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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大魏霸主txt下载     大魏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83章何须担心血染天

    对于国内某些人的这种观点,用利益拉拢不行,必须用威。

    不论何人,不论何时,与政府同心者往,不同心者任之。不想做汉人,甘愿分裂,那么就死吧,反正中国最不缺少的就是人。蒙古人没有把汉人杀绝,满清屠杀过亿,也没有杀光,这是一个生命力异常顽强的民族。长痛不如短痛。

    六千余俘虏被士兵相互指认,最终甄别了出来,这六千余人,事实上却拥有一千四百余名伍长以上级别的军官,这些军官基本上都是西府军的老底子,这些人也是对桓温忠诚度非常高的人,现在他们迫于形势不得不降,如果不杀他们,或许他们会利用放松的机会,制造动乱,到时候,反而会牵连更多的无辜。

    这一千四百余人被全部带到了襄阳城前,张温让几百名大嗓门的士兵冲襄阳城大吼道:“大魏王师已至,弃械献城投降活命,顽抗到底死路一条,这就是抵抗魏军的下场!”

    几百名士兵连续吼道了将近一刻钟,全部斩首在襄阳城下,鲜血把襄阳北门。

    襄阳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故为历代兵家所看重。襄阳城雄据汉水中游楚为北津戌,护城河最宽处250米,堪称华夏第一城池自古就有“铁打的襄阳”之说。襄阳城雄伟壮观。古朴典雅的城地。襄阳城共有六座城门即大、小北门、长门、东门、西门和南门。襄阳城每座城门外又有瓮城也叫屯兵城。

    这里不仅有桓冲直接坐阵,还有郗超这个堪比孔明的超一流谋士辅佐,显然襄阳不是樊城那么容易攻打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阻挡蒙古大军三十八年之久。

    有道是一招鲜,吃遍天。张温首次偿到了坑道作业,挖地道爆炸城墙的好处,他现在对襄阳也采取了同样的战术,魏国军队分批扫荡周边兵戌、营寨,把桓冲布置在城外的四十八座大小兵营寨全部用弩炮和火箭弹砸碎。

    在经历过三天的扫荡之后,张温派出人对襄阳城射了最后一次劝降书信,限一个时辰投降,否则城破之日,满城鸡犬不留。

    与此同时,与慕容恪主力大军会师的谢艾,实力大增,他很快就全军逼向了涪城。涪城是蜀道明珠,也是成都的屏障。对于这样一个历史古城,谢艾也久攻不下,正巧这个时候,信使带来了冉明的密旨。

    谢艾采取了张温同样的方式,以步兵骑兵掩护工兵挖掘地道,然后一举用黑火药炸天了涪城,被桓温寄予了厚望的邓遐也正巧在爆破点附近,结果被炸伤了,群龙无首的涪城陷入了混乱,结果谢艾同样以轻微的代价,夺取了涪城,此时他距离桓温的老巢成都,只有一百八十余里了!

    涪城被攻克,此时成都仅剩雒城这么一座外围屏障了。雒城是广汉郡的治城,位于成都平原腹心地带,无险可守,属于易攻难守的城池。

    在这个时候,桓温也大惊失色。此时雒城只有两千老弱残兵,如何能挡住魏国兵锋?正当桓温准备组织军队支援雒城时,然而,擅长使用骑兵的谢艾,早在未攻克涪城时,就派出了一支轻骑部队南下,原本谢艾的打算只是用轻骑袭扰桓温向涪城增派援军,为他攻打涪城赢得宝贵的时机,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雒县居然没有任何防备,居然一支轻骑兵轻易夺得城池。

    蜀国桓温的中烈将军谯敬带领六千余步兵刚刚出成都,行至三十里就就接到了雒城失守的消息。

    谯敬是谯秀的孙子,也是蜀中名人。谯秀的弟弟和侄子都被成汉国杀死,顾谯秀终于不仕成汉,后桓温平定成汉,西充谯氏向桓温投降,谯敬被桓温委任为中烈将军。谯敬麾下有两千家兵,这两千家兵都是由巴族、氐族以及汉人流民为主,自从成了谯氏的佃户,便结堡自拒。与成汉政权,大打出手,成汉政权,十数次强攻无果。

    论战斗力,谯敬这两千家兵相当厉害。按说谯敬的任务是救援雒城,可是雒城已经失守,他应该回撤成都,向桓温复命。可是这个谯敬偏偏是一个死脑筋,他不仅没有下令撤退,反而命令部队加速前进。

    雒城距离成都仅六十里,即使是步兵也是大半天的功夫就赶到了。谯敬所部赶紧雒城。

    这次趁机夺得雒城的是武都骑都尉左熙。左熙是武都太守左树的儿子,因为左树抵抗住了苻坚进攻武都,冉明为表彰左树,特别给了左熙一个进入秦国讲武堂进修的机会。左熙文才不错,而且脑袋极为聪明,在讲武堂中成绩优异,慢慢升到了骑都尉。这次他率领一个骑兵营夺得了雒城,左熙也得意洋洋。在得知蜀军大举来援之后的消息后,左熙本想拒城死守,以等谢艾援军,然而当左熙发现蜀军援军仅六千余步兵后,就亲自率领三千骑兵越城而出,出城野战!

    “禀告将军,魏军骑兵突然从城中杀出,人数在三千人左右!”

    谯敬顿时来了精神。笑道:“魏国铁骑所向无敌,在本将军眼中,他们就是一个屁,既然他们敢来找死,本将军就成全他们!”

    谯敬的随军参军是桓温的治中佐事伏滔,伏滔道:“谯将军,有道是一骑抵十步,我们只有六千步卒,而对方却有三千精骑,恐怕力有不逮,我看……”

    谯敬毫不在乎的摆摆手:“伏先生,要说起来,我也经久经沙场,蜀中虽然少马,但是却不代表本将军不熟悉骑战。理论上骑兵对战步兵有着先天性的优势,不过这也不绝对,本将军两千家兵,最擅长以步克骑,你就瞧好吧!”

    谯敬冲着手下人一摆手,大声的喊道:“弟兄们,前出列阵,都别给本将军丢人!”

    两千余名谯氏家兵快速在官道上列下了整齐的方阵,他们目光灼灼,盯着那些卷土而来的骑兵。蜀中百姓没有不知道当年诸葛亮组建的无当飞军,虽然蜀国灭亡已经一百多年了,无当飞军也成了历史的名词。可是在蜀中各豪族心中,无当飞军就是蜀中的神话。

    这两千谯氏家兵全部都是披精铁甲胄,左臂执盾,右手持六尺短枪,论装备简直就是和无当飞军一模一样。

    左熙率领部队很快就来到谯敬部阵前,举目远眺,在一片整齐的枪锋丛中,蜀军列成了齐整的方阵。步兵对抗骑兵本来就居于劣势,更何况又是在成都平原上,就更加不利。可是左熙仔细看去,不由得皱起眉头。

    谯敬选择的列阵位置十分刁钻,正好处在了官道上,堵住了骑兵攻击的道路。同时在左面有一条河,不算很宽,不过河水足足有一人多深,足以防止骑兵从左侧迂回的偷袭。在右面则是用木桩和辎重车辆组成了几个连绵不绝的车阵,更加可恨的是,右面地上居然被破坏一番,坑坑洼洼,虽然比不上魏国发明的陷马坑,却能够阻挡骑兵行动。在车阵后面,谯敬又安排了一批弓弩手和十几部小型投石机,关键是还架上了八九八牛弩火箭弹发射车,随时狙杀来犯之敌。

    这个阵势列得滴水不漏,让左熙异常头疼,除非是正面硬攻,否则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更加为难的是偏偏敌阵前还摆着长枪兵。

    其实古代的任何兵种都不是无敌般存在的,像闻名天下的陌刀军,如果只是单纯以陌刀列阵迎敌,那也只是给敌人送菜而已。可是用弩射手压阵、轻骑兵护卫两翼,那么陌刀军才是无敌般存在的。别兵步兵的天敌是骑兵,只是骑兵想要战胜步兵,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历史上的李陵五千汉军步兵弓弩手,可以在匈奴举国之下兵包围之下,转战千里,最后因为粮食箭矢耗尽,又被叛徒出卖,这才兵败被俘虏。还有刘裕,也用步兵大胜北魏骑兵。步兵其实如果使用得当,布置合理,士气高昂,同样可以把骑兵打出翔来。

    不过,左熙也不担心,反正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反正两条腿的人,追不上四条腿的马儿。左熙喝道:“将士们,自从南征以来,我们骑兵寸功未建,就算攻克雒城,也未费一兵一卒,未免有侥幸之嫌。现在我们要让天下人看看,我们魏国骑兵才是当之无愧的强兵。打败面前的敌人,趁机攻克成都,活捉桓温,建不世功业。”

    左熙一声令下,这些骑兵纷纷催动战马。刚开始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而是小跑着聚成攻击阵型,几十个披重甲骑兵作为攻击箭头。后面士兵紧紧更随。战马越跑越快,势头越来越猛,看这情形,就像是雪山上滚下一颗小雪球,飞速变大,最后引起一场雪崩!

    谯敬眯缝着眼睛,看着对方,距离一点点拉近,到了五百步左右。魏国的骑兵明显加速,谯敬也迅速下令。

    “平矛,准备!”

    骑兵直接冲击已经准备好的长枪方阵,那简直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魏国步兵对战步兵中的操典中明文规定,必须在敌阵混乱之后,才能直接冲阵。当距离进入一百步距离内,魏国骑兵开始发射弩机,一阵箭雨过后,可是倒下的敌人却屈指可数。

    左熙看出来了,这些枪兵绝对不是那种最廉价的炮灰,相反他们的装备非常好。几乎达到了重甲的级别,只是重甲打造特别费钱,几乎没有哪一个将领把宝贵的资源浪费在廉价的枪兵身上。谯敬的家兵虽然披着重甲,但是却是缩水版本的重甲,后背自肩甲之下,全部没有任何防备,在谯敬看来,把后背亮给敌人,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只防备前面,这样的甲胄就轻得太多了,而且也便宜多了。

    面对魏军骑兵的箭雨,谯敬马上还以颜色。

    位于中军阵中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向正在冲锋的魏国骑兵。

    火药爆炸的声音响起,也幸亏是魏国骑兵的战马经过抗爆炸训练,否则这枚火箭弹很有可能引起战马受惊,尽管如此,魏国骑兵还是像下饺子一样,接二边三的掉下战马。

    看到火箭弹效果不错,谯敬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左熙毒蛇一样的目光,仔细搜寻着敌人的漏洞,非常可惜,至今为止,敌人的表现可圈可点,没有露出丝毫漏洞。

    谯敬死死的抓着枪,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淡淡的笑道:“魏国骑兵,也不过如此吗?”

    “准备,刺!”

    然而,魏国骑兵却没有直接冲锋,当魏国骑兵距离长枪兵方阵前三十余步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号角响起,那些听到命令的魏国骑兵,整齐的策马九十度转向。魏国骑兵就像一股潮水遇到的坚硬的石头,被迫分流。

    只是魏国骑兵并没有撞上枪阵,而是在枪阵之前。就这一手控马技术,让马背上的民族也为之汗颜。(没有骑过马之前,程志也以为骑兵会有多难,事实并非如此,骑术并非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只要你的双腿有足够的力量,短短时间内就可以学会骑马,马在初次几分钟的时间内会不安份,但是当马儿发现甩不掉你时,就会自动老实下来。)

    就在前面骑兵左右分散转身之后,突然后面的骑兵露出了手里如同流星锤一样的东西,这是骑兵版本的手雷弹,上面装着一根一尺半长的绳子,利用炸弹在空中旋转时产生的巨大动力,飞快的飞向前方。普通士兵可以把这种骑兵版本的手雷弹扔到四五十步外。个别体力大的士兵甚至可以扔到六十步。

    几十颗手雷弹弹划过天空,落在了长枪兵中间,爆裂之声震耳欲聋,那些长枪兵一手持盾,一手持枪,弩箭的攻击效果非常差。可是在手擂弹无差别轰炸之下,那些长枪兵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后面长枪手紧跟而来的或是害怕。或是不想踩到同伴,有的后退。有的闪避,这么一来,整个队伍就乱了起来。

    看到这个机会,左熙暗道机会来了。

    “全军压上去!”

    “稳住,稳住!”谯敬疯狂的大吼道:“挺枪、刺!”

    伴随着吼声,一排长枪整齐的刺出,只听到噗噗的声音,枪尖刺透战马,刺透人体,鲜血奔涌而出。当然冲进长枪阵中的骑兵也不是木偶,他们挥舞着横刀,肆意的收割着脑袋。

    只是非常可惜,手擂弹造成的混乱非常短暂,伴随着越来越多的长枪兵稳住了心神,魏军骑兵就再也占不以便宜了。

    骑兵之利,其实就是在于速度和冲撞,失去这两样,其实和靶子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一个交锋,魏军骑兵就仿佛是狂猛的浪头,一下子打在了顽固的磐石之上,碰的头破血流!左熙显然不承认他们的失败,还在疯狂的冲杀,可是他们就像是落到了泥塘里的猛兽,越是动弹,越是挣扎,四周的淤泥就越多。

    谯敬的家丁兵,依靠着娴熟的技能,不怕死的狠劲,好好的给左熙上了一课。

    交战仅仅持续了一刻钟就结束了,双方打出了四百六十二比六百八十七的战绩。魏国骑兵伤亡四百六十二人,而谯敬的家丁兵则死伤六百八十七人。

    三千精骑损失了近两成的人手,左熙感觉到了肉疼,不得不退了。可是谯敬比左熙更加肉疼,这两千家兵伤亡了三分之一,这可不是普通的士兵。

    左熙赶紧返回雒城,向谢艾汇报这个情况。谢艾得到消息,慎重起来。不过再怎么慎重,他也已经攻克了雒城,距离桓温只有六十里之遥,就像一柄锋利的长枪,把锋利的枪头对准了桓温的咽喉。

    和谢艾的曲折多难不同,东路军石越所部一直都是高歌猛进,几乎没有发生像样的战斗,就把战线推到了淮安一带,占领一百余城,伤亡甚至不足一千。石越兴奋的冲征南军诸将道:“包围淮安,全歼武陵王司马所部十万晋军,我们就是南征之首功,最好是可以打下杭州。”

    武陵王司马是东晋元帝司马睿的第四子,会稽王司马昱的异母兄。在东晋崇尚清谈的环境中,司马就是一个异类,他不爱文学,不好玄也不好道,最喜欢练兵。永和元年,司马晋升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可是司马的这个镇军大将军既没有部曲,也没有驻防之地。可是司马并没有把他这个职位当成一种勋爵,而是利用自己的俸禄,招募流民青壮,进行训练。司马对训练士兵,采取了两种方式,既效仿孙武训练“魏武卒”的方式,训练了一批五百人的重装步兵,同时采取司马错创立铁鹰锐士的方式,选拔训练五百名全能武士。这五百名武士上马可骑战,下马可步战,每一个士兵,都精通弓、弩、枪、戈、戟、刀、剑等武器。

    只是非常可惜,东晋的国力太弱,朝廷唯一的战略机动部队西府军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司马只得从流民青壮中选拔士兵,流民青壮虽然也有不俗的武力,只是他们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并不是上兵之选。可是在众人皆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司马还是成功了。

    不过,为了养活这一千精锐士兵,司马的付出可谓之不小,他的俸禄虽然不算少,每年也有五六千万钱的收入,只是这些钱对于训练一支军队来说,那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为了给士兵增加营养,强化体质,司马不停的出卖自己的的封地田地和各种不动产,在司马氏诸王爷中,司马绝对是过得最苦逼的一个人。

第884章垂死挣扎

    在这个时空,褚蒜子利用了江南士族想获得军权的心思,利用陆顾朱张四大家族的财力,创建了十万新军,这十万部队最终归了朝廷直属,这样以来,司马就有了用武之地。这支新军原本就是以江东四大家族以及众中下士族子弟为基础组建的,为首的人自然是陆始。

    虽然是奉命接掌这支新军,司马初上任的时候,掌握军权的能力比陆始差得太多了。别说陆始,就是派出陆勤这个二世祖,也比司马要强。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是要看出身的,最重要的是要拼爹。江东四大家族以顾陆为首,陆勤从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代表乃父意志的。

    只是擅长练兵的司马绝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司马在上升之初,就给江东子弟兵们上了一课。

    司马练兵极为严格,也非常残酷,在训练中很多士兵都因而受伤。校尉张玄之就不同意一天三操。张玄之是吴郡张氏直系子弟,其祖父是张澄,外祖父则是顾和,张澄是卫尉卿,但是外祖父顾和则更厉害,他是吏部尚书,兼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按照九品官人法,张玄之的出身至少是一个中上品。而且这个张玄之也不是庸才,他不仅做到了历任吏部尚书,出为冠军将军、吴兴太守,世称张吴兴。与谢玄齐名,有“南北二玄“之说。

    司马冷喝道:“军行依正道,名正则言顺,本王为镇军大将军,训练士兵乃职责所在,张玄之,你想抗命吗?”

    “不敢!”张玄可是清楚,十七禁五十四斩可不是开玩笑的,他道:“训练士兵需要张驰有度,卑职认为,一日三操太过辛苦。”

    司马却不与他辩论,勃然作色道:“大胆张玄之!我们大军将动,你竟敢慢我军心,你是收了那魏国多少好处,快快招来!”

    张玄之大惊:“我连吴郡都未曾出过,初临淮安,如何收那魏国的好处。”

    司马冷冷道:“若非如此,你为何却来慢我军心!光是从你刚才的那一番言语,便证明你乃是魏国的奸细无疑!来人啊!”

    司马是晋朝的王爷,上任之时非空身前来,他还带着自己训练的五百步重装步兵和五百名锐士,帐前自有心腹甲士,闻令上前,司马道:“将这个奸细拉下去斩了!

    张玄之大惊失色。

    诸将都想:“张玄之这下子可撞到刀口上了,司马新来乍到,正要找机会立威呢。”但害怕司马开了这个头,往后杀起人贬起官来一个接一个,不免连及自己,所谓物护其类,慌忙都上来求情,叫到:“张玄之三代仕晋,忠心不二,定然不是奸细。请镇军大将军明察。”

    司马仍然要将张玄之治罪,十万新军,分为大小二十八校(营),满帐将校、从军司马、参军共五十二将,倒有四十七个都跪下了,个个都愿意以身家性命来担保张玄之不是奸细,司马冷冷道:“若他不是奸细,却怠慢军心,同样是论罪当死!”

    这支新军的校尉一级的将领,几乎都是四大家族子弟,江东四大家族,向来联姻,创作产都是同进共退,四十五名将领更有几个好友顿首出血,叫道:“大将军,张玄之功勋卓著,以一句话便杀了他,恐三军将士不服啊。”

    司马又冷冷道:“如果有功劳就可以恣意任行,那还要军律来做什么!”

    求情的诸将一听慌忙改口,纷纷道:“大军未动,先杀大将,于军不祥。”也有人说:“张玄之虽然有过,但罪不至死,还请大将军宽待。”

    见众人皆为张玄之求情,其实司马也不是非要杀掉张玄之,只是为了立威而已,见到火候够了,司马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重打八十军棍,以敬效尤。”

    两个甲士拉着张玄之由分说拉着就走,来到帐外的校场上,直接粗鲁的拉下张玄之的裤子,噼里啪啦的打将起来。八十军棍这可不轻,才四五十棍把张玄之打得两股间血肉模糊,最后才张玄之就疼晕了过去。可是司马仍不领情,喝道:“余下暂切记下,待其伤愈后,再行军法!”

    经过这次事件,江东四大家族子弟将领再也不敢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对司马阳奉阴违了。直到晚上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司马偷偷赶往了张玄之的帐内。原来这一切只是一个计策,也是周喻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目的是帮助司马收兵权。

    尽管江东四大家族对这支军队的影响力很深,可是司马对军队的掌控力也就越来越强,同时司马又把他的五百重装步兵和五百名骑兵掺入新军之中,充当基层骨干,又把将不听话的将领慢慢地或裁汰或调任,逐步地换掉了十七个营的领兵校尉,重新调整之后军队的指挥便越发顺畅起来,诸将不亲他的也都服从他的指挥。

    自古以来,守江必守淮。这是自南北朝以来,就形成的规矩。长汉数千里防线防不胜防。要说东晋得已偏安东南,其实桓温的功劳绝对不小。桓温自永和元年领安西将军、南蛮校尉,荆州刺史以来,就主动承担了荆襄一带的防御,至于徐扬,则是郗鉴之子郗镇守。可以说是东晋郗氏和桓氏两大军阀保住了东晋的江山。

    郗氏自郗鉴死后,就开始没落了,郗超之父郗无法领导郗鉴辅国军。郗氏的辅国军主体还是兖、青、徐各州流民组成的,在郗鉴时期,他们还有相当的战斗力,可是在郗鉴死后的时间内,却迅速腐化,早已不堪一战。郗超虽然善谋却无断,不没有人主之象。事实证明,辅国军早已不堪大用。

    如果不是因为阴差阳错,让东晋朝廷多了这十万军队,此时恐怕东晋已经陷入了无兵可用的窘迫局面。

    司马稳定了新军军心,可是他却没有等来石越的魏军、原本在不知爆破攻城之法的时候,石越对于那些难以攻克的城池,都是采取围而不打,绕城而过,快速穿插的战术。反正那些早已腐化的辅国军将领没有胆子出城作战。

    虽然如此,这仍是一个隐患。石越决定定点清除征南军后面的城池,先是彭城(徐州),后是下邳接连被石越用坑道爆破的方式攻城城池,后来那些守将也不准备守,直接献城投降。

    弘始元年三月二十四日,石越的征南军在肃清后方所有钉子之后,终于抵达了淮安。

    石越不动则已,一动却倾尽全力。石越共动用步兵共十三个半营六万七千余军队,其中还有五万余民夫,对外号称“二十万”大军抵达淮安。

    千人盈城,万人盈野,虽然石越所部没有二十万军队,却有着近十二万的人数。十二万人将淮安围得水泄不通。望着城远放眼之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都是准备拼命的气势,心中竟然也生出几分恐惧来。司马也有点没底了。司马是东晋皇室中最知兵的一个王爷,然而这个王爷却从来没有打过仗,遇到这么大的阵势,他未战先怯了三分。

    他甚至暗暗的道“淮安就是我司马道叔的埋骨之地了!”

    石越并没有直接攻城,用坑道爆破城墙的办法纵然可以攻击所有的城池,只是对于淮安却有点不适用了。淮安城只是一个中型级别的城池,城内百姓还不满十万人,这么一座城池,十万余兵马,肯定无法全部放进城内。

    司马为了增加淮安的城防,就在城外像摆梅花阵一样安札了大小四十八个兵寨,有这些兵寨的存在,石越别说挖坑道炸城了,就连射程最远的八牛弩,也够不着城墙的边。无奈之下,石越命人向淮安城射了一封箭书,箭书的内容无非就是劝降。

    司马作为晋朝皇室王爷第一次领作战,他可以战死,绝对不能投降,否则对东晋的士气打击就太大了。

    司马并没有撕掉劝降箭书,而是直接回了一封信,司马可以死但绝对不会降。

    石越也不含糊,收到司马的信,笑道:“司马不愿意降,这个娘们遍地的晋国,终于看到了一个爷们。诸位将军,你们的机会来了,擒获一个王爷,功劳可不算小啊!”

    十数万人马的调动,不比数千上万人,这其中的工作量非常大。征南军参谋部快速进行着纸上推演。然后根据计算,把各种物资,向各个部队调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淮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萧乐子,作为司马聃的心腹,手持尚书宝剑,抵达淮安。萧乐子刻意掩藏行踪,仅仅带了四个随从,要不是趁着魏军并没有完成合围,他不一定能成功进入淮安城。

    萧乐子与司马见面以后,萧乐子代表司马聃,就算司马是王爷镇军大将军,同样要向萧乐子行礼作揖。可是传达完司马聃的圣旨,萧乐子又向司马施礼。这个时候这才长辑对拜,相互问候。

    然后,司马向萧乐子这个新晋参军介绍军情。

    “根据斥候侦察,魏国征南军几乎全部出动,石越所部麾下共计近三十个营头的步兵,其中还有两万余骑兵,加上民壮,总数在十二万左右。征南军的主力部队分为三部分,既青州方面军,兖州方面军和豫州方面军,其中以青州方面军最为精锐,这些青州军是当初冉明任胶东国王时,组建的军队,装备好,训练有素,而且作战经验非常丰富。豫州军虽然比不上青州军精锐,倒也不算弱旅,也就兖州军相对弱点。兖州军战斗经验少,所以战斗力有限。”

    萧乐子问道:“魏国何时会发起进攻?”

    “这个倒说不准!”司马道:“魏国这一次来者不善,石越用兵表面上好弄险,事实并非如此,他更喜欢拿小部队当诱饵,看他的样子,粮道护得最为保全,如果想依靠粮道上做文章,恐怕难有胜算!”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石越长途跋涉而来。部队多少有些疲惫。现在开战对晋军还有利些,魏军准备的时间越长,发起进攻的时候冲击力就越大。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证明魏军的粮饷非常充足,可以从容不迫地进行战前准备,而不是急着开战。

    石越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先是刘显的大将军,刘显在襄国(现河北刑台)称帝后,封石越为大将军,冉闵于永兴三年率领八千步骑攻打襄国,大司马王宁与大将军曹伏朐开厅献降,石越被挟裹而降魏。

    在魏国期间,曾与慕容恪、慕容垂等燕国名将交手,胜多败少。后冉闵攻打关中,石越所部更是大放异彩,一举擒杀十数员苻氏氐秦大将。石越在世间的名号,向来以智勇称名。想要对付一个猛将,可以智取。可是要想对付那种智勇双全的大将,必须力敌。

    司马不是穿越人士,自然不知道石越的简介不止如此。历史上他投降氐秦,为氐秦名将,苻洛反,曾阵斩苻洛麾下大将平规,又参与秦攻襄阳之战,偿谏苻坚伐晋,直接明言,克晋无须举国之兵,只需遣一上将,兵不过十万,定能马到功成。只是非常可惜,苻坚没有听从石越的意见,否则也没有谢玄中兴东晋的神话了。

    司马道:“萧参军不知有何良策?”

    萧乐子沉吟道:“南舟北马,南弱北强,力战不可取,唯有智取!”

