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 撞碎耻骨的斯拉夫蹲
是……是他？！
月光下，金发男子那张充满犯罪气息的脸，让地上的常田广志不禁心脏漏跳一拍、“精神一振”，就连思路都清晰了很多。
那瞬间放倒数只鬼物、充满浓烈气息、莫名其妙的一招……
竟然，真的是这家伙所谓的除灵秘术？！
“没用的……”
但是，常田广志并没有感到松一口气。
将这些鬼物暂时击退，他也能做到。
但是，今夜无数次的经历证明了，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再过数十秒，地上那些碎肉，又会死而复生、卷土重来，直至除灵者耗尽灵力……
“快……跑……把消息……带出去……”
就在他拼命挤出只有自己自己能听见的微弱声音，想要提醒荒木宗介时……
不远处，那血肉巨塔，动了。
“嘶……嘶……泰、泰克利！”
如同海草般密密麻麻的肉块、触手、器官，拧麻绳一样汇聚成一股血肉洪流，从那血肉巨塔身上延伸而下，铺天盖地般朝着荒木宗介涌来。
眼前这个能够从细胞层面彻底抹杀它的“生物”，让它本能地感受到了强烈的死亡威胁。
因此，它毫不犹豫地，分化出自身体积一半的血肉巨浪，务求一击必杀！
“喔喔喔……距离越近、看起来越恶心呢……要是被这玩意纠缠不清的话……”
看着那眼前高达六米，不断蠕动、分裂着器官、眼球、触角、内脏的暗红“血肉巨浪”，一想到自己被眼前的巨物包裹入体、遭受触手凌辱的画面，一阵酥麻的电流从荒木宗介尾椎骨爬上全身。
他本能而熟练地收缩臀大肌肉、臀中肌、臀小肌、梨状肌、上下孖肌、闭孔内外肌、股方肌，转身背对着那奔流而来的血浪，俯身九十度撅起了臀部……
『等等……』
看着铺天盖地的血肉巨浪、和背对巨浪朝着自己蹲下、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似乎是想要“来一根”的荒木宗介，常田广志额头青筋炸裂。
『混蛋，现在，可不是有闲心斯拉夫蹲抽烟的时候啊！！！』
“这是……什么除灵姿势……那家伙，不会有什么奇特的爱好吧……”
远处，眯眼看着背对袭来的暗红浪潮“俯身献菊”，仿佛在说“请尽情享用”的金发男子，纵然脸皮厚如尼雅，眼角也止不住地抽动起来……
“喔，来了来了，再近一点……”
与此同时，保持着斯拉夫蹲姿势的荒木宗介，正微抬臀部、通过自己两腿之间，仔细观察着后方高速接近的、密密麻麻的触手。
“哦呵呵呵……感觉来了……如此澎湃的力量……”
眼看着那高达六米、宽约二十米的血肉洪流即将淹没荒木宗介渺小的身影时，他猛地将手里拽着的打火机，递到了臀部正中央……
“说什么关键时刻腰无力，是看不起谁呢，你这个满口下流梗的修女……”
“咔嚓。”
打火石摩擦出的火星，在黑暗中耀动。
“就用这一式，除灵术·五右卫门……”
“噗……噗噗噗噗……噼里啪啦……”
就在荒木宗介打火机上火星即将熄灭的刹那……
一股汹涌、澎湃、连绵不绝的气体窜动而出，将那微弱的火星，瞬间化作粗长凶猛、势不可挡的火焰，狠狠地冲击在了那迎面而来的血肉洪流之上！
“……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多年斯拉夫蹲锤炼出的，足以将耻骨撞碎的凶猛腰力！！！！”
在众人眼中，就好似一柄烈焰之剑，从荒木宗介臀部猛然出鞘，斩上了那遮天蔽日的血肉浪潮。
“嘶嘶嘶……”
那持续了足足一秒钟、如同幽蓝色宝剑般的长条形火焰，瞬间沿着那可怖的血肉浪潮窜上其表面，化作黑色的火焰，越燃越烈，朝着那血肉巨塔蔓延而去……
在那火焰之下，那六米高的血肉还来不及抽搐、便如同遇热的蜡烛一般瞬间融化，连一抹灰烬都没能留下……
“这，究竟是什么术式……”
看着眼前十余年除灵生涯见所未见的一幕，常田广志的目光，凝固在保持着“斯拉夫蹲”的荒木宗介身上。
然后，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咖喱和鸡蛋腐烂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全身无力、就连屏住呼吸都做不到的常田广志。
“呕……”
胃部一阵抽动之后，本就虚弱到了极限的他，在可怕的“嗅觉地狱”中打了个干呕、双眼翻白，又一次晕了过去。
“吼……”
面对飞速来袭的黑焰，巨型供养塔表面同时浮现数百张布满细齿的口器，发出了惊慌的嘶吼……
那庞大的身躯，沿着供养塔而下，缓慢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蠕动，似乎想要逃离。
无数道触手自动从它体表脱落，想要将母体与那不知从何而来、却能吞噬一切的火焰隔离开来。
但是，那团黑焰却如同触碰到汽油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情地蔓延上了它的全身。
“泰、泰克……”
那整个被血肉覆盖的供养塔，在炽热的火光中，无声地化作焦黑、灰烬，一点点崩塌而下，露出了原本的残垣断壁。
铃森刑场遗址中央，顿时弥漫起一股无法描述的焦臭味。
“咔嚓。”
荒木宗介低头点燃了一支烟，表情淡定地看着不远处沿着塔身无力滑落、焦黑一地、逐渐消散的“巨型烤肉”。
“刚才那火焰……五右卫门……究竟是什么……”
缓步走到他身后，尼雅脸上依旧满是不可置信，目光完全无法从地上那些还未散去的“焦炭”上移开。
“只是一点星星之火，竟能将如此可怕的、前所未见的鬼物拔除，连一次复生都做不到……”
作为场间与这可怕鬼物交手最多的除灵者，她深知这玩意儿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有多强。
“不过，没有出现归主的现象……之前，果然是我看错了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敬畏地看了一眼身旁吊儿郎当的男子。
对方的除灵术式虽然古怪，但是强悍的效果却不容置疑。
454 广志的愧疚
“幸亏第九课的人应对及时、各位应试者也很团结，除了第九课的一条组长、浅草寺的清水师傅受了非致命刀伤之外，无人受伤。”
救护车上，听见人员损伤情况比自己预料的好，常田广志脸上才恢复了一丝血色：“铃森刑场遗址里面的那些鬼物呢？立刻修复阵法，务必不能让那些难缠的鬼物逃出！”
那种不断分裂、又能通过意识控制生物的“肉块”，哪怕只是逃出一只，任其发展下去，也会酿成无穷的后患，甚至将一整座城市化为鬼蜮也不是没有可能。
“报告副会长，第九课将所有人聚集在门口以后，发现您和应试者尼雅还在里面，就立刻和应试者临时组成了两个小组进行搜救。”
“一条悟君，果然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不枉我一直对他……”
听到这里，基动的热泪涌上了常田广志的眼眶。
按照联合行动的相关准则，在出现预料之外的鬼物和邪教、事态不明的情况下，一条悟是有权驻守原地、等待支援的。
主动出击搜救，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其中一组搜查小组和尼雅修女汇合以后，立刻前往了刑场遗址最中央的地方，在彻底退治了供养塔上方的巨型血肉状鬼物后，救回了位于供养塔边缘的您……”
说道这里，这名工作人员嘴角微抽，似乎在用力忍耐着什么。
他没敢提的是，常田广志被发现的时候，全身上下的衣物不知为何消失不见，整个人赤条条的，除了闪亮的地中海之外，和其他几名同样赤身昏迷的邪教看起来毫无区别、甚至更加渺小……
“什么？已经彻底退治了？！难道，是她留了什么后手……”
想起那些无数次在自己面前“死而复生”的可怖肉块，常田广志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确定吗，那玩意儿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供养塔中心处，目前连一丝怨气反应都没有了。而且，协会已经调动人手，修复大经寺的阵法，对铃森刑场遗址进行地毯式的排查，力求彻底拔除那能够自我分裂的鬼物。”
“是吗，这样最好。”
确认事态已经彻底得到控制，常田广志才算是松了口气。
“对了，救援我的那只搜救小组在哪，务必让我亲自表示感谢……”
他挣扎着起身，在石上君的帮助下走下了救护车。
“救援您的二之前警官和尼雅修女都在那边……诶，对了，同组的另一位应试者呢？”
工作人员搀扶着常田广志，朝着不远处正在交谈着什么的二之前龙马和修女尼雅走去。
“尼雅修女、二之前君，今晚多谢两位冒死相救、出手退治了那只难缠的鬼物，否则恐怕后患无穷。”
走到二人面前，常田广志撑着虚弱的身体、诚恳地一鞠躬。
“嘿，我倒是很想让除灵者协会的副会长欠我一份人情……”
尼雅毫不在意自己那身破烂的修女服，单手叉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虽然在宗座传信大学里，‘道德’这一门课程我总是考零分，却也不至于冒领别人的功劳。”
“没错，出手灭掉那只鬼物、在那些肉块残骸和倒塌的供养塔下方救出副会长你的，另有其人。”
一旁的二之前龙马也摊了摊手，伸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难道，是除灵者协会，派了正式除灵者过来支援？”
按常田广志推断，能够灭杀那仿佛不死不灭、不断分裂进化的鬼物，只有可能是眼前这名实力接近等级【贰】的修女，动用了什么教廷秘术或者怨物。
可是，眼前二人异口同声地表示出手除灵、救出自己的另有其人，他只能好奇地顺着二之前探员的手指看了过去……
不远处，漆黑的树荫下，一名金色油头的男子，正背对着众人蹲在草丛中。
若不是借着月光，能看他那严肃的侧脸，以及手中正在写画着什么的笔记本，常田广志还以为那人正在做着某种不可描述之事。
拔除那个鬼物、救出自己的，居然是……
“荒木宗介？！”
通过那个无比刺眼的斯拉夫蹲，认出大树下方那个背影，常田广志有些诧异地止住了脚步。
“怎么会是他……对了，我想起来了……”
在反复苏醒、晕倒之间，残留的记忆碎片，渐渐涌入脑海。
血肉供养塔之下，某个身影放翻数名被鬼物操控的男子、以斯拉夫蹲的方式从下体向那供养塔喷涌出大蓬火焰……
等等，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某份简历上，“在川崎大师寺接受了为期30天包吃包住的封闭式辅导”的字句，此时显得如此刺眼。
话说回来，迄今为止，除了寺内“佛法有成、入世除灵”的弟子之外，川崎大师寺从未替外人出具过“培训证明”。
所以，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运气好……
而是他本来就是川崎大师寺派出的，又一名“入世除灵、至死方休”的带发修行弟子？！
荒木宗介赤着上身，站在川崎大师寺的“诵经僧团”中、闭目默念佛经的“违和”画面，不禁浮现在他脑海。
虽然时本会长对于地狱之门下方的情况闭口不谈，但是他也知道，除灵者协会能在盂兰盆节力挽狂澜，川崎大师寺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一丝以貌取人的愧疚，自常田广志心底油然而生。
“喂喂，那个，地中海，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吧？”
正当他朝着荒木宗介走去，准备问清情况、冰释前嫌的时候，一名男子在身后叫住了他。
“听小越主持说，里面的怨灵已经被驱除了，这大半夜的还不让人护送我们回家休息吗？”
来人，正是身为委托人之一的，摄影师国村博。
“抱歉，会长，国村先生一直吵着要回家……”
国村博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工作人员，以及另一名女性“委托人”。
“出于24小时观察原则，我们还是建议委托人在我们的‘安全屋’里呆够24小时。”
“害得我们被牵扯到邪教刺杀事件里、吓得够呛就算了，买了几瓶那个什么‘恶灵退散水’，喝下去肚子也有点不舒服……”
打了个哈欠，国村博不耐烦地向常田广志抱怨起来。
453 科学的力量
“这是本人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依据科学原理，潜心钻研、特别开发出的‘全方位无接触除灵服务’！”
在嘴角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荒木宗介脸上带着异样的光芒，认真地回答起了尼雅的问题。
“那就是，59%的氮气、20%的氢气、9%的二氧化碳、7%的甲烷和4%的氧气，以及1%的硫化氢、氨和其他物质，燃烧而成的……”
“……名为，科学的力量！”
