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 净土
“说到怎么进来这件事，还得感谢你自己……”
尼雅从裙摆下方摸出一台漆黑便携式摄像机，丢给小井田元。
“这……这是我那台……”
『那种地方，真的放得下这玩意儿吗？』
这正是他决定去帮铃木君“拉门”之前，放在草地上的那部摄像机。
“等等……我明明记得有拍到的……怎么会？！”
快速回放摄像机中的内容，小井田元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
从头到尾，透过他的镜头里看去，公园内根本没有什么电话亭。
而在摄像机被放到地上后，他本人也只是走入了一处白雾之中，消失了身影。
“虽然我有办法破开一些隐蔽的‘结界’，但是也需要相对准确的定位……”
就在小井田元手持摄像机一路深入公园时，赶来的尼雅也从公园大门进入、查探起了情况。
“全靠你这台摄像机，记录下了这座电话亭的方位，让我得以做到隔着**精准深入这种事情。”
『虽然你也不是没有被脸气砍到的可能，但总之目前的结果是好的，就不必在意那些细节了……』
当她来到池塘边时，这附近除了极为浓郁的白雾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事物。
但是，地面上那台闪烁着红灯的摄像机，引起了她的注意。
发现摄像机内异常的拍摄内容后，她果断召唤出魔剑古拉姆，利用“黄昏剑气”，斩开了这白雾内藏的结界。
“根据手头的信息分析，这个诡异的电话亭，应该是能够操控或者模仿进来的受害者，打电话将下一名受害者吸引到这里来……”
“这、这不就和那些宗教传销一样吗？！”
被关进这座电话亭后，暂时没有其他可怕的事情发生，小井田元生锈的大脑也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可是，如果说，它已经将我们吞到‘肚子’里了，现在又在等什么，分泌胃液吗？！”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这个计划外的‘外来者’的关系，破坏了它坚持单P的原则……”
尼雅手持残刃，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又或许，是正在观摩我们的着衣状态，随时可能出手撕……”
她话未说完，身后的玻璃格栅上，“嗖”地掠过一道黑色的身影。
“有……有鬼啊！！！”
紧接着，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紧紧地贴上了其中一格玻璃，就这么贪婪地自外侧窥视着小井田元。
“这不，前戏开始了……”
看见小井田元指着自己身后惨叫，尼雅毫不犹豫地回身一剑。
橙红色的剑气无声地湮灭在电话亭的内壁上。
那里，什么都没有。
“滋滋滋滋……”
与此同时，地面上，通过弹簧状电话线与电话连接着的听筒，发出了奇怪的电流声。
数分钟前，这个听筒如同青蛙捕虫的弹舌，将小井田元一把缠入之后，便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是町火消吗？救……救命……吉原这边、游郭里烧起来了……”
“火……好大的火……好热……快叫人来……”
“咳咳……好痛……没法呼吸了……谁来救救我……”
“大……大爷我脚抽筋腰无力……谁来扶一下……”
数名男女扭曲绝望的哭喊声，自那听筒中传出。
“噼里啪啦……”
听筒那头的背景音之中，似乎还有着类似柴火燃烧的脆响。
“啊啊啊！不要找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听着这些声音，小井田元只觉天旋地转，吓得双手抱头、一屁股坐在了角落里。
“别听。”
尼雅斩出三道剑气，狠狠地轰在前面的电话、电话线和听筒上。
却和之前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小、小心！”
忽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小井田元身后的玻璃上掠过。
“噗。”
尼雅刚要举剑戒备，手中的古拉姆却突然一缩，化为了寻常的美工刀。
“啧，频率稍微快点就软掉的东西！”
“救命……这里还有孩子……”
“呼……呼……谁去叫人……我拔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白雾”，随着哭喊声从地面的电话筒中飘出，将电话亭内染得烟熏火燎、漆黑一片。
“这是……烟？”
尼雅这才发现，萦绕在电话亭外的，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什么白雾。
那是烟……
充斥火灾现场的滚滚浓烟！
“别抛下我一个人……”
“来陪我们……”
就在尼雅将美工刀丢掉，伸手探向裙摆内时，数只焦黑滚烫、布满干裂血痕的手臂，从四面八方透入电话亭，将两人淹没其中。
“赐汝……真名……姆乔尔尼尔（Mjolnir）！”
随着她的怒吼，一片雷光在手臂的缝隙内闪过。
“噼里啪啦……轰！”
那些纤细的手臂在雷光中碎落一地，露出了手持精致银锤的尼雅。
裙下武装·伪名加冕。
“喂喂，坚挺一点，这才几秒钟啊……”
烟雾之中，尼雅艰难地挪动脚步，想要向小井田元靠近，但那些源源不断、三百六十度无孔不入的手臂，显然不打算让她如愿。
“这些怨灵，是被烧死的嘛？”
她只能不断地舞动雷光、轰碎四周的手臂，眼睁睁看着小井田元翻着白眼消失在那些手臂的簇拥中……
被密密麻麻的手臂和浓烟所包裹，小井田元恍若置身让人窒息的灼热火场，只觉全身上下一片滚烫，肺部干涸得连一丝氧气都无法吸入。
打电话……
叫人来……
救救我……
无论谁……
都可以……
他的意识，也在那耳边萦绕的痛苦低语中一点点沉沦，逐渐变得僵硬。
“不可……名状……之……世尊……”
一道道黑色手臂，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操控着他的身体，朝着对面那部电话走去……
“保佑……啊哈！”
突然，臀部一阵滚烫灼痛，让面带红晕的小井田园忍不住娇哼出声。
“噗呲。”
