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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你个小老头子     我在明朝当皇帝txt下载     我在明朝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高处的风景

    虽然才当了几天皇帝,但李天也明白萝卜加大棒的道理。

    一味的施恩或是施威,都只会适得其反,唯有恩威并施,才能让下面的人忠心不移。

    江保办事能力是有的,人也听话,李天一开始就没打算整死江保。

    毕竟一个贪财忠心的下属,可比一个两袖清风不忠心的下属难得。

    看着江保垂头丧气而去的背影,李天心中暗叹,让江保去东厂也是他给江保的一个机会,希望人老成精的江保能理解他的用意。

    从尴尬中缓过神来的王福,从皇上脸色看出了舍不得,心中一跳,当即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修补与江保的关系。

    回过神,李天突然感到有些倦怠,开口道:

    “王福,朕休息一会,你出去吧。”

    王福闻言赶忙应声:

    “老奴遵旨。”

    出了御书房,王福不由得感叹江保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凡,但看到不远处路过的小太监,王福马上挺直了腰杆,开始假装咳嗽。

    太监没有雀儿,没法传宗接代,活得就是这一辈子,所以格外重视面子。

    看着熟视无睹自己而走的小太监,王福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小方子,你过来。”

    王福朝一旁的小太监摆手道。

    小方子是御书房的值守太监,也是江保的亲信,但王福现在成了皇上的贴身内侍,小方子也不敢臭脸,赶忙堆满了笑:

    “二祖宗,您叫孙子?”

    听到小方子叫自己二祖宗,王福舒坦的不得了,只觉得骨头都轻了二两。

    宫里的祖宗老祖宗遍地都是,但带字号的祖宗可不是乱叫的,一般只有司礼监,尚宝监,御马监的大总管才有此殊荣,王福虽然也是一监的总管,但还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使不得,使不得。”王福满脸受用的摆着手道:

    “咱家虽接了江大公公的班,可还担不起你这一声二祖宗。”

    小方子顺杆就爬,点头哈腰道:

    “不打紧,孙子以后在私底下叫,保管不让人听了闲话。”

    听了这话,王福心里更是舒服,一脸平和的拍着小方子肩膀道:

    “先前过去那小太监,你可认识?”

    小方子闻言一楞,随即反应过来王福是想找那人的麻烦,点头道:

    “回二祖宗的话,好像是织染局的张三。”

    “行,咱家记住了,你继续值守吧。”

    说罢,王福便准备前往织染局找其算账。

    看着王福急不可待的背影远去,小方子满脸厌恶的往旁边啐了一口,自言自语道:

    “什么玩意儿。”

    ......

    “江保,朕饿了,给朕传膳。”

    从睡梦中渐醒,李天随口朝门外喊道。

    门外王福听的牙根直泛酸,赶忙高声道:

    “老奴这就去。”

    草草用完晚膳,李天伸了个懒腰,捏了一枚剥好的龙眼放入嘴中,随口道:

    “王福,去内阁问问,有没有顺天府的折子。”

    皇上先前睡醒那一声江保,王福嫉妒的不得了,眼下皇上一发话,王福也不指使小太监了,准备亲自上内阁问去。

    江保和后宫两位太妃贪墨皇产的消息,经过有心人的发酵,已经在整个宫中不胫而走,甚至传到了宫外。

    坤宁殿。

    张皇后正一边为皇上绣着金丝香囊,一边听着贴身侍女有模有样的禀报。

    听到皇上罚江保去东厂给黄严驾车牵马,张皇后一笑,转而自怨道:

    “本宫若是懂个几分商贾之道就好了。”

    一旁的侍女跟随张皇后多年,大大咧咧道:

    “商人娘娘可没有宰相娘娘招皇上喜欢。”

    听到宰相二字,张皇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笑骂道:

    “你个死丫头,还不去把没批阅完的奏本搬过来。”

    侍女早就习惯了张皇后的平易近人,扮了个鬼脸,转身朝放着奏本的前殿跑去。

    张皇后出身世家大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批阅奏本,也深得内阁一众大学士赞赏。

    批阅着一道道的奏本,张皇后打了个哈欠,恍然一抬头,却发现殿里的红烛不知何时已经点上,放下朱笔,揉着发酸的胳膊,张皇后随口道:

    “盈儿,去让膳食局传道莲子羹过来。”

    “喏。”

    莲子明目益气,张皇后已经习惯每晚喝上一碗莲子羹。

    ......

    “皇后娘娘,您要的莲子羹来了。”

    张皇后专心于奏本,闻声随口道:

    “先放一边吧。”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你个....啊呀,陛下你怎么来了。”

    张皇后听着不对劲,顺嘴就要骂上一句死丫头,一抬头却发现皇上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张皇后急忙搁笔起身,欠身一礼,拽着李天坐下道:

    “陛下快跟妾身一起批阅奏本,还有不少呢。”

    看着玉案上堆成一摞的奏本,李天皱起了眉头,内阁怎么把这么多奏本搞到皇后这里来了。

    张皇后见状,心生喜意,笑着解释道:

    “都是些只差朱批的奏本,陛下何必起怒。”

    翻开几道奏本一一看过,李天抿嘴笑道:

    “晾他杨士奇也不敢累着朕的伶儿。”

    言罢,李天顺手揽过张皇后的细腰,肆意爱抚起来。

    发觉皇上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张皇后也明白今晚定是批阅不完了,索性搁笔起身道:

    “陛下可是想让妾身侍寝?”

    李天闻言脸色一怔,心里顿时生出了被调侃的感觉。

    熟女果然不一般呐,自己不过是摸了把腰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但李天也不怕,反正自己现在也不是生瓜蛋子,真在床上打一架,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直接将张皇后一把横抱起,李天抿笑道:

    “果然还是朕的伶儿知道朕心里想的什么。”

    被皇上一口一个伶儿叫着,张皇后的眼神也变得魅惑起来,身为一个女人,她懂得什么样的模样能让皇上难以把持。

    上了龙床,李天直接翻身将张皇后压在身下,一双大手将张皇后抚的意乱神迷。

    张皇后可不是只会蜷缩在男人怀里的小姑娘,一把握住小李天,吐气如兰道:

    “陛下,今晚妾身也想看看高处的风景。”

第十七章 帝后出宫

    一夜恩爱不必细说,清晨而起的李天只觉得神清气爽,看着还在揉眼的皇后,李天十分得意。

    一心想让皇上忘记江保的王福,一大早就侯在了坤宁殿外,听见里头动静渐响,王福恭声道:

    “陛下,可要传膳。”

    后殿内。

    李天一袭便衣,正对着银镜自我打量,听见王福的声音,哑然一笑,这王福倒是来劲,一大早就守在坤宁殿外。

    “不用了,朕要和皇后出宫一趟。”

    王福闻言赶忙搭腔道:

    “陛下可要老奴通知顺天府?”

    “不必。”

    王福闻言顿了顿神,自以为贴心道:

    “陛下可是要微服出巡?可要老奴召集金吾卫?”

    听着没完没了的王福,李天深吸了口气,大声道:

    “王福,你现在马上去南城门外给朕带回来一捧湿土,马上!”

    王福不明白皇上一大早要湿土干什么,但还是恭声道:

    “陛下,南城有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敢问陛下要哪个门的。”

    我擦,没完了是不是?

    李天把脸一拉,作势就准备臭骂王福一顿,却听皇后缓声道:

    “王公公,既然陛下没说要哪个门的,那便是三个门的都要,这些小事,王公公也要本宫教吗?”

    王福闻言茅塞顿开,当即高声道:

    “皇后娘娘学识渊博,要教老奴的还有很多,老奴不敢尊大。”

    王福这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马屁给李天整笑了。

    他奶奶的,这个憨货是不是听不懂好坏话?

    张皇后听见王福的话也是哑然一笑,回想起了盈儿昨天的话,掩笑道:

    “看来王公公对御马监总管一职,确实心有所属呢。”

    李天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就王福这智商水平还想升官?拉倒吧。

    将王福那个憨货抛之脑后,看着换上一身鹅黄色长裙,身姿甚是窈窕的皇后,李天心意大动,一把将皇后环抱在怀中道:

    “伶儿,朕着一身川绣的浅青袍与你可还般配?”

    看着银镜中的一双妙人,张皇后俏脸微红,细心的为李天抚去锻袍上的皱褶,娇怒道:

    “先帝仙逝才不过七八日,陛下就急着要出宫,要朝中御史知道,可如何是好?”

    亲手为皇后插上低调又不失华贵的玉簪,李天满不在乎道:

    “区区言官,何足挂齿。

    待早朝恢复,朕非要给那些御史们下道旨,上一次折子五十两白银,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家产上折子。”

    张皇后闻言笑的花枝乱颤,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皇上还有如此逗趣的一面。

    帝后微服出巡,可谓是一等一的大事。

    但李天懒得从宫门惹人注目的出去,领着皇后,驾轻就熟找到上次江保领他出去的暗门。

    八月的清晨,带着几分微凉,秋日的晨光虽然还有暖意,但还没落到地上,就被徐徐的清风不知道吹到哪去了。

    张皇后进宫数年,这还是第一次便服出皇城,对皇城外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好奇。

    李天看着张皇后宛如孩童般的模样,不由得感叹深宫院墙的残酷。

    “陛下,那是什么?”

    张皇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贩,看向李天问道。

    李天知道张皇后从南京搬来北京后就没出过宫,莞尔笑道:

    “这是顺天府独有的街厨,一些人家有的时候不愿做饭,又嫌酒楼花销不费,就会自备材料让街厨做上一顿,只花个柴火钱......”

    李天领着张皇后一路闲逛,不知不觉间便又到了永定大街。

    没办法,永定大街就是自皇城永定门起始,离皇城的偏门仅有不到一里。

    现在还是清早,永定大街两边全是卖早餐的小贩,闻着空气中各种早食的香味,李天食欲大开,咽着口水道:

    “伶儿,尝一尝百姓的吃食如何?”

    张皇后虽然对那些带着豁口的瓷碗有些难以接受,但看皇上这么有兴趣,也只能点头附和。

    李天拽着张皇后找了个干净的小摊坐下,小摊的主人便赶忙凑了上来,腆笑道:

    “两位贵人吃点啥”

    李天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十两的宝钞,学着纨绔子弟的架势,啪一声拍在了矮桌上,放声道:

    “小爷有的是银钱,你看着上。”

    摊贩的主人一把将宝钞揣进怀里,仰头高喊:

    “得嘞,您等好。”

    小贩一早上也就赚个几百文钱,李天的一张宝钞让小贩宛如打了鸡血,不一会儿便有数十种吃食端上了桌。

    炒肝,豆汁,焦圈,面茶......

    看着这些熟悉的玩意,李天笑出了声,谁能想到几百年后北京人吃的还是这些东西。

    豆汁李天是受不了的,这玩意又臭又酸,他确实驾驭不了,但炒肝面茶,李天却是吃的兴起。

    张皇后也从未见过这些吃食,但一口豆汁下去,张皇后便被其独特的味道所吸引,也学着一旁的百姓,沾着焦圈呲溜起豆汁来。

    ......

    “小姐,你看那是谁?”

    与周围百姓格格不入的李天,一眼便被人看了清清楚楚。

    看到李天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大早退房,准备换个便宜客栈的张家护院张阿七。

    顺着壮汉手指的方向看去,张清欢一声轻呼,她也不敢相信,她居然还能见到李天第二面。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张清欢快步走到李天身旁,低声道:

    “王爷,可还记得小女?”