『当然，也可以将它紧握拳中、适机绽放……』
根据羽生舞目前的试验数据，荒木宗介的体液中同样蕴含着奇特的同频磁场，离体的短时间内，也能够达到和肉体相同的“接触成佛”效果。
而浓度稍逊一筹的“气体”，虽然也能彻底消融隐能量场，却无法净化灵魂。
这一重要发现，对于和怨灵“深度肉体接触”有些嫌弃的荒木宗介来说，代表着开发出“优雅”除灵方式的可能。
“科学原理？科学的力量？”
喃喃着这几个字，尼雅眼神有些迷茫和涣散。
自幼在教廷长大的她，不但在梵蒂冈唯一的宗座传信大学，接受了正统的神学教育、获得了教会法博士的头衔，同时还因为个人兴趣，考取了人体生物学硕士的头衔。
对于某种气体能够燃放出绚烂火焰这种生物学常识，她倒并不意外。
在外科手术中，甚至曾经有医生误点燃患者体内的这种气体，导致了严重的烧伤。
但要说这玩意能用于除灵……
任凭她想破头，刚刚那一幕，无论从神学还是科学的角度解释，都完全“不科学”啊！
“想要挑战我，先胜过他吧！”
除灵者协会大楼内，藤原拓海那气宇轩昂的一指，不知为何浮现在她脑海。
难道，藤原拓海这位“四千年一遇的神眷者”并不是敷衍自己，而是认真的……
这家伙，真的传承了某种强悍的除灵术、有着能够挑战藤原拓海的潜力？！
“哼，龙马说的没错，有备果然无患……还好我在闭关期间预料到这种情况，潜心研发了这一招……”
散去的“焦炭”之下，露出了数名还没来得及被消化、气息尚存的“裸男”，以及一颗在月光下依然耀眼的地中海。
“想要我为了区区除灵，献出这身纯洁的肉体、去取悦这种恶心的玩意儿，门都没有！对了，我刚才的英姿，龙马你都有好好记录下来了吧？！”
荒木宗介回过头去，朝着后方的某个“监考人员”挤眉弄眼。
“宗介，小心！”
回应他的，是二之前龙马惊悚的表情。
“哗啦啦……”
身后，失去了那些血肉的支撑，原本就残破不堪的高大供养塔，轰然朝着地面倒塌……
“糟糕，那些人还在塔下……”
还不待尼雅有所反应，站在她身旁的荒木宗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只见一道残影冲入尘埃中，抢在那供养塔砸下之前，将位于覆盖区域的几名赤身男子朝着安全区域全速拖行……
“好……好快！”
其中一名被抓住脚的中年男子，光滑的地中海深陷在泥土中，碾出了一道圆润而凄凉的沟壑。
“好险好险，那下面应该没人了吧……”
“诶，这不是那位面试很严厉的常田副会长吗……脉搏还很强劲嘛……”
『啧啧，缩水状态还不到五厘米吗，和旁边这几位银河联盟教的教友比实在是相形见绌……为免有损威严，还是分开一点摆好了……』
漫天尘埃之中，还能听见某人时不时发出的惊叹。
……
无边的黑暗之中，数之不尽的幽绿眼球，静静地凝视着男子。
我……我这是在哪里……
“嘶嘶嘶……泰……泰克利……”
细碎而刺耳的低语，时不时在耳旁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抑制的头疼，以及一股妄图侵蚀脑部的可怕意志……
滚出我的大脑，你这该死的邪祟！！！
我……常田广志……除灵者协会副会长……曾经让怨灵成佛（1次）的强力除灵者……永不为奴！
觉醒吧，我遗忘多年的成佛之力！！！
“泰克利……利！”
随着那股令人灵魂撕裂的意识入脑，原本不可名状的嘶吼，逐渐化为了可以部分理解的晦涩意识。
对血肉的渴望、对生命的憎恨、对自我繁殖的愉悦、对消失的旧主的呼唤……
山洪海啸一般的意识，直接淹没了并没能觉醒任何东西的常田广志，在黑暗中最后的嘶吼。
“噗……噼里啪啦……”
耳旁，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绵长、断断续续的排气声，将他即将消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随即，便是一股刺鼻的恶臭、汹涌的灼热，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令人作呕的焦臭……
这，难道就是来自地狱业火的惩罚吗？
为什么，地狱的恶臭之中，居然混杂着浓烈的速食咖喱味……
“呕……”
打了个干呕，在恶臭中煎熬得生不如死的常田广志，挣扎着动了动眼皮，醒了过来。
“常田副会长……”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耀眼的救护车顶棚。
“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刚刚没了呼吸，我还以为您这次绝对不行了，得通知灵园，把刚刚预定的位置取消……』
以及，名为石上的工作人员，哽咽且晦气的呼喊。
“我……我怎么了？”
费力地起身，常田广志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辆救护车内，穿着条纹的病号服、袒露着瘦弱的胸膛。
两名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手中拿着巨大的点击器，似乎正准备对他进行“最后的抢救”。
“常田副会长，先别动，先让医生替您检查一下。”
身旁，石上君轻柔地扶住他的后背。
“不必了，我没事。对了，供养塔……那些鬼物……立刻向我汇报目前的状况！”
吃力地将乱成一团的记忆拼凑在一起，常田广志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就在实践测试刚刚开始后不久，‘银河联盟教’的人就手持凶器突袭了各个小组……”
听见他的命令，石上君一脸认真地汇报起来。
“什么，银河联盟教？原来如此，被那鬼物控制的，原来是那些疯子……”
那一个个头套触手肉块、赤身畸行的身影，浮现在常田广志的脑海。
455 绅士战斧肘击II
“你们去忙，这里交给我……”
虽然被眼前的男子称为“地中海”相当不爽，但常田广志还是支开了工作人员、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耐心地向两名委托人解释起来。
“还请稍安勿躁，多观察24小时也是为了彻底确保你们的安全，两位也不希望留下什么后患吧。而且，安全屋里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食宿环境堪比商务酒店……”
毕竟，由于《民众保密条例》的关系，为委托人提供安全和满意的服务、让专业可靠的形象潜移默化地深入人心，向来被他认为，是除灵者职业化发展、甚至未来公开化的基石。
“一应俱全吗？哎，罢了，那就去呆一天吧……都怪那些该死的怨灵！”
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国村博无奈地伸了个懒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算是认同了常田广志的安排。
“对了，回头我们的评价调查表，还请两位配合填写……”
“该死的怨灵？国村君，你打算去哪里……”
一只强壮有力、仿佛带着万千逝去生灵哀嚎的手掌，如同即将带上女主角攀上高塔的金刚一般，紧紧地按住了国村博的头顶，打断了常田广志的“售后服务”。
“痛痛痛痛痛，放手！哪个混蛋在和我乱开玩笑，不想要命的……”
国村博面色狰狞、费力地回过头去，却被身后那名叼着烟、戴着独眼眼罩、用杀人一般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男子，将已经到喉头的脏话咽了回去。
他虽然平日里言语恶劣、态度嚣张，看起来像是“道上混的”，但那也是要分人的。
面对真正的极道时，他温顺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多年混迹“艺能界”、与极道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搞不好，按着自己头这只发散着微臭的手掌，就已经沾染过无数条人命了。
“我记得，您也是除灵者对吧，我、我哪里都不去，就安心在这里配合各位的工作……”
国村博如同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颤颤巍巍地低头立正，做出一副温顺的模样。
“既然有空，阁下不如再给我讲讲，一个星期前、凌晨三点的时候，在这座刑场遗址内，做了些什么？”
用有若实质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荒木宗介将一大口烟雾喷到国村博脸上。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就是在里面转了转、拍摄了一些‘探灵视频’，就回去了……”
国村博只觉对方捏住自己头部的手臂越发的大力、将自己低垂的脸强行提了起来。
“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是三点左右……我之前，好像没有说过具体时间吧……”
突然，他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脸色一白、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荒、荒木君，你在对委托人干嘛，不能这么无礼……”
一旁的常田广志连忙讪笑着伸手拉住荒木宗介的手臂，想要将他和委托人分开。
“国村先生，抱歉，这个除灵者是新来的，看似行事粗犷了点，其实他是在施展川崎大师寺一种古老秘传手法为你高速冲击全身穴位、净化怨气……”
奈何常田广志本就矮小、身体也虚弱，整个人如同猴子一般吊在荒木宗介粗壮的臂膀上，也无法撼动对方的动作丝毫。
“嘿，探灵视频？”
逆光之中，荒木宗介低着头、语气不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一把掐住了国村博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缓缓举起。
“你拍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探灵视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回忆下，重新说一遍……”
“你、你在说些什么，我明明拍的就是……”
听见荒木宗介的话，国村博捂住喉头不断挣扎、眼中露出无辜的神色，求救般看向一旁的常田广志：“常田副会长，难道你就看着手下的人，对民众使用暴力吗？咳咳咳……”
半空中，随着呼吸困难，国村博的脸色开始浮现出浅浅的紫色。
与他一同前来的那名女性委托人，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只是呆立在原地、环抱双臂瑟瑟发抖。
“够了啊，荒木宗介！”
一旁的常田广志，如同考拉一样死死抱住荒木宗介的手臂，不断耸动着身体，想要让他停手。
“我以本场考核主考官的身份命令你，就算有什么私人恩怨或者特殊情况，也先把委托人放下来再说！”
“我早就给你说了，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万一造成什么后果，就算你是川崎大师寺的人……”
“啊啊啊啊啊……不干了！”
“什么？”
面对荒木宗介突然的仰天长啸，常田广志微微一愣。
“一直啰啰嗦嗦的，吵死了！我说……这什么破除灵者，老子不干了！”
“从电车上开始，本大爷已经忍了快二十四小时了，你这个咸湿好色、仗势欺人、只知道一昧维护委托人的地中海……”
缓缓抬起头，荒木宗介如同丢掉什么脏东西一般，猛地挥动手臂……
“怨灵也好……活人也罢，在我这里都一视同仁，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好好负起责任！”
他钢铁一般的手肘，带着狂暴的气流，无情地撞入了常田广志的面部。
“如果要我枉顾血淋淋的事实、去讨好眼前这不配被称之为人的杂碎……”
“这个除灵者，老子宁愿不当！”
整张脸遭到强劲有力且熟悉的“绅士战斧肘击”，常田广志连人带下午新配的眼镜一同跌飞了出去。
“地、地中海？可恶，这么称呼我就算了……”
跌倒在地，常田广志在胸前摸索着将碎裂的眼睛戴回鼻梁上，伸出颤抖的手指对着荒木宗介。
“你居然在24小时内，连续对除灵者协会的副会长使用暴力，我要……”
“噗呲……”
话未说完，喷涌而出的鼻血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襟。
“救、救护车……我一定是内出血了……”
看着胸前汹涌流淌的鲜血，常田广志顿时小腿一软、规规矩矩地躺回了地面，双眼一翻，熟练地晕了过去。
456 受害者的指证
“常田副会长？你怎么了？好、好多鼻血!”
