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 战国武士的控诉
“噗噗噗噗噗噼里啪啦……”
似乎被同伴惨遭“腿间成佛”的遭遇刺激，另一侧那位“喷射TURBO婆婆”，臀部喷涌的黑气量瞬间超级加倍……
“砰！咔擦……”
带着狂暴气势，她将车尾处另一扇车后厢门也撞落了下来。
“砰……轰……”
或许是见识了荒木宗介那强壮如铁钳的双腿，这位“喷射TURBO婆婆”只是在车尾处继续撞击，并没有任何来到车头处的打算。
“这位婆婆，车厢里面这么温暖……呸……何必在外面吹冷风推车呢，不如进来坐坐……呸呸呸……”
看着不断飙升的车速，荒木宗介无奈地探出头去，对着车尾那位“辛苦推臀”的婆婆大声“邀请”着，时不时化身“豌豆射手”对她吐出一团口水。
“可恶，隔着十米这样都能命中的话，估计可以去买彩票了。”
舔了舔干裂的唇，荒木宗介放弃了这个毫无意义的举动。
虽然混怒罗拳的时候，见过有舍弟隔着几米远，如同子弹般精准地将口水吐到对手脸上……
但那也不是他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顿悟的绝技。
“轰轰轰轰……”
就在荒木宗介一筹莫展之时，一道无比熟悉、渐行渐近的刺耳排气声，在后方响起。
“这是……”
后视镜中，燃起了炽热的暗红色远光灯。
“战国……”
一辆满身涌动着黯红火光、布满倒齿的狰狞重型机车，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从后方高速奔袭而来！
“……武士！”
见到这道身影，一路“孤独无助”的荒木宗介不禁热泪盈眶，动情地呼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话音刚落，气势汹涌的战国武士已经来到了那不断喷涌黑气的婆婆身后。
只见它如鬼魅般突破扑面而来的黑气，用飞速旋转着的宽厚车轮，朝着那“TURBO喷射婆婆”双腿中间狠狠一顶……
组合技·等离子爆破龙卷翘头·烧胎烫菊花。
惨遭无情背刺，“TURBO喷射婆婆”带着身后喷涌的“尾气”，在机车轮胎疯狂的摩擦下，划过诡异的弧线，精准地被一路顶入了无门的驾驶室……
“呃啊啊啊啊……”
然后，她和一脸惊恐的荒木宗介，来了个“脸贴脸”碰撞之后，碎成了一地白光……
淡定地做完这一切，战国武士若无其事地来到了和驾驶室一侧平行的位置。
“战国武士……你一定是感应到我有危险所以才从东京那么远……”
擦掉脸上的白色光点，看着车外的战国武士，狼狈不堪的荒木宗介不禁泪流满面。
“不枉费我这些年好吃好喝地养着你、还时不时带你去做大保养……”
“嗯？你说你肚子饿了、需要加油，不然根本懒得来找我？”
然后，他的表情，因为来自战国武士的指责而凝固在了脸上：“什么叫我两天两夜没回家、结果却是大半夜啪在这种毫无美感的肥婆身上厮混？！”
“话说，我这可是为了养家糊口，牺牲自己的肉体赚点辛苦钱，不然你以为平时保养和加油的费用，都是从哪里来的？！”
如同苦情电视剧的男主角，荒木宗介声泪俱下地述说着自己的不易。
“停停停、打住，你是怎么知道我带‘恶鬼喷射’去做全身SPA精油保养外加本番套餐、却只给你用特价机油的事情？”
『别人当时是赚钱工具，和你这种吞金兽不能比……不是，你怎么会有那个时候的记忆？！』
面对战国武士突如其来、不留情面的连番控诉，某人顿时手足无措、汗流满面：“目前这个状况，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哈？你说后面有个比你跑的还快的婆婆……”
“嗖……嗖……嗖……”
突然，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在卡车后方炸响，无情地打断了荒木宗介的话语。
“轰隆！”
就在荒木宗介眼珠转向空无一人的后视镜时，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在身后响起。
连车带货接近三十吨重的大卡车，也随之猛烈一震……
强烈的危机感之下，荒木宗介左眼金瞳自发一分为九……
八轮银白满月、围绕中间的烈日疯狂旋转起来！
他眼中的世界，瞬间变得无比缓慢。
“关于这些婆婆们的名字，各个地方叫法也不一样……有的小地方，叫音速婆婆……”
“音……”
几乎静止的世界里，渡边叔之前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响起。
“速……”
如同置身慢放的录像之中，荒木宗介费力地回过头去，用崩裂的眼角看着身后坚固的车厢钢板一点点变形，在凸出一道人形后破裂开来……
“……婆婆！！！”
一名未着片缕、保持着奔跑姿势、全身燃烧着淡淡灰白气焰的婆婆，就这么突兀地撞穿钢板、出现在荒木宗介眼前。
『所以，这位音速婆婆，因为跑得太快、肉眼看不见，连衣服布料都省了？』
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赤着干瘪身子的婆婆，荒木宗介大脑一片空白，思维也错乱了起来。
『这些灰白色的玩意儿，就是鬼神之力嘛？』
这还是他首次见到这种灰白色的能量。
按照弘法大师的说法，拥有这种颜色能量的，乃是将信仰之力和怨气凝聚在一起，化作的“鬼神之力”。
眼前这名“音速婆婆”，难道是通过服务区那座小神龛，吸收了过往司机们的信仰之力，从而成就了鬼神之躯？！
总而言之，这音速婆婆就这么拖着伞状的音障，如同出膛的子弹射入无门的车货厢，击穿了驾驶室与货厢之间厚重的隔温钢板，来到了驾驶室内……
“咔擦。”
就在音速婆婆出现的一瞬间，驾驶室内外的玻璃全都碎裂开来。
若非车门已经掉落、车窗也早已摇下，而挡风玻璃是用不会碎渣的夹层玻璃制成……
恐怕此刻车内两人已经在高速炸裂的玻璃渣中化作血人。
冲入驾驶室内，与荒木宗介距离不到半米，以音速移动的婆婆丝毫没有停歇之意、继续保持前冲的势头。
483 漫天星河
『可恶……』
身后钢板上狭小的人形洞穴、眉头紧皱陷入昏迷的渡边叔、满是裂纹的挡风玻璃……
眼中无限放慢、如同子弹时间的世界里，四周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纤毫毕现。
近距离之下，荒木宗介甚至能看清，肩膀一侧这位“音速婆婆”干瘪瘦弱的曲线、全身枯木般的皱纹、猩红的双眼和狞笑的嘴角……
可是，同样被放慢的，还有他自己的身体动作。
即便是在连声音都变慢了数十倍的感官中，这位婆婆的动作也依旧迅捷到令人绝望，仿佛咫尺天涯般遥不可及。
『不好，那下面是……』
动作近乎凝固，荒木宗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音速婆婆，一点一点地从自己身旁掠过、斜斜地向下方的变速箱撞去……
为了视野开阔、维修方便等原因，卡车的引擎，设计在驾驶室下方。
『让她继续横冲直撞下去，击穿引擎的话……』
荒木宗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光洁溜溜的音速婆婆，如同一颗子弹般冲破引擎、在卡车爆炸的瞬间潇洒离去的画面……
『呃啊啊啊啊啊啊……给老子……』
一想到这里，他全身筋肉绷紧、额头皱在一起、如同憋大便一样涨红了脸。
在几乎静止的世界中，荒木宗介吃力地朝着眼前的“音速婆婆”一点、一点、一点地伸出了手……
『停下来……』
但是，以他此刻的动作、位置和相对速度，是决计无法跟上眼前这名突破音速的婆婆、在对方撞穿引擎前阻止下来的。
『绝对不让你……』
精神和肉体极限绷紧之下，一种“便秘了三十天、蹲在马桶上疯狂下身发力、终于将某个坚硬无比的黑色事物从体内挤出一角”的微妙感觉，开始在他体内发酵、蔓延……
在荒木宗介身体不断颤动、感觉每一块肌肉都快抽筋之际，在他自己看不见的背部，一个黑色圆柱状物体，正在随着用力一点、一点地冒出……
『呜啊啊啊啊……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跟随着这种痛苦而畅快的感觉，他继续发力。
“喔……终于……排出来了！”
然后，他感受到了某种将体内一大条排出、畅快淋漓的感觉……
被他排出的，自然不是“宿便”之类的玩意儿。
一根长约180厘米、燃烧着熔岩经文的黑色粗壮手指，从荒木宗介背部猛然伸出……
从背部出现在他眼中这根不疾不徐、不情不愿被“挤出”的手指，给他一种如同操控自己身体一般的微妙感觉。
在他强烈的意念驱使下，这根混杂着毁灭气息和莫名鄙视之意的粗黑手指，无视了眼前凝固的世界，狠狠地戳在了背对着荒木宗介、即将撞上变速箱的“音速婆婆”下身某处。
“噗叽。”
待荒木宗介眼前的世界恢复运转时，眼前只剩下了一捧白色光点、喷溅在满是裂痕的挡风玻璃上……
而那气势可怖的黑色手指，也不知何时回到了他的体内、消失无踪。
“刚才那……就是弘法大师提过的……”
回忆起刚才那一幕，荒木宗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从外观比例和刚才的感觉，似乎是一根中指？』
那黑色手指上、熔岩光泽的符文，和自己身体上的黑色纹身，一般无二。
在那手指出现的瞬间，那莫名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的感觉，牢牢地铭刻在了他心里，就好像那是自己多出了新的肢体一样通彻。
根据弘法主持和羽生舞推断，盂兰盆节那夜、现身于怨气之中，打开地狱之门的巨大身影，或许正是他体内寄宿着的某个强大存在。
可是，一根手指就比自己手臂还要长……
那个存在若露出全貌的话，得有多么巨大？！
背部那盘坐骷髅莲台的怒目菩萨纹身，不禁浮现在荒木宗介脑海。
“说不定……我这奇特的体质、灵魂的穿越，都和这玩意儿有关？！”
虽然对于自己体内住着如此黑色粗壮的事物、还能未经允许随意进进出出感到心悸……
但之前那一瞬的直觉告诉荒木宗介，这个黑色的存在，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反倒像是随着自己潜意识活动的身体延伸而已。
“哼，现在没空管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这些事情搞个明白……”
将无数的疑问抛之脑后，荒木宗介连续出拳，将眼前布满裂纹、无法视物的挡风玻璃敲出一个大洞，认真地操控起身前后左右都在灌风的大卡车来。
“在这之前，刚才那一下，就当是你付的房租吧！”
“轰轰轰……”
与此同时，身侧的战国武士，发出了沉闷的轰鸣。
“什么，你让我抛弃这个被玩弄得遍体鳞伤的‘肥婆’，带着渡边叔跳到你背上走人？！”
『这辆车和车厢里剩下的货要怎么办，知道总价值可以买多少台你自己吗？』
此刻，这辆变速器锁死、刹车失灵的大卡车，在诸位婆婆的“悉心帮助”下，几乎只剩下了主要的框架，一副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的凄惨模样。
战国武士的提议，似乎是身临绝境的荒木宗介，唯一的选择。
“嘿……先不说我从来不是那种提上裤子、玩完就走的渣男……”
但是，他嘴角却露出了不屑的微笑：“我之前可是说过了啊，身为一名成熟的社会人，绝已经过了做选择题的年龄……”
“……渡边叔、这辆车、死贵的和牛，还有和小鸟游氏的约定，我全部都要守护到底！”
他或许可以带着渡边叔离去，但是车辆的损毁、昂贵货物的损失，或许会导致渡边叔“长途运输业生涯”的终结，甚至自己也可能背负上大笔债务。
『什么，你说我是白日做梦、自寻死路？！』
“听好了，战国武士，人的梦想，是不会终结的！”
仿佛在响应他的话，一颗炽热的白光自后方弯道出现，点亮了卡车满是龟裂的后视镜。
“嘿，来的时机，刚刚好呢……”
看着这如同希望一般的光芒，荒木宗介嘴角勾起了得意的弧度。
“轰轰……”
“轰轰轰……”
密密麻麻、整齐划一的机车轰鸣声之下，就连高速路面仿佛都在为之臣服、颤抖。
一颗之后，是一颗、一颗、又一颗……
数之不尽的车头灯，不断在后方的高速路上亮起，将疾驰的卡车四周照得宛如白昼。
