒罢了。”

    听着萧乐子的意思防也不是,不防也不是,司马聃这时反倒疑惑了。

    虽然司马聃没有明白,可是褚蒜子这个老女人可是听出了萧乐子的潜意思,堵既不如疏,应该借着变文这个风潮,把其他故事加进入,即然魏国可以把魏国崛起的事情改编成变文来传诵,那么晋国何尝不可以用这个方法,传诵晋国故事呢?

    褚蒜子的补救措施还是晚了一些,而且手段在过粗糙了。司马氏除了司马懿之外,就连司马炎都是一个半吊子,作为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更是被王敦逼死了,更别提其他皇帝。司马氏的皇帝没有出彩的,宗室王爷混蛋事情又做是太多,这样毫无廉耻的粉饰手法,就像是东施效颦。

    褚蒜子自以为聪明的举动,反而图增笑料之外,并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反而令皇室威信下降至冰点。

    其实也不是全都装聋作哑,名士王蒙曾看到了变文的危害,他冲领军将军王恪道:“魏国两任国主皆起自微末,先主冉闵英雄一世,而现在那位当日只有数千蚁民,却能转战千里,连败慕容氏十数万精锐,硬从燕国皇帝慕容俊手中夺回了魏国国运,其人谋略之深广可想而知,如今他精兵强将何止百万,若无间南下这还罢了,可是如今已经举国兴兵百万之众南下,万里大江虽然险峻,可也未必拦得住他!”

    在王蒙身边的好友是其世家好友,东晋藩王戚王恪,王恪的姐姐王简姬是会稽王司马昱的王妃,只是在永和七年的时候,失去了宠爱,忧愤而死。王恪也是出身名门,他父亲王遐是王述的族叔,领光禄大夫。而他自己也是从四品的领军将军。

    王恪道:“仲祖(王蒙的表字)未免杞人忧天了,想当初石勒如何英雄了得,还不是一样拥有雄兵数十万,不是同样被拒江淮,不得寸进!”

    接着王恪又悄悄的道:“北边出事了,你知道吗?”

    “自然知道了!”

    王蒙非常清楚王恪所指。当初桓冲不顾众人阻挠,任用郭铨为将,守卫樊城。众人以为樊城必失,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郭铨居然有如此才能,非但没有露出怯懦之情,反而把不可一世的魏国军队挡在樊城之下,据说斩首数千,血流成河。成了如今最大的热门消息。

    王蒙道:“俨思(王恪的表字),这个消息你相信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仲祖是担心郭鹰扬守不住樊城!”王恪笑道:“恪以为,仲祖你是多虑了,你可能没有见过樊城,不知道樊城之固,要说樊城也算是天下少有的坚城,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

    王蒙道:“樊城比洛阳如何?”

    “这!”王恪一时语塞。

    王蒙道:“洛阳之固,尚且难守,何况一个小小的樊城,想当初苻氏守潼关,守函谷关,弦都没有守住,一个樊城可以作为晋国的屏障吗?”

    王恪道:“常人都以为魏国席卷天下之势已成,我大晋困守一隅之地,绝难与之对抗,但在恪看来,如今怕是要隔江而治难分胜负,你我穷极一生都看不到结果。”

    王蒙端起酒杯滋溜一声喝干,然后重重地墩在桌子上:“俨思,何必自欺欺人呢,魏国之甲胄之固,兵刃之利,你也不是没有见过,你感觉大晋还有机会吗?”

    王恪呵呵一笑,低声道:“实不瞒仲祖,我这半年收到的劝降书不下二三十封,……”

    “不妥!”王蒙连连摇头:“既然要去赌,就要以小博大,俨思现在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领军将军,就算投靠魏国,最多也就是个从三品校尉,在军中任人驱使,手下的精锐耗完了,一脚把你踢到哪个穷乡僻壤,和现在又有什么分别?”