“糟糕，又晕倒了，快带副会长去救护车那……”
“你们刚刚听见了吗，他好像叫副会长‘地中海’来着，那可是他的禁忌词啊。”
“宗介，你这家伙，终于，还是忍不住干了啊？”
“哦呵呵呵，这个人发起疯来，连考官和委托人的耻骨也打算一并撞碎吗？”
听见这边的吵闹，二之前龙马、修女尼雅，以及不远处的几名工作人员和应试者，顿时围拢了上来。
“暗网之下，据说还有着一个无法直接访问的领域，叫做‘深网’。”
“那里，被称为盗窃、非法色情、违禁品交易、人贩子、假币制造者、刺客、情报贩卖者的‘罪恶天堂’……”
众目睽睽之下，荒木宗介掐着国村博的脖子，将他单臂高举过头顶，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着：“在那个地方，“第一人称VR杀戮视频”这种玩意儿，能卖一大笔钱吧？大笔到，足够还清你那一屁股烂债的钱……”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视频、‘深网’的，也从没有欠过钱！”
原本双手死死抓着荒木宗介手臂、疯狂挣扎的国村博，突然动作一窒，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量。
荒木宗介眉头深皱，嘴角香烟忽明忽暗，另一只手翻出裤袋里的笔记本，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你们俩因为打柏青哥和嗑药，欠了一屁股高利贷，所以就把偶尔合作拍摄杂志封面认识的那个女孩以帮忙拍摄‘探灵视频’、爆红翻身的名义骗了出来……”
“她的名字是叫，万田美和，对吧？”
“咳咳……不，我们没有，我们只是和美和约好一起拍探灵视频、创业做油管主而已……”
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听见了某个名字，国村博面露潮红、额头开始出现一颗颗细汗，身体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条悟带着几名第九课探员走了上来。
“荒木君，有事放开他再说，没看出来他快窒息了吗？！”
见到这一幕，他们下意识将手搭在腰间的枪械上。
“还是说，你想要变成杀人现行犯吗？”
“啧……到底，谁才是杀人现行犯啊？！”
“呃……啊……”
如同丢垃圾一般，一把将国村博摔在地上，荒木宗介抬脚踩在大口大口呼吸着的国村博胸口上。
“你们将万田美和骗到了刑场遗址的密林深处……”
他继续看向手中的笔记本，用怒不可遏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令众人毛骨悚然、如坠冰窟的话语：“然后，你带上头戴式摄影机、按照‘客户定制’的要求，拿出了准备好的数种凶器……”
“漆黑的森林内，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你却为了区区金钱，一边拍摄，一边冷血、残忍地对她……”
说到这里，荒木宗介似乎失去了继续述说的力气，突然变得沉默。
『你们听见了吗，他在说什么……』
『真的有深网、杀人视频这种东西吗？』
『假的吧，如果是真的，也太夸张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
“咳咳咳……住口，不要再念了！！！”
原本一副可怜兮兮模样被踩在地上的国村博，表情突然变得极度狰狞。
“你这是信口开河，根本没有证据！”
“对了！证据，你有证据吗？我要起诉你污蔑、诽谤……”
似乎抓住了什么，他的表情随即又冷静了下来，反而狞笑着质问起了荒木宗介。
“嘛，够了，反正，我也念不下去了……”
荒木宗介颤抖着合拢手中的笔记本，将未燃尽的烟头在地面踩灭，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的树林：“就让受害者本人，来和你对质吧。”
“因为她想要指证你这个人渣，所以我刻意保持了距离、只是要辛苦她多煎熬一会……”
“你……不可能……”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国村博对着空无一人的草丛、发出了惶恐的嘶吼：“你别过来！！！”
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他整个人仰倒在地、不断试着往后退，却被荒木宗介死死踩住而无法动弹。
一团骚黄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脚流出。
而他身旁那名女子，似乎也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围嘈杂的人群内，拥有灵感的数人，脸色也随之一变。
“等等，难道说……”
察觉氛围不对，一条悟连忙将脖子上的灵侦护镜戴上。
视线中，一道漆黑的身影，正从灌木丛中走出，朝着国村博靠近……
“怨、怨灵？”
看到这模糊的身影，几名第九课探员立刻条件反射地摸出了手枪。
来自鹤岗八幡宫的神官和巫女，也将符纸捏在了手中。
就连苦行僧阿贾尔耶大师，也“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了一口“恶灵退散水”，似乎随时准备喷射。
因为，在有灵感之人眼中，从灌木丛中走出的，赫然是一名长发齐腰、全身布满青黑血痕，咽喉处还有着一道深可见骨伤口的年轻女性灵体……
与此同时，一名同样穿着第九课作战服的男子，不经意般挡在了众人和那怨灵之间。
“喂喂，新人，别挡在射击路线上，很危险……”
“我劝各位，再仔细看看……”
一旁的尼雅，出言阻止了众人的动作。
“那个女孩的灵体，只是沾染了些许刑场内的怨气，还不到怨灵的程度……而且，荒木宗介正在为她驱散怨气。”
那女性灵体周身萦绕的，数缕微不可察的怨气，正在缓缓朝着不远处的荒木宗介飘去。
眼中满是怨毒、悲伤和不解，她缓缓向着国村博靠近着，口中无声地述说着什么。
“听见了吗？万田女士在问，为什么……”
场间众人中，似乎只有荒木宗介能够听见她的话语：“同样生而为人，为什么你们为了钱，居然能够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什么？！那灵体，是失踪的万田美和？！”
听见荒木宗介的话，场间众人哗然一片。
457 亡语者
“能够和灵体对话……这家伙，难道是‘亡语者’？”
看着荒木宗介和不远处的灵体，尼雅脸上，也满是诧异。
能够无视怨气的影响，和意识残缺、仅靠执念支撑的灵体沟通自如的人，在除灵者中可谓万中无一。
因为这样的行为，实质上是桥接灵体的灵魂本源、读取对方的记忆。
这种人，在教廷内，被称为“亡语者”。
“不……我什么都没听见……”
“你们听见了吗，谁听见她在说什么了吗……谁又能证明她是万田美和？”
打量了一眼那微微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怨灵”，国村博露出了狰狞而癫狂的笑容。
“我只看到，刑场遗址里，出现了一只不知道哪里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索命怨魂……”
“嘿、嘿嘿……我知道了，你这个金发的小混混，一定是什么时候和我结下了私怨，想利用这只怨灵诬陷我！”
“……对了，看你那副一脸凶狠的犯罪相，说不定，万田美和，就是你杀的，所以她的怨灵才会跟着你！对吧，在场的各位除灵者？”
可是，不知是被荒木宗介凶狠的眼神威慑、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围在四周的众人并没有附和国村博越发激动、混乱的话语，只是安静地现在一旁，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一幕。
……
“常田副会长、常田副会长……”
鼻腔内，充斥着让人难以呼吸的血腥味和血痂凝结的异物感。
常田广志，在24小时内，第N次艰难地睁开了眼。
“广志，发生什么事情了？”
“时、时本会长？！”
耳旁苍老的声音，让他瞬间打了个激灵，从救护车担架上如同恐怖片里死而复生的尸体一样弹坐而起。
“鄙人办事不利，竟然劳累您老人家亲自过来了！”
挣扎着爬出救护车，常田广志对身前的老人深深一鞠躬。
“没事没事，只是听说这边闹出了点动静，特意过来看看。”
之所以如此惊慌，是因为站在救护车下方、伸手扶住他的银发老人，正是常田广志生平最尊敬的人……
除灵者协会的会长兼创办人、师从龙国茅山一脉的等级【叁】除灵者，时本一郎。
“等等……荒木宗介那个暴力狂，竟敢这样对我……他人呢，是不是施暴以后畏罪潜逃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常田广志扭头向旁边的工作人员问道。
“荒木君他……还在那边和委托人对质着什么呢。”
听见常田广志的诘问，那名工作人员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人群围拢的地方。
“……具体情况有些复杂，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毕竟，与灵体沟通自如这种事情，哪怕是在除灵者协会里，也极其罕见，只有那些专长通灵的除灵者能够做到。
更别提，帮怨灵指控杀人凶手这种敏感的事情，更是处于法律和宗教之间的空白地带。
“难道说，在对我施暴之后，还要继续加害委托人、当众对他们这样那样吗……”
透过人缝、依稀看到被荒木宗介踩在脚下的国村博，常田广志光秃秃的额头上青筋爆裂，似乎脑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噢？发生了什么吗？”
朝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看去，时本一郎挑了挑眉。
“会长，您不用操心，那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
“轰！”
常田广志瘦小的身板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刚刚躺过的担架从救护车上拖了出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等等……副会长，您这是要……”
“……不用再说了。我，常田广志（43岁），身为除灵者协会副会长，绝对不会容许除灵者逾越法律对委托人施暴、将协会多年声誉毁于一旦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的！！”
带着如同消防队冲入火场、英雄一去不复返的气势，常田广志推着身前的救护车担架，呼噜噜地朝着人群处冲刺而去……
……
“我说，你们还在等什么……不是自称正义的除灵者吗？”
“不出手除灵，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只怨灵在这里害人吗？”
人群中央，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怨灵”，国村博对周围的人发出了声嘶力竭的质问。
“还是说，你们也和这家伙一样，打算帮着怨灵，谋害我这个大活人？”
“荒木君，不如先把这灵体和委托人一起控制起来，调查取证清楚再……”
面对眼前棘手的情况，一条悟终于忍不住开口，提出了较为折中的建议。
由于灵体大多难以进行正常沟通，所以对于以灵体是否有资格指控犯罪事实、证词是否有效等问题，还处于法律的空白地带。
想要眼前这个人渣伏法，必须要设法获取进一步的证据。
“正义的除灵者？！抱歉，我可没有‘正义’这种往脸上贴金的东西……”
“……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万田女士最后的心愿，也只是想要亲自指证他罢了。”
而且，我也不愿意万田女士因为这个人渣、双手染上鲜血，化作怨灵继续停留在人世煎熬。”
微微摇了摇头，荒木宗介并没有接受一条悟的提议：“万田女士已经将案件详细的情况全都告诉我了，就不必再让她继续在人世煎熬了。”