    李天一转头,见是张清欢,也十分意外,这永定大街足有十里之长,能再碰面,属实有缘分。

    “清欢姑娘也是来吃早食的?”

    李天随口问道。

    张清欢听到李天问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发现李天身旁这次多了一个人,虽穿着简单的长裙,但依旧不能掩盖其雍容华贵的气质,想来是王妃吧。

    张清欢暗叹了口气,有如此动人的王妃,怪不得上次自己枕席自荐,都没能打动这位王爷。

    张皇后也瞥见了张清欢,见张清欢身姿苗条,举手投足间不像是普通百姓,张皇后误以为是皇上在民间的风流债,低声道:

    “陛下,臣妾来处理吧。”

    陛下?

    听到这两个字,张清欢脑海空白一片,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第十八章 皇权之威

    好半天,张清欢终于冷静下来,踉跄着跌坐在了矮凳上,心中复杂难言,深吸了口气,大着胆子道:

    “小女敢问陛下,为何要将我父打入诏狱?”

    张清欢出身宦官世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老百姓,她知道全天下的锦衣卫都只对一个人负责,那就是当今圣上。

    看着眼神决绝的张清欢,李天尴尬的擦了擦嘴。

    这事闹的,恐怕现在在张清欢眼中,自己就是个是非不分的昏君吧?

    张皇后也反应过来,眼前女子似乎真不是什么皇上的风流债,放下手中的焦圈,开口道: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父若真有冤情,拿着这信物晚些来宫里说吧。”

    看着玉佩上御率六宫的字雕,张清欢再傻也明白眼前坐着的,就是母仪天下,统率六宫的当朝皇后。

    努力镇定着情绪,张清欢颤抖着接过了玉佩,胸口起伏不定,好看的眸子中登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小女谢过皇后娘娘。”

    张皇后看出了张清欢外表之下的憔悴与心酸,不想再多说什么,温声道:

    “晚些过来便是。”

    张清欢用力点了点头,不再打扰皇上皇后二人体恤民情,起身施了一礼,转身快步而去。

    看着张清欢明显轻快了几分的背影,李天叹了口气道:

    “南直隶兵部尚书张仪良的女儿,他爹涉嫌前些日福建山民造反一事,被刘纲抓起来了。”

    最近一直帮着李天批阅奏本,张皇后对福建一事也有所耳闻,接腔道:

    “福建之事臣妾也觉得有几分蹊跷,似乎有人故意想要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转而捏起了张皇后没吃完的半个焦圈,一口塞进了嘴里,转而道:

    “朕心里有数,不必担心,快吃,吃完了朕带你去别处逛逛。”

    张皇后也不想把珍贵的二人世界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抿嘴一笑道:

    “若是以后能常跟陛下出来转转就好了。”

    反正政务有杨士奇和黄准几个大学士顶着,李天也不着急回宫,吃饱喝足罢便带着皇后继续闲逛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匆忙过去,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脚踝,李天不由得感叹,女人逛街的本事,果然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提着十几个装满各式各样东西的包袱一进皇城,李天赶紧扔给一旁的小太监,瘫着身子躺到了龙辇上。

    “伶儿,你先回坤宁殿吧,晚些时候朕去找你。”

    逛了一个上午的张皇后脸上丝毫没有疲惫之色,满脸笑意道:

    “妾身遵旨。”

    正在印绶监休息的王福,得知帝后二人回宫,一个猛子从软塌上窜了起来,拎起一旁的三大包湿土,推门而出,撒丫子就跑。

    在一顿玩命的疾跑下,龙辇刚进内宫,王福便追上了。

    “陛下,老奴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看着一脸涨红还提着三包湿土的王福,李天扶额暗笑,这个王福还真特么来劲。

    自己让他挖南城门外的土,他还真给挖回来了。

    是真不明白自己啥意思,还是装不明白?

    “行了,是朕没有通知你,起来吧。”

    王福闻言口中连呼不敢,起身赶忙从怀中掏出了一道折子,恭敬呈到了李天面前道:

    “陛下,这是顺天府孙知府的折子,昨日陛下就寝坤宁殿,老奴未敢打扰。”

    点了点头,接过奏本,李天快速扫看着。

    在看到昨日封城一个时辰都未在京城中发现明教的字眼后,李天不置可否的合上了奏本,他本来就没对顺天府的封城抓捕抱有多大期望,京城这么大,顺天府才多少巡捕,几百个人巡捕想在上百万人中找几十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之所以还是下了令封城,李天只是想看看这天子脚下到底有多少明教信徒,毕竟就朝廷对明教教众的抓捕力度而言,若是京城中教众足够多,一个时辰的封城已足够挑动他们的神经,促使他们走而挺险。

    结果当然是让李天松了口气,京城中的明教教徒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那日他们当街救人,应该只是一时兴起。

    此事暂且翻篇,李天揉了揉太阳穴,转口问道:

    “王福,灵寿寺那帮王爷的银子交上来了没有?”

    “回禀陛下,老奴还未收到一家王爷的银子,不过王太妃已将贪墨皇产的银子交上来了。”

    听到又有三万两银子进账,李天心情好了几分,敲打着龙辇的扶手,沉声道:

    “去告诉朕的那些好兄弟,每差一万两银子朕就削他们一级,藩王差一万两就削成郡王,差两万就削成国公,差三万两就削成侯爵,若是一万两银子都交不上来,那就革去藩王身份,统统贬为庶民。”

    李天说的语气飘飘,王福却听的心惊肉跳,区区五万两银子就把贵不可言的藩王削成庶民,陛下好狠的手段。

    当然,表面上王福是不敢发表任何意见的,只有恭声应下。

    安排完了一众亲王,李天也没忘了那个头铁的吴太妃,沉声道:

    “一会儿你再去一趟宁福宫,告诉吴太妃,朕有意再从先帝妃嫔中挑几位给先帝殉葬,让她自己斟酌。”

    看着皇上行使皇权,王福这才对君威难测四个字有了深刻体会,脑袋几乎埋到了地上,恭敬无比道:

    “老奴谨遵圣喻。”

    ........

    宁福宫。

    仗着太妃身份而又舍不得银子的吴太妃,此时正命侍女埋头写信,找朱棣的旧臣帮忙向上奏求情。

    看着侍女微微颤抖的手腕,吴太妃一巴掌招呼了上去,厉声道。

    “给本宫把字写的漂亮点!”

    侍女被打了一耳光,小脸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却也不敢停笔,忍者痛重新找了一张绢纸抄写。

    吃着自广西柳州府快马进贡而来的荔枝,吴太妃心中暗暗盘算着还要给谁写信。

    虽然先帝在位的时从未宠幸过她,但她毕竟现在是荣登人极的太妃,想来那些旧臣念在先帝的恩情上,怎么也要帮她上本折子。

第十九章 七王会谈

    就像张清欢说的那般,留在京中的亲王确实都属于没权没封地,只剩下一个名头的空架子。

    圣喻传进了一座座亲王府,一众亲王皆是吓的两股颤颤。

    他们确实没有实权,封地也只剩了一丁点,但靠着亲王的名头做买卖,数十年来也都攒下了不菲的家财。

    五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真正让他们担心的,是罚银背后皇帝的削藩之心。

    留守京中的亲王基本都是朱元璋一脉,而其中地位最高的晋王朱济喜府上,此刻坐满了一脸担忧的亲王。

    朱济喜是朱元璋三子朱栋的大儿子,依照祖制继承了他爹的晋王王位,坐在上位,朱济喜敲了敲檀木的高脚茶案,脸色低沉道:

    “想必诸位都收到了宫里的圣喻吧,都说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楚王朱孟晚叹了口气,接过话茬道:

    “皇上若真是缺银子也就罢了,可皇上要是准备削藩,那可如何是好,没了藩王的身份,本王的买卖怕是就做不下去了。”

    楚王朱孟晚的一番话说到了一众藩王心里,他们靠着藩王的身份在京城乃至北直隶各地,开青楼,开赌场,开当铺,开钱庄,谁也不缺那五万两银子,他们真正担心的,就是自己这身上的四爪金蟒服。

    这身衣服虽然没了权力和封地,但光免税这一项特权,就能让他们每年净入十万两白银。

    蜀王朱悦谦见众人皆是哎嘘叹气,站起身道:

    “本王听说皇上拿了太子典藏监的钱,还查出了御马监江总管和吴王两位太妃贪墨皇产一事,你们说,皇上会不会就是单纯的缺银子花了。”

    朱悦谦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众人脸色好了不少,却见简王朱逊瑞腾的一下起身道:

    “朱悦谦你怕是把那狗皇帝想的太好了,要本王说,我等不如联合汉王反了算了,汉王有兵我们有钱,何愁大事不能成。”

    朱逊瑞的话听着让人解气,却没一个亲王出来附和。

    他们的都是历经朱允炆,朱棣,两次削藩留下来的幸运儿,靠的就是老实听话,心里早就没有了登高夺权的宏愿,只想过奢靡的富贵生活。

    朱逊瑞见众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恨铁不成钢道:

    “我的诸位好哥哥好弟弟们,麻烦你们动动脑子,那狗皇帝缺一次银子就要五万两,我们就是产业再多,又有几个五万两能给他?”

    朱逊瑞话音落地,不少亲王脸上都有些意动,他们之所以还没给皇上交银子,担心的就是以后隔三差五就要交银子。

    朱济喜看着欲言又止的一众亲王,给朱逊瑞使了个眼色,长叹了一口气道:

    “逊瑞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本王也不愿同室操戈,不如这样,我们暂且交一次,若是还有下次,我们就另寻出路。”

    朱济喜这话一说,除朱逊瑞外,一众亲王皆是连连点头,七嘴八舌道:

    “晋王所言甚妥,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确实是我等不该在给先帝吊唁之时,带着家眷玩乐,简王你何至于谋逆啊。”

    “是啊,简王,也就是我等跟你是兄弟,若是别人听去了,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

    商定好明日一起上交罚银,朱济喜招呼着送走了一众亲王,看着独留下来的简王朱逊瑞,毫不留情的斥责道:

    “你先前说什么疯话,信不信那狗皇帝明日就知道你今日所言?”

    朱逊瑞自知失言,老老实实的低头挨骂。

    “今日你也看到了,朱悦谦那个憨货巴不得交银子,朱孟晚等着本王带头,还有朱瞻焰,朱晖夜,朱赋灼那也是三个没卵子的玩意,逊瑞,你到底要本王说多少遍,静待时机,慎言慎言。”

    “三哥,我知道错了。”

    朱逊瑞低声道。

    看着朱逊瑞低头垂眼的模样,朱济喜也不好意思再加斥责,毕竟不管怎么说,朱逊瑞和他都同为亲王,更是他唯一的盟友。

    深吸了口气,朱济喜摆手道:

    “先用饭吧,昨日汉王殿下送来了两条岳州江鲟,本王已经让厨子做了。”

    见朱济喜消气,朱逊瑞也抬起了头,点着头道:

    “三哥,赵王殿下的俩儿子昨个儿摔着了,你看我要不要去看望看望?”

    朱济喜闻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道:

    “朱高燧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派人送点东西过去得了。”

    “都听三哥的。”

    朱逊瑞点着头道,跟着朱济喜进了后堂。

    ......

    宁福宫。

    刚刚得知圣喻的吴太妃面色惨白如纸,皇帝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算把她吓得够呛。

    虽然大明还没有殉葬的贵人,但吴太妃已经想明白,她殉葬与否不过是皇帝的一道旨意罢了。

    看着转身就要离去的王福,吴太妃急忙出声道:

    “王公公留步。”

    王福知道吴太妃基本上已经玩完了.