    王恪点了点头:“在大晋朝升官的确快,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兔子尾巴长不了,万一大晋朝过上几年就亡了,到时候就是一条死路!”

    王蒙笑道:“除了未卜先知的神仙,谁能知道将来的事?等一切水落石出就太晚了,最好先上船看着,船快翻了就赶快跳,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恪道:“仲祖的意思是?”

    王蒙是东阳郡太守,东阳郡属扬州。领长山(今金华市婺城区、)、乌伤(今浙江义乌)、永康、吴宁(今浙江东阳)、丰安(今浙江浦江)、太末(今浙江龙游)、新安(今衢州市柯城、浙江衢县)、定阳(今浙江常山)、平昌(今浙江遂昌)九县,治设长山。

    东晋立足江东,所依靠的不过是徐扬八郡七十二县精华之地,其他地方几乎都是处于半独立的状态,都是听调不听宣。

    “献出一个东阳郡还不够啊,想要富贵,肯定要趁早下注!”王蒙道:“在局势不明时下注,一旦魏晋决出胜负,就算投降,恐怕也得不到重用了。”

    冉明带着他的那一套行政领导班子成员,把新野五县都看了一遍。新野郡的破败,不光冉明吃惊,就算魏国各中枢大员也触目惊心。

    新野郡五县之地,冉明没有看到一处最近三年内修建的民房,所有的房子都破败不堪。

    特别是百姓,几乎都像乞丐。冉明道:“袁真镇新野,对于新野上下横征暴敛,新野全郡皆贫困不堪,人心思安,他若不败,就没有天理了。”

    王简躬身上前,微笑道:“陛下,臣已严令新野郡太守和众属官,一定要把新野的民生问题汉理好,新野郡共计三万一千零六十二户,合十一万七千八百四十三口,其中按照我们魏国标准,处于贫困线以下的百姓,居然多达十万四千余人。臣已准备实施陛下的耕战体系,着手布置田庄。”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有人以为提出均田免粮就会获得百姓的支持,事实上这样的想法太理想化了。就以新野百姓为例,他们没有种子、没有耕具,更没有牛,即使发给他们土地,他们也无法进行耕种。冉明在晋国新占之地,采取一种新式的耕战体系。

    冉明把新野郡当成了一个试点去搞,新野郡事实上豪强和士族基本上被袁真清除干净了,几乎七成的土地被官府收回了。冉明组织商人屯田,商人出粮食种子、耕具,让人商人参与田庄的管理,官府和百姓监督,所得钱粮,官府收三成,商贾收三成,百姓收四成。

    或许有人会说,冉明这么做比晋国的税更重。但是百姓却不这么想,晋国的春秋两赋加上田税,收入成的五六成都需要上交。除税之外,还要承担各种徭役,晋国的徭役不仅没有钱赚,就连口粮也要自备,百姓被折磨得苦痛不堪。很多人家不是因为税太重而破产,而是因为徭役。

    虽然粮食的收成只有四成,可是他们却免除了各种徭役,也可以用农闲时间跟商人打工,赚钱还债,事实上商人也够贪婪的,普通百姓需要为他们工作五年的农闲时间,才能把耕具和种子以及牛的借款还上,如果想用粮食收成还债,那当然更快一点,但是不会低于三年。

    对于商人追求利益,冉明并没有太多干涉,如果没有利益,他们肯定不会支持政府的工作。光靠大义,根本无法吸引他们全力配合。

    当然由于在战乱之中,冉明不得不把这项举动和屯田联系起来,借助商人的力量,快速充实魏国的元气。冉明的眼光没有光顾着一个晋朝,事实上冉明更担心的还是笈多帝国。

    这些经商的都是人精,听到了冉明的介绍,一个个心里都有盘算,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路子。搞好了不但能捞到钱,还能和冉明攀上关系,只要能多弄几个项目,人工不用出钱,赚头还是很大的。现在的华夏商盟几乎全部都是商贾巨头,没有百万金的身家,休想进入商盟。