就好似，夜幕降临之后，一粒粒相继现身在天穹上的小小星辰……
看似不起眼的光点，在相互照耀之下，终将汇聚成璀璨的漫天星河。
484 地狱归来的卡车
“报告，交通监控探头刚刚拍摄到，那辆大卡车正以100码左右的时速，通过了静冈路段……”
高速路上，以不到60码龟速前行、伤痕累累、散发着呕吐物气息的恶魔Z内部，常田广志和春本海人正查看着警视厅传输到手机上的画面。
“这辆卡车，是被“高速婆婆”和那台机车，联手群殴了吗？”
如同经历了连环车祸一样惨烈，照片中的卡车不但车牌号和尾厢门不翼而飞，车身表面也布满了凹凸不平的撞击痕迹……
就连驾驶室一侧的车门也不见了踪影，碎裂的挡风玻璃上还有着巨大的空洞。
纵然如此，这辆大卡车居然还在路面上继续疾驰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破损成这样还能继续行驶，似乎动力系统还很完好，这真的是普通卡车能做到的吗？”
看着这散发着壮烈气息、仿佛从地狱归来的卡车，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象分别的这期间它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惜，普通的交通摄像头并不能拍摄到“高速婆婆”的踪迹，所以自然无人知晓事情的详细经过。
“或者说……他不是不愿意停下来，而是车出了问题？”
驾驶经验丰富的春本海人，似乎从那歪斜的路线上看出了什么端倪。
“通过筛选目标卡车从神户上高速之后沿途摄像头拍到的照片，确认到了驾驶者的样貌……”
又一张照片，传到了春本海人的手机上。
东名高速神户段的高清摄像头、在一个小时前拍到的照片上，卡车驾驶室内，两名男子正有说有笑地抽着烟。
其中一名，正是之前确认到的，这辆车的当值驾驶员，渡边圭。
而另一名，则是有着金色油头、眼神锐利的陌生青年。
“这……这个人是……”
见到执掌方向盘那名无比眼熟、充满犯罪气息的金发男子，常田广志不敢相信地扶了扶眼镜。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除灵道具、那机车……”
关于本月除灵免许合格者的审核资料，浮现在他脑海。
川崎大师寺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结业证明……
名下注册有缔结契约的机车类付丧神一辆……
然后，他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人的名字：“荒……木……宗……介！”
刚才在卡车上，弄了自己一脸“液体除灵道具”的人，原来是他！
而那辆从后方赶超、将恶魔Z玩坏的可怕机车，应该就是合格审查时确认到的、注册在那家伙名下的机车型付丧神。
“所以，那个除灵道具的出处，自然是……”
略一思考，常田广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荒木宗介之前对那高速婆婆用出、误打误撞到自己脸上的、臭不可闻的液体，定然是川崎大师寺赐下的某种能够度化怪异成佛的不传秘宝！
看这卡车的状态，想必荒木宗介在那秘宝和付丧神的配合下，经过一番苦战，才从数量不明的高速婆婆手下坚持到了现在。
“哼，这小子，能活下来也算有点实力，勉强对得起我签发的那张免许……”
一丝苦笑浮现在常田广志嘴角。
高速婆婆，可是属于怪异的范畴，那强制扭头的“规则”，一般的灵力护体根本无法抵抗。
若是在其他地方，这“规则”尚且不算致命。
但是在这条高速路上，那鬼魅的速度和刁钻的规则，可以说是具备天然的主场优势。
第九课和除灵者协会数次“联合行动”，连她的踪影都难以捕捉到。
最好的一次记录也只是时本一郎用符纸重伤了一名婆婆，依旧被对方利用速度优势趁机逃离了。
“虽然尚算有些潜力……不过，休想我认可你那粗鄙不堪、滥用暴力、吊儿郎当的为人处世！”
对于荒木宗介身份，常田广志心中却有着越来越多的猜疑。
能随身携带此等秘宝防身、还和如此独特的付丧神缔结了契约……
这家伙在川崎大师寺究竟是何等身份，难道是弘法主持、甚至空海大师的……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
明天，自己一定要沐浴更衣、亲自去神奈川县，诚心诚意地向川崎大师寺请教，关于这让怨灵成佛道具的秘密！
可是，万一他们要自己抛弃妻女、剃发为僧、甚至献上肉体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苦恼地摸了摸自己本就没剩几根头发的后脑勺。
“常田副会长认识这人？是协会的除灵者吗？”
看着常田广志阴晴不定的脸色，春本海人好奇地问道。
“协会……对了，话说回来，这家伙，现在不是还没拿到免许吗？！”
“而且，就算拿到了，以他的执业资格，未经许可也不能擅自对等级【贰】的高速婆婆出手……”
似乎被提醒了什么，常田广志咬牙切齿地给荒木宗介的行为定了性：“他、他这是，非法除灵！”
可是，一想到荒木宗介好歹动用保命的道具成佛了一名高速婆婆、获取了协会努力近一年都没能做到的“战果”，他的神情又变得无奈。
“罢了，这臭小子，仗着传承深厚，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回头一定要好好说教一番……”
“这里是后援小组，刚刚接到高速公路公司的通讯，至少有数十辆疑似暴走族的机车，强行冲破静冈市的关卡上了高速，朝着沼津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春本海人的手机里传来了后援小组的通讯。
“暴走族？这些渣滓，这个时候来深夜飙车，不是添乱吗？还真的是没把恐怖的东名高速当回事啊……”
“哎，没错没错，世风日下，这些不学无术的‘雷族’整天就知道飙车，我最讨厌那种吵死人的排气声……”
“轰轰……”
“轰轰轰轰……”
“呜呜呜呜呜呜……”
“对，你听，就是这种……等等？！”
就在常田广志和春本海人批斗着这些无良暴走族的时候，一排透亮的疝气大灯在后方出现，照得两人眼都睁不开。
一辆辆蒙住了车牌、涂装着花里胡哨纹饰，车头改成了暴龙、帆船、欧金金等各种高高翘起造型的机车，列着纪律严明的阵型，带着畅快的轰鸣从恶魔Z身边掠过。
擦肩而过时，两人可以看清，机车上的，赫然是一名名眼神不善、用各种花纹头巾蒙住面部的男子们。
他们身上，穿着写满“极恶”、“天下无双”、“不死鸟之翼”等各种嚣张文字的白色特攻服，衣摆在夜风下肆意飞扬。
机车尾部插着的、印有“不死鸟”字样的大旗，正随着疾风飞舞、猎猎作响。
485 荒木哥的伟大事业
“这……这是刚刚提到的……暴走族？”
“小心，他们看起来，可不像普通暴走族……”
两人眼前，这些浑身散发着的亡命气息的暴走族男子们，后座上放着棒球棒、铁棍、折凳等各种兵器，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奔赴战场的士兵。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第九课探员春本海人，也在他们擦身而过时狼群般的目光之下，下意识地搭上了腰间的手枪。
可是，这些暴走族似乎有什么急事，只是在经过的时候用杀人的目光审视着二人，并没有做任何停留。
就在两人因为这些暴走族相安无事地经过而松了口气，继续行驶了五分钟后……
“轰轰轰轰……”
又一队同样打扮，一辆车载着两人、速度稍慢的暴走族车队，从后方接近了恶魔Z。
“哇哦，最新款的改装Z400、怎么弄得这么惨？”
“居然好意思在高速上只开60码？喂喂，你们违反最低限速了吧，两位大叔？”
“话说，看到车身上的呕吐物了吗……”
“诶，该不会是那个油腻的地中海大叔，刚刚飙到60码就吐了吧？”
“别啰嗦了，荒木哥还等着我们帮忙‘捡尸’呢，眼睛放尖一点！”
不过，他们不似之前那队人一样匆忙，反而不疾不徐、议论纷纷地从恶魔Z身边驶过……
低速行驶中，这些暴走族手中的电筒不断在路面来回扫射着，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事物一样。
“这群没礼貌的小混蛋！”
“这些暴走族，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厚着脸皮假装没听见这些暴走族的评头论足，一直目送着对方离去，常田广志和春本海人不禁面面相觑。
……
东名高速，静冈市与沼津市之间的路段。
“轰轰轰轰……”
货厢菊部失守、没了车门和挡风玻璃，却依旧暴走在高速路上的冷藏大卡车后方，簇拥着数十辆疾驰而来的机车。
“荒木哥！！！”
“……荒木哥，我们来了！”
这些机车的头灯将路面照得透亮，就连车厢内侧一箱箱昂贵的和牛、以及停放其中的一辆重型机车，都看得一清二楚。
“啧啧，这辆卡车是被导弹轰过吗？”
“别吵，一看就是荒木哥在高速上劫了别人的‘货’，大手笔啊。”
领头的一辆川崎Vulcan
S豪华重型巡航机车一个提速，瞬间来到了驾驶室一侧。
“市本宫行，携不死鸟第一联队、第三联队，见参！”
『第二联队因为抽签输了，正在后方地毯式搜索那些珍贵的‘货’……』
驾车那名根本没戴头盔、额带上写着“史上最速”的男子，正是身为现任不死鸟暴走团团长的“九州男儿”市本宫行。
“哟，宫行，居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吗，帮大忙了……”
看到后视镜中那一片为自己而亮起的银河，驾驶着这辆疯狂的卡车、和高速婆婆们斗智斗勇了半个晚上的荒木宗介，爽朗一笑，内心无比安宁：“如你所见，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我的伟大事业现在亟待你们的拯救呢。”
“一听见是荒木哥的事情，没睡的家伙全都吵着要来呢……这边放心交给我们把，健次郎，上去看看。”
市本宫行灵活地保持着与大卡车平行的位置，让自己后座的男子爬入了驾驶室。
“嘶……”
看清驾驶室内的情况，刚刚爬进去的健次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车体表面无数的撞击凹痕……
昏迷不醒、面色痛苦的货车司机打扮的男子……
贯穿货厢和驾驶室之间钢板的人形大洞……
满是龟裂的挡风玻璃……
不知所踪的车门……
满货厢的“高级货”、以及停在车辆内的那辆异常狰狞的重型机车……
“不愧是荒木哥，看样子干了一票大的啊！居然是和牛，难怪说这批‘货’价值上亿呢……”
他的脑海中，不禁脑补出了荒木宗介单枪匹马骑着重型机车、在高速路上撞穿冷冻卡车后箱、冲入驾驶室，和大货车司机激情肉搏之后，满载价值上亿日元“货物”离去的画面。
『不对，我太天真了，如果这些不止是普通的和牛，而是在肉里面夹了其他的东西的话……恐怕要上百亿……』
“这可一直是我，梦寐以求想要干出的一番‘伟大事业’啊……相比之下，我果然是个只配在家收租的口嗨废物！”
健次郎一边热泪盈眶地说着，一边确认着面巾是否完全蒙好了脸，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根皮带、熟练而麻利地开始捆渡边叔的手脚……
『托荒木哥的福，我还是第一次参与到这样‘伟大’的事业中，一定好好干不会掉链子的！』
『抱歉，你对‘事业’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荒木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是先把这辆卡车和那个男人丢进海里伪造成事故，然后分头把货带走、分销回笼资金对吗？”
另一侧，市本宫行也在风中大声询问着。
“采用‘霰弹枪‘战术怎么样，分了货以后从沿线不同几十处的出口分头下去……兄弟们都把家伙带着的只要不是防暴警卫团过来，一般的巡警拿我们根本没办法。”
得意地说着，他还掀起衣摆、亮了一下自己腰间一对黑漆漆的玩意儿。