    一个不受先帝宠幸的贵人居然敢贪墨皇产,忤逆陛下,吴太妃除了现在从肚子里拿出一个先帝的龙种,除此之外,任谁都救不了了。

    “敢问太妃可还有事?”

    王福面无表情的问道。

    吴太妃虽然看不惯阉人在自己面前摆脸,但现在她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掏出一叠银票往王福手里塞道:

    “王公公,能不能给本宫透个底,皇上是怎么处置王太妃的?”

    王福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吴太妃把银票塞进了自己怀里,不咸不淡道:

    “王太妃虽罪孽通天,但陛下念其是先帝妃子,又及时补上了贪墨的银两,只判了失仪之罪,责令其廷杖三十,迁居幽兰苑。”

    听到姓王的只是廷杖三十迁居幽兰苑,吴太妃松了口气,自己不过是多贪了三万两,想必也是廷杖几十,迁居偏苑吧。

    想到这里,吴太妃身子硬了几分,伸手将塞到王福怀中的银票抽出了几张,沉声道:

    “本宫三日之内便会将八万两银子归还内库,你退下吧。”

    王福做了十几年太监了,就没见过还有人塞完了票子往回拿的。

    但王福并不生气,他只可怜吴太妃居然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明白,就敢贪墨八万两白银,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第二十章 户籍改革

    御书房内。

    李天刚练完功,正奋笔疾书得写画着什么,王福轻扣房门,推身而入,恭声道:

    “陛下,老奴回来了。”

    看着自己如同狗爬一般的毛笔字,李天不忍直视,搁笔抬头道:

    “吴太妃怎么回复朕的?”

    王福躬身一礼,直接掏出了怀中的银票道:

    “吴太妃给老奴了两千两银票,希望老奴能在陛下面为其美言几句。”

    把一张百两面值,一共二十张的大明通宝發财通兑银票放在了御案上,王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吝啬如鬼的吴太妃自然不会给他两千两银票,这二十张里,只有五张是吴太妃给的,其他都是他自掏腰包垫的,回忆着吴太妃前倨后恭的模样,王福巴不得吴太妃早点死。

    看着皇上渐渐皱起的眉毛,王福心中暗喜,再度恭声道:

    “不过吴太妃也说了,三日内只要陛下去宁福宫,她自会将所贪墨的银子归还内库。”

    听了王福的话,看着桌子上的一叠银票,李天可谓是怒火中烧。

    都到这份上了,还敢贿赂王福,让自己去宁福宫找她要,这是一天吃了八个豹子胆吧。

    李天当即拍案而起,怒声道:

    “摆驾宁福宫,朕亲自找她要。”

    王福见状心中一跳,赶忙凑到李天跟前,满脸愤慨道:

    “陛下息怒,老奴这就去宁福宫,不拿回陛下的八万两银子,老奴誓不为人。”

    自从今天早上王福真去城门外挖了三包湿土,李天现在是看见王福来劲就想笑,重新坐下道:

    “行,朕就再等你一趟。”

    王福风风火火的出去了,李天继续写写画画起来。

    如果有后世的人看见李天现在画的东西,必定会大吃一惊,古代版的身份证!

    不错,在经过六部廷议和明教一事后,李天已经动了改革明朝户籍制度的心思。

    明朝的户籍制度是朱元璋定下来的,很多地方都参考了前朝,比如秦朝的连坐制和唐朝乡保制。

    朱元璋规定每一百一十户为以里,由众人推选的德高望重之人担任里长,管理这一百一十户人家,里长会直接对县衙的户科主事负责。

    而且朱元璋规定“农业者不出一里,朝出暮入,作息之道互知,不得远游,凡出入作息,乡邻必知,如出百里,即刻勘验路引。”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凡是种地的农户,统统不得离开家乡,就是外出了,你的邻居也必须知道你去哪,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而且你若是离乡百里,那么还得要里长,县里开具的证明信。

    在古代这个百分之九十五的百姓都靠种地谋生的社会,朱元璋此法可谓是彻底掐灭了民变造反的可能。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到了现在,虽然一户犯法,邻居同罪的制度依旧坚挺,但百姓离乡百里,即刻勘验证明信的制度却是形同虚设。

    而这,也是几十个明教教众能混进京城的根本原因。

    看着白纸上已经初具雏形的古代版身份证,李天陷入了思索,这职业,家庭住址什么的都好说,就是人像一事不好搞。

    自秦以来的各朝路引,都是用文字描写,比如身高几何体重多少,脸上哪里有痣,身上哪里有胎记,是丹凤眼还是绿豆眼,是鹰钩鼻还是蒜头鼻,虽然已经比较精准,但在李天看来,还是不够。

    琢磨了半天,李天在图纸上画了个圈,只得写下画师二字。

    没办法,在这个没有照相机的时代,技艺精湛的画师是唯一能替代的法子了。

    打定主意后,李天便让侯在门外的小太监通传内阁四大学士。

    皇帝通传,杨士奇等人自然不敢怠慢,交代了一众翰林几番后,便急忙朝御书房赶去。

    杨士奇有自由出入御书房的权利,黄准杨荣任瑾三人可没有,杨士奇只得在御书房外领着三人站定躬身道:

    “陛下,臣等受召前来。”

    “诸位爱卿快进来。”

    李天放声道。

    守门太监小方子闻声,赶忙替几位大学士推开御书房门,恭请诸位相公进去。

    待四位大学士尽数落座,看茶完后,李天清了清嗓子,沉气开声道:

    “朕召诸位爱卿前来,确有要事相商。”

    说着,李天把手中几增删改的图纸递给了杨士奇,继续说道:

    “顺天府孙荣平递上来的折子,想必诸位相公也都看过了,朕思来想去,深觉朝廷政令荒废,民纲不振,此次召尔等前来,也是想听听诸位的看法。”

    杨士奇打量着纸上所画的图案,顺手递给了黄准,恭声道:

    “陛下这纸上所画,似是路引?”

    李天抿了口茶,摆手道:

    “士奇勿急,让仲常三人看看再说。”

    杨士奇拱手一礼,老实坐定,准备先打个腹稿。

    待四位大学士一一看罢,李天放下了手中茶盏,开口道:

    “纸上画的是朕为天下黎民百姓设计的身份证,诸位觉得,可有不妥之处?”

    身份证?身份证明?听着这个新鲜的词语,众人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含义。

    只见文华殿大学士任瑾率先开口道:

    “陛下所构之图,囊括百姓住址身份方方面面,更有画师所绘之衣冠相貌,微臣以为大有可行。”

    任瑾当然看出了让画师给天下百姓绘制相貌,不知道要耗时多少年,但任瑾没有说出来,他相信皇上既能画出此图,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

    上次小廷议,李天便领教过黄准的机敏,这次李天倒想看看黄准是否还那么机敏,沉声道:

    “仲常,你怎么看?”

    黄准被点到名字,立身而起,恭敬无比的跪在地上给李天行了个大礼,泣声道:

    “陛下,此法若能推广,当为陛下千秋万代之功,我大明千秋万代之福。”

    黄准这么多反应,着实把李天和杨士奇等人吓了一跳。

    不过身为一名合格的皇帝,李天赶忙拾级而下,亲手将黄准从地上搀了起来。

    “仲常有话直说便可,朕焉能受此大礼。”

    黄准固执的摇了摇头,一双老眼满是光彩道:

    “陛下此法若是能推行,臣敢保证,市井之间犯法之事将大为减少,国库财政秋粮税收将大幅提高,户部人口普查核验将轻而易举。”

第二十一章 户改局成立

    黄准一连说出了户籍改革的三大好处,听的杨士奇,杨荣,任瑾三人也是目放光彩。

    李天再一次领教了黄准的机敏,不得不说,黄准看待事物眼光极为毒辣,一眼就看出了身份证制度最大的几个好处。

    明朝的户籍制度虽然仿照前朝做了许多改进,但其本质依旧是各里的里长上报县里,县里再向州府上报,最后由州府上报户部,录入全国户籍花名册。

    这种由下自上的好处是成册极快,且死者和新丁的更新很是快捷。

    但坏处也显而易见,自县一级,就多有瞒报,很多人为了逃避徭役征税,宁愿变成黑户。更有的县中官吏,会直接抹去一部分百姓的户口,将这部分百姓的税收全部贪入私囊。

    这也是为何人口一年比一年多,国库税收却一年比一年少的根本原因。

    有了黄准的一语中的,整个内阁小廷议的氛围迅速热烈起来,任瑾起身拱礼道:

    “陛下,依臣之见,此法就是耗时个三五年,也必须推广开来,但如何推广,还请陛下教授我等。”

    杨士奇是做过户部侍郎的,知道此法推广下去阻力不小,也拱手道:

    “仲常一语中的,已将好处一一点明,老臣就不再拾人牙慧了,依老臣之见,朝廷应新设立一衙门,专门统筹此事,至于负责人,老臣看仲常便可胜任。”

    待杨士奇言罢,杨荣也起身附和道:

    “臣也赞同由仲常负责此事,至于推广一事,臣建议可由顺天府先试行,待补缺完善后,再推广至天下二百一十八州府。”

    众人拾柴火焰高,李天也算是见识了一把古代文人的高智商,杨士奇直接言明特事特办,杨荣居然想到了先搞个试点。

    满意的点着头,李天看向黄准沉声道:

    “仲常,若是朝廷新设户改局衙门统筹户籍改革一事,你可愿做首任局长?”

    黄准感激的看着三位同僚,躬身拜向李天道:

    “如此千秋功业之事,仲常岂有不做之理。”

    “好。”李天大声叫好,直接下旨道:“武英殿大学士黄准听旨。”

    黄准闻言脸色一正,恭敬拜道:“微臣侯旨。”

    李天不会说内阁翰林学士拟旨时的那些漂亮话,言简意赅道:

    “朕今为户籍改革一事,新设衙门户改局,授你户改局局长一职,配紫纹金印,暂定三品,直接向朕负责,你可愿意?”

    黄准一脸庄重之色,手作接旨状,恭声拜道:

    “微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像模像样的授职仪式结束,李天脸色一松,闻声笑道:

    “黄局长,还不快快起身。”

    杨士奇也在一旁附和打趣道:

    “黄局长荣升三品大员,可让老夫这个五品学士好生羡慕啊。”

    “陛下和首辅休要取笑于我。”

    黄准摆着手佯怒道。

    看着黄准被揶揄难堪的模样,李天几人相互对视,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见窗外日落西山,李天顺势道:“反正朕也该用晚膳了,诸位爱卿不如就跟朕一起在这御书房用膳如何?”

    几位大学士闻言皆是一愣,在御书房与陛下共同用膳,这可是比宫宴还要荣幸的恩宠。

    得知皇上要在御书房宴请四阁大学士,御膳监火力全开,不到半个时辰,一道道只有宫宴才会制作的美味佳肴便传送到了御书房。

    如此高规格的御膳私宴,御膳监总管包述自然是亲自出马,每有一道佳肴送进去,包述便要站在门口唱一次名。

    松江鲈鱼,金丝膏蟹,东坡牛肉羹,炙烤鹿小腿,龙井虾仁,当季鲜蔬海菜大盘......