一道微弱的火光，自他臀部的裤兜中燃起，沿着四周的手臂窜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
被那火光沾上，原本小井田园周身密密麻麻的手臂，不过一秒之间，全都在悲恸的哀嚎中化作了灰烬……
仿佛遇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电话亭内壁上继续涌入的焦黑手臂，如避瘟疫般绕开了小井田元，纷纷朝着尼雅袭去。
就连萦绕在他四周那些让人窒息的浓烟，也随着火焰升腾四散。
在这纷乱如麻、亡魂索命的电话亭内，小井田园立足之地，一时间竟成了一片净土。
619 真名复苏
“我……咳咳咳……呼……呼……”
趁那些诡异的手臂和浓烟散开的空隙，小井田元胸膛如同破风箱一般起伏着，贪婪地吸入着氧气。
“嘶，痛痛痛痛……”
他伸手抹向火辣辣的臀部，从火光熄灭、焦黑一片的牛仔裤袋中，摸出了一张未燃尽的黄纸。
“这是……”
那纸片的角落，依稀可见胡乱的红黑涂鸦……
“……符纸？！”
自己的裤袋里，什么时候放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符纸？
“噼里啪啦……”
电话亭另一角，修女尼雅将手中细长银锤舞得密不透风，萦绕的雷光让那些手臂无法近身。
小井田元压力一松，她这边可就苦不堪言了。
那无穷无尽的焦黑手臂，不断从电话亭的内壁中涌出，将她层层叠叠围绕起来，饥不可耐地想要一探那曼妙的曲线……
“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不出几分钟，只要等到姆乔尔尼尔“泄气”，亦或是她灵力耗尽，恐怕电话亭内的两人都会完蛋。
“……就看你自己，够不够种了！”
尼雅深吸了一口气，莫名俏皮地伸出食指，指向了手臂缝隙中忽隐忽现的小井田元。
“沉睡于生命长河的意志……潜伏在血脉之中的记忆……静默在繁殖记忆中的快乐……”
一点金色的光芒，自她指尖闪耀，飞速地穿过那堆手臂，射向了呆立原地的小井田元。
“觉醒吧……将汝的真名，告知与吾！”
黑暗圣经·旧约祷言·真名复苏！
“噗通……噗通……”
密集如鼓点的巨大心跳声，在电话亭中响起。
“噗通……噗通……噗通……”
仿佛有远古巨兽，正在从休眠中睁开双眼。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些原本遮蔽了尼雅视线的焦黑手臂，动作也随之一滞。
“喂喂，原本以为能来个武士、忍者、刽子手、男伎之类的就不错了……”
感受到这股令人莫名胆寒的气势，尼雅的额头也滑落一滴汗水。
“难不成，这个看起来不到三秒钟的排骨精，祖上有过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噗……”
一抹漆黑的能量，缓缓地从手臂间的缝隙中满溢而出。
下一秒，电话亭内的环绕尼雅的焦黑手臂，毫无征兆地化作了飞灰。
“……而且，一看就不是善良守序阵营的。”
飞灰湮灭之中，出现在尼雅眼前的，是赤着满是排骨的上身、包裹在一层薄薄黑色能量之中的……
小井田元。
此刻，他的双目已然没有了眼白，只剩下一对黑曜石般的巨瞳。
瘦弱如柴的躯干上，那黑色能量化作诡异的纹路，仿若活物般游走着。
那原本时髦微卷的头发，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化作了一颗带着戒斑的铮亮秃头。
“小井田元”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轻笑，手指在空中轻轻跃动……
“九字切印……”
数条黑线随着他指尖划过，横竖相交，组成了六枚“纵四横五”、如同围棋棋盘一般的咒印。
“封！”
随着六枚咒印贴上电话亭六面内壁，那些想要继续探入的手臂和浓烟，全都在透过咒印的瞬间，化作了黑色的灰烬。
“播磨流法师，芦屋道满，见参。”
做完这一切，“小井田元”才双手合十，在恢复平静的电话亭内，向持锤而立的修女尼雅微微一礼。
“芦屋道满……”
听见这个名字，尼雅回味了一下，立刻从除灵免许考试资料中，找出了这个名字。
“日本古代的邪恶大阴阳师？！”
芦屋道满，平安京时代“播磨流”的伪僧人、野生阴阳师。
在平安京时代，“正义的晴明”的反义词，必须是“邪恶的道满”。
虽然臭名昭著，但所有人都不得不认可，来自民间流派的他，却是在阴阳术上能与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分庭抗礼的男人。
仿佛宿敌都会有相似的命运一般，相对于安倍晴明效忠藤原道长，卢屋道满则侍奉于其政敌，藤原显光。
在针对藤原道长的诅咒仪式中被安倍晴明击败、藤原显光死亡后，芦屋道满被朝廷流放到了播磨。
卢屋道满死后，其子孙辗转迁移到濑户内海附近的英贺、三宅等地，仍以阴阳师的身份出现在各个历史时代当中。
时至今日，日本各地仍残留着许多“芦屋冢”、“道满冢”和“道满井”，以表达卢屋一族对这位伟大先祖的追忆。
“邪恶大阴阳师？史书是这么写的吗，也不错嘛……”
头皮发光的“小井田元”邪魅一笑，转头看向电话亭内壁外侧那些被九字切印反复切割，却依旧前仆后继黑色手臂。
“被烧死之人的怨灵……他们在呼救……在哀嚎……在不甘……在怨恨……这些执念反复纠缠，凝聚成了眼前这个有趣的‘祸源’……。”
他探出指腹，轻轻接住飘散的一缕灰烬，放到鼻尖闭目轻嗅，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这是无尽的痛苦轮回，才能酿造出的独特韵味……等等，这里面似乎还有着浓郁到极致的业力……”
“祸源？这是古代日本人，对怪异的称呼吗？”
听见这个有趣的词汇，尼雅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邪恶阴阳师”而有所忌惮，反倒一本正经地讨教起来。
源自《黑暗圣经》的“旧约祷言·真名复苏”，乃是非特殊情况不能使用的教廷禁术。
这一术式，能短时间唤醒受术者血脉记忆中，沉睡在生命长河内，最为强大的存在。
当然，普遍的情况是，这些所谓“最强大的存在”，可能只是一名擅长屠宰的屠户或者手无缚鸡之力的城门卫兵。
但是，无论这些存在是善良或是穷凶极恶之人，都会依据受术者之前的意志所行动。
而小井田元在昏迷之前，想做的事情自然只有一件……
活下来，逃出这个可怕的电话亭。