“从这个笔记本里记录的案件细节，尸体埋藏之处也好，作案时间、工具也罢，你们警方应该能找到有用的证据……”
他将手中的笔记本丢向一条悟，然后用锐利眼神狠狠盯着国村博。
“烂透了的家伙，没有人鬼之分，这是我荒木宗介，一贯的立场！”
“嘿……你这臭小子，想要污蔑我，门都没有！”
就在一条悟抬手准备接住半空中的笔记本时，坐在两人之间的国村博，突然如同若林源三附体般一个鱼跃扑救，将半空中的笔记本捞在手中。
“混蛋！！！”
在荒木宗介的怒吼之中，扑倒在地的国村博，动作极快地将笔记本最后两页撕了下来，直接吞进了嘴里！
458 红莲那落迦
“嘿嘿，想用区区两张胡乱涂鸦的笔记，或许还有精心编造的犯罪痕迹，就想要陷害我？！”
将口中的纸团快速嚼碎、咽下，国村博示威般地对荒木宗介挑衅道：“你以为，日本法律，是凭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怨灵、以及从头到尾就你一个人的证词就能定罪的吗？！”
“我……我今天要让你，把晚饭和那页我辛苦记录的笔记一起吐出来！”
面对这个心狠手辣、泯灭人性、厚颜无耻的蛆虫，荒木宗介怒极反笑，一个箭步上前、似乎想要将他“就地正法”。
“宗介，别冲动！！！”
对他的性格再熟悉不过，二之前龙马已经提前一步蹿到身后，试着用关节技将他锁住，同时在耳旁低声劝道：“那个垃圾是在故意挑衅你，一旦动了手，你的指证就没用了！”
“你看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是对自己的收尾工作十分自信，还是交给我们警方处理……”
《日本刑事诉讼法》第319条规定“不论是否被告人在公审庭上的自白，当该自白是对其本人不利的唯一证据时，不得认定被告人有罪”。
也就是说，无论任何人指证、甚至国村博自己承认罪行，都必须要有充分的现实证据作为定罪依据。
“交给你们警方处理？”
作为办案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二之前龙马考虑的出发点没错。
“就像当初幸平和丽子的事情一样，‘妥善处理’吗？”
可是，荒木宗介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眼神为之一黯。
“无非，也就是让这家伙在监狱里，呆个十几二十年罢了。”
因为，荒木宗介说的，也没错。
“杀人偿命”这句怒罗拳挂在嘴边的龙国老话，在日本并不适用。
虽然日本至今仍然保留了传统的“绞刑”，但在司法实践中，只杀害一人的情况，是无法判处死刑的，二十年监禁就算是极重的判罚了。
而且，即便判处了“死刑”，想要真正的执行也极其困难，需要法务大臣亲自签署。
有几任法务大臣，甚至因为信仰的关系，在任期内拒绝签署死刑执行令。
例如杀害肢解九名网友、制造出“平成最凶凶宅”、被逮捕时淡定地指着家里的保温箱对警察说“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的白石隆浩，历时三年才好不容易被判死刑，但具体执行日期仍是未知。
而臭名昭著的、在荷兰留学期间将女同学“吃掉”的食人魔佐川一政，被引渡回日本之后，以区区精神病为理由，就躲避了法律的制裁。
十五个月后，佐川一政以“治愈”为理由走出精神病院，开始了出书、参加节目、演讲、拍电影和环游世界的自由人生，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被发现还能逍遥法外的食人者。
即便是当初的天藤一雄，即使俯首认罪，也大不了因为“委托杀人”在监狱里过上十几年富足而愉快的生活罢了，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表现良好”提前出狱。
正是因为如此，东野幸平才会选择铤而走险、手刃仇敌。
现实，往往比电影更残酷。
“龙马，放开我！今天就是把拳头伸进他喉咙里、我也要把‘证据’在被消化之前抠出来……”
『笨蛋，你没看他都嚼碎了，难道我们要蹲在地上玩‘拼图’吗？』
二之前龙马整个人如同书包一般挂在荒木宗介背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上前一把抓住国村博的衣领。
“嘿、嘿嘿嘿嘿，你打算怎么样，当着这么多除灵者，驱使怨灵杀掉我？”
“……还是说，当着警察的面，把我这个无辜民众一拳打死？”
被荒木宗介充满杀气的眼神锁定，国村博反倒被逼出了孤注一掷的气魄，继续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挑衅着。
“……有种你就来啊，看看谁才是杀人犯！”
只要眼前的男人对自己动手，对方的任何关于万田美和的证词，都会因为存在“私怨”的嫌疑变得无效。
而他自己的身份，也会从“嫌疑人”转变为“受害者”。
“嘿，你看我敢不敢……”
被对方的话僵住，荒木宗介心中的怒火，化作了眼底一抹炽热的白焰。
在场间众人、甚至荒木宗介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瞬间，黯红如熔岩的火光，在他手臂上的不明符文间一闪而逝，顺着衣领窜入了国村博的胸膛。
“等下，你、你们，怎么可能……”
半空中，国村博的眼神越过荒木宗介，突然变得异常恐惧。
因为，在荒木宗介身后不远处，静静凝视着他的，除了灰白残缺的万田和美之外，还多出了数十只鲜血淋漓、被肢解成各种可怖形态的流浪猫狗。
“你们，明明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别过来……”
这些，都是从小在单亲家庭虐待中长大的国村博，多年累积的“作品”。
此刻，带着冷漠的眼神，这些“作品”们朝着他缓步围了上来。
“呃啊……好痛……这是什么……”
灵魂深处，一股灼烧的疼痛如附骨之疽般涌上全身。
国村博的瞳孔，逐渐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涣散。
“红莲那落迦，与此差别，过此青已，色变红赤，皮肤分裂，或十或多，故此那落迦，名曰红莲”
红莲业火，八寒地狱之第七，以人身恶业为引，烧灼人心而不得解脱。
业火焚身之人，注定此生都将在自身“业障”引燃的人间地狱中度过。
『这家伙怎么了，又一个被灵体吓疯的？！』
『不太像，之前可是一点都不怕呢……难道，荒木君说的都是真的，他是打算趁机装精神病脱罪？』
『就算是真的，灵体的话也不能作为法律证据呢。除灵者协会也只是行业自律组织，不是可以制裁民众的司法机构……』
“轰隆隆隆……”
就在众人一脸莫名奇妙地看着国村博“发神经”时，刺耳嘈杂的滑轮声在人群外围响起。
“都给我，让开！！！”
随着几名协会工作人员和除灵者惊恐地闪避，遍体鳞伤、青筋炸裂、眼镜变形的常田广志，燃烧生命般推着手中的“救护车专用担架”，从分开的人流中杀了进来……
459 正后方的袭击
“荒·木·宗·介！！！”
“我，常田广志，就算舍弃这清白之躯，也绝对不会容许你动委托人……”
“……一！根！寒！毛！”
带着如同冲向航母的神风敢死队的气势，“正后方的广志”朝背对着自己的荒木宗介下体，发起了“自杀式袭击”。
“？”
如同屁股上长了眼睛，原本伸手抓着国村博的荒木宗介突然松手、身体膝跳反射般往旁边一侧，同时握拳的左手往侧面平举……
推着担架、高声咆哮的常田广志，就这么与荒木宗介完美地擦肩而过。
不，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完美……
下巴狠狠地撞在荒木宗介平举的粗壮手臂上，常田广志瘦小的身躯如同电影里被大卡撞上的悲情男主，朝着反方向跌飞出去……
只剩下脸上那副变形的眼镜，在原地高高飞起。
“副……副会长？！”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完毕，得益于宣称不让荒木宗介“动委托人一根寒毛”的常田副会长的一路推臀……
“砰！”
那副积蓄了相当可怕动能的手推式担架瞬间化身攻城槌，狂暴地脱手而出，精准而凶残地撞在了表情痛苦的国村博脸上……
原本在痛苦和恐惧灼烧之中无法自拔的国村博，一脸释然地晕了过去。
“哇……哇……哇……”
铃森刑场遗址大门前，突兀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乌鸦凄凉嘶哑的哀叫。
……
“喂喂……宗介……”
“这地中海，下起手来比我还狠啊……”
看着脚边被担架焊在脸里、血肉模糊的国村博，以及因为下颚遭到震荡，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常田广志……
荒木宗介和背上的二之前龙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围观的众人也是一脸呆滞，似乎还没有从前一秒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里回过神来。
“快来人抢救……常田副会长……叒晕倒了！”
“等等……委托人这边也失去了意识……来人搭把手，把担架先拔出来……”
“真惨，满口牙齿都快掉光了……”
足足过了数秒，数名工作人员才涌上来查看起“伤员”的情况来。
“我……”
一片混乱之中，那名一开始便晕倒的女性“委托人”，却苏醒了过来。
“美和……呜呜呜……”
一睁眼，她便看到了静静站立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自己那名“失踪好友”。
“对不起……这一切都怪我，被他用毒品和赌博控制……”
在无比的愧疚和恐惧支配下，女子瞬间跪倒在地，哭泣着对面前的灵体疯狂磕头。
“那家伙说如果不把你约过来，就要杀了我……”
她磕得太过用力，以至于地面逐渐变得鲜血淋漓。
“是我太懦弱了，在他把晕倒的你带进树林里的时候，却只能在外面瑟瑟发抖、连报警都不敢……”
“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警方，无论是终身监禁还是死刑，我都接受，请你不要找上我……”
听见女子的哭诉，两名原本正查看国村博情况的工作人员，突然停止了对他的急救，眼神中也随之充斥着愤怒。
“这下，可不止一人份的证词了……可以，结案了。”
听见她的话，二之前龙马冲荒木宗介挑了挑眉。
“咔嚓……”
两名探员直接拿出手铐，将昏迷不醒的国村博拷上，放在了刚刚袭击完他面部的那副担架上。
那名还在跪地磕头求饶的女性“共犯”，也被探员铐了起来。
“万田女士，鄙人是东京都警视厅特别行动第九课的一条悟。也不知道我的话是否能完整地传递……”
于此同时，一条悟走到了那呆立在原地的灵体身前。
“虽然刑事案件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但是我们在此向您保证，这两人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您的遗体，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到，进行妥善安置……”
冲着对方肃穆行礼，一条悟看着地面的眼中，满是沉默的怒火和无尽的愧疚。
“抱歉，没能在您被迫害时阻止犯罪的发生……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第九课的工作，可以说从一开始，便注定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与警视厅其他部门不同，身为第九课探员，他们面对的几乎都是无法沟通、饱含执念、择人而噬的怨灵。
也可以说，他们处理的，是死亡发生后的案件。
一众探员的心底很清楚，他们面对的怨灵，曾经也和自己一样，是有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活生生的人。
只不过，在无边的恐惧中苟延残喘的探员们，无能、也无力去深究，这些怨灵是缘何成为死者。
渐渐地，他们也选择不再去了解，这些怨灵的背后，是否有着一桩桩悲惨的故事。
因为，即便知道了，已经消逝的生命，也无法逆转了。
“万田女士，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荒木宗介对那名背对着自己的万田美和，轻声叹息。
