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帝梦成真了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昏迷中的李天缓缓回过神来,耳边便传来了七嘴八舌的欣喜声。
“皇上?”
李天一脸懵逼,自己刚刚的确是做了个皇帝梦。
“哦,自己还在梦中。”
李天呢喃自语。
还没等李天有所动作,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了,肌肤相亲的真切感觉,吓的李天猛的惊坐而起。
“陛下,你终于醒了,臣妾...臣妾吓死了。”
惊魂未定的李天,有些发蒙的看着眼前满脸憔悴的绝色佳人,下意识道:
“这...这还是梦?”
绝色佳人泪汪汪的双眼里满是心疼,不顾身份之别,一把将李天揽在怀里,如泣如诉道:
“都怪臣妾侍奉不周,可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李天没听清佳人后面说的什么,只觉得香气扑鼻而来,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字。
软!
太特么软了!
如果这还是梦,他愿意一梦不醒。
不过一鼻子的芳香和柔软的触感做不了假,从美人怀中抬起头,李天开始打量四周。
雕满纹样的檀木席案...古色古香的鎏金香炉...还有自己身上盖的明黄绸被。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李天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了个大槽,老子该不会美梦成真了吧!
顾不得其他,李天看着眼前的美人急切道:
“掐我一下。”
绝色佳人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有些担心道:
“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不适个蛋,李天强忍着狂喜,再一遍催促道:
“快掐我一下。”
绝色佳人轻咬嘴唇,一番踌躇之下还是不敢违背圣意,大着胆子轻轻的掐了李天一下。
“没吃饭吗?使点劲啊!”
“臣妾放肆。”
在李天强烈的要求下,绝色佳人不再犹豫,狠狠的掐了李天一下。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李天只觉得疼的不要不要的。
但李天由内而外狂喜却在此刻变成了真的。
自己居然真的成了皇帝!
穿越了,绝比是穿越了!
“哈哈哈哈。”
回忆着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苦逼生活,畅享着以后三千佳丽环绕的幸福明天。
李天激动的放声大笑着,笑到开心的地方,鼻涕泡都笑了出来。
他三流的身高长相,三流的家庭背景,从一个三流的大学毕业,进了一个三流的小私企打工,活了二十多年,别说谈女朋友,就连酒店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般,在社会上混迹了二十多年。
不过谁能想到他居然穿越了,还穿越成了万人之上,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亢奋的不得了的李天满脸涨红,着实把绝色佳人给吓了一跳。
“太医,太医何在?”
绝色佳人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
一直在宫殿门外候着的老太医闻声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惶恐不已的拜道:
“老臣拜见陛下,淑妃娘娘。”
绝色佳人焦急的摆了摆手,示意老太医平身,努力镇定道:
“吴太医你快看看,陛下这是怎么了?”
脸色惨白的吴太医颤颤巍巍的凑上前来,他片刻前刚给皇上把过脉,皇上的脉象可谓是九死一生,看着皇上现在满脸涨红的模样,他只觉得是回光返照。
看着吴太医哆嗦的样子,绝色佳人没由来的一阵怒火,寒声道:
“不管皇上如何,本宫保你无事,你实话说来便是。”
被说中心思,吴太医老脸一红。
但淑妃的话还是很管用的,没了性命之忧,吴太医身形自然了许多,再度搭上了李天的脉搏。
吴太医浸淫医道大半辈子,医术高超,搭了一下脉便发觉皇上的脉象跟先前截然不同。
如果说先前的脉象是将行就木的死脉,那么现在就是生机勃勃的生脉。
心中虽然疑惑皇上的脉象怎会如此多变,但当下吴太医还是赶忙拜道在地,双手作揖道:
“娘娘无需多虑,皇上脉象一切正常,许是最近情绪起伏太大,一时犯了疯症。”
“疯症?”
绝色佳人闻言脸色大变,一国之君犯了疯症,这传出去还不得天下大乱啊。
见淑妃娘娘的脸色又变,吴太医不敢卖关子,急忙道:
“娘娘不必担心,一时而已。”
“当真只是一时?”
绝色佳人追问道。
被太医摸了把脉,李天一颗心也悬在了空中,听说古代的太医一个个牛的不得了,该不会看出什么来吧。
吴太医见皇上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惶恐拜倒,低眉垂眼道:
“老臣不敢哄骗娘娘。”
绝色佳人微微点头,语气一变道:
“皇上若是再犯什么疯症,本宫定斩你不饶,还有,今日的话若是传了出去,本宫诛你九族。”
吴太医神色一僵,只觉得脚下发软就要跌倒。
皇家的话果然不能信啊。
“咳咳”李天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道:
“吴太医你别怕,淑妃逗你玩的,你诊治..我...朕有功,朕不会亏待你的,先下去吧。”
“老臣告退。”
吴太医深躬一礼,落荒而逃,生怕皇上再变卦。
第二章 什么叫绝色佳人
绝色佳人发现皇上终于恢复正常,高兴的满脸带笑,欠身道:
“让陛下看臣妾笑话了。”
“爱妃哪里的话。”
狂咽着口水扶起了佳人,李天摈退左右,本相毕露,两眼放光。
先前光顾着高兴了,现在他可得好好瞧瞧这位绝色佳人。
啧啧啧,这前凸后翘的身段,这盈盈一握的柳腰,虽然穿着长裙,但不用想也知道裙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
绝色佳人被李天看的两腿发软,几愈跌倒,羞愤道:
“陛下怎能如此轻薄臣妾。”
李天嘿嘿笑着,现在诺大的寝宫内只剩下两人,他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一把将绝色佳人搂入怀中,感受着温软满怀,李天不由得暗暗羡慕起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来。
如此娇滴滴的美人,那王八蛋真是好福气啊。
贪婪的吸吮着美人身上诱人的体香,李天当即就有了反应。
肌肤相亲,绝色佳人明显感觉到了皇上的异样,又羞又气道:
“陛下,现在可还是白天,白日宣yin,陛下就不怕朝中御史弹劾?”
李天现在不但继承了原主人的记忆,也慢慢开始接受皇帝这个新身份,放声道:
“朕要做什么,那群卖嘴皮子的管得着么?”
发觉皇上手愈发不老实,淑妃也明白今日定然是难逃此劫了,羞愤道:
“那陛下也不能让人听着啊。”
李天闻言一愣,明白过来,对着门外大声喊道:
“朕与淑妃有要紧的事说,你们都滚远点。”
“臣等遵旨。”
......
“这下总行了吧?朕的好爱妃。”
李天猴急的不行,话刚说完,便将娇滴滴的大美人直接推倒了龙床上。
一声娇呼倒在床上,淑妃更羞,一双美眸微闭,做出了任君采摘的模样。
李天见状,只觉得浑身难耐,伸手就准备为淑妃脱去束缚。
艹,这古代女子的衣裳怎么这么麻烦。
李天解了半天,解的满头大汗,也才解开最外面的披裳,急得不得了。
淑妃也不明白皇上今日怎会如此急切,她进宫数载,皇上可从未临幸过她一次,光连环画上的那些知识,还不足以让她应付眼下的局面。
刺啦一声响。
淑妃没想到,皇上竟迫不及待到了这份上,直接撕破了她的衣物。
默然一声叹息,淑妃的心境有些复杂。
她进宫数年皇上都不曾宠幸于她,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疯症?
一想到皇上是因为疯症才向她求欢,淑妃心中一酸,若是皇上没疯的时候也如此急切,那该多好?
李天可不知道身下美娇人乱七八糟想了许多,他只想赶紧尝尝美人的味道。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殿门老远外,死太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正在兴头上的李天哪还想着见人,破口大骂道:
“不见,谁也不见,谁再求见,朕诛他九族!”
淑妃听闻此言,愈发确定皇上这会儿犯着疯症。
后宫谁不知道皇后和皇上感情甚佳,皇上若不是疯症,怎会说出要诛了皇后九族的疯话。
李天嗓门大的吓人,远在殿外候着的群臣内侍听的一清二楚。
皇后脸色一滞,自从皇上昏倒,先帝的后事都是她在一手操办,虽说重病之后性情大变的帝王不在少数,但皇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不过短短五日,她就失了帝心。
殿内李天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把淑妃的宫装褪下。
看着这一幕,李天只觉得气血上头。
难顶!
难顶的很呐!
看着皇上狰狞的脸庞,发红的双眼,淑妃已然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但身为处子,她对那事是一窍不通,只是强忍着颤抖,细弱蚊蝇道:
“陛下,臣妾还是完璧之身,还望陛下怜惜。”
气血上头的李天哪听的清淑妃蚊子哼哼般的话语?
“啊...”
娇声如歌,婉转动人,琴瑟和鸣……
......
一片狼藉的龙床上,心满意足的李天紧搂着淑妃,看着那抹鲜红,李天满足之余有些内疚。
他确实没想到淑妃还是完璧之身,先前他粗鲁的冲刺可把淑妃给折腾坏了。
“陛下一点都不怜惜妾身。”
躺在李天怀中,浑身酸痛不已的淑妃娇愤的抱怨道。
李天心情畅快,咧嘴坏笑道:
“朕若不是体贴你,定让你三日下不了龙床。”
又被李天轻薄的淑妃俏脸通红,一头钻进了被子里,再也不敢抱怨。
刚经历过大战,李天自然不可能再让群臣进来观光。
穿戴好龙袍走出殿门,李天给离最近的内饰太监大总管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群臣沉声道:
“朕先前与淑妃有要事相商,让众卿久等了。”
侯在殿门外面的几十个大臣心中有苦难言。
感情皇上您还知道久等了,整整一个时辰,皇上你是在跟淑妃造孩子吗?
不过表面上,一众大臣谁也不敢愣着头接话,大臣中官职最高的薛禄站了出来,作揖道:
“臣等担心陛下上龙体,陛下休要折煞臣等。”
李天已经承载了朱高炽的记忆,知道说话的是太子太保,阳武候,守卫边防的大将薛禄,快步上前搀起道:
“薛少保这话说的朕心里舒坦呐。”
“陛下...”
李天正准备再夸赞薛禄几句,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怨气十足的丽声。
是皇后,转身看去,李天有些紧张。
这戊守边关的大将他不担心露馅,可碰上与朱高炽朝夕相处的皇后,他难免心里打鼓。
“诶呀,是皇后,皇后近日操劳父皇丧事,想必累坏了,来人呐,送皇后娘娘回寝宫歇息。”
说罢,李天便头也不回的背手而去。
第三章 皇帝难当
随着皇上的快步离去,皇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她可是皇上的结发之妻,皇上先前的话是何用意,难道是要将她打入冷宫吗?
一旁的薛禄见状,赶忙上前作揖。
“皇后殿下切勿动怒,许是陛下大病初愈,不想让皇后殿下担心。”
当真一众大臣的面,皇后是有气也没法撒,微微颔首,缓声道:
“本宫相信陛下。”
......