    听了萧乐子的话,司马等众将唏嘘不已。这不等于废话吗?说了等于白说。不过,萧乐子是代表司马聃的使者,名义上有节制诸军之权,众将可以不给萧乐子面子,但是必须要给司马聃面子。有东晋以来,这可是第一位成为江南四大家族女婿的皇帝,况且司马聃现在的儿子司马蕴刚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这可是他们江南四大家族未来的希望。

    众将的表现,自然被萧乐子看在眼中,他笑了笑,并不以为然的道:“魏军身兼弓弩之利,还有很多重型武器,目前我们军中所用的八牛弩、以及诸位身上所穿的明光铠甲,都是出自魏国。对于这些装备的性能,你们非常清楚。但是你们可能却不知道,魏军的战兵全部着甲,即使辅兵(工兵、辎重兵)也有四成的皮甲着甲率,虽然外形与校尉制式甲胄有所区别,但是防御能力却丝毫不差。在守城作战,我们的弓弩,如果不使用破甲锥,几乎拿他们的甲胄没有任何办法。”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魏国的明光甲,其实也是后世的板甲,并不是欧洲主流的锁子甲。所谓的破甲锥,也不光是把箭头做得细小就可以了。想要破板甲,第一是速度,第二是重量。这样的破甲箭,几乎是可以和精钢打造的钢矢差不多。这个时代的铁很贵,即使是粗钢,也在百钱以上,所以百只破甲锥,光造价就接近二百钱,每一只破甲箭可以是普通箭矢的将近十倍的价差。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样的价格,别说晋国朝廷不富,即使财力相对富裕的魏国朝廷,也没有大量装备破甲锥。

    众将领听得面面相视,司马道:“萧参军的意思是,淮安不可守!”

    “不错!”萧乐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相较胡人,魏军更擅长弓弩和攻坚,就在萧某来的前一天,刚刚接到消息,樊城已经失守了。淮安的城池虽然不弱,但总不得和樊城相比,樊城才抵抗了多少天?”

    司马道:“萧参军还是想在魏军的粮道上打主意,放弃城池,循序南撤,拉长魏军的补给线和补给难度,然后给其致命一击?”

    “然也!”萧乐子道:“除此之外,大将军还有什么妙计不成?”

    次日一早,魏军吃过早饭之后,开始陆续出营作战。一队一队的魏军士兵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快速整理队形,然后慢慢摆成了攻击队形。魏军是一个土豪部队,不像历史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他们并没有什么枪、戈、矛、盾、弓、弩等兵种之分,平均每一名魏军士兵,都需要装备三种武器,熟练掌握三种以上的兵刃,像横刀,那就是全军人人必备的装备,还有弩机。

    一个步兵营慢慢走出营寨,慢慢抵达一座晋军兵寨之前百步距离。领兵校尉大喝道:“低!”

    前排魏军士兵闻令开始放下盾牌,手中的长枪、戈、矛、排成三列防御队形,轻装骑兵护卫住攻击队形的两翼。

    领兵校尉看到晋军没有出战的意思,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然而这个笑容一闪而逝,校尉大喝道:“弩起,预备,放!”

    一个步兵营五千士兵,几乎人人都是弩射手,数千羽箭射空而上,跟着抛物线落下,箭如雨下,将那些守在寨墙后面露出的士兵钉在当场。弩箭的攒射,场面非常震撼,诸位看过《英雄》电影的就会明白,事实上弩箭攒射,和那个画面差不多,只是那个毕竟只是演戏,而现实中,则更加血腥得多了。

    眼看这个兵寨守在寨墙后面的晋军士兵所剩无几,领兵校尉大喝一声道:“进!”

    所有被漆成黑色的甲胄,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作为后世之人,冉明在练兵的时候,特别注意三大步伐的训练,纵然比不上阅兵,但是也够震撼的了。森严的阵势踏出犹如山岳一般的气势,横刀举起,战斧则向下,大刀以斩,战斧以撩,将在一上一下的夹击中准备撕裂敌人。

    其实不用打,光看这一份气势,晋朝那些士兵就感觉呼吸困难,压力迫重,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了。

    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魏军士兵在齐步前进过程中,除了前面的一千余刀斧手之外,其他三千余士兵,居然还引箭发射。三千多弩手,分成三波,以不同程度的弧度,向空中撒射箭雨,虽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连射,不过却形成了部分连射,如果在部队停止时,拼命射箭或许不难,只是在行进过程中,这太不可思议了!

    位于城门楼上的司马用望远镜看到了看到这一幕。这个望远镜,还是当初冉明送给司马聃的,司马聃让人仿制。只是晋朝工匠不懂什么光学原理,非常高,废品所以造价也高了。只有将军以上的将领才有资格拥有,而且还是单筒的。不像魏国,如今已经下放到曲候级别的将领了。

    “萧参军,你看看吧!”司马兴趣索然的道:“想攻击魏军的粮道太难了,他们居然可以在行进中发射连射。

第885章看谁能熬下去

    萧乐子拿过望远镜,正巧此时魏军开始变阵了。阵前变阵乃是兵家大忌,因为成千上万人一起行动,哪怕只是一个转身也有可能导致混乱,要想做到阵前变阵而不混乱,在训练时必须达到百无一失,而且要求这支部队必须久经战阵,那样才能具有临敌不慌的定力。

    在魏军领兵校尉的指挥下,魏军这个步兵营原本是接近长方形的阵形,突然像一个大雁张开了翅膀,快速变成了弧形队形。

    在这个时候,兵寨内的晋军开始反击了,晋军的弓弩手愤怒地发弩开弓射杀敌人,只是魏军士兵的盾牌和甲胄太过坚固了,即使有的士兵不幸中箭,除非是面部和咽喉那个部位,一般都没有什么大妨碍。

    石越身边的参谋道:“将军,参谋部的作战预案是采取、火箭弹、弩炮对这些兵寨进行轰炸,为什么要采取这种笨办法!”

    石越冷哼一声道:“笨办法,不采取这种笨办法怎么办呢,我军之中,新兵高达三成四,不在这个时候,丰富一下他们的作战经验,真碰到硬仗怎么办?反正,此时淮安就是下到锅里的肉,他们怎么也飞不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训练一下部队!只有实战才是最佳的训练方式!”

    司马肯定不知道,他的部队居然在石越眼中,只是一块练兵的磨刀石。如果司马知道这个情况,会不会气得吐血?

    就在这时位于晋军兵营中的一个军候向别部司马道:“司马,将军!前进吧!这样死守算什么!我们应该前进,前进,前进!”

    别部司马并没有同意,这个兵营的营寨虽然防御能力差点,比不上城墙,但是总比野要强。就凭他们这支军队,如果放在野外,说不定早就崩溃了。先不说他们的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就是依靠魏军步兵两翼的轻装骑兵,也可以完虐他们。

    晋军不敢离开营寨,就在这个时候。魏军士兵已经抵达了营寨之前的拒马前,在盾牌兵的护卫下,几十名刀斧手上前,疯狂的把拒马砍得稀碎,然后清理出了前进的道路。晋军营寨对自己的营寨其实还挺上心的。不仅放置了大量的拒马、鹿柴、还挖出了一道两丈余宽,深约六尺,下面插清竹刺的壕沟。

    对于竹刺这种东西,魏军比较有以验。魏军的盾牌早在永兴三年的时候,就改装了卡槽和支撑棍,这样以来,在必要的时候,盾牌就可以改装成简易的桥梁,纵然承重能力不足以支撑沉重的车辆通过,可是对于普通士兵倒也无妨。

    前面的盾牌手熟练的将几面盾牌卡在一起,下面放上支撑架,这样简易的栈桥就搭成了。魏军士兵通过了壕沟,对于晋军的营墙,那些骑兵倒是出动,他们手里甩着带着钢爪的绳套,突然几十根飞爪,扣在营寨的木栏上,然后几十匹战马飞快的向后跑,在战马的瓣拉动下,营寨应声而倒。

    守营晋军别部司马也很有经验,他看到营寨被破,也没有慌乱。这时营内冲出几十辆车辆,这些两轮的手推车上放着一个一个庞大的黑球,这些黑球是用石油、煤屑、木炭和火药裹成的东西,几十辆车,快速被点燃。面对熊熊烈火,那魏军士兵根本就无法抵挡,有灵活的将士预先逃开了,见机稍慢的十几个人则被车为撞中,有两个被直接撞倒在地上,剩下的则被卷入火焰之中,溅开的石油将这一片十步见方的区域烧得如油锅一般!十几个被卷进去的将士浑身浴火,在火焰中挣扎跳动,眼看却是无幸了。

    “他奶奶的!”那些老兵看着活生生的小伙子这样被烧死,老兵们心里在流泪,此刻他们恨不得自己替这些小将士们去死!

    “冲啊!”

    在魏军箭雨中幸存的晋军士兵发起了冲锋,这是司马设计好的局面,看准的就是烈火战车袭击过后魏军造成的混乱。

    周边的魏军纷纷向这个方向引弓发弩,却只是稍微削弱敌人的攻势,由于大火产生了大量的浓烟,阻挡了魏军弩手的视线,魏军的弩手没能彻底遏制魏军的冲锋。

    然而就在晋军别部司马自以为计成的时候,却见魏军阵中冲出一群老兵,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魏军中的老兵们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晋军的烈火战车很快就把他们裹在火中。那群已经与死神打过不知多少回交道了的老兵!那群直将死亡不当回事了的老兵!

    “我操你祖宗,给老子死去吧!”一名魏军老兵大火已经烧光了他的眉毛和胡子,就连手脚也被灼伤了,火伤疼痛得他脸部扭曲变形,可是他仍义无反顾的用横刀劈向那两名推着烈火战车的晋军士兵。

    这几十名奋不顾身冲上来的魏军老兵在瞬间冒死把推车的晋军士兵砍死,失去前进战车停止在当场,这些老兵还有砍把那个大火球砍碎,火球一碎就无数定向燃烧了,溅出了猛火油和燃烧混合物把整个车辆都点燃了,那些晋军士兵就是想再靠近都难了,除非他们也有魏军老兵那样的必死勇气。

    一名魏军老兵满身是火,一往无前的冲向晋军阵中。他冲那些晋军士兵吼道:“小免崽子们,爷爷告诉你们,真正的大魏勇士不是可不是靠一点诡计就能打倒的!今天给你们一点教训,死了就投胎重新做人,没死的给我滚回去想清楚:你们的祖宗到底是胡人还是汉人!你们的子孙将来是要做胡人,还是汉人!你们是愿意跟着只会夹着尾巴逃跑的皇帝卖命,还是想跟着我们大魏堂堂正正做人!”

    火焰分为内焰和外焰,学过物理的人应该都知道,火焰外焰的温度远高于内焰。如果一个人被猛火油粘燃,那么他肯定不会立即就死去,这个过程事实上将持续近五分钟的时间。当内焰燃烧超过三分钟后,这个时候人的筋就会收缩,大脑也会缺氧,从而导致昏迷。

    就自身着火开始,每一个老兵都还有三到四分钟的战斗时间,当然这个过程异常痛苦。意志稍弱的人,恐怕支撑不住。

    面对一群火人舞动横刀,肆意的收割脑袋。这群晋军士兵很显然是被吓到了。四五百人,居然被区区三四十个魏军混身着火的老兵杀得节节败退。

    一个晋军士兵双股间一股热流,蓬勃而出,居然会当场吓得屎尿横流。

    “娘啊,我不想死!”说着这名被吓傻了的晋军士兵扔了手中的长枪,扭头就跑。在战场上跟着勇猛的人作战,即使懦夫也会变得勇敢起来。当然,如果是跟着懦夫作战,即使再勇敢的人,也会变得怯懦起来。

    随着第一名弃械逃跑的士兵开始,很快就在战场上引起了连锁反应。晋军别部司马派出的督战队也被蜂拥而逃的溃卒冲散。

    接着一个一个混身着火的魏国老兵走完了生命的历程,可是他们却感染了那些原本已经动摇的新军士兵。魏军上下全部都憋着一股狠劲:“报仇!”

    晋军的烈火战车虽然有画龙点睛的功效,然而碰到了一群不要命的魏国老兵,反而败得更快。

    望着已经进入战斗尾声,征南将军石越放下了望远镜,然后对身边的参谋道:“看到了吧,打仗,还是要靠老兵那股不要命的劲头。打仗不是要靠装备好,关键时候,还是要拿命去拼!”

    参谋快速的拿起了炭笔,在纸上记录起来。

    石越继续道:“无论匈奴人、羯人、还是鲜卑人,他们都是马背上的民族,都是天生的骑兵。在骑射方面,我们汉人,天生就不如他们。可是现在我们魏国汉骑,却能轻易的打败他们,把他们杀得一干二净。这靠的其实不仅仅是装备精良,而是那股敢于拼命的劲头,和一如勇往有死无生的勇气。当年先帝创立大魏汉骑,那些士兵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骑过马,如果要按照正常训练,一个新丁要训练成一个合格的骑兵,那需要五年,甚至更久。可是陛下是怎么做的呢,那个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用绳子把士兵和战马绑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掉下来了。面对敌人的箭雨和刀枪,当然他们也没有机会避开,但是依靠着这么一种不要命的拼劲,我们魏国汉骑,在骑战上打败了匈奴人、羯人、鲜卑人。”

    参谋点点头。

    石越又道:“命令军中书记官,详细记录下每一个决死冲锋的士兵,本将军会上书陛下,为他们请功,他们是真正的勇士,应该受忠魂园万世香火!”

    最后军中书记官详细统计了这次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冲进火海,发动决死反击的老兵。这一共四十七名老兵,其中年纪最大的不地三十八岁,最小的才二十九岁,他们中间最低的职务是队正,最高级别是行军司马。

    随着石越发动练兵计划,第一天攻击晋军兵营,共出动了七个新编步兵营,并且派出了一万四千余轻装骑兵负责掩护。按照司马的原来设想,这种梅花大阵,如果一方受到攻击,在不支的时候,其他各方要相互支援。理论上这是可行的,只是魏军的轻装骑兵太厉害了,数波冲出军营想要救援的晋军士兵,皆无一例外,被骑兵射死在求援的路上。

    一天战斗下来,晋军的七座大小兵寨全部营破人亡,加上救援部队,人数损失在八千左右。而魏军的损失则在千人以下,其中阵亡四百五十余人。

    在城头上看了一天的司马,此刻心力交瘁,他已摇摇欲坠了。

    在这个时候,有士兵禀告道:“大将军,萧参军有请!”

    司马不顾身体疲惫,直接去了城中的统帅府。夜渐渐深了,第一天攻城已经结束了,魏军虽然没有取得大的突破,不过晋军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淮安不是一座要塞式防御型的城关,而是一座综合性的城池,防御只是其中的功能之一。城墙之内除了军队之外还有数万百姓。这可不像虎牢关,虎牢关关小而简单,只要考虑防守、战争问题就可以了,淮安却大而复杂,司马除了要考虑城外的敌人之外,还必须考虑城内的变数。

    魏国倾国之兵南下,毕竟人心是复杂和。虽然说这个天下还是晋国司马氏的,但是司马氏自从丢了洛阳,衣冠南迁,丢失部分民心,但究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护司马聃,拥护晋国,这些人里头会不会有人趁着战乱在城内捣乱呢?或者这些人早就和魏国暗中有所勾结了呢?

    这些问题,司马都必须考虑。当然,具体运作方面有萧乐子,但司马也必须留下一部分的兵力来防止城内产生动乱。由于这是一座城市,因此光是日常的物资消耗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如蔬菜,光是靠存储都很快就会用光,燃料也不能得到有效的补给。城内仍然有数量不少的轻骑兵,不过精锐骑兵则相对不足,所以骑都护戴施几次三番请求出战都没有得到司马的许可。

    司马非常清楚,就戴施麾下那三千骑兵,出城野战,就是给魏军送菜,哪怕是戴施所部的骑兵再多十倍也无法改变任何结果。放眼天下,魏国的骑兵绝世无双,无论鲜卑还是羯人,他们的骑兵部队动则都是十数万,然而却全部都被魏军骑兵消灭了。光鲜卑族就有十数万精锐骑兵成了魏国的劳工。

    骑兵之无法从容出城作战限制了司马防守策略的发挥,防御其实最好的办法,司马也知道还是“以攻守城”战略最好,被动防守,诸门常闭,内部的消耗得不到补充,对城内军民来说也会造成很大的压力。

    萧乐子与司马暗中商议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是商量了什么事情,却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萧乐子别过司马后,来到了淮安北门,负责守卫北城门的校尉就是张玄之。

    张玄之这个人在历史上留下的记录不多,不过否则认,能和谢玄齐名的人,这也是一个人才。

    “萧参军,请上坐!”

    萧乐子淡淡的笑道:“张将军,对于今天的战斗,你有何感想?”

    张玄之想了想道:“末将有点奇怪!”

    “奇怪?”

    “不错!”张玄之道:“魏军能攻善守,但是白天战斗中,他们并没有动用他们最强悍的弩炮、八牛弩以及火箭弹,反而拿人去攻打坚固的营寨,这难道不反常吗?”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萧乐子道:“魏军常备兵力是三十余万,这次出动了五六十万军队攻打晋国,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新兵。魏军三路攻晋,东路不用介绍了,中路主攻方向就是襄樊一线,而西路则是蜀中地区,魏国三路大军,其实是遥相呼应,为了避免其中一部孤军深入,他们是有意放缓进攻节奏,石越肯定是想用我们淮安练他的新兵!”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不少,而萧乐子就是其中一个。其实此时淮安的防御已经变得鸡肋起来,如果守得越长,石越的部队利用实战训练就会变得更精锐,一旦他们突破了淮河防线,进入沿江地区,恐怕就是泰山压顶了。

    萧乐子的预想就是放弃淮安,逐步拉长战线,增加魏国的补给难度,不给石越他们从容练兵的机会,一旦轻松突进千里,魏军必产生骄傲的情绪,这个时候,就可以趁其懈怠,给他们致命一击。

    张玄之听到这个说法,先是一愣,接着这才恍然大悟,原本解释不清的地方,一下子通畅了。事实上这支晋军新军是晋国朝廷的坚实拥护者,他们才是晋国的中坚力量。在魏国刻意打压门阀,像东晋江东四大家族,这样的门阀自然也在削弱之列,一旦让魏国打败晋国统一天下,他们非但没有功劳,反而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张玄之对魏国所谓的新政也没有什么好感,非但没有好感,反而非常愤怒。冉明重用商贾,在张玄之看来,这就是倒行逆施,就是自取灭亡。

    张玄之疑惑的问道:“萧参军的来意是?”

    萧乐子道:“欲胜魏军,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然也!”张玄之也看到了魏国老兵不顾生死,直接冲进火中,阻止了晋军的反击,这个事情带给张玄之的震撼非常大。

    “不知萧参军有何妙计!”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妙计,无非是拾人牙慧而已!”萧乐子道:“吾欲效仿当年周公谨,玄之欲做公覆(黄盖的表字)否?”

    “萧参军决定不是开玩笑吗?”张玄之认真的问道:“这可不是小事,焉能如此儿戏?”

    萧乐子道:“若是布置得当,此计也不是不可行!”

    张玄之隐隐而怒,语气生硬的不悦道:“愿闻萧参军高见!”

    “切附耳过来!”萧乐子在张玄之耳边轻声低语起来。半响过后,萧乐子悄然离去。

    张玄之考虑了半夜,直到凌晨时分,这才下定决心。他亲笔写了一封信,命心腹从城墙上吊下去,前往魏军大营

    石越在睡梦中,突然接到了卫士兵的汇报。“抓到了一个南晋细作!”

    任何人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心情都不会好。石越自然也不例外,他冲帐外的卫士喝道:“这点小事也来烦某,交给军法处,好好审问!”

    卫士道:“回禀将军,已经审了,他说他是张玄之的心腹,携带密信而来。”

第886章武装奴隶

    由于皇家内卫刚刚步入正轨,对于晋军的渗透并不充分,石越的情报虽然不足,可是他却知道张玄之此人,情报上显示,他作为吴张氏直系子弟,居然被镇军大将军武陵王司马杀鸡儆猴了。而张玄之就是那只可怜的鸡。所以石越也对张玄之有点耳熟。石越知道冉明对于南晋统一之战的心理底线,那就是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一旦张玄之这里是突破口,那么征南军就可以直下杭州,把战火推到长江沿线了。石越快速穿了衣服,用冷水清醒了脑袋。

    石越快速了看了一下这封张玄之写的信,石越笑了。他不以为然的道:“既然要玩,那本将就和你们好好玩玩!”

    其实石越也猜测不透张玄之是真降还是诈降,不过主动权在石越手中,石越随即手笔给张玄之回了一封信,然后又故意在关键部位涂抹一番。这样,这封信就交给了来人带回去。

    如果张玄之是真心投降,这封信就不是问题,如果他是诈降,肯定会把这封信交给司马看,这其中关键部分被涂抹了,就算张玄之混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天亮后,石越并没有立即停止攻城,而是加坚了攻坚速度。

    这一天,还改变了前天练兵的风格,而是真攻。魏军军中最拿得出手的弩炮车、火箭弹以及八牛弩连番出动,对于城外的其他四十一座大小兵寨进行连番轰炸。魏军的弩炮和火箭弹威力严重不足,并不能啃动淮安的城墙。可是要对付那些半永固式的营寨,则轻松得多了。

    远程武器出动,魏军轻易取胜。一天之内连连攻克三十余座兵寨,让晋军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其他兵寨的晋军士兵往往都是在寨墙被攻破之后,向城中撤退。对此,石越并没有下令部队截击,而是放任他们入城。

    用石越的话说,这两万余溃兵涌入淮安城,不仅会加速消耗晋军的粮草储备,更会损失晋军的士气。

    到了第三天,石越的征南军已经扫清了淮安外围,第四天的战斗开始。魏晋两军率先展开了一轮炮战。由于冉明对晋国军售,所以晋军也装备了大量的八牛弩和火箭弹。魏国倒是没有卖给晋国火箭弹,可是人家桓温有这种东西,为了让东晋分摊桓温的压力,所以桓温白送了司马聃一批火箭弹。

    不过,桓温的火箭弹是采取八牛弩射击而出,不是魏国那种直接用火药当作推进动力的火箭弹。相较而言,桓温的火箭弹对于延迟爆炸的问题更严重。如果是面对不熟悉火药的军队,或许会造成大量的恐慌,不过魏军也是玩火药的行家。对于晋军火药威力早有防备。石越的弩炮和八牛弩、火箭并没有直接摆在阵前,而是用沙袋建立了稳固的炮兵阵地,不仅有护盾,还设置了障碍隔离带,这样以来,对火药造成的损失就大为减轻。

    晋军的一枚火箭弹飞到一个弩炮阵地上,结果倒把弩炮炮兵吓了一大跳,结果发现这枚火箭弹居然还留着一截引领,正在冒着黑药嗤嗤作响。弩炮炮兵不慌不忙,拿起旁边的水瓢,把一瓢水直接浇在引信上,引信遇水自然就哑火了。采取了八牛弩冷发射的火箭弹射程比魏军的火箭弹和弩炮射程更远,尽管有很高的延迟爆炸的机率,但是对魏军弩炮炮兵也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不过,魏军是以多打少,很快就把晋军的八牛弩炸成了零件状态。很快晋军的火箭弹就集体失声了,晋军在守军过程中也安装了不少投石机,不过随着弩炮的大量应用,投石机就成了鸡肋。论射程还是威力,投石机均远弱于弩炮,面对弩炮最近也要三四百步的阵地,晋军的投石机仅两三百步的射程,光能挨打却不能还手。所有的投石机和八牛弩被魏军的弩炮和火箭弹揍得没有脾气。

    首轮远程武器对轰,魏军取得完胜。付出了的代价不过是四具弩炮被火箭弹炸毁,伤了上百名士兵。可是晋军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少上千人阵亡,几乎所有辛苦打造的投石机都被炸成碎片了。

    成功压制了晋军的远程攻击武器,在石越的命令下,魏军的弩炮、八牛弩、火箭弹开始前移阵地,就是欺负晋军没有远程攻击手段,直接把弩炮和火箭弹放到了二百步的位置上,对城墙进行了狂轰滥炸。弩炮的炮弹炸得淮安城墙上石块乱飞,地动墙摇,那些在城墙上没有来得及撤下去的夜叉擂、狼牙拍以及猛火油、灰瓶等守城器械被炮弹炸得粉碎。

    至于人员伤亡,城下的魏军看不太清,恐怕只有司马自己最为清楚了。

    在持续不断的轰炸过程中,魏军的弩炮意外的命中了城门。一枚五十斤重的石心弹直接把城门撞出了一个大洞,透过大洞完全可以看出淮安城门居然没有堵死。

    看到这个情况,弩炮炮手立刻对准了城门,结果七八发五十斤重的石心弹砸下去,就把城门砸成了碎片。

    慢慢的弩炮、火箭弹和八牛弩都停止了轰炸,战场慢慢回归了平静。石越又玩性大发,命令两个新兵超过七成的步兵营对淮安西门进行攻城作战。

    部队发起进攻,石越制止了参谋部给他们的作战指导,而是让各自的领兵校尉和他们的参谋班子自行解决这些问题。对于石越想拿淮安练兵的用心,事实上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情。

    两个步兵营的校尉,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关内候李胜和丁广,二人相互碰头开了一个小会,经过两个营的参谋班子集思广议,很快他们拿出了详细的作战方案。李胜那个营负责佯攻城墙,而丁广所部则负责进攻城门。

    两个营并没有投入主力人马,而是各自组织一个五百人的敢死队,冒着晋军的箭雨,抬着简易的云梯,冲过了在轰炸过程中由器械营搭建的浮桥,在他们身后。后续部队像一道道缓缓逼近的海浪。推着车型云梯跟了上来。

    城墙上的晋军开始射箭,阻击魏军进攻,魏军的弓箭手和弩手立刻还击,司马和萧乐子不惧风险,在女墙后面露出半截身子,查看城下魏军的动静。两个人简短地商量了几句,随即传下一道道命令。

    城楼上的晋军士兵扳开机关,搅动缠着绳索的辘轳,一道厚重结实的千斤闸缓缓落下。挡在了破损的城门前。千斤闸也叫干戈板,和城门一样用包铁的实木做成,但比城门更厚更结实,上面还有防止敌人破坏的铁钉,就像城门的超级加强版,因为千斤闸过于笨重,平常都吊在城楼上不用,只有当城池遭到攻击时才会放下来。

    由于西城门的城门被轰破了,魏国士兵可以进到城门洞底下,对上面的城楼有一定威胁,所以司马放下千斤闸,把魏军士兵挡在了外面,反正魏军的弩炮害怕伤到自己人,现在不敢开火。

    看到这一幕,石越只得下令退兵。

    望着如同潮水退去的魏军,司马松了口气。他直接道:“萧参军啊,看样子你的计谋没有成功啊!”