    待八热八冷的御膳私宴全都送了进去,包述这才呼礼告退。

    御膳私宴之所以比宫宴规格要高的多,原因很简单。

    就宫宴而言,往往都是皇帝高坐上位,群臣端坐下首,一条条席案规整摆放,分餐而食。私宴则恰恰相反,所有人都与皇帝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连凳子都是平起平坐。

    所以自古以来能吃上皇帝私宴的,都必是皇帝最心腹之人。

    看着四阁大学士放不开手脚的模样,李天莞尔一笑,朗声道:

    “宗于,这松江鲈鱼可是你家乡的名菜,快尝尝。”

    任瑾是太子太师,也是四阁大学士里年龄最小的,闻言就要起身说话。

    李天见状,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佯怒着笑骂道:

    “好你们几个老东西,朕好心请你们用膳,你们就是这么坏朕胃口的?”

    杨士奇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跟皇帝抢菜吃,他们是真不敢呐。

    “行,那咱们就都看着,朕陪你们看上一宿。”

    皇帝这话一出口,四阁大学士皆是脸色微变,首辅杨士奇只得拱手道:

    “要不陛下先用,等陛下用完了,臣等再用也不迟。”

    李天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计上心头道:

    “你们要是再不吃,朕就让御膳监送酒来,待你们喝得酩酊大醉,洋相百出,朕就一人治你们一个失仪之罪。”

    想了想自己在御书房喝醉酒的模样,四位大学士皆是面露苦笑,只得拿起筷子,老老实实的吃起菜来。

    当然,只要皇上一伸筷子,四位大学士的手便仿若灌了铅,在空中悬停不动。

    李天看的哑然发笑,也不再勉强,自顾自的吃着,随口道:

    “仲常,依你之见,顺天府推广户改之法,需要多久。”

    黄准闻言赶忙放下筷子,拱手道:

    “陛下,顺天府下治二十四个州县,共计人口近两百余万,依臣所见,若是能全力推广,三个月便可。”

    李天点了点头,在这个照相机靠人力代替的年代,三个月的速度已经不算慢了。

    “如此甚好,朕会命六部及各地三司就户改一事,一概听你调度。”

    李天还想再问点别的,但他一说话四阁大学士就同时放下筷子,鉴于这种尿性的情况,李天决定还是先把这顿饭吃完了再说。

    毕竟他今天的目的是让四阁大学士感受到他的爱,而不是折磨。

第二十二章 大幕拉开

    晚饭吃完了,李天不知道四位大学士吃的怎么样,反正他自己是吃的挺美。

    虽然明朝没有味精,但宫里的厨子早就发现海菜能让菜肴变得鲜美,所以就味道而言,李天觉得今个儿的菜肴和几百年后没什么差别。

    待御膳监的人撤下餐盘,重新摆上新鲜的时令水果,李天终于放开嗓子,看向黄准道:

    “仲常,趁士奇他们都在这,朕想听听你准备如何推广户改一事。”

    黄准没想到考验来的这么快,沉吟片刻道:

    “臣准备先在京城中征集技艺精湛的画师,用三日的时间统一其作画风格,臣还想问陛下借一支禁卫,专用于户改一事推进,最后便是与顺天府三司六科还有宫内银作局协调,从一里一户开始绘制百姓衣冠相貌。”

    李天听的频频点头,黄准的推广方案思路清晰,有理有据,这件事交给他负责,真是找对人了。

    抿了口茶,李天转而看向杨士奇三人道:

    “士奇,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杨士奇应声拱手道:

    “老臣先前还担心以铜包铁的方式制作身份证太过耗费,但若是先从一府一县开始,老夫就放心了。”

    李天顺位看向杨荣,却见杨荣眉头紧皱道:

    “陛下所构之图确实精妙非常,但若是有人仿制,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李天早就考量过了,只是他画图的水平太烂,才没有画到图纸里。

    “子荣不必担心,朕先前所绘图纸只是简略,实则身份证会在打造之时掺入宝钞所用的川纸,并在身份证正反两面都盖上不易仿制的钢印,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防伪手段。”

    李天一说宝钞,杨荣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大明自太祖时期就发行宝钞,坊间虽多有仿造,却无一人能靠此发家致富。

    任瑾也接腔插话道:

    “陛下所言极是,臣曾参观过宫里的宝钞司,其制作之繁杂,绝非坊间之人所能仿制。”

    此事就此敲定,又闲聊了片刻后,李天亲自将四阁大学士送出了御书房。

    回到御书房,李天刚坐定不过片刻,便见王福兴致冲冲的推门而入。

    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呈上了御案,王福拜倒在地道:

    “陛下,老奴幸不辱命,将吴太妃所贪墨八万两银两尽数追回,敢问陛下如何要处置吴太妃?”

    一张张数着银票,李天满意的眯起了眼,算上江保和王太妃上交的银子,他的小金库已经有二十万两银子了。

    半天把八万两银票一张张数完,李天脸色一变,吴太妃可是贪墨皇产的头号重犯,决不能轻饶了。

    “传朕旨意,吴太妃贪墨皇产,胆大包天,即刻起剥去太妃身份,廷杖八十,打入早春园,三年之内,不得踏出早春园一步。”

    王福听闻皇上对吴太妃的处置,心中暗喜。

    早春园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御花园早就荒废依旧的一处花圃,进了那地方,与进了冷宫何异,而且还有廷杖八十,就吴太妃那个身子骨,怕是过后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老奴这就去传旨。”

    王福强忍着喜意,恭声拜道。

    看着王福出了门,李天一把将八万两银票尽数塞进了怀中,感受着金钱的厚实,李天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高兴完,李天没忘了正事,张皇后可还答应了张清欢倾诉冤情,不管如何,他也要去看上一看,而且李天真心觉得,张清欢和自己的龙床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摆驾,朕要去坤宁殿。”

    到坤宁殿下了龙辇,李天直奔后殿,张皇后得知皇上驾临,匆忙出来迎接。

    一番见礼,李天随口问道:

    “张清欢呢?”

    张皇后闻言一愣,几分醋意萌发,摇着头道:

    “妾身不知。”

    要在往常,张皇后万万不会有这种小女儿姿态,但今早出宫激发了张皇后的少女心性,所以不自觉就耍起了性子。

    听着张皇后发酸的语气,李天哑然一笑,一把将张皇后揽到了怀里,嬉笑道:

    “原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会吃醋呢。”

    张皇后羞愤的瞪了李天一眼,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娇嗔道:

    “妾身就知道陛下对那张氏女念念不忘。”

    李天逗趣着安慰了张皇后几句,脸色一正道:

    “张清欢做梦都想为其父伸冤,今日没来,定是出事了。”

    张皇后也知道张清欢他爹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收起了娇嗔之态,正声道:

    “陛下可要宣刘纲,命锦衣卫寻找?”

    李天摇了摇头,双眼微眯。

    他现在几乎已经肯定,张清欢肯定是落在了刘纲手里,毕竟除了锦衣卫,可没人敢抓一个手持皇后信物的官家之女。

    不过也正是因为张清欢手中的信物,李天目前倒不担心张清欢的生命安全。

    思前想后,李天还是决定宣刘纲觐见,他倒要看看这个刘纲,心里还有几分他这个皇帝。

    坤宁殿有前殿中殿后殿等七个大殿,李天把见刘纲的地方安排在东偏殿后,便让宫女找太监前去传召。

    锦衣卫衙门并不像东厂那样在皇城内,而是在京城一个普通的胡同里,当然,有锦衣卫衙门所在的胡同,早就不普通了。

    锦衣卫衙门的正堂内。

    刘纲正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座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看着前来传召的小太监,刘纲咧嘴笑道:

    “认识这块玉佩吗?”

    太阳已尽落西山,摇曳的烛光照在刘纲脸上,明暗相交的光线让刘纲的脸变得有些骇人。

    小太监根本就看不清刘纲手上的玉佩,摇了摇头,有些急切道:

    “刘指挥使,皇城一会儿就要关门了,皇上急着见您,你就跟小人走一趟吧。”

    刘纲嘿嘿笑着,将玉佩放入了怀中,起身三两步闪到了小太监跟前,阴声道:

    “小公公,你先前若是说认识,你的脑袋此刻就已经在本指挥使的刀下了。”

    小太监被刘纲吓的汗毛炸起,哆哆嗦嗦道:

    “刘指挥使,您就别吓小的了。”

    刘纲咧嘴一笑,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出了正堂,拽了一匹马便直奔皇城。

第二十三章 突发事件

    坤宁殿,东偏殿。

    刘纲身穿金丝镶边的飞鱼服,腰佩长刀,单膝跪地,拱手恭声看向李天道:

    “卑职参见陛下。”

    看着威风十足的刘纲,李天摆了摆手示意刘纲起身,似笑非笑道:

    “你可知朕找你何事?”

    刘纲起身站定,从怀中掏出了刻有御率六宫字眼的玉佩,恭声道:

    “陛下召我可是为这玉佩?”

    李天两眼微眯,打量着一脸恭敬的刘纲,寒声道:

    “张清欢身着皇后信物,你为何要将其抓走。”

    刘纲躬身拜道,不卑不亢道:

    “此女家奴冲击宫城,卑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要将其抓捕问,况且,此女乃是谋逆之臣张仪良之女,卑职已经找她许久了。”

    抿了口茶,李天缓缓起身,绕着刘纲走了两圈,沉声道:

    “刘纲,你可还是朕的锦衣卫指挥使?”

    “卑职一直都是陛下的指挥使,从未改变。”

    李天闻言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将刘纲手中的皇后信物攥在手中,淡淡道:

    “那好,朕命你马上将张仪良一家八十三口送至宫中。”

    刘纲闻言脸色微变,咬了咬牙,两手抱拳道:

    “张仪良谋逆朝廷,陛下恕卑职难以从命。”

    “刘纲,你现在可是在抗旨不尊?”

    “卑职不敢。”

    “那朕就再说一遍,朕命你立刻将张仪良一家八十三口送入宫中。”

    刘纲脸上掠过一抹挣扎之色,再度拜倒在地道:

    “张仪良谋逆朝廷,意图谋反,陛下恕卑职难以从命。”

    李天闻言勃然大怒,这还是他做皇帝以来,第一次有臣子顶撞他两次。

    “刘纲,朕再问你一遍,你送还是不送。”

    见皇上已然盛怒,刘纲不敢再顶撞第三次,咬着牙道:

    “卑职遵旨。”

    言罢刘纲便站起身来,转身朝殿外走去。

    看着刘纲离去的背影,李天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记忆里,刘纲无儿无女,想来也不会是受人胁迫,而且自己让刘纲佩刀进殿,刘纲要是有不轨之心,那么自己恐怕早已惨死其刀下了。

    一条条推论被推翻,李天怎么也想不明白,刘纲为何要执意抗命。

    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未有太监禀报刘纲押解张仪良全家进宫城,李天心中狂跳,顿觉不妙。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刘纲带着张仪良跑了。”

    黄严喘着气直接冲进了东偏殿,倒头拜向李天快速说道。

    跑了?

    刘纲居然敢跟他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强忍着冲天的怒火,李天看向黄严厉声喝道:

    “怎么跑的,跟朕如实说来。”

    “回禀陛下,刘纲先前说奉陛下之命要押解张仪良进宫,老奴也没在意,可谁知道刘纲带着张仪良直接从南城出了京城,若不是南城有老奴的人,老奴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妈的!

    这个王八蛋,居然敢玩老子。

    李天气的脸色铁青,当即寒声道:

    “传朕旨意,锦衣卫指挥使刘纲妄图刺杀于朕,事情败露,仓皇逃窜,命各州府三司全力抓捕,谁若是抓到刘纲,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看着皇上怒火冲天的模样,黄严不敢打岔,赶忙应声后便一路小跑的出了东偏殿。

    见黄严匆匆而来又疾步而走,张皇后知道定是发生了大事,急步进了东偏殿,看到李天毫发无损,松了口气,忙问道:

    “陛下,发生了何事?”