寝宫之中,内饰太监总管江保,正指挥着一群宫女收拾“战场”,
李天推门而入,江保赶忙腆着笑凑了上来:
“皇上,臣已经命人将淑妃娘娘送回去好生歇着了。”
穿着一身龙袍,李天也算是有个三分皇帝样,不怒自威道:
“传朕旨意,着淑妃迁居含春殿,赏白银万两,宫女百人。”
江保是侍奉皇帝的内臣,早就学会了应声接旨,但今天那个喏江保却是怎么都应不出来。
李天见江保发呆,以为是自己露馅了,当即怒道:
“是朕的话不好使了?”
李天一怒,吓的江保赶忙拜道在地:
“皇上恕罪,臣绝没有忤逆皇上的意思,实在是....实在是...”
李天眉毛一挑,看来跟自己没关系,神色稍缓道:
“有话直说。”
江保心里头这会儿乱的很,自太祖爷时算起,皇家的内库就没富裕过,皇上怎会不知。
可皇上金口一开,还是要赏淑妃万两白银。
莫非?
江保后背一阵冷汗,莫非是他侵吞皇产的事情被皇上发现了?
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李天,江保小心翼翼道:
“皇上,实在是内库无银呐。”
啥玩意?内库无银?
李天愣住了,内库是什么他知道,那是他身为皇帝的小金库,可内库没钱这事,他可闻所未闻。
看了眼满脸惶恐的江保,李天心中一突。
难道是朱高炽那个完蛋玩意的记忆他没继承完?
江保人老成精,察言观色的水平炉火纯青,见李天一愣,就明白自己那事没出岔子。当即大着胆子道:
“皇上,内库无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皇上既然开了金口,老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淑妃娘娘凑出万两白银来。”
砸锅卖铁?
李天眼皮子一翻,毫不客气的给了江保一脚。
这皇宫上上下下都是他的,这老太监居然还想又砸又卖?
江保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揉着屁股起身作揖道:
“皇上恕罪,是老奴糊涂了。”
内库没钱,那自然是赏不成了,将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李天当务之急要考虑的,是如何快速适应皇帝这个新身份。
这具身体年富力强,他可不想荒废朝政,还没做几年就被人造反送上西天。
打定主意,李天开口吩咐道:
“宣六部尚书觐见,给朕摆驾御书房。”
......
御书房中,李天高坐上位,六部尚书坐下下首。
第一次当皇帝,李天也不知道从哪问起,随口道:
“朕昏迷这几天,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天话音刚落,吏部尚书钱义便站了起来,恭声道:
“陛下,先帝归天,朝野势必震荡,为防生变,臣恳请陛下下旨将京中亲王,全部遣往其各自藩地,三年之内不得回京。”
李天点了点头,他虽然已经登基,但兵权还在自己的两个弟弟那,为了避免谋权篡位的惨祸发生,让他们全都滚出京城确实是个好办法。
李天正要开口,却见礼部尚书吕震站起了身。
“陛下万万不可,将一众亲王留在京中,才能防止生变,若是全部遣出京城,岂不是放虎归山?”
琢磨着礼部尚书的话,李天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再怎么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比在自己看不着的地方强。
见吏部尚书又要开口,李天轻咳了一声,不容置疑道:
“传朕旨意,让所有在京亲王全部进宫,去灵寿寺给先皇守灵三个月,三个月一到,全部遣出京城。”
“陛下英明!”
钱义和吕震同时起身恭声说道。
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李天继续问道:
“还有什么事,继续奏来。”
......
一场漫长的小廷议结束,李天身心俱疲。
吗的,做皇帝好难。
兵部掌管天下军事,戊守边关,张嘴就是要钱要粮。
工部掌管天下工程,水利营造,张嘴也是要钱要粮。
刑部掌管天下司狱,维稳治安,张嘴还是要钱要粮。
礼部,吏部也是一样,四个字,要钱要粮。
等问到掌管国库财政的户部,李天还记得户部尚书夏元吉铁青的脸色,一句话,没钱。
当然,李天也预想过可能是这些大臣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毕竟朱高炽新皇登基全仗着一个长子身份,毫无根基。
总而言之一句话,皇帝难当。
摆驾回了寝宫,李天是倒头便睡。
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翌日一大早,李天便被守门太监刺耳的叫声给喊醒了。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李天这会儿正闹着起床气呢,听见皇后又来了,烦的不行。
“朕今日龙体不适,谁也不见。”
守门太监看着面若寒霜的皇后,一脸小心的摇了摇头。
皇后嘴唇一抿,气的直接推门而入。
一阵冷风灌进来,着实让李天清醒不少,见是皇后,李天只得耐着性子道:
“皇后一大早就来找朕,可是有要紧的事?”
皇后姓张,是彭城伯张麟的嫡女,也是朱高炽的结发夫妻。
看着自己夫君熟悉的脸庞,却陌生的话语,张皇后心里酸楚,悠悠道:
“陛下可是厌倦妾身了?”
李天最见不得人女人掉眼泪,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赶忙摇头道:
“怎么会,朕何时也不曾厌倦皇后。”
张皇后顺杆爬上,直接偎身钻进了李天的被窝,低头抽泣道:
“那陛下昨日让臣妾回寝宫歇是何用意,臣妾的寝宫,不就是这吗?”
李天闻言哑然一笑,昨天光顾着跑了,倒是没想起这茬。
张皇后见李天面露尴尬,心神一松,十分熟练的钻进了被窝。
李天只觉得身下一紧,随即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
吗的!
果然御女有御女的好处啊。
第四章 东厂与锦衣卫
被带着怨气的皇后好一番折腾,李天只觉得腰膝酸软。
这具身体年富力强不假,就是虚胖搞得腰子有些亏空。
还是得练啊,李天心里暗暗想着。
昨个儿他专门问江保要了后宫妃嫔的册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整个后宫贵人品级以上的妃子,居然有百人之多。
而且因为新君更替,除了张皇后和极个别从太子府里升上来的妃子,竟都没见过皇帝。
皇帝选妃,模样身段自然不会差,一想到还有百多位美人等着自己,李天只觉得腰子愈发酸痒。
“陛下,臣妾伺候你更衣。”
确定皇帝没有变心的张皇后,心情大好,柔声道。
顺势起身,任由皇后摆弄。
李天随口道:
“伶儿,朕看你脸色不太好,最近让御膳监多传些补品吧。”
听到皇上叫自己的闺名,张皇后脸色稍顿,心里甜成了蜜,也没想着是皇帝想补,恭顺道:“臣妾都听陛下安排。”
永乐大帝魂归于海,依照祖制,新皇可以半个月不用上朝,但尽管不是繁琐的朝服,便服也把李天折腾了个够呛。
半晌过去,终于穿好戴好,李天有些不耐道:
“又不用上朝,朕为何要受如此折磨?”
张皇后细心抚着龙袍上的褶皱,抿嘴笑道:
“陛下是一国之君,保持帝王之仪理所应当,至于折磨,天下不知多少人做梦也想受上一回呢。”
“哈哈哈,那依伶儿所言,倒是朕矫情了。”
李天被张皇后揶揄的哈哈大笑,朗声道。
“陛下,司礼监秉笔,黄严殿外求见。”
殿门外江保尖细的声音响起。
听着江保一板一眼的禀报声,黄严脸色瑾然。
身为司礼监秉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东厂提督,他应该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才是。
毕竟身为内侍宦官,他所有的权力都来自皇帝,可江保毫无感情的禀报声让他明白,新皇对东厂似乎并无好感。
听到江保的禀报声,李天脸色一肃。
明朝两厂一卫的特务制度他还是知道的,东厂西厂锦衣卫,几乎贯穿了明朝的历史。
其地位之高,行事之狠辣,让无数朝臣百姓噤若寒蝉。
“让他进来。”
李天不咸不淡道。
后宫不得参政,这是祖制,张皇后十分自觉地退到后殿,不打扰李天与黄严会面。
年不过五十的黄严,一进殿门就跪在了地上。
“老奴给陛下请安。”
“起来说话。”
黄严一丝不苟的行礼起身,身子微躬,生怕皇帝有半分不满/
“谢陛下,陛下,您可还记得半月前福建延平府治下尤溪县山民造反一事?”
李天点了点头,福建山民造反一事,他是知道的。
福建有两个山民被当地乡绅欺辱,举着状纸要来京城告御状,可刚出发,就听说皇帝死了,山民不懂什么叫父死子替,新皇登基,竟然直接在原地造反了。
说来邪门的很。
区区两个山民的造反,尤溪县居然镇压不了,还把县令折进去了。
县令虽然只是个七品芝麻官,但毕竟是朝廷委任的一方父母官,延平府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出兵镇压。
但更邪门的来了,延平府居然也镇压不了,最后还是掌管一省军事的福建指挥使李敏出马,亲自带兵剿灭了所谓的山民造反。
见皇帝点头,黄严不敢卖关子,倒豆子般说道:
“陛下,经老奴调查,那两个山民造反虽是真的,但杀了尤溪县县令的却是延平府知府张忠清的二公子。”
黄严的一番话可谓是石破天惊,把李天吓了一跳,
御书房就有大明全域地图,他昨天闲着没事数了数,整个大明也不过二百一十八个州府,一府之尊的儿子领头造反,不亚于一场政变!
李天双眼微眯,沉声道:
“那延平府的其他官员呢,都跟那姓张的穿一条裤子?”
黄严有些犹豫道:
“老奴不敢妄加论断,但当地乡绅,绝对出了不少力气。”
得,黄严这话一出口,李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天高皇帝远,又正好碰上先帝死了,延平府知府的傻儿子以为机会来了,就拉上当地乡绅,准备搏一搏,把他那破自行车换成摩托。
只是没想到摩托没换成,还把小命丢了。
但李天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福建指挥使李敏已经平叛,为何不如实上报朝廷?