    萧乐子笑道:“张玄之那不过是一个棋子,作为全军统帅,您的目光还是太小了。要放眼全局,淮安即然大将军不愿意放弃,萧某只得舍命陪君子了。虽然我们取得胜利的可能很小,不过却可以让魏军掉块肉!”

    司马道:“但愿如此吧!”

    “对了,大将军请在晚上集结三千民壮,某要在淮安西门挖一个大坑,送给魏军一个大礼!”

    司马奇怪的问道:“挖坑干嘛?”

    萧乐子笑道:“这个某有妙用,暂时不方便透露详情!”

    司马有一点倒好,就是不喜欢逼人。看到萧乐子不说,他还是命令三千士兵携带紧急调配的铁锨和铲子交给萧乐子。

    随着魏军镇西军谢艾从阴平古道入蜀,桓温又自愿放弃了剑门关。结果倒好原本兴盛的商路顿时断了,成都城内聚集了大量的商贾和货物。

    “蜀王毕竟根基太浅啊。”一些商人开始当起了事后预言家:“当初就说。蜀王得魏国先皇帝册封,就不应该附晋,那样肯定要出问题的,这不!这才多长时间,居然打到雒城了,距离成都只有区区六十里了!”

    随着魏军的大举逼近,最谈忐忑不安的还是那些跟着桓温走得很近的商贾,原本桓温在蜀中清剿獠人土著,他们跟着桓温销售獠人土著的财宝,也赚得不少了。可是对于桓温与魏国的战争,这些商贾几乎无人看好桓温。

    此时成都人心浮荡不安,位于成都东南的郭家商号,郭家商号的主事人周济悄悄对其好友说:“蜀中这些事情,早就在蜀王的意料之中,我郭济可不会做赔本买卖,眼前的局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反复,虽然魏军打进了雒城,可是如果剑门关一关,那不就是关门打狗了吗?放心,蜀王是蜀中的天,这个天还变不了!”

    如果是周济宣扬这件事情,没人会信他,可他这么神秘兮兮地将这个,“内幕消息”泄露给他的好友,他的好友自然也就有好友,没多久整个蜀中商圈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原来,蜀王一切都是有谋算的啊。”

    周济“泄露”的这个,秘密。很快在商界很快就传遍,许多依然对桓温充满迷信的人当场就信了。但大多数人对此也就保持观望而已,还是有部分人觉得不保险,而像周济在这个危难当头时刻还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来入货的人则寥寥可数。商业的消息是不用长翅膀也会飞的。

    要知道周济是谁,恐怕没有人知道,他是桓温头号心腹郗超妻子的娘家侄子,恐怕整个商圈里也都没有周济跟蜀王桓温的关系亲近。

    这个其实也是桓温的一个计策。当然随着周济泄露的秘密,蜀中的人心安定的下来。虽然成都的人心安定了,可是桓温的心情却高兴不起来。他可以用计安定人心,却不能用计智退谢艾,毕竟谢艾才是靠玩脑子成名的将领。

    对于这样的敌人,玩计策只能自取其辱。对于善智的将领,只能力敌。

    就在这个时候,伏滔向桓温献了一个计,让桓温也茅塞顿开。

    公元前一千零五十七年,周武王趁着商朝主力军队十余万人平定东夷之乱时,朝歌空虚,率领战车三百乘,虎贲三千,甲士四万五千人中宫直进,直逼朝歌。当时商军主力回援不及,帝辛匆忙之下只得武装奴隶,在牧野与周军作战。

    然而,此时商军的奴隶军和战俘纷纷发动了起义,结果倒戈一击,商军溃败,周军一举攻克朝歌,灭亡了商朝。

    按说伏滔这个人博学多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偏偏向桓温献出了一个计策,那就是使用桓温手中俘虏的獠人战俘,把他们武装起来,与魏军作战。桓温此时主力也是在荆州,一时半会也撤不回来,指望手中两万余军队,恐怕守不住魏军的倾力进攻。

    无奈之下,桓温只得饮鸩止渴,采纳了伏滔的计策。立即动员獠人土著和战俘,与魏军作战。桓温光成都城外的将匠营,桓温就使用了两万余土著战俘进行劳作,蜀中盛产铁,在各大铁矿矿场,还有十多万人的獠人奴隶。

    伏滔自认为儒将,并且自告奋勇,承担这次狙击魏军的重任,但是桓温却没有真正同意伏滔所请。如果桓温真的同意任用伏滔为帅,那么他才是真正的自取灭亡。而是采取了三虎之一的毛虎生为帅。

    毛虎生勇健过人,在西府军诸将中,仅次于邓遐,与周楚在伯仲之间。毛虎生带着亲卫来到了温江屯场。这里是成都平原的腹心地区,蜀汉三国时期,蜀相诸葛亮在温江兴修水利,改善灌溉地区,兴修江安河,使得温江成为富饶之地。在成汉末年战乱,这里的士族不是被杀就是迁走,反而这片富饶的土地闲置的下来。桓温为了养活足够多的军队,并没有把这块富饶的土地分发出去,而是集中用獠人奴隶进行耕种。

    毛虎生站在高坡上,看到无数獠人奴隶在蜀军的皮鞭下劳作,他们用辛苦的汗水为蜀军种出上百万石粮食。毛虎生刚刚出现,那些獠人就发现了毛虎生,他们立即有点慌乱,要说西府军三虎,在屠杀獠人方面,也绝对都算狠人,毛虎生甚至也有闻名止哭的威慑力。

    这是一块不大的屯田场,只有五六百名獠人劳作,而监视他们的蜀军也仅仅只有一个屯,可是这群被蜀军杀破了胆的獠人,宁愿在皮鞭下饱受折磨,也不敢轻易反抗。其实獠人并不是怕蜀军的勇猛,而是害怕他们的火药弹。

    “将军,这里有五六百人,都是十八到四十岁的青壮,只要给他们食物和武器,他们就是一群好兵!”

    毛虎生笑道:“本将军不需要那么多,在这里本将军只需要最勇猛的一百人,獠人虽多,但是一个部落内绝对不能超过一百这个数字,这个原则必须坚持下去,否则就会形成以客欺主的局面。本将军可不想在睡梦中被人砍了脑袋!”

    随从副将认真的点点头,这个时候,几名会土著语言的翻译开始来到被集结的奴隶面前,大声的说道:“我们将军需要招募勇士,每一个勇士将获得一副铁甲和精钢兵刃,当然还有喝不完的美酒和吃不完的美食肉食。不过我们将军说了,他只需要一百人!”

    能活到现在的土著没有一个人是傻子,物竟天择,强者为尊的生存法则淘汰下,头脑稍为迟钝一点的,早已变成了一副腐朽的骨头,他们虽然大部分都不会汉语,可是他们却知道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改变人生的机会。

    心思活泼的人,脑筋就转的很快,刚刚还称兄道弟,下一刻就把锄头砸到同伴的脑袋上。那颗脑袋被锄头砸得像一个破烂的西瓜,噗嗤一声闷响,脑浆就崩出来了。这就是一个信号,五六百獠人土著,似乎身上有用不完的力量,木棍、锄头、榔头、耙子,甚至石块、砖头,在这一刻噼里啪啦的汇成了一曲人性的悲歌。

    蒙盖是西林普陀獠人部落的小王,这个屯场中的奴隶,大部分都是部落的人。他很想阻止族人的自相残杀,然而他的大声呼喝非但没有让族人们冷静下来,反而有五六个族人拿着锄头、榔头向他冲来。

    随着蒙盖的呼喊,毛虎生也注意到了这个身材粗壮的獠人汉子。蒙盖手里拿着一个榔头,左招右技,抵挡着族人的进攻。正在这时,蒙盖似乎是怒了,他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披散开来,仰天大吼着,他的眼睛此刻像充血一样红了,对于那五六个敢向自己的动手的族人,再也没有了怜悯之心。

第887章被忽视的工人阶级

    蒙盖的身手非常灵活,手中的榔头乱舞,每一次都准确的敲击在族人的脚面上。獠人不穿鞋子,所以脚面被榔头砸中,全部都不由自主的“哎呀”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一会儿,蒙盖身边方圆三丈居然成了空白地带,至少十五六名敢向他动手的族人被他放倒了。虽然蒙盖没有立即杀人这些敢冒犯自己的族人,可是这十五六名战斗力大打折扣的族人,很快就被其他族人摘掉了脑袋。

    蒙盖在前面进攻,慢慢的他身边形成了一个由十几个人的攻守同盟。那十几个人负责掩护蒙盖的左右两翼和后背,蒙盖只需要负责进攻,而其他十几个人则是负责收割被蒙盖打倒的人的脑袋。

    如果说毛虎生想要收拢这里的人,他最希望收拢的人明显就是蒙盖,当然,他不会干涉这些人的战斗,如果蒙盖死在其他人的手里,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惋惜。蒙盖的力量很快就有些减弱了,在这个时候,蒙盖把带着将近二十个人退到了战场边缘,以旁观者的姿态,观看着这场大乱斗。

    毛虎生笑了,他看得出这个外表看似粗矿的汉子,居然长着一颗玲珑心。他还知道要节省体力,一进一退之间,颇有章法。蒙盖甚至知道抓起一颗脑袋,撬开脑袋的头盖骨,吸里面的脑浆。不用奇怪,獠人事实上就有食人的传统,否则也不至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其他十几个临时和蒙盖搭伙的獠人也学着蒙盖的样子,吸脑浆或是喝血。

    渐渐的大混战进入了尾声,蒙盖仔细的数了数,在这个时候,场中还有站着的獠人还有一百五十余人,也就是说还需要再淘汰五十余人。蒙盖很显然在战斗中树立了威信,在十几个人里面当了头头。

    蒙盖冲十几个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反正语速很快,就连翻译也听不太懂。那十几个獠人此刻三两下就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开始快速的揉搓起来,他们居然是在编绳子,不一会儿,一条用麻布做成的绳子就出现在蒙盖面前,蒙盖拿着这条差不多三四丈长的绳子,挽了一个活扣,他像游牧民族套马一样,扔出一次绳子,就从战场上套回来一个獠人。这些獠人则没有被直接杀死,而是由十几个拳打脚踢乱打起来,直到把他打服,向蒙盖表示臣服,这才算结束。

    毛虎生看到蒙盖的作为,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家伙居然是用这种手段拉壮丁,太有意思了。不一会儿,蒙盖陆续套回了十几个人,这时蒙盖已经成了三四十人的头头。十人出一英,百人出一雄,千人出一豪,万人出一英杰,只要看看蒙盖带着这三四十人重新回到战场上,,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向他发起进攻就知道,这百人之中,蒙盖为雄!

    杀红了眼的人,很难冷静下来,哪怕此时人数明显低于一百了,这些人还在撕杀不止。蒙盖这时仰天大吼,然后带着他的三四十名养精蓄锐的部下,快速的平定了战事。毛虎生数了数,现在只剩下七十三人。甚至伤者,几乎人人都有。

    毛虎生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部下。你们最好记住,作为我的部下,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要死大家一起死。但是不听命令的话,你们最好是像他们一样。”

    说着毛虎生指着场中至少还有一百多名还能喘气的獠人土著,这些人被蜀军士兵抬到了一起,然后十几枚点燃了引领的炸弹就丢了过去。

    “轰隆”十几起震动天际的巨响,尘烟散尽那一百余名伤兵全部变成了尸体,准确的说是死无全尸。

    这些獠人特点愚昧,更加害怕蜀军那种可以请天神助咸的手段。他们全部都臣了毛虎生,成了新军。

    带着这支七十三名换装了蜀军军装甲胄的新军,毛虎生又来到了一座铁矿场里。

    在铁矿场里,使用的獠人奴隶更多。差不多是五六千人。守卫矿场的蜀军把这五六千土著奴隶赶到了一个谷底,这个谷底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坟墓,五六千名土著奴隶被驱赶着进入了谷中,五六千土著奴隶都非常害怕。

    毛虎生还很奇怪,难道那些守军士兵没有告诉奴隶们,他需要挑选勇士吗?只是当毛虎生来到那里一看,就发现问题了。因为他看到五六千奴隶在谷底,就在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词“活埋”

    就像一个小孩子看见一群蚂蚁掉到一个坑里去,而手边又有一堆沙子,便忍不住冒出把沙子推过去埋掉蚂蚁这样的念头来。这个念头让毛虎生心里一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冲动来,因为这并非原先的计划啊——难道是我心中的恶念?可这念头出现的时候,又显得何其自然。挥手之间便判了数千人的死刑——这是何其大的权柄,虽然邪恶,却又充满了诱惑力。

    毛虎生突然有点悟了,恐怕白起、项羽就是这种心思吧。

    接着翻译告诉了他们:“毛将军要挑选勇士,最先从谷底爬上来的一千人,将恢复自由之身,成为蜀军勇士。”

    突然有土著大吼道:“我们这里有五六千人呢,为什么只能有一千人成为勇士,恢复自由。兄弟们,他们想坑杀我们,我们跟他们拼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少土著奴隶居然快速跑向谷底对面,那里比较缓,不像这面那样陡峭。

    毛虎生知道这里是桓温钢铁的主产地之一,战争暴发了,钢铁的消耗肯定会成倍增加,再像屯田场里那样才取自相残杀的办法就有点不合适了,所以他换了一种方式,用攀登山坡的方式挑选战士。

    自然这个过程也是非常血腥的,本来,对面那片谷壁也不甚陡峭,但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竟没有人爬得上来,因为后面的人都在扯前面人的后腿,数千人没有组织,没有道义,只是知道要赶紧爬上去,谁都想恢复自由,成为蜀军的勇士,谁也不想做被留下的。吃奶的力气、一切的手段,都在这谷底使了出来!数千俘虏,忽然之间变成了三千条蛊虫,所有人心里都认为,只有爬上这片谷壁,方能脱身!方能不死!刚才还面对蜀军同仇敌忾准备拼命,这时却自相残杀了起来。而最后能爬上来的,武艺如何尚不知晓,却必定是最强的人。

    毛虎生虽然要求一千人,事实上他只选了其中的八百多人,那些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的人奴隶,肯定是脑袋活洛,有取巧之嫌疑。毛虎生把那二百多人放在了辎重部队里,只有后面八百人几乎人人带伤的,全部被武装了起来。成为了蜀军优秀的战士。

    在一百三十多个大小矿场,六十多个屯田军营中,毛虎生挑选出了两万土著战兵。这些战兵是从十数万土著里选出来的,挑选比例最小也是五比一,甚至是十比一。同样是采取了武装奴隶,帝辛武装奴隶成了亡国之君,而桓温却要给谢艾一点颜色看看。

    桓温向众土著奴隶士兵承诺,从现在开始他们已经是自由之身了,每一名士兵正常情况下,每月一千钱的军饷,每斩首一级,可换一千钱。

    当然,桓温也不直接让这些奴隶参战,而是打乱混编,在都伯以上级别,全部都是用西府军精锐充当军官,而且毛虎生身边还带着一支三千人的督战队。这样是不是能保证万无一失,桓温其实心中也没有底。

    和桓温的忐忑不安不同,此时的毛虎生却是一番得意。有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毛虎生也是一名智勇双全的名将,他在历史上最大的功绩莫过于从桓温第二次北伐,攻克了洛阳,并委派毛虎生率领两千士兵镇守洛阳以及守卫洛阳西晋皇陵。这一守就是十年时间,期间无论是氐秦南侵还是燕国南征,都是洛阳奈何不得。

    以两千弱兵镇守洛阳近十年,显然毛虎生的功不可没。获得了两万余土著战兵,在北上的路上,毛虎生感觉眼前是一片明媚的春风,美好的未来仿佛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作为西府军三虎,事实上毛虎生并非桓温的嫡系,与邓遐和周楚深得桓温信任不同,他是一个被排除在核心权利圈子之外的人物。心高气傲的毛虎生自然不甘心当作绿叶,他就是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才是蜀王府的中流砥柱。

    毛虎生带着自己的儿子毛球,以及左右副将刘承永和陈伯寅,一路浩浩荡荡向雒城行去。毛虎生虽然武功不弱,善骑精射,可是他更擅长用智。对于他的对手,原前凉名将有儒将之称的谢艾,毛生虎早已有了应对之法。

    要说这些獠人土著奴隶,也有几分勇力。甚至在小规模战斗中,比西府军精锐的战斗力更强。可是獠人土著却不擅长配合作战,规模越大的战斗,蜀军越是容易取胜。反而规模越小的战斗,蜀军付出的代价越大。这一次招募的獠人土著奴隶军队身体素质都不错,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毛虎生自认为可以把他们训练成一支精锐部队。只是非常可惜,这一支部队现在看简直和乌合之众没有区别,就是随便拉出了汉人青壮农民,训上两天都比他们强。

    如果毛虎生拿这么一支部队跟魏军堂堂正正之战,恐怕连魏军一个急冲锋都支撑不了。所以,毛虎生从来没有打算跟谢艾堂堂正正的作战,而是准备跟谢艾好好玩玩。走出成都十里,毛虎生下令部队立即停下。

    可是就是这么十里武装行军,这支部队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队形整好。毛虎生立即召开队以上军官将领开会。毛虎生直接道:“刘承永听令!”

    “末将在!”

    刘承永是巴郡人,身材非常矮小,仅仅六尺七寸,如果换算成后世的厘米单位,刘承永的身高仅一米五七多点。别看刘承永身材矮小,毛虎生却知道他身体里藏着巨大的力量,武艺精熟,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毛虎生道:“谢艾率领两万魏军精锐将领当年邓艾从阴平古道直插江柚,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本将军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率领五千人马,从北川进入阴平古道,杀向阴平郡,如果有可能,把上城也给本将军夺下来。记住你的任务,不是攻城夺地,而是以破坏敌人的后方生产设施为主,遇到敌城,能夺就夺,夺下来补充粮草之后,该烧就烧,遇到反抗,该杀就杀!一定要把谢艾打疼了!”

    “是末将领命!”

    毛虎生又道:“陈伯寅,毛球。”

    “末将在!”

    “你们二人,各率领六千部曲,分别占领蜀道左右两边,扼守住千里蜀道,遇到魏军粮草和辎重运输车辆,能抢就抢,抢不走就烧。一定要让谢艾从长安得不到一粒粮食,一只箭,一两火药的补给。”

    高手下棋,往往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毛虎生在接到命令后,就针对了魏军擅长骑射、野战、攻坚,却不擅长山地作战的特点,特意挑选了獠人勇士为军。这些獠人本身就是渔猎民族,他们比汉人凶悍善战,特别是在山区攀登,简直接如履平地。千里蜀道,地形异常复杂,化整为零的土著奴隶军,就算谢艾要派兵围剿,也未必能够取胜。后方不稳,谢艾绝对不会对成都放手一搏。

    事实上打蛇打七寸,无论是从阴平古道再进入秦凉地区捣乱,还是利用蜀道特殊地形,进行袭扰谢艾的运输线,谢艾都不能不管不顾。

    西线战场上,毛虎生对战谢艾,谢艾在雒城城外与毛虎生先后五战,然而毛虎生所部非常坚韧,五败却败而不溃,直到毛虎生退到成都,谢艾这才发现运输线上出了问题。

    毛球与陈伯寅率领一万余獠人土著,以悬赏的形式激发了土著奴隶军队的斗志,他们或是放冷箭,挖陷井,打闷棍等方式,虽然对魏军运输线上的护送部队杀伤不大,但是却非常打击士气。谢艾不断的从前线调部队回去清剿蜀道两侧的土著军队,非常可惜,那些土著部队比猴子还灵活,比泥鳅还油滑。

    他们根本不与魏军正面交战,看到魏军追来,扭头就跑,反正魏军根本就追不上。可是魏军刚刚回去,他们就重新占领蜀道两侧的有利位置,专门伏击运输队。后方损失不少辎重,这让谢艾非常忧心。

    对于此事,谢艾不得不采取慎重处置。不过作为儒将,谢艾最不怕的就是动脑子,玩计谋那是谢艾的长处,事实上谢艾还真不怕这种小阴谋诡计的战斗。

    佛坪山里隐藏着一条有名的古道,叫傥骆道,是旧时入蜀的七条蜀道之一。傥骆道北从陕西周至骆峪进秦岭,南由洋县傥水河谷出,至汉中,是褒斜道、文川道、子午道、金牛道、故道、连云栈道等蜀道中最近捷也是最险峻的一条道路。

    在这条长达二百四十公里的傥骆道上,魏国修建了十一座驿站,平均每四十五里就有一座驿站。傥骆道上南段的马道梁上有三块呈品字形分布,有一人多高的大石块叫支锅石,相传是因刘秀行军至此支锅造饭而得名。

    一队魏军押送着一百多辆大车在支锅石旁宿营。这支魏军小部队点燃了篝火,作为西北之人,无论胡汉,都擅长烤肉。一些士兵和民夫,拿出了路上猎取的动物做成了烤肉,香气四溢。生活在西北大地上的人大都是豪爽之辈。吃着烤肉,喝着醇香白酒,喝大了的人们唱起了颇有西北之风的民谣,更有人唱起了许多人耳熟能详的《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行!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那歌声渐渐苍凉却带着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韵味。就连随军民夫也忍不住不知不觉的和那些魏军士兵一同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吃饱喝足的魏军士兵和民夫都进入了梦乡。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暗处此刻还有一只恶狼盯着他们。

    看着民夫和魏军士兵都已经睡熟,毛球低声喝道:“动手!”

第888章用血肉组建长城

    接着呼呼啦啦的四五百号脸上描着鬼画符的獠人土著士兵拎着刀枪就冲了出来。然而距离对方营地不足六十步时,毛球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毛球心里暗暗的想道:“就算对方全部都喝多了,那他们的战马也应该会发起一点动静!可是现在对方却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肯定不妙。”

    毛球的心中充满了疑虑,虽然速度放慢了一点,但是却没有停下来。这一眨眼的时间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三十步,獠人其实并不擅长弓箭,他们会用吹箭和飞石、投枪,在三十步这个距离内,正是投枪和飞石的有效杀伤范围。

    所谓的飞石,就是用那种扁平的石块,经过简单的打磨,制造成斧头的模样,獠人用这种会旋转飞行的飞石,狩猎、战斗,非常方便。

    投枪、飞石快若闪电,更力若万钧。两名哨兵中了投枪和飞石,却没有发出惨叫,更没有立即倒下。毛球来到这两名哨兵向前,打着火折一看,这才发现居然是两个穿着魏军甲胄的稻草人。

    “糟糕,中计了!”毛球大吼道:“快退,快退!”

    谢艾亲自下令布置的陷井,岂会让毛球轻易逃脱。就在毛球下令撤退时,营地里突然燃烧起了大火。一百多辆大车,其实装的并不是粮草,而是魏国新近发明出来的武器,冉明根据历史,给其命名为“百虎齐奔箭”,冉明把火药传给了葛洪,让葛洪从弟子进行研制,在熟练掌握火药的原理后,葛洪的徒弟青云道长成功把固体火箭制造了出来。让冉明意想不到的是,青云道长制造的火箭,居然不是采取爆炸杀伤敌人,而是仅仅利用了火药的反向推进原理,把火箭制造得更加小,箭头采取三棱式,这种射程可达三百步远的火箭,由于没有加装尾翼,所以精度非常差,三百步的射程,误差居然多达二十余步,可是这种武器也有它的可取之处,那就是规模大。

    一次性发射,可以让一百只火箭一下子飞出去,这种密集阵式的火箭,对于步兵或骑兵的杀伤威力非常大,冉明在试验中曾看到,在五十步距离内,火箭巨大的推力可以把三棱箭头插入包铁盾牌一半,在八十步距离内,甚至可以破单层重甲。

    无数火箭蜂拥而来,毛球虽然身穿重甲,奈何他距离火箭发射车太近,仅三十七八步远,结果一只火箭飞来,立刻射中了毛球的胸膛,火箭快速穿透了毛球的甲胄,立刻把毛球射了一个透心凉。毛球像一截木头一样倒在地上,他想睁看眼睛看看是谁射死了自己,可惜心脏被中创的毛球,马上就失去了意识,挣扎了几息时间,眼睛里也失去了神彩。

    来自四面八方的魏军士兵,把四五百名土著包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一只神箭手,专门盯着漏网之鱼。

    魏军步兵营校尉胡光望着场中如同无头苍蝇的土著士兵,无聊的撇撇嘴,兴趣欠缺的道:“这群蜀军不行啊,比桓温的西府军更差一些!”

    胡光是魏国前车骑将军胡逵的儿子,也算是子承父业。不过胡光能从一个小兵升成从四品步兵校尉,可没有什么关系的情份。即使现在知道他是胡逵的儿子的人,肯定也不超过十位数。他从永兴三年从军以来,身经百战,哪一次升职,都是拿命拼来的。

    随着百虎齐奔箭射出,战斗已经陷入了一面倒的屠杀,那些土著士兵不是跪在地上到处磕头,就直接吓得尿了。魏军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就把四五百名土著奴隶兵杀得精光。

    一个小校道:“胡校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蜀军好像变得不能打了,他们以前都非常猛的,哪怕是身受重伤,也嗷嗷叫的上来跟你拼命,特别是他们手里的石斧,即使不能透过我们的甲胄,可是却能把人砸晕了。可是今天,他们怎么像是着了魔一样?”

    胡光能有今天,靠的不光是敢拼命,也是肯动脑子。否则他早就死了。胡光把这个现象写成了详细了战报,汇报给了谢艾。

    谢艾和其他战场的情报一结合,顿时发现这支蜀军战斗力虽然不弱,而且更善长山地作战,却害怕火药,这下谢艾不担忧毛虎生的袭扰之计了,他直接命令每一次押运全部都配送百虎齐奔箭或手擂弹等武器,只要遇到袭击,直接用百虎齐奔箭对付这些沿途的蜀军。

    谢艾的命令得到很好的执行,这下倒好,毛虎生不仅丢了儿子的性命,结果还葬送了上万军队。

    可是谢艾得意并没有多久,反而得到武都太守左树送来的战报,在武都境内发现一股数千蜀军。

    慕容恪也是大吃一惊,武都属于秦州,虽然不属于雍州管辖,可是现在慕容恪身上还兼着镇军大将军长史的职位呢,一旦丢城失地,谢艾要负主要责任,他同样也是付连带责任。

    谢艾看到慕容恪的担忧却笑道:“玄恭勿忧,那毛虎生也太小家子气了,他若是奇兵偷袭关中或长安,说不定会让艾一阵手忙脚乱,他那里偷袭不好,偏偏去偷袭武都。这一次肯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舍把米。”

    “哦!”慕容恪道:“难道秦州和雍州又有什么不同不成?”