“残缺的执念、扭曲的规则之所聚，乃世间一切灾祸之根源，名曰祸源。或许，和你所说的怪异，是类似的存在吧……”
“小井田元”用他那对漆黑的双目，满意地凝视了一眼覆盖电话亭内部牢不可摧的“九字切印”。
“这九字切印封绝，应该能为你们争取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原本气势深不可测、邪魅冷酷的小井田元，保持着那仿若“佛主拈花”的高人姿态……
“……有功夫和我探讨这些，不如抓紧想想怎么出去吧。”
“噗通。”
他话音刚落，便双眼一翻，毫无责任感地软倒在地……
“嘛！！！一个个的……”
愣了半晌之后，白雾弥漫的电话亭内，响起了尼雅不甘的抱怨声。
“都是些一开始昂首望天、耀武扬威，关键时刻随便动一动就缴枪投降的软东西！！！“
620 添头
“安倍寺……除灵者代号‘立花飘雪’……自幼师从‘二天一流’修习剑道……”
茫茫白雾之中，两名裹在黑袍中的身影并排而立。
“土御门财团的大少爷，怎么偏偏要来干这种危险的工作呢，安心躺在别墅里抱着嫩模晒太阳不好吗？”
“啧，知道得不少嘛……所以，是协会里的资料和任务信息，全都泄露了吗？”
在她们身前，一名男子如同严重烧伤患者般，被密密麻麻的白布缠绕全身、倒吊在半空中，只露出了一张俊俏冷漠的面容。
“看来，你们今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
正是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突如其来的白布洪流淹没的安倍寺。
“哼，你们奥姆真理会，不会天真地以为，没了除灵者协会，自己就能走到阳光下了？”
明明身陷囹圄，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反倒一脸冷清地诘问起了对方。
就好像，化身“倒吊人”任人鱼肉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面前这两名黑袍人。
“你们这些男人，总喜欢哄女人，其实是想趁机提出这样、那样的龌蹉要求……”
并没有回答安倍寺的问题，侧戴面具、展露着娇媚容颜的“八号”来到他身前，伸手抚上他刀削似的脸庞。
“可是，爽完之后，就把人家弃如敝履……”
她吐气如兰，将脸缓缓凑近。
“特别是你这种年少多金、又帅到让人无法拒绝的类型……”
然后，她将黑袍的纽扣轻轻解开……
“应该，玩弄过不少女人了吧？想不想……”
黑袍之下，一套该遮的都没遮的半透明的蕾边套装，完美地衬托出了她凹凸有致、肉感十足的身材。
“……在死之前，尝尝人家的滋味呢？”
“八号”轻咬下唇，用一对带电的媚眼发出了邀请。
“抱歉，在下心中，只有剑之一道，男女情欲对我来说，只不过是DVD租赁会员黑卡上的番号罢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白腻波涛，安倍寺面无表情地婉拒了。
“八号，别玩了，赶快解决他！”
一旁面具上写着“拾叁”的黑袍女子似乎有些不安，轻声催促道。
“七号已经把‘指名祭品’拖在了吉原神社，我们得抓紧集合了……”
之前在雾气之中，操纵白布、布局谋划，一步步将安倍寺逼入困境的，就是她。
“知道了，这就拿掉他的‘金玉’，让他在下半身无尽的空虚中失血而亡……”
扭动着火热的娇躯，“八号”轻柔地贴上安倍寺，伸出布满贝壳形状鳞片的手，悄然探向他两腿之间。
“不识抬举的大少爷，要硬就趁现在吧……之后，可就感受不到那种血脉喷张的快乐了……”
“八号”掌握的另一种“神力”，乃是“蝾螺鬼之力”。
荣螺鬼，据说是女人跳入大海后，变成荣螺成精所化，其身形如龙，长着人类的双手和海螺的壳。
传说，在纪州波切，曾有海贼救回一名溺水女子，由于她长得十分美艳，众海贼皆向她求欢。
女子坦然应允，来者不拒、力战群雄、折戟沉沙铁未销。
事后，女子跃入海中现出原形，众海盗才发现，自己胯间那对“金玉”竟然全都消失不见。
“吉原神社……指名祭品？”
对不断接近自己腿间的小手视而不见，安倍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听见了什么让人不满的事情。
“所以说，你们的袭击并不是特地针对除灵者协会，而是冲着荒木宗介那家伙来的……”
在今晚的任务之前，关于荒木宗介被邪教在暗网悬赏的事情，作为“知情人”兼“指导者”的安倍寺自然是从协会获得了相关的情报。
“包括对我出手，也只是‘顺便’解决一个添头而已……就像是，正片开始之前，负责暖场的自我按摩桥段一样……对吧？”
他眼中的不甘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
“嘿，看样子，在下从头到尾都被人小瞧了啊。”
仿若深不可测的大海，暴风雨降临前那种宁静。
……
日本桥，品川町，玄武馆。
“铮。”
幽静的庭院中，金铁交鸣声间或响起，宛若有艺伎不疾不徐地在撩动三味线。
“铛。”
两道身影时而持剑而立，静如处子。
忽而错身相交，动如脱兔。
这韵律古朴低沉的斩击声，正是由他们手中长刀相交所奏响。
“伊吹，你的‘星眼’，好似一坛封藏美酒，在时间的酝酿下，愈发纯熟了。”
场中，占据主动的，是一名马尾束在脑后、满脸胡渣、手持双刀的高大男子。
手中那长短不一的两柄长刀看似势大力沉，却在挥舞之间如蜂鸟振翅般消失无影……
他竟然能将这样的重兵器，挥动得超出了人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每一道扬起的刀芒，都带着刺脸生疼的杀意、飘散出宛若尸山血海的浓厚血腥味。
“老了，拿不动剑了……”
在男子对面，是一名高挑瘦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老者。
“和‘万人斩银次’你这种怪物，不能比、不能比……”
他晨练一样懒洋洋地将手中黑银相间的直太刀高举过顶，时不时像练习“素振”般往下一挥。
最为诡异的是，他每一次不疾不徐的“空挥”，都能在剑身之上带出数道火花和撞击声。
在他挥剑之后，对面那名高大的男子，都会警惕地后撤一步。
而那对“消失”的双刀，也会重新出现在他手中。
这老者漫不经心的每一次挥剑，竟然都能后发先至地将对面男子气势汹涌的剑势斩下、甚至威胁到对方的身体!