黄严见皇帝陷入沉思,心中也是天人交战,纠结的很。
山民造反的事情早结束了,他一大早来自然不是为了山民,但摸不准新皇对东厂的态度,他也不敢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就在这时,殿外江保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刘纲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
锦衣卫是朱元璋时期就有的特务机构,权力通天,只对皇帝负责,每一任指挥使都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刘纲自然也不例外,永乐四年的武举人出身,身高八尺有余,一手长刀使的出神入化。
一进殿内,刘纲便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黄严,一声冷哼,半跪在地道:
“启禀陛下,卑职已查明南直隶兵部尚书张仪良涉嫌造反,其一家八十三口已被卑职全部押入诏狱,这是张仪良的认罪书。”
说着刘纲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纸,双手呈到了李天面前。
伸手接过一扫,李天心中了然,随手扔到了地上,看向黄严道:
“黄公公,看看吧。”
自打刘纲一进来,黄严便觉得不妙,眼下皇上这番姿态,更是让黄严如坠冰窟。
扫了一眼地上的状纸,黄严当即泣不成声道: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求陛下责罚。”
李天冷冷一笑,黄严身为内侍太监,东厂提督,居然在他的面前犹疑半天。
张仪良是张忠清叔父的事情,恐怕黄严早就知道了。
看着黄严痛哭流涕的模样,李天也懒得再说什么,不咸不淡道:
“朕也不想为难你,东厂自今日起并入锦衣卫,以后你就在刘纲手下做事吧。”
“老奴谢陛下开恩,老奴谢陛下开恩。”
黄严脑瓜子磕的砰砰响,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五章 金枪不倒功
赞赏了刘纲两句,将其送走后,李天转身看向黄严,眯眼道:
“算你聪明。”
刚才还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黄严,此时不见半分狼狈,只有满脸的谄笑。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将功赎罪,把锦衣卫查个明明白白。”
没错,自从先前刘纲进来之后,李天便领着黄严演了一场好戏。
道理很简单。
东厂虽然密探高手众多,但都是为了监察百官,势力范围只在南北二京。而锦衣卫在各省有十三个分部,眼线遍布天下。
论消息传递的速度,锦衣卫可比东厂要快的多。
如果说黄严是担心失了圣眷,不敢和三品的南京兵部尚书对线情有可原。那么刘纲可没有半分后顾之忧。
可今日却是东厂先来禀报,其中缘故,自然不必多说。
至于将东厂并入锦衣卫,这便是帝王之道了。
明面上锦衣卫实力大增,实则以后再想玩小动作,必是难如登天。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在李天看来,掌控没有卵蛋的太监,可比掌控锦衣卫容易太多了。
做戏做全套,一脚将黄严踢出殿门后,李天陷入了沉思。
听见动静,张皇后从后殿踱步走出,见李天眉头紧皱,贴心道:
“陛下,还没用早膳呢。”
看着身旁风韵十足的美人,李天咧嘴一笑,将烦心事暂时抛到了脑后,一把揽过张皇后的细腰,放声道:
“传膳。”
“喏。”
侍候在殿外的江保赶忙应上。
没人敢让皇上多等,不一会,一道道美食佳肴便呈送而来。
有苏杭的甜食糕点,也有淮扬的精致小炒,更有自辽东进贡而来的八宝参汤,往来传送不息,不一会儿便摆满了两丈余长的紫檀木席案。
揽着张皇后的细腰落座,闻着诱人的菜香,李天食欲大开。
他奶奶的,感情皇帝过的是这种神仙日子。
美人在怀,连饭菜都有人送到嘴边。
就是这偌大的席案只坐两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尝了一口淮扬小炒,李天随口吩咐道:
“江保,去佳丽院给朕找十个妃子来陪朕和皇后吃饭。”
明朝的后宫妃嫔一共有十个品级,自上而下,分别是皇后,贵妃、妃、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淑女
昨天看过后宫妃嫔册子的李天已经知道,除了有封号的几个妃子外,剩下的美女全都挤在佳丽院,等着自己哪天心血来潮,一晚麻雀变凤凰。
而佳丽院位于皇宫的东北角,说是院,其实是一座座独立的阁楼,每个阁楼中,都住着一名佳丽。
当然,昭仪婕妤美人什么的,住的离皇帝寝宫更近。
一听皇上传膳,一众佳丽都疯了,掏出大把的银子,往来传话的小太监怀里塞。
小太监来者不拒,怀里塞的满的不能再满,最后把美人以上的佳丽全领走了,至于那些才人,贵人的钱,自然是不退的。
“陛下,诸位娘娘来了。”
江保对每一个妃子都是面带笑容,尖着嗓子禀报道。
听见来人了,李天恋恋不舍的把手从张皇后的肚兜里伸了出来,放声道:
“都进来吧。”
江保身后的妃子自然不可能个个上桌,回想着淑妃娘娘的模样,江保迅速挑出了十个皇上可能中意的。
“妾身唐昭仪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李天看见美女就高兴,唐昭仪声音糯糯的,脖颈粉白修长,身材好似弱风扶柳,李天是听着顺耳也看着顺眼,笑道:
“朕安的很,快入席。”
又是欠身一礼,唐昭仪大着胆子坐到了皇帝身边。
“妾身徐婕妤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李天吞了口唾沫,这个徐婕妤长的真是高挑,这腿得有一米多长吧,还有这拒人千里之外的声线,听着就让人有征服的念头。
“妾身宋昭仪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妾身赵美人给陛下......”
“妾身.....”
莺莺燕燕处处环肥燕瘦。
随着一个又一个美女进来,李天看的是大饱眼福。
有天生丽质的,有丰乳肥臀的,有媚眼如丝的,还有宛若少女的.....
一会儿得问问这些美女都是哪个人才选进宫来的。
重赏,必须重赏!
张皇后在一旁看着李天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模样,有些醋意道:
“陛下何不把她们都留下侍寝。”
李天正美呢,下意识的就想说好主意,但感受到直勾勾醋眼,李天装傻充愣道:
“诸位爱妃都快吃呀,别愣着,谁吃的最多明儿早上还来。”
李天这话一出,一众美女更是百态顿生,都拿出了玩命的架势争取明天的席位。
当然,李天面前的菜盘子是没人敢动的。
一顿秀色可餐的早膳结束,李天赏给每位美人了一个早安吻,然后便喊着江保进了御花园。
江保正式的官职是司礼监秉笔,御马监总管,掌管皇帝的御用兵符,地位仅次于司礼监总管,排在宫内十二监第二位。
当然,现在的司礼监总管之位还是空缺。
江保不知道皇上到底有何要事,居然要去空无一人的御花园说,但心中,还是暗暗得意。
咱家果然还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呐。
“江保,朕问你件事,你给朕如实说来。”
李天一开口,江保的腿肚子便开始发软。
难道皇上早就发现了他侵吞皇产的事情,只是念他劳苦功高,才专门到御花园来说?
江保心一横,发誓只要皇上问起皇产,他就全部实话实说。
“陛下请问,老奴...老奴绝不隐瞒半分。”
看着江保一脸慷慨赴义的模样,李天皱了皱眉,但正事要紧,李天也没在意,低声道:
“你给朕说实话,你有没有房中术,金枪不倒功之类的秘籍。”
江保神色一顿,随即满脸幽怨道:
“陛下为何要消遣老奴。”
李天闻言一愣神,随即哈哈大笑。
他真是昏了头,居然问一个太监有没有金枪不倒功,太监连枪都没有,哪来的不倒。
江保笑不出来,只是默然道:
“陛下,文渊阁应该有不少类似的秘籍,老奴听闻太祖往年收藏了不少。”
第六章 皇帝之怒
御书房。
李天正饶有兴趣的翻找着江保从文渊阁搬来的江湖秘籍。
“龙精虎猛大法?”
李天眼神一亮,这名字听上去就很威猛。
翻开书册,随便扫了几眼,李天眼神一暗,什么狗屁龙精虎猛大法,居然还要喝黑狗血才能修炼,真垃圾。
随手扔到一旁,李天继续耐心翻找。
“飞龙采阴功?”
飞龙采阴,这名字起的含蓄又霸气,应该不错。
翻开首页,日御五女,金钩倒挂八个字顿时映入了李天的眼帘。
心中一喜,李天迫不及待朝后面的修炼篇翻去。
一眼扫过,李天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练这个居然每天都要给雀儿做针灸,还尼玛两个时辰?
看着图文并茂的飞龙采阴功,李天只觉得下身一紧,罢了罢了,这种又是扎又是刺的功法还是留给江保用吧。
江保从堆成小山的书堆里抽出一本小册子,兴奋的呈到了李天跟前。
“陛下,老奴找到一本合适的。”
固阳九式?
看着又薄又破的小册子,李天挑了挑眉,伸手接过。
仅看了两页,李天的嘴角便勾了起来。
这特么才是自己要找的好秘籍呐。
江保在一旁也说道:
“陛下,这固阳九式以内修为主,外补为辅,最适合陛下不过了。”
李天点了点头,美滋滋的将小册子放入怀中,笑道:
“你这老小子倒还有几分眼力。”
江保顺着杆子往上爬,恭声道:
“陛下,老奴妄自安排今日早膳的十位娘娘移居到了露华殿,还请陛下治罪。”
伸腿给了江保一脚,李天踱步出了御书房,轻笑道:
“说你胖,你还给朕喘上了,给朕滚蛋。”
江保揉着屁股嘿嘿笑着,心中十分自得,赶忙跟在了李天身后。
“陛下可是要去灵寿寺?”
李天点了点头,目光微冷道:
“不错,朕昨日就下旨让亲王们进宫,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奉旨到了。”
见皇上没有要摆驾的意思,江保也明白皇上这是准备来个突然袭击,随手招来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
灵寿寺距离御书房仅有两墙之隔,李天领着江保,不消片刻便到了灵寿寺大门处。
灵寿寺是朱棣给宠爱的妃子所建,规格虽然不高,但占地却有上百亩,而且紧邻太庙,向来是一众嫔妃礼佛供香的首选歇脚之地。
江保提前打过招呼,拱卫灵寿寺的皇宫内卫不敢大声喧哗,噤声恭迎行礼后,便打开了寺门。
一进门,李天就闻到了浓浓的禅香,不知道是不是这香的缘故,李天感觉脑子里那些龌龊的念头都少了。
“他们人在哪?”
“陛下跟着老奴就行。”
江保贴心的在前面带路道。
三停五转,七拐八拐,在李天快要不耐烦的时,终于到地方了。
离着老远,李天便听到了嘈杂的逗乐声,时不时的还传来女子的声音。
李天的脸色急转直下,朱棣这才死了几天呐,他的儿孙就成了这幅德行。
看到皇上的脸色,江保自觉清了清嗓子,尖声喊道:
“陛下驾到。”
江保一嗓子出去,喧闹声一滞,随即愈发嘈杂。
李天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着,这些亲王都是一人一处独院,他倒要看看哪个玩的最疯。
随着时间流逝,一个个亲王匆忙而来,李天回忆着脑海中的记忆,挨个记下。
看着面前一个个身穿蟒龙袍,头带封天冠,吃的脸圆肚肥的亲王,李天扫视而过,转身看向江保道:
“来了多少个?”
江保能坐上御马监总管的位置,他非凡的记忆力功不可没,只见江保沉吟片刻,高声道:
“回禀陛下,太祖本脉十九位藩王,九位在各自封地,剩下的十位中,沈王朱穆,定王朱业,宪王朱松未到,除此之外,汉王殿下和赵王殿下也未到。”
李天知道朱元璋生了几十个儿子,没死的全都封王了。
但建文帝朱允炆削了一波藩,永乐大帝朱棣又削了一波藩,活下来的除了酒囊饭袋,就是软蛋怂包,根本不足为虑,他真正的担心的是朱高炽的两个弟弟。
汉王朱高煦跟着朱棣南征北战,在军中威望高的吓人,到现在还手掌天下兵马之权。
赵王朱高燧虽然没有兵权,却靠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大肆敛财,在朝中笼络了不少官员。
听到最关键的俩人没来,李天勃然大怒,指着一众亲王借机发火道:
“先帝尸骨未寒,朕让你们来守灵,你们竟然敢带着家眷前来嬉闹玩耍,你们眼中可还有先帝?可还有朕!”