    “当然不同了!”谢艾道:“陛下在就藩秦国时,就在秦国建立的完备的三级战备体系,如今我们魏国三级防御体系最成功的,除了胶东、邺城,恐怕就要数秦州了。秦州精锐部队虽然大部分抽出,表面上看防守空虚,可是进入战时,秦州百万百姓,特别是各地工坊的工匠,就会立即动员起来,秦州以一州之地,多了不敢说,光在册的青壮储备军就有二十七万余人,你说他毛虎生派区区数千兵马进入秦州,能占到便宜吗?

    此时魏国秦州武都郡太守是张伦,张伦远是冉明为秦王时的秦王府内史,主撑财赋。冉明成为太子后,并没有带张伦回邺城,而是命其下放。成为上令,后来冉明封为太子,作为冉明潜邸的属臣,张伦很自然的升官了武都太守。

    徐训也是冉明潜邸的大臣,原秦国废国改州,徐训也升了官,成为秦州别驾从事。作为冉明潜邸的臣属,徐训与张伦的关系也非常不错。

    这天,张伦的夫人阎氏过四十大寿,徐训亲自前来武都给张伦的夫人过寿,虽然是打着过寿的名义,徐训可不是空口白牙,而是带着很重的诚意来的。徐训给张阎氏准备了一副头面,作工极为精致,采取足金名匠打造,上面还镶嵌了祖母绿、红宝石,五彩生辉,晃得人眼睛都快花了。

    金城张氏也是大户人家,敦煌阎氏也是官宦世家,张阎氏的祖父阎鼎,曾是西晋右北平太守,后死于刘聪军中。张阎氏的族兄阎满更是前凉高官。在这样家族中张阎氏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不过张阎氏仍笑得喜笑颜开,她笑道:“我都是老太婆了,哪里好戴这么好看的头面,等丽妞出阁了,这副头面就留给她当嫁妆。”

    张伦听到这话,哈哈大笑,感觉倍有面子。徐训与张阎氏别过,就跟着张伦来到他的书房内。其实张伦也心知肚明,徐训无事不登三宝殿,明面上打着与张嫂拜寿的名义,事实上肯定是有要事与自己商谈。否则遣一心腹,携带礼物前来既可,也犯不着屈尊至此。

    两人在书房外间的小厅中的桌子前对坐而下,自从冉明把后世的太师椅剽窃过来,此时越来越多的人不喜欢跪坐了。按说跪坐是士大夫的传统礼仪,可是这却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力。丫鬟在桌子上摆了四冷四热八个菜,还有一瓶葡萄酒。此时秦州已经生产出来的原始的玻璃,当然颜色还不是全透明,泛着一股幽幽的绿色,就像后世的啤酒瓶子。当然这里因为原料中混入了铜粉,没有清理干净。

    二人坐在太师椅上,每一个人都拿着一只高脚玻璃杯,杯中酒色一片血红。徐训轻轻啜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之色。“西北虽然苦寒,但是这种出的葡萄酿酒,却别有一番风味。”

    张伦笑道:“这种葡萄酒我还有六十斤,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着三十斤。”

    “那我先谢过张兄了!”徐训打着哈哈道:“说起红酒,训倒想起一个事来。”

    听到这话,张伦心中一跳。作为冉明的潜邸属臣,张伦也知道冉明最讨厌什么,那就是讨厌贪污受贿,这些红葡萄酒自然也不是张伦买的,而是一个蜀中商贾送的,别看只是区区数十斤葡萄酒。葡萄酒虽然不值钱,可是这装红酒的瓶子和杯子却非常值钱,秦州生产的玻璃器皿,一年也就一千多套,若非冉明不让作为上贡,恐怕光送给皇宫都不够用。作为后世人之人,冉明就算再没有见识也绝对不会稀罕玻璃器皿。可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不同,自从秦州出产的玻璃制品已经推出,已经卖疯了。一套高脚杯,仅仅四只起价就是百金,而且有价无市,至于晋国士族买到手里的高脚酒杯,至少也在千金之上。至于卖到西域,那再翻十倍不止。光收受这些红酒,足够张伦砍一百次脑袋。

    徐训道:“蜀中广汉郡商贾徐桐厚乃训同宗远支,日前他遣人给训送来了一个消息。”

    听到这里,张伦更是紧张,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偏偏徐训说的那蜀商徐桐厚与向他行贿的蜀商关亦凡是好友,还前来拜见过自己。难道自己受贿的事情泄露了?徐训想用此事要挟自己?

    要说年龄张伦才不过四十二岁,作为一个官员,他正是黄金年龄,他已经做到了一郡太守,如果在后世那就是正厅级市高官,因为与冉明有过交情,他的仕途可以说是前途光明。如果真出了受贿的丑闻,冉明既使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杀他,但是他的仕途也绝对没有未来。这让张伦非常紧张,他的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水,差点喝外面的心腹,进来杀人灭口了。关键时候,张伦还是忍住了。

    徐训是一个慢性子脾气,仍不知道他差点就被因为误会而灭口了。他淡淡的道:“蜀国冠军将军毛虎生遣其副将刘承永,率领五千精兵,偷袭秦州,武都作为秦州前凸部,恐怕就会首当其冲!”

    听到这话,张伦反而松了口气。他道:“这恐怕不可能吧?镇西大将军谢艾已经率领镇西军快打到成都了,桓温哪里还有兵马来围魏救赵?就算他想围魏救赵,那从广汉抵达武都的道路也不通吧?”

    “消息虽然没有确认,但是,应该不假!”徐训道:“广汉徐桐厚抛开身份不菲之外,而且这事如果是假的话,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这真的可能吗?”张伦不安的道。

    徐训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不,我得到消息已经连夜赶到武都了,还好,武都还没有发现敌情。”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一个惶急的声音道:“使君,张使君,大事不好!”

    张伦心中一惊,急忙起身,也不顾外人发现自己的葡萄酒和玻璃杯了,就拉开门道:“出了什么事情?”

    “张太守,烽火台传来了狼烟!”来人禀告道:“是五色狼烟!”

    狼烟是古代传递消息的基本方式,基本含义历朝历代都是一样的。像王维诗中写的大漠孤烟直,所谓的孤烟,也就代表传递平安的意思。两股则是代表五百人规模以下的进犯,三股则是千人,五股五色狼烟,则是代表大规模敌人的进攻。

    事实上不止是张伦,就连在田间地头劳作的百姓也看到了狼烟。朱腾偷袭南阳,正值正月,当魏军反击时才是二月,农历三月到四月才是西北春耕的时间。除了大部分青壮被抽走之外,其他百姓则抓紧时间忙活春耕地的事情。不仅是青壮,就连老弱妇孺,只要是能动的人,都不会闲着。

    武都郡河池县。河池县是川甘陕三省交界地,是刘承永所部进攻的首要目标。正在田间劳作的老人,名叫郭多福,是一名乡老。他看到狼烟之后,大喊道:“有敌进犯,所有人都集结待命。护军全部到军营报道,所有适龄人员都准备随时接受征召。”

    听到乡老的喊声,立即就有人将消息传了回去。一个个百姓青壮自觉的回到家中,找出自己的战衣,武器,让妻子帮助自己披上甲胄,然后拿起武器赶往军营集合。秦州三级备战体系中第一波应召是青壮,既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青壮。如果这些人全部战死,就需要扩大征召规模了那么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男子,除非身体残疾,否则必须入伍参战。到了最严重的时候,需要发动三级征召,那就是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之外,无论男女,全部持械上阵。

    第一征召梯队的青壮自觉的向军营去报道,而更多的人也回家将尘封已久的兵器盔甲取出,准备随时接受征召,开赴沙场。已经紧迫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要为自己的家园而战了。

    武都郡位于三省交界处,事实上最多的却不是农民,而是商人。

    商业发展离不开运输,蜀中二百多万人口是一个不小的市场,很多商贾为了减少运输损耗,都把工场建在了武都,据统计,武都郡共计三万一千六百七十三户,十一万两千余人。其中农民只有一万三千余户,近两万户都是商贾或工匠。

    在秦州的三级备战体系中,不仅农民需要承担保家卫国的任务,商人和工匠也不例外。武都太守张伦和徐训看到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立即组织三级战备动员。大量存放着武器和甲胄仓库在太守命令下开始打开,全郡七县全部动员了。

    如果刘承永所部是骑兵,或许他们可以打武都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只是步兵。而且穿越千里大山,也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这样以来,倒是给了武都郡充分的准备。随着敌情的出现,徐训也立即快速汇报秦州刺史,进行举州动员,同时向雍州、凉州、西州请派援军。

    当武都城中第一支护军曲集结好了之后,张伦就亲自带着他们赶往小河池城。随着张伦率军出发,在他的战旗下,一支一支匆忙集结起来的军队,都向着目的地出发。道路整个被军方征用,行人商旅都走副道,将道路让开给军队通过。

    就在张伦行军河池的途中宿营,他在帅帐中召集了三四十号人,这都是武都郡有名的商贾。张伦大大方方的坐着,对众人道:“陛下当年创三级备战体系,诸位身为魏国子民,也同样责无旁贷。”

    “是,是,是,我们唯张太守马首是瞻!”其他人都符合着。

第889章是你们逼朕出狠手

    张伦道:“诸位,陛下正创立一个新的时代,这个新时代就是打破了士农工商的等级限制,陛下主张四民平等,跟着陛下,你们你们兜里的财富才能得到保护,你们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要是失败了,你们也难免万劫不复!”

    “小人们都明白,请张太守示下吧!”

    “嗯!”张伦缓缓点点头:“好,你们立刻召集自己的工人伙计,帮着维持秩序,尤其是不能让市面乱了,影响了谢大将军在前面领兵打仗,唯你们是问!”

    场中几个粮商异口同声的道:“国难之时,若是要再发国难财,我们还是人嘛。我们一致商议,正常经营,粮食、食盐以及各种生活物资,敞开供应,而且要比正常价格低三成!”

    “这样就很好啊!”张伦道:“你们今天的表现,就可以影响你们的将来,区区数千乌合之众,就算能奈何得了本张守,也无法撼动秦州,更动摇不了魏国的根基。”

    常贵道:“武都车马行七百六十二名保镖、伙计、车夫、一千三百五十三匹驽马、战马,四百三十六辆大车,皆集合完毕!听候太守调令。”

    张伦随即用毛笔饱饮了白漆之后,在一块空白的黑布上写下了武都车骑营五个大字,然后将这面战旗递给常贵道:“本太守委任你为武都车骑营校尉,并派出三名作战参谋协助你管理整个武都郡所有车马行一甘人众,你部接令后立即赶紧河池南门布阵,以车辆相组,组成车阵,没有命令不得撤退,违令者斩!”

    “末将领命!”常贵挺着大肚子昂起头大声吼道。常贵是武都郡有名的车马行东主,他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卑贱的商贾,他居然有成为校尉的那一天。那么这个校尉只是权校尉,那也是军官不是?

    常贵亲自举起他的车骑营战旗,来到帐外。官道上此时都是清一色壮汉,人人手持火把,扶刀而立,站得如同一条直线,个个精气十足。要不是一身黑色的马夫衣服,未着甲胄,根本分辨不出,还以为是精锐部队呢。当然这些人比魏军精锐自然差得远了,可是似乎要比晋朝禁卫军还精锐!

    “启禀张太守,武都乐陵铁矿六百一十三名矿工和学徒,集结完毕,听候调遣。”

    “启禀张太守,马氏皮具厂七百五十七名工匠,集结完毕,听候调遣。”

    “启禀张太守,武都张氏家具厂,二百五十九名工匠,集结完毕,听候调遣。”

    “启禀张太守,左道大富采石厂三五十一名工匠,集结完毕,听候调遣。”

    “启禀张太守,武都兵工厂一千七百五十五名工匠和学徒,集结完毕,听候调遣。”

    ……

    随着各家商号汇集在一起,人马越来越多,短短一个时辰居然汇聚了万人。这个动员速度远比农民快得太多了,到了最后武都毛纺厂的马万荣还带着他的八百多名纺织女工赶紧了河池。

    对于这些商贾的表现,张伦自然是非常满意,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功劳,而是冉明的功劳。冉明早早的就扶持工商,改变作坊模式。培养工人。经过了几年的努力,已经开花结果,新时代的产业工人的组织和动员能力,秒杀旧时代的一切,这才是冉明信心的源泉!数以万计的工人,只要稍加组织和训练,就能变成雄厚的兵源。在农业时代不可能的事情,在工业时代却是轻松无比,这就是文明的力量。

    资本主义都是贪婪的,为了避免过度压榨工人,冉明还组织成立了工会组织。负责协调雇佣之关的关系,保障职工的切身利益。对于工场里的各级管理人员,一旦采取过激手段欺压工人,工会就会组织召开工人大会,只要有八成的反对,东主必须换人。遇到一些政策和管理规定,工会同样有权力督促东主改善。

    魏国的工人阶级在一些偏远地区还没有成长起来,但是在邺城、胶东国乃甚整个青州、秦州都已经慢慢的成熟了。魏国拥有目前人口接近两千万人口了,而工人阶级也突破了两百万人。当然,在魏国夷人、胡人以及各地土著是不具备工会会员的权力的。

    一旦战争爆发,奴隶工人将会被集中监管,避免他们造反。遇到他们造反的苗头,工场主和当地官府有权利先发制人,采取强制手段处理。

    张伦非常激动,此刻他加上农民护军,手中拥有了一万四千余人,这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经过训练的预备役部队。武装部的作战参谋,基本上都是由经验丰富的退役老兵担任,也避免了不懂乱指挥的问题。虽然他们没有精锐部队精锐,如果是出城野战,肯定不是精锐部队的对手,而是拒城而守,依靠数量优势,足以弥补他们在质量上的劣势。

    对于常贵组成的车阵,刘承永遇到了难啃的骨头。弩机和枪一样,其实都是非常简单的东西,直线瞄准,不像弓箭一样,那需要至少两到三年的训练,弩机是采取三点一线的瞄准方式,基本上半天就能熟练操作,哪怕是准头差点,可是数量的压制也让刘承永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陷井。

    首先他面对的是武都车马行的保镖车夫,这一部分大部分都是战乱期间,迫于生计当土匪的人。手上几乎人人都见过血,面对凶悍的土著进攻,他们早已克服了心理怕血的障碍。

    第一波进攻,刘承永的土著奴隶军队就碰得头破血流,伤亡了至少五六百人。

    刘承永看到河池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头,就知道河池早已有了防备,对于一支得不到后方支援的奇袭部队来说,发现就意味着被消灭,强攻是最傻的行为。

    刘承永就想绕开河池,转而进攻河池东北的略阳县。结果又遇到农民护军的拼命阻击,张伦带着大股部队尾随而来,大为一举包围歼灭的架势。刘承永更加无奈的是,西北地区是中国传统的养马之地,无论胡汉,大部分人都会骑马,无数骑着战马的护军尾随追击,无论到哪,哪里都是人山人海。

    连续苦战三四天,刘承永悲哀的发现,他身边已经不足两千人了。虽然他给武都郡民壮护军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可是护军却越打越多,第三天的时候从上城紧急支援的马队已经赶到了现场。

    刘承永其实也明白了,此次偷袭行为已经失败了,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如何带领不足两千人马突围,根据目测,他周围已经吸引了将近三万人马。不仅是武都郡护军,还有其他各郡护军也都赶来助阵,特别是中亚开发公司一支大量工人武装人员正陆续赶来。

    刘承永虽然悍勇,却不明白这正是所谓的人海战争,人民战争。

    “我x,这帮龟儿子们,真能跑啊,追得老子快要没气了!”

    刘承永收住向前奔跑的身体,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方向。在目光的尽头,地平线上已经扬起了大股的尘烟。

    西北自古以来就民风彪悍,而且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无论胡汉,几乎人人都会骑马。虽然可以骑马,不代表可以马上突击作战,但是用来追刘承永所部这支残兵败将,显然是足够了。

    秦州的护军,其实战斗力非常有限。远远比不上凶悍的獠人土著军队,在同等数量的军队下,刘承永所部的土著军队可以冲溃秦州护军。正面作战,刘承永所部也不算吃亏。

    可是这些护军以宗族为单位,一旦怯战而逃,当地官府也不会以军法杀掉他们。但是却会把一面怯的旗子挂在他的门上,而且不可能私自摘下来。这个惩罚就非常重了,国人爱面子的传统是深入骨髓的。对于男人来说,顶头懦夫的名头,这辈子他都休想抬起头来做人。至于以后想要当官上进,对不起懦夫是没有资格享受这个待遇的,别说当官了,就连政府职能部门的最低级的杂役,他们都没有资格应聘。

    这个惩罚对于爱面子的国人来说,那也太重了。真正的男人可以死,绝对不可以当缩头乌龟。特别是这个作战伤亡,还会在税收方面有一定的折扣优惠。一旦哪一个宗族出现了逃兵或不战而逃的人,惩罚就不会是个人,而是一个群体。当然战死的护军虽然不能享受魏国正规军的五十亩军恤田的待遇,但是政府会发放三万钱的丧葬费,而且子女、兄弟在从军、从政方面有一定的宽厚待遇。在恩威并施的政策下,时刻激励着那些护军,生命诚可贵,荣誉价更高。

    护军的任务其实并不是歼灭多少敌军,只是充当袭扰的任务。让敌军没有时间休息,也没有时间以战养战。刘承永所部刚刚停止休息,这边刚刚升起炊烟,马上护军就会从四面八方冲上来,可是一旦刘承永下令反击,这些护军就会拼命撤退,这边刘承永刚刚停止追击,那边护军同样停下来。一旦刘承永再想追击,他们也是同样扭头就跑。

    想打打不到,想追追不上,这让刘承永所部的士气下降得非常厉害。

    自从人类从地球上诞生那一刻起,战争就伴随着人类产生了。战争和文明始终交错,既对人类文明的发展和进步起着催化和促进作用,又时刻威胁着人类自身的生存。战争伴随社会的革命,带来新的格局。古代各个部落之间的战争,促进了民族的融合和国家的形成,也是民族大迁徙直接原因;国家内部不同民族之间的战争,促成民族的独立和新生国家的诞生;国家内部政治集团之间的战争,促成政权的更迭。

    但是不可否认,每一次战争之后,人数的科学技术都会突飞猛进,但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是四次的神州沉沦,随着科技的发展,每一次战争动乱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是对人类的伤害却越来越大。神州第一次沉沦,从西晋灭亡算起到隋朝建立,中间有二百六十多年不停的战争时期。可是到了第二次神州沉沦,五代十国时期,动荡也不过持续了不足百年。民国的军阀混战,也仅仅持续了三十八年,持续的时间更短,但是伤害更大。

    华夏民族在历来的被侵入战争中,从来不缺乏血性,所谓的懦弱和普通百姓无关,那都是统治阶级的腐朽。一旦普通民众掌握着战争暴力力量,他们就会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绵阳。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英军进入广州市郊区的三元里进行抢劫财物、强暴妇女。激起了广州人民的激烈反击,上万名愤怒的百姓手持原始粗劣的武器,包围了英军的四方炮台。极为讽刺的是,英军居然向满清总督余葆纯求援,后世的清粉蛮夷还无耻的粉饰余葆纯那是顾全大局。

    冉明作为后世之人,很清楚百姓之间蕴藏着的力量。只要有力的调配起这些百姓的力量,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华夏就不再是任人欺凌的绵羊了。

    毛虎生的副将刘承永是蜀中武力值可以排到前十的猛将,而且不是一员光有武力,而无头脑的莽夫,而是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名将。但是他却身陷在人民战争中的汪洋大海中,无法自拔。

    在魏国民间是可以合法拥有武器的,不过也有一定的限制,自卫武器和甲胄可以拥有,但是床子弩、硬弩、三石以上的强弓则是不属于自卫武器的范畴之内。随着各地官府的快速运作起来,各地的农民护军和商贾、工人皆大规模快速的涌向刘承永所部驻守的张家山。

    略阳位于陕西省西南部,秦岭南麓,汉中盆地西缘,地处陕甘川三省交界地带。因其地当秦蜀要冲、陕甘纽带,千百年来一直被视为兵家必争和商旅辐辏之所在,素有“襟喉”、“锁钥”之誉。地理位置再好,那也得有能力守住才是真的好。

    刘承永所部失去了战略先机,被打得狼狈不堪,根本不能依靠以战养战获得补给,缺兵缺粮的刘承永陷入了绝境。在张家山坚守三天,部队还没有崩溃,显然刘承永的个人指挥能力得到了极大的认可。

    绝对的优势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无效的,哪怕是再聪明的婴儿,也绝对干不死一个成年人,哪怕那个成年人是一个傻子。

    张伦策马站在自己的将旗下,向着马家山上的刘承永中军大纛看了看,又转头死死盯着西南方向的官道上,魏国护军大队人马正从官道拐角处的树林后冒了出来,因为行进的速度不快,数千人竟然没有荡起多少尘土,高高低低的旗帜迎风飘扬,刀枪武器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像阳光照耀下荡漾的水面。

    在张伦看来,刘承永根本就没有死扛的必要了,胜负已分,再顽抗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张伦本身并不以军事见长,他只善于理财和管理内政,自然他也没有使用什么计谋,,没有派出骑兵突袭,仍然按部就班的缓缓赶来交战。

    一股一股互不相识的护军和预备军赶到张家山下,把这个方圆不过十几里的小山头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大量的魏军护军赶上,山上的刘承永所部异常紧张,现在他们饿得连举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偏偏敌人还源源不断的赶来。在这个时候,刘承永终于绝望了。即使强壮如牛的他,此刻也饿得没有力气了。其他獠人将士还更不如他了。

    放眼四顾,大部分将士躺在地上没有力气动弹了。他作为西府军的死忠,是绝对不会投降的。与其兵败被俘受辱,不如死了干净了。想到这里,刘承永快速拔剑自刎,在侍卫没有发现之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些刘承永所部的獠人土著士兵并没有因此而崩溃,獠人土著虽然看上去傻傻的,但是他们并不是傻瓜,刘承永这一个多月以来,与他们近距离接触,可以算得上是爱兵如子,比他们的部落首领,对他们好得太多了。但是这个朝夕相处的将军却自杀了。

    那些獠人土著顿时暴发了,死亡之前的最后疯狂。无数土著只要是还能咬着牙起身,他们都拿着武器向魏国护军发起了决死冲锋。

第890章城头变换大王旗

    此时的魏国护军不再是当初拼人数的时候了,在少量精锐部队的配合下,重型弩炮虽然没有,可是小型的投石器却从来不缺少的,况且投石器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含量的东西,普通木匠都会做,普通百姓也会操作。

    投石器的威力虽然小点,可是要看那是在打什么东西。如果是砸城墙,可能有点有心无力,可是对付那些连甲胄都不全的土著军队,可是算得上是大杀器了。

    无数人头大的石弹飚飚的飞向土著军队,石弹立刻砸得那些土著头破血流,惨叫连连。

    张伦也不示弱,他虽然没有上阵搏杀的勇气,不过亲自敲响的战鼓。

    “咚咚!”的战鼓声响起,护军各部人马从马家山的各个方向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关键是土著擅长攻不擅长守,如果借助马家山的地利优势,也可以给魏国护军造成不小的伤亡,可是这个时候,能动的土著都自发的发起了决死冲锋,守备力量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魏国护军很快就攻上了山头,这时发现蜀军营中居然都是仅剩一口气,饿得快死的士兵了。

    刘承永所部被完全歼灭,张伦和徐训快速把这个情报发给了谢艾和邺城,谢艾虽然没有派出援军,不过却耽搁了一些时间,让蜀军援军开进了成都。

    桓温灭亡成汉后,桓温在蜀地举任贤能,器重常璩以及尚书仆射王誓、中书监王瑜、镇东将军邓定等人,授以参军之职。但是这些人在东晋被东晋的士大夫所歧视,常璩等便忠心辅佐起了桓温。在谢艾兵临成都时,像常璩这样的蜀中大族皆率领家兵或粮草,前来成都支援桓温。

    慕容恪见成都援军进入成都,就劝谢艾进攻成都。慕容恪道:“镇西大将军何故推迟进攻成都,难道不知攻城时间越迟,桓温的力量就越强吗?”

    谢艾笑道:“艾也无可奈何,这是陛下的旨意。”

    听到这话,慕容恪却良久无语。按说冉明也是善战之人啊,怎么当了皇帝就变得胡来起来?怎么可能置军国大事于儿戏?

    不光慕容恪不理解,就连镇南将军张温、征南将军石越以及总参谋长籍罴同样不理解冉明的用意。

    只有谢安隐隐猜测到了冉明的用意,镇南军占领了樊城,而且采取了极为快速的办法,按照桓温的打算,樊城注定要失守的。但是樊城肯定要拖到七八月份才能失守,那个时候魏军锐气已失,桓温反攻的时机就来了。

    可是让众人所料不及的是,樊城失守得太快了。根本没有坚守预料那么久,而且樊城既失,襄阳又被团团围困,这个时候襄阳人心异动。特别是时任荆州别驾的习凿齿居然辞官了,称有恶疾,需要养病。这话说出来在荆州是没有人相信的,习凿齿虽然不说是体壮如牛,但是却向来健康。

    习氏是襄阳豪族。东汉襄阳候习郁的后人,在荆襄实力非常大。特别是习凿齿,这个人是东晋大儒,精通玄学、佛学、道学、史学,仕林中影响非常大。在历史上习凿齿被桓温和苻坚器重。

    猜测不透习凿齿的用意,习凿齿的好友张沼就去拜访习凿齿了。习凿齿与张沼是儿女亲家张沼是西晋怀帝时任洛阳令张韪的孙子,西晋时期以洛阳为都,洛阳令就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高官,相当牛叉的人物。此时襄阳张氏虽然风光不再,但是不可否认,瘦死的洛阳比马大,襄阳张氏也不容别人轻视。

    张沼拿着冉明发布的檄文给习凿齿看。习凿齿道:“谢安石的文采不错,即使放眼大晋也是一流的。”

    谢安石出仕魏国,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魏国此时的皇后谢道韫是谢安石的侄女,谢无奕的女儿,对于襄阳儒林来说,二人皆是东晋名士,谢无奕的女儿,谢安石的侄女,天生就有着好感。

    张沼道:“彦威(习凿齿的字)与谢安石有旧?”