    李天深吸了口气,把玉佩递还给了张皇后,冷声道:

    “刘纲带着张仪良跑了。”

    听到堂堂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带着犯人跑了,张皇后大跌眼睛,但李天现在正是盛怒,张皇后也不敢多问,只是温声道:

    “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他刘纲再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李天闻言微微颔首,情绪也由刚才的盛怒平复了不少,交代了张皇后几句后,李天快步出了坤宁殿,上了龙辇直奔内阁。

    宫城现在已经关闭,除非是边疆告急,皇宫夜间禁止任何人出入,当然,锦衣卫和东厂不包括在内。

    一到内阁处,李天便直奔后阁,放声喊道:

    “今夜是哪位相公当值。”

    今夜值守内阁的大学士不是别人,正是熬夜编写户改之法的武英殿大学士黄准,听到皇上的声音,黄准赶忙搁笔,推门而出道。

    “微臣参加陛下。”

    摆了摆手,李天快步进了内阁,待黄准坐定,沉声道:

    “仲常,锦衣卫指挥使刘纲带着张仪良跑了。”

    黄准为官二十余年,还是第一次碰见锦衣卫指挥使带诏狱犯人跑的事情,拱手道:

    “敢问陛下刘纲为何要带着张仪良匆忙逃窜?”

    李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转而道:

    “朕来内阁是想让你帮朕拟一道八百里急递。”

    八百里急递是明朝速度最快的圣旨通传,与宋朝时的十二道金令一般,但与宋朝不同的是,明朝只有兵部和内阁才有拟八百里急递圣旨的权力。

    听到皇上居然要拟八百里急递,黄准当即脸色一肃,执笔铺纸道:

    “陛下请言。”

    “拟给福建指挥使李敏,让他火速进京,不得在沿途州府休息片刻。”

    一句话而已,黄准顺手便写完了,交由站大老远候着的翰林学士,黄准回身问道:

    “陛下让李敏火速进京,可是担心路途遥远,途中生变?”

    李天点了点头,眉眼之间满是担忧道:

    “刘纲为何无故抗命,朕还不清楚,但张仪良,朕可以肯定,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联想到福建延平府山民造反一事,黄准沉声道:

    “陛下,依臣之见,张仪良很可能只是被人诬陷出来背黑锅的,关键还在于福建指挥使李敏,他不如实上奏,到底是在替何人隐瞒。”

    黄准一语中的,李天不住的点头道:

    “这也是朕最疑惑的地方,李敏堂堂福建指挥使,还有何人值得他隐瞒不奏?”

    李敏?李敏!

    黄准心头一跳,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传闻已久的事情。

    看着欲言又止的黄准,李天沉声道:

    “仲常,你有何话要说?”

    黄准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道:

    “陛下,如果臣没记错的话,福建指挥使李敏似乎是建文二年庚辰科的二甲进士。”

第二十四章 建文往事

    建文二年的进士?

    李天一时还真不知道黄准想表达什么,抿了口茶,沉声道:

    “建文二年的进士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要放在以往,黄准是不敢说起那件秘闻的,但经过今日户改一事和御膳私宴后,黄准觉得自己也算皇帝的心腹之臣,放开了几分胆子,稍加沉吟道:

    “陛下可还记得靖难之变后,建文帝并未身死?”

    听到靖难之变四个字,李天恍然大悟,脑海中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了后世的历史课本上。

    这档子破事,还得从朱元璋说起。

    公元1368年,朱元璋在南京登基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册立长子朱标为皇太子。

    朱标宅心仁厚,深受朱元璋喜爱,朱元璋也一直把朱标当成继承人培养,让徐达,刘伯温,李善长,常遇春等一众开国功臣,都兼任太子东宫属官。

    而朱标也没让朱元璋失望,体察民情,监国理政,备受群臣和百姓拥戴。

    但天不遂人愿,洪武二十五年,朱标从陕西回京后,大病一场,于当年五月病逝。

    太子朱标壮年而逝,白发人送黑发人,年近七十的朱元璋悲痛欲绝,当日便立朱标之子朱允炆为皇太孙,也就是后来的建文帝。

    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驾崩,朱允炆以皇太孙的身份登基称帝,改年号建文。

    继承朱标温厚性格的朱允炆,一登基,便大力改革朝政,废除了大量残酷的刑罚,致使天下一片政通人和。

    年轻人嘛,看到自己的功绩难免会骄傲自满,所以朱允炆在登基几个月后,便一连废除了五位举足轻重的藩王。

    朱允炆疯狂的削藩举动,让剩下的藩王人人自危,其中便以燕王朱棣最为惊恐,人在惊恐之下,难免会做些疯狂的事情。

    于是在建文元年七月,燕王朱棣在北京宣反,史称靖难之变。

    靖难之变持续了足足四年,最终以朱棣奇袭南京,破城而入结束。

    但攻入南京城后,朱棣掘地三尺都没找到建文帝朱允炆的踪影,勃然大怒的朱棣赫然将屠刀挥向了建文旧臣,仅受方孝孺,黄子澄二人牵连致死的,就有三千余人,其余充军,流放的更是不计其数。

    而后,朱棣又设立锦衣卫,监视百官,搞特务统治,称帝执政二十余年间,不知道有多少良臣忠臣惨死于锦衣卫的诏狱之中。

    也正是因此,不管是民间还是朝中,都万分怀念朱允炆执政的时候,梦想失踪的建文帝有一天能皇者归来,重登大宝!

    拉回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李天放下手中已经冷掉的茶盏,起身踱步道:

    “仲常你的意思是建文现身福建了?”

    黄准闻言一愣,赶忙拱手辩解道:

    “微臣只是猜测而已,陛下大可不必当真。”

    见黄准一脸紧张的样子,李天哑然一笑,随意摆手道:

    “仲常不必紧张,朕对建文没什么忌讳的,你尽管说。”

    黄准闻言连连应着,嘴里却再没有一句下文,皇帝心里到底忌讳不忌讳,鬼才知道,他可不敢拿自己的仕途去赌。

    见黄准打定主意三缄其口,李天也懒得勉强,转而道:

    “行了,仲常你继续忙,朕就不打扰你了。”

    言罢,李天拔腿就走,黄准见状松了口气,口中忙呼恭送陛下。

    回到坤宁殿,装了一肚子的事儿的李天,也提不起兴趣再颠龙倒凤,跟张皇后耳鬓厮磨温存了一会,便解衣睡下。

    一夜无话。

    清晨,初升的秋阳将暖意撒入殿内。

    睡意渐消的李天也打着哈欠从睡梦中醒来,伸着懒腰下了龙床,早有宫女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在一旁侍候,简单洗漱过后,李天便安排王福传膳。

    吃着色香味俱全的早膳,李天心情愉悦,一把揽过张皇后的细腰,温声道:

    “伶儿今日要忙些什么?”

    张皇后已经习惯皇上搂着自己用膳,盈盈一笑,掰着葱白的玉指道:

    “妾身一会儿要去奉先殿为先帝上香,上午妾身准备去趟司礼监,点查皇产名册,下午妾身约了阳武候夫人和定国公夫人赏菊,稍晚妾身还要.....”

    “陛下,晋王与肃王,简王等七位王爷在承天门外求见。”

    王福高声禀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张皇后。

    李天闻声神色一顿,随即大喜,起身快步道:

    “伶儿你先自己用膳吧,朕要去收银子了。”

    说完,李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

    殿外,王福早就备好的龙辇等候,上了龙辇,李天满眼笑意道:

    “快点,别让朕的银...兄弟们等急了。”

    承天门外。

    晋王朱济喜等七位藩王皆是身穿四爪金蟒服,胳膊和腰间系着白色的细麻带,挺身站定,一脸郑重。

    在七位藩王的身后,是上百两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地上满是压的极深的车辙,上百匹马鼻间喷涌着淡淡的白气,其场面之宏大,让来往的六部官员,皆是目露震惊。

    若不是每辆马车上只有一名马夫,任谁都会以为晋王是准备造反,冲击宫城。

    李天坐着龙辇一出端门,便看到了承天门外的马车车队,一旁的王福脸色大变,急声道:

    “陛下,怎会有这么多马车?”

    李天看着填满视野的马车,宛如看见了一座银山,哈哈大笑道:

    “一辆马车吃重两千斤,三十五万两白银一百来辆马车,不多不多。”

    在李天的授意下,龙辇直接出了承天门,坐在高高在上的龙辇上,看着自己面前的七位王爷,李天一脸歉意:

    “诸位兄长还请海涵,朕手脚酸麻,下不了龙辇。”

    听了皇帝的话,朱济喜嘴角抽搐不止,内心腹诽不已。

    好个狗皇帝,老子们来给你送银子,还要吃你的下马威。

    但明面上,朱济喜却是吭哧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羞愧道:

    “臣等在灵寿寺惊扰先帝骸骨,内心懊悔不已,特来向陛下请罪。”

    朱济喜一跪,其他六位亲王也赶忙接连跪倒,齐声拜道:

    “臣请陛下治罪。”

第二十五章 国之栋梁

    皇帝内库,皇室皇产,一般都是由十二监之一的司礼监总管负责,但司礼监总管一职空缺已久,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皇帝的贴身内侍代为掌管。

    这也是为何身为御马监总管的江保,能贪墨皇产的根本原因。

    坐在回宫的龙辇上,回想着朱济喜等人肉疼的衰样,李天只觉得浑身通泰,畅笑道:

    “王福,你说朱济喜那几个兔崽子,这会儿是不是恨不得活剥了朕。”

    李天刚把三十五万两银子的处置一事交给了王福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御马监总管一职,王福感动的恨不得把脑袋栓到李天裤裆上,当即正色道:

    “谁胆敢对陛下有半分不敬,老奴就是不要这条老命,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来劲了,王大公公又来劲了,看着马上就要冲天而起的王福,李天赶忙摆手道:

    “朕就随口那么一说,王总管不必动怒。”

    王总管?

    王福闻言,踉跄着打了个激灵,心中狂喜,皇上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一脚踹开了一名肩抗龙辇的小太监,王福作势就要撸袖子上阵。

    龙辇是由横四竖八,十二根朱漆大木担着,少了个人也不影响龙辇稳定,但李天见状还是忍不住问道:

    “王总管,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天话刚出口,王福已经担上了龙辇,大声道:

    “那厮偷懒不使力,老奴实在看不过去!”

    被王福一脚踢出去的小太监满脸委屈,王公公想讨好陛下自己让他便是,为何要冤枉自己偷懒。

    李天瞥见了小太监委屈的眼神,无语至极的摇了摇头,失笑道:

    “王总管亲自给朕抬辇,让朕怎么好意思。”

    王福现在听见王总管三个字就来劲,用力扛着辇木,带着几分颤声道:

    “老奴愿为陛下抬一辈子的龙辇!”

    听着王福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李天赶忙闭嘴,他可不想跟王福传个什么君明臣恭的煽情戏码。

    抬着龙辇大步走着,王福自己都给自己感动了,擦着挤了半天的都没挤出来一滴泪的老脸,脸色一正道:

    “都给咱家抬稳了,谁敢偷懒,咱家要他的命!”

    一众小太监闻言皆是深感无语,他们抬龙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用王福在这里教。

    龙辇自端门进了内五龙桥,又过了承天门,最后在御书房外停下,一众抬辇的龙辇太监皆是松了口气,终于到地方了。

    再抬一会儿,他们怕不是要两耳生茧。

    王福是印绶监总管,不比武功高强的江保,抬了一路,也是累得够呛,但想想皇上今日对他的频频暗示,王福心里只要两个字。

    值了!