一众亲王看着李天发火,胆战心惊,但他们除了皇亲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依仗,只能倒头就拜,恳请皇帝恕罪。
李天刚发完火,得知皇上驾到的灵寿寺主持也领着一帮光头姗姗来迟。
灵寿寺的主持法号妙安,已经任灵寿寺的主持两年有余,吃了不少香火,身材浑圆,拜向李天双手合十道:
“妙安不知陛下驾到,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李天正在气头上,摆了摆手道:
“朕在处理家事,你先退下。”
妙安看着惶恐不已的一众亲王,口中喃喃佛语,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条道:
“陛下,这是汉王与赵王两位殿下交由贫僧的请罪书,还请陛下过目。”
江保接过纸条,转呈到了李天手中。
扫了眼纸条,李天脸色一沉,痢疾之症不能前来?
好胆!
一张破纸条,窜稀拉个肚子就想应付自己?果真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转身看着还匍匐在地的一众亲王,李天两眼微眯,寒声道:
“江保,拟旨。沈王朱穆,定王朱业,宪王朱松三人欺君瞒上,抗旨不尊,至先帝尸骨于不顾,即刻起,革去藩王身份贬为庶民,其家中财产,全部抄没充入内库!”
“喏。”
江保大声应道。
定了定神,李天继续道:
“至于你们,朕也不愿再多勉强,凡是带了家眷的,通通滚回家去,三日之内每人给朕交上来十万两银子,此事就此作罢,如若不然,沈王三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被吓得肝胆俱裂的一众亲王,惶恐呼道。
第七章 不想翘班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皇帝愤然离去,惶恐不已的亲王们面面相觑,只觉得有苦难言。
他们虽然贵为藩王,但大多都是从父辈那继承而来,所谓的封地一削再削,仅剩一县之地罢了,若不是因此,他们也不会赖在京城。
十万两白银,要他们怎么凑的出来,皇上这明摆着要逼死他们呀!
李天喜忧参半的离开灵寿寺,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整治一下朱高煦和朱高燧。
这两个王八蛋,居然狂妄到让一个和尚给他递条子。
回到御书房,李天二话不说,直接命人通传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
明朝自朱元璋起,就废除了宰相制度,由皇帝本人直接控制六部,但没了宰相,光靠皇帝一个人哪批阅的过来整个天下的奏折,也只有工作狂人朱元璋有那份精力。
所以到了朱棣时期,为了分担政务压力,朱棣会让大学士替他先挑选一遍奏折,将比较重要的奏折原封不动的呈上御案,其他奏折都会由几名大学生先审阅一遍,划出重点,然后再交由皇帝批阅。
大学士品阶并不高,只有五品,但其做的工作却和宰相没什么不同。
所以明朝大学士的位置很特殊,属于没权没品,但地位又特别高的一群人。
受皇帝传召,杨士奇匆匆赶来,身为首辅大臣,杨士奇有自由出入的皇宫任何一处地方的权力,当然,后宫不包含在内。
身披白麻丧服,杨士奇躬身一拜,尊声道:
“陛下召臣来,可是有要事?”
看着杨士奇身上穿的板正的丧服,李天赞赏之余对于那些亲王更是厌恶。
先前他去灵寿寺,可没有一个亲王身上披麻戴孝。
命人赐座后,李天看向杨士奇推心置腹道:
“士奇,你对汉王掌天下兵马总督一职有何看法?”
杨士奇身为首席大学士,知道皇上这是忌惮汉王手中的兵权,稍加沉吟,缓声道:
“我大明官职中,本没有天下兵马总督一职,是先帝为了嘉奖汉王而为其特设,陛下可借边疆不稳为由,将兵权收回。”
李天一头雾水,朱棣五征蒙古,打的蒙古都快跑到欧洲去了,哪来的边疆不稳。
见皇上面露疑惑,杨士奇一笑,暗示道:
“陛下,我大明幅员辽阔,虽有八百里急递,但边疆消息往返一趟也要月余。”
杨士奇这么一说,李天就明白了,不就是骗呗,整的这么玄乎干啥。
见皇上一点就透,杨士奇不再卖关子,推盘而出道:
“陛下可以用率军出征为理由,宣汉王进宫,汉王若是进宫,则万事大吉;汉王若是不进宫,陛下也可用出征为由,问汉王索要掌军大印。”
看着杨士奇宽厚正直的脸庞,李天不由得感叹人不可貌相。
看上去满脸宽厚的人,居然能想出怎么诛心的法子。
“不过陛下也可等待几日,先帝毕竟....”
李天微微颔首,现在确实不用太着急。
毕竟朱棣的骨灰还没凉透呢,就是给朱高煦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他爹的坟头上摇旗造反。
起身微躬,杨士奇再度开口道:
“陛下昏迷五日,又歇息了一日,内阁已经挤压了许多奏本,敢问陛下何时批阅?”
李天愣了愣神,顿时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但看着杨士奇忠心耿耿的眼神,李天也不忍心马上回绝,无奈摆手道:
“让人都送到御书房来吧,朕有时间会批阅的。”
杨士奇点了点头,转而说道:
“陛下,还有一事,内书房有许多御史谏言陛下流连后宫,荒废朝政的折子,皇上可要留中不发?”
“朕流连后宫?朕何时流连了?”
李天有些懵逼道。
杨士奇老脸微微发红,如实道:
“御史说陛下与十女共用早膳,还让十女一起搬到了露华殿。”
李天翻了个白眼,这些御史真是闲的蛋疼,让十个女的住在一起,又不代表他一次就要睡十个。
杨士奇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浪费时间,只是提了一嘴,然后继续道:
“陛下,还有一事,敢问陛下何时率领百官拜祭先帝?”
李天并不想太早和百官会面,他现在除了三品以上的大官和历史人物,好多大臣他连名字都还没记住。
“过段日子,朕最近龙体不适。”
杨士奇点了点头,沉声道:
“陛下,还有一事,今年的中秋赏月节可能与先帝的丧期相冲,是否要拟旨推迟赏月?”
李天摸了摸鼻子,他突然有些后悔叫杨士奇来了。
看杨士奇这慢斯条理,不动如山的模样,恐怕还有很多件事说。
想到这里,李天直接一把扶住额头。
“诶呀,士奇,朕的脑袋疼,朕就知道还没痊愈。”
杨士奇脸色一变,也没想着皇上做假,连忙起身道:
“陛下,臣去传太医。”
传太医?那特么不露馅了吗?
李天赶忙一把拽着杨士奇道:
“不必不必,朕歇息几日就好了。”
“先帝刚刚仙逝,陛下当以龙体为重啊。”
杨士奇脸色严肃,满脸担忧道:
见杨士奇已经上钩,李天心中暗喜,用力抓着杨士奇的手,郑重托付道:
“那国事奏本,朕就都托付给你和其他几位学士了。”
杨士奇脸色一正,斩钉截铁的摆手道: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我等只有审阅之职,绝没有批阅之权。”
看着杨士奇本分不容置疑的脸庞,李天急的嘴角直抽抽,诶呦一声道:
“不行了,不行了,朕疼的不行了,士奇你快答应朕。”
杨士奇被李天拙劣的表演刺激的满脸尴尬,但皇上确实昏迷了五日,没办法,杨士奇只得长叹一声道:
“微臣至多答应陛下三日,且所有奏本,微臣都会让皇后代陛下过目。”
杨士奇一答应,李天立马站直了身子,嘴也不抽了,头也不疼了,感动道:
“士奇,你真是朕的臂膀啊,要是没了你,朕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皇帝可以不要脸,但臣子不能不要。
杨士奇躬身一拜,转身就出了御书房,临走时,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念着克制二字。
第八章 戏水
看着无语而逃的杨士奇,李天浑身通泰,悠哉坐在软塌上,从怀中掏出了固阳九式,开始认真品读。
双腿盘坐,食指轻扣拇指指肚,气沉丹田,引导气息向下用力......
感受着后腰处微弱的热感,李天兴奋异常。
卧槽,这玩意真的有用。
为了以后幸福生活,李天一练就是一上午,一直练到日上三竿才收功起身。
用午膳时,李天依旧严格的按照小册子上的食补,命御膳监直接列入每日食谱。
而且李天还让江保去皇家宝库里找了几丸丹药,据说是早就失传了炼制方法的宝丹。
几枚宝丹下肚,李天更是进步神速,到了晚间时候,清早的腰膝酸软感已然完全消失。
而且不知是不是练功的缘故,李天总是想到今早一起用早膳十位美人,特别是那个声音糯糯的唐昭仪,还有那个长腿高冷的徐婕妤。
与皇后一起用完晚膳,李天菜足饭饱,本想在宫中溜达几圈,谁知道鬼使神差的就到了露华殿。
李天没带着仪仗坐龙辇,大摇大摆着就进了露华殿。
朱棣四年前把都城从金陵迁到了帝都,皇城建好也不过两年,没有太监宫女领着,李天在楼台阁榭,露台山水一应俱全的露华殿还真迷了路。
虽然路上也碰见不少宫女,但李天不开口,愣是没一个敢上来主动问安的。
不知不觉间,李天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李天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循着声音,李天很快便找到了传来水声的房屋。
明朝时,把铁皮水箱挂在屋外,然后用牛皮缝制管子,通入屋内淋雨的洗浴系统已经十分成熟,当然,高昂的造价只有皇宫或者豪族才用得起。
看到蒸汽飘散而出的洗浴房屋门没关,李天没由来的一阵兴奋,难不成今日还有美人出浴的眼福。
轻声小步的进了房间,李云看到搭在一旁衣架上的飘然衣裙,心跳陡然快了几分。
转身看去,只见薄如蝉翼的纱账内,身姿诱人的美人正肆意的舒展着身体,似是在自我欣赏。
光影上透出的美女总是带着几分梦幻的朦胧,别有一番风味,李天也不打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正当李天看的如痴如醉,却听浴中的美人丽声道:
“萍儿,你愣什么呢,还不把门关上。”
听见美人的声音,李天心有一热,竟然是那个徐婕妤在洗浴。
可李天扭头看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浴中美人见萍儿不但不吭声,还左顾右盼,佯怒道:
“好你个萍儿,竟作哑,亏我那么疼你,只把你带到露华殿来。”
浴中美人这话一出,李天顿时反应过来,感情是说自己呢。
莞尔一笑,李天转身关上了门,轻笑道:
“看不出来,徐婕妤你脾气还不小呢。”
听到男人的声音,徐婕妤吓的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跳进了一旁的浴桶,惊慌失措道:
“你是何人?别过来,你若是看了我的身子,皇上定不会饶了你。”
李天轻声笑着,一把掀开了纱账,莞尔道:
“你可是天下第一个命令朕关门的人。”
发现来的人是皇上,徐婕妤声音颤抖不已。
“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
泡在浴桶里,只露着香肩的徐婕妤被蒸汽缭绕着,宛如仙子一般。
被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徐婕妤羞的身子通红,脸欲滴血。
但想到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能就在今夜,徐婕妤又莫名有些期待。
矜持和期待在徐婕妤的心中交织个不停。
看着宛如仙女图般的画面,李天一狂咽口水,只觉得浑身发热,坏笑道:
“怎么,朕不能来吗?”