    习凿齿笑道:“起初凿齿并不识谢安石,不过倒是与兴公(孙绰的表字)去东山居拜访过谢安石,虽有一晤,不过只谈玄学,并未深谈。不过吾与谢安石之从兄谢尚,之兄谢无奕却是旧识,时常手谈经辩,关系莫逆。”

    两人一来一回,说的话一点也不涉及当前最敏感的降叛话题,不过习凿齿刚刚表露了与谢安石人脉,张沼就马上心知肚明了。笑道:“怪不得彦威兄稳坐钓鱼台,丝毫不惧北兵已至,原来有此通天门路。”

    习凿齿笑道:“吾已辞官,闲居林下,不问世事。不管是南兵北兵,东兵西兵,来了只要能守土安民,便不误吾读书修身。天下豪杰争鼎,我辈只待太平!”

    张沼说道:“彦威的胸怀我等望尘莫及也。况且彦威兄也有通天的门路,沼就是想要太平,恐怕也不会太平。”

    习凿齿道:“文素也有意于太平?”

    张沼道:“这个自然,如今四海之内,就是瞎子也看得出天下大势,沼也早有思慕太平之意,只是未得其门。”

    “这有何难?”习凿齿笑道:“只需换一面旗子而已。”

    “换一面旗子”习凿齿可谓是一针见血,道出了千百年来士大夫的本质。汉朝末年,享受了四百多年汉朝俸禄的功勋贵戚,士族豪门纷纷扯起大旗,撬起了汉朝的墙角。三国征战百年,良谋如雨,猛将如云,东汉皇朝亡了,魏、蜀、吴三国也风吹云散了,可是一直不倒的还是士族豪门。

    因为他们可以分散投资,无论家中争鹿夺鼎胜出的是谁,他们都可以享受胜利的果实。就像我们最熟悉的诸葛亮,诸葛亮的大哥是诸葛谨,仕东吴,拜大将军,左都护,领豫州牧。弟诸葛诞仕魏,为吏部侍郎,累迁扬州刺史、镇东将军,司空。至于诸葛亮那就不用说了,蜀中名相,蜀国事实上的控制人。

    像现在魏国事实上的例子也非常多,谢安、谢琰、谢玄仕魏,而谢氏其他子弟,如谢石、谢万、谢郎等人都是东晋高官。哪怕就连魏国尚书令王简,也和东晋尚书令王述同出太原王氏。而东晋名将忠臣温峤,不仅两次甘当卧底挽救了东晋,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东晋高官,事实上他的姻亲几乎都是魏国重臣。姨丈是刘群的父亲刘琨,舅表弟就是崔悦、姨表弟是刘群,还有一个姨表弟是卢谌。至于汝阴太守温辉是温峤伯父温羡的孙子,和温峤的儿子是同辈堂兄弟。

    哪怕是身为冉明阵营中比较受重用的弘农杨氏杨晖、陇右李氏李贤,事实上他们也在东晋有家族成员出仕。张沼笑道:“不怕彦威笑话,就是沼想换这个旗子,恐怕也没有门路,如果自送上门,恐怕只是自贱身价。”

    “呵呵!”习凿齿笑道:“这个顾虑也是存在的,不过要想解决倒也容易。某虽然辞官闲居在家,但是荆襄还算有几分薄名,各郡县也有几个朋友,若文素有意,也可联络一下,我们基本上就可以代表荆襄的民意了,若不战而取荆州,这个进阶之资你看若何?”

    “妙计,妙计!”张沼笑道:“古有周郎妙计安天下,今有彦威智计定荆襄。好一招反客为主,恐怕魏国今上得知彦威之名,恐怕也要引为知己。不过,此事不亦久拖,张镇南如今可是卯足了劲,准备一举拿下荆襄要成就他不世功业呢,籍安北封王,可是大大激刺了张镇南,一旦让张镇南打造好了攻城器械,恐怕就迟了。”

    习凿齿笑道:“这个自然省得,你我二人今后如何,就看这一拼搏了。”

    张沼却一本正经的道:“我等圣贤门下,儒有门徒,非为一已富贵,但求天下太平而已。所谓功名利禄,不过是过往浮云。”

    张沼说得大义凌然,事实上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猜测出来。在张沼走后,习凿齿的儿子习辟疆就从书房内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习凿齿对次子习辟疆道:“荆襄定矣,为父所谋者,功成泰半。”

    习凿齿三个儿子长子辟强、次子辟疆、少子辟简,而习凿齿所倚重的不是长子辟强,也不是少子辟简,而是这个次子辟疆。习辟疆如今年方十六,长得很帅,甚至有点偏向女性化,这是魏晋时代的正常审美观点。长得帅那就不用说了,习凿齿虽然不算帅哥,可是也算不上丑,他的遗传基因本来就不差。习凿齿看重习辟疆的地方,就是他的成熟,特别是与年龄极不相符合的成熟。

    “父亲大人昨日递交了辞呈,今日张文素便登门拜访,看样子他现在非常着急啊!”习辟强很有玩味的笑道。

    习凿齿道:“我们习家虽是襄阳大族,不过偏重文治,如果在太平年月,这倒无妨。然而如今的关头,所重者还是手握军权的将校。他们张家和我们习家不同,为父的门生故吏遍布襄阳各郡县,可是在军中却没有什么根基,可是张文素他一门子侄多为荆襄将校,掌握着军事力量。为父所求,其实和张文素所求的都是一样的,如今他只是没有门路而已,蜀王虽是不世俊杰,但是他只算虎狼之将,却难和真龙天子抗衡。如今冉氏崛起已经不可逆转,唯有顺势应天,才是正途。这个张文素早就想降了,心里想扭捏一番,却害怕怒了张镇南,随手把他灭了。但这也正常,襄阳毕竟是要害重镇,如果襄阳易帜,七荆襄其它郡县势必望风景从。相反,如果张文素决意抵抗,以襄阳的雄兵坚城,魏国要强行攻下只怕也不容易。为早得太平计,我想冉子阳不会吝啬一个好价钱的。”

    一根稻草,放在大街上就是碍眼的垃圾。如果和白菜捆绑在一起,那就是白菜的价格,如果绑在大闸蟹上,那就是大闸蟹的价格。价值有多大,要看跟谁绑在一起,这点习凿齿非常清楚。他没有冒然与魏国联络,也没有与谢安联络,他需要的更多,一个引起冉明注意的契机。

    张沼来了,作为荆州司马,相当于后世的军区参谋长,掌握着荆州的军事训练、给养和功勋考评,虽然说荆州是桓温的大本营,但是桓温却绝对不敢轻视张沼。

    因为张沼这个人,虽然打仗不行,也没有什么名将潜质,不过他有一个长处,那就是踹弄人心,拉拢人心。作为襄阳大户,在桓温成为荆州刺史时,他给了桓温很大的帮助,作为报酬,那就是张氏子侄多在军中效力。

    就像桓温西府府刚刚开府时,所属西府军建立了四万步骑,合计八个营,襄阳张氏不仅为桓温提供了大量的甲胄粮食,还提供了六千多人的青壮。其中襄阳张氏直系子弟就二百多人,而且加上姻亲就多达一千多人,两千死忠佃农萌户,就是其他三千多人也大都是荆州子弟,受张氏影响较大的。经过逐年战争,这些张氏影响力比较大的六千多人,除了战死,残疾的部分,大部分都升到了曲候,都伯这个级别。像张氏子弟,多成为了校尉、司马一级的军官。

    尽管官不大,他们却是直接掌握着军队权力的人。

    张氏联姻,习凿齿也是看重张沼在军队方面的势力。这次习凿齿也是准备拿着张沼的资本当作进晋之阶。

    习辟疆道:“孩儿这就连夜去见张镇南(既张温)。”

    “不。”习凿齿道:“张镇南一旦轻取荆州,甚至有望在三路魏军中获得首功,封王闲置那是必然的。我们不能打上张镇南派系的烙印,否则习氏子弟以后在仕途上,绝对会受到打压。”

    “那父亲的意思是,孩子去直接联系谢安石?”

    “也不行!”习凿齿道:“联系谢安石,就等于把荆州送给了谢安石,谢安石是外戚,西汉外戚当权乱政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冉子阳肯定会对外戚有所提防。所以跟谢安石关系太深,也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习辟疆这个时候恍然大悟道:“父亲的意思是要直接面见冉子阳?”

    “不错!”习凿齿怜爱的抚摸着习辟疆的脑袋笑道:“为父已经老了,还能有多少前程。况且为父在荆襄的影响力太大了,帝王用人,不是其才,而是其忠。帝王心术,你永远不懂。就算荆州易帜成功,为父在冉子阳心中,也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过你却不同,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在冉子阳身边,努力取得他的信任,到时候我襄阳习氏就可以大兴了。先祖可以做到襄阳候,你要努力,争取是襄阳郡公,或者是襄阳王。魏国冉氏父子,皆非凡人,他们会不会大杀功臣,为父亲猜测不出来,但是他绝对不会亏待忠于他们的人。卢子凉(卢谌的表字)范阳王,位极人臣。其子卢偃虽然降爵为范阳郡公,但是范阳卢氏萌泽三代不成问题。还有刘越石(刘琨),他本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可以到了刘群这一代,居然可以恢复王爵,足可以见冉氏父子的豁达大度。”

    习辟疆虽然才十六岁,却非常聪明。作为荆州精神领袖习凿齿的儿子,他其实有非常大的压力。毕竟他取得的任何成就,在众人眼中,那就是理所应当的,一旦有任何差池,那就是给他父亲脸上抹黑。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头脑了。张沼虽然有心相降,其实也是被荆州舆论所误导了,在荆州内部,习凿齿早已利用他的门生故吏制造了魏国冉子阳天命所归的舆论,还有魏军满万不可敌的传言。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布局,那就是利用张沼,把荆州水师送给魏国。

    拥有两万熟悉荆州气候的水师,对于魏国而言,绝对比拿到一郡或者一州重要的多。一旦失去荆州,徐扬八郡就是一块可口的肥肉。

    张镇南有意纵容下,习辟疆仅仅带着两个随从,就轻易的渡过了魏军襄阳的封索线,来到樊城。习辟疆早已得到消息,冉明已经移驾到了樊城。由于樊城采取了炸药爆破的方式克城,所以城墙破坏非常严重,可是对于城内的设施却损害不大。

第891章长江后浪推前浪

    进入了樊城,习辟疆却非常意外。按说樊城新归附魏国,此时应该人心动荡,一片混乱才是。可是入城之后,却见市场繁荣,一片安宁。事实上习辟疆也不清楚,魏国这个南征战役虽然打得匆忙,但是准备却非常充分。已经经过六年多的准备,不仅是准备物资,还有是大量的官员。

    习辟疆进城时,正巧遇到一支刚刚进城的辎重队伍,可是让习辟疆更加意外的是,这一千运输着将近五千石粮食的队伍,居然不是官府的士兵护送,而是一支旗号打着张氏的商号。五千石粮食,就是五十多万斤,数量已经不算小了。什么时候把粮道安全,居然交给那些自私无耻的商贾了?

    更让习辟疆意外的还在后面,樊城居然没有一个施粥点,施粥是千百年来统治者用来安抚人心的最好办法,可是魏国居然在战后没有进行安抚人心?也没有看到樊城百姓丝毫怨言。这是怎么回事呢?

    魏国虽然没有进行施粥,不过却进行了人心安抚。这个安抚和以往不太一样,而是冉明最善长的以工代赈。樊城的城墙破坏非常严重,这需要进行修复。同时,战场上将士们需要消耗大量的生活必须品,比如鞋子、帽子、内衣、袜子之类的,这些东西魏国并没有从后方大规模运输,而是采取就近生产的方式供给,既减少运输压力,也会增加当地百姓的收入。

    反正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含量的东西,除了这些,还有军粮就地收购。樊城属于荆州,属于繁华地带。这些荆州百姓比魏国原来的百姓要富裕得多了,荆州不仅没有饥荒,反正百姓家中多少有点积蓄。魏国各级官府采取高出市场一成半至两成的价格收购百姓手中的粮食,这样以来,也是变向给当地百姓增加收入。在收入增加的同时,樊城百姓自然拥护他们的魏国皇帝了,更何况杀伤力最大的还是那道奉为神明的圣旨“冉氏不绝,永不加赋”。

    在樊城之外的各个村落,村民自发出资修建了一座座圣碑亭,里面供奉的就是冉明这道永不加赋的圣旨碑文,同时,冉明还颁布了对臣民义务的明文规定,在明文中写明了百姓需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除了兵役制度虽然百姓服役之外,其他杂役都是有偿劳动,官府不得肆意剥削百姓,一旦没有朝廷正式文书,官府的命令可以拒绝执行。另外就是进行自身维权的法律意识宣传,监督官府,一旦出格,可以上告。

    在满清入关时,一个偷换概念的左手转右手,就骗得这些淳朴百姓感激泣零了,更何况冉明这个跨时代的恩惠政策?这个时代,反魏是没有什么市场的。就像北宋做出了承诺,与士大夫同治天下,宋朝就成了唯一不是亡于农民起义的王朝。宋朝的官员虽然贪污,但是他们却知道,宋朝才能保证他们的即得利益,动摇宋朝赵氏统治,就是动摇他们的既得利益,所以农民起义没有市场,他们宁愿割肉,也不愿意改朝换代。至于东林党那种脑残加白痴,能生存下去,显然是逆天了。

    冉明喜欢微服私访,这样所有地方官都非常头疼。可是没有办法,皇权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盛行的,他们只能自保不要出乱子。习辟疆正好遇到了冉明。习辟疆虽然不认识冉明,不过他却知道冉明身边的那个铁塔船的林黑山啊。

    尽管作了化妆,可是放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林黑山,还是被习辟疆认出来了。他所以就向冉明表明了来意。

    冉明其实不喜欢东晋时代的这种阴柔之美,特别是看到习辟疆,只要化妆成杨玉环,估计比女人都更女人。就打趣道:“堂堂荆州没有人了吗?居然派出你这么一个孩子?”

    习辟疆笑道:“甘罗十二为相,霍去病二十北征,陛下威震天下之时也不过二七之龄,习辟疆今年十六了。与陛下、霍骠骑相比年纪是小些,功业也不敢相望,但比甘罗却还大几岁,甘罗可以出使外国,习辟疆代表家父来给陛下传几句话,却也不至辱命。”

    冉明看到意气风发的习辟疆,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各领风骚二十年。”

    所谓上位者的气势,说穿了也没什么,就是一个自信和不自信的问题。一个县长去跟高官汇报工作,无论这个县长平时在下属面前如何能侃侃而谈,可是到了高官面前,绝对会有点忐忑不安。这个心理素质没有什么关系,和屁股有关。

    冉明的气场非常足,从十二岁征战沙场开始,他当过基层军官,当过大将军,也当过藩王,就连人质也当过。冉明的这一生可以用传奇来形容。冉明可以利用他的气势力压制住魏国的文武百官,可以在百万将士面前,从容陈词。冉明看到习辟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在自己面前,不仅不露出怯意,反而侃侃而谈,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表现,足以说明其不简单了。

    冉明笑道:“汝父彦威先生,声名远播,朕早闻其人,只是造化弄人,只是不得其缘,不得一见。不知汝父派汝因何至此?”

    冉明冲习辟疆招招手,示意他过去。然而习辟疆不仅没有上前与冉明表示亲近,反而后退半步,躬身施礼道:“陛下欲效仿汉高祖旧事,以呼来喝去来考验郦食其吗?”

    话说当年刘邦路过高阳,儒生郦食其去投奔刘邦。刘邦生平最看不惯儒生,很多儒生想投奔刘邦,刘邦就把他们的帽子摘下来,然后冲帽子里面撒尿。和儒生交谈,也是非打既骂。刘邦初见郦食其,既没有像刘备一样三顾茅庐,也没有以礼相待,反而自顾洗脚。郦食其既不怒,也不生气。在秦末汉初,百家争鸣,儒家其实一无所长,论治理天下,规模工程管理,不如法家。论其忠诚和科技能力,不如墨家,论学术理念思想,又不如黄老成熟。至于孔丘提出的修、齐、治、平的理念,也不被统治者看重。如果在刘邦时代重用儒家,其他那个时代早已没有刘邦什么事情了。

    可是郦食其以一番言辞分析了当前形势折服了刘邦,使得刘邦起身行礼,这是秦末知识分子通过才能争取了自己的地位。冉明自然清楚这些典故。正巧谢安和王简在一旁相伴,二人道:“既然辟疆以士子的身份相投,陛下应该以礼相待!”

    冉明欣然同意,于是周围侍卫就近找了一座酒楼,全包了下来,以供冉明接见习辟疆。在酒楼里冉明换了衣装,头戴天子十二旒,身穿天子绛袍,一步一步缓步上前。在王简、谢安二人的陪同下,走出酒楼正门,冉明正色道:“请习先生上前!”习辟疆看到冉明这个表现,非常满意。暗道:“这才是真正礼贤下士的有道圣君!”

    习辟疆高兴没有多久,刚刚步入酒楼正门。冉明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手给了习辟疆一个巴掌。不过,冉明没并直接掌掴习辟疆的脸,而是轻轻的拍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尽管如此,王简也是吓了一大跳。

    可是谢安淡淡的微微一笑。相较而言,还是谢安了解冉明,冉明如此痛恨一个人,绝对不会当面表现出来,哪怕是咬牙切齿,最多冉明会一刀杀了,而不会侮辱一个人。冉明肆意打的人不多,胡斌算是一个,其中挨打最多的还是刘牢之。只要是稍稍做了错事,冉明的大脚丫子就会踢刘牢之的屁股。可是要论圣眷在心,恐怕除了讲武堂五大弟子,也就要说刘牢之简在帝心了。

    谢安知道冉明是喜欢上了习辟疆,这个习辟疆只要不犯蠢,襄阳习氏崛起已经不可逆转了。这一巴掌虽然不重,可是却把习辟疆打得直发懵了。冉明大大方方的坐在酒楼的雅间里,然后怒气冲冲的道:“朕非刘邦,汝亦非郦食其。知道什么是东施效颦吗?你这个样子就是。”

    习辟疆虽然聪明,可是毕竟年纪太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什么人生处事经验,而且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挫折。这一刻,他几乎有点想哭的冲动,不过关键时刻他还是忍住了。

    “怎么,还不服气吗?”看着习辟疆小脸涨得通红。冉明冷声道:“郦食其拜见刘邦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你呢?你代表汝父来见朕,这事是能见得光的?你就是个秘密使者!今天这里对话,言不出大帐,法不传八耳,阴谋就该隐秘而神速,你还在这里跟我讲究礼节?读书都读傻了?况且汝父以及习家老小二百多口人全部襄阳城内,如果让郗超或是桓冲知道你出现在朕这里,你想过他们会怎么做吗?”

    听到这话,习辟疆这才一阵后怕。桓冲是荆州刺史、郗超是军师将军,他们或许会顾忌张沼,不敢采取过激手段,因为张氏子弟多为军中将领,如果不事先清理好张氏的影响力,直接对付张沼,很可能会激起荆州军兵变。但是习氏不一样,习凿齿虽然是荆州别驾,门生故吏遍布荆州,可是这些影响力无法和真正的刀子相比,就算这些门生故吏会反抗,他们也影响不了什么。

    习辟疆有点傻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一旦这个消息泄露,有可能让襄阳习氏有灭门之灾。破家县令,灭门府尹,桓冲和郗超他们可比县令府尹大得多了,要灭习氏也是分分钟随手的事情。

    在亮剑中有一句经典台词,那就是一支军队的气质是有首任军事主官的性格所决定的。他的性格强悍,这支部队就强悍,就嗷嗷叫,部队就有了灵魂,从此,无论这支部队换了多少茬人,它的灵魂仍在。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一个国家的气象,总是由开国者的胸襟所奠定,刘邦虽然无赖,可是这个家伙特别记仇,匈奴围过刘邦,辱过吕后,结果刘邦的孙子一直不忘记报仇,就把匈奴灭了。同样,在唐朝李世民虽然不是开国之君,可是李渊和李世民入则能文、出则能武,静能读书、动能攻战的文武之才,宋所以不如唐之恢弘雄荡,根源在于赵家皇帝得位不正,害怕军中将领仿效他皇袍加身,所以百般限制武将,结果武将虽然被成功限制了,也造成了娘们式的大宋朝。

    冉闵强硬,冉明更加因为有了后世的经验教训,绝对不会被儒生所期。冉明早已对儒家做了安排,那就是百家齐放吧,无论何时,儒家不能一家独大,如果儒家斗败了百家,他们接着肯定会再斗皇帝,明朝的皇帝那个叫惨啊,被儒家欺负得不成样子。冉明可不想当受气包。冉明胸中自有一番超越时代的见解,因此也不为这个时代的儒士所规限。群儒于他是改造的对象,而不是仰慕受教的老师。莫说小小一个尚未学成的习辟疆,就是习凿齿在此也得低头。

    王简开始揣测冉明的用意,其实谢安一样也在反思。冉明虽然明着打习辟疆,何尝不是在提醒二人呢?要说对儒的理解,恐怕他们还不如冉氏,毕竟冉氏的祖先就是孔门十哲,特别是以务实称著的冉子。

    谢安知道冉明害怕什么,那就是儒家的力量太大了。所以冉明想了一个歪招,那就是利用商家节制儒家,避免儒家一家独大。如今魏国的格局还是儒家独大,但是作为武将代表的兵家、农家,道、医、杂家、阴阳家、纵横家以及儒家的死对头墨家,都已经慢慢浮出了水面。尽管其他百家的力量还非常弱,影响力也非常有限,可是这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国家如果不能按照冉明的思路去做,冉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儒家。

    好一会儿,冉明这才招招手冲习辟疆道:“汝父彦威先生有何打算,你给朕长话短说。”

    习辟疆这时没有了主意,只好把习凿齿的计划合盘托出。

    听了习辟疆的话,冉明喜上眉梢。晋国百姓对于冉明来说,终究是自己人,不是异族,战争期间能少死点就尽量少死。如果晋国皇帝司马聃愿意投降,冉明也会像对待刘阿斗一样,给他一个善终。当然,就算司马聃肯低头,恐怕褚蒜子也不会认输,除非打晋朝的脾气打没了。

    冉明摸了摸略有胡须的下巴,他知道荆州士大夫动心了。千里买马骨,只要这个马骨买好了,不光荆州可以不战而下,甚至可以把江淮各郡皆不战而克。冉明想了想道:“彦威先生这个计划很好,甚得朕意。朕从来不会亏待功臣,我们大魏也没有这个成例。襄阳候习凿齿进阶襄阳县公,荆州刺史。原荆州参军张沼进阶长沙县公,荆州水师大都督,南蛮校尉。”

    习辟疆非常开心,他的任务完成了,甚至比预料的还要好。

    王简、谢安也都非常开心,魏国举国攻伐晋国,如果能早已结束战斗,他们也功不可没。如果真要是一直打下去,恐怕就是武将唱独角戏了。这份情报来得太及时了,一旦荆州不战而降,他们也可以分一些功劳,也可以压制一下武将无上的荣光。王简不用说了,他和王述早有通信往来,说不定可以在这方面动动心思。

    谢安和王简不同,他的影响力主要在东晋徐扬八郡,哪怕已经入仕魏国,徐扬八郡的名流哪个不给谢安三分薄面?

    二人没有在冉明面前立什么军令状或作出承诺,而是暗暗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番。

    冉明冲身边一个小黄门吕嘉挥挥手,小黄门吕嘉会意的拿出纸笔跪在地上。冉明就让让小黄门吕嘉拟制加封习凿齿和张沼二人的圣旨。

    习辟疆看到这个情况,脱口道:“陛下,小臣略通文墨,让小臣试试如何?”

    冉明欣然同意道:“可!”

    不过,对于冉明身边小黄门吕嘉望向他那杀人般的目光,习辟疆直接选择无视。习辟疆身受习凿齿的教导多年,文才也不错。关键是他写了一手好字,那一手行隶,简直就像是在作画。写得既漂亮又快。冉明道:“你很不错,留在朕身边当一个秘书如何?”