“混蛋，什么‘霰弹枪‘，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打工中，叫你们来是想办法把车停下的！”
看着这几个不争气的家伙，荒木宗介就气不打一处来，捡起一旁断裂的换挡杆狠狠敲了身后正在实施捆绑的健次郎一下：“喂，你在对带我入行、悉心指导、还打算请我去泰国浴告别童子身的老前辈干什么……”
“……让你上来是帮忙检查刹车的，不是当帮凶的啊！！”
亏得他怕把这帮家伙吓哭，一看到远光灯，就让战国武士跃进货厢内“待机”。
“宫行哥，应该是变速箱电控系统元器件烧焦故障、锁定了档位。”
『至于这换挡杆，难道是路过的鬼面骑士顺手帮你掰断的吗……』
略微检查了一下，健次郎拿着那半根断裂的换挡杆，无奈地冲旁边机车上的市本宫行摇了摇头。
“变速箱故障、刹车也没了……东名高速近海，向来平稳，这附近到东京的路段都没有设置避险缓冲车道，往琦玉那条线倒是有几处……”
“可是，继续前进到车流较多的横滨和首都高速圈附近的话，恐怕会因为无法刹车而引起连环车祸……”
面对眼前棘手的状况，纵然是对车辆极为内行的市本宫行，一时间也也陷入了沉思。
486 死亡悬崖
“从油箱放油的话，这边也没准备工具，而且满满一箱油不知道要放多久……等到了横滨就危险了……”
时间紧迫之下，市本宫行皱了皱眉，提出了和战国武士相同的建议：“荒木哥，干脆直接把这个大叔带上，上我们的车走吧？”
“车里的货也可以让兄弟们分走，剩下的就交给保险公司处理……”
“嘿，要是有这个想法，我就不叫你们来了……”
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依旧昏迷的渡边叔，荒木宗介摇了摇头。
他摸出一支烟，却发现根本无法点燃。
此时的状况，正如他手中那在狂风吹拂下不断熄灭的火焰……
但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愿意就此离去。
离开，代表着这辆卡车会因为事故而损毁，也代表着豪爽的渡边叔热爱了一生的事业，将会留下无法抹灭的遗憾。
“宫行，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地方吗？好像，离这里也不算远吧……”
烟雾缭绕中，荒木宗介说出了令市本宫行微微一愣的话语。
“什么，你是指……‘死亡悬崖’那边吗？大概还有一百公里……”
听见他的话，市本宫行皱了皱眉头。
“难道，荒木哥，你是想在那里……不可能的！”
似乎猜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否定了荒木宗介的想法。
“和摩托车不一样，这可是十米长的大卡车，里面的货加上车身自重，怎么都得有二十多吨了，更别提刹车失灵的事情！”
“那么，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总要试一试吧……”
“可是……”
“别啰嗦了，带上渡边叔，你们先去布置吧……”
不再给市本宫行反驳的机会，荒木宗介一锤定音地决定了。
“按现在的车速，在我到达前，你应该还有接近一小时的准备时间……别犹豫了，拖得越久、风险越大哦。”
原本还在犹豫的市本宫行，听见他后面这句话，也只能脸色忐忑地点了点头。
“荒木哥，你自己小心。”
“轰轰轰轰……呜呜呜……”
招呼了另外一辆机车后座上的人进入驾驶室，配合着健次郎将昏迷的渡边叔挪出后，市本宫行带着一大群机车，轰鸣着加速离去。
“……放心好了，我随后就到。”
看着那一排排消失在前方黑暗中的尾灯，荒木宗介将手中没能点燃的烟别到耳朵后方，眉宇间战意激昂。
“说不定，你们今天有机会见证，“死亡刹车”最强记录的诞生呢……”
……
只不过凌晨四点半，静冈的天空便已经开始泛白。
“哗……哗……哗……”
富士川的河水，欢快地奔流着，在三角形的入海口，汇聚作雪白的浪花，不断地冲击在两侧的沙滩上。
连绵不断的沙滩和深蓝色的海岸线一侧，依稀可见一条与之平行的白色高速路面，如同蜿蜒的大蛇，在黑暗中静静潜伏。
沿东名高速通过静冈市之后，就会经过这样一段绝美的全海景高速公路。
自车窗望出去，细腻的白沙滩后方，是大海和蓝天融合而成的一整片蓝色，仿佛连车内的人都畅游在这片心旷神怡的蔚蓝之中。
经过这段海景高速之后，自东名高速由比段切换到富士由比支路，就能到达富士川汇入大海的入海口。
“怎么样，荒木哥到哪里了？”
此时此刻，市本宫行以及他身后的数十名男子，却无暇欣赏这片辽阔海岸线的凌晨美景，只是用焦虑的眼神盯着那高速路的最远端。
他们的脚下，是一座施工了一半、向上横跨到富士川入海口中央位置的半座高速拱桥。
“这里是二联队，荒木哥已经下了富士由比支路、时速大概降到了90码左右，预计在二十分钟内到达“死亡悬崖”……”
耳机内，传来跟在那辆大卡车后方的暴走族的话语。
“死亡悬崖”是暴走族们对位于静冈和沼津之间的东名高速路段、朝富士由比支路前行方向的一条废弃高速支路的昵称。
这名字的由来，正是这条高速支路的尽头，众人脚下这座悬了一半在富士川上、未完工的高速大桥。
十多年前，静冈市政府曾经规划在这里修建一条跨越富士川入海口、连接伊豆半岛的跨海高速大桥，可是因为经费不足、政党之争、市长换届等关系，施工进度一直很缓慢。
一直拖到跨越富士川上游的新东名高速修好之后，这个失去存在意义的项目便直接宣布暂停。
在那之后，这条支路以及尽头的断桥，便沦为了暴走族练车的天堂。
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一幕幕无忧无虑的青春记忆，不禁涌上市本宫行心头。
那个时候的自己，满怀希冀地从福冈来到东京，以为能靠着“仁义”和“热血”闯出一片天地。
却从没想过，未来的自己只能窝在小小的修车店里，靠车友们照顾谋生。
“宫行，隔了五百米你小子居然就开始刹车了，难道福冈人都是规规矩矩行驶的好好先生吗？”
“可恶，明明已经停在断崖前十米内了，却依旧比不过荒木哥你这种每次都在最后几米停下来的变态呢……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嘿，那是因为，我有特别的刹车方式。”
“什么？居然藏了一手吗，赶快告诉我！”
“不行不行，一般人是绝对用不出来的……”
在这处断桥的位置，最刺激的项目，便是“死亡刹车”。
驾驶机车在两公里外起步，以上坡尽头的断桥为终点进行冲刺，在速度达到120码之后才能开始刹车……
完全刹车时，距离大桥尽头断面的距离最近者，便为胜出。
总而言之，是危险又刺激、稍不注意就会车毁人亡，却让人乐此不疲的项目。
此刻，原本空无一物、向上三十度倾斜的半座桥面上，布满了细碎的石子和粗砂，铺成了凹凸不平、普通车辆一旦驶入就会深陷其中的减速路面。
仿佛通往无尽海平线的断桥尽头，堆满了轮胎、沙袋、稻草和木箱等事物。
俨然一副临时高速路应急缓冲带的模样。
487 特别的刹车技巧
“可恶，虽然这座桥向上的坡度很适合减速，但对于大卡车可怕的惯性来说，目前的准备根本不够充分。”
指挥着众人抓紧布置缓冲带，市本宫行的脸色却有些苍白。
“要是能多点时间，再搞点碎石、沙袋和轮胎过来的话……”
由于时间紧急、物资有限，他们铺设的上坡缓冲带也只不过一公里长。
这对于总重接近30吨、保持着90码以上高速驶来的大卡车而言，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来都来了，剩下的，只能交给荒木哥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焦虑，健次郎在身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市本宫行无力地点了点头，插在兜里的手却始终紧紧地握成一团。
健次郎说得没错……
短短四十分钟内，近百人在附近的工业区“非法征用”了数辆运输沙石、木箱、稻草的大货车过来，能布置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是运气极好了。
“嘛，就相信荒木哥吧……”
似乎想通了什么，市本宫行松开了握拳的手。
“毕竟，他当年，可是‘死亡刹车’的记录保持者呢。”
时光如刻刀，剔除了无用的纯真与梦想，只留下了生存需要的模样。
却有着这么一个人，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让与他并肩而立的人，至少能回忆起自己失去的东西。
与此同时，破烂得如同经历了一场战争的冷藏卡车，沿着远处与海岸线平行的蜿蜒道路，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喲，短短的时间里，做得不错嘛，不死鸟的各位……”
疾驰的冷藏卡车上，透过挡风玻璃的大洞，看着远处铺满各种缓冲事物的大桥、以及聚集在桥头的男子们，荒木宗介嘴角止不住微微翘起。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对吧，战国武士。”
“轰……轰……轰……”
车后厢内，传来机车引擎低沉的轻响。
“咔嚓……哗啦……”
将身上最后一支烟点燃，荒木宗介正经端坐，连出数拳将面前碎裂的挡风玻璃清理一空，双手握住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急速接近的断桥路面。
“这么多人看着……”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近十米长的冷藏卡车，呼啸着冲上了满是碎石的上斜坡道！
“……可不能，在拿手项目上丢脸啊！！！”
一瞬间，大蓬的尘沙升腾而起，让人无法看清后方的情况。
“喔噢……”
或许是卡车的惯性过大，又或许是临时铺设的砂石路面，不足以陷住那巨大的轮胎……
沙尘中那巨大的黑影，没有以众人预料之中的趋势减速，反而展现出了惊人的越野性能、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惯性朝着断桥的尽头冲去。
“……该你出场了，战国武士！”
双手紧紧握住住狂野的方向盘、顾不得涌进驾驶室的沙尘，荒木宗介狰狞地朝着身后怒吼。
“轰轰轰轰！”
漫天尘土飞扬之中，响起了战国武士狂野的轰鸣。
一道矫健的黑影，如同猎豹一般从驾驶室窜出，瞬间奔驰到了车头方向。
“轰轰……”
沙尘之中，浑身挂满倒齿的黑白机车，全身熔岩火光熊熊燃起！
“轰轰轰……呜！！！！”
带着歇斯底里的嘶吼，战国武士以不足300KG的车身，死死扛了在这近30吨、重量是自己一百倍的卡车保险杠下方！
地面砂石高速摩擦之下，充当着“临时制动器”的战国武士直接被吞噬进了卡车底部，全身原本光洁圆润的漆面，开始出现无数细碎的刮痕……
在它的轰鸣声中，冷藏卡车的黑影，向上冲刺的速度明显地减慢了下来。
可是……
“还不够，缓冲带果然太短了、路面摩擦系数也不够……”
看着遮天蔽日的沙尘之中，已经冲上一半缓冲带、却依旧保持着接近40码速度的巨大黑影，桥头处的市本宫行，朝着桥面上焦急地吼道：“荒木哥，赶快跳车！！！”
虽然完全看不见其中的情况，但按这个速度，断桥尽头的轮胎、木箱和稻草，根本拦不住这辆卡车！
“光是这样，确实是不够……”
驾驶室内的荒木宗介，也在瞬间做出了和市本宫行同样的判断。
以他在这座断桥上多年“死亡刹车”的经验，按目前的减速趋势，这辆重型卡车，依旧会带着货厢里昂贵的和牛冲出断桥尽头、落入下方的富士川中，成为鱼类的饲料。
与此同时，断桥尽头无限延伸而出的海平线下方，缓缓亮起一轮火红，点燃了水天相接之处……
原本微微发白的天空、黯蓝色的海平面，随之燃烧起来，化为了一片炽热的火海。
给荒木宗介一种，自己正在飞向朝阳的错觉。
“宫行，接下来看好了……这是仅有一次的特别演示……”
看着前方堆放着缓冲物的断桥尽头、以及远处燃烧在火焰中的海天一色，荒木宗介狰狞一笑，猛地松开了方向盘……
“我每次都能极限刹车的特别技巧……”
在战国武士持续的轰鸣之中，他吊在无门的驾驶室一侧，将下半身探出了车外！
“那就是，我用了……”