徐婕妤贝齿轻咬着粉唇,红着脸道:
“皇上当然能来。”
“那朕来了。”
说着,李天把自己身上的龙袍脱了,直接跳进了浴桶。
与男子共浴一桶,又要……
徐婕妤紧张的几乎快要昏倒过去。
近距离看着徐婕妤明眸皓齿的绝美脸庞,李天轻轻拨开了水面上的花瓣,目光灼灼。
察觉皇上的眼神,徐婕妤的全身宛如火烧云般,红了一片又一片。
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李天便离开了露华殿,毕竟水中交合这种事太过荒唐,一旦传出去,那帮御史只会拿公家的纸不当钱,疯狂上折子。
当然,皇帝留宿露华殿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因为次日一早,封徐婕妤为惠妃,赐居梨花宫的圣旨就传到了露华殿。
“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再乱跑了,要不是露华殿的宫女向老奴禀报,老奴非急死不可。”
江保看着一脸淡然的皇上,急切的说道。
李天坐在龙辇上打盹,听到江保的声音,撇了撇嘴道:
“要不是你给朕找的什么固阳九式,朕也不能这样。”
江保闻言一愣神,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看着江保一副受了内伤的模样,李天哈哈一笑,随口道:
“灵寿寺那些亲王银子筹的怎么样了,你给朕盯着点啊。”
江保郁闷归郁闷,但皇上的话还是要应的,挤出了个哭脸道:
“陛下放心,老奴一直盯着呢,不过老奴听说有的藩王去找太子借银子去了,也不知道谁出的损招。”
太子?
李天的困劲儿一下子去了大半,他怎么忘了朱高炽还有一堆儿子的事了。
不行不行,这件事必须解决。
不然以后要让他的种去给朱高炽的儿子磕头么?
第九章 小小一笔进账
心里胡思乱想着,李天随口道:
“太子不是应该每日来给朕和皇后请安吗?怎么这两日都不见他。”
小心瞧了一眼李天的脸色,江保低声道:
“陛下,七日前,太子便领着诸位殿下在太庙附近住下了。”
太庙是皇家最高级别的祭祀之地,估计是自己还没穿过来之前,朱高炽就下旨让儿子们去给朱棣吊唁了。
李天心中一跳,看来他果然没有继承朱高炽的全部记忆。
瞥了眼面色惶然的江保,李天面不改色道:
“许是大病初愈,朕总觉得有好多事记不清了。”
难不成皇上落下病根子了?江保不由得惶恐想到。
皇帝的隐疾向来是天底下最大的忌讳,李天越是平淡,江保便越是惶恐。
“陛下放心,老奴绝不会多嘴。”
江保的反应李天还算满意,轻笑道:
“朕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摆驾东宫,让太子回来。”
“喏。”
......
东宫,省身殿。
“儿臣拜见父皇。”
看着身前披了三层麻衣的黑小子,李天砸吧着嘴。
这就是那个开辟仁宣之治,在明朝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明宣宗?
放下手中茶盏,李天努力挤出一个父亲的笑容道:
“起来说话。”
父子之间不言谢,朱瞻基站起身吗,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大牙一呲道:
“爹,你身体咋样,没事吧。”
微微颔首,李天说不出的别扭,他也是第一次给人当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扯拽着身上的麻衣,朱瞻基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一旁的软凳上,抱怨道:
“爹,皇爷爷都葬到长陵去了,为啥还要我去太庙吊唁啊。”
“你个兔崽子这叫什么话,你不去吊唁,难道还要朕去吊唁?”
朱瞻基呲溜着茶水,撇嘴道:
“本来就该爹去的。”
李天眼睛一瞪,下意识就扬起了巴掌。
“你个兔崽子,还敢顶嘴。”
说着李天就开始朝朱瞻基的屁股上招呼。
朱瞻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快及冠了,还要挨打,当即求饶道:
“爹,别打了,别打了,儿臣知道错了。”
李天挥舞着巴掌,打的十分过瘾,根本不听朱瞻基说什么。
侯在殿外的江保,也有些愣神,他依稀记得太子上一次挨打,好像还是八年前捉弄朝中大臣。
李天打完收工,只觉得神清气爽,当爹的感觉真不错,就是手有点麻,下次得找个趁手的玩意。
揉着红肿的屁股,朱瞻基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倒没觉得委屈,只觉得有点丢脸,
他再有两年就20岁及冠了,居然还被打屁股,这要传出去,他还有个屁的太子威严。
“兔崽子,知不知道你爹我为什么打你?”
无意识间换了自称,李天沉声道。
朱瞻基也不喝茶了,老老实实回话道:
“儿臣不知。”
说实话,李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手,只是朱瞻基一顶嘴,他就手痒。
诶,不对呀,李天突然发现自己怎么好像接受当爹这个身份了。
算了,不管了,正事要紧。
“朕问你,你那些叔父为什么找你?”
朱瞻基扶着屁股愣了愣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
“父皇明鉴,儿臣绝对没有要为他们求情的意思。”
撇了撇嘴,李天淡淡道:
“谅你也不敢,朕问你,你东宫典藏监还有多少银子?”
朱瞻基没多想,如实道:
“银子似是还有一万多两,宝钞还有七八万两。”
“别留着了,都交到朕的内库里,朕给你存着。”
李天一副为了儿子的模样,大言不惭道。
朱瞻基闻言神色一顿,急忙道:
“父皇,东宫属官众多,儿臣还有亲军要养,父皇怎能全部拿走。”
李天老脸一红,问儿子要钱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他内库一毛都没有,不坑儿子坑谁。
想到这里,李天巴掌一扬,佯怒道:
“胡说八道,朕什么时候说要拿走了,朕说的是给你存着。”
朱瞻基有苦说不出,不死心道:
“那东宫的属官怎么办,儿臣的亲军怎么办?”
李天嘿嘿一笑,他既然决定坑儿子,早就想好了对策,轻笑道:
“属官去都找户部领俸禄,至于亲军,你留二十个当亲卫,剩下的全部解散,就这么说定了,朕还有事,你记得早点把银子交给江保。”
话音落地,李天再不给朱瞻基说话的机会,大步出了省身殿。
看着父皇轻快的背影,朱瞻基只觉得吃了两斤秤砣,他怎么摊上这么个爹啊。
......
踩着软梯上了龙辇,李天躺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向一旁的江保叹气道:
“太子体恤朕,非要把东宫典藏监的银子给朕填补内库,朕很是感动啊。”
江保嘴角抽搐的厉害,他虽然没有刻意偷听,但太子最后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非要给的意思。
但江保身为皇帝的内侍,拍皇帝的马屁是天性索然,只见江保连连点头道:
“太子如此慧敏厚德,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教育所至,陛下心生感动乃人之常情。”
听了江保的话,李天心中原本的那点内疚顿时消散,盘算道:
“到时你记得先把淑妃的赏银送去,至于那七八万两宝钞,朕另有他用。”
“老奴记着了。”
江保赶忙应上。
七八万两宝钞听上去不少,但李天清楚,至多换一万两银子就顶了天了。
宝钞虽然是朱元璋时期就有的纸币,但将其发扬光大的,还是永乐大帝朱棣。
朱棣好大喜功,喜欢开疆拓土,光远征蒙古,就去了五回,国库其实根本无法支撑如此频繁的军事活动。
而可以当银子用的宝钞,也就顺理成章成了朱棣最大的凭仗。
朱棣在位期间,每一次出征都会印发大量的宝钞充作军费,而宝钞泛滥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不值钱。
十年前一两宝钞还能通兑一两银子,而现在,十两宝钞才能换一两银子。
吐槽着朱棣,李天也在心里暗暗开始琢磨如何改变,毕竟现在他才是大明的皇帝。
第十章 出宫
回到御书房后,李天照旧开始修炼固阳九式,江保在一旁护法。
练功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晌午。
待李天收功起身,江保恭声道:
“陛下,可要传膳?”
李天挠了挠头,有些疑惑道:
“江保,今天上午怎么这么清静?”
在李天看来,现在虽然是国丧期间不用上朝,政务奏本也交给了杨士奇和皇后处理,但自己可是皇帝啊,也不能清闲到这份上吧。
江保躬身一礼,开口道:
“上午定国公,杨首辅,淑妃娘娘还有太子都来过,只不过一听陛下在修功,都不敢叨扰罢了。”
“原来如此。”李天微微颔首,转而道:
“那就传膳吧,用完膳你陪朕出宫走走。”
听见皇帝想要想要出宫,江保嘴唇翕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出去传膳去了。
......
与李天的清闲不同,就在距离御书房不远的内阁处中,杨士奇正领着一帮翰林忙的七荤八素。
原因无他,七下西洋而归的尚宝监总管,郑和要回来了!
“仲常,这是郑总管交由陛下的密旨,劳烦你走一趟。”
脸色瑾然的杨士奇低头快速审阅着奏折,头也不抬道。
“好,我这便去。”
与杨士奇官服无二的大学士站起了身,接过烫着金漆的密旨转身而去。
......
“宗于,郑总管已经沿福建北上,下发于各省道,各州府的通文撰写的如何了?”
杨士奇一心二用,不紧不慢的随口问道。
“已交由六部复审,加印之后便可下发各地三司了。”
“好,这是吾刚审阅完的奏本,劳烦宗于往坤宁殿走一趟,奏请皇后娘娘批阅。”
......
“嗝~”
舒舒服服吃完的李天打了个饱嗝,换上江保先前备好的湖青色锻袍,一步三摇道:
“江保,你看朕这一套如何?”