而那双刀上带着的血雨腥风，一接近他周身，就会春风化雨，化作成清香扑鼻的竹间晨露。
“这……就是松本老师真正的实力吗……”
一名身穿和服、容貌俊美的少年，正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脸色平静、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场间的真刀比试。
“可是，千叶馆主的北辰一刀流，却更加恐怖。”
双手无意识紧紧捏住腰间两把刀柄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兴奋和紧张。
621 一期一会
“我安倍寺此生，是否有机会，触及到如此的境界呢？”
在屋檐下肃穆跪坐、凝神屏息，恨不得将二人的比试逐帧刻入脑海的美少年，自然是安倍寺。
紧张也好，兴奋也罢，能勉强稳住“平常心”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因为，在庭院中对决的二人，正是手持“和泉守藤原兼定”和“伯嗜国安纲”上门“踢馆”的“二天一流”传人松本银次，以及欣然应战的玄武馆馆主，“北辰一刀流”当代大师范千叶伊吹。
茶道有云：“难得一面，世当珍惜。”
能如此近距离地观摩剑道至境间的碰撞，对他来说，是一期一会的机遇。
“热身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把真东西掏出来了吧？”
千叶伊吹悠闲地吹了吹胡子，将手中长剑再度高举到后脑勺。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空手上门的无理之人。”
『最近风俗店去多了，腰有点酸……再比这最后一剑，我们就该去居酒屋了……』
“嘿，正有此意……”
松本银次咧嘴一笑，忽然扭头看向了屋檐下的弟子。
“……寺。”
“在！”
正诧异于千叶伊吹将刚才那令人目不暇接的生死相搏称为“热身”，安倍寺微微一愣，随即挺直了腰板大声应喏。
“追寻剑道之人皆孤独，只因此道无需他人陪伴……”
回看向眼前的千叶伊吹，松本银次眼底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倘若有人能看懂自己的剑道，那人定是知己亦是宿敌……”
“人生得此一人，吾道亦不孤也。”
“这……这是……”
安倍寺仿佛看到，无数弥漫场间的粘稠鲜血，飞速地倒退回了松本银次体内。
“剑之一道，无非是先先之先、先之先、后之先……”
松本银次全身上下有若实质、让人无法睁眼的杀意，就这么消失了。
“但北辰一刀流，则是论外的‘后之先先’……”
“论外？！后之先先？！”
品味着这个词，安倍寺眉头微皱。
剑道有“三先”之说。
先先之先，为“抢攻”，即“敌欲动，我已攻至”。
先之先，为闪避中的对攻，即拔击之术，又有“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的说法。
后之先，是躲闪格档或打落对手的剑后再行反击，戏称为“有招有架，给你十下”。
但“后之先先”这个词，他却是第一次听见。
“若是你不想被自己的宿敌抛在身后，便睁大眼睛看好了……”
未待安倍寺回味过来，浑身杀意消弭、毫无存在感的松本银次，将口中叼着的稻草一吐，身影毫无征兆地加速……
“为师冥思苦想多年琢磨出的，战胜这堪称无解的‘后之先先’的剑道！”
他双刀拖在身后，就这么用胸膛迎向持剑而立的千叶伊吹，就差大喊“是兄弟就来砍我”了。
“有趣，这……这是……”
面对“浑身破绽”的松本银次，千叶伊吹不知为何瞳孔震荡，脑勺后方握着的剑柄上下颤抖，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斩出这一剑。
“你输了。”
就是这须臾间的迟疑，松本银次手中的胁差，已经悄然递到了他的脖子上。
“是啊……”
楞了半晌，释然的笑意，出现在了千叶伊吹满是皱纹的脸上。
“终于，还是败给你这个怪物了。”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檐下的安倍寺，满脸的细汗，完全想不明白，这场旷世之战，为何会以如此看似儿戏的场面结束。
“悟透了刚刚那一剑中蕴含的道，或许你便能战胜那位宿敌……”
松本银次收刀入鞘，用那对无神的双眼，看向了安倍寺。
“但千万切记，今日这一剑，绝不应是你所要追寻的终点……反而，是登堂入室的起点！”
『喂喂，啰嗦完了，可以去居酒屋了吗，我可是给你约了两位身材和酒量同样丰满的超熟靓女呢……』
『喔，抱歉，那剩下的就让他自己悟吧……我们赶快出发，让女士久等可不是武士的风范。』
……
“小瞧？！添头？！自我按摩桥段？！虽然没完全听懂，但差不多就那么个意思吧……和你的‘金玉’以及下半生，告别吧！”
似乎对于安倍寺面对自己美艳的娇躯露出如此平静的眼神感到不满，“八号”不再犹豫，伸手一探，紧紧握上了安倍寺腿间的某件事物。
“哟，这本钱，和你那张嘴一样粗硬嘛……不过，怎么有点凉，是被吓到了吗？”
“等等，不太对……”
就在“八号”诧异于手中事物过低的温度和过高的硬度时，一旁保持警惕的“十三号”，隐约感受到了一种违和感。
“你使用的鬼怪之力，是‘一反木绵’和‘觉’吧。”
与此同时，双眼失去焦距的安倍寺，完全不理会身前握住自己把柄的“八号”，径直面向“十三号”，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
被一口叫破底细，纵然是心思细腻的“十三号”，也无法再保持淡定了。
“觉”，是发源于富士山中，一种拥有读取人心力量的奇特妖魔。