    在冉明的带动下,魏国商业已经非常繁荣了,商人不再是一个歧视的贱业,同时他们的地位也在日渐高涨。重用商人还有一个好处,在监督之下,他们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以毫不犹豫的施以重手,该杀就杀,该流放就流发,丝毫没有社会阻力。和那些士族清流不同,他们本身不从事任何职业,身上几乎没有污点,又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可以绑架民意,逼迫政府让步。

    可是商人一直被歧视,他们没有社会群众基础,仇富的现象,会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新野郡的这种商农相结合的屯田庄院的模式不是永久的,冉明已经做出承诺,当百姓拥有了自己的生产资料,就会把土地再承包给个人,这个期限预计是十年,最迟不得超过十五年。

    耕战体系,说穿了还是为了战争,在分田分种子家具的诱惑下,这些新归附魏国的百姓,对魏国的认同感也非常强,对于魏国的铺路修桥,兴修水利以及参军、支援前线都非常热情,光新野郡,冉明就获得八千多名劳力,可以为支援前线做出贡献。

    把这个耕战体系确定下来,冉明又关注了樊城的战事。

    “籍总参谋长,樊城进展还顺利吗?”冉明道:“东路军和西路军各进展如何?”

    讨论军国大事,除了中枢的部堂大佬之外,其他人都自觉回避了。籍罴指挥一帮参谋,快速将一个百余平方的沙盘拼装起来。

    籍罴指着沙盘道:“东路军一直进展顺利,如今他们已经推进到了淮安一带。”

    提出淮安不得不多说一句,长期处于战争和对峙的前沿。长年战乱带来的是“江淮之间,赤地千里”的凄惨景象,经济和文化遭到严重破坏。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经济却有了畸形的发展,晋国武陵王为帅,控制着近十万晋军就屯驻在淮安,这么多军队涌入淮安,让淮安地区的青楼、酒楼、各赌坊生意异常火暴。

    顿了一顿,籍罴又道:“只是目前,东路军石越所部如今也被阻止在了淮安,淮安拥有近十万晋军,再实施蛙跳战术已经不适宜了,要想包围一座拥有十万军队的城池,军队少了不行,一旦后方不稳,东路军反而有可能受挫。参谋总部刚刚收到了征南将军石越的陈请,他计划在淮安打一场歼灭战,把武陵王司马所部十万晋军一举歼灭,到了那个时候,江淮将没有晋国军队了。”

    战争,不仅是实力上的比拼,也是士气上的较量,强者对弱者会形成巨大的威压。只有打破这种巨大的压力,打破魏国劲旅战无不胜的神话,才能挡住魏国席卷天下的脚步……晋朝朝廷如今的打算仍是以战促合,划江而治。

    武陵王司马被司马聃寄予了厚望,他必须像钉子一样,钉在淮安,即使不能大败魏国,也要重创魏军。

    冉明问道:“那么参谋部的意见呢?”

    籍罴道:“参谋部的意见同意征南将军石越所请,先期对淮安晋军部队进行全面合围,并且紧急调拨五百辆火箭弹发射车,共计两万四千多枚火箭弹,以及弩炮车三百辆以及炮弹一万两千发,现在这批物资已经启运。现详细计划正在进行纸上推演,参谋其中漏洞。”

    “不错!”冉明道:“我们魏国要想快速平定江南,必须打几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把晋国主力歼灭,朕虽有菩萨心腹,但也知很多事情太理想化了不行。作战权利原则下放,但是底线丝毫不动摇。朕的要求就有一个,那就是不要拘泥形式,遇到晋军顽强抵强的城池,朕原则上同意采取必要措施。”

    籍罴心中一惊,他最怕冉明抱着妇人之仁,太过迂腐。这下籍罴是彻底放心了。必要措施,简单的四个字,就是隐晦的告诉各级将领,遇到抵抗,可以采取屠城等一些过激手段,威慑敌人。