“至少在离去的这一刻，请相信这个世界上，多少还是有公道存在的。”
似乎听懂了两人的话，万田美和的灵体，对着一条悟双手合十、缓缓鞠躬。
不知何时，她身上原本萦绕着的怨气，早已全数飘入了荒木宗介体内。
随后，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转身看向荒木宗介，口中无声地喃喃了句什么，身体绽放出了微弱的荧光。
“这……我明明还没有……”
看着眼前逐渐化作光点万田美和，荒木宗介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掌心。
“你们快看……这难道是……”
“成、成佛了？！”
周围拥有灵感的人，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凄美的一幕。
“请您……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愿您，在主的怀抱中永获宁静。”
无论是第九课探员、协会的工作人员，还是后面赶来的几名除灵者，全都神色肃穆地对着那逐渐消逝的光点，双手合十、深鞠一躬。
就像在灵堂，参加遗体告别仪式一样。
460 花亦花，人亦人
直到万田美和的灵体，散落成一地光点，彻底消散在黑夜中，回过神来的众人，才议论纷纷地开始了忙碌。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想必是因为凶手认罪被捕，灵体的遗愿得到满足、从而释怀了？』
『能觉醒灵感真是太好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成佛呢！』
虽然对于“成佛”这个传说中的词时有听闻，但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证灵体成佛。
“真的是因为犯人被捕这种理由，执念消散而归主的吗……”
只剩下修女尼雅，依旧怔怔地盯着荒木宗介。
“还是说那家伙净化怨气的手法，有什么奥秘？”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小混混模样的男人了。
“话说，你差不多该从我背上下来了吧。”
人群中央，荒木宗介回过头、不爽地看向依旧趴在他背上的二之前龙马。
“哈哈哈，差点忘了……有什么关系，你小子力气这么大，怕背着我跑十公里都不喘气的。”
等到二之前龙马一脸尴尬地从某人背上下来时，一条悟押着那名双眼无神的女性委托人，经过两人身旁。
“抽我的吧……”
看到荒木宗介在下身不断摸索、却一无所获，一条悟向他递出一支卷烟。
“高级货呢，谢了。”
“能不能告诉我，万田女士离去前……说了什么？”
替荒木宗介点燃了烟，一条悟好奇地问道。
“嘛，她说……”
荒木宗介颓然地吐出缭绕的烟雾，看向无星的夜空，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别离方知这世间，花亦花，人亦人。”
“是吗，看来是真的放下了……如此甚好。”
一条悟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头顶的夜幕。
“呃……呃啊啊啊……”
听着两人的对话，那名原本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般被一条悟押着的女子，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
凌晨三点，品川区依旧沉寂在一片静谧的夜色之中。
某个偏僻停车场内，一辆破破旧旧的公交车里，却亮着温暖的灯光。
外表极具历史感、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还能启动的公交车内部，却是意外的干净亮堂。
原本固定的座位已经被拆卸一空，摆上了简陋却有烟火气的小桌和凳子。
驾驶室后方两侧的区域，则被改造成了小小的厨房和吧台。
“呼噜噜噜噜……”
“老板，再来一碗叉烧酱油拉面，额外加两枚玉子！”
“好咧。”
穿着皱巴巴西服的荒木宗介，此刻正坐在吧台边，放下手中被吃得一丝不挂、汤都不剩一滴的拉面碗，向吧台后方的老板再次追加了一份拉面。
“拜托，虽然说好是我请客，但你这都吃第三碗了……而且，这家还是二郎系的!”
坐在他旁边、只点了一杯清酒和一盘烧鸟串、似乎没什么胃口的二之前龙马，一脸惊悚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大半夜吃这么多碳水化合物，真的可以吗……』
“除灵免许考核搞砸了，当然要化悲愤为食欲，好好大吃一顿了！第九课的薪水那么高，几碗拉面对你来说小case啦……”
『你说归说，先把我的肉串放下！』
“宗介，来，特别给你赠送了半分‘替玉’！”
与此同时，一碗满是叉烧、豆芽和生菜，形状如同富士山一般堆成了小尖的酱油拉面，被老板放到了荒木宗介面前。
“哇噢，谢啦老板！我开动啦！呼噜噜噜噜……”
拿着筷子双手合十，荒木宗介直接扑在海碗里埋头嗦起了面。
这家由临近报废的公交车改造、随机出现在品川区几个偏僻停车场的“拉面店”，是只有荒木宗介这种长期上夜班的人，才能熟门熟路找到的“深夜食堂”。
和那些连锁拉面店的风格相比，这家更偏向二郎系的公交车拉面店，只有两个特点……
超便宜、超大量。
二郎系拉面外表粗糙、风格狂野，不拘泥于颜值，只追求分量足和美味，就连面条都比一般拉面店的要更硬、更粗糙。
浓郁的汤头使用猪肉和味噌酱油熬制而成，配上厚切的大块叉烧肉，上桌时在面上堆上大量的豆芽和圆白菜，用来缓解叉烧和肉汤的油腻。
胃口小的人，比如二之前龙马这种，很可能还没“爬”完豆芽和圆白菜这两座“山”就已经饱了。
但是对于荒木宗介这位“大胃王”来说，一碗拉面只够塞牙缝……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你24小时之内，连续三次肘击了除灵者协会副会长的脸……”
看着愁眉苦脸、对拉面施展“真·空抽吸”的荒木宗介，二之前龙马开启了碎碎念模式：“话说，常田副会长被救护车抬走的时候那副凄惨模样，真是令人印象深刻，鼻梁骨应该没断吧？”
『从最近新出的动作电影看，现在的整容技术好像又进步了，应该断了也没事。』
“行了，请不用再说了！现在，只有热腾腾的拉面和肥厚的叉烧能够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呼噜噜噜……”
从面山中抬起头换气的荒木宗介，直接打断了他啰嗦，双手合十作出了“饶了我”的手势。
“受伤的明明是别人的鼻梁好吧……别光埋头吃啊，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已经当众说了不干了……不如，我把那个破玩意儿偷出来，这样那样、强行榨汁、救醒望月氏以后，再还回去！”
“虽然没了除灵者那份诱人的补贴，不过我现在好歹是住别墅还不用缴房租的人，可以慢慢找工作……呼噜噜噜……”
提到伤心事，荒木宗介表情越发悲凉：“老板，再追加一份拉面……”
“喂！暴饮暴食也要适可而止啊！”
“老板，我也还要一碗酱油拉面，额外加一份天妇罗！算在他们账上……”
“好咧。”
就在此刻，二之前龙马身旁另一侧，也响起了少女带着异国口音、活力满满的日语。
“还有你，为什么也跟着过来一起吃拉面了啊！”
『记在我们账上就算了，居然还追加了这么多？！』
坐在两人身旁一直顾着吃面没说话的，赫然是同为“实践测试”应试者、来自梵蒂冈教廷的恶德修女，尼雅。
“说什么呢，有机会下面给我吃，可是你无上的荣幸……”
“虽然你这面和意大利的比，稍微短了点、硬了点、咸了点……呼噜噜噜……”
尼雅将碗中的汤一口饮尽，粉色的小舌在嘴角轻轻舔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且，我不是说过吗，我们可以聊一聊。”
“聊什么？下流梗的话，身为日本人的我们，已经只能在你面前甘拜下风、俯首称臣了！”
“你们之前不是提过，认识一位来自教廷的粗壮黑人神父吗？”
尼雅划开手机，点出一张照片，怼在了两人面前。
“你看看，这一位够不够粗壮……”
手机内的照片里，蓝天、白云、阳光、沙滩之下，一名露着精壮上身的黑人男子，正站在五名比基尼美女中央、搂着两侧纤细的腰肢，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
俨然一副“人生赢家”、“沙滩炮王”的姿态……
461 结盟
“可恶，这令人羡慕的……”
看着照片中就差“金链、墨镜、雪茄套装”的强壮黑人男子，荒木宗介和二之前龙马顿时面面相觑。
“那个，样子是看着有点眼熟，但是你知道的，我对黑人向来有些脸盲……”
“咳咳，虽然没见过他裸上身的样子，但是这张脸结合沙滩裤中间某处的形状判断，应该是‘秒速20厘米‘本人无误！”
“看来，你们不止是认识锡耶纳神父，还和他有过深交！”
仔细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尼雅露碧蓝的大眼微微眯起，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秒速20厘米’，是他在日本的绰号吗？能否详细告诉我，你们所知道的，他在日本期间的经历……”
“原来如此，所以秒……锡耶纳神父，他目前的状况，应该不太乐观吧？”
二之前龙马眼珠微转，并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
“不愧是警视厅的，心思果然缜密，聪明人之间说话，就不用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试探那么费力了，直接深入主题吧。”
尼雅轻轻滑动手机，切换了一张照片递给两人。
“……如果说他之前是二十的话，现在应该只剩下不到五了吧。”
“锡耶纳……怎么会……”
看着照片上全身插着维生设备、骨瘦嶙峋、判若两人的锡耶纳，荒木宗介和二之前龙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根据日本政府提供的公开资料和我们目前的调查结果，在某次枪击案件中，他因为致命伤害被迫动用了一件教廷珍贵的怨物，而那件怨物的效果，能让他从死神的怀抱之中脱离一次。”
“同时，那件怨物的副作用，是在使用后的24小时内，遭受的任何伤害，都会映射到灵魂上。”
等到尼雅一字一句的说完，二之前龙马和荒木宗介，都陷入了沉默。
“枪击……案件……”
他们的思绪，飘飞到了那个大雨淋漓、无比漆黑的夜晚。
『我在仓库二层救下他的时候，明明还能自己站起来……』
『所以，他是在那天晚上之后，因为某些事件再次受伤、导致灵魂受损，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低声推测着尼雅未说完的事实。
“虽然日本警方以“最高机密”为理由，拒绝透露具体案件信息，但作为交换条件、我有权代表教廷开展独立调查。”
说到这里，那没心没肺的修女眼中，竟然隐隐有着泪光流转。
“嘿，日本政府，真以为教廷会相信，异端审判所的王牌打手、沐浴在中东枪林弹雨中安然无恙十年的‘圣光军火库’，居然差点死在日本的黑道枪击案里？！锡耶纳神父，对我来说是如同家人般的存在，我可不能看着他不明不白地躺在那里！”
“修女小姐，要说到这个问题，你可是找对人了……在你面前的，也是案件的当事人之二……”
“什么，当事人？！”
听见二之前龙马的话，尼雅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来到日本快一个月，她以公开的外交工作人员身份，联络了包括警视厅在内的日本政府数个部门，旁敲侧击想要调查案件真相，却四处碰壁、一无所获。
她原本以为这两人既然是锡耶纳在日本的熟人，应该能够提供一些侧面的信息，却没想到遇到了“案件涉嫌者”。
二之前龙马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南本牧码头枪击案，案件编号ES7116……”
“表面上是因为怒罗拳和三口组之间的帮派仇杀导致的火拼，可是听说案件背后还涉及邪教祭祀活动，那人间蒸发、连尸体都没能找到的一百多名男子，至今依旧没有明确的结果。”