皇帝身系社稷和天下安危,依照祖制,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出宫的。
江保也想劝说皇上,可想想自己不干净的屁股,江保还是选择遂了皇上的意,陪皇上出宫走上一遭。
咧嘴一笑,江保新鲜的马屁顺嘴奉上。
“陛下英姿勃发,丰神俊朗,这苏州的锻袍穿在陛下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江保这马屁拍的李天很是受用,毕竟谁会不喜欢好话呢。
“行了,你也赶紧换身皮,朕已经等不及了。”
李天有些心急的催促道。
江保哪敢让皇上等,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裳,赶忙带路。
找了个小门,出了宫城。
相比较宫外的人潮涌动,车水马龙,李天是真心觉得宫里太他娘冷清了。
感受着秋阳的暖意,呼吸着与宫里截然不同的空气,李天心情大好道:
“江保,带朕去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出了宫城的江保江公公,不复宫里的阴柔谄媚模样,一口真气提到胸口,锐利的一双老眼如同弯钩般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听见皇上要去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江保脸色微变道:
“陛下,永定大街三教九流混杂,老臣担心....”
一扇子敲在江保脑袋上,李天佯怒道:
“江大公公,朕现在是京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少爷,谁会闲着没事盯我。”
江保不敢和皇上顶嘴,只得顺着说道:
“陛...少爷说的有理。”
.......
走在熙熙攘攘的永定大街上,李天这才算见到了真正的明朝。
只见足以让二十辆马车并排行驶的永定大街两旁,全是最低两层的各行商铺。
金银行,布行,典当行,脂粉行等等,一应俱全。
而在各行商铺的前门不远处,则是各种挑担小商贩,叫卖声,争吵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大街上的人也应了江保先前的话,三教九流混杂。
有搞中介,专门坑骗外地人的牙人掮客,也有穿金戴银,身后跟着好几个家丁奴仆的小姐少爷。
江保紧紧的跟在李天身后半步远,忍不住说道:
“少爷,这儿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李天摆弄着路边小贩兜售的木制玩具,随口道:
“我知道啊,这不有你呢么。”
李天这话一出口,江保登时愣在了原地,心里仿佛突然多出了一块铁秤砣。
“嘿,小爷,您真有眼光,这玩意就剩这一个了,您要是要,我吃点亏,两百文卖给您了。”
兜售小玩意的小贩见李天驻足,腆着脸凑上来道。
见小贩离皇上越来越近,江保眼神一变,寒声道:
“退回去!”
江保身为掌皇帝兵符的御马监大总管,那是杀过人的,小贩被江保锐利的眼神吓的汗毛倒起,蹬蹬后退,但嘴上仍是不服输道:
“一个奴籍的下人,牛气什么。”
李天见状,脸色一沉,看向江保道:
“你干什么,本少爷还没吭声,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江保也知道自己先前放了杀气,脑袋一垂,任由皇上斥责。
小贩见江保吃瘪,得意的哼了两声,看向李天咧嘴道:
“小爷真敞亮,啥也不说了,这玩意您要是要,一百五十文,我白送给您。”
看着面前滑头滑脑的小贩,李天也是玩心大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宝钞,皱眉道:
“唉,我是真的想要,可你看看,我这最小的宝钞都是五百两的,你找的开吗?”
小贩常年混迹于市,看出李天在寻自己开心,也不生气,嘿嘿笑道:
“没事,小爷您告诉我,您住哪条胡同,我一会儿给您送府上去。”
李天闻言哈哈大笑,笑骂着小贩滑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十两的宝钞,拍到小贩手里道:
“永定门大街最北头,别忘了。”
说罢,李天拔腿就走。
看着手中崭新的十两宝钞,小贩激动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李天已经淹没人潮的背影,大声道:
“爷您慢走,小的一定给您送到府上。”
......
路边一茶楼的三层雅间里,一男一女全程目睹了小贩和李天交谈的全过程。
男的满脸络腮胡,手上老茧粗厚,紧盯着李天没入人群的背影道:
“那小子似乎不是一般人。”
女子美眸连闪,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轻声道:
“像是宫里的。”
第十一章 明教
李天还不知道已经有人看出了江保的身份,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蒸豆腐道:
“江保,你也来一碗。”
江大公公摇了摇头,眼神飘忽不停。
“少爷你吃,不用管老奴。”
看着化身人形自动摄像头的江保,李天莞尔道:
“难不成你准备把这来往的百姓,都记到脑子里?”
李天本意是逗个闷子,谁曾想江保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没错,少爷,只有记住每一个来往的行人,老奴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
李天正准备继续享受美食,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滚开!都滚开!”
女人的尖叫声和小孩的哭喊声接连响起,李天抬眼望去,只见一辆驾双马的马车正在热闹的永定大街上横冲直撞,还特么是逆行。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江保脸色急变,一个挺身把李天挡在了身后,快速道:
“陛下小心,那两匹马受惊了。”
看着被马车掀翻的小贩和撞飞的行人,李天心里一阵不爽,沉声道:
“去拽住那两匹马。”
“不行,陛...少爷,老奴不能离开你。”
稍加镇定的江保掷地有声道。
李天皱了皱眉,再度开口:
“这是圣旨,你快去快回。”
察觉皇上不容拒绝的口气,江保暗叹一声,快速道:
“那少爷站在此地不要动,老奴去去便回。”
说着江保已经开始调转全身真气,准备出手。
可谁知就在这时,一名壮汉从突然人群中窜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长。
飞身出刀,一刀把两匹马的马头都旋了下来。
两匹马没了头,轰然倒地,马车也因为惯性狠狠的撞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将马车里的人甩了出来。
李天看的目瞪口呆,这个壮汉真他娘的生猛,民间果然还是有高人拿。
江保也是看的老眼一缩,飞身一刀便能砍下两个马头,这是一流的高手。
围观的百姓也是纷纷叫好,要是没有这位勇士,还不知道这两匹疯马要伤多少人呢。
可任谁都没想到的是,四分五裂的马车里突然窜出了一个黑袍老者,一脚将壮汉踢出去老远,对着闻讯赶来的巡街武侯道:
“敢伤赵王世子,将此僚绑起来!”
赵王世子?
围观百姓的笑声戛然而止,谁不知道赵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弟,敢伤皇上的侄子,这壮汉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巡街武侯也不是傻子,但看到四分五裂马车上的残缺的赵字,和老者身后两个满脸是血的华服少年,不敢再犹豫,马上动手将倒地的壮汉绑了起来。
李天在一旁看的怒火中烧,这老头比先前的壮汉还厉害。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马匹受惊,而是纵马行街!
“江保,认识吗?”
李天寒声道。
江保感受到皇上的怒火,赶忙道:
“认识,确实是赵王府上的供奉。”
看着脚边因为行人拥挤,而打翻在地的蒸豆腐,李天怒极反笑道:
“江保,如果动手,你有几分把握杀了这老头。”
江保没想到,皇上居然会为一个陌不相识的人动杀意,沉声道:
“如果陛下想,老奴有十成的把握。”
“那就动手,别跟朕打哑谜。”
“老奴遵旨。”
江保两手勾成了鹰爪,作势就要出击,可让江保没想到的是,他又一次被人抢先了。
只见人群中突然钻出了十几名衣着各异的百姓,分工明确,有搀扶壮汉的,有解开绑绳的,有对付巡街武侯的,更有两个悍不畏死的,直接朝先前动手的黑衣老头冲去。
李天没想到今日出宫,居然能看到这么一波三折的戏码。
只见先前动手的黑衣老头丝毫不顾光天化日,直接一手捏死了一个,而巡街武侯则是被打翻在地,壮汉也被那群人救走。
发觉壮汉被人救走,黑衣老者气的睚眦欲裂,但身后两个华服少年已经有一个晕了过去,老者也不敢再追,只留下一句此事没完,然后提着两个少年进了一旁的药铺。
围观的百姓哪见过当街杀人的,吓得四散而走,只剩下几个巡街武侯在慌忙善后。
“呼。”
李天长吁了一口气,这特么跟看电影似的,还跌宕起伏的。
碰见这档子事,李天也没心情再逛了,开口道:
“走吧,回宫。”
“陛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保老脸微眯,低声说道。
李天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说那十几个百姓有问题?”
江保点了点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
“不错,如果老奴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明教的人。”
明教?那不是金庸小说里的吗?
李天有些傻眼,不过在搜检了一番脑海中的记忆后,李天想起来了。
这个明教跟金庸小说里的那个明教还真不一样。
这个明教发迹于元朝末年,是北方抗击元朝最大的民间组织,朱元璋当年能灭了元朝,就有明教不小的功劳在里头。
但等朱元璋当了皇帝,朱元璋也害怕明教这种扎根民间的组织。
所以就授意锦衣卫对明教教徒大肆捕杀,而明教教徒又多是百姓,锦衣卫的赫赫名声也是在那时深入人心。
明教对朱元璋的背叛非常愤怒,但作为开国太祖,朱元璋当时已经是万民所归,明教无法颠覆朱元璋,一直等到朱棣篡了自己侄子朱允炆的皇位,明教才再开始在民间发展,而其最终目标,依然是推翻明朝。
回想起了这些,李天对先前那十几个百姓的好感一扫而空。
他奶奶个熊的,居然是奔着推翻老子的人。
“我看也像,江保,你马上传旨顺天知府,让其在一炷香内封城,绝不能让那些反贼跑了。”
江保也知道此事兹大,拱手一拜道:
“还请陛下以国体为重,尽快回宫,老奴这就去顺天府传旨。”
看着江保脚尖点地,腾飞跃走,李天眯了眯眼,内有朱高煦朱高燧虎视眈眈,外有明教搅乱局势,自己这个皇位,好像还真不太稳呐。
不过,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第十二章 狗血桥段
李天拔腿就准备回宫,一名长的五大三粗的壮汉却挡住在了前面。
“公子留步,我家小姐对公子十分感兴趣,不知公子可否赏脸到那边茶楼一叙。”
说着,壮汉朝身后遥指而去。
李天面色不善,天底下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多了,再说了....
诶呦,美女!
顺着壮汉手指的方向看去,李天一眼便看到不远处茶楼二层的隔间里,一位长得倾国倾城的美人正对自己颔首微笑。
李天脸色一转,当即换上了一副笑容:
“当然可以。”
壮汉在前面带路,李天不着痕迹的整了整衣角,心中有些自得。
没想到咱还是有几分魅力的嘛。
进了茶楼,上了二层雅间,一进门,李天便看到美女正欠身等自己。
“小女子夏清欢见过公子,还请公子落座。”
美女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李天拱手回礼道:
“清欢姑娘有礼了。”
李天自觉落座,打量着雅间内的装潢,主动挑起话头道:
“这雅间从外看平平无奇,没想到这里头倒是别有洞天。”
李天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这茶楼的雅间虽然整的还行,但比起宫里,那差了得有十万八千里。
夏清欢知道李天是在挑话,掩嘴一笑,亲自给李天斟满了茶水,开门见山道:
“还入公子的眼就行,清欢斗胆,敢问公子可是宫里的人?”
李云闻言心中一跳,自己的身份居然被识破了,可自己今天一袭便衣,啥都没带,这美女怎么看出来的?
李天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似笑非笑道:
“姑娘何出此言,难不成姑娘认为本公子是个太监?”