而“一反木绵”，则是长约“一反（十一米）”、如同白色布匹一样的鬼怪。
据说在鹿儿岛县，曾经有很多人被这种妖怪缠上无法逃跑，最后被白布连头带脸蒙住，窒息而亡。
虽然“一反木绵之力”所驱使的白布力量强大、数量众多、防不胜防，但其和其他“神力”相比，其本身并不算太过强大。
但是，搭配上能够读取人心的“觉之力”后，却能够步步先发制人、产生极为强大的“化学反应”。
“太安静了……不可能，你、你的……”
“十三号”目光在被白布缠绕其中的安倍寺身上来回扫视，看着对方那无神的双眼，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人类，绝对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一直让她感受到强烈违和感的原因是，自己已经有大概半分钟左右，没有“听见”安倍寺心中的声音了。
622 剑心通明·皆无
“小心，这家伙，是怪物！！！！”
看着眼前被捆在白布中、即将惨遭摘掉“金玉”、大失血而亡，却没有透露出一丝“心声”的安倍寺，“十三号”的身体不可竭制地颤抖了起来。
根据意动心理学理论，若将人的意识视为漂浮于海中的巨大冰山的话，那么冰山在海面上方露出的一角，便是以感觉、想象、感情、希望、决心、意向和欲望等主观驱动，能够以语言和行动最终表达出来的“表意识”。
“觉”能够读取的，正是人心中的“表意识”。
自从拥有了“觉之力”以后，任何人在当下的“表意识”，都不曾逃过她的感知。
因为，只要人对面前的状态有所反应、或者有主动想要表达或者去做的事情，就会无可避免地产生“表意识”，这是镌刻于基因深处、无法改变的本能。
而目前的状况，若不是“神力”失效的话……
那就是眼前这明明束手就擒、陷入“危鸡”的男子，已经彻底地摒弃了自己的“表意识”。
斩断一切情绪、不作任何思考，将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交给暗藏于肉体和记忆中的“潜意识”处理。
真的有人，能够主动摒弃所有的情绪、欲望和本能，成为一台冰冷的机器吗？
换句话说，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存在，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呢……这家伙嘴上说不、身体已经彻底在我的‘掌握’之中硬邦邦的了噢……”
婆娑着掌心中冰凉的粗壮物体，“八号”嬉笑着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同伴。
“这……一般人，有这么硬的吗……啊！”
就在她觉得手中事物的质感有些超乎想象时，一股彻骨彻骨的寒意自掌心扩散，朝着她的全身蔓延。
她想要收回手臂，却发现已经彻底被一层冰霜覆盖，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这是……刀柄？！”
仔细看去，被“八号”握住的，并不是她所以为的安倍寺身体的某个部分。
而是，一柄略短的短刀。
胁差，月耀。
“什么时候……”
“十三号”明明记得，安倍寺手持的两柄刀，早就在他被那白布洪流淹没时，便已掉落在地。
“还有一把呢？！”
此时，空旷的地面上，那一长一短两把刀，却早已不见踪影。
“不行，我读取不到他的想法了，赶快杀了他！！！”
强烈的不安，让她低声惊呼着，想要收紧安倍寺周身的白布，彻底将这人捏爆。
“蓬。”
炽热的刀光，在空中连续划过，带出一枚五芒星的图案。
燃烧着的五芒星之中，“十三号”与安倍寺之间连接着的布条，尽数化为灰烬。
二天一流·五轮书·火之卷X晴明桔梗。
“一反木绵，形似白色布匹，擅缠人……”
白布燃烧的火光之中，安倍寺的身影一步、一步缓缓走出。
“……弱点，利器切割、火、水。”
他用背诵课文一般的棒读语调，低声默念着什么。
明明周身萦绕着火光，但安倍寺脚下的地面，却随着他的脚步，蔓延出一层层白色的薄冰。
“救、救我……”
而他身后，依旧握着“月耀”的“八号”，全身上下早已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无法动弹。
“原来如此，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看着这冰火交织中的身影，依旧无法读取到对方任何心意的“十三号”，体内涌出大量的白布，若蛟龙腾空、遮天蔽日地朝着安倍寺当头压下。
“……你这个怪物，去死吧！！！”
一想到对方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说话、行走，甚至动用这融合了阴阳术的古怪剑技，她就觉得眼前这个武士打扮的除灵者，是比拥有“神力”的自己，更加非人的存在。
“原本，我对自己的剑道，一直有些疑惑未解……”
安倍寺气定神闲地双手合拢插入衣袖、闲庭信步若晨间散步的游人，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杀机。
“……却没想，阴差阳错，今日在阁下这里，得到了答案。”
在他身侧，“日轮”和“月耀”翩翩飞舞、冰火交缠，一斩一刺皆暗合二天一流“圆明”之意，将袭来的布匹斩落一地。
在那熊熊燃烧的晴明桔梗和日月双刀护体之下，无数纷涌而至的白布，或化为灰烬、或碎为冰块，连安倍寺的衣角都碰不到。
眼前这能够读取人心、先一步用无数白布将他的剑势击落的对手，和那日师傅面对的千叶伊吹何其相似。
原来这就是，松本老师所说的，后之先先。
“对敌时忘生、忘死、忘敌、忘我、不动念、不介意、无心而委其自然，即变化自在，应用无碍也……”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那天所见的那一剑的名字。