    孙子兵法有云: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

第882章必须立威

    孙武事实上讲得太过简单,后人往往把这几句话给理解偏了,就像《三国演义》中的刘玄德,不忍丢下十几万百姓,才会在长坂坡被曹军追上,以致全军溃败,这虽然是演义故事,其中却正合‘爱民可烦’的道理。

    除了刘玄德,历史还有无数爱民可烦的将领,无论是契丹、女真、蒙古还是满清,他们就经常采取掠民攻城的方式,遇到心狠的将领,可以无视这些,无差别进攻,这样自然可以保住城池,也保住了城池内的百姓,可是大多数迂腐的将领,都是不忍残杀自己人,结果被敌人破城屠戮城池,反而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孙子兵法说“将有五危”,其中的“廉洁可辱”,“爱民可烦”,是最难迈过去的坎儿,很多名将都栽在这上面……仁慈爱民是美德,但战争是反人性的,越是品德高贵越容易吃亏,回报他们的往往都是凶狠毒辣,恩将仇报,比如项羽在鸿门宴上放走了刘邦,事情办得大气敞亮,有一种坦荡荡的君子气度,最后却被属蟑螂的刘邦打败,还在历史上落下一个“妇人之仁”的评价。

    李定国是南明第一名将,品德才能都是上上之选,但在对待百姓的态度上,也有妇人之仁的嫌疑。他第二次进攻广东的时候,攻打新会眼看就要破城,城里的清军突然驱赶老百姓发起反冲锋,李定国没忍心下手,最后被清军堵住城墙缺口,功败垂成,李定国仁慈爱民,新会的老百姓又是怎么回报他的呢?这些老百姓害怕李定国打下新会之后守不住,清军打回来之后会血腥屠城,于是坚决帮助清军守城,誓死抵抗李定国,反正李定国这么仁慈,就算他能够攻破新会,也不会为难这些帮助清军的百姓。

    事实上历史上冉闵同样犯了“廉洁可辱”,“爱民可烦”这两样错误,如果他东攻兖州,或者南下洛豫、完全可以打出一片天地。但是冉闵的底线上汉人不杀汉人,特别是对晋国忠贞的义士。可是在冉闵眼中的那些义士是如何回报他的呢?

    兖州刺史魏统,一战没打,直接献城投降,除了中山苏林之外,魏国原投降晋国的将领,全部献城而降。

    所以说冉闵只是英雄,而非枭雄。给英雄一万次机会,英雄仍然打不过枭雄。

    冉明的态度非常重要,是魏国南征的胜负的关键,如果冉明像杨广一样,魏国南征必败。

    看到了冉明的态度,籍罴松了口气,接着又讲了西路军的进展情况。

    西路军谢艾所部进展同样顺利,慕容垂与慕容恪兄弟联手,猛攻剑门关,剑门关局势也非常危险,特别是接到桓温撤退巴郡的命令,剑门关蜀军守军不战而逃,慕容垂趁机抢战剑门关,慕容恪派出大量民夫,一边运输物资进蜀,一边整个金牛古道,并且与谢艾所部在江柚城汇合。

    得到后方援军的谢艾实力大增,也有了继续进攻的勇气,慕容垂率军东进梓潼,谢艾则趁机南下涪陵,与桓温麾下大将邓遐在涪陵酣战。

    冉明道:“这么说来,如今我大魏三路大军,只有中路毫无进展了吗?”

    籍罴点点头。

    冉明道:“这可不行,参谋部下令,督促张温,朕再给他三天时间,不一天时间,必须把樊城攻城,三天之内拿下襄阳城!”

    籍罴露出了痛苦之色,“陛下,这恐怕是强人所难啊!”

    冉明笑道:“打仗光靠蛮力不行,要动脑子,接着,冉明在籍罴耳边轻声低语起来,最后冉明大声道:“采取这个方法,如果张温再拿不下樊城和襄阳,告诉他随便找块豆腐,撞豆腐自杀算了!”