第892章司马变死马

    秘书,官称是秘书郎,秘书郎中。主管图书经籍,是一种非常清贵的官职。大书圣王羲之就曾做过秘书郎,在东晋秘书郎是江东四大家族和侨姓四大家族直系子弟的镀金之职,和明宋的翰林学士一样清贵。

    习辟疆大喜拜谢,黄门侍郎吕嘉此刻的目光更加幽怨了。

    当夜习辟强亲手书写的册封圣旨就经心腹随从转入了习凿齿手中,一个荆州刺史襄阳县公,习凿齿说实话还真没有看在眼里,因为一个荆州换两个县公,并不算高价。可是习凿齿却最看重习辟疆的这个秘书郎的官位,这个官职虽然低,相当于后世处级干部。不过这个职位在晋国都是王、谢、张、顾、陆、朱等几大家族直系子弟担任。以习凿齿的声望,他的儿子想当官不难,可是要想当秘书郎却根本没有那个可能。

    至于张沼拿到了冉明的圣旨,也异常开心。说实话他在桓温麾下过得并不开心,作为前荆州刺史桓温,如果没有襄阳张氏的支持,他休想取得如今的成就。可是呢,桓温是怎么报答他的呢,那是因为张氏在军中的影响力太大了,连桓温都非常忌惮,这样以来,张氏子弟不免被桓温打压。

    在张沼看来,桓温这就是一个白眼狼,羽翼丰满就忘记了自己。特别是张沼的儿子张尹,被张沼送到军中镀金。然而在洛阳之战中,张尹阵亡。张尹的死确实不是桓温搞鬼,可是疑邻盗斧的张沼怎么看都像是桓温在借刀杀人,就把桓温给恨上了。虽然是恨上了桓温,可是张沼同样没有跟桓温叫板的本钱。

    他虽然可以影响不少荆州军将校,可是这些人还不足以撼动桓温对军队的绝对控制,不过在魏军大军逼迫的情况下,临阵倒戈,却足够桓温喝一壶的。

    拿到冉明加封圣旨的张沼,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过,这个情报最终还是被桓温新建立的情报组织“勾魂”侦察得知了。

    勾魂一直试图打入像张沼这样实权人物的间谍。可是这些实权人物都是老狐狸,想获得他们的信任并不容易。张沼有一个亲随叫张生。张生并不是张氏直系子弟,只是一个被赐姓的家生奴才。跟了张沼二十多年,对张沼也是忠心耿耿。

    张生要说缺点,也不是没有。他既好酒,也好色。勾魂终于发生了一个机会,张沼有一房小妾房氏,貌美如花,却欲求不满。毕竟四十多岁的张沼无法满足房氏了。一来二去房氏与张生就勾搭成奸了。这个情报被勾魂外围人员侦察得知,就利用了起来。在一次张生和房氏成全了好事之后,发现房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他们拿此事要挟张生,张生不得不就妥协了。

    张生非常清楚,别看张沼外表文质彬彬,实则心狠手辣,一旦得知被张生给他戴了绿帽子,张生就是想死都难。府里其实不是没有出过这事,不过那个男的奸夫被张沼扔进狗圈里被恶狗活活咬死,小妾也是被张沼找了一群乞丐,活活奸淫致死,那些乞丐同样被张沼活埋了。

    作为张沼的心腹,张生自然清楚张沼的举动,在一番挣扎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向勾魂坦白此事。

    荆州分部的勾魂,哪怕是桓温的亲弟弟桓冲都没有权力直接管辖,但是心腹郗超却是直接管理的上司,这样郗超得知这个情报,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郗超没有迟疑,也没有犹豫,哪怕桓冲都没有来得及说就下令勾魂直接动手捉拿张沼。

    郗超郗嘉宾点齐人手,除了派出了“勾魂”好手一百余人之外,他还点了一曲士兵。荆州司马,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军区参谋长,而且是一个拥有实权的司马,郗超也不敢大意。

    张沼和习凿齿一样,皆不住在内城。张沼的府邸位于襄阳城南,与习府相临。位于凤凰山左侧的白马寺后面。习凿齿邀请名僧释道安前来襄阳城宣扬佛法,当时习凿齿与张沼二人号召襄阳士绅大户损款,兴建了襄阳白马寺。白马寺所占之地皆为襄阳张氏所有。

    张沼的府是襄阳张氏经过四五代人经营,和习氏的幽静雅庸不同,张沼的府邸却属典型的坞堡建筑,易守难攻。

    郗超非常清楚,捉拿张沼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让张沼逃过这一劫,荆州其实不用守了,他能不能活着离开襄阳都是一个问题。

    就在郗超刚刚走襄阳南门时,后面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郗超回头,发现正是荆州刺史、鹰扬将军桓冲。

    桓温策马来到郗超身边,低声埋怨道:“嘉宾,你这一次太莽撞了。张沼是襄阳大豪,影响力不小,一招不慎,就会在荆州引起动荡啊。再说你也没有证据,仅仅凭着一个奴才的证词,恐怕难以服众啊!”

    “乱世当施重典,对这些混水摸鱼、趁火打劫者,真该施以重刑,他们才知安份守己。”郗超不以为然的道:“至于所谓的证据,莫须有吧,这也足够了。”

    莫须有,也就是或许有的意思。这句话最有名的还是到了宋朝宰相秦桧冤杀岳飞。事实这莫须有杀人法也不是秦桧发明的。

    桓冲听到这话勃然大怒道:“莫须有何能入人之罪?”

    郗超道:“大军作战在即,超没有时间去确定一个人的罪责,急火流星之下杀谁都不稀奇。”

    “你!”桓冲自然清楚郗超对桓温的忠心,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背叛桓温,唯有郗超不会。郗超这么做,其实和张沼没有任何私仇,都是出于公心。

    张沼是荆州本地将领的主心骨,也是精神领袖,他和习凿齿一样,不过习凿齿是文人儒生的精神领袖,杀掉张沼,或者是生擒张沼,荆州本地将领将失去主心骨,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没有张沼这样有威望的人出来整合荆州本地将领,荆州本地将领就是一盘散沙,也很容易被郗超分化拉拢。

    习凿齿派出习辟疆去面见冉明,这是一件非常隐秘的事情,除了张沼和习凿齿之外,荆州上下皆不知情。不过,当张沼召集荆州士绅名流说出此事之后,众人皆兴奋异常。趋利避害这是人的秉性,桓温虽然对荆州士绅不错,可是桓温却无法保证他们的真正安全。谢艾打进益州的消息已经传到荆州了,桓温自己此时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这些荆州士绅谁也不愿意陪着桓温一起死。

    张沼拿着习辟疆亲手书写、盖上了传国玉玺的册封圣旨,冲众人一阵显摆。众人看到这个情况皆为张沼道贺。张沼这个人打架的能奈虽然不行,可是却非常会为人处事,在荆州的口碑向来不错。习家和张家已经发达了,在荆州乡党眼中,这是他们荆州的荣耀,全体荆州人的功劳。

    荆州士绅皆羡慕张沼的“聪明”“英明”,纷纷揣测着,自己可以在魏国这个新主子面前,获得什么好处。

    就在这个时候,郗超率领五百健卒抵达张府门外。听到郗超带着五百健卒前来,张沼猜测肯定是郗超起了疑心。自然他并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出了叛徒。

    郗超根本就没有指望五百健卒可以强进张府,而是打草惊蛇。真正的杀招还是“勾魂”成名。其实勾魂成员要想进入张府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任何堡垒都是在内部最容易攻破的,张沼身边出了叛徒张生,作为张沼的心腹管事,悄悄安排一些高手进入张府,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张沼道:“诸位,此刻只怕郗嘉宾对我等已经起了疑心,当断则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沼就宣布,襄阳张氏归附大魏,本公荆州水师大都督,南蛮校尉的身份……”

    话未说完,只见五枝劲矢就在这一刻如同索命的幽灵攸然自夜空中疾射而至,张沼也是命不该绝,他今天喝得有点多了。虽然想拿出长沙县公的架势,只不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好伸手去拿案上的茶杯,想用茶水把翻腾的酒酸压下去。张沼刚刚踏出一步,肩头便被一箭射中,箭长极有力道,深入骨肉,张沼闷哼一声,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这个异变,这身边侍候的丫鬟惊呼出声,惊呼声出现。大厅内劲矢乱纷,一眨眼的功夫,数人中箭。

    特别是张沼的心腹李承业。李承业是荆州南郡人,身高八尺,面目甚是丑陋,不过却弓马娴熟,是一员不得多得的悍将之才。论武艺,李承业虽然不比西府军三虎,但是却可以排在西府军诸将的前二十名之内。李承业看到这个情况,伸手抓起一张食案,充当盾牌,护在张沼身前。

    大厅的众人经过初时的慌乱,除了第一拨被劲矢射杀的倒霉蛋之外,皆各自找了安全的地方,藏匿起来。这些荆州豪强,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在这个时代,都成为一方豪强,本身是说明他们有过人之处。

    在这个时代,荆州宴会还是分餐跪坐而食。张沼府上的餐桌都是六尺长、四尺宽的桌台,桌面采取了三寸厚的柳木制成的,每张桌子重达二十余斤,虽然没有包铁,防箭倒没有问题。然而这个时候,大厅中突然出现数十名全身上下皆被黑色劲装包裹的杀手,这些杀手上来也不废话,直接拔出长刀、剑向众人杀来。

    张沼只是荆州精神领袖,但是却不是皇帝。宴请众豪强,众豪强也都带有亲随和携带兵刃,这些豪强一看到强敌出现,也不愿束手待毙,而是拔出刀剑,跟杀人捉阵撕杀起来。

    张沼是众杀手的第一目标,所以吸引了杀手的注意力。可是护在张沼身前的李承业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虽然没有趁手的兵刃,一名杀手突然靠近,结果被李承业一案台下去,砸得个满脸开花。抢过一把杀手的横刀,李承业更是如虎舔翼。

    李承业挥刀如风,亡命砍杀,这时得到动静的张府护卫也紧急前来救援,双方在大厅内外,混战大乱战起来。不过不知不觉在打斗中,李承业距离张沼越来越远。就在这时,大厅的房梁下突然飞下一名持刀刺客,李承业不由得大急。可是七八名杀手围攻他,他也脱手不得。偏偏这个时候,手中的横刀居然被杀手砍断,失去兵刃的李承业别说救人了,就连自保都非常困难,这七八名杀手不一会儿就在李承业身上留七八刀伤口,虽然这些伤口不足以致命,让逼得李承业哇哇大叫。

    那个杀手一刀力辟华山,直取张沼的脑袋。张沼不仅没有兵刃,肩膀上还中了一箭。就在李承业悲痛欲绝的时候,情况突变了。那个杀手居然在张沼面前一步之遥坠落下去。在杀手倒在之后,这才发现杀手居然胸口前出现一个伤口,正潺潺流血。

    李承业看到这个情况,不由得大喜。

    在这个时代,能成为一方豪强的都已经不简单了,像张沼这样成为荆州武将的精神领袖,则更加不简单了。众人皆知张沼武功不行,可是由谁知道,他也是一个高手,特别是步战捉杀。那一个照面,从空中扑向他的杀手,被其甩飞袖中的匕首,刺碎了心脏。虽然有一部分出奇不意的功效,光这份震静的功夫,显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这个时候,张沼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伸手拔掉了肩膀上的劲矢,看也不看血流如注的肩膀。就在这时,张沼退到了屏风后面,他却没有逃走,反而一把用力把屏风推倒了。倒下一半的屏风居然是一台精密的弩机。业已上好了弦的弩机,开始发射着箭雨,向正在撕杀中的黑衣人射去。

    “张文素你这个王八蛋,你射的是老子。”

    “哎哟,张文素,老子和你没完!”

    在弩机无差别的射击之下,那些豪强冲张沼破口大骂,张沼也面不改色。

    在一张连弩射击之下,杀手倒下四五人。不过也有两名豪强被误伤了。随着张沼依次扳动屏风上的操作拉杆,大厅中的机关开始运转。

    无数箭矢从天花板、顶梁柱、照壁或沙曼后飞去,不一会儿,还站着的黑衣人便被射杀一空。

    场面及时逆转,这些豪强幸存者都心有余悸。他们暗想,如果张沼对他们动了杀机,别说出动心腹手下了,就是这个大厅中的机关,足够要了他们的小命。

    张沼面无表情的道:“情况有变,这些刺客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头,十有八九于郗超有关。看来,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否则迟则生变。”

    众豪强也有怀疑这是张沼自编自导的一场戏,目的就是逼他们站队。只是此刻没有人计划这些问题,必竟魏强蜀弱这是最现实的问题,襄阳投降魏国,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事情。

    张沼继续道:“我张文素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最清楚。我向来不会吃独食,你们的好处也少不了你们的,你们如果愿意配合那就配合,不愿意配合,那是请离去,反正爹死娘嫁人,咱们各人顾各人。”

    张沼与众豪强日常交往一般都会遣心腹送信,但是有时候也会用信鸽传递消息。几乎每一个豪强都有张氏的熟悉飞行目的的信鸽。这些豪强写了自己家族的密信,通过信鸽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在张府之外苦苦等待的郗超终于等到了勾魂的消息,然而郗超还是小看了张沼。张沼早已做过布置,这当然不是防备郗超的,而是准备对于那些不识实务的豪强。毕竟张沼也不可能做到一言九鼎。不过,张沼的布置还是用上了,郗超一百余名杀,结果死伤殆尽,却只杀了一些杂鱼。

    郗超也不是一个容易气馁的人,他立即下令部曲,强攻张府。然而这个时候却已经迟了,在张府燃烧起狼烟之后,位于张府南侧七八里地南津鹿门山戍卫营的一个营开始了快速集结。郗超得知这个消息就感觉要坏事。

    这个南津戍卫营校尉就是张沼的本家侄子张怀亮。郗超下令撤退,然而这个时候襄阳城已经开始乱了。就在郗超率领部曲出城时,习凿齿就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他就派人散发了桓冲因大战缺钱,欲屠戮襄阳士绅大户,劫掠其财以充军资。

第893章玩阴的你们也不是对手

    这个消息非常劲暴,自然相信的人不多。不过恰恰桓冲心里有鬼,刻意防备着荆州本地的将领。西府军精锐控制的军营暗暗做了戒备,这下反正证实了这个谣言的可信度。

    襄阳北门校尉营房中,张近南只是一个别部司马。不过他的直属部下只有五百人马,没有办法。作为张氏子弟,他既享受到了特别照顾,给他最快的升官,但是现在却受到了排斥。尽管人马不多,但是他却接到了密令。今天他亲自动手,杀了几个人。把隶属原西府军派出来的队正、军候、还有行军司马给杀死了。此时他的部曲全部皆以他的命令为准了。

    “司马,都已经埋伏好了!”

    张近南笑道:“就剩下白校尉他身边的几条杂鱼了吧!”

    “是!”

    “好!”张近南笑道:“击鼓,聚将吧!”

    “咚咚……鼓声响起,此时正在睡梦中的白世贵带着他营房左右的十几个人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谁他娘的击鼓!咦?张司马,你做什么?”

    一身甲胄齐全的张近南微笑着弯腰:“白将军,末将有要紧要要对将军说。”

    就在这时,白世贵突然看到天空中居然有狼烟出现了。他道:“怎么回事,魏军怎么从南边开始进攻了?”

    张近南一看狼烟的方向,暗道:“家主已经下令动手了,不能再迟了。”

    张近南竖起两根手指,令人心惊胆寒的弓弦声起,狼牙箭自四面八方疾射而至。重点目标就是校尉白世贵和他的心腹。

    “噗噗噗……”一连三枝劲矢透胸而入,紧接着是第四枝、第五枝……白世贵的身子都来不及例下,他的眼睛凸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张近南。

    张近南很亲切地笑着,向他弯了弯腰:“白将军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吧?你要是撑得住,卑职就说给你听。”

    白世贵没有听他说完,他眼中带着一抹悲愤、一抹困舞,仰面侧了下去……

    张沼这个荆州司马的能量是非常大的,尽管他无法控制所有的荆州军队,但是现在有了其他豪强的配合,那就不一样了。荆州军各大军营中,这种秘密刺杀夺权的事件,层出不穷。桓温的西府军嫡系军官和将校,皆死在这场内乱中。

    “北门津军营,已经完全控制住了!”

    张沼听到这话,脸上喜欢已经难以掩饰了。“这才是第一步!内城那三个营才是重点!如果能把桓冲生擒了,陛下也会重赏我等的!”

    习凿齿笑道:“文素莫大意,桓鹰扬可不是蠢货,恐怕他还有后手。”

    “后手吗?”张沼自信的笑道:“他有后手,就去跟张镇南过过招去吧!北门津军营到手,一刻也不耽搁,沼就命令张近南立刻打开城门,此时恐怕张镇军麾下的虎狼之军该进城了吧?”

    就在这时,习凿齿看到桌子上的茶水水面居然有了纹路,像是无风而动。

    张沼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淡淡的笑道:“不愧为魏国精锐,这个速度,啧啧,这真没得说啊!”

    这个时候襄阳城已经彻底乱了,无数襄阳豪强的家丁护卫,拿着武器,走向街头,向桓冲控制的荆州军发起了进攻,荆州襄阳总共兵力是九个整编营,四万五千余人马。但是非荆州本地子弟的军营仅内城的三个营,郗超的暗杀行动失败后,桓冲也做足了准备,要想清除张沼在军中的势力。

    只是此刻反的不是张沼一人,而是几乎所有荆州士绅豪强,从官府到军队,桓冲也不知道谁可以相信,刚刚还称兄道弟呢,下一刻就把刀子捅进你的胸膛,这种难分敌我的内斗,最让人防不胜防。

    得到清理行动完全失败后,桓冲沮丧的道:“完了,完了全完了。冲是罪人啊”

    郗超此刻却非常冷静,他道:“走吧,再不走,咱们也走不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郗超冲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侍卫立刻会意,不由分说,架起桓冲就往外走。

    刚刚走到门外,就听到如同惊雷一样的马蹄声。

    “魏军来得好快啊。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郗超冷冷的一笑:“背叛蜀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派出一个营,沿街放火。”

    人的生命在自然界中也是非常顽强的,可是在军队这个暴力机器面前,又柔弱的让人发指。郗超的命令下达,一个满编军营开始四处放火。

    一个已经跋扈惯了的士子刚刚说了一句“放肆!”一个面无表情的蜀军队正拔出横刀,快速的砍下了这个士子的脑袋。

    可以说是这名蜀军队正的刀法甚至是了得,士的脑袋掉了,无头的尸体向外喷射鲜血,在火亮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瑰丽。那些蜀军士兵好像没有看到那具无头的尸体,各自帮着把火油泼洒在百姓的房子上、各种易燃物上。这些士兵接到的命令是放火,他们可不会管房子里还有没有人。

    蜀军士兵放了火,杀了人,百姓惶恐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快速蔓延。襄阳城内的房屋大部分都是采取木材为主要原材料建筑而成,这种房屋非常容易燃烧。仅仅一柱香的功夫,蜀军士兵点燃了两条街,这两条街道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火连营之势。

    蜀军的下手极狠,命令也下得残酷无情,那些被熊熊烈火烧得屁股着火的普通百姓,在大街小巷内狼奔豕突。

    张温很快就接到襄阳城内的情报,桓冲和郗超所部三个整编营以及大量杂兵,共计两万余人马。这个时候再想追击,已经不可能了。襄阳城内已经乱了,为了快速拿下城池,张温已经把镇南军所属的三个骑兵营全部投入到了襄阳内城。此时这三个骑兵营的部队被困在城中,前进不得,后退无路。

    经过简单的思考,桓温下令镇南军继续开进襄阳城内,镇南军分为两部,以大部分士兵前去救火,其他部分负责收编起义的荆州军,维持襄阳治安,打击趁乱准备混水摸鱼的人。

    也幸亏郗超够狠,这才带着两万人马逃出了襄阳。但是魏国册封荆州原别驾从事习凿齿和荆州司马张沼的消息传出,在天下间形成了巨大的震动。

    郗超由于走得太匆忙,魏国救火及时,襄阳倒没有被烧成白地。不过却烧毁了房屋七千三百多间,无辜百姓被蜀军杀伤、或烧伤共计一千三百余人。张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襄阳全郡,在带路党张沼以及所部的带领下,开始抽调军队抢夺荆州地盘。

    然而,就在襄阳易帜的第三天,突然传来一个消息。东晋长合乡候、建武将军、都督义阳、江夏二郡军事的袁方平率领所部一万四千余部曲,向魏国投降了。

    袁方平虽然声明不显,不过他却是袁乔的儿子。袁乔是桓温的西府军司马,特别是在攻灭成汉之战过程中,袁乔功不可没。永和二年,桓温欲趁成汉内乱,进攻成都。很多人都反对桓温此举,认为太过冒险。唯有袁乔坚决支持桓温,攻成汉时,袁乔率领两千兵马作为前锋。在灭成汉过程,桓温其实也不是一帆风顺,前锋失利,让桓温一度产生退军的心思。只有袁乔坚决反对,结果在笮桥的战斗中,鼓手发错了信号,居然把集结信号发成了进攻信号,袁乔因而乘势指挥士兵奋战,于是大破敌军。袁乔文武双全,在成汉论功过程,进阶龙镶将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袁乔英年早逝(灭成汉不久便病逝。),恐怕在桓温麾下,也没有郗超的出头之日。

    作为桓温西府军的死忠,袁乔的儿子袁方平居然投降了魏国。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襄阳易帜,江夏、义阳两郡改弦更张,立马产生了极大的连锁效应,荆州九郡的不仅江北的江夏、襄阳、南郡投降,就连江南的零陵、桂阳、武陵、长沙也先后宣布易帜。

    正准备江夏郡的张沼得知袁方平投降,气得破口大骂:“这个小王八羔子,早不投降,晚不投降,偏偏这个时候投降。”

    张沼准备借着收编的荆州襄阳郡军,此时他麾下有了四个整编营,还有两个营的魏军配合他行动,张沼打算用实际战功,向冉明这个新主子表现一番,要证明他是一个有用的人才。然而张沼所部前锋刚刚出襄阳郡地界,这边苏啸军中就迎来了袁方平的秘密使者。人算不如天算,即然袁方平投降,他也不能再进攻江夏郡了。

    这个时候,在襄阳易帜过程中立下大功的张近南也被提了一级,成为从四品的扬武将军,不过伯仍归张沼节制。

    张近南道:“大都督,咱们可要抓紧时间了,如果镇守汉寿的王雅也降了,陛下再封他一个什么大官,恐怕大都督对荆州的控制就悬了!”

    对于袁方平,张沼没有什么好忌惮的,可是王雅不同,王雅是三国时期曹魏司徒王郎(没错,三演义诸葛亮骂的那个王郎)的玄孙,卫将军王肃曾孙,后将军王隆之孙,大鸿胪王景之子。王雅以干练称著,让他治理地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然而,东晋朝廷的格局是南政北军,既北方侨姓士族掌握军权,南方士族管理地方,就连王雅也赶鸭子上架,封了一个领军将军。历史上他最高做到左卫将军呢。

    “贤侄言之有理!”张沼立刻命令士兵快速前进。拼命之下,居然做到了日行军一百二十里。这让苏啸异常意外,什么时候这群软脚虾荆州兵这么能跑了?

    不过作为魏国精锐部队,自然不能被这群荆州兵小瞧了。两个魏军精锐营也甩开脚丫子,大步前奔。

    荆州军纪虽然不敢让人恭维,可是张沼拼命想着赶路,对部下非常严格,特别是张氏子弟掌握军权,张沼的命令可以很好的执行下去,在行军途中,既没有扰乱地方,而且速度之快,军容之整,让冉明给了他非常好的印象。

    随着荆州九郡易帜,魏国南征局势一下子变得明郎起来。荆州在古代事实上是一个非常广大的地区,向北到达今天河南境内,南阳就是当时的宛,信阳一部在江夏境内;向南一直到达今天广西桂林、广东韶关境内;向东是今天湖北江西交界;向西到今天贵州境内。

    随着荆州的易帜,桓温还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和东晋朝廷的联系被隔断了,蜀国和晋国再也没有联系的可能了。尽管蜀国也有水师部队,能不能突破急于建功的张沼所部水师控制的长江防线,还是一个问题。

    此时,冉明大笑道:“拟军令一,镇西将军谢艾所属镇西军,全力南下,原秦、凉、雍防区交给朔州宁朔将军高光远督理。”

    “拟军令之二,着张温全军南下,卫将军张艾,接管洛阳、南阳、襄阳防区。江南战事,张温便宜行事,不必请示。”

    “拟军令之三,征南石越所部即刻全力南下,原防区、兖、青、豫三州防区,交给平州刺史冉烽督理。”

    听到这三道军令,帐中无论是参谋总长籍罴,还是众人皆心头巨震。他们知道,冉明这是放开手脚彻底大干了。卫将军张艾所部南下,邺城的防守基本上等于抽空了,调冉烽南下,这等于把辽东兵力抽出一半。

    不过冉明还考虑到北方兵马不易适应南方气候,所以才让他们驻守中原之地,目的是一个适合过程。同时,也是作为全军预备力量。

    冉明的命令虽然简单,可是总参谋部所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大军调动,所行路线,,各种物资准备,都是他们的事情,正所谓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正是此理。

    习辟疆道:“陛下,现在天下降之如去,当慎重处之,以防其中有诈!”

    冉明不以为然的笑道:“有诈倒不见得,司马聃有多少斤两,朕非常清楚。此时大势已经明郎,不是一条区区诈降之计就可以逆转的。你要是说,这些投降的人,目的不纯,朕是相信的,可是要说他们敢逆天行事,这是不可能的。”

    淮安方面战事进行得也非常顺利,虽然萧乐子利用西城瓮城,挖了一个大坑,一下子坑杀了一千多名魏军士兵。损失上千人,对于十数万大军的征南军来说,这个损失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吃了一次亏之后,石越打得更加谨慎了。魏国各军的配置其实也不是一样的,其实无论边军还是中央禁军,士兵单兵装备都差距不大。可是郡国兵装备就差了太多。特别是边军,他们主要的敌人是对付游牧民族的轻装骑兵,所以一般不会装备攻城器械。这次征南军临时调配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像弩炮、八牛弩和火箭弹,可让晋军吃够了苦头。

    愤怒萧乐子的歹毒,石越也下了狠心,他从四个营中,集中了一万二千多枚单兵使用的燃烧弹。当天攻击在太阳快要落山前半个时辰突然停止,城墙上的晋军还以为魏国疲惫了,就放松了警惕。

    然而到了半夜,一百多具弩炮发射了单兵制式的燃烧弹。弩炮发射的标准弩炮弹是每颗五十斤重或二十五斤重。射程分别是六百步和八百步之。可用绳索捆绑起来的燃烧弹,每个集束只有十二斤重。这种单兵式的燃烧弹,经过模拟测试,射程可以达到惊人的一千一百余步。

    穷则思变,在魏军弩炮的预设阵地上,无法打到内城,勉强可以攻击到瓮城,却损伤不了晋军的实力。可是石越把单兵燃烧弹当成弩炮弹打出去之后,这个距离限制就没有了。

    夜半正中,晋军大部分还在睡梦中梦得正香,突然一声令下,弩炮炮手快速进入阵地,按照事先标注好的射击单元,进入了快速的密集轰击。

    一万两千多枚燃烧弹,就是接近八千斤改进版本的希腊火,这种燃烧弹的威力已经非常接近后世的化学燃烧弹了,一万两千多颗燃烧突然炸开,点燃了淮安城中的大量房屋和草料堆,没有片刻,大火就燃烧起来。风借火势,火借风威,短短半个时辰,大火已经蔓延了淮安城三分之一的区域。

第894章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淮安城内,无论是晋军士兵,还是普通百姓,看到这个大火,都惊慌起来。想救活的百姓和准备夜战迎敌的军士,发生了激烈冲突。特别是全身着火的人,无论是用水浇,还是拍打,都无法熄灭燃烧弹造成的火。那些染点了燃烧弹的人,到处乱跑,无形中就造成了一个个人形火种,把淮安城的大火越引越大。

    偏偏这个时候,石越下令对淮安南城门和北城门进行夜战强攻。司马既要抵抗魏军的进攻,又要灭火。两头无法兼顾,只好和萧乐子分头行事。直到天亮时,淮安城中的大火还有零星的燃烧。太阳从东方升起,朝霞染着淮安,犹如在一个个数百丈高大的元宝上披上了丝绸,煞是秀美壮观!司马和城中晋军忙碌了一夜都累了,可就在这时魏军却忽然在南门和北门发出震天吼声。

    甚至不用去问,司马也知道魏军这是最强的总攻开始了。

    忙碌了一夜的晋军士兵,许多人现在还迷迷糊糊,突然的吼声,还有震天的爆炸声,把他们惊醒了。这些晋军士兵开始在各自将领的驱赶下,向城墙跑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魏军对淮安最致命的一击开始了,石越的养子石良,亲自率领一千余敢死队对开战至今,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事的东门发起了猛攻。嘶声竭力的惊呼引来了晋军的匆忙回防,终于有两百多人匆匆布置成了防线。然而这个时候,东城门却传来了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

    原来,夜里的燃烧攻击,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掩饰挖掘墙基所制造出来的动静,就在晋军忙着救火时,淮安东城门被石越用一千多名工兵,挖出了三个三丈方圆的大洞。每一个大洞都塞进了近万斤火药。三个相距差不多近一里的爆破洞,三万斤火药,差点把东城墙直接推倒。

    石良等一千余敢死队成员,大吼道:“挡我者死!”