“这份卷宗，原本存放在横滨警署‘暴力团身边警卫队’，后来神秘消失。‘停职调查’期间，我拜托了横滨警署几个熟人调查，都没能找到档案移交去向。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次泰国浴至尊帝王套餐的经费……”
“据说，是因为涉及邪教和超凡力量，而被移交到了第九课做后续调查。”
听着二之前龙马头头是道的分析，荒木宗介不知为何黑了脸。
“我说，龙马……你这贪生怕死的家伙，突然去了死亡率最高的第九课，该不会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吧？”
“所以，明明知道幸平和丽子的事情可能与那些邪教有关，之前却一直瞒着我？！”
“老板，再给这家伙来一份关东煮！”
看见身后的好友满脸的不爽，二之前龙马才发现说漏了嘴，连忙讨好地为他加了一份餐。
“嘛，你之前不是‘闭关修炼’去了吗，我也忙着培训……想调查这案子，只能算是一部分原因。反正我现在也没部门愿意要、第九课正巧又开出了那么高的薪水，没理由拒绝吧。”
南本牧码头枪击案之后，纵然是在停职调查期间，二之前龙马也没有闲着，而是利用“泰国浴至尊帝王套餐”开路，通过警视厅的人脉暗中关注着案件的进展。
可是，由于第九课的保密机制太过严格、平日里和警视厅其他部门也没有太多往来，他的进展也有限得紧。
“这些乱七八糟的邪教，如果真的幸平的事情和他们有关，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咔嚓……”
似乎想起了痛苦的回忆，荒木宗介手中的筷子悲凉地裂成了两半。
“没错，就像今天你教训那个人渣一样，虽然无论如何万田女士都回不来了，我们更要把事情查得明明白白的，不能让有些人不清不楚地就这么走了！”
或许是有些口干，二之前龙马将手边的那杯清酒仰头一饮而尽。
“那些乱七八糟的邪教，今晚都找到脸上来了，我可没有当缩头乌龟的习惯……”
一想到森铃遗迹里那些戴着面具的银河联盟教，荒木宗介嘴角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以前浑浑噩噩就罢了，现在只要让我逮到尾巴，一定让他们交代个明明白白！”
“挺有志气的嘛，两位！既然如此，我们结盟吧……”
不知何时，尼雅站了起，笑嘻嘻地站在了两人身后，单手握拳伸出。
“共享案件信息，用我的官方身份，借助你们今天展现出来的，那‘撞断耻骨的腰力’，揭开浓密卷毛之下的真相！”
“等等，虽然结盟是没问题，但是你这个比喻，各方面来说都有问题吧……”
“就是，我可没有那种‘注定单身一万年’的技能！”
低声抗议着，男子们沙包大的拳头，和修女白嫩的小拳，轻轻碰在一起。
462 比地狱更恐怖
“……是的，会长大人，因为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强大鬼物，对于那家伙的试探，并没能按计划实施。”
温馨的大巴车拉面馆外，不远处的黑暗中，一道裹在黑袍中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
“不过，除灵者协会，应该认为只是针对他们的无差别袭杀而已，反而会被分散注意力。”
那人影脸上古怪的面具花纹，隐隐约约间组成了一个“叁”字。
“根据目前观察的情况来看，正如会长大人所说，那家伙虽然其貌不扬，但实力远超一般除灵者，是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这或许，就是他的弱点所在。”
“了解，我不会贸然行动，一切都将按计划执行……”
通讯完毕之后，那道人影将手中的老式手机直接捏碎，随即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直到，杀死荒木宗介。”
……
翌日，清晨。
老旧的“一户建”门前，歪歪扭扭字体写着“荒木”的住户名牌，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叮咚……叮咚……叮咚……”
间隔均匀、显得极为礼貌的门铃声，将沉睡的荒木宗介吵醒。
“哈欠……一大早的……谁啊……不知道人家昨天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吗？”
待他赤着上身走到院子里，只见穿着西服的一男一女已经等在了院门外。
远远看到荒木宗介布满纹身的精壮肉体、歪斜的眼罩、缺乏睡眼的凶悍眼神，那名穿着西装的女子如同见到了恶鬼、连忙面色苍白地躲在了男子身后。
“那个……请问是这里的新住户……荒木先生……吗？”
只剩下那名戴着眼镜的男子，摆动着双腿，强撑着最后一丝勇气，用颤抖的声线恭敬地问道。
来时路上的某个疑问，此刻已经在心中揭晓了答案。
敢入住这栋台风都无法摧毁的凶宅的，果然是绝世凶人……
“啊，我就是……先说好，不订购任何东西、不贷款、买不起房，不确认任何快递和银行转账，家里没有任何可以收看HNK电视台的设备，无精可捐并且暂时还没有不想努力的意思。”
荒木宗介揉着睡眼，略微不爽地陈述着立场。
“不、我们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来的……”
男子小心翼翼地以九十度鞠躬的姿势，隔着门将身份证明奉上。
“我们是台东区税务局的，这是鄙人的名片和工作证明。”
似乎知晓这栋房屋的传说，两人并没有任何进屋的打算。
“税……税务局？”
看着名片上的信息，荒木宗介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你们别看我住的别墅，先不提我现在是无业游民的事实，之前的工作也有替我缴纳预提税额吧，况且现在也还没到年终汇税的时候……”
不只是他，任何人遇到税务局上门，恐怕都会是同样的脸色。
税务部门，是每个日本人最不想打交道的对象，没有之一。
日本税收的构成类目繁多，国税和地税部门会同时对个人所得征收各种复杂的税目。
所以在年终时，大部分人会聘请专业的“税理士”，对自己个人全年税收进行“统筹策划”，以合理利用各项政策、巧立名目增补成本费用、规划出最合理的纳税额。
往往在这个时候，各大商场也会针对可以计入“费用”和“成本”等会计账目的，电脑、摄像机、经营用电器、专业设备大搞促销活动。
不过以上这些，都和荒木宗介徘徊在起征额第一档的打工人关系不大。
“荒木先生，我们并不是为了个人所得税、而是为了固都税来的……”
男子扶了扶眼镜、确认了一下周围只有这一栋房屋之后，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
“那个，根据您和房屋所有人签署备案的租赁协议，在租期内的固都税都是由您来承担对吧？”
他小心翼翼地读着资料上的条款，生怕念错一个字，就会被一墙之隔的可怕男子伸手拉进去、遭遇这样那样可怕的事情。
“固、固都税？”
听见这三个字，荒木宗介犹如晴天霹雳，笼罩着他的困意瞬间消失。
“混蛋第九课……不，这一定是那个老头子的阴谋……”
大、大意了！！！
躲过了町内会费，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在日本，持有房产者，每年需要按税务部门评估的房产价值，缴纳固定资产税和都市计划税，统称固都税。
其中，东京都的固定资产税为房产评估价的1.4%、都市计划税为房产评估价的0.3%。
在部分租约合同中，也有约定由租客承担这部分税收的情况。
“这里是缴纳房产税的支付单，您可以选择一年四次分期、也可以一次性缴纳，在附近的银行、便利店都可以办理……”
在递上房产税支付单、毫无灵魂地陈述完“须知事项”以后，两名税务局工作人员以如同被歹徒追杀的速度离去了。
“……请您务必注意在规定时间内支付，如果房产税支付延迟，最大可能会产生14.6%的延迟金，拖欠太久的话，相关机构可能会进行房屋或收入的强制扣押。”
在他们心里，即使这一位住户拒绝缴税，应该也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愿意冒生命危险上门来进行“强制扣押”吧。
“一、二、三、四……”
只剩下面色惨白的荒木宗介，用颤抖的声线，凄凉地数着手中支付单上的数字。
税务局对于房屋的指导评估价，是根据地区地价、建造年份、占地面积等统一标准估算的，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凶宅。
因此，荒木宗介所住的这栋占地面积相当广阔、有着车库和前后院的豪华一户建，房屋建筑面积远远超出了可以申请减税的范围。
将数次翻修和折旧综合考虑后，政府评估价值在六千多万日元。
也就是说，他入住这栋房子，每年需要交纳的固都税是……
“……一百万？！”
这已经远远超过，藏前公寓近一年的租金了。
“即使按季度缴纳，一次也要二十多万……”
这是一笔，足以让荒木宗介陷入财务危机、击溃他“胡乱挥霍”之后，本就不堪一击的资金链的致命巨款。
税务局，果然是比地狱更加恐怖的存在。
463 荒木の绝望
“完、完蛋了，都怪那个地中海，害我昨天一气之下买了那么多昂贵的‘学习资料’，而且考核还被我搞砸了、补贴也指望不上了……”
『不如厚着脸皮去大人の世界问问，也不知道已经拆开学习过的资料能不能退。』
“反正除灵者协会的补贴肯定指望不上了，干脆把这间屋子分租出去，反正我也用不了这么多房间！”
拿出手机，荒木宗介快速地登录了“小心！凶宅鉴定”网站中介区，却发现这栋房屋的原来的租赁信息，一直以极低的价格在上面挂着。
“差点忘了，这个房子已经凶名远播，怎么可能租的出去！对、对了，可以问龙马先借，我们可是拜把子的兄弟，他一定会……”
灵机一动，荒木宗介表情笃定地拨通了某位损友的号码。
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闭关修炼”时，在川崎大师寺混吃混喝、无忧无虑的日子。
“喔，龙马啊，还在睡觉？我这房子你那天不是说不错吗，现在也‘打扫’干净了，之前说好搬过来开泳池啪的事情……”
电话那头，听二之前龙马的声音，似乎还没睡醒。
“你说我还没修泳池？马上去挖……”
“什么，第九课给你在涉谷安排了免费的高级探员套房，还离红灯区很近？！”
颤抖而用力地捏着手机，荒木宗介表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咳咳，那些都无所谓，其实我是有正事要和你商量。为了调查那件案子，我决定下个月再参加一次除灵免许考核、加入除灵者协会打探消息。”
『你清楚我为人的，绝对不是生活所迫、贪图那什么补贴之类的』
“然后呢，这边临时有个特殊情况是介样子的……你知道我的实力，现在考核流程我也熟了，一领到补贴就还你……”
“等等，你说你要月底才发工资，而且上个月为了打探案情、请同僚洗泰国浴至尊套餐，借了高利贷，已经被上门催过几次了？！先别挂，我自己要怎么想办法……”
“嘟嘟嘟嘟……”
突兀传出的忙音，彻底扑灭了某人的心中希望的火焰。
“混蛋，干脆直接突袭第九课宿舍，把那家伙绑架过来，帮我把税缴了……”
看着手中挂断的电话，荒木宗介额头青筋炸裂，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
一幕幕未来即将发生的场景，如雪花一般在他眼前纷飞……
“嘟啦嘟啦……”
“警方正在勘查现场，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召开媒体发布会，请勿进入黄线以内。”
数量闪烁着警笛的警车停放在一栋老旧的一户建旁边，门口的位置还围起了一圈警戒线。
“BREAKINGNEWS，各位观众你们好，这里是HNK深夜新闻频道，目前我们正在都市传说中的‘咒怨本屋’现场……”
印着各大电视台LOGO的巨型摄像机，正对着面前的房子拍摄着。
几名记者模样的女性正手持话筒、冲着镜头说明着情况。
“一名新住户搬入不到一个月，便在屋内上吊，直到被附近工地工人投诉闻到臭味尸体才被人发现……目前警方在该住户屋内发现大量色X杂志、DVD和各类男性用品……”
“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名住户是因为没能考上某行业协会免许、无法入职，又被上门催收固都费、水电气费，导致资金链断裂、连过期食物都买不起，卖肾手术也以配型失败告终，最终选择了上吊自杀。”