    籍罴紧张命参谋将冉明的命令下达给张温。在重型榴弹炮没有发明之前,战争的形式其实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中国古代的城墙,只要不是年久失修的残城,原始的黑火药炮弹和火箭弹根本啃不动。

    这种情况直到太平天国时期,才发生改变。太平军用棺材装上火药,塞进城墙底下,去炸城墙,就连南京这样的大城都被炸开了,所以城池变得容易攻破。

    樊城北门外,赫然伫立着一座坚固的营寨,墙高八尺,内外双壕,以郭铨的眼光来看,这座营寨有些过于坚固,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筑成。这倒也没什么,营寨修得坚固一点,起码不怕敌人出城袭扰。但奇怪的是,距离城墙大约三百步的地方,还有一条长长的壕沟,壕沟后面又修几座小型的土寨子。

    深沟坚垒,也是攻城中常用的法子,如果碰上了难以攻克的坚城,除了长期围困没有别的好办法,就会采用这种战术。

    但是奇怪的是,魏国只在北门深挖沟壑。樊城有东西南门四座城门,只堵一座城门有什么意义呢?

    郭铨想不明白,但是从城墙上却又看不出什么,就在这时,一名校尉道:“禀告将军,城墙听瓮,发现了魏军正在掘地道!”

    “挖地道,想偷偷进城吗?”郭铨笑道:“魏军也把本将军想得太简单了!”

    中国历史五千年,对于城池的攻守之法有了艺术性的进步,想挖地道进城,这个办法不是没有,也有很多成功的例子,不过失败的也不少。郭铨早就防着魏军挖地道入城,所以他在城中布置了大量的听瓮,就是把大水缸半埋在地下,然后用听力好的士卒听着下面的动静,一旦发现地道口,可以采取放毒烟,灌水的方式,以最小的代价消灭敌人。

    只是这一次,郭铨怎么也没有想到,张温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挖地道进城,而是炸城。

    郭铨作为桓温麾下的新锐将领,其实对火药武器非常熟悉,对于魏国军队发射弩炮弹和火箭弹,他都着防备的办法。首先是把松软的土壤用箩筐装起来,摆放在城墙时,用来防止炮弹的跳弹。

    其实投石器发射的石弹或是火炮发射的石心弹,最大的杀伤其实不是直接命中,而是依靠二次、三次弹射的动能,大量杀伤敌人。箩筐中的土壤虽然无法避让弩炮的炮弹杀伤,但是可以将弩炮炮弹的威力减弱三成以上,别可小看这小成威力,事实上经过弱化的弩炮炮弹打到城墙上,还没有重型投石器威力大。

    至于依靠发射的火箭弹,由于这个时候火箭弹的爆炸方式还是采取原始的引信点燃爆炸方式,这种方式有很大的局限性,不是在没有命中目标就会凌空爆炸,就是命中目标延时爆炸,而且这个机率不低。有一次意外中,一枚火箭弹正巧命中一个存放水的水缸中,这时火箭弹意外熄灭,这让郭铨发现了火箭弹的弱点。

    为此,郭铨甚至将摆放在城墙上的灰瓶、金汁都撤下去,腾出空间放置大量的水缸,只要火箭弹落地不立即爆炸,直接把一桶水浇在上面,火箭弹就会废了。面对一个熟悉火药的守将将领,魏军的火药武器,发挥的效果实在有限。

    对于魏军掘地道进城,在郭铨看来,这就是一个笑话,古代的生产力低下,如果想挖出一条地道直接进城,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而是难度太大。三天不可能,至少需要半个月,他已经发现了魏军的诡计,也会采取应对之法,这样以来,魏军就会搬出石头砸中自己的脚。