    “完了,城破了,大晋也完了。”司马连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看到这个情况,萧乐子却直接拉着司马道:“快走淮安已经不为,现在谁胜谁负,还未见分晓呢。”

    司马倒是愣住了,这个萧乐子是不是气傻了。居然还有胜利的幻想,他是哪里来的底气?

    孙子说:“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战争的先决,就是情报战争。萧乐子有底气,那是因为他掌握的情报,甚至比镇军大将军武陵王司马要多、要细,自然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魏国的皇家内卫也对晋国上下进行疯狂的全面渗透,在强势的魏国面前,其实情报战争,无形中皇家内卫占了上风。哪怕是发现了魏国的情报人员,江南各大家族都选择了暗中监视,而不是痛下杀手,他们想留着一条线,留着一条退路。反观晋国的“影子”,他们无论在晋国,还是魏国暴露就意味着死亡。

    轻松占领了淮安,石越看着战报,突然发现了蹊跷之处。“这事儿有点蹊跷,从我所得到的资料来看,这武陵王司马不但精通兵法,而且也相当了得,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松退出淮安城的,守江必守淮,失去淮安这个重镇,建康面前就再无雄关坚城。别说司马还有相当实力,哪怕他只剩一兵一卒,也会死战到底,怎么会置大局于不顾的,这其中肯定有诈。”

    征南军的参谋长李言庆也是胶东国讲武堂首届学员,他的最大优点就是善谋,缺点也非常突出,那就是没有决断。李言庆的眼睛一亮,说道:“石大将军的意思是,司马准备来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个本将军还没有把握!”石越眯起眼睛,微微摇头道:“司马败退了,居然带着了近半人马,麾下至少逃掉了将近五万人,这个人绝对不可小视,能在如此危急情报下,败而不乱,绝对是一个劲敌!呵呵,这样就更有意思了。”

    石越也在忙着查看情报,作为魏国三大南征方面军指挥官,要想指挥若定,肯定是先要知已,然后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过,不管从皇家内卫的资料来看,还是结合降军像张玄之等人的供词,司马虽然很不错,绝对不会像这么难缠。

    在攻破淮安城时,石越组织两个骑兵营一个轻装步兵营,共计一万五千精锐部队去追击司马的残部。然而,这三支整编营一万五千精锐人马,却在广陵郡境内射阳遭到伏击。如今的射阳和后世不同,在这个时候,整个县境,超过七成的土地几乎都是湿地,大量芦苇和各种杂草,几乎超过一人高。整个县城不足千户,典型的荒芜之地。尽管魏国斥候已经非常小心了,可是还是中了晋军的伏击。

    魏军斥候按照正常要求骑兵需要放到五十里之外,这个距离足够后面的军队做出准备。可是由于几乎看不清官道,而且大量的芦苇和荒草,让人防不胜防。这不像是在山区或草原,可以一望无际,任何风吹草动,就可以尽收眼底。

    在这个地理环境中,战马不仅跑不起来,就连人走都异常困难。晋军撤退时留下那些杂乱的脚印也干扰了斥候的判断。他们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晋军还能组织起有效的伏击。大意失荆州,正所谓虎落平阳遭犬欺,魏国精锐骑兵顿时尴尬了。

    晋军虎贲中郎将米利,正百无聊赖的咬着一根草茎,躺在一张黑熊皮上,望着天空中飞舞的蚊虫,皱起深深的眉头。米利不是隶属镇军大将军司马麾下的将领,而是司马聃利用岭南大开发组建的新虎贲军。米利本人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禁卫士兵,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就升到了一军主将的位置。

    其实米姓也是汉姓,芈是先秦时期的大姓。但目前已经消失,除了分裂成“熊、屈、楚……等姓氏外”,其余的都改为米姓。米姓在故楚之地,也是大姓存在的。不过却没有孕育出什么名人,所以不被世人知晓。

    要说米利,最意外的还是萧乐子本人。自从半个月前,他们携带了大量的辎重,进入了射阳境内,按照萧乐子所的要求,埋伏在射阳的湿地。为了掩藏行踪,不被魏军斥候发现,他们全部军卒八千余人,全部不能生火做饭,只吃干粮。可是干粮却没有这么长的保质期,为了让士兵拥有充足的体力和营养。司马聃还异常大放的拿出内库里的钱,购买了大量的罐头。

    全军八千多人吃那种昂贵的罐头,代价非常高。米利自己也认为萧乐子是杞人忧天了,要知道司马麾下有十万人马,又是主动防守淮安,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防守半个月啊。

    可是偏偏让人意外的,昨天凌晨开始,在射阳境内陆续发现大量的晋军溃兵。

    米利对萧乐子未卜先知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米将军。前面的兄弟传来了信号,魏国出现了,打头的是一支一百余人的斥候!”

    米利道:“通知下去,放过前面的斥候,准备战斗!”

    在米利的命令下,晋朝虎贲军开始了战斗准备。这支军队别说是皇家内卫了,就连晋朝重臣,皆全部不知情,所有的铠甲兵刃,皆是从司马聃的内库中调拨的。这支军队从组建到训练,都是在广境内完成的。除了广州刺史腾隐约知道一点内情。这支军队最初拥有三四万人马,但是在镇压诸越土著的陆续战斗中,不断减员,最终仅剩下一万五千余人。

    每一支军队都是用胜利喂养出来的怪兽,虎贲军也不例外。这支军队在征讨诸越土著战斗中,战果辉煌,士气高涨。普通士兵不是出自破家农民,就是没有户籍的荫户或隐户,他们本来就不是晋朝国家户籍中记录的人,所以,就连皇家内卫的前身“天聋地哑”也没有太过关注。更何况司马聃秘密调动这支军队北上,还用了瞒天过海之计,使用普通军卒替换了这支虎贲。

    现在广州番禹的虎贲军原军营,补给照常,操练正常,就连广州刺史腾也不知情。

    训练有素的虎贲军快速的进入了战斗状态。魏军的威名,他们没有听过,他们自身也是强军,也不像其他晋军,听到魏军的名子,未战先怯三分。

    况且这支军队装备绝对是晋军里最精良的,即使是普通士兵,皆着精钢打造的明光铠甲,魏国原产的制式横刀,虽然想仿造横刀不难,但是却无法做到像魏国出产的那样坚固和锋利,全军人手至少两种兵刃,至少八成的士兵可以熟悉掌握射击技巧。虽然不敢说人人都人百步穿扬,可是换成人的躯体,还是可以能命中的。这支用重用打造的新军,补给消耗也是非常惊人,仅仅一万五千兵马,加上辅兵也不过两万人,可是他们的消耗却比镇军大将军麾下十万兵马消耗多了三成。

    除了单兵装备之外,还拥有相当多的火药武器,特别是八牛弩,哪怕是运输如此困难,还是运上来一百多具八牛弩。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魏军大部队开始出现在视线内。湿地是限制骑兵机动的地形之一,魏军骑兵经过二百多里的追击,也人困马乏,疲惫不堪。松松散散的骑兵,不,准备的说是牵着战马的步兵出现在视线里,

    “攻!”米利用尽了胸腔内的力气,大吼了出来。这半个月已经让他压抑得太久了,太久了。

    一百多只八牛弩箭在弩手的木槌狠狠的砸下来的同时,带着让人心寒的声音,向目标飞去。

    “嗤嗤……”六尺余长的巨大弩矢,狠狠的插入魏军士兵和战马的身体内。在八牛弩面前,任何防御手段都是无效的,明光铠甲虽然坚固,在巨弩弩矢的巨大冲击力之下,就变得像纸一样脆弱,轻轻一拥就破了。

    如此同时,至少五六千只箭矢弩矢像狂风暴雨一样,铺天盖地的向魏军士兵笼罩而去。

    作为魏国精锐骑兵,此时也非常尴尬,失去机动能力的骑兵,甚至不如步兵。这些骑兵目标,容易受到攻击,而且不易避开,作为玩八牛弩的老祖宗,魏国知道弩机的缺点和应对措施。

    面对八牛弩的进攻,乱跑不行,这样只会加重伤亡。迎着八牛弩冲锋,也同样不行。此时八牛弩射击频率太快了,一柱香(五分钟)可以射击三轮。如果是在有利地形情况下,魏国骑兵自然可以迎着八牛弩进行冲锋。只是他们现在既跑不快,也逃不掉。

    凄厉的弩击发射的声音响起,魏国领兵将领不约而同的大吼道:“卧倒!”

    八牛弩的射击死角是地面一尺半的高度,只要刻意压低身子,就可以避免遭受八牛弩的鲜血洗礼。

    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魏军士兵就用单兵折叠盾牌护住要害位置,没有办法,轻装步兵和骑兵,没有装备重盾,他们只有一面套在臂膀的折叠盾牌。

    作为精锐部队,魏军在极短的时间就从慌乱中反应了过来,在承受了晋军伏兵的首轮箭雨打击之后,魏军也用弩机还击。

    双方箭来箭往,打得场面异常热闹。

    米利看着这个情况,不由的皱起眉头。他看到箭雨制造的伤亡非常低,不像那些土著军队,如果是土著军队在这样的箭雨打击下,肯定会崩溃的。可是魏军不仅没有露出胆怯的意思,在弩箭反击,也给虎贲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双方的距离,慢慢在拉近。慢慢的接近了三十步,二十步,这时魏军的单兵手擂弹也开始向晋军伏兵阵中扔去,毫无意外,晋军也用火药弹进行反击。这场战斗打得非常激烈,用人间地狱已经不足以形容,遍地都是撕碎的战马和人的尸体,有不少士兵头上还挂着好多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内脏。

    在乱战中,事实上对魏国还是不利的。骑兵失去战马,战斗力就对折一半,特别是因为是湿地,就是步兵也站不稳。可是那些虎贲军就不一样了,他们在训练中训练的就是亚热带雨林特殊地形的战斗,这里虽然浊亚热带雨林,但是却是湿地。近战搏杀,虎贲军越战越勇,魏国骑兵伤亡惨重。

    “校尉,怎么办?”一个魏国士兵慌张的望着自己的将领,惶恐的问道。

    魏国步兵校尉,看也不看这个士兵,直接挥刀砍下他的脑袋:“你对不起身上的军装。”

    “大魏万胜,陛下万岁,统一天下,共建太平!”

    这个口号也不知道谁想的,怎么有点像神龙教主的蛊惑口号?

    魏军骑兵和游牧民族的骑兵并不一样,在游牧民族眼中,战马既是他们骑乘的工具,也是他们的伙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杀掉战马的。更不会拿战马当作盾牌,可是魏国士兵却不一样,在魏国士兵眼中,战马不过是一件工具,消耗品。所以,在面对伏兵的时候,三个魏军营,排成了品字形的防御阵形,两个轻装骑兵营的士兵他们用死掉的战马尸体,或地上散落的巨弩矢,组成简易的防御阵地,而轻装步兵营则继续进攻。

    这场撕杀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双方精疲力尽,萧乐子下令米利所部撤退时,这才算结束。

    不过,尽管如此,魏军追击部队的还是损失近两千人,步兵营伤亡一千余人。最关键的是,居然被抢走了三千多匹战马,愤怒的石越,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就连淮安大胜的喜悦,也被削弱了太多。

第895章莫名不安

    此时的身在扬州城的萧乐子却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这个酒杯也是魏国生产的琉璃杯,杯中是那鲜红如血的葡萄酒。

    望着那鲜红如血的葡萄酒,萧乐子一饮而尽。

    八千伏兵,伏击一万五千魏国。毙敌接近三千,自损也将近两千。虽然这场胜利有点惨烈,可是在晋军残部诸将却不这样看,他们自认为魏国在同等数量下,根本没有战胜对方的可能。要想守住魏国进攻,至少拥有对方三倍的优势兵力,如果是野外战斗,那这个比例将要变成五或十。

    萧乐子创造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也是一个奇迹。

    石越终于从皇家内卫的情报中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萧乐子。在淮安可以说是萧乐子借着司马的手,隔空跟石越过了一招。

    事实上萧乐子才是真正的赢家。

    原来在淮安战斗中,既有石越的功劳,也有萧乐子放水的因素。那是因为萧乐子要借刀杀人,镇军大将军武陵王司马麾下十万大军,是江东四大家族出钱出人出力组建的,因为襄阳易帜,张沼投降让萧乐子引起了警觉。别看司马采取手段,暂时控制了军权,但是这个军队江东四大家族的影响力同样不容小看。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萧乐子就借着魏军的刀,把军中不稳定因素给除去了。要说萧乐子,也绝对是一个狠人,仅仅在淮安一把就坑掉了三万多“自己人”。现在司马到了扬州,只有不到五万军队,可是这些军队里已经没有四大家族的子弟了,基本都是忠于朝廷的军士。

    作为名将,其实都有一种对危险的预判。淮安城破,晋军逃跑,但是这个逃跑却不是无目的的乱跑,而是一股涌向了扬州。与其说是溃逃,不如说是有目的的战略撤退。特别是在射阳那场伏击,让石越清醒的意识到萧乐子比司马更加难缠。晋军在扬州开始加强城墙防御,并且做出长期坚守的架势。

    这个异常情况,引起了石越的警觉。难道萧乐子还有后手?

    石越非常委屈。

    “你母亲的,以为老子好欺负啊!”人家张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快拿下整个荆州了,战略目的,完成了一大半。除了樊城打了一场像样的仗之外,简直就是武装进军。谢艾也是,虽然奇兵出阴平,苦是苦了点,可是好进行的非常顺利。唯有自己,现在征南军损失快有一万人马了,是三路南征大军中损失最大的一路,就算取得全功,恐怕将来在冉明印象中也不那么好看。

    司马却比石越还难受,虽然虎贲新军的亮相着实让众人意外了,不过这种意外是非常有限度的。虎贲军只有一万五千人马,他们虽然可以在野战和魏军打得平分秋色,但是人数太少。魏军可是拥有百万之众,就算十个人拼一个,也可以把虎贲军拼光。

    望着顾虑重重的司马,萧乐子悠然的笑道:“大将军不必忧心,局势并没有想象的严峻。”

    “萧参军……”司马话到嘴边,对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场仗大晋必胜!”萧乐子自信的道:“荆州虽然丢了,和朝廷有什么影响?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最肉痛的不是陛下,而是桓温。”

    司马期期艾艾的道:“可是,这毕竟事关朝廷的颜面。”

    “颜面?自从元帝南渡,朝廷还有什么颜面啊!”萧乐子一针见血的道:“荆州虽然丢了,可是桓温的主力军队却损失不大,他可以在成都牵制魏国一路大军,我们现在虽然暂时失利,不过,只要时机一到,我们就可以大举反攻了。等着看吧,匡复太祖武帝时期的疆域或许不能,但是收复洛阳旧都,应该不难。”

    “哦”听了这话司马兴奋的道:“萧参军难道还有什么后手?”

    “要没有后手的话,大晋就没有任何希望了。”萧乐子道:“大将军真以为陛下的底牌就一个虎贲军吗?”

    弘始元年四月初八,冉明移驾襄阳城。特进襄阳县公习凿齿携襄阳士绅百姓出城十里跪迎冉明圣驾。

    前面是一千余彪悍的禁卫骑兵打头,后面则是一辆异常庞大的玉辂。所谓的玉辂就是天子乘坐的车驾。冉明的这辆玉辂和这个时期的都不一样。不过冉明在后世有幸见过康麻子留下的那辆玉辂,所以就仿造了一辆。当然也不尽相同,冉明对这辆玉辂仿造清代的康熙帝的玉辂车,由辂座、辂亭和圆盘等部分组成,清朝尚青色,但是魏国却属水德尚黑色,通体为黑色的装饰。辂盖高将近一米,辂圆盘为金黄色圆顶,镶玉圆版四块,因显要部分用玉装饰故称为玉辂。

    这辆玉辂和康麻子的最大的不同,就是把古代传统的双轮马车,改成了四轮。圆盘垂有镂金垂云,四周贴有三层镂金云版。帷用三层红缎制成,每层绣有金云龙羽纹相间。四根金红缎系带绑在车轸上。四柱上绘有金色云龙。车门垂珠帘,四面前左右各一。云龙宝座四周为朱栏,以金彩相间涂饰,栏内四周布有花毯。

    初见这辆玉辂,不仅是襄阳士绅百姓看得傻了,就连见多识广的习凿齿也看得傻了。他曾游学建康,得见过司马聃的玉辂。说实在的,司马聃的玉辂也算奢侈了,可是和冉明的这辆玉辂相比,简直就是叫花子和龙王比宝。

    冉明看到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头,为首还是襄阳易帜的头号功臣习凿齿,就亲自走下玉辂。

    “臣(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一套是清朝整出来的。)

    冉明上前一步,双手上前拉住了习凿齿的双手,道:“习卿避免襄阳战祸,减少万千臣民无辜枉死,仅此一桩,习卿足彪炳青史。”

    习凿齿道:“臣,有愧!”

    冉明起初对于这古代动不动就表示亲热的握手很不敢感冒,现代礼节握手顶多也就是单手相握。而这双手相握,然后挽住胳臂一同走路,这般在古代叫做把臂同游。冉明就感觉到十分别扭,这要是放在现代去,被人看到了,肯定是要叫做断背的……可是在这个时代不同,在儒士眼中,这就是礼贤下士的最直接表现。

    不容习凿齿拒绝,冉明拉着习凿齿,一起登上上玉辂。这叫出则同车,更是礼遇的问题。

    在冉明看来,儒士也是最好面子的事情,如果对儒生赏赐万金,他们纵然心喜,也会装作不以为然。代表儒士的高洁。可是如果礼遇他们,这些儒生就会感激泣零。

    习凿齿推辞一番,见圣意难为,就期期艾艾的登上了玉辂。冉明又冲下面的士绅百姓道:“襄阳父老兄弟们,皆快快请起、平身!”说着还对林黑山道:“快去把众乡亲扶起来。”

    冉明虽然穿越久了,也习惯了这个时代动不动就跪的礼节,可是看着排在前面,大量士绅百姓,皆是五旬六旬,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汉,这让冉明感觉有点不自在。

    在林黑山带头之下,众禁卫军将士开始上前去扶跪地的百姓和士绅。襄阳百姓和士绅都知道魏军彪悍,连凶悍的羯人都快杀得亡族灭种了,比羯人更猛的鲜卑人也是非降既遁。如此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的虎狼之军,襄阳士绅和百姓都又惊又惧。不过一些士绅甚至在想:“这些魏军壮勇怎么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些凶恶?倒是非常和气,甚至比桓温为荆州刺史时,那些荆州子弟兵更加和善。”

    不过,人就是这样。无数士绅皆想:“这才是真正的强军,深得兵法真髓。果真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魏军越是表现的和善,襄阳士绅百姓越是敬畏交绰。

    随着变文传递的深入,魏国诸将的形象也被人们熟悉。特别是有心人看到林黑山放在战马上的巨型铁锤,就隐隐猜测出了林黑山的身份。还有金奴、铁奴那两个鬼脸面目,屠龙戟,噬魂矛,这两个招牌兵刃,也就形象的点明了两人的身份。

    有人甚至是暗暗嘀咕:“嘿,看到了没有,那个如同铁塔般的黑脸大汉,就是陛下的头号爪牙双锤雷震林大将军。”(注,在这个时候爪牙并不是贬义词,而是褒义词,意思是指忠诚可以托付重任的意思。直满朝文字狱大兴,朝廷鹰犬肆意屠杀,这才意思变了。像汉奸这个词一样,最初汉奸一词是指汉人奸细,专指反清志士。)

    “那两个就是哼哈二将,金铁二位将军了。据说二位将军和先帝爷一样,都是勇冠三军的猛将,有霸王之勇。当年后赵龙镶将军万人敌孙伏都在丹霞殿暗藏三千甲士,准备刺杀先帝爷,结果被先帝爷和金铁二位将军,三人反杀而溃。那个让小儿闻名止哭的孙伏都更是被先帝爷阵前枭首。他们二位在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那些甲士,恐怕都是陛下在潜邸的卫队麒麟卫吧,据说他们每个人都可以以一挡百,区区五百之众,就可以在鲜卑慕容恪十万大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

    当然变文就是变,变文故事的情节和现实是不同的,当初冉明根本就没有机会去组建麒麟卫,更别提在廉台之战大放异彩了。

    不过,魏国禁军都是了襄阳士绅百姓谈论的对象,一时间想要参军的青壮不计其数。

    说话冉明和习凿齿登上了玉辂,登上玉辂,与冉明同车而行,这让习凿齿感觉异常有面子,他甚至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恐怕冉明现在让习凿齿抱着炸药包去炸碉堡,习凿齿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四轮各有十八根车辐,以金色镂花装饰。前有两根轴辕,两端分别饰金龙的头和尾。后树有红缎太常旗十二面,旗面上分别绣各有日月五星、二十八星宿,旗下垂有五彩流苏。行驾时用朱绒带子驾象来引车前行,不过冉明此时是御驾亲征,没有用战象,而是用了六匹白色的骏马,不过尽管如此,看起来也华丽无比!

    “陛下,这玉辂真是太好,不仅看起来威武壮观,坐起来也更舒服。行走之中,居然像静止一样平稳!”

    科技都是在进步的,冉明在洛阳时打造了一辆四轮马车,采取了减震装置。但是这种减震并非弹簧减震,就像后世的轿车一样,采取了桥式条钢减震,虽然效果有点,但是绝对不没有现在的好。

    习凿齿赞叹冉明的玉辂,也大拍冉明的马屁。不过好一会儿,看到冉明没有反应,这才知道这个皇帝不喜奉承。好在习凿齿也非无才无德之人,他到底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就介绍了冉明最为关心的问题,像襄阳府库几何,人口几何,赋税几何。

    这些数字,习凿齿也是张口就来,根本没有查看自己的记录,无论有没有对错,显然习凿齿是做过功课的。

    十里距离,转眼既到。习凿齿早已准备好了冉明的行在。襄阳城,其实也有一座王府。这是襄阳王司马范的王府。司马范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孙子,楚隐王司马玮的儿子,在晋怀帝永嘉五年四月,匈奴汉国镇东大将军石勒率领两万羯骑,于苦县宁平城(今河南郸城东北),截杀晋国王公大臣。打了一场有名的歼灭战,十万晋军步骑,宗室藩王四十八王爷,王公以下三千余官员尽数被杀。司马范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王府仍在,在桓温初为荆州刺史时,还大力花钱修缮一番。桓温册封蜀王之后,襄阳王府就成了桓温的别院。当然这个时候,能配上冉明身份的,唯有襄阳王府了。

    习凿齿不仅早已派人把打扫干净,还派出人对一些装饰品进行了更换,晋朝皇室标志性的东西,全部取消了。换上了魏国皇室崇尚的玄色(既红黑相间,汉家最尊贵的颜色。)由于桓冲逃走的匆忙,襄阳王府得已保全。

    不过冉明却没有入住。

    习凿齿不解。

    冉明解释道:“朕今初入襄阳,见襄阳城内无数百姓因战乱,房屋受损,露宿街道,甚是困苦,朕若是住如此奢华的房子内,如何可以心安!”

    听闻此言在场的襄阳士绅和习凿齿都大哭起来。

    习凿齿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习辟疆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们荆州虽然富裕,然而却要供供养七万余西府军,四万余荆州军。蜀王桓温虽然治军有方,军纪尚可。但是荆州军将却喜欢狐假虎威,打着借粮的名号,时常劫掠士绅百姓,即使告到蜀王那里,最后也不了了之。久而久之,荆州军将更加嚣张,他们见了金钱就放光,见了姿色不俗的女子就硬抢,像陛下这样爱民如子的圣君,放着大好的宫殿不住,却和与万民共甘共苦,这样的事情,辟疆只从书上看过,以前都以为是骗人的。没有想到辟疆有生之年,可以有幸遇到并侍奉如此贤君!”