“因为空窗期经济问题导致的自杀、孤独死已成为普遍现象，这一起极端特例已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大关注。下面，让我们采访一下死者的生前好友……”
“宗介那家伙，和我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早就劝他不要整天待在屋子里沉迷那些东西，好好学习，像我一样考个公务员……”
“没错，之前是有打电话找过我借钱，不过当时我也自身难保，要是借给他了说不定我现在也被高利贷挂在某棵树上了……”
『恩？刚刚那一句不能播吗，抱歉，我重新讲过。』
一名眼睛上打着黑粗横杠的“知情人士”，一边挖着鼻孔一边爆料着。
“不！！！！”
微热的初秋，温度骤降。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突兀地一拳将自家院墙打裂，荒木宗介才将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场景狠狠击碎。
“冷静下来，荒木宗介（男，23岁），还没到那一步……天无绝人之路，不、不能再指望那腐朽的除灵者协会了，我要振作起来自救！”
……
秋叶原，M'S百货大楼，除灵者协会。
“经过外形、特性对比分析，丸桥忠弥怨灵变异体已知特性为生命力顽强、无法进行语言沟通、能够通过视线侵蚀目标意识、持续自我分裂、根据环境演化形态等……至于变异原因，暂时无法分析。”
“据其中一名银河联盟教的信徒交代，他们是通过网络加密邮件收到通知，在铃森刑场附近集合，对除灵者协会相关人员展开无差别袭击，除此之外一概不知……由于加密邮件数据会自动删除，警方的反追踪暂时没有结果。”
“……以上，便是关于昨晚‘铃森刑场遗址事件’目前为止的调查通报。”
通透的落地窗后方，宽大的会议室内，厚海陆斗正在投影幕布上播放着警视厅共享过来的资料。
原本应该是讨论除灵免许考核结果的会议，因为昨晚在铃森刑场遗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而插入了临时议程。
“目前，还不能断定银河联盟教和丸桥忠弥怨变异之间是否有联系……不过，光是这两个问题，就足够我们苦恼的了……”
坐在会议桌中央的时本一郎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扭头向身旁一人问道：“你怎么看，广志。”
“咳咳，会长，从这些邪教能够提前得知‘实践测试’地点来看，只可能是我们或者警视厅内部有人泄露了信息。”
坐在时本一郎旁边的常田广志清了清嗓子，一脸的严肃。
“虽然抓捕邪教不属于我们的业务范畴，但既然已经被盯上了，那我建议近期的除灵任务，除灵者至少以两人为小组，结伴进行除灵。”
可是，搭配他脖子上的“藤原拓海同款固定器”，以及轻一团紫一团的肿脸，这番讲话却只会显得格外滑稽。
464 微妙的判定结果
“相比银河联盟教，更令我担忧的，是那来路不明的鬼物。”
没有理会列席人员眼中隐忍的笑意，常田广志黑着脸，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虽然单体杀伤力不算强大，但那不死不灭、自我进化的特性，若是出现在民众密集的市区、任其发展，恐怕整座城市都会因此机能丧失……这一点，与那种鬼物深度接触过的我，应该最有发言权。”
那挂着各种器官的触手，在自己肉体每一个缝隙中不断蠕动的可怕触感回忆，不禁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也就意味着，单从怪异等级上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养分，它有成长到【肆】、甚至【伍】的潜力！因此，必须加强对这类鬼物的关注，一旦发现，立刻实施联合行动，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恩，暂时照此执行，提高警惕、静观其变。网络事业部那边，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时本一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了坐在后方的厚海陆斗。
『啧，话说，从小到大，这老家伙似乎一直无视着我的名字？』
突然成为视线集中的焦点，厚海陆斗有些哽咽地补充道：“对了，老姐……羽生所长让我转达，如果有机会封印一只那种鬼物，或许可以设法找到它的弱点，以上。”
虽然作为协会的“网络事业部”，但这种“浪费时间”的会议，醉心研究的羽生舞是从来不会参加的，日常的事务也是可怜的厚海陆斗一个人在打理。
“了解，暂时就这样安排下去吧，下一项议程……”
“下面要汇报的，是本月“除灵免许”的考核结果。”
一名工作人员上前，接替了厚海陆斗，在投影幕布上放映起来。
“虽然‘实践测试’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但是常田副会长认为突发情况下更能够全方位体现出应试者的真实能力，所以我们依旧按原有的考核规则结合记录的各项数据进行了评价，初步合格名单如下……”
“鹤岗八幡宫出仕神官山口正人……”
“鹤岗八幡宫神谕巫女圆川千裕……”
“苦行僧阿贾尔耶·辛格……”
“梵蒂冈籍修女尼雅·圣·凯瑟琳娜……”
随着工作人员的汇报，大屏幕上开始显示合格应试者的资料。
“这四人的综合能力，与上个月合格的几名除灵者相比，也毫不逊色。特别是那位修女，展现出了不低于等级贰的实力，给予合格判定是名副其实。”
看着眼前的资料，常田广志想要扭头向时本一郎解释，却被颈部固定器阻止了动作。
虽然没能完全展现出真实的除灵水平，但是这四人在笔试、面试以及实践测试中展现的应变能力，都得到了除灵者协会的认可。
“至于，这最后一位……”
目光落在最后一人的资料上，时本一郎不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这位鼻青脸肿的副手。
“……广志，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让他合格。”
“虽然我是绝对不会认可这种人粗暴、低劣的行事作风，对于他获得除灵免许笔试史上第二个满分也存在疑问……”
看着资料右上角那张欠扁的脸，常田广志露出了咬牙切齿的神情。
“但是，身为除灵者协会的副会长，从结果出发，对考核结果给予公正、不掺杂任何私人恩怨的评判是最基本的原则……”
显然，他对于给出最后这个判定，内心经历了无数次的斗争。
“虽然其中或许有着运气的成分，但我必须承认，这一位应试者的综合评分远超合格线。”
昨夜的实践测试中，某位应试者不但协助第九课“绳艺捆绑”了一众邪教刺客、和修女尼雅联手拔除了供养塔中间那难缠的巨型鬼物，还揭穿了委托人的犯罪事实、让目标怨灵执念消散、甚至引发了罕见的“成佛”现象。
虽然身为“委托人”兼谋杀嫌疑犯的国村博，因为遭到某位除灵者协会副会长的“手推担架制裁”而人事不省……
但由于那名女性委托人事后把一切犯罪细节全部交代，警方已经将掩埋在铃森刑场遗址内部的受害者万田和美的尸体、以及带着指纹的作案工具全都找到，只需要等到国村博醒来便可以提起诉讼。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讲，某人还为除灵者协会消除了未来可能承担的“包庇凶手”的隐患……
综上所述，忽略掉数次对除灵者协会副会长实施暴力的不良举动之外，从实际结果论，这毫无疑问是本次实践测试中表现最为亮眼的一位。
“虽然认可了他的考核成绩，但并不代表我认可了这个人粗鄙的行事风格！毕竟，除灵实战和免许考核，完全是两回事，而一位合格的除灵者，也需要高尚的品德……”
常田广志微微撇嘴，心中却在暗自为昨晚晕过去、没能目睹“成佛”盛况而惋惜。
“我一定会亲自把他盯紧，若是在之后发现他笔试作弊、或者做出败坏除灵者协会名誉的事情，我会立即按规定取消他的免许资格！”
在他看来，是盂兰盆节后，除灵者人手急缺，川崎大师寺才会将这品行恶劣、却极有潜力的弟子派出来历练，想要借用“社会的毒打”磨平他的菱角。
待常田广志说完，一旁的工作人员开始继续宣读：“所以，个人除灵者荒木宗介，考核判定合……”
“等等……”
时本一郎轻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然后，他似笑非笑地说出了令众人哗然的话语：“我以会长的身份，对最后这位应试者的判定结果，提出异议。”
“什么？！”
……
“哟。”
当厚海陆斗结束冗长的会议，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羽生舞已经背靠着墙壁等在了那里。
“老姐？！你居然舍得从新实验室出来了？”
看着眼前的羽生舞，厚海陆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自从基金会耗巨资为她单独设立了半层楼的实验室以后，她就沉迷于那些最顶级的研究设备，直接住在了实验室里、没事绝不出门。
哪怕只是在同一层办公的厚海陆斗，几天没看见她也是常态。
“怎么样，判定结果……”
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吐槽，羽生舞开门见山的问道。
“嘛，这么关心荒木君的判定结果，直接来参会不就好了吗？”
“那种会议太浪费宝贵的研究时间了，我只需要腾出五分钟、了解最终结果就好。”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羽生舞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个，判定结果一言难尽，和我们的预料稍微有些偏离……”
提到那个判定结果，厚海陆斗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用极为微妙的语气回答道。
465 笔试的真相
“一言……难尽？”
仔细品味了这四个字，身为学霸的羽生舞柳眉轻蹙，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个笨蛋，明明你都帮他篡改了笔试成绩……考试这种不带脑子就能拿满分的事情，居然都搞不定？”
『不带脑子就能拿满分……从各种意义上，对你和某位笨蛋来说，或许考试真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吧。』
“等等，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原本都判定合格了，是时本叔突然任性地……”
幽怨地看了一眼羽生舞之后，厚海陆斗无精打采地向她抱怨起来。
“时本叔？难道是‘那件事情’被他发现了？”
“咳咳。”
就在姐弟两念叨着某个名字的时候，那个名字的主人，不知何时背着手，安静地出现在了一旁的拐角。
“时本叔叔……你亲自过来参加会议……”
看着如同窥视的怨灵般阴恻恻盯着自己两人的老头，羽生舞一脸狡黠地主动询问道：“看来，是放下的鱼饵，有反应了？”
“嘿，只是几只小鱼、在水下逗弄而已……”
摸着胡须，时本一郎得意一笑，和她打着厚海陆斗听不懂的哑谜：“得仔细盯着，在大鱼咬钩之前，可不能让小鱼，把饵给咬走了呢。”
随即，他没好气地看向厚海陆斗：“我就知道，那小子的成绩是你在捣背后鬼！”
“你在说什么呢，明明是老姐她硬要……总之，虽然原本是有这个打算……”
被一旁的羽生舞一瞪，厚海陆斗如同身体被电流通过的猫一样颤抖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另人惊讶的话语：“但是，我真的·绝对·没有·篡改荒木君的笔试成绩。”
“什么？！”
“本来呢，我倒是有准备一张25分的答题卡，打算把荒木君那张替换出来的。”
“可是，核对之后发现，他那张答题卡的成绩，居然比我这张还高……不信你们可以看原始答题卡，他那个糟糕的笔迹一般人是伪造不出来的！”
厚海陆斗摊了摊手，给出了完全出乎两人预料的答案。