    在这个时候,魏军又展开了激烈的攻城,郭铨确信这是魏军的佯攻,可是这次进攻,却和以往不同,每次规模都不大,每一次都是一个曲(五百人)规模的进攻,采取缓步推进的方式,慢慢逼上城墙,然后用弩箭压制城墙上的守军,如果守军不露头,他们就抬着云梯登城,守军露头反击,那结果更加简单了,八牛弩、弩炮、火箭弹一股脑的砸上去。

    尽管郭铨有了克制火药武器的办法,但是克制不是绝对的,还有那些落地既炸的火箭弹或弩炮弹给守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与此同时,魏军军队的工兵开始奋力的进着。事实上张温作为魏国的骠骑大将军,也绝非没有能奈的庸人,他在冉闵时期和董润一样,为了自保,为了不让冉闵忌惮他们,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自保之计,偶尔打几下不伤大雅的败仗。张温对郭铨也采取了战术欺骗。

    首先是得到樊城黄进忠的暗中投诚,黄进忠是原樊城守军,一下子被桓冲剥夺了军权,心中暗恨。作为樊城当了七年的守将,他对樊城特别熟悉。开元二年黄河大水,其实樊城也遭到了水灾,只是没有河洛地区那么严重,但是樊城城中却积水三尺有余,为了排放城中的积水,当时在北城西北角挖出了道泄水渠,尽管此时泄水渠已经堵上了,可是那时施工的小吏为了糊弄差事,就用了木板,上面铺上了泥土。这事后来还是事发了,由于小吏是黄进忠的亲信心腹,黄进忠就采取了和稀泥的方式,也没有重新施工。

    得到这个情报,张温非常上心。冉明的命令让他一天之内破城,挖新的地道肯定来不及了,可是如果采取从泄水道进城城墙底下,安装火药,实施爆破,或许是最简单的办法。

    在黄进忠派出的心腹家丁的带领下,张温找到了那道泄水渠,这条泄水渠宽约宽约一丈二,深约八尺,只是此时沉积了近两尺厚的淤泥,只是稍加清理就可以勉强行人。

    清理淤泥,从开挖新的地道容易多了,仅仅用了半天多的功夫,就清理出了二百多丈的距离,根本测量,差不多已经到了城墙底下。此时,泄水渠的底部突然变窄了,仅是一个三尺见方的小洞,在众工兵的辛苦劳动下,他们又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在城墙底下挖出了一个深约两丈,宽约三丈的大洞。由于是第一次爆破城墙,张温也不知道火药能不能炸开城墙,就加重了份量,在城墙底下的坑洞内放置了六十六桶五十斤装的火药,整整三千三百斤火药,而且是最新式的颗粒火药。

    “禀告大将军,火药全部安装完毕,请求指示!”

    张温道:“鸣金收兵,把攻城的士兵撤下来。”

    “铛铛铛……”随着金鸣声响起,那些登上城墙的士兵,赶紧扭头就跑,转眼间城墙上上百名魏军士兵就撤得干干净净。

    郭铨擦擦额头的汗水,今天的情况非常危险。张温采取的战术,接近了后世的步炮协同,这让郭铨吃了一个闷亏,短短一天的功夫,樊城守军死伤两千伤,而给魏军造成的伤亡居然还不到五百人,攻守两方损失比例居然达到一比四,这样的战绩恐怕已经破了天荒。如果这样的战术再持续几天,郭铨不得不向桓冲求援了。

    望着落日,郭铨勉励了守城将士一番,他命令民夫把酒肉食物送上城墙,然后他还要去伤兵营慰问伤员。只是郭铨刚刚走下城墙,还没有来到伤兵营,就听到一阵地动天摇的巨响,紧接着大地跟着晃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吗?”郭铨稳定心神,赶紧冲身边的士兵问道。

    就在这时,身边的士兵却无人回答,郭铨看到那些士兵,全部目瞪口呆的望着西北方。

    此时西北角的城墙被炸塌了一道二十余丈的大口子,守在这个位置上的上百名士兵,全部变成了一堆碎肉。

    战场似乎停止了下来,城墙上的其他蜀军守军全部吓傻了,他们望着被炸塌的城墙,像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这时守城校尉反而清醒了过来,他大声的呼喝着,只是那些士兵仍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也不怪那些士兵不听命令,只是巨大的爆炸声让城墙上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全部失聪了,有很多人可能终身难以恢复。那些士兵全部看到他们的校尉嘴巴一张一合,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守军虽然愣住了,可是那些早已有了准备的魏军士兵,却没有愣住。负责攻城魏国破虏将军的苗汝霖大吼道:“将士们进攻,大魏万胜!”