然后，无视了大卡车至少还剩30码的时速，他上半身挂在门边，双脚交替着化作残影、狠狠地轰向了路面！
“脚刹！！！！”
“咔嚓……咔嚓……”
尘埃喧嚣而上，在大货车与机车的轰鸣声中，响起了连绵不断的炸裂声。
迷蒙的烟尘之中，大卡车的黑影，如同猛地踩下了刹车一般，速度骤降……
“混蛋卡车，给老子停啊！！！”
“荒木哥，加油！！！！”
看着那突然前倾减速的黑影，桥头处原本绝望的众人，都随之牵动心神、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激动的呼喊。
“拜托了，给我再慢一点啊！！！”
看着这令人心惊肉跳的画面，纵然是以大胆著称的“九州男儿”市本宫行，也忍不住弯下腰大声怒吼，不愿再看这一幕。
“该死，还是不够吗……”
在众人睚眦欲裂的视线中，那辆大卡车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狠狠地撞开了尽头处的缓冲物，将断桥末端的水泥护墙如豆腐般冲断，朝着近在咫尺的辽阔海平线奔去……
“完……完蛋了……荒木哥！！！”
“等等……你们看……”
“这、这是……”
整个“死亡悬崖”，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何时，海天相接之处，一轮红日已经从海平面下方冲出、悬挂在了云层之上，无比耀眼、光芒四射。
层层云海被染得橙红鲜亮，下方的海面也被浸得红透，恍若地狱中的无边火海。
“停……”
尘埃落定，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
以整个车头悬空在桥面之外的姿势，险之又险地挂在断桥边上的大卡车。
“……停下来了！！！”
488 泪问苍天
“荒木哥，呜呜呜……我就知道荒木哥能做到！”
“哼，我早就料到了，那可是征服了榛名山的男人！”
“……请把眼泪和鼻涕擦掉再说这种话吧。”
看着海天一线、日出绝景烘托下，奇迹般悬停在断桥之外的卡车，桥头穿着特攻服、五大三粗的男子们，忍不住互相拥抱、发出了热泪盈眶的咆哮。
这一刻，他们脸上没有了生活留下的苦痛和忧愁，仿佛又回到了在这处废弃公路上无忧无虑、横冲直撞的岁月。
“轰轰轰轰……”
与此同时，一名全身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男子，骑着伤痕累累、造型狰狞的重型机车从尘埃中冲下，在燃烧着的天空和海面之中，朝着众人驶来。
“荒木哥……”
“荒木哥！”
看着车上那个仿佛从地狱中爬出、决不妥协的男人，数名身穿特攻服的男子们，都眼神敬畏地让出一条路、向他九十度鞠躬大声问好。
就是这个男人，刚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尘埃之中，不知道用了何等惊艳的车技，才完成了这出不可能的“死亡刹车”。
“做的不错，这次多亏大家了……”
将机车停下，全身灰尘扑扑、无比狼狈的荒木宗介，对众人爽朗一笑：“下一次的聚餐，我来请客包场！”
『当然，要等我领到某个协会的补贴之后。』
“太好了，我看车上这种等级的和牛就不错……”
“说什么呢，你这家伙吃得出来区别吗？！”
没有理会喧闹的众人，荒木宗介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市本宫行：“宫行，渡边叔、这辆车，还有那些货，就交给你了……”
“噢，放心好了……那些货已经一块不少地、和那扇变形的车门一起，被第二联队‘拣尸’完毕了。”
市本宫行似乎依旧沉浸在刚才那一幕的震撼之中，怔了一怔才回答道。
“那就好，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先赶回东京……健次郎，特攻服借我一下。”
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荒木宗介伸手接过健次郎递来的特攻服，重新发动了身下的战国武士。
“对了，宫行……”
荒木宗介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挂在桥头的大卡车。
““死亡刹车”的记录，应该到此为止了吧。”
“记录？”
听见对方的话，市本宫行回头看了一眼尘埃落定的断桥尽头。
那卡车头下方两个巨大的轮胎，正不偏不倚、严丝合缝地挂在断桥
“这确实是，无法超越的记录呢……”
如果要测算距离的话，那应该是负数了。
『什么，你说你身上被刮花了很多，现在要先去补漆？！』
『拜托，先载我去东京，迟点会把你丢去做‘全身SPA机油本番保养’的。』
“荒木哥，等等……你还没告诉我……”
等到市本宫行回过头来，荒木宗介已经一个弹射起步，朝着下方的高速路疾驰而去。
之前在尘埃密布之中，众人完全无法看清，荒木宗介究竟使用了什么样可怕的驾驶技巧，将原本即将冲出桥面的卡车险之又险地停了下来。
“不、不是吧……“
看着百米外荒木宗介远去的背影、以及他脚上那双露出脚趾的破烂运动鞋，市本宫行突然瞳孔震荡。
他扭头朝着桥面仔细看去，只见铺满砂石的断桥尽头处，赫然有着一串深陷的脚印……
“不，我在想什么呢，那一定是下车时留下的……这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摇了摇头，市本宫行自嘲一笑，将某个可怕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朝着那辆卡车走去。
……
“沙……沙……”
层层叠叠的海浪冲击在沙滩上、发出如同按摩一般治愈的声音，缓缓沁入耳内。
“嘤！”
间或，又夹杂着海鸥嘹亮悦耳、空灵悦耳的鸣叫。
“我……”
闻着微咸潮湿的海风，渡边圭吃力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明媚的蓝天白云、雪白沙滩以及一望无垠的蔚蓝海岸线。
“对……对了，婆婆！”
失去意识之前，车窗外那张满是皱纹的可怖脸庞，突兀地映入脑海，吓得他翻身坐起。
“我这是，在哪？”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大卡车旁的一垛稻草堆中。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呸，反了，我不是应该在车里吗…………”
环顾四周，他看到了令人眼神僵硬的事情……
“荒木君呢……等等，这辆车……”
一辆有些眼熟、无比惨烈的冷藏卡车，以随时可能坠落的姿势、险险地悬停在身旁的断桥尽头。
“不，这不是我那台宝贝，我一定是还在做噩梦……”
不光如此，若不是通过车牌辨认，他绝对不会承认，这辆浑身布满凹陷、驾驶室车门不翼而飞、碎裂的挡风玻璃漏着大洞、如同遭遇了无数起车祸的卡车，居然是自己平日里精心保养、小心驾驶的那一辆。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哟，大叔你醒了啊……”
就在渡边圭站在卡车旁仰天长啸、泪问苍天之时，身后不远处，有人这么说道。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闻声看去……
只见数名穿着暴走族特攻服、蒙着面、眼神凶狠的男子们，正聚集在卡车后方，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什么。
细密的汗珠，随即从渡边圭的额头落下。
以他二十多年从业经验判断，这些家伙，绝对不是为了舒缓工作压力、下班骑骑车的那种“文暴走”，而是借着年轻气盛、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武暴走”。
难道是这帮暴走族，为了车后方那批昂贵的牛肉，劫了自己的车？
带自己来这里，难道是想连人带车伪装成事故、沉入海底？
荒木君该不会已经先自己一步……
正当他用惊恐的眼神在下方深邃的海面试图搜寻“被捆住手脚挂上石块的荒木君”的身影时，那群可怕的暴走族已经围了上来。
“你、你们要货好商量，只要别对我……”
就在渡边圭以为自己即将被这群可怕的暴走族以龟甲缚吊起来、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的时候……
“渡边叔您好！”
“请喝水！”
“请用湿纸巾！”
“请抽烟！”
“请吃火腿肠！”
“需要按摩吗？”
几名男子已经恭敬地以九十度鞠躬的姿势，从腰间摸出各种奇怪的事物向他递了过来。
489 错过的颁发仪式
“噢，谢谢……对、对了，荒、荒木君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茫然地接过湿纸巾擦了把脸、喝了口水、吃了根火腿肠，清醒过来的渡边圭突然想起了什么，颤抖着向男子们发问道。
“荒木哥有重要的事情，先一步回东京了。离开之前有交代我们好好照顾你和这辆车，敬请放心……”
卡车下方，手持工具的市本宫行缓缓爬了出来。
“至于这辆车半路刹车失灵、变速箱故障之后发生的事情，就由我来代为解答吧……虽然我们也是半路被叫过来的……”
“什么……刹车失灵？！”
“放心好了，那些贵重的和牛，可是一块不少地全都在车厢里……保险公司的事故调查组也已经在路上了……”
来到渡边圭身旁，市本宫行和气地为这位一脸迷茫的大叔点上了烟。
“渡边叔，你最近有惹到人、或者跟人发生冲突吗？”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渡边圭不禁一脸茫然。
“怎么会，你别看我长这样，我在哪里都是以老好人著称的。”
“是吗？”
微微眯眼，看向远处的海岸线，市本宫行嘴角扬起一丝危险的笑容。
『这变速箱烧焦的电路元件和刹车油管整齐的切割痕迹，看起来可不像是普通的故障那么简单呢。』
经过初步检查，这辆车的刹车失灵，是因为刹车油管断裂。
这是一种极为阴狠的手法。
刹车油管断裂后，车辆一开始并不会有明显的制动性能变化。
但是随着刹车油逐渐泄漏，制动力也会开始不断衰退直至归零。
而档位锁死，则是变速箱的电路元件因为过载、短路、烧焦造成的。
“做出这一切的人，针对的究竟是这家运输公司或者渡边大叔，还是说……”
……
微咸的海风，带着细碎的沙粒，飘入没有玻璃的车窗内，拍打在光滑的后脑勺上。
“报告，原本警视厅已经按计划在沼津市设下了缓冲关卡……”
破破烂烂的恶魔Z，缓缓行驶在笔直的高速路面上，时不时如同尿颤一样抖动。
“可是，通过交通监控摄像头发现，目标卡车在二十分钟前通过静冈以后，转下了富士由比支路……”
驾车的春本海人正通过手机与后援组保持着通讯。
道路右侧，是旭日初升、火红一片的海岸线。
“下了富士由比支路……荒木宗介，这家伙难道打算驾驶着失控的卡车进城吗……”
常田广志苦恼地摸着下巴，完全无心欣赏身侧的美景。
“不过，他超速什么的也跟我没关系了……”
他的目标只有高速婆婆，至于那小子超速驾驶之类的问题，身为协会副会长可没有义务去管。
更何况，车内两人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以恶魔Z目前的状态，能不能撑到下一个服务区都是问题。
“最新情报，运输公司刚刚接到名为渡边圭的大卡车司机的联络……”
通讯中，又传来了让车上两人一脸迷惑的汇报。
“……他的大卡车在半路突然出了故障，幸好得到了路过的热心摩托车友的帮助。”
“现在已经在富士川入海口废弃的富士由比支跨海大桥上，将刹车失灵的卡车停了下来！”
“什么，‘路过的热心摩托车友’？！等等，难道是那些暴走族……”
春本海人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那些与恶魔Z擦肩而过、眼神不善的暴走族的身影。
可是，那些家伙，怎么看也和“路过”、“热心”、“车友”一类的词沾不上边。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家伙叫来的……”