『而且，以他那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面试成绩，区区25分也完全不足以扶起来润滑后挤进名为实践测试的深渊』
“这么说来……”
听见这个答案，自诩疯狂天才科学家的羽生舞，也不禁小嘴微张。
“嘿嘿嘿……”
随即，她嘴角呈现出扭曲的痴笑，似乎发现了什么新的实验课题一样。
“难不成，这小子……嘶……”
旁边的时本一郎目光微凝，一不小心扯断了一撮胡子。
“……只靠那可怕的直觉，就蒙了个满分？！”
……
二日后，宾库县，神户市。
“哟，新人，货都装好了，准备出发咯！”
夜幕之下，灯火通明的停车场中，一名身材强壮、裹着头巾中年大叔，“砰”地一声关上了大型冷藏卡车的尾箱门。
“……每耽误一秒钟，娇贵鲜嫩的肉汁都在流失呢。”
脖子上挂着毛巾、满脸未刮的胡渣、一身牛仔无袖夹克、鬓角刻着六芒星刀花的金发青年，正叼着烟躺在这辆长约十米的大卡车顶上、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他这打扮看起来，和下面的大叔一样，是一名身材强壮、饱经风霜的打工人。
“呜嘶，渡边叔。”
听见下方的呼唤，他仰头将手边的肾功能饮料一口喝光，干净利落地顺着车顶爬下，从车窗钻进了驾驶室。
“轰隆……”
不一会，这辆载满货品、过磅完毕的大型冷藏卡车，稳稳地驶出了仓库停车场。
“……离换手的爱知县服务区，大概有200公里，需要行驶两个半小时，你可要集中注意力了！”
副驾驶座上，名为“渡边”的大叔一脸认真地指导着正在开车的青年。
“放心交给我好了，这一路上您就好好休息，看会电影什么的也可以……”
驾轻就熟地操纵着方向盘，金发男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那可不行，小子，记住了，这辆9.6米长、前四后八轮、限载18吨的冷藏卡车，可不是你平时骑的小摩托那种温顺货色……”
『我平时骑的小摩托，也不是您想的那么温顺……』
摇了摇头，渡边叔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而且，在结束这第一趟试驾、正式推荐你入职公司之前，我必须要尽到指导和考察的义务、为你建立良好的职业习惯！”
『对了，这辆车可是装了定位装置的，千万别超速，不然公司可是会扣我钱的！』
“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渡边叔。虽然我在拿到“大型特殊车辆免许”之后，就没机会碰这种车了……”
面对这名外表粗犷，看似啰嗦、却为人真挚的大叔，金发青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
他从储物箱摸出一支烟续上，又向身旁的渡边叔递了一支过去，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但是只要属于‘开车’的范畴，我的基本功可是很扎实的，保证后箱内的‘宝贝’们，一点肉汁都不会被碰掉！”
“最好是那样，毕竟货箱里这一车‘A5级二十八天熟成神户和牛’总价值可是上亿日元，已经提前被那些米其林餐厅提前几个月就预订了，一到了东京都，就会被端到有钱人们的餐桌上。“
贪婪地吸了口烟，渡边叔摇下车窗抖着烟灰，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情：“你知道吗，这批牛肉，公司供货价都在两万日元一公斤呢，随便一块就抵我们跑这一趟的薪水了……真不敢想象，那些有钱人只需要几口就能吃掉我们辛苦一天才能赚到的钱……”
卡车司机多数隶属于运输公司，像他们这种夜间运输的，跑这么一趟的工资也不到两万日元。
随即，他眼神赞许地看向了身旁认真开车、沉默不语的青年：“刚开始看你戴一只眼罩还不太放心，但一看你小子开车的动作就很有天赋，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银行从业免许考了一年都考不上、意外经人介绍入行时的样子！”
“……结果，不知不觉一干就半辈子就，年轻真好啊！”
刚刚见到这名青年的时候，渡边圭还被对方脸上的独眼眼罩吓了一大跳。
后来知道只是因为“眼角膜变异”、不能长时间见光，再加上对方展露了一手可以将大卡车灵活漂移的强悍车技，他才松了口气。
“听说你也是什么免许考核没通过，暂时过来兼职一段时间对吗？这么好的车技，干脆直接转行长途运输业得了。”
『虽然枯燥了一点，但是一路上有很多隐藏福利的哟。』
说到这里，渡边叔脸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表情，可惜对面的青年过于专注驾驶完全没有注意到。
“是呢，或许正是因为我根本不适合那个职业，所以才没法考上……最近这段时间，我荒木宗介会把那个破免许考核抛之脑后，把精力集中在长途运输业上，所以还要渡边叔你多多关照！”
驾驶座上，这名叼着烟、眉间有着淡淡忧郁的金发青年，正是除灵免许考试失格、资金链断裂，经71便利店熟人岩江叔临时介绍，直接坐高铁过来神户试用“长途运输卡车司机”赚外快的荒木宗介。
466 六甲山双龙的教导
“你说的没错，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但是切记饭要一口一口吃、千万不能好高骛远，认真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听见荒木宗介信誓旦旦的发言，渡边叔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和岩江那老小子，年轻的时候在这条路上可是合称‘六甲山双龙’，有着过命的交情！正因为是他推荐你过来，我才会入职都没办就破例放心把方向盘交给你了……”
“不过你来的也真是及时，最近愿意跑夜间长途运输的年轻人可是越来越不好找了……”
『不是抱怨夜间工作太辛苦、就是嫌弃薪水低，也不看看自己的车技到底是不是够格，现在的宽松世代和我们当年真的不一样了。』
渡边叔感慨万千地拍了拍荒木宗介的肩膀，表情突然变得猥琐：“对了，等到了爱知，我请你洗个泰国浴吧，那里有家店我很熟悉，给你推荐个样貌可爱、身材又好、本番料金也不贵的按摩师……”
『对了，不如先给店里打电话，把时段给你空出来！』
“不用了，渡边叔……我还是处男呢。”
“哈？你小子，还是处男？”
听见荒木宗介略带羞涩的话语，渡边叔不可置信地上下看了他好几眼：“正因为是处男，所以才更要去了啊！！想当年我初入行的时候，第一次就是在神户卸完货休息的时候，连干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前辈带去了泰国浴……”
『跟着我你算是跟对人了，神户到东京这条线我跑了二十多年，有很多隐藏的好地方后面慢慢推荐给你……』
“真的不用了，渡边叔，第一次我还是想和喜欢的人……”
“你这小子，少装纯情了！我给你说，大阪知道吗，下次如果在那边卸货，我带你去新田飞地隔壁那几条街，那里才是针对本地人的，花样多、价格实在、妞也水，完事还有棒棒糖……”
『不过，如果你喜欢去的是大鸟转转转之类的地方，老头子我就爱莫能助了』
就在渡边叔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令荒木宗介怦然心动的光辉事迹时，旁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莫西莫西……”
荒木宗介轻轻点了一下为了投身长途运输业特地购买的特价蓝牙耳机，接起了电话。
“荒木老师，你怎么没回我信息，是睡着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小鸟游真弓略带睡意的软糯声线。
“睡着？身为夜班长途冷藏卡车司机荒木宗介的鄙人，一天的辛勤工作才刚刚开始呢……”
“嗯？夜班、长途……卡车司机？！荒木老师你在哪里，怎么跑去开卡车了？”
听见他的话，电话那头的小鸟游真弓语调变得有些呆滞，似乎信息量过大、还没反应过来。
“喔，我刚刚从神户上高速，按时速80公里计算，估计半个小时之内会路过大阪。”
熟练地驾驶着卡车，荒木宗介的毫无灵魂地描述着自己的行程。
“之后会在爱知服务区休息一会，如果想要外郎、棋子面、米粉糕或者脆虾饼这些爱知县特产的话，全都可以给你打包带回来哦……”
“神、神户，那不是离东京五百多公里了……除灵者协会这边，要怎么办？！”
小鸟游真弓有些惊慌地打断了某人无精打采的碎碎念。
“除灵者协会要怎么办，和我有什么关系？！”
被提到“伤心往事”，荒木宗介顿时一副云淡风轻、天空海阔的语气：“喔，你是说那个什么免许吧……下个月再碰碰运气咯，我觉得我根本就不是当除灵者的料，而且只要有那个地中海副会长在一天，这个免许我铁定合格不了，除非哪一次运气好把他给打失忆了……”
『喂喂，新人，虽然你有耳机，和女朋友煲电话也别太久，万一被摄像头拍到就麻烦了』
“啊啊，对不起，我迟点到服务区再回你消息吧，工作期间不方便一直打电话。”
正当荒木宗介歉意地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
“可是，荒木老师，您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协会刚刚公布的免许颁发名单里了……”
『之前就给你发了消息，里面还有截图噢』
电话那头的小鸟游真弓，喏喏地说出了令他瞳孔震荡、连嘴里的烟都叼不住的话语。
『新人，不要突然踩刹车，要柔和一点！』
“总之，除灵者协会预定在明天上午十点，由时本会长亲手举行免许颁发仪式。”
『新人，不要乱丢烟头在车里，你看你裤裆都烧起来了，赶快把火灭掉！灭火器记得是在座椅下面……』
『喔，好痛，渡边叔你在干嘛，有人会用用灭火器直接砸上来物理灭火的吗？之前不是才说过吗，人家这里还没用过呢！』
“因为考试的时候没能过来，我原本是想陪荒木老师一起去、见证这个有意义的时刻，还特意向学校那边请了假，准备了明天中午两人份的便当食材……”
就在驾驶室因为某人跨间突然燃起的火焰乱作一团时，小鸟游真弓依旧在电话里继续说着什么。
少女看似平淡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丝令人心疼的低落：“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来不及了吧……荒木老师，你怎么不说话了，还在吗？”
“抱歉，忘记驾驶中一直讲电话很危险，那就一会方便再回我消息吧……嘟嘟嘟嘟……”
听着电话那头一阵鸡飞狗跳，她连忙歉意地挂断了电话。
“等等，合格名单里，真的有我的名字吗？！”
直到小鸟游真弓挂掉了电话，好不容易解决了火情的荒木宗介，才从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不可能，那个地中海副会长，明明整个人都被我打得变形了！”
『我昨天还担心了一晚上，他会不会死在医院然后赖上我，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给我通过……』
一边碎碎念着，他的嘴角却止不住地开始上扬。
“明天上午十点是吗，嘿，给我等着……没有本大爷参加的颁发仪式，怎么可能会圆满！”
『喂，新人，干嘛又突然加速了，注意不要超过80码』
“抱歉，渡边叔，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去泰国浴了……因为，我以为自己没能考上的那个免许考核，居然合格了。”
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荒木宗介眼神越发地深邃，一股令人窒息的气焰从他身上腾起。
“我和朋友约好了，必须在十点之前回东京，去参加免许颁发仪式。”
“喔？难怪你刚才那么失态，还真是可喜可贺又令人遗憾呢……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会给每个人最好的安排’吧。”
听见他的话，渡边叔先是为他一喜，随即又露出了羡慕、遗憾、感慨万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