“在二天一流之中，有着名为‘无念想劈’的技法……”
“无念、无想、无我……”
此时的安倍寺，以无形无念、御有形之剑，恍若剑仙再世……
““……此乃，剑心合一、明镜止水之境。”
二天一流，剑心通明，皆无。
自幼修炼剑道至今，他终于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心通明”！
唯有摒弃所有的“念想”，将一切交给这具千锤百炼、阅片无数的身体，凭着本能行动，便不会散发出任何的“杀意”，也不会被任何人知晓下一步的动作。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如何出招。
“砰！”
言谈之间，日月双刀带着冰霜和烈焰在空中碰撞，产生了如同爆炸一般的气浪，将空中的白布化为粉末、如雪般落下。
二天一流·奥义·冰火两重天。
“啊啊啊啊……”
点点扬花之中，那贴在一起、合二为一的两柄鬼魅双刀，在“十三号”视线中急速放大。
“……七号，快，传送！！！”
眼看拉开距离都做不到，就要被那对双刀斩首，她伸手摸上耳垂，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哀鸣。
四周的白雾，突然汹涌地翻滚起来。
623+624 无尽曼陀罗
“铮。”
在日月双刀赶到的前一秒，“十三号”的身影如同忍者一般，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啧……”
一击未果，安倍寺缓缓回过头去，发现之前被冰冻在原地的“八号”，也已经消失不见。
“这雾气，似乎有着影响空间的结界之力？”
回想起之前，自己也是在白雾中和荒木宗介、加藤纯子二人失散，他心里已经大概有了判断。
空中双刀归鞘，安倍寺眼中的空灵随之褪去。
“啧……”
刚要踏步前行，他小腿一抽、身子一晃，竟差点摔倒在地。
在灵力和体力见底的情况下，突破“剑心通明”，显然对他的消耗也是极大。
“荒木宗介……你可别提前被人干掉了……”
安倍寺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信号图标，皱起了眉头。
……
“呜嘛嘛嘛……这、这块肉！”
白雾之中，传来骨肉碎裂、肥美多汁的咀嚼声。
“鲜嫩饱满、滑腻多汁、肥瘦比例恰到好处，简直是入口即化啊！”
身披黑袍的少女，巨大的头颅一边咀嚼着什么，一边缩回脖子上，恢复了常人的大小。
猩红的液体，正顺着她的嘴角喷涌而出。
“慢点吃……别噎着了……”
身旁，背上蠕动着无数细长透明手臂、声音苍老嘶哑的另一名黑袍人，贴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就像是，正在照顾贪吃孙女的外婆。
这两人，自然是奥姆真理会的“十八号”和“十五号”神眷者。
“最后一刻，挣脱了‘手之目’的威慑吗？不愧是佛法高深的除灵者……”
“十五号”转过头，看向了身前不远处……
“不过，真可怜呢，这样反而会死得更痛苦吧？”
那里，浓稠的鲜血，已经溢满了方圆十米的地面，还在不断向外扩张着。
血泊中央，站立着身穿黑色和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加藤纯子。
准确地说，是“四分之三”个加藤纯子。
因为，她的整个左胸到左臂，已经不知去向。
只剩下布满齿痕，能看见骨骼、筋肉和内脏的可怖创口，正在向外面喷溅着鲜血。
“啧啧，都已经这样了，你的佛，又在哪里呢？”
在“十五号”看来，被“十八号”啃碎佛钟、又受了如此重伤，眼前的除灵者，已经与死人无异。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可是，卖相凄惨的加藤纯子并没有倒下。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她依旧摇摇晃晃地站着，用仅存的那只手臂，保持着单手礼佛的姿势。
“佛怜众生皆苦，以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菠萝蜜度之。”
她看向两人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仇恨，反而带着无尽的悲悯与怜爱。
“……今日二位施主心中之苦，宗纯愿以此身相渡。”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这些修佛的，全都是疯子、疯子！！！”
看着她这副疯癫模样，“十五号”只觉得遍体生寒，拉了拉身旁“十八号”的衣角：“还吃吗？七号那边等着呢……”
“当然了……浪费粮食，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这么说着，少女大眼眯成月牙，“啪”地双手一合十，对着加藤纯子呆萌地鞠了一躬：“你的生命，我收下了！”
在她低头的瞬间，头部猛地变大、发髻中央裂出血盆大口，朝着加藤纯子咬去。
“阿弥陀佛，见一切来求索者，随力所能，无不施与，或以财物施，或以无畏施，或以佛法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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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袭来的狰狞鬼口，只剩半个上身的加藤纯子呆立原地、不闪不避，甚至连那护体佛光都未曾发动。