一想起和那些男子们散发着“同类气息”的某人，常田广志突然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管怎么样，没有因为这次的联合行动出现人员伤亡，恶魔Z上的两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等……现在几点了……”
视线移动到手表上，一滴冷汗从常田广志额头上滑落。
“快八点了……怎么了？”
一旁的春本海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从静冈这边过去，开120码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还不算早高峰的堵车……”
眼神停留在时速不到60码的仪表盘上，密密麻麻的细汗，不断从常田广志的地中海上喷涌而出。
“完、完蛋了，免许颁发仪式是十点……”
“本人亲手向协会历史上第一个教廷身份的国际除灵者颁发免许的光辉时刻……”
时本会长年事已高，下一任会长的有力竞争者原本只有自己和不问世事的弘法大师。
可是盂兰盆节之后，来自各大家族和神社的除灵者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让他感受到了职业危机。
错过颁发仪式、无法载入协会发展史、失去政治资本、竞选会长失利……
因年龄增大而卸任副会长繁重的工作、老婆带上财产跟猪肉佬跑了、女儿嫁人移民海外……
年迈的自己独居在野外拖车里，每日在病痛和诅咒缠身下看着过往的照片以泪洗面，最后被路过的小混混持刀抢劫误杀……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职业生涯、甚至世界线，都在这一刻开始如同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变动。
“……不行，谁也不能，阻止命运的车轮！”
“你不是特种赛车手吗，拿出底气，给我开到160码，送我去沼津换车！”
『常田副会长，冷静，不要抢方向盘，这辆车能开到六十码已经是在我很小心地……』
在常田广志突如其来的抓狂之下，破烂的恶魔Z开始在瑰丽的沿海高速上走起了“S“型路线……
“噗呲……”
『糟糕，冒烟了，一定是发动机挂了！都怪副会长你动得太过激烈、让恶魔Z到了极限……』
然后，随着一阵黑烟从引擎盖内腾起、焦臭味释放开来，整个车彻底在路面上抛锚。
“可恶！！！那原本，应该是我常田广志（43岁）人生中历史性的一幕！”
“都怪非法除灵的荒木宗介，和他那只可恶的付丧神！！！”
寂静无人的海岸线上，响起了某个中年社畜悲凉的呼喊。
490 婆婆军团的覆灭
埼玉县，和光市，单身公寓。
“吹灯婆婆、卖脚婆婆、高速婆婆、百里婆婆、涡轮婆婆、TURBO喷射婆婆、冲刺婆婆……”
月影千草呆滞地坐在电脑面前，嘴里含着半片忘记咀嚼的吐司，喃喃地念出了一串意义不明的名字。
“明明，昨天睡觉前才确认过的……”
反复在整个日本地图上翻阅、又确认了一遍“作品列表”，他嘴角不禁有些颤抖。
“一夜之间，我的‘婆婆军团’，居然只剩下一个了？！”
高速婆婆，原本是月影千草在一年多前，根据某个老掉牙的都市传说，随手创作的“作品”。
可是，凭借着神出鬼没的活动范围、高速移动赋予的生存能力，依托高速路上庞大的车流量……
这个原本规则并不算强大、甚至没有直接伤害性的怪异，就像是APP上每天开屏出现的广告一般，获得了相当大的曝光率，在东名高速上成为了“有口皆碑”的存在。
曾经有几次，“高速婆婆”在除灵者的追捕下，怨气降低到了近乎消散的程度，却依旧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尝到甜头的月影千草，索性又接连创作了多个“婆婆”系列的都市传说，组成了“婆婆军团”。
“昨夜，东名高速上，一辆运输和牛的冷藏卡车在半路突然变速箱和刹车失灵……”
点开视频网站首页的新闻，月影千草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所幸当事司机驾驶经验丰富，又得到路过热心车友的帮助，最终在富士比由支路废弃路段临时铺设的缓冲带上停了下来，目前没有造成进一步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详细情况，请收看NHK国际频道的进一步现场报道……”
接下来，就是现场记者对卡车旁的当事司机的采访。
『这条路线老夫跑了二十多年，每一个角落都熟悉得如同女人的身体一般，出现故障的时候我可一点都没有慌……好歹年轻时也是这条线赫赫有名的‘六甲山双龙’之一嘛』
“……所以，这台车就是那些除灵者设下的诱饵吗？”
看着新闻画面里那好像经历无数次车祸、千疮百孔的冷藏卡车，平复了一下情绪，月影千草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吐司。
“嘿，看来这些除灵者，是高手尽出了啊，就连最接近鬼神的音速婆婆都……”
这一年多来，有高速公路从业者为了祈求庇护，私下为这些肆虐在夜晚道路上的“婆婆”们，搭建了神龛。
其中最强的“音速婆婆”，竟然借此获得了一丝“信仰之力”，开始融合自身的怨气，朝着“鬼神”的方形进化着……
“不过，这样也好……让这些麻烦的除灵者把精力都集中在‘开胃菜’上面，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借用德川氏留下的材料，烹饪‘正餐’了。”
几口吃完手中的吐司、好奇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月影千草埋首在桌上一大堆厚厚的历史典籍之中继续忙碌了起来。
放置游戏地图上，东京都各处，一个个黑色旋涡正分布在东京都各地、安静而缓慢地成长着。
忽然，他眼角瞥到东京都地图角落，一个小如黑点的漩涡上。
“奇怪，‘一寸婆婆’怎么跑到那个地方去了……”
……
台东区，秋叶原大道。
早上九点半，秋叶原街道上的大部分商店都还没有到规定的开门时间，因此显得比平日里更加冷清。
JR秋叶原站，离电器城出口仅一分钟的路边，一名穿着红白连衣裙、用绿色结绳系着柔顺马尾的少女，正提着粉色印花的便当包，神色忐忑地沐浴在清晨的朝阳下。
在身后那栋印满暴露女性海报、各种TENGA广告的绿色七层大楼“M'STOWER”的衬托下，干净素雅、娉婷而立的她，更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感觉。
“小、小鸟游氏……”
过了一会，一名穿着写满“大四喜”、“天地无用”、“国士无双”、“天和四暗刻”等字样的暴走族特攻服的男子，风尘仆仆地来到少女身后。
“抱歉，等很久了吧！”
听见这个声音，少女原本平静的面容，突然变得如同受惊的小兔。
“啊，荒木老师……没事，我也刚刚才到一会。”
她转过身看向面前的男子，眯着弯弯的大眼、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这两人，正是约好在此处碰面的荒木宗介和小鸟游真弓。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那段对话里微妙的成分，两人的目光不小心对视在一起、随即又有些尴尬地分开，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场间的空气，变得格外的安静。
“那个，荒木老师，昨晚的除灵……一定很辛苦吧……”
回过神来，小鸟游真弓垂下的视线，停留在了荒木宗介白色特攻服下方，破烂如拖把、极具后现代风的裤腿和露出大拇指的运动鞋上。
“啊哈哈哈，说来话长，确实有点狼狈……”
回想起昨夜如同蹲马桶遭到袭击一般狼狈无比的除灵经历，荒木宗介摸着后脑勺苦笑起来。
天知道他为了准时赶回来，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会再跟你细说，那群趁人之危、死缠不休的婆婆们，足足折腾了我一晚上。”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上去吧……”
小鸟游真弓率先一步来到了写着“大人の世界”下方的玻璃门前，背着手转过身，对着身后的荒木宗介狡黠一笑：“荒木老师……”
“嗯？”
荒木宗介，还是首次见到这位素来乖巧礼貌的女巫，露出这副表情。
“踏过这扇门、再出来的时候，你就和我一样，是正式的除灵者了哟。”
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少女，荒木宗介露出了爽朗的微笑：“说的似呢。”
“所以，一起走进去吧！”
“一、二……”
在小鸟游真弓的提议下，两人一同迈过了那扇荒木宗介进进出出过无数次、却在这个晨间变得神圣而陌生的自动门。
“初次见面，在下赤城神社巫女小鸟游真弓，免许等级“贰”除灵者，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将双手合拢在身前，小鸟游真弓对着荒木宗介缓缓鞠躬。
“喔……初次见面，在下新晋除灵者荒木宗介，夜露死苦。”
看着沐浴晨曦之下、短裙飞扬、对自己娴静鞠躬的少女，荒木宗介慌乱地用自己擅长的“极道专用九十度鞠躬”回以一礼。
“噗呲。”
抬起头来，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
在这暧昧而温馨的一刻，感觉心脏在胸膛中疯狂跃动的荒木宗介，突然察觉到一股充满杀意的视线……
他条件反射板扭过头去，只见身后的垃圾桶处，猛地朝着自己窜出一道如同老鼠大小的身影。
491 最后的婆婆
“有怨气……”
“这是？”
荒木宗介眼神一凝，低头看清那道身影的模样，惊得下吧都快掉了下来：“婆……婆婆？！”
那体型和速度与老鼠极为相似的，赫然是一名手持牙签般的小刀，身穿粗布麻衣、白发血瞳满脸皱纹的，老婆婆。
“荒木老师，小心！”
在小鸟游真弓的惊呼声中，那体型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婆婆，举起小刀、如同发动自杀式冲锋一般，迅捷地向着荒木宗介两腿之间高高跃起……
同一时间，荒木宗介修炼多年的臀部条件反射地往后闪电一抬，差之毫厘地避开了那道细小如电芒的刀光。
“这些烦死人的婆婆……”
若不是身体自动闪避，“小宗介”差点葬身刀下，荒木宗介恼羞成怒地伸手，如同打苍蝇一般将那半空中的婆婆当成篮球往下一拍……
“一路跟到东京来，未免也骑人太深！！”
“啪。”
那拳头大小的婆婆，被他无情大手拍到地面，双手没来得及合十便碎成了一地白光。
“啊哈哈哈，不用担心，我之前遇到的那几位比这个大多了……”
处理完面前这个体型迷你、不知所谓的婆婆，荒木宗介转过头，却发现小鸟游真弓不知为何已经捂住脸背过身去了。
“荒木老师……”
“刚才那个，应该是协会里有记录的，怪异等级【壹】的，一寸婆婆。”
“据说，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动突袭，将目标的肉一寸、一寸地挖下来……因为体型太小，藏身地下比老鼠还要难缠，所以一直没能捕捉到她的活动痕迹……”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你要背对着我说明这些？”
摸着下巴，荒木宗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用好奇的眼神欣赏着少女曲线姣好的背影。
“那是因为……你的裤子……”
“恩？”
荒木宗介低下头，才注意到自己双腿之间，不知何时被那犀利刀光斩出一条细长的缝隙。
“糟糕，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那婆婆……”
打满马赛克的小宗介，已经若隐若现地从其中探出了头、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