一旁的壮汉见李天出言不逊,脸色一黑,作势就要开口,夏清欢用眼神止了壮汉,看向李全再度开口道:
“公子真会可玩笑,其实是清欢看到了公子那奴仆脚上的登云靴。”
登云靴?
李天脸色一滞,顿时无话可说。
登云靴是宫里太监独有的玩意,唉,都怪江保那个铁憨憨,居然在这种小事上出了差错,等回宫里,非得罚他光脚围着御花园跑十圈不可。
见李天沉默,夏清欢心中了然,赶忙起身拜道:
“小女失言,请王爷恕罪。”
王爷?
听见夏清欢对自己的称呼,李天心中一松,还好还好,这美女虽然眼神好使,但格局太小,没敢往上再猜。
既然已经被看破身份,李天索性将错就错,轻咳了两声道:
“不错,本王受命进宫吊唁先帝,最近都一直住在宫里。”
见李天承认了自己王爷的身份,夏清欢心中激动不已,跪地便拜:
“王爷,小女有天大的冤情,还请王爷为小女做主。”
李天嘴角抽搐,民女含冤进京,好狗血的桥段。
“你们先起来,先跟本王说说到底是何冤情。”
夏清欢情难自已,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半天才平定下情绪,开口道:
“小女本名张清欢,小女的父亲本是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
不敢哄骗王爷,我父身为朝廷三品大员确实时常收受贿赂,但我父绝无忤逆之心,可就在半月前,锦衣卫以伺机造反一罪将我父押入诏狱,屈打成招,致使我张家八十二口,全部身陷囹吾。
小女含冤进京,不敢抛头露面,暗中四处打点,以求为我父伸冤,可小女带来的银子全都使出去了,那些答应小女的官员却无一人为我父说话。”
听完张清欢的话,李天紧紧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美女居然是张仪良的闺女。
刘纲可是前两天才刚向自己禀报过,福建山民造反,尤溪县县令惨死的幕后靠山,就是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猫腻?李天有些恼火。
他可以当一个什么都不管的享乐皇帝,但他决不允许有人拿自己当傻子哄。
定了定神,李天随口道:
“张尚书一事,本王倒是有所耳闻,可本王听说的跟你说的可不一样。”
张清欢见李天没有撒手不管的意思,心中泛起一丝希冀,急忙开口道:
“小女知道王爷听了什么,可王爷明鉴,我父和延平府知府张忠清虽有族亲,但从未有过走动,更谈不上图谋不轨伺机造反,王爷若是不信,小女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看着两眼决绝的张清欢,李天现在有一肚子的问号问刘纲,沉声道:
“本王知道了,回宫之后,本王自会奏请皇上,你稍安勿躁。”
说罢,李天便起身,准备尽快回宫。
听着与先前收银子官员别无二致的话语,张清欢脸色有些发紧,慌乱之下,一把拽住了李天的胳膊道:
“王爷可有信物留给小女。”
李天眉头一皱,张清欢赶忙松手,俏脸上掠过一抹绝望之色,哀声道:
“小女失礼....王爷,小女自认还有几分姿色,王爷若是能为我父平反,小女愿意...愿意枕席相迎。”
虽然一个大美女说躺床上等你,很是让人心动,但李天现在还真没什么心情扯淡。
现在他还不知道是张清欢被他爹骗了,还是他被刘纲骗了。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他恐怕今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平复着情绪,李天尽量用平和的口气道:
“本王说会上奏,自会上奏,你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住下,照顾好自己。”
听着李天不咸不淡的语气,张清欢脸色一暗,不敢再强要信物,只得躬身道:
“小女恭送王爷。”
待李天出了房门,一旁跪地的壮汉从地上窜了起来,憋闷道:
“就算那王爷真能为老爷伸冤,小姐又怎能如此轻贱自己。”
张清欢倚在窗边,看着李天快走的背影,无力道:
“阿七,我们还有多少盘缠。”
被张清欢唤做阿七的壮汉闻言神色一暗,低声道:
“只剩下不到五十两了。”
张清欢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唉,以她的聪明才智,她怎么会不明白先前的王爷只是敷衍之语。
毕竟真正有权有封地的王爷,哪会窝在着京城,被皇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第十三章 内阁议事
一回到宫里,李天便直奔内阁处,若问这天下群臣,谁还能让他放心,那便唯有内阁处的几位大学士了。
皇帝一袭便服,独自一人驾临内阁,一众翰林被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恭迎,
听到动静,杨士奇也匆忙从后阁出来迎驾。
“老臣恭迎陛下。”
“都平身,士奇,跟朕到后阁说话。”
李天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直入后阁。
皇帝这番急匆匆的赶来,众人不用想也知道必是发生了大事,但全天下的奏折都会先到内阁,众人也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何事。
后阁中,刚牛饮了几大口茶水的李天已经稍加冷静,看着尽数落座的四位大学士道:
“朕匆忙而来,还请诸位爱卿见谅。”
端坐下首首位的杨士奇一看李天衣着,就知道皇帝私自出宫了,身为首辅,他已经得知皇帝下旨封锁京城,接话道:
“陛下不必客气,敢问陛下可是为城中发现明教一事前来?”
李天摇了摇头,看向另一位大学士杨荣道:
“子荣,你把福建山民造反一事,尽数说来。”
福建山民一事已经结案,延平府的官员换了一茬,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也已经认罪伏诛,杨荣不知道皇上为何又提起此事。
但看皇上脸色凝重,杨荣还是将福建山民造反一事,尽数而言了一遍。
内阁的大学士一共有四位,除了华盖殿首辅大学士杨士奇外,还有谨身殿大学士杨荣(字子荣),武英殿大学士黄准(字仲常),文华殿大学士任瑾(字宗于),都是一等一的能臣,而其中又以杨士奇最为善政,黄准最为机敏。
杨荣话音刚落地,黄准便蹙起了眉头。
“不对,福建指挥使李敏既然已经抓捕了张忠清,为何没有查出张仪良是张忠清叔父一事?”
李天点了点头,沉声道:
“仲常所言不错,朕也一直有此疑问。张忠清既然能对锦衣卫招供,为何没有对李敏招供,还有,李敏为何要在奏本中隐去张忠清,只说山民造反已被平叛。”
文华殿大学士任瑾是个急性子的,当即道:
“陛下,窥一斑而知全豹,就此事而言,福建乃至南京绝对是出了大问题。”
虽然同为大学士,但四人也不是穿一条裤子的,杨荣便跟任瑾在政见上多有不和,只见杨荣皱眉道:
“宗于怎能如此武断。”言罢,杨荣拱手拜向李天道:
“陛下,就老臣看来,应是锦衣卫的问题更大些,刘纲如此急切的给张仪良定罪,其动机耐人寻味,而且据老臣所知,若不是国丧期间不准行刑,刘纲早就动手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李天频频点头,转脸看向杨士奇道:
“士奇,你怎么看?”
杨士奇轻捻胡须,沉吟道:
“陛下,依臣所言。应先派遣金吾卫将福建山民犯案人员,全部押送京城。然后召锦衣卫指挥使刘纲,福建指挥使李敏进京重审此案,在此期间,福建布政使,按察使应停职避嫌。”
不愧是有“善政宰相”美名的杨士奇,一番话听的李天心中大定。
虽然这个使那个使,听的李天有些头蒙,但跟后世一对比,李天也就明白了。
按察使掌管一省刑法,司法,监察,简单来说就是省公|安厅厅|长,省法院,检察院院长,省纪|高官,省政|法书|记,六合一的大官。
而指挥使掌管一省军事,说白了就是后世的省军|区司|令员。
至于布政使,则是掌管一省民生政务的高官。
听到杨士奇说让布政使和按察使双双停职,李天脸色微变,沉声道:
“有必要让按察使和布政使都停职吗?”
李天也就是随口一问,却听四位大学士异口同声道:
“陛下,若是一省的指挥使出了问题,那其余二使不是与之同流合污,就是视而不见。”
抿了口茶,李天拍了板子道:
“那就依杨首辅所言拟旨,还有再下一道旨意,让南直隶布政使汪泉也进京。”
皇帝一声令下,整个内阁都忙活了起来。
毕竟一道圣旨不但要送到地方三司,还要送到六部六科,更要抄写一副副本,一下子这么多道圣旨,足够一众翰林学士忙活一会儿了。
后阁中。
任瑾出去安排翰林学士们拟旨了,只剩下三位大学士依旧端坐。
看完手中的金漆密旨,得知郑和七下西洋而归,李天心情很是舒畅。
一方面是因为很快就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郑和,另一方面则是郑和此次下西洋的收获。
看着密旨中罗列的几十个国家俯首称臣,和上百种的南洋贡品,李天不由得飘然道:
“郑总管没坠了我大明国威,待郑总管回来,朕定要好生迎接。”
随手将密旨递给杨士奇过目,李天随口道:
“让宗于再拟一道旨给郑总管。告诉他,他奔赴千里远洋,扬我大明国威,朕心甚慰,让他在沿途州府好生歇息,不必急着回京复命。”
“喏。”
后阁不许任何人靠近,只有大学士可以出入,杨荣起身领命,转身出了后阁。
杨士奇也看完了密旨,老脸上满是喜意道:
“我大明白银匮缺,全靠郑总管每次赚回来的这么多白银,有郑总管这样的大家,当真是大明之福,陛下之福。”
杨士奇说罢便准备将密旨递回,李天满脸笑意的摆手道:
“让仲常,子荣也都看看。”
......
与内阁的一片欢声笑语不同,京城通向城外的七座城门处,满是百姓的抱怨之声。
“诶唷,兵爷,这还没到点呢这么就封城了。”
“是啊,是啊,你说这好好的没事封什么城,真是耽误事。”
“肯定是衙门里的哪位官爷丢了贵重物件。”
“唉,还是做官好哇,丢了东西都能封了城门找。”
......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脑洞大开的乱猜封城的原因。
而就在城门的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正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老子都说别救那个憨货,这下好了,把咱全关这了。”
“少主让救的,雷老三你不服气你找少主说去。”
第十四章 意外收获
顺天府作为京城,居住着上百万人口,每天都会有数万的各色人等进出京城。
卖菜卖柴的乡下农户,经商拉货的各行商贩,投亲访友的外地人,路过京城的赶路游子等等,所以城门一封,很快便有大量的百姓聚集在了城门处。
当然,这里头也不全是本本分分的百姓。
就在城门不远处的一处酒楼客房内,一位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俊公子,正满头大汗的给人疗伤。
只见他调转真气,双掌抵在受伤之人的背上,用尽全力为其灌输真气。
若是有普通百姓见了此番情景,定会误以为是仙君下凡。
“少主,那老东西下手太狠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看着俊公子吃力的样子,旁边的老者叹声劝道。
“宋叔,你别劝我,今日我林无缺不把他救回来,我林无缺就自废内功。”
虽然俊公子说的坚定,但老者仍是摇头道:
“少主,他的五脏被震出了血,就是救回来,也活不了多久。”
俊公子闻言脸色一滞,旋即咬着牙道:
“宋叔,喂他吃八宝丹。”
老者闻言脸色一变,头更是摇成了拨浪鼓。
“少主,八宝丹何其珍贵,用一颗就少一颗......”