毫无征兆地，她那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肉芽飞速蠕动，竟然在须臾之间将失去的手臂和半个胸膛长了出来。
毫不在意自己波澜壮阔的半个胸膛和白腻的手臂袒露在外，加藤纯子满脸慈爱地将新长出来的手臂，主动递入了“十八号”半空中的大口。
“噗呲。”
布满细齿的巨口撕扯之下，加藤纯子方才长出的整条手臂和胸膛，再度不翼而飞，只剩下大蓬喷涌的鲜血。
“嗯嘛嗯嘛嗯嘛……她，我要把她带回去！！！”
任凭头顶的巨口将那白腻的手臂囫囵吞下，“十八号”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红晕。
“……只要有了她，我就一辈子都不会饿肚子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和兴奋的“十八号”不同，“十五号”的身体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发出了惊恐的哀嚎。
她身后密密麻麻的手臂，毫不犹豫地从各个方向探出，狠狠地拍打在加藤纯子的身上，带起焦黑的手掌印。
“嘻嘻……佛性隐藏于众生之中，或理性摄一切诸法，具一切佛功德，犹如子藏母胎……”
因为，在“十八号”巨口离开的瞬间，加藤纯子的伤口就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再次长出了莲藕般的白臂和饱满的胸膛。
“这是，这些年，众生放下婆娑世界枷锁、于极致快乐中解脱的瞬间，向我全力释放、不断累积的生命精华！”
任凭那些半透明的手掌在自己身上带起焦黑的掌印，加藤纯子面带羞红、媚眼如波，浑身如触电般抽搐，仿佛在触手地狱中享受着极致的愉悦。
“这是接纳了万物之爱欲、理性和佛性的我，所孕育出的无限之力……名曰，“无尽曼陀罗”！”
她光滑粉腻的肌肤上，那些焦黑的掌印，只在须臾之间，便已经恢复原本的莹洁光滑。
欢喜佛法·化乐天·无尽曼陀罗。
“这位施主之前曾说过，婆娑世界，众生安于十恶，堪于忍受诸苦恼而不肯出离……”
加藤纯子双手合十，面露红晕、巧笑嫣然，继续默诵佛经。
“昔日菩萨欲成佛，需修六波罗蜜，如法修行，发菩提心，起诸善根，兴大悲意，度一切苦恼众生，除去一切诸恶觉观……”
“十五号”的“细手”和“十八号”的巨口不断在她身上留下的可怕伤痕，却只在瞬息间如不死不灭之身般愈合。
624 妇仇者联盟
“我踏上佛国泰土、决意化为女身时，曾发下大宏愿……”
骨肉飞溅、血浪翻涌中，一抹粉色的癫狂，在加藤纯子媚得出水的双眼中涌动。
“愿效仿我佛，行六菠萝蜜，对治悭吝贪爱烦恼，施与众生利乐，人溺己溺，人饥己饥，破于欲界色无色界，以此身渡众生离苦乃至得安乐！”
“别顾着吃了，这尼姑实在太邪门，先撤退，去和七号他们汇合！”
看着眼前“怎么杀也杀不死”、反而沉浸在某种莫名快乐中的加藤纯子，“十五号”惊恐地伸手拉住还在大快朵颐的“十八号”，想要退回白雾之中……
“众生之苦，皆因人乃蒙昧未开之兽，噬于欲望，溺于欲望，溶于欲望……”
随着加藤纯子的诵经之声，一股粉色的光芒，自两人体内涌出、扩散开来。
“既来之则安之，两位施主不若放下心中枷锁，将神智、理性、伦理交付与我，踏上大彻大悟、自在解脱的极乐之境！”
“嗯哼……”
“啊哈……”
两人全身肌肤化作娇嫩欲滴的粉色，闷哼一声、双腿呈内八字瘫跪在地。
“究竟……是什么时候……”
压抑住体内越来越奇怪、随时即将喷发而出的异样感觉，“十五号”惊恐地看向不远处的加藤纯子。
“自见面的一开始，两位施主就已经踏入了，我的“无欲之界”……”
衣衫尽碎、一丝不挂的加藤纯子，俏立粘稠的鲜血之中。
“还请同享，我这些年在欲念与极乐巅峰，所感悟的无上极乐！“
丰神绰约的身躯在血浆包裹中显得分外妖冶诱人，但她虔诚闭目、双手合十，默诵佛经的模样，却神圣若菩萨再世。
“有诸有情，超一切色想，灭有对想，不作意种种想，虚空是无边也……”
欢喜佛法·无欲之界。
“嗯……啊……所以一开始，你就是故意……啊啊啊啊……”
诵经声中，粉色佛光化作了数名半透明的男男女女，围绕两人周身，极尽所能地舐糠及米，演绎出无数靡靡低语、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象……
粉色佛光自二人体内不断喷涌而出，仿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陷入了一个个从未感受、甚至无法想象的快感旋涡之中！
“我无欲心，应汝行事，于横陈时，味如嚼蜡，命终之后生越化地，如是一类名乐变化天……”
快乐哼唱声中，加藤纯子的佛经却肃穆依旧。
“一……一莫吉……哒美……啊啊啊啊啊！”
如遭雷击，两人脑海中的神智、理性、伦理，瞬间分崩离析！
沉浸于无尽快乐之中，瘫软在地、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的两人，呼吸越发粗重、闷哼也化为了急促畅快的嘶吼。
无论是体表的黑袍还是下方的层层衣物，早已如水中捞出一般淋漓透彻。
不过片刻之间，场中的形势就已经彻底逆转。
原本占据上风的两名黑袍人，此刻已化身最虔诚的信徒，瘫软在圣母般的加藤纯子脚边，呢喃着名为“极乐”的祷言。
欲望、仇恨、理智、伤痛……
似乎全都离她们远去，不再重要。
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向她们述说着……
只要能永远沉浸在这爱与快乐的巅峰之中，其他的事情，全都无所谓了！
“七……啊哈……七号……嗯哼……”