“没事，你看我已经收起来了，用外面的特攻服扣起来挡一下的话，免许办法仪式也可以应付过去……”
“……变态！”
“啧啧……大清早就一脸暧昧地堵在成人用品店门口、做这种风衣暴露的事情，日本果然是开放的国度呢！”
就在荒木宗介手忙脚乱遮掩下体的时候，一名女子揶揄的声音，打破了场间的氛围。
“说什么呢，你这下流梗修女，他们居然也让你合格了？！”
根本不用回头，荒木宗介就从那异国腔调的日语之中满满的下流，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嘿，你这家伙，居然抢了本小姐指名的台词。”
站在玻璃门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的，正是来自梵蒂冈教廷异端审判所的“恶德修女”，尼雅。
……
二十分钟后，M'S大楼顶层，除灵者协会总部。
“此世，如行在地狱之上，凝视繁花……”
“纵身形俱灭，务退治诸邪……”
“至魂灭身死之日，除灵之道亦不朽……”
宽大的会议室内，几名被通知前来的合格者，面色肃然地站立成一排。
他们和站在上首那银发婆娑的时本一郎一起，默念着除灵者协会的入会誓词。
这其中，一名身穿写满中二台词暴走族特攻服、瞪着卡姿兰大眼、面色肃然的金发男子，看起来与四周宗教打扮的众人格格不入。
“荒木老师……快醒醒……”
会议室后方，小鸟游真弓站在观礼的工作人员之中，面色担忧地看着那名男子，发出了无力的呼喊。
“接过这张免许的同时，各位便是赌上生命、与吾等同往地狱而行的战友，请接受鄙人最诚挚的敬意……”
誓词吟诵完毕，时本一郎向众人微微鞠躬，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一张张免许，开始逐一颁发。
“山口正人，除灵免许等级判定，壹。”
“圆川千裕，除灵免许等级判定，壹。”
“阿贾尔耶·辛格，除灵免许等级判定，壹。”
“尼雅·圣·凯瑟琳娜，除灵免许等级判定，贰。”
当听见修女尼雅首次判定便罕见地获得了【贰】的等级时，众人都向她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不过，对于知晓她在欧洲的“猎魔免许”等级的人来说，这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荒木宗介……”
拿着最后一张除灵免许，时本一郎走到了某个身穿特攻服的金发男子身旁。
对于来到身前的除灵者协会会长，男子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依旧昂首挺胸地站着，圆瞪的双眼越过对方头顶、凝视着未知的远方。
“？”
时本一郎好奇地凑近了一步。
“呼噜……呼噜……”
回应他的，是男子跌宕起伏的鼾声。
『这家伙，竟然在神圣的免许颁发仪式上，用这种高中生下三滥的招式，睡着了？』
『不是吧，难得遇到有‘除灵活化石‘之称的时本会长亲手颁发免许……』
『不过，我们能获得时本会长亲手颁发免许，似乎也要归功于荒木君那天晚上把常田副会长送进了医院？』
之前众人齐声吟诵誓词时还好，此刻场间一安静下来，这微弱的鼾声在空荡的会议室里显得无比明显。
对于除灵者来说，一手创办除灵者协会，经历了百目鬼之乱、地狱之门等多项大型除灵事件的时本一郎，平日里极少出现在协会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级人物。
若是以活跃在除灵前线的存活时间换算战力的话，这一位便是空海大师圆寂之后的最强存在。
“喔，站着也可以吗？看来，昨晚和那些婆婆们，运动得确实够激烈啊……”
『给老头子我留了一大堆擦屁股的事情，自己睡得倒是够香……』
抬头看了看男子眼皮上画得惟妙惟肖的卡通大眼，保持着肃穆神情的时本一郎，忍不住嘴角微抽。
492 “印刷错误”的免许
昨天晚上在东名高速路上发生的一系列情况，早上九点就已经汇总成初步的报告、摆在了时本一郎的办公桌上。
结合对荒木宗介的了解，他自然已经将事情经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睡着了也好，广志那家伙突然放鸽子，害得我临时过来救场，本来还担心怎么应付这难缠的家伙呢。』
时本一郎故作不知地将手中的免许轻轻塞入对方手中，如同做贼般快步转身离去。
“诶，啰啰嗦嗦了半天，终于肯发给我了吗？”
下意识握住手中那张纸，荒木宗介朦胧地睁开了眼。
“谢了，时本……”
没办法，昨夜不但连续长途驾驶刹车失灵的卡车，还和那一群婆婆车轮战到天亮，如山般压下的困意就连便利店的能量饮料都无法阻挡。
“……老头？！”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全身散发着不良气息的荒木宗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免许”之后，原本可爱的“大眼”突然切换成了如刀般锐利的形状。
“脚跺麻袋……”
一只罪恶的大手，紧紧地按住了时本一郎瘦弱的肩膀，将即将离去、步履蹒跚的会长大人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老头……我这张‘免许’，是不是协会的人工作失误、印错了啊？”
『听见了吗，他居然叫时本会长大人‘老头’……』
“喔呵呵呵，怎么会……”
背对着他的时本一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不顾众人议论纷纷，荒木宗介双手将面前的老人直接180度旋转……
“你看这里，是不是多了点什么……”
无视对方闪烁的眼神，将手中的纸摊开展示到对方面前，另一只手指在其中一个字上面。
“他们的都写的是‘免许’，我的怎么是‘仮免许’？”
『一定是印刷失误，赶快派人给我重新印过……工作难免有失误，我也理解……』
被他死死按住肩膀，原本打算故作自然地强行走出会议室的时本一郎，动弹不得之下，只能僵硬地微笑点头：“没印错，荒木君你的合格判定，就是‘仮免许’。”
“哈？！仮免许？！臭老头，你以为这是在考机动车免许吗？！”
“那……那个，荒木君，你先听我说……”
“听你说个屁，本大爷辛苦了半天，给我这么个临时的玩意儿？！”
完全无视了“会长大人的威严”，荒木宗介的咆哮穿透了会议室，就连楼下两层正在采购学习资料的客人都能听见。
『喂喂，不会吧，在常田副会长以后，难道要对会长大人下手了吗？』
『年富力强的常田副会长那晚遭他毒手之后人间蒸发至今，连原定的颁发仪式都没法参加，年事已高的时本会长怎么受得了……』
『这小子，应该不知道时本会长麾下的武士僵尸有多恐怖吧？』
……
一小时后，除灵者协会总部楼下，真理研究所。
宽大的走廊，连通着数个用途不明的房间。
墙面、地面、甚至连门窗都是一片洁白。
“这装修风格，和望月氏爷爷那个研究所，好像……”
虽然之前就听说了，羽生舞和厚海陆斗的办公室在除灵者协会楼下，但这还是荒木宗介和小鸟游真弓第一次来。
“反正都是基金会出钱赞助，老姐硬要按欧洲专业级实验室的标准打造，害得我也只能在这种医院一样的地方办公……”
厚海陆斗一边抱怨着，一边将两人领到了一间会议室里。
左顾右盼没看到羽生舞的身影，他又拿来了几瓶饮料:“我们在这里先等一下吧，老姐刚刚好像下楼去了。”
“可恶的老头，说什么因为对副会长施暴，没追究医疗费就不错了，所以要设定‘观测期’……”
荒木宗介一屁股坐下，把脚抬到宽大的会议桌上，一脸嫌弃地看着手中那张写着“除灵仮免许”的破纸。
“除灵仮免许……持有者姓名：荒木宗介……允许除灵等级范围:零”
仮免许，也就是所谓的临时许可证。
例如在日本机动车免许考试中，应试者需要先考取机动车仮免许、驾驶一段时间后，才能参加考试获取正式免许。
而荒木宗介手中这张“除灵仮免许”，也是同差不多的意思。
在获取正式除灵免许之前，他不能单独行动，只能以正式除灵者助手的身份参与除灵活动。
“没关系的，荒木老师……”
坐在一旁的小鸟游真弓轻声安慰道：“反正最近因为银河联盟教的事情，协会本来就不允许除灵者单独实施除灵，只要趁这段时间好好完成任务、很快就能晋升正式免许了。”
“喔？原来如此，只要不影响我喂饱那老裆益壮的绘卷就行……”
与此同时，少女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便当盒推到了他面前。
低垂的脸颊上蕴起一抹好看的红晕：“喏，这是说好的便当，荒木老师应该还没吃早饭吧……”
“哇喔，谢谢，人家的肚子早就在咕咕叫了呢！”
和那些婆婆们缠绵了一夜、又紧接着参加免许颁发仪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荒木宗介，泪流满面地打开手中的便当盒，满心的低落瞬间被面前的美味佳肴佳肴给冲刷得无影无踪。
“这……这份便当！！！”
颗粒分明的米饭、金黄弹糯的蛋卷、外焦里嫩的烤鱼，酥脆可口的天妇罗海老，搭配上西蓝花、胡萝卜、昆布、豆腐等素食，色泽鲜明、错落有致地在便当盒中，看起来如同一朵怒放的鲜花。
虽然没有任何昂贵的食材，却带着纯正怀石料理清雅的风格，足以看出少女精湛的厨艺和良苦的用心。
看着手中这份完全不知道从何下筷的精致便当，荒木宗介赞不绝口：“要是你拿去学校交换，恐怕会成为‘人气王’吧……”
日本的便当文化，起源于战国时代作为军粮的饭团。
在物资富饶、相对和平的江户时代后，逐渐从充饥性食物变成一种怡情的美食，愈加普及。
从剧场幕间休息食用的“幕之内便当”，到女生给心仪的男生准备的“爱心便当”、主妇给上班的丈夫、上学的孩子准备的“爱妻便当”、动作片拍摄现场给男女演员准备的“精力便当”和“持久便当”……
便当逐渐成为日本文化的缩影，在各种社会关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从幼儿园到高中，同学之间会经常交换便当，一份可爱的便当甚至能让人成为班中的“人气王”，为此很多全职主妇费尽心思制作“卡通便当”、“角色便当”。
493 荒木の除灵者代号
“荒木老师说什么呢，这只是随手做的普通便当……反正我自己也要做，多一份也不麻烦……”
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鸟游真弓红着耳根低着头拿出了自己的那份便当。
“……要是荒木老师喜欢，我经常都可以给你准备。”
突然，她注意到了坐在电脑面前、化作空气的厚海陆斗，时不时暼过来的幽怨眼神。
“啊，厚海君要来一起分点吗，我这边还有一份。”
“啊哈哈哈，不用理我，我刚刚才吃了Brunch，已经很饱了……各种意义上的。”
全身灰白透明的厚海陆斗连连摆手、伸手指了指桌面上没来得及收拾的便利店食物包装，双眼含泪地转头看向了面前的电脑。
『今后，孤独寂寞地守着本子更新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好……荒木君，请带上我的信念，朝着幸福的彼岸，用力的狂奔吧！』
“那，我开动咯……”
少女羞涩地打开自己那份便当，双手合十之后，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经常为我准备，那多不好意思，我这种人，用便利店的食物应付应付就行了……我也开动咯！”
『喔，这烤鱼简直是外焦里嫩、入口即化啊……』
就在荒木宗介拿出筷子，赞不绝口地对自己手中那份便当发动“进攻”的时候……
“大除灵者荒木君，恭喜拿到免许……”
羽生舞揶揄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身后，吓得正在吃便当的两人动作一僵。
“啊啦，亏我想着你昨晚为那些婆婆们服务了通宵，顺便帮你带了午餐呢……”
不知何时进来的她，将手上大包小包的食物放在了桌面上。
“结果，这边都吃着女高中生的‘爱心便当’庆祝上了啊。原来，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吗……”