    冉明也算是政客中的一员的,自然清楚桓温的无奈。东晋就是害怕桓温一家独大,尾大不掉,所以对他百般捉衬。利用荆州豪强与桓温相斗,最终桓温人家根本没事,苦的却是百姓。不过,看张沼就知道了,就连桓冲和郗超联手,都被他成功反水,可想而知张沼和荆州豪强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冉明道:“朕不是什么贤君,朕和皇父一样,都是天下百姓推举出来,代表大众管理这片土地的人,关心百姓生计只是本分。朕的皇父先帝,宁愿冒着军中缺粮哗变的危险,仍不分动一分百姓活命的口粮。如今襄阳仍有百姓无家可归,朕若住这华丽的宫殿如何能心安理得?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只要天下还有一个百姓吃不上饭,穿不暖,朕心里就会不舒服。朕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朕在有生之年,可以让天下所有的百姓,都吃上饱饭,就算不能大鱼大肉,至少可以常见荤腥,虽然不能人人尽着绫罗绸缎,但要有衣可遮风避寒。朕与万民相约,永不加赋,这不是一句空谈,若朕和朕的子孙违之,万民可替天讨之。”

第896章疑云重重

    冉明的这番蛊惑人心的言论一出,在场的百姓士绅哭得更厉害了。

    “陛下或许感觉这是没有什么。可是凿齿却生平未见,闻所未闻。”习凿齿哽咽道:“凿齿有生之年,得遇如此明主,夫复何求?从此以后,凿齿必揭尽全力,辅佐明主,成就大业。”

    冉明亲自扶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老人,他们在战乱中被桓冲所部烧毁了房子,无家可归。冉明就拉着他们住进襄阳王府内。襄阳王府虽然不小,可是仍住不下所有无家可归的百姓,这时习凿齿带头,众士绅也开始在家中安置受灾百姓。冉明又命令禁卫军和魏军中央军帮助襄阳城内受灾的百姓建筑房屋。

    这当然也有做戏的成分,虽然是做戏,冉明可谓是诚意实足。紧急从后方调运一批水泥和钢材,并且在城加紧建筑砖窑,生产砖、瓦。并且派出人把设计好的受灾百姓安置方案公布与众。

    那些士绅此时心里有点酸酸的,居然奢侈要用水泥建筑房屋,那种房子恐怕百年无忧,不惧地动火烧。他们甚至恨不得当初被烧的就有自己的房子。

    不过,随着冉明在襄阳城内的举动,这让冉明的仁义之名,迅速传递到了襄阳各郡县。

    弘始元年四月十一日,镇西大将军包围成都,并且对成都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十二日上午,从成都西南方面先后到来三支援军部队,皆被谢艾所部慕容垂和姜协击败。谢艾对成都进行了包围,却围而不打,目的是引诱桓温各地部队进行救援,围点打援。这是谢艾的战略战术思想,来到蜀地之后,谢艾发现蜀中山太多了,如果这些桓温部将见桓温败亡,他们如果投降魏国还好,如果各占山头自立为王,恐怕十年时间,谢艾也没有把握把蜀中完全平定。

    弘始元年四月二十日,镇南将军张温麾下前锋将军苏啸与南蛮校尉、荆州水师大都督张沼,两部人马正式渡江,对武陵和长沙二郡进攻快速抢攻。为何所说抢攻呢,那是因为荆州各郡县领兵将领,都是望风而降。就算张沼速度很快,可是汉寿守将晋朝领军将军王雅也率部投降了。

    张沼毛都没有捞到一根,更加气愤。所以拼了老命,必须建功。然而就在张沼准备兵进长沙郡时,结果却收到了张温的命令,不必理会长沙郡,快速抢战宁州。

    宁州可不是现在的云南宁州,而是指蜀汉后主刘禅时,丞相诸葛亮于公元225年分东、中、西三路南征,平定南中,调整郡县,废益州郡,改置建宁、兴古、云南、永昌、朱提、越西、七郡。东晋成帝司马衍分兴古郡立梁水郡,设梁水县。这样以来,宁州就有了八郡之地。辖境相当于今天贵州南部、云南全境、广西西部、以及越南西北部、缅甸北部的广大地区。

    张沼得到这个命令大喜过望,特别是张温给了他专断之权,就连苏啸他们三个营的魏军精锐部队也同归张沼指挥。这时张沼手中拥有七个精锐整编营,还包括临时受降的荆州军三个营,全军共五万余人。

    张沼非常兴奋,只要拿下宁州,为魏国扩地三千里,纵然冉明不封他一个王爵,但是国公之位应该跑不了的。

    魏国南征局势随着襄阳易帜变得大好起来。四月二十三日,征南军石越包围了扬州,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晋军为在扬州拼命抵抗的时候,司马和萧乐子居然弃城跑了。

    此时,东晋除了沿江宜城(今安庆)、舒城之外还有零星抵抗之外,江北乃至淮河之北的广大地区全部易手。

    四月二十五日,征南军石越所部先锋石良率领征南军三个军营正式打响了渡江战役。

    然而,更加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晋军水师居然没有出现在长江防线上。几乎未费一兵一卒,石良成功在幕府山、燕子矶等地建立滩头阵地。

    五月上旬,张温占领长沙郡全境,并分兵东进,意图非常明显,这是想要和石越所部会师建康城下。

    然而就在这时。冉明意识到了不对劲,尽管南征以来,魏国军队并没有打什么大的歼灭战,张温所部除了在樊城歼灭一万余桓温所部军队之外,石越所部也就在淮安歼灭了不到五万晋军。加谢艾歼灭的蜀军,总共不到十万人马。

    晋军虽然缓步南撤,可是主力军队元气未伤,为何要不如此而为呢?

    如果自知不敌,投降不就成了吗?难道还有什么图谋?冉明越是想到这里,越是不安。特别是接到了石越紧急飞书建康城早就是一座空城了。

    冉明这才意识到,他的这次南征出了问题,而是很大的问题。

    “司马聃要干什么?”冉明望着夜空,喃喃的自语道。对于未知的危险,冉明都有天生的警觉,在后世正是因为这种天生的警觉,让冉明一次一次躲过敌人的暗杀。让冉明不安的是,这次的警觉来得非常突然,而且非常强烈。

    在后世只有被武警、特警包围抓捕时,冉明就有这种感觉。如果他得罪的不是省高官,特警和武警一下子出动四百余人抓捕他,实力悬殊太大,这才让他插翅难逃。在这个时空,冉明是遇到了冉智的刺杀,也产生了后背直冒冷汗的感觉。

    这一次甚至比冉智那一次刺杀更加严重,不仅是后背凉飕飕的,头皮发麻。甚至整个人如同掉入冰窖中,让冉明异常难受。冉明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从来不会小看他的这种天生警觉。

    司马聃要想败中求生,那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冉明实施斩首战术,利用刺客或精锐部队,一举擒获或杀掉他。可是要想杀他当然也不容易,金奴和铁奴二人都在身边,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或许不是最厉害的武将,但是却是最厉害的护卫。无论身手如何高强的人,都不可能绕过二人的防卫圈。冉明对自身的安全,还是非常重视的。明面上是林黑山率领的一千余禁卫骑兵,一千重装甲士,还有八百余名神射手,一百多名近战好手。将近三千人的防卫力量,别说刺客了,就连万人以下的军队,也只有送死的份。

    冉明的儿子太小,还挑不起大梁,南征肯定半途而废。想到这里,冉明不敢大意,他立刻命令道:“来人,整传奉车都尉觐见!”

    不一会儿,全身甲胄的林黑山就来到冉明的行帐内。

    “黑山,朕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立即派出人向营地周围搜索,禁卫军全休成员取消休息,时刻备战!”冉明道:“朕的周围必须留下至少方圆十里的安全纵深!”

    林黑山虽然外面憨厚,但是却不傻。他知道冉明有情报组织,还以为冉明是从情报人员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有人想要对他不利的。林黑山杀气腾腾的道:“陛下,臣必将那些宵小之辈找出来,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就算他们躲到老鼠洞里,臣也把他们揪出来!”

    随着林黑山大步离开,不一会儿,冉明的行营就灯火齐明,如同白昼。一千中垒重装甲士快速集结,他们举着重盾,把冉明的大帐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于此同时,八百余名射声营神射手也全副武装,登上了箭塔、哨楼,瞪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千禁骑兵开始分出数拨,向周围搜索前进。当然少不得把驻守襄阳城的魏军军队惊醒。

    冉明的安全就是魏国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冉明有了怀疑,这些禁卫军看谁都有点敌意。然而,非常意外,林黑山折腾了一夜,别说冉明行营方圆十里,他率部搜索了方圆三十里的区域。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抓住了四百余名可疑人员。然而经过审问,这些人员都是原荆州士兵,在荆州易帜时,既没有随张沼易帜,也没有随桓冲撤出去,反而逃到周围的村落中隐匿了起来。

    就在林黑山等禁卫军忙着搜索敌情时,冉明也没有闲着,他让杜聪把皇家内卫的情报一条一条整理出来,从环境、物资消耗、战术安排、以及战略布局,各个方面审查漏洞。

    一夜一无所获,林黑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冉明去复命,然而看到冉明时,林黑山也吓了一大跳。冉明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嘴上还起了几个水泡。

    “陛下,您这是?……”

    冉明道:“朕也不清楚,不过却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这个感觉还越来越强烈。朕想不通,司马聘还拿什么让朕吃大亏!”

    “晋国皇帝司马聃小儿早已吓得狼狈不堪的逃了,江此也没有像样的抵抗了,天一统一指日可待。林黑山怯生生的道:“陛下是不是多虑了!”

    “但愿是朕多虑了!”冉明道:“可是朕却心神不宁,这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陛下,您也知道末将愚钝,如果要打打杀杀,在这个世界上能让黑山佩服的人不多,可是军国大事,就不是黑山所长!”林黑山小心翼翼的道:“要不,末将去请籍大将军?”

    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冉明只好点点头同意。

    即使早餐,冉明也没有心思。只匆匆喝了几杯茶水,正在一筹莫展时,总参谋长籍罴、副总参谋萨鲁斯、尚书令王简、户部尚书谢安、秘书郎习辟疆、荆州刺史、散骑常侍习凿齿等参见冉明。

    看到冉明憔悴的模样,习凿齿表现的非常激动,眼睛一下子就出来了。哽咽道:“主忧臣死,陛下因何事而忧,臣等若不能为陛下解忧,皆罪该万死!”

    御史大夫王宁望着习凿齿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要说当官,哪一个不是厚脸皮。可是像习凿齿这样,动不动就哭,大表忠心。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王宁暗暗下定决心,这个习凿齿日后必是劲敌。

    冉明虽然不喜欢大男人动不动就哭,不过对于习凿齿这样的臣子表现,还是非常受用的。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冉明是人也不是神。看着习凿齿,哪怕明明知道他有做戏的表现,可是冉明心里也舒服多了。

    冉明道:“诸卿都是魏国才智无双的人,朕确实遇到了难事。朕隐隐感觉会大获临头,特别是南征战役,如此形势大好的情况下,朕思来想去,都感觉晋国朝廷太过反常了。”

    作为参谋长籍罴自然第一个发言。籍罴几乎没有思考的道:“陛下,臣也感觉有点反常。晋国军队一直避免决战,有目的的进行南撤退。很显然,这是想拉长我军的补给线,增加我们后勤物资的消耗。如果采取这种以示敌以弱的疲敌之计,肯定要配合坚壁清野,可是晋朝军队却没有这么做。特别是征南军方面,如果司马在淮安一把火烧掉淮安城内的八万余石粮草,加上淮安百姓和三万余降军,这肯定会加重征南军的补给难度。但是司马却没有这么做。还有襄阳城,当初桓冲撤退,他其实是有机会烧掉襄阳府库的,但是桓冲却没有这么做。”

    冉明道:“如果晋军想当初关云长那样水淹七军呢?”

    萨鲁斯也道:“参谋部经过严密计算,每一次大军宿营之地,都采取地势略高之处,而且上游都会用游骑侦察、配合热气球,空中侦察。采取水攻之计,根本就不难被发现。火攻之计倒是有些困难,毕竟加上一些伪装,热气球在空中也看不清楚。不过,我们南征军队拥有百万之众,各军前锋与中军相距不远不近,火攻之计难以凑效。目前为止,我们三军大军相互遥遥呼应,晋军若采取火攻之计,只能勉强中创我军,却无法改变南征整体战局。”

    冉明道:“既然可以排除了水攻、火攻。那么晋朝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众人皆低头思索着,冉明突然问道:“王尚书,这次南征战役,国库可否支撑得下去?”

    王简道:“陛下放心,南征战役,我们准备充分,士兵还有足够十个月的粮草,一年的军饷。目前暂时无忧。”

    冉明这时突然道:“那火药呢?火药的安全不会出问题吧?”

    籍罴道:“陛下放心,臣敢拿脑袋担保,火药储存、运输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冉明喃喃自语的道:“那司马聃的底气是什么,他还有什么后手?”

    没有人认为冉明的这种不安是无稽之谈,就连籍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昨夜冉明派出林黑山侦察营地周围,籍罴和总参谋部也没有闲着,他们分析着晋军翻盘的各种可能性因素,至今仍没有发现问题。

    谢安道:“陛下,会不会司马聃找到了援军?”

    “援军?”冉明道:“会是什么援军?西北皆平靖下来了,辽东也非常安稳。北汉国也没有传来兵马集结的消息。北汉国虽然号称全民皆兵,就算北汉国有心想插手魏晋之争,可是他们要想在万里广阔的区域集结大军,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都办不到。就算他们会插手,恐怕从南征战开始算起,他们至少要到五六月份可以集结起来军队,最快也要八或九月能南下。”

    “谢尚书多虑了!”籍罴道:“要说对北汉国的了解,本将是有发言权的。北汉国如今最多可以集结七至十万军队,但是北汉国太穷了,他们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他们大规模行动。再说,本将军早已严令边地二十九镇,做好一级战备。北汉军要想突破安北军的防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谢安不说话了,排除了北汉国支援晋国的因素,他实在想不出来晋国还有什么底牌。虽然谢万、谢石都在晋国朝廷里身居高位,特别是谢石如今正统帅着晋国水师四万余人,而谢万则是秘书郎,作为机要秘书,他应该可以知道司马聃的真实用意。然而士族门阀虽然是墙头草,不过有一点却做得非常好。

    如果分属不同阵营,他们绝对不会暗通有无,相互出卖。别说谢安不会去问他的弟弟,就算是去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谢安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是他们士族的节操,就像三国时期诸葛亮三兄弟,荀氏八龙,也分属曹操和袁绍阵营,他们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公。

第897章堡垒都是从内部打破的

    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石越和张温分别接到了籍罴以总参谋长身份下达的军令,暂时停止突进,巩固现在地盘。

    就在张温和石越渡江以后,一改之前突飞猛进的架势,反而把身在无锡的司马聃和萧乐子吓了一大跳。

    此时无锡正是司马聃的老巢所在,不仅晋国精锐兵马悉数在此,而且在无锡囤积了超过三百万石粮草,大量钱粮和器械装备,足够晋国和魏国长期对峙。晋国在无锡东部惠山布置了五万余兵马,由武陵王司马率领。在锡山则驻扎了宁州土家狼兵三万余人,由宁州刺史、振武将军周仲孙率领。周仲孙为人贪婪、残暴,但是他却把宁州土著压制得死死的,打仗本事虽然不知道多大,但是稳定宁州功不可没。同时司马聃坐阵无锡,萧乐子为参军统领禁卫五万八千余人马,同时还有谢石率领的四万余水师。

    不过不提一下谢石这个人,也是被历史埋伏的人才。历史上淝水之战,如果没有谢石率领晋国水师在淝水阻止苻融,恐怕也不会有谢玄大败苻坚。只是淝水之战后,谢氏风光一时无两,所以这个水军将领,自然被无视了。把所有的功劳都加在了谢玄头上。不过,在淝水之战前夕,谢石以万余水师,独挡苻融二十五万大军二十天,显然这个谢石也非无能之辈。

    司马聃担忧的道:“萧卿,会不会是魏主发现了咱们的底牌?”

    萧乐子有点不自信的道:“陛下,应该不能吧。如果现在魏主冉明发现了咱们的真正底牌,恐怕不是下令停止进军,而是立即回师了!”

    司马聃有点不自然的道:“可是朕心里却不踏实啊,朕败不起,如果败了,这祖宗基业就毁在朕手里了,朕就是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呢。朕和怀皇帝不同,怀皇帝(既司马炽)那时,外有刘渊狼子窥视,内无司马越捉衬,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纵然亡社稷,也是有心无力。”

    “陛下放心,魏主冉明肯定想不到我们的底牌是什么。等到他听到后方惊变的消息,恐怕也会方寸大乱!”萧乐子笑道:“如果他有本事,平定后方之乱,至少需要数年之功。有了这数年时间,咱们就可以训练兵马,发展生产,恢复国力,一举北伐,收复故土。中原百姓可是对王师望眼欲穿啊!”

    萧乐子有他的自信,可是冉明却非常疑惑。要知道南征开始再顺也有可能出现反复,曹操因为荆州投降,直接兵临赤壁,结果被周郎一把火烧得精光。同样,苻坚南征,被谢玄八万北府兵打得草木皆兵,狼狈不堪。

    冉明异常慎重,魏国上下也感觉到了冉明所带来的沉重压力,谁也不想大间失荆州,在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要知道这或许是他们武将最后的荣光了。

    只是冉明也在猜测:“司马聃有什么底牌呢?”

    冉明虽然满腹疑虑,不过他还是相信总参谋部。人非圣贤,熟能无过。无论再怎么聪明的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可是总参谋部并不是一个人,就算一个人可以犯错,可以在制定军略时因为疏忽而留下漏洞,可是层层审核、把关之计,如果还有漏洞最终出现,那就没有天理了。

    总参谋部已经开始自查,从南征开始,每一道军令,每一个方略,都认真审核。冉明知道,或许有时一个小小的失误很不显然,但是积少成多,就足以形成灭顶之灾。但是总参谋部二百余名参谋都敢拿脑袋担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冉明善用排除法,从天时、地利、人时、各个方面开始排除,冉明否定了司马聃各种有机会翻盘的可能。

    除非自己突然死亡,让军中出现恐慌,这让以来,南征战役才会因为军心不稳,出现不可思议的转折。像历史淝水之战中,北府军虽然骁勇善战,不过阵斩俘苻坚的所部数万人马,获坚舆辇及云母车。那么问题来了,氐秦之败,根源还是苻坚被吓破了胆。晋朝在淝水之战的胜利,其实和辽国当时在高梁河之战的胜利如出一辙。当时宋军北伐,开始也非常顺利,一直打到了幽州高梁河(既北京西直门外),志大才疏的宋太祖亲自带着他见猛攻二十余日,幽州不克,军队士气低迷,就亲征跑到阵前鼓舞士气。事实上赵光义根本不知道,辽国守将耶律休哥及时来援,正巧发现赵光义的旌旗,这下耶律休哥二杆的子的性子上来了,认准了赵光义旌旗的位置,不惜一切代价的猛攻。连破宋军七道防线,哪怕耶律休哥身中三道重伤,仍进攻不止。赵光义如果是宋太祖,绝对不会后退半分,像耶律休哥这样的猛将,玩死他太容易了。哪怕在左右埋伏几架床子弩或者是投石机,哪怕是耶律休哥有天大的本事,就算是有霸王之勇,他也难逃一死。可是偏偏这个赵光义是一个软蛋,第一个逃了。无巧不巧,还有一只流矢插中了他的屁股。

    阵斩万人,没错耶律休哥就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却把宋军整个阵线击溃了。如果把赵光义那厮换成宋太祖,也肯定不会有宋朝高梁河之败了。现在可以影响却魏国决胜局势的因素不多,恰恰冉明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冉明没有太过靠,他还在襄阳城里窝着呢,张温和石越的大军已经开始渡过了长江。特别是张温,他那十几万精锐部队,绝对不会轻易撤退,冉明还在他们后头呢。

    冉明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异常刺眼,但是这个太阳没有让冉明感觉到任何温暖,反而有种冷入骨髓的寒意。终于冉明产生了一丝明悟,难道危险来自南方?“南方,南洋也是南方,难道是笈多帝国出兵了?”

    冉明随即又摇摇头,魏国远征军在南洋的实力不弱,暂且不说笈多帝国海军几乎全军覆没,就算没有覆没,魏国海军又不敌笈多帝国,那应该会传过来一点消息。再说,海军可不是陆军,步兵经过三个月操练,只要装备和补给跟得上,这就是一支精兵,如果再打几仗见见血,这就是精锐了。可是海军不同,在这个时空造船能力非常低,即使在采取流水线拼装作业的情况下,魏国海军的产能也不是很高。魏国海军是魏军三年竭尽全力的结果。

    就算笈多帝国可以制造足够多的战舰,但是失去了那么多的熟悉水战的士兵和将领,笈多帝国恐怕也无法一时间补充完毕。

    尽管排除了这些因素,但是冉明刚刚转过身子,背对着天空中的太阳,一道铺天盖地的阴冷气息从那个方向传来,让他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竖起来了,就在他准备派出查查南洋是否出现了问题时,突然一队骑兵自北而来。

    为首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皇家内卫的校尉张平,此时的张平策马奔腾,跑得飞快,眼神里甚至还有些不安。

    “不好,难道真的出事了”

    就在张平距离冉明三十步时,张平灵活的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陛下,海外营传出急报,婆罗洲出现了大事!”

    “什么?”冉明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他当初已经见识到了冉裕与他产生了隔阂,为了避免冉裕在对笈多帝国决战中间捣鬼,冉明就把冉裕扔在了婆罗洲。不过冉明却没有剥夺冉裕的其他特权,三个隶属安北军的步兵营还归冉裕节制,同样,冉明为了监视冉裕,还向婆罗洲派出了他的心腹刘牢之。

    按说,冉裕在婆罗洲也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了,在一个四面靠海的孤岛上,冉裕的能奈再大也翻不了天。可是偏偏这个最不可能出现意外的地方,偏偏出现了意外。

    冉裕居然脱离了监视,在十几天没有看到冉裕本人时,刘牢之感觉到了不对劲,此时再联系海外营(原虎组织)负责人,发现秘密打入冉裕身边的细作,还是像往常一样回复,没有任何异动,一切正常。虎组织负责人又按照密码本,发去了试探性的消息。结果细作失去了联络,这下刘牢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刘牢之说起来也是胆大包天之辈,他悄悄擒来了冉裕的亲卫队长,经过严格审问,终于发现了天大的阴谋。冉裕就在冉明离开宁远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跟着离开了。在这段期间,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只是冉裕的一个替身。这个替身是早在冉裕在安北军历练时,冉裕自己寻找的。知道这个事情的人本来不多,除了冉裕的几个心腹,也就是籍破虏了。偏偏冉裕这个替身是北方人,不能适合南洋热带气候,居然得了疟疾不治而亡了。

    事情大条的不止冉裕失踪,就连冉裕和籍破虏的三个军营的士兵也失踪了,现在留在军营里的,只是普通的民夫。刘牢之虽然猜测不到冉裕的用意,但是他却知道冉裕离开绝对不会简单,这里面肯定有一个惊天的阴谋。

    冉明看到这里,却松了一口气。冉裕不安份,一个冉裕闹不出什么大浪来。冉明虽然不想背负着杀兄灭弟的骂名,可是康麻子发明的一招却非常实用,那就是圈禁。康麻子可是用这一招对付好几个不安份的儿子,冉明可以用这一招对付冉裕,好吃好喝,像猪一样圈养起来。

    就在这时,籍罴红着眼睛而来:“陛下,臣无能,实在不知道错漏出在哪里,参谋总部已经三天三夜严格审查过后的任何命令,发现根本没有漏洞。”

    冉明道:“不用麻烦了,朕已经知道威胁来自哪里了!”

    “威胁来自哪里?”籍罴急迫的问道。

    冉明笑道:“南洋!”

    听了这话,籍罴不由得脸色大变:“笈多帝国出兵了?”

    “没有”冉明把刚刚张平送来的情报递给了籍罴。刚刚看了一小会,籍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这个逆子,罴要杀了他!”

    接着,籍贯扑通一下跪在冉明面前:“陛下,这些事情,臣毫不知情。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籍大将军,不用那么激动。”冉明扶起籍罴道:“只有未知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威胁。现在可以确定危险来自南洋,这就好办了。朕想这不过是一场平常的战斗而已,区区三个营,想横穿魏国千里腹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邺城还董(润)太尉坐阵,对于董太尉,相必籍大将军更为熟悉,你觉得老四有机会攻陷邺城吗?”

    “没有半分可能!”籍罴毫不犹豫的道:“董良合(董润的表字)戎马一生,经历大小百战,虽然不是百战百胜,却也向来胜多败少。能占他便宜的不是没有,但是绝对不是四殿下。”

    冉明其实知道,无论蒋干也好,董润也罢,在冉闵面前都是藏拙,就像是李靖在李世民身边一样,生怕引起忌惮。这种非常油滑的人物,冉明虽然不喜,但是却知道一旦关键时候拼命,绝对不是冉裕和籍破虏这样刚刚出道的毛孩子可以抗衡的。虽然冉明抽调了邺城的精锐中央禁军,但是却还留下一万余兵马,历史上冉智可以依靠这点兵马抵抗燕国全国之兵一百余天,在这个时空,冉明的儿子外加一个才女谢道韫,没有理由会比冉智历史差。

    安抚了籍罴之后,冉明冲张平道:“冉裕在婆罗洲想离开也不容易,是谁在帮他,给朕查!”

    其实要查这个东西并不算难,无论中南开发公司也好,南洋开发公司也罢,所有的海运船只都是记录,何时出发,经过何地,走哪条航线,这些记录都非常准确。

    皇家特卫上下齐齐动手,很快就查出来了。在冉裕离开婆罗洲前后一个月的时间内,总共有一百八十七艘船只途经婆罗洲,其中这一百八十七艘海船中,有三十一艘是抵达吕宋或中半半岛返回的短程运输船。其他这一百五十六艘运输船中,有一百一十三艘是属于海鲨级三万石大海船。这种大海船满载量可以达到惊人的一千六百余吨。如果运输士兵,可以搭载全副武装的士兵,两千余人。偏偏这些船都属于舒城王氏王丁。

    冉明看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王丁才三十多岁,就在冉明刚刚组建华夏商盟时,他是第一批白银级会员。

    没有想到短短几年功夫,他的财产增加这么大。一百一十三艘海鲨级海船,每艘造价就多达两万八千斤,如果加装自卫性的八牛弩、拍杆等装备,这样一艘海鲨级海船就会多达三百多万金。

    冉明可以肯定,王丁只是一个明面上的人物,或许他后面还有幕后主使。否则一个区区初始资金,只有不足三万金的小商贾,怎么可以一下子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商贾。

    其实冉明猜测得错了,王丁确实是一个表面的人,但是却没有幕后主使。在这个世界上,来钱最快的不是炒股,也不是搞房地产,而是做无本生意抢劫,像后世基金组织,他们也是属于抢劫的一种,不过人家使用的是文明的方式。

    王丁最初也是跑海运的商贾,只有一次他在夷州遇到了海盗,偏偏海盗没有杀他,反而达成了合作意向,王丁就是帮助夷州海盗销赃。几乎是对半分利益,王丁的财富快速增长起来。短短几年时间,跻身魏国超级海商之流。人送绰号“海船王”。

    事实上王丁不仅仅拥有一百一十三艘海鲨级三万石大海船,他还有六十多艘鲸鱼级一千二百吨的海船,加上小型运输船,总共拥有四百多艘船。毫不夸张的说,集合王丁所有的大船,他一次性可以运输超过三十万吨的运输能力,比起晋国水师所有内河船加起来的运输量都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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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霸主介绍:
魏国永兴三年正月,燕国倾国之兵二十万步骑南下,连克幽、蓟,略地于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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