在体内最后一丝理智和液体一同消逝之即，“十五号”伸手摸上耳孔内的耳机，榨出了最后的力气，用沧桑的嗓音娇喊道：“……传送！！！”
……
吉原神社主殿内，一具具一动不动、眼神迷茫的身影，依旧挂在房梁上。
“传送？！嘶，吵死了……一个二个之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怎么突然都这么听话了……”
原本正凭借着挂满屋顶的人质与荒木宗介僵持的“七号”，突然有些诧异地伸手摸上耳侧。
“也好，早就叫你们别玩了，一起集合过来处理正事……”
“噗呲……”
听见事先约好的讯号，她双手如蝶般挥舞，大量浓郁的白雾从衣袍下扩散开来。
“机会……”
注意到“七号”的动作，原本堵在殿门口、投鼠忌器的荒木宗介，迅速转身背对向对方……
“失礼希玛斯！”
“噗……噗噗噗噗……噼里啪啦……啵啵啵啵……”
“啊哈哈哈，大局已定……荒木高僧，容在下为你介绍，我引以为傲的强大同伴们……”
“七号”一改之前心虚谦卑的姿态，如同揭幕表演的主持人，华丽地摊开双手，胜券在握地向荒木宗介大声宣告：“奥姆真理会“妇仇者联盟”，全员见参！”
四道包裹在黑袍中、高深莫测的身影，自她两侧衣袖喷涌的白雾中缓缓现身……
“各位，事不宜迟，按计划好的，请眼前这位荒木高僧上路吧！”
在来之前，“妇仇者联盟”便已经预演好了如何将身手强悍、诸法不侵的荒木宗介一套带走的“套餐服务”。
以“七号”为战略核心，用“蜃气楼”割裂空间，将荒木宗介与其同行的除灵者分割，进入单独“包间”。
借着白雾限制目标的视线和移动范围，众人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出手“服务”。
先由擅长束缚的“十五号”和“十三号”，用“细手之力”、“手之眼之力”、“一反木绵之力”和“觉之力”来一套“全身按摩”，让荒木宗介疲于抵挡、无力动弹。
同时，让“八号”展示魅惑众生的容貌和娇躯，以“川姬之力”榨取荒木宗介的精力，甚至可以尝试夺取这位高僧的“金玉”，看是否能起到破除“童子功”之类的效果。
若是对方能在这一套“全身服务套餐”之中坚持下来，就让“十八号”张开无物不吞的鬼一口，直接试着将被控制的荒木宗介一口吞掉、强行带走。
为了让“服务过程”丝滑顺畅、配合默契连贯，众人还反复演练了多次。
“各位，还愣着干嘛……”
可是，“七号”身旁出现的四名黑袍人，却没有如她所想的一拥而上。
甚至，没有如往常般附和她志得意满的话语。
625 全军妇没
“你们在搞什么，为何还不动手？！”
“七号”回过头去，自白雾中现身而来的四名“强力队友”的形象，在她眼中越发清晰……
被冰霜冻结身体的“八号”、全身上下焦黑一片的“十三号”……
“不……不要……停下来……呜呜呜呜……”
“已故已故已故已故……啊啊啊啊啊……”
以及瘫软相拥，依旧在粉色佛光中畅快嘶吼、散发出灼热刺鼻气息的“十五号”和“十八号”。
“怎么会搞得如此狼狈……”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近乎全军覆没的景象，“七号”眼神呆滞，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那两个除灵者，竟然强悍如斯？！”
同为奥姆真理会的“神眷者”，她们几人因为有着相似的悲惨过去、对男人同仇敌忾等原因，早在几年前便结盟为“妇仇者联盟”，平日里互相照应、联手狩猎“祭品”。
对于这几位同伴的实力，“七号”自然一清二楚。
藏身这能让敌人迷失其中、分割空间的“蜃气楼”内，用自己的血液涂抹了双眼、行动视物皆无碍的她们，以多对少、有心算无心的袭杀，向来无往而不利。
偏偏这一次，居然双双失败了？！
“不好……那家伙……”
心神恍惚之间，“七号”突然想起了还站在门口的某人，连忙警惕地看了过去。
“荒木高僧，我奉劝你切勿轻举妄动！”
当她确认此行的“指名祭品”，那位川崎大师寺的“高僧”，因为人质的关系，依旧老老实实地呆在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几个家伙的命还在。
只要利用用人质将这荒木宗介胁迫走，此行的目标也算是基本达成了。
哼，这些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来稳住大局。
“等等……”
思绪纷飞之间，“七号”突然注意到，那荒木宗介不知何时转过了身、毫无防备地背对着自己……
不光如此，这位高僧还弯腰撅臀、朝着门外九十度鞠躬，摆出一副“请君入瓮”的诱人姿势。
“十五号、十八号，别叫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十五号”和“十八号”引人遐想的吟唱太过激烈，让这小和尚不好意思了？
“咻咻……”
话未说完，“七号”鼻头微微抽动，身体僵在了原地……
雾气弥漫的主殿之中，不知何时混入了一股奇怪的气息。
就连那原本洁白无暇的雾气，似乎也因为某种混沌气息的弥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消雪融。
“呃啊……”
笼罩在这无色无形的混沌气息中，原本在永攀无尽愉悦中勇攀高峰、身体不断痉挛的“十八号”和“十五号”，仿佛得到了解脱般闷哼一声，晕死了过去。
“这、这什么味道……”
“呕啊……谁、谁放了……”
还不待另外三人反应，她们的嗅觉系统已经被瞬间进入鼻腔、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的恶臭所占据。
这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仿佛是将鲱鱼罐头、臭鸡蛋、臭豆腐、安拉蓝波奶