“我撑不住了宋叔,快。”
俊公子帅气的脸庞因为内气枯竭显得有些狰狞,急声道。
见俊公子执意要救这个陌不相识的人,老者也只能一声暗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泛着荧光的丹丸,塞进了伤者的嘴中。
俊公子见状松了一口气,指尖连点,顺势起身道:
“多谢宋叔。”
......
内阁处,后阁的小廷议仍在继续。
李天抿了口茶,阴沉着脸将今日赵王两个儿子纵马行街的事说了一遍,引的几位大学士皆是愤慨不已。
不过大学士们愤慨的不是有人在天子脚下当街杀人,而是赵王的嚣张跋扈。
任瑾升任大学士前就对汉赵二王没有好感,听闻此事更是不满,沉声道:
“陛下,依臣之见,应该尽快让汉王,赵王,外出就藩,久留京中,必然生变。”
这件事李天已经和杨士奇商量过对策,李天之所以拿出来说,为的只是让内阁宣扬,好让群臣百官都知道知道。
看到几位大学士都十分配合,李天也不再火上浇油,沉声道:
“待先帝丧期过后,朕自会降旨。”
“陛下英明。”
杨士奇带头,四人齐声呼道。
后阁好不容易逮着皇帝一次,自然不愿意轻易放皇帝走,一连让李天把最近挤压的重大奏本批阅外,才让内侍监来迎驾。
坐在柔软的龙辇上,李天止不住的打着哈欠。
太,太特娘累了。
一个下午,他喝了八杯茶,上了三回厕所,画了不知道多少个朱笔红圈,到现在胳膊还是酸的。
“江保怎么还没回来?”
没有江保那个老家伙在身边,李天还真有点不习惯,随口道。
“回陛下的话,江公公还在顺天府衙,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一旁的小太监赶忙回话道。
李天翻了个白眼,暗骂了声艹,这个老东西也真是的,出去逛个街能把鞋穿错,让他传个旨能传一下午。
“让他赶紧给朕滚回来,顺天府没有知府吗?”
李天这边一发火,江保屁颠屁颠的连忙往宫里赶,他倒没想着自己犯错了,只觉得皇上挂念着他,心里舒坦的不得了。
一进宫城,江保便直奔御书房,离的老远就高声喊着老奴回来了,那口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正在御书房品读固阳九式的李天听见动静,推门而出,看着小跑而来的江保,佯怒道:
“江保,你可知罪!”
江保吓的一个急刹车跪倒了李天面前,惶然道:
“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那你告诉朕,你犯了什么罪!”
李天继续佯怒道。
其实正常情况下,江保一眼就能看出皇上是真发火还是假发火,但这次回的急,又正好赶上夕阳照在李天脸上看不起表情,一来二去之下,江保还真以为皇上是真的动怒了。
“老奴...老奴不该瞒着陛下侵吞皇产,陛下,饶了老奴,老奴知错了。”
看着一脸老泪,哐哐磕头的江保,李天懵逼了。
我擦?竟然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怪不得自己的内库一直没钱,感情偷钱的老鼠就在自己身边呢。
李天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将错就错道:
“江保,你太让朕失望了。”
听着皇上失望的语气,江保后悔的不等自已,他怎么就那么蠢,竟然忘了能待在皇上身边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老奴错了,老奴真的知错了陛下,饶了老奴吧。”
江保哭的鼻涕横流,懊悔道。
“那你告诉朕,你侵吞朕了多少银子。”
李天沉声问道。
“不多,陛下,不多,老奴胆子小,拢共就贪了三万两。”
李天这下是真的不爽了,他忽悠太子半天才搞了一万多两银子,这老东西居然贪了三万两还说不多。
诶,不对,李天两眼一眯,沉声道:
“你说你胆子小贪的不多,那你跟朕说,谁是那个胆子大的?谁又是那个贪的多的?”
江保现在为了获取李天的原谅,是什么也不管了,当即激动道:
“老奴知道,老奴知道,吴太妃胆子最大,她贪了八万两,还有王太妃,她胆子也大,贪了五万两。”
吴太妃?王太妃?朱棣的老婆?
李天搜遍了脑海也没想起来这俩人是谁,不对啊,就朱棣那个唯我独尊的性子,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老婆在自己死后还活着。
李天可是看过给朱棣殉葬的后妃名单,从才人美人,到婕妤昭仪,再到嫔妃贵妃,朱棣可是一个没落下。
见李天一脸困惑,江保急忙解释道:
“陛下,先帝在世的时候,吴太妃和王太妃都是贵人,还...还够不着殉葬的资格。”
小小的贵人都敢染指皇产,胆子确实不小,李天眉毛一挑,寒声道:
“江保,朕给你三天时间,把朕的皇产一分不差的跟朕收回来,差一分,朕要你的脑袋。”
一听皇上给时间了,江保激动的浑身颤抖,脑袋把地砖都磕出了裂缝。
“老奴...老奴万谢陛下...”
第十五章 处置江保
明朝皇宫的官制,有四司八局十二监一说。
四司八局说白了,就是负责皇帝和后宫众妃衣食住行的部门,有负责宫里烧煤烧炭的惜薪司,也有负责洗衣服的浣衣局,更有银作局,膳食局,针工局等等。
简单来说,四司八局就是皇帝和众妃的专门保姆团队,事务繁多,地位不高,但因为是为皇帝服务,所以说出去也算是个体面人。
至于十二监,就没那么简单了。
像掌管着皇帝兵符的御马监,掌管着皇帝玉玺的尚宝监,都是唯有皇帝心腹之人才能担任的重要部门,其地位不言而喻。
而江保,便是御马监总管,虽然按照外朝官衔只有四品,但谁也不会真把他当成四品的官看,就是正二品的六部尚书见了,也得平辈相交,喊一声江总管,江大家。
“吴太妃,咱家今天把话撂着了,一天之内见不着那八万两银子,咱家亲自送您去东厂。”
反正贪墨皇产一事已经败露,江保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恶狠狠道。
说是吴太妃,其实也就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见江保这般作态,脸色大变。
“江公公何出此言,难道...难道皇上都知道了?”
江保现在做梦都想获得皇上的原谅,冷声哼道:
“不然你当咱家这脑袋上的包哪来的?”
见江保承认,吴太妃顿时面如土色,一个仰身瘫在了软凳上,抽泣道:
“都怪王月那个老贱人,要不是她,本宫何至于此。”
江保现在已经把什么上下尊卑,前后礼仪扔了个干干净净,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王太妃不用跟咱家在这演戏,谁拿的最多,恐怕没人比王太妃更清楚了。”
王太妃闻言脸色一抖,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躲过了朱棣的殉葬,还没享福,就又到了砍头的境地,指着江保愤懑道: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是先帝的妃子,论辈分皇上也要向我执礼,本宫犯了错,认错便是,你在这里三番五次恐吓本宫,你心里可还有先帝,可还有陛下?”
江保才没心情看吴太妃在这撒泼,转身便走,悠悠道:
“咱家话已经带到,要如何做,吴太妃好自为之便是。”
一把将席案上的攒银茶盏尽数打碎在了地上,吴太妃恼羞成怒:
“滚,给本宫滚得远远的,你个死阉人。”
.......
御书房中。
原本江保的位置已被印绶监总管王福代替,打量着御书房的角角落落,王福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侍奉皇上。
对于宫里的太监而言,资历排序极其重要,若不是江保出了事,王福就是再等十年也站不到这个位置。
得来不易,王福格外珍惜,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李天,生怕出了差错。
打坐修炼固阳九式的李天察觉王福一直盯着自己,睁眼道:
“王福,你一直盯着朕干什么?”
王福闻言倒头就拜:
“陛下龙颜威朗,老奴心中敬仰不已,还请陛下恕罪。”
李天一直觉得江保的马屁已经够油腻了,没想到这个王福更甚,抿了抿嘴,随口道:
“行了行了,朕问你,你觉得江保怎么样?”
见皇上问起江保,王福心头警铃大作,皇上这是在怀疑他跟江保的关系,还是在试探他对江保的看法?
心思千回百转,王福觉得皇上八成还是念着江保的好,恭声道:
“回禀陛下,老奴觉得江公公足智多谋,豁达大度,虽小节有失,但忠心耿耿,皇产一事,老奴认为江公公定是被奸人所惑。”
恰好走到御书房外的江保,一字不差的听到了王福对自己的评价,心中很是感动,看来自己往日没白疼他们。
想着,江保顺手推开了御书房的房门。
王福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皇上的脸色,见皇上皱起眉头,话锋急转:
“不过陛下,江公公能被奸人所惑,说明江公公本身就贪欲满心,不然怎会.....”
江保闻言,刚还感动的心一下子凉了个底透,悠悠道:
“老奴参见陛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福脸色一滞,话锋戛然而止,僵硬的转过身,挤出了一丝笑容:
“江公公。”
看着满脸尴尬的王福,江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躬身拜向李天道:
“陛下,老奴前来领罪。”
李天瞥了一眼尴尬到无以复加的王福,莞尔一笑,看向江保道: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吴太妃将老奴轰出了宁福宫,而王太妃自知罪大恶极,已答应老奴两日内将五万两银子尽数归缴内库,待陛下治罪。”说着,江保从怀中一叠银票,五体跪地道:
“这是老奴贪墨的三万两,还请陛下过目。”
江保现在是戴罪之身,不敢往前凑,王福接过江保手中的银票,恭敬的呈到了李天御前。
点算着厚厚的一沓银票,李天气不打一出来。
这特么的都是老子的钱呐。
看到皇上明显的脸色变化,江保懊悔不已,王福心中暗喜,一张张的点完了银票,李天挑了挑眉,沉声道:
“江保,你不是跟朕说你只贪墨了三万两,这为何有六万两的银票?”
江保咣咣磕了三个响头,一脸恳求之色。
“回禀陛下,其余三万两是老奴这两年的积蓄,老奴自知辜负陛下,罪孽深重,但老奴恳求陛下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容老奴在皇上身边做个引马开道的小厮,老奴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白得三万两,李天心情好了几分,但李天不打算就这么原谅江保,沉吟片刻道:
“御马监的大总管你是做不了了,引马开道有清道监,还轮不到你,但朕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你就去东厂给黄严驾车牵马吧。”
听到皇上让自己去东厂,江保黯淡的老眼一亮,陛下果然还念着几分情分。
他在宫里一路爬上来,不知道踩下去了多少人,若真成了引马开道的小厮,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拿捏他。
“老奴万谢陛下开恩。”
江保哐哐磕着头,真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