“羽生姐，才、才不是爱心便当呢……”
被她这么一说，小鸟游真弓连忙出声反对，一张脸红的如同升腾蒸汽的水壶。
“这只是我想到荒木老师长期吃外面的食物对健康不好，就随手多做一份的……普通便当……”
只是，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也越发无力……
“有帮我带午饭吗？鄙人实在是感激涕零……”
被羽生舞那微妙的视线盯住，不知为何种被“捉奸在床”既视感的荒木宗介，只能满脸苍白地企图蒙混过去。
“这、这不是秋叶原那家有名的牛肉丼饭、还有开店46年的BENGAL咖喱吗？老姐你，难、难道是……”
『老姐浪费‘珍贵的实验时间’下楼，居然是去买这些要排队的东西？这哪里是顺便……』
厚海陆斗上前查看起桌上打包的食物，微微一愣之后，向荒木宗介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你、你完了，荒木君，幸福的彼岸已经变成修罗的彼岸了啊！』
“说什么呢，这是为了犒劳最近工作辛苦的‘手下第一黑客’，才特地去买的这些东西，你赶快坐下来吃吧……”
羽生舞眼波流转，化作危险的光芒看向了“戳破”自己的某个手下。
“至于帮某人多带的那一份，你也顺便一起解决了吧。”
“那、那个，我明明刚刚才吃了BRUNCH和狗粮，现在哪里吃得下……”
突然被“集火”的厚海陆斗，立刻向荒木宗介疯狂递眼色。
『当众吃下‘爱心便当’的后果请自己承担，不要让修罗的怒火燃烧到无辜路人的身上！』
“哇喔，早饭和午饭都没吃，肚子正饿着呢，无论来多少食物都吃得下……呜呜呜呜……”
听见厚海陆斗在并不存在的“队伍频道”里面的呼喊，荒木宗介手中木筷瞬间化作残影、将面前的便当一扫而空……
秘技，真·空·抽·吸！
“闭关修炼那一个月，可是很想念这家的牛肉丼饭呢！还有那家咖喱，很早就想要去试试的……我要开动咯……”
然后，他拿过那超大碗的牛肉丼饭和咖喱饭，再次发起了“自杀式”攻击。
秘技，双·龙·探·穴！
“嘿嘿嘿，果然渣男都有着无论来多少都吃给你看的惊人的胃口吗？”
见他面前那小山般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羽生舞冷冷一笑，微蹙的眉头为之一松。
“噗呲……我……咳咳咳……水……水……”
被一句话“破防”，荒木宗介吓得被未充分咀嚼便咽下的食物噎住……
“对了，荒木君，除灵者协会的APP有登录上去注册吗？除灵者代号想好了吗？”
坐在对面的厚海陆斗，向他丢去一瓶“少女の圣水”，同时恰到好处地扭转了众人的注意力。
听见这个话题，羽生舞也挑了挑眉，似乎很好奇荒木宗介会取一个怎样的除灵者代号。
“咕咚咕咚咕咚……各种意义上的得救了……”
仰头喝掉那瓶救命的“少女の圣水”，荒木宗介对厚海陆斗暗中递出一个“好兄弟”的眼神：“那种简陋的APP，之前在电梯里我就已经下载安装、用免许上的编码注册好了！”
“代号这种东西，可是构成角色登场时的开场白的重要元素！我准备回去沐浴更衣、好好构思一个帅气一点、雄伟一点、符合我形象尺寸气质和颜值的……”
“啊，荒木老师，有个事情要提醒你一下……”
聊到这个话题，小鸟游真弓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嘴角的饭粒都来不及擦。
“已经……注册好了？我看看……”
厚海陆斗眉头微挑，表情不知为何变得漠然。
他拿出手机，在后台刷新起了“除灵者协会成员列表”，语气突然变得毫无灵魂：“哦，果然……很符合你的形象尺寸气质和颜值……”
小鸟游真弓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双手合拢，对荒木做出了歉意的手势：“……抱歉，荒木老师，我一开始就想提醒你的，结果给忘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吗？等等……”
看着众人诡异的表情，荒木宗介也摸出手机，点开除灵协会APP，查看起了成员列表。
在诸如“赤城喵喵酱”、“康约翰”、“正后方的广志”、“时本山人”、“哲学剑士”、“立花飘雪”、“解放圣女”等稀奇古怪的除灵者代号组成的“成员列表”的最底部，一个异常显眼的名字赫然在列……
除灵者代号“涩经大寂寞猛男”，免许等级【零】。
494 逆富士山土下座的歉意
“除灵者代号？！不对，虽然注册的时候有填一下登录ID，但是我记得明明没有……”
反复刷新APP的页面，确认“涩经大寂寞猛男”正是自己的除灵者代号，荒木宗介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混蛋，这是谁擅自帮我决定的！某个地中海吗……”
面前的食物，突然就不香了。
“啊哈哈哈，因为很多除灵者不太会用这些电子类的东西，所以协会当初开发APP时无论是结构还是界面都是以简单实用为主……”
“注册时填写的ID，就自动生成除灵者代号了，你不知道吗？”
“恭喜，沉睡者，你再次拉低协会除灵者代号的下限，让其余的除灵者们不至于那么尴尬，也算是一个极大的贡献……”
面前两姐弟的一言一语，如同利箭一般反复戳中他的后背、还在里面进进出出。
“……可恶，我原本打算已经构思了类似“目视万物之死”、“灭却诸邪之手”、“轮回指正”、“慰藉森罗之棒”一类的嚣张代号呢！”
一想到自己以后在月黑风高之夜、帅气登场除灵之后，被感激涕零的苍井太太询问代号时，自称“涩经大寂寞猛男”的场面，荒木宗介就觉得自己已经提前社会性死亡了。
惊慌失措下，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跪倒在地、死死抱住厚海陆斗的大腿：“对了，陆斗你不是超级黑客吗，赶快帮我改一下……”
“抱歉，这个涉及到APP的底层构架，因为往期数据还在备份、新版APP也还在筹划中，暂时没法帮到你了。”
厚海陆斗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
『还有，不要随便抱着大腿叫人家‘超级黑客’好吗，很羞耻的！』
不知道从哪一位除灵者被这个APP反人类的注册规则坑害、取了羞于见人的“除灵者代号”开始，除灵者协会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默契。
不会在明显的地方提示新人，APP的注册ID会自动生成除灵者代号。
在移动端越发智能化的今天，想要改进这一项非人性化的功能，必须从底层构架上重新制作除灵者协会APP。
满意地看着因为“一失足成千古恨”而痛哭流涕的某人，羽生舞露出了解恨的笑容：“认真悔过的事留到以后吧，我们先讨论一下关于喂饱《竹取绘卷》的行动。”
“喔！千辛万苦获得（仮）免许，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听见这个话题，荒木宗介顿时打起了精神，傲然地将自己的那张“除灵免许”拍在了桌面中央。
此时此刻，那免许上的“仮”字，不知为何已经被人用修正液涂掉了，只剩下一团明显的白色印迹。
“经过这几天的初步测试，证明了《竹取绘卷》确实具备‘怨物’特征……”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研究所共享了资料的前提下，时本叔叔还要求我们进行彻底测试，但是实验数据果然还是自己手里出来的放心……』
一边说着，羽生舞走进另一个房间，吃力地提出了一个巨大的铁箱。
由于原本就不平衡的身体重心遭到破坏，在波涛汹涌之中，她险些就此平扑在地。
荒木宗介连忙上前搭手，在鼻孔发痒之中，接过铁箱放在了桌面上。
“和普通怨物不同的是，除了无坚不摧之外，《竹取绘卷》没有展现出其他明显的特性，不会与怨气、灵力等能量体产生‘纠缠’，只对‘灵魂尘埃’有所反应……”
铁箱打开，里面赫然是那枚粗壮古朴的绿色绘卷。
“目前来看，和望月所长共享的信息，全都一一吻合了。可见，望月氏在战后的百年间，对于这件怨物也是进行了大量的研究……”
羽生舞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印着“涩经大剑道部”字样的斜跨运动水桶包。
『等等，这不是我的运动包吗，什么时候被顺过来的……我就说怎么运动包和里面的一些贴身衣裤不见了，到底趁搬家那天缛走了我多少私人物品？』
“所以，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玩意儿吸收足够的‘灵魂尘埃’之后，究竟会交出怎样的‘线索’？”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需要你来寻找了。”
没有理会荒木宗介的碎碎念，羽生舞将《竹取绘卷》装进了运动包里，推到了荒木宗介面前。
“这件东西，我已经提你向协会申请了‘怨物测试许可’，你有权随身携带。”
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运动包，荒木宗介珍而重之地接过、将它牢牢地背在了身上。
“说了半天，到底要我干嘛……”
毕竟，这个东西，关系到望月绫乃苏醒的希望。
甚至，对同样灵魂受损的锡耶纳，或许也有帮助。
“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将这件东西带着、去到那些怨灵‘府上’，用你精壮的身躯和熟练的技艺让他们获得极致的愉悦、交出体内的白色光点就可以了。”
『为什么，明明是异常帅气的事情，听起来却和我知道的某种职业很像？』
随即，羽生舞眼波流转，说出了让荒木宗介面色僵硬的事情：“对了，由于你只有仮免许，按照协会规定，没有单独开展除灵活动的资格。同理，为了行动便利的各种警徽和证件，也暂时不能为你办理。”
“所以，在你表现出足够的任职能力、获得正式免许之前，协会为你安排了正职除灵者，指导你一起活动。”
“哈？！时本那老头，把本大爷当见习生处理吗？！我才不要给别人当小弟，被牵着鼻子走之类的……”
听见这种“低人一等”的待遇，荒木宗介顿时抗议起来。
“真可惜呢，即使是仮免许持有者，每个月也有二十万日元的基础补贴，组队解决委托也会分到相应的奖金和积分。”
“而且，和正职除灵者一起行动不但能越级接取奖金丰厚的任务、在对方的指导下也能轻松安全地完成任务累积资历，这可是其他仮免许持有者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既然你不愿意，我就让协会……”
“哼，又是这一招，你以为我的自尊是那点钱可以买到的？先别联络协会，让我考虑一下……”
就在荒木宗介一脸不爽地敲着桌面的时候……
“荒木老师，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行动吗？”
他身旁坐着的某位“协会安排的正职除灵者”，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看“负心人”一般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之前，我们不是都约好了吗？”
“不、不是……小鸟游氏，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协会安排的指导者是你……”
小鸟游真弓的话，彻底击碎了某人最后的自尊。
“抱歉，刚才是鄙人太过自满……”
不知何时，荒木宗介已经以土下座的姿势，规规矩矩地俯身跪在了会议桌上。
“仅以这一记‘逆富士山土下座’，来表达我的歉意。”
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之中，他用头和双手撑着桌面，稳稳地倒立而起……
在倒V状的双腿之间，展示出了富士山在水中倒影的轮廓。
“背负高额房产税的见习除灵者荒木宗介不才，唯有强健的身躯和终极奥义“GOLDFINGER”还算拿得出手，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495 小心！都市传说鉴定