    “大魏万胜!”

    苏啸拎着鬼头刀,吼道:“大魏万胜!”

    魏军进攻部队是两个整编部,共两千人,其中弩手和横刀勇士参半,这些人马距离城墙缺口还有一百多步时,那些守军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不是抓紧时间抢占有利地形,展开反击,而是一阵大乱,无数士兵惊慌的喊道:“城破了,真的破城了!快逃命吧……”

    远远还能听到他们的喊声。

    看到这个情况,张温狠狠的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上,大吼道:“成了!”

    这次城墙爆破非常成功,很多城墙缺口附近的士兵很多都炸晕了,几乎没有经历什么战斗,魏军就冲进了城墙。

    在冷兵器时代,几乎没有什么巷战经验,以往只要攻破城墙,冲进城内,战斗几乎都可以算作结束了。郭铨还要拼命抵抗,只是非常可惜,他无力组织士气溃散的士兵了,就连他自己也被自己的亲兵挟裹着,从南门夺门而逃。

    樊城既克,张温当夜就命令部队对襄阳实施包围。

    蜀军俘虏也被抓住了六千余人,当晚随军跟进的商贾就请求购买战虏。参军拿着文书让张温签字。

    张温把文书扔在一边怒气冲冲的道:“除了黄进忠之外,把所有伍长以上的军官全部杀掉。”

    参军一听这话就傻眼了,伍长以上,那需要多人啊,以一个部一千人为例,这需要两百过伍长,一百个什长,五十个队正,十个都伯,两个曲候。这样算下来,六千人需要斩杀至少一千余人。

    “大将军,这么做恐怕不妥当吧,陛下早已严令,对晋国和对待胡人不同,没有必要大肆杀戮!”参军道:“杀掉其中一千余大小军官,这可是要白白损失五千多万钱呢!再说大将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要是落个残忍好杀的名声,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你不必多说了,本将军意已决,这些人必须要杀,本大将军现在就是要给他们立一个规矩。”张温道:“我军攻城之前,已经对城内蜀军射书招降,他们既然敢于顽抗到底,就要承担这么做的后果……”

    参军脑袋里露出一个念头:“杀人立威”

    这不光是张温要给自己立威,事实上也是冉明给自己立威,他需要打破那些晋军将军的幻想。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既要抵抗,那就准备死吧。反正魏军的讲武堂已经成熟了,冉明不需要什么历史名将为自己打拼江山,在军校里,将领可以源源不断的批量生产。

    这样做或许在刚刚开始时,这么做反而会引起敌人更坚决的反抗,但只要坚持这个原则,只要“宽大处理”和“坚决消灭”都能得到贯彻执行,敌人慢慢就会接受这个原则,顽固的不用说了,有些将领就可能放弃抵抗,举手投降。

    这一招事实上是冉明向满清学的,和满清残酷的屠城政策比起来,冉明做得已经仁慈得太多,他只杀军官,不杀士兵,更不杀无辜的百姓妇孺……满清可以用屠杀征服汉人,蒙古人也可以用屠杀征服,冉明更没有必要采取笼络的办法。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犯贱,特别是在后世,冉明看到李定国进攻新会时,明明是明朝汉人,他们居然甘心当满清的走狗,李定国围城,新城城内粮食耗尽,那些新会人坚决抵抗李定国,哪怕是烹食妇孺都再所不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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