    进了御书房,李天照例开始打坐修炼固阳九式,任他外面千变万化,练功还是不能停的。

    有道是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皇帝和四阁大学士确认推行户改之法,可把下面的六部忙了个够呛。

    千步廊户部衙门内。

    已经换上三品大员红袍,腰佩紫纹金印的黄准,正和同为三品大员的户部尚书夏元吉扯皮。

    “夏尚书,户改一事乃是陛下亲自下旨,你凭什么就给我五万两银子。”

    夏元吉是洪武二十三年的举人,辅佐过朱元璋,朱允炆和朱棣三位皇帝,可谓是三朝元老,资格老得很。

    看着朝自己吹胡子瞪眼的黄准,夏元吉也不动怒,耷拉着老眼道:

    “户部没有银子了。”

    黄准闻言,将手边的茶一饮而尽,摆出了持久战的架势,开口道:

    “秋粮秋税已经开始在各地征收,运抵入京,夏尚书凭什么说没有银子。”

    夏元吉依旧是耷拉着老眼,面无表情道:

    “疏通松江水道,整修太庙社稷坛,发放军饷赏银......”

    见夏元吉又要开始长篇大论,黄准赶忙伸手叫停道:

    “户部有多少出账不是我该过问的,我就问夏尚书一句话,还能再给我多少银子。”

    夏元吉眯着老眼翻看着手上的账册,时不时蘸一下口水,过去了好半晌道:

    “老夫最多再腾三十间房给你办公之用。”

    黄准耐着兴致等了半天,见就多出了三十间房,深吸了口气,讨价还价道:

    “老尚书,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样,户部再拨一万两银子,其他我户改局自己想法子凑。”

    夏元吉闻言抬了抬眼皮,见黄准一嘴的火刺,咳嗽了一声,淡淡道:

    “可以。”

    黄准没想到夏元吉居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一下子愣住了神,但随即,黄准便反应过来,户部肯定原本就给自己准备了至少六万两银子。

    想明白这茬,黄准只觉得牙根疼,腆着脸道:

    “老尚书,再给一万两吧,就一万两。”

    夏元吉手中捏着兔毫制成的细毛笔,唰唰写了张条子,头也不抬道:

    “一个时辰内去广惠库领银子,过期不候。”

    “五千两,老尚书,就最后五千两,我黄准以人格担保,绝不再要了。”

    夏元吉充耳不闻,在条子上又添了几笔,见夏元吉修改条子,黄准还以为夏元吉答应了,作势就要拱手谢礼,却听夏元吉淡淡道:

    “黄局长,你还剩半个时辰了。”

    原来是改时间,黄准硬挺挺直起身子,冷哼了两声,捏起条子头也不回的出了户部正堂。

    看着黄准怨气十足的背影,夏元吉摇了摇头,押了口茶。

    时任户部左侍郎的姜海,和怨气冲冲离去的黄准擦肩而过,跨步进了正堂,姜海拱手拜向夏元吉道:

    “夏老,先帝才逝世不久就停修太庙,士林言官恐有非议。

    夏老何至于为了那个什么户改局,挪了修太庙的银子,下面很多官员都在猜测,户改局是不是陛下为了制衡户部才设立的。”

    夏元吉闻言轻笑了两声,开口道:

    “去通知工部,太庙先别修了,老臣自会向陛下请罪。”

    言罢,夏元吉话锋一转,寒声道:

    “户改一事乃奠基国本之法,户部上下所有司科,务必全力配合,谁要是敢暗中使绊子,别怪老夫不念人情。”

    姜海已经很久没见过老尚书动怒,吓的赶忙拱礼:

    “下官谨记在心。”

第二十六章 你不中用啊

    皇帝官员的大事小事,向来是市井坊间百姓最感兴趣的饭后谈资。

    崇文大街,东巷胡同口的一处茶馆内,七八个闲汉,五六个商人,三两个秀才,正听一嘬茶的老汉,唾沫星子满天飞的谈天说地。

    “要说这顺天府内最近发生的大事,里里外外,老汉我可全都知道。不说别的,就说五日前赵王的儿子在永定大街坠马受伤,老汉可就是亲眼所见,你们可不知道赵王那两小子胆子多大,骑着五尺多高的大马,还一个劲的抽马屁股,诶呀,老汉在大老远都看的手心出汗.....

    ”

    老汉正说得兴起,却听一秀才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道:

    “宋老二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那日我可就在永定大街海狮楼上吃饭,亲眼瞧见人赵王俩公子坐的是马车。”

    被秀才喊作宋老二的老汉闻言,乐的哈哈大笑,笑的牙花子都呲了出来。

    “都听听,都听听,马秀才去海狮楼吃饭去了,钱掌柜的,快把马秀才请出去,这地方可不是去过海狮楼的人待的。”

    小茶馆的掌柜是一个圆白的胖老头,早就习惯众人在这打嘴仗,插话道:

    “马秀才去没去海狮楼我不知道,但那天我去永定大街抓药,倒是见了赵王府上的马车。”

    掌柜的一开口,宋老二顿时笑不出来了,不过宋老二被人拆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脑袋一晃,继续飞着唾沫星子道:

    “行行行,这事是我宋老二记差了,不作数,我给你们讲个更厉害的,锦衣卫都知道吧。”

    锦衣卫三个字一出口,茶馆里的众人皆是脸色微变,宋老二见状又开始拍着桌子大笑:

    “我就知道你们都没胆子听,得,我给你们换一件儿。”

    马秀才还记得宋老二刚才揶揄自己,拍着桌子道:

    “宋老二你要是不敢讲就直说,别老拿我们说事。”

    一旁的茶客也乐得看热闹,七嘴八舌的说着就是就是,宋老二见状两眼一翻,嘬了口茶,开口道:

    “只有你们不敢听的,没有我宋老二不敢讲的,三天前大半夜的,南城城门开了半宿你们不知道吧?”

    京城向来是太阳下山一个多时辰就闭城,一众茶客还真不知道城门开了半宿的事。

    宋老二见状清了清嗓子,故意卖弄道:

    “这碗里没茶,说不出口啊。”

    宋老二话音刚落,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华服公子便出声道:

    “掌柜的,今个儿来的茶客花销,我都包了。”

    虽然是个陌生脸,但宋老二依旧顺杆就爬,呲牙道:

    “公子真敞亮,来年肯定能找十个八个大屁股婆娘。”

    有人管茶,宋老二更是起劲,拿腔捏调道:

    “你们猜城门为什么开了半宿?”

    这次宋老二不再卖关子,顿了下神便继续道:

    “因为啊,锦衣卫的头儿带着犯人跑啦,皇上让东厂和禁军亲卫追了半宿,你们是不知道,那天半夜有多少兵娃子出了城,我估摸了一下,起码得有五万。”

    宋老二这次讲的事,可谓是石破天惊,彻底镇住了众人。

    锦衣卫的头儿带着犯人跑了,大明开国这么些年,可从未有过。

    宋老二看着被镇住的众人,得意洋洋的笑着,却听角里的华服公子出声道:

    “皇上禁军一共二十二个亲卫,按编十一万人,实则十万人都没有,按你所说,皇上岂不是把一大半的禁军都派出去了,左安门那么小,半宿就能放出去五万人?”

    “那可不咋地,爷您还别不信,都是我亲眼所见,我宋老二还能骗你不成。”

    宋老二一脸自得拍着胸脯道。

    但马上,宋老二的脸便变成了惨白色,半点笑声都发不出来。

    马秀才正想着怎么揶揄宋老二呢,一抬眼见宋老二满头大汗,当即笑道:

    “宋老二,我们都还没被吓着呢,你咋脸白的跟狗肚子似的。”

    一众茶客也是纷纷大笑起来,丝毫没发现茶馆里少了个人。

    宋老二扶着打颤的腿,跌坐到了长木板凳上,一个劲的用袖口擦着汗,两只眼直勾勾的看着角落里的空位。

    众人也循着宋老二的眼神看去,去发现先前答应买账的华服公子不见了,只有枯败的茶案上,放着一张百两的宝钞。

    宝钞虽然贬值的厉害,但一百两宝钞怎么也能换得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够这些茶客喝上一百顿茶了,一时间众茶客吵闹起来,都想要那一百两宝钞。

    唯有宋老二对宝钞不感兴趣,跌跌撞撞出了茶楼,看着已经淹没在人群中的华服公子,长叹了口气。

    茶馆里,茶客们缠着掌柜的分钱,一人分了几百文钱,轰然四散而去,生怕茶楼掌柜反悔。

    同样分了几百文钱的马秀才,也喜形于色的出了门,想回家显摆一番,见宋老二瘫坐在街边,上前打趣道:

    “几百文钱呐,宋老二你都不放在眼里啦。”

    宋老二见马秀才高兴的跟吃了屁似的,毫不客气的嘲笑道:

    “你可真是个蠢秀才啊,几百文钱也能高兴成这样。”

    嘴仗归嘴仗,可没有人身攻击的,马秀才脸色一怒,当即拽起了宋老二的领子道:

    “宋老二你想挨揍不成?”

    宋老二脸上嘲讽之色愈发浓厚,干声道:

    “先前我宋老二说南城门开了半宿,可没说是哪个门,可那位爷人一张口就是左安门,傻秀才,左安门呐。”

    马秀才闻言一愣,松开了宋老二的衣领子,随即反应了过来,却听宋老二还在说道:

    “除了那些当官的,平头老百姓哪个会叫左安门,傻秀才你不一直说自己缺个贵人吗?今贵人送上门来又能怎么样,你不中用啊。”

    马秀才怔住了神,怀中铜钱掉了一地,脑海中只有宋老二的五个字。

    “你不中用啊。”

    ......

    在小茶馆听宋老二吹牛逼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天。

    从他在承天门外收了三十五万两银子算起,又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他不是在御书房修炼固阳九式,就是在坤宁殿,含春殿,梨花宫,佳丽院实践修炼成果,可把他累坏了。

    掰着指头算了算再有两天就要上朝,面见群臣,李天还是决定再出宫一次,好好乐呵乐呵。

第二十七章 青楼之行

    走在宽阔的崇文大街上,李天脑海中思绪翻飞。

    他目光所及之处虽然尽是繁华之景,但在巷口街尾,仍有大量乞丐聚集,身为大明的皇帝,李天总觉得自己有义务为这汉人的最后一个王朝做些什么。

    一路走来,李天进过小茶馆,也看过大钱庄,看遍众生百态之余,李天也对洪熙元年的大明,有了更深的体会。

    李天正胡思乱想着,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麻杆瘦子突然窜到了李天身旁,嘴跟连珠炮似的说道:

    “这位爷,今个春凤院的头牌紫烟姑娘免费唱曲儿,爷可有兴趣去瞅瞅?”

    李天闻言一愣,突然想起今天去了那么多行当,偏偏就青楼还没有去,两手一拍道:

    “带路吧。”

    麻杆瘦子见李天答应,高兴的前窜后跳,嘴闲不住道:

    “爷可是第一次来京城?”

    李天早就听说京城有坑外地人的习惯,故意作出了几分犹豫的姿态,开口道:

    “算是吧。”

    麻杆瘦子闻言心中暗喜,可算逮着一个外地的有钱少爷了,笑容更甚道:

    “敢问爷是从哪来的?”

    “应天府。”

    “南都?”麻杆瘦子两眼一瞪,张嘴就来:

    “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小人听说江南那边的婆娘都是水做的,敢问爷可是真的?”

    看着极力想跟自己攀谈的麻杆瘦子,李天点了点头,抿笑道:

    “不错,十里秦淮绕河堤,楼台亭榭画舫里,金陵秦淮河里的美人个个都是水做的。”

    麻杆瘦子做出了一副向往之极的神色,突然转声道:

    “爷您是南都来的,肯定瞧不上春凤院里的货色,小人带您换个地儿如何?”

    李天大概也明白,麻杆瘦子带自己去越贵的地方花钱,他的赏钱就越多,不过李天也不介意,反正是去青楼,去哪家都一样。

    “带路吧。”

    “爷您真敞亮,小人先前打远一瞅,就知道爷您不是一般人。”换个地方能多拿两百文钱,麻杆瘦子当即就是一句马屁奉上。

    李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任由麻杆瘦子继续说。

    “爷,小的带您去的地方叫画眉楼,不是小的跟您吹,京城比画眉楼还好的地方绝对不超过五个,去画眉楼的那不是侯爷就是豪富,特别是画眉楼的头牌梅珠姑娘,小的曾远远瞅见过一眼,那身段,啧啧.......”

    一路听着麻杆瘦子扯淡,李天也不觉得无聊,不一会儿便到了麻杆瘦子口中吹上天的画眉楼。

    麻杆瘦子亲自领着李天到了门口,待李天进去后,便跟门口的老妈子开始一顿挤眉弄眼。

    一进画眉楼,李天便感到胭脂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不过李天对这种淡淡的香粉气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很是好闻。

    画眉楼的老妈子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见李天穿着名贵的苏绣锻袍,赶忙凑上来道:

    “公子一个人来的?”

    李天点了点头,沉声道:

    “听说画眉楼有个才貌双绝的梅珠姑娘,在下特来一见。”

    听到李天是来找梅珠的,老妈子心里暗暗鄙视了李天一番,满脸堆笑道:

    “真是不巧,梅珠今个儿身子不舒服,公子要是信得过老身,老身给公子找个姑娘相陪如何?”

    老妈子这话一出口,李天哪还不明白是自己不够格,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宝钞放到了老妈子手里道:

    “在下只想见见梅珠姑娘。”

    老妈子长满老茧的手一抹,便知道李天给了多少银子,见钱眼开道:

    “公子还请上二楼,梅珠休息好了,一会儿就唱新排的小曲。”

    说着老妈子朝身后招了招手,叫来一个身姿绰约的姑娘,安排道:

    “月如,这位公子可是我们画眉楼今个儿大贵人,你可得伺候好喽。”

    说完,老妈子把李天给的宝钞往胸脯里一塞,屁股一撅堆着笑,转身招呼别人去了。

    看着眉清目秀,略施粉黛便十分勾人的月如姑娘,李天不由得暗叹,这才是一楼了,看来那麻杆瘦子倒是没骗自己,这画眉楼的姑娘水平还真不错。

    “奴家月如,给公子请安。”

    月如欠身一礼,顺手挽了下鬓角的碎发,柔声道。

    “姑娘请起。”李天学着一旁人的做法,亲手把美人儿扶了起来。

    月如恰如其分的红了红脸,尽显魅人之态,领着李天款步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修风格与一楼完全不同,如果说一楼走的是个富丽堂皇,那么二楼便是清雅素净。

    看着四散而坐,搂着姑娘们吃酒逗弄的嫖客,李天哑然一笑。

    这帮读书的还真是闷骚,就喜欢在这种素雅的地方做些龌龊的事情,当然,李天也很喜欢。

    找了个闲桌落座,李天先抿了口酒,看着紧贴自己坐下的月如,随口道:

    “你们画眉楼的老妈子是不是见谁都说是大贵人?”

    月如被李天逗的咯咯直笑,剥了枚荔枝放入李天口中,掩嘴笑道:

    “公子倒是幽默风趣,月如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美人在旁,李天心情很是舒畅,微笑道:

    “在下姓朱,姑娘叫我朱老八就成。”

    “朱老八?”月如捂嘴惊呼了一声,随即嗔怒道:

    “公子何必逗弄人家,公子哪会像是叫朱老八的人。”

    李天翘着二郎腿,饶有趣味的欣赏着临近几桌的画面,随口道:

    “我大明的开国皇帝都能叫朱重八,在下有什么叫不了的。”

    李天话一出口,月如便吓的赶忙捂住了李天的嘴,急声道:

    “公子不想要脑袋了不成,竟敢直呼太祖的名讳?公子不想说姓名就罢了,奴家不问了还不成吗?”

    闻着软香的玉手,李天下意识就舔了一下,吓的月如赶紧抽手,见月如瞬间羞红的耳根,李天撇了撇嘴道:

    “朱老八是爹娘起的名字,姑娘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月如进画眉楼也有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吃豆腐,不过看李天丝毫不像作伪的意思,月如只得告饶道:

    “朱公子,朱公子,奴家信了。”

第二十八章 你也配姓朱?

    “朱公子是金陵人士?那朱公子可曾去过秦淮河?奴家听说秦淮河上画舫相连十里不绝,敢问公子可是真的?”

    听到李天自称是金陵人士,月如十分感兴趣的一连三问。

    已经聊了一时半刻的李天,这会儿已经把月如搂进了怀中,闻言沉声道:

    “金陵人哪有没去过秦淮河的,你是没见过府试的时候,大半个江南的士子在秦淮岸边吟诗作对,秦淮河两岸画舫里姑娘闻诗奏曲,识曲和鸣,那场面,毕生难忘啊。”

    李天自然没去过金陵,这些话都是他胡编乱造出来的,他对金陵最大的记忆,还是后世学的那首杜牧的泊秦淮。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不过月如当然是被李天给哄住了,只见月入满脸憧憬的喃喃道:

    “奴家要是什么时候能去一次金陵就好了。”

    李天上二楼算是晚的,已经有不少人上来等半天了,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富商用扳指敲着桌子,不耐烦道:

    “赵夫人,老子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顾梅珠人呢?”

    夫人算是对老妈子的雅称,听到二楼有人吵闹,赵老妈子赶忙蹬蹬的上了楼,满脸歉笑道:“方掌柜别急,老身这就替诸位贵客问问梅珠准备的怎么样了。”

    被赵老妈子称作方掌柜的胖富商,冷哼了两声,拍着桌子道:

    “老子在你这画眉楼花了几万两银子了,每次都说顾梅珠要唱新曲,老子一次都没见着。”

    只见赵老妈子进了二楼最东边的一间房,不过片刻便沉着脸出来了。

    当然,赵老妈子是不敢对客人沉着脸的,脸色一转,堆满了讨好的笑道:

    “诸位贵客真对不住,梅珠姑娘身子难受的厉害,今日怕是唱不了新曲儿了。”

    赵老妈子这话一出,整个二楼便骚动了起来,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公子哥,当场便把精美的茶碟摔在了地上,拍案而起道:

    “本王不管,顾梅珠今个儿要不唱曲,明儿个你这画眉楼就别想开了。”

    赵老妈子循声望去,看清年轻公子哥的脸庞后,脸色随即大变道:

    “晋小王爷,您就别吓老身了,老身还等着您照顾生意呢。”

    晋小王爷?

    李天脸上掠过一抹怪笑,居然晋王朱济喜的儿子,看这架势,还是画眉楼的常客呢。

    被赵老妈子喊作小王爷的不是别人,正是晋王朱济喜的嫡长子朱美万,以后要继承朱济喜晋王爵位的人。

    朱美万根本不吃赵老妈子的客套,抬手就给了一旁的姑娘一巴掌道:

    “本王就是冲顾梅珠来的,再给本王找这种货色,本王拆了你这破楼。”

    看着朱美万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李天不由得感叹,这个小王八蛋真够丢人的。

    刚才还搂着人姑娘你侬我侬,这会儿就直接拿人家立威了。

    赵老妈子眼看是没法收场了,赶忙躬身拜道:

    “老身这就去再问问梅珠姑娘,晋小王爷您稍等片刻。”

    朱美万见状冷笑了两声,满脸得意的看向一旁的姑娘道:

    “本王打你是你的福分,再捂一下本王要你的命。”

    左脸唇印右脸巴掌印的姑娘两眼噙泪,被朱美万吓的一哆嗦,赶忙放下了手。

    李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拍着桌子便站起了身。

    月如被吓了一跳,急声喊道:

    “朱公子。”

    朱美万闻声看向了李天,见月如喊李天朱公子,眉毛一挑,大步走到了李天面前,朝地上狠啐了一口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姓朱?”

    其实朱美万小时候是见过朱高炽的,但李天自从修炼了固阳九式后,便把朱高炽的一身虚胖给炼了七七八八,俗话说人一瘦就大变样,朱美万没认出李天也是情理之中。

    李天闻言攥了攥拳头,似笑非笑道:

    “有种你再说一遍?”

    朱美万还没见过不怕自己的人,根本就没想过李天敢动手,当即来了劲,嘴都快凑到了李天脸上,恶狠狠道:

    “本王说,你也配姓朱?”

    朱美万话刚出口,李全便一拳招呼在了朱美万脸上,结结实实的一拳打的朱美万那叫一个七荤八素。

    不过李天既然打了,就没打算收手,直接一个跨身骑到了朱美万身上,左一拳右一圈的招呼起来,不一会儿,朱美万的脸就变成了猪头。

    同在二楼的客人虽然也都有些身份,但哪见过这架势,纷纷好奇的围观起来,王爷的儿子挨揍,这种新鲜事可不好遇。

    朱美万躺在地上,拼命的想要反击,但一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人,哪有什么力气,所以朱美万每一次扬起胳膊换来的,都是李天一记更狠的沙包拳。

    一旁的月如已经看呆了,不过联想到李天也说自己姓朱,月如不由得开始联想,莫非这位朱公子也是哪家的小王爷?

    月如能想到的东西,朱美万自然也想到了,只听朱美万挣扎着惨叫道:

    “我爹是晋王朱济喜,你是哪一脉的?”

    李天打的正兴起,闻言嗤笑着又是一拳道:

    “你也配姓朱?”

    见报出了自己亲爹的名号,都没能镇住李天,朱美万现在已经确定了,李天肯定是哪家实权王爷的子弟,当即哭嚎道:

    “哥哥,我错了,小弟知错了,小弟不该丢咱们皇家子弟的人。”

    李天才不管朱美万说什么,又是嘭嘭到肉的两拳,沉声道:

    “你也配姓朱?”

    朱美万已经快被打傻了,满脑子只想告饶,鼻涕眼神哗哗的往外流道:

    “哥哥别打了,小弟不配姓朱,小弟不配姓朱。”

    见朱美万服软,李天也不再继续动手,毕竟朱美万现在一个脑袋比两个脑袋还大,再打下去,这小王八蛋怕是要死在画眉楼了。

    李天刚收手,二楼最东边的房门也开了,只见赵老妈子领着一个身姿湉雅,气质超群,脸带面纱的款款美人走了出来。

    李天倒是想看看顾梅珠长什么样,但刚揍完朱美万,李天可不想暴露身份,只得匆匆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宝钞塞给月如,头也不回的便朝楼下跑去。

第二十九章 帝国心脏

    画眉楼。

    李天打完就跑刺激的很,却可把赵老妈子难为坏了,画眉楼背后虽然也有贵人撑腰,但比起亲王,赵老妈子心里还是打鼓的不得了。

    看着躺在地上,脸肿的宛如一头扎进了马蜂窝的朱美万,赵老妈子小心道:

    “小王爷,小王爷,您没事吧?”

    朱美万双眼紧闭,一脸晕死之相。

    赵老妈子又喊了几声都没喊应,叹了口气,朱美万今个儿要是抬着从画眉楼出去,那可就把晋王爷彻底得罪了。

    没办法,赵老妈子只得唤来几个姑娘给朱美万擦脸,然后派人赶忙去请郎中。

    至于朱美万是真晕了,还是怕丢人不想睁眼,那就只有朱美万自己清楚了。

    ......

    出了画眉楼,李天一路跑出了老远才停。

    回想起先前的惊鸿一瞥,李天打定主意,他早晚得再去一趟画眉楼,亲手把顾梅珠脸上的面纱揭下来。

    闹了这么一档子事,李天也懒得再逛了,万一再碰见晋王府的人搜街找他,那可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回到皇城,李天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口气,想想这么大的地方都是自己的,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王福王大公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早早的就在暗门等着,见皇上回来了,赶忙端着温茶往前凑:

    “陛下,累坏了吧,您再不回来,老奴都准备让顺天府封城了。”

    听着王福宛如智障般的话语,李天被呛了一口水,边擦嘴边道:

    “朕回不回来,跟封城有什么关系?”

    王福满脸褶子的笑着,一脸洋洋得意道:

    “封了城,老奴就能慢慢找陛下了呀。”

    李天好好瞧了王福两眼,发现王福好像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皱眉道:

    “朕何时说过朕出城了?”

    王福闻言一愣,聪明的小脑瓜吃力的转动了起来,好半晌才理清思绪,喃喃道:

    “陛下说的有道理啊。”

    等王福再一抬眼,却发现皇上已经坐上龙辇,走出老远了,王福赶忙撒丫子就追,边追便喊道:

    “陛下,等等老奴,老奴要给您抬辇。”

    李天现在十分担心王福的智商会传染,低声道:

    “去千步廊,朕有要事。”

    几十个龙辇太监就等着皇帝这句话呢,纷纷提气使力,脚下快如飞兔,一时间竟跑起来了。

    在后面撒丫子追的王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要追上了,却发现龙辇突然提速,气的两眼直翻:

    “你们....你们都给....都给老奴等着。”

    ......

    千步廊。

    位于宫城承天门以北,皇城正阳门以南,从北头走到南头,不多不少正好一千步,因此得名千步廊。

    如果说内阁处是大明的脑袋,那么千步廊便是大明的心脏。

    在千步廊的西面,是掌管天下七百一十三卫所的五军都督府,只要有皇帝的兵符和兵部的调令,便可调动天下超过两百万的兵马。

    在千步廊的东面,是统筹天下二百一十八州府的六部衙门,每天有超过上千道的折子,政令,调令,罚令,在这里汇集处理。

    如果古代有导弹,那么只需在这里扔上一颗,便可以让整个大明帝国在三日内崩溃。

    看着人潮涌动,井然有序的千步廊大街,李天驻足了整整十分钟,才回过神来。

    随着几十个龙辇太监齐声高呼陛下驾到,身穿各色官服的数百名官员,如风吹麦浪般,轰然拜道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振聋发聩的声浪久久不息,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群臣,李天只觉得浑身发颤。

    他不是吓的,而是太过激动,一直到此时此刻,李天才真正明白。

    何为万人之上!

    “诸位爱卿平身。”

    李天豪气干云的摆手道。

    “谢陛下。”

    又是一阵声浪直冲云霄,不过李天已经完全镇定下来。

    看着起身的群臣泾渭分明的开始走动,李天藏在龙袍里的手攥成了拳头,这才是皇帝之尊呐。

    李天来千步廊是有正事的,并不是单纯为了整蛊王福,扫视着连檐通脊的六部衙门,李天快步朝户部衙门走去。

    户部尚书夏元吉见皇帝直奔户部衙门而来,赶忙领着侍郎和一众员外郎拜倒迎驾。

    李天见状,连忙上前将夏元吉搀起,亲昵的拍着夏元吉的老手道:

    “夏尚书年事已高,以后见了朕不必行礼了。”

    夏元吉心里虽然感动的很,但仍是固执的摇了摇道:

    “陛下,君臣之礼不可废。”

    李天知道人越老就越固执,劝也是白劝,转而问道:

    “户改局在哪?”

    夏元吉早就料到皇帝是为了户改局而来,毕竟皇帝登基仅仅半月就推行改革之法,不可能不记挂在心。

    “户改局衙门在后房,陛下还请随老臣来。”

    李天摆了摆手,示意一应户部官员该忙啥忙啥,亲自搀着夏元吉朝后房走去。

    倒不是李天多尊老爱幼,夏元吉看着好像七老八十,实则还不到六十岁。

    李天之所以做出这番姿态,是因为据他了解,这个夏元吉乃是百年难遇的理财神仙,朱棣五征蒙古,可都是这个牛逼的老头统筹粮草。

    在古代,能把五十万大军的口粮送到草原深处,这不是人才什么是人才。

    就凭这份能耐,李天也得把夏元吉给搀稳了。

    一进后房,李天便瞅见一列披甲的金吾卫持刀站立,一名身穿百锻甲的金吾卫中郎将,赶忙拱手半跪道:

    “末将张茂参见陛下。”

    张茂?

    虽然这个名字听上去有几分耳熟,但李天现在有正事要办,也没细想,摆着手示意其起身道:

    “黄准在里边吧?”

    “回禀陛下,黄局长这几日都在此处。”

    李天点了点头,吩咐张茂把夏元吉搀回去,然后便一脚踏入了所谓的户部后房。

    首先映入李天眼帘的,便是方正规整的户改局衙门五个大字,李天虽然毛笔字写的烂,但也看出了这是出自内阁首辅杨士奇的手笔。

    大步而入,李天一眼便瞅见了人群中满脸憔悴的黄准。

第三十章 当局者迷

    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堂堂武英殿大学士竟憔悴了这般模样,李天眼神一缩,急呼道:

    “仲常。”

    黄准循声而望,见是皇上,快步走到李天身前,躬身行礼道:

    “微臣恭迎陛下。”

    院内的一众画师,匠人见是皇帝驾到,也都慌忙拜道在地,口中连呼恭迎陛下。

    李天一把将黄准扶了起来,看着黄准通红的双眼,憔悴的面容,心中一痛道:

    “户改一事有什么阻碍,仲常你可尽数说与朕听。”

    黄准闻言眼神一黯,领着李天进了内房,关上房门,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仲常有负陛下重托,还请陛下治罪。”

    “起来跟朕说话。”李天一把将黄准从地上拽了起来,佯怒道:

    “你可是忘了你在内阁跟朕说过的话?你想让朕治你什么罪?想撂挑子就直说,别跟朕在这儿婆婆妈妈。”

    黄准垂着脑袋宛如霜打的茄子,丝毫不见往日的满面光彩,感受着陛下的怒火,低声道:

    “仲常从未敢忘。”

    见黄准还知道回话,李天松了口气,有反应就行,要是因为户改让一阁大学士心如死灰,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你就跟朕说,是哪个衙门,哪个大臣,又是哪个王爷拦着你了?”

    黄准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李天见状,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大声道: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那你告诉朕,一阁大学士膝下应该有多少黄金?朕知道,自古以来,凡是改革之法,势必阻难重重,可朕支持着你,你有何惧?”

    听着陛下推心置腹的训斥,黄准渐渐红了眼眶,心中一股怒气升起,便想全盘托出,但权衡着利弊,黄准还是犹豫了。

    李天见黄准还在犹豫不定,心中其实已经渐渐有了答案。

    但李天还是希望黄准能亲口说出来,因为只有黄准亲自说出来,他才放心以后将更大的改革交给黄准去办。

    “黄准,朕最后再问你一句,可是金吾卫的刀不利乎?”

    李天这句话,彻底引爆了黄准心中的不忿。

    只见黄准眸光渐聚,握起了双拳,满是愤懑道:

    “启禀陛下,阻碍户改之人,乃是彭城伯张麟次子,张皇后之弟,羽林卫千户张永日是也!”

    黄准这番话一说出口,只觉得几日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

    李天轻叹了口气,果然是皇后的亲族。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后的亲族,能让堂堂一阁大学士如此郁闷了。

    张永日李天也听张皇后提起过,是个从小就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混账小子,虽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但欺男霸女绝对是家常便饭。

    彭城伯张麟是个人老成精的,他知道待在京城,只会有人说他外戚弄权。

    所以张皇后一登后位,张麟就带着族人回了老家,只有张永日舍不得京城的繁华,强行留在了京城。

    张皇后虽然心里对弟弟有些不满,但也没亏待张永日,愣是让毫无武艺的张永日,成了皇帝亲卫羽林卫的千户。

    黄准见李天摇头叹气,也明白陛下定是早就想到了,当即神色一振。

    收回思绪,李天转身找了个凳子坐下,沉声道:

    “说说吧,张永日那小子都怎么阻碍户改了?”

    “启禀陛下,微臣自昨日起,就开始从东墙巷为百姓绘制衣冠相貌,但在户籍统筹时,微臣却发现整个东墙巷的百姓都是奴籍。”

    奴籍?

    李天皱了皱眉,如果他没记错的,东墙巷好像还是京城的富人区来着,怎么可能全是奴隶。

    黄准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

    “可当微臣告知东墙巷的百姓,奴籍一旦刻印在身份证上,就不能更改时,百姓们便慌了神,说要找什么王老爷更改户籍。

    微臣入仕几十载,还从未听说有人可以不经户部更改户籍,于是微臣便委托金吾卫张郎将前去调查。”

    黄准话说到这,李天便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开口道:

    “那个什么王老爷,就是张永日的人是吧。”

    “陛下圣明,那个王老爷正是张永日的家丁。”

    黄准拱手附和道。

    下面的事情,不用黄准说,李天也能想到。

    大明的官员无论官阶大小,其亲属家丁都可以免除劳役和税银,只是人数有限制。

    张永日身为皇后的亲弟弟,能免除的人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张永日就让整个东墙巷的百姓,都变成了他的家丁奴仆。

    张永日这么做肯定不是善心大发,东墙巷的百姓,恐怕每个月都要给其交上一大笔银钱。

    不过也不能怪东墙巷的百姓,能住在京城的普通百姓,大部分都靠经商生活,而大明对不种地的商贾,向来是收取重税。

    理清了整件事情的逻辑,李天开口道:

    “那最后呢?此事是如何解决的?”

    黄准闻言老脸突然一红,扭捏道:

    “最后张永日亲自找到了微臣,说东墙巷百姓的户籍一事,皇后娘娘全都知道。微臣深知皇后和陛下情谊甚佳,所以微臣....微臣。”

    李天看着黄准扭捏的样子,又生气又无奈。

    “所以你既没法给东墙巷的百姓绘制身份证,也没法跟朕交代。”

    “正是如此。”

    “你啊你。”李天无语的摇着头,恨铁不成钢道:

    “亏你还是堂堂一阁大学士,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哄住了,难道皇后不知道户改一事?难道皇后不明白朕的决心?还让朕治你的罪,让士奇子荣他们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

    黄准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低声道: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也是当局者迷。”

    开解了黄准的心结,李天心里也顺畅了不少,沉声道:

    “仲常啊,朕可还记着你那日的话。

    记住了,朕给你金吾卫不是让你拿来守门用的,再有这种事情,甭管是谁,你把他押到宫里,朕帮你解决。”

    李天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黄准哪还不明白皇帝的心意,当即拍着胸脯道:

    “陛下放心,若再有此事,臣...”

    “臣自会领罪?”李天强忍着笑站起了身,佯怒道:

    “还不快给朕滚去歇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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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朝当皇帝介绍:
一梦过后,李天竟然穿越成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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