“可是，怨灵本就踪迹难寻，若是无头苍蝇一样一个个去找、或者坐等委托上门的话，不知道多久才能搜集大量的灵魂尘埃、让这绘卷给出线索……”
欣赏完某人的“逆富士山土下座”表演之后，小鸟游真弓双手撑在桌面上，将粉腮托得嘟起来，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毕竟，在百鬼夜行的平安京时代，望月一族上下耗费了近百年光阴、一代人的时光，才凑到了足够的灵魂尘埃。
虽然盂兰盆节之后，鬼物活动比之前更频繁，但和黑暗笼罩的平安时代也没有可比性。
除灵者协会虽然积累了大量的委托，但那大部分都是由单个怨灵作祟引发的案件。
除非地狱之门再次开启，否则以荒木老师非人的除灵实力，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说的没错，按照纯净灵魂‘赏味期较短’、隐能量场生命体趋向互相吞噬和昼伏夜出的规律，那天在某个臭名昭著的凶宅埋尸地下室内，能一次性捕获十多具互不干扰的‘隐能量场生命体‘，在协会的档案记录里也是比较少见的事情了……”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在讨论的时候能否稍微估计一下现任住户的感受』
不知何时，一旁的羽生舞已经将投影幕布上的画面切换掉了。
“哼哼哼哼，不过这个问题，我也早就考虑好了对策……”
一张“小心！凶宅鉴定”网站的地图，出现在三人面前。
“别忘了，我们‘真理研究所’头些年那微薄的研究资金，可都是从哪里来的！”
地图上，用五颜六色的图标，标注出几十处不同的地方。
“喔喔喔……这是……”
就在荒木宗介看着那张熟悉的地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的时候……
“没错，这是以“小心！凶宅鉴定”的凶宅地图为基础、耗费一个月心血开发出的，保密等级为【龍】的，“小心！都市传说鉴定”地图测试版1.0！！！”
羽生舞如同在发布什么跨时代的研究成果一样，撑着桌面露出得意的微笑。
『补充一句，那一个月的心血，都是鄙人和协会各位工作人员的……老姐当时正忙着给某人‘课后授业’、解决生理问题，下达了开发任务以后什么忙也没帮』
身后，传来某位“首席黑客”不满的嘀咕。
“不过，由于《民众保密条例》的缘故，这个网站是不可能对公众开放的，纯粹是为了配合正在开发的新版除灵者协会APP定制的……”
“目前这个内测版，已经结合协会、警视厅和网络上的各种资料、整理出了东京都各处的灵异活跃地点，正好配合你们的行动进行测试，向你们先开放端口……你们现在打开手机APP，应该就能够看到了。”
听见羽生舞的话，荒木宗介和小鸟游真弓连忙打开了手头的APP。
“这……这哪里还是我知道的东京都……直接叫地狱算了！”
看着手机中，密密麻麻用不同颜色和形状代表“疑似怪异等级”、“最后活跃时间”、“疑似怨灵数量”等各种灵异地点信息，还能随时点开查看详细案件卷宗、历史信息、以及除灵者探查的记录。
『不过，这玩意儿除了不能指派任务之外，如果把这些灵异地点当成取货的商铺和收货的顾客的话……为什么感觉和出前馆APP的地图一毛一样？』
『那……那个，工期紧急，参考一些相似的设计也是无可厚非……』
听见某人的疑惑，正在飞速敲打键盘的厚海陆斗，心虚地解释了一句。
“不过，有了这个玩意儿，至少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了！直接找怨灵数量最多的地方，提供‘上门服务’吧！”
终于有了目标，荒木宗介兴奋地起身，双手合击在一起，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嘿，就让望月氏这个喜欢熬夜的丫头，趁现在多睡会懒觉吧……因为，太阳就快照屁股了！”
“没错，羽生姐都做了这么多准备，只要荒木老师认真起来，一定会很顺利的！我也要加油……”
一想到昏迷不醒的望月绫乃，小鸟游真弓也轻咬下唇，双手握拳，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
晚上十点，新宿地铁站，东口。
作为东京都的副都心之一，又有着全日本最大的红灯区在附近，此刻正是新宿最热闹的时候。
无数加班完毕的社畜、寻觅居酒屋的人群、前往红灯区的“肥羊”、商量着转场再战的年轻情侣，都在地铁入口处进进出出。
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铜半身狮子雕像，正立在地铁口旁边不远处。
由于新宿地铁站极易迷路、有着超过200个出口，所以很多人将这个地标性的雕像作为集合点。
这只狮子雕塑，同时也是一个募捐箱，只需要将硬币投入它的口中，就会出现与凶狠外表完全违和的温柔女声，对你的慷慨解囊表示万分感谢。
“噢，还真有不少人投币呢……可是没有设计下半身，硬币是从哪里取出来的呢？”
此刻，一名身穿黑色运动服、斜挎着一个水桶状运动包的金发男子，正站在狮子雕像旁边，好奇地看着其他人往狮子嘴里投硬币。
类似他这样满脸写着“喧哗上等”、“体育全能”的臭脸青年，在高中和大学的体育社团里十分常见。
出现在夜晚的地铁口集合点，看起来就像是和女教练特训到深夜、刚准备回家的体育特长生。
“荒木老师，久等了！”
“哪里哪里，是我来早了。”
素雅的白色上衣、深红色的绯袴、粉色运动鞋的少女，骑着一辆深红色自行车，风一般来到了金发男子身前。
她这身正统巫女打扮，在新宿反而比运动服更加常见。
看起来不过是一名刚刚打完工、准备下班的COSPLAY少女罢了。
唯一显眼的，也只是放在她自行车后座上的长条形布包。
这两人，正是约好在此碰头，尝试“深夜上门除灵服务”、喂饱《竹取绘卷》的荒木宗介和小鸟游真弓。
“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差不多开始吧，人生第一次的‘合法除灵’……
496 地铁内的“开胃菜”
“荒木前辈，麻烦等我一下……”
小鸟游真弓有些吃力地将自行车推上人行道，朝着专门的停放区域走去。
“交给我吧……半夜外出除灵、还得自己骑车，真是辛苦呢。”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辆红色自行车已经腾空而起，被荒木宗介轻松扛在了肩上，在路人惊悚的目光中放入了自行车专用停放区域。
日本的自行车和汽车一样，都有很难去除的钢印条码。
随意停放的话，会有警察抄牌，不但会扣分和缴纳罚款，还有可能直接拖走。
但是这样的好处，就是不会有人费时费力去偷自行车。
一来抹去钢铁成本太高，二来因为自行车过户手续复杂、被盗条码全国联网、不小心买到赃车或者被临检到还会被没收、没有二手车市场等因素，小偷宁可偷汽车也不愿意偷自行车。
“啊，谢谢……因为晚上公共交通都停了，我还没考到驾驶免许、暂时也没有买车的预算，所以有自行车已经帮了大忙了。”
帮助小鸟游真弓在车位上锁好自行车、背起包裹后，两人便搭乘扶梯进入了地铁站。
“倒也是呢，计程车的话，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还贵得要死……除灵者，就不能白天行动吗？”
看着身旁一如既往巫女打扮的小鸟游真弓，荒木宗介不禁想起了几个月前，在荒川区便利店里，与她初遇的一幕。
此时此刻，两人的身份却不再是店员和顾客，而是一同除灵的同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夜晚的怨气更加浓郁，灵体的活动也会随之活跃、更容易发现，同时也能轻易避开民众的视线……”
小鸟游真弓点了点头，认真地向他讲解了起来。
荒木老师虽然实力深不可测，可是由于常年“非法除灵”的关系，对于“合法除灵”的相关常识比较匮乏。
这也正是协会安排她一同行动的原因。
若是不遵循《民众保密条例》等一系列规章流程，闹出什么大场面的话，反而会助长民众心中的恐惧，滋养某些存在的成长。
“荒木老师，这边地铁站旁边有个地方，在协会新增的委托任务清单里，任务难度等级是【零】，虽然不在羽生姐规划的路线上，顺路过去看一下可以吗？”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小鸟游真弓谨慎地征求荒木宗介的意见。
“等级【零】吗？哼，来个开胃菜熟悉熟悉也不错……”
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免许等级同样为【零】，某人额头不禁冒出青筋。
见荒木宗介表示没意见之后，小鸟游真弓便打开导航软件，朝着地铁站某处进发了。
没错，在出口高达200多个、一日平均上下车人次约326万人、包括16条地铁线、迷宫一样的新宿地铁站，最快到达某个特定地点的方法，就是用导航软件。
当然，是在手机有信号的区域，同时使用者也必须能准确分辨自己所在的楼层。
由于新宿线最晚一班是0点22从新宿站发车，所以此刻地铁里依旧有不少等着搭乘末班车的人群。
“根据东京都交通局的情报，从一个月前开始，新宿站地铁有一处通道内时常出现类似灯泡碎裂、发现奇怪的黑色手脚印、有婴儿的啼哭声等异常情况……”
沿着一段连接通道前行五分钟后，人流便逐渐稀少了起来。
“不过，由于盂兰盆节后，怨灵活动越见频繁，除灵者协会人手紧缺，也无暇关注这种危险程度极低的委托……直到上前天，早班的清洁人员发现废弃的寄存柜里渗出了鲜血。”
一边走着，小鸟游真弓一边对荒木宗介说明起了她刚刚接取的委托资料。
“工作人员叫来警方、一起打开那处通道内的临时寄存柜，在每一格里面都发现了大量被肢解的新鲜血肉……”
“所幸警视厅第一时间封锁了那处通道，才没有让案件进一步扩散、造成更大的恐慌。”
“啧啧，听起来，和当年的井之头公园碎尸案很像呢。”
听见少女镇静自若地述说着鲜血淋漓的案情，荒木宗介有些心悸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这种似是而非的案件，也归除灵者负责吗？”
井之头恩赐公园碎尸案，可是曾经轰动日本一时的“完全犯罪案件”。
1994年，在三鹰市井之头公园的七个垃圾箱里，分别发现二十七个尸块，由手脚的指纹都被削掉，最后通过DNA和残留指纹才判断出了死者的身份。
该案件因为缺乏动机和决定性证据，直至超过10年追诉期都没能找到凶手，至今仍是一起悬案。
“确实是很类似，这桩案件的受害者，身份被确认为54岁家庭主妇堀見真理。警方在现场勘查和调取地铁通道内部的监控后，并没有发现除了受害者本人之外、其他人留下的痕迹，也不知道为何受害者会在地铁末班时间进入到这处通道内……”
“这种事情，就和名侦探小学生里的密室杀人一样，肯定有凶手存在的！总不可能是受害者自己把自己分尸、放进了寄存柜里面吧，哈、哈哈……”
“没错，所以警视厅的委托，也只是请除灵者过来确认是否有怨灵活动的痕迹，判断一下可能性。”
幽静、整洁而昏暗的地铁通道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小鸟游真弓肃穆的声音和荒木宗介惊悚的干笑。
盂兰盆节后，由于地狱之门“突然关闭”，许多回归人间的怨灵并没能来得及搭车返回。
随着怨灵活动日渐平凡，类似这种悬案，第九课都会代表警视厅在第一时间发布委托，请除灵者协会派人确认，以明朗案情的侦破方向。
这种等级【零】的任务，理论上只需要执行者有灵感，同时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避免“踩雷”即可。
见通道四下无人，荒木宗介索性揭开了眼罩。
“哇喔，虽然来之前就听健吾说过，几乎将东京都整个地面挖空的地铁和下水道里，有着很多的都市传说和癖好古怪的怨灵……”
映入眼帘的，是地铁通道内，密密麻麻的各种灵体活动的手脚印、拖痕以及随着空气缓缓流动，朝着他背部涌入的一丝丝怨气。
“……可是，没想到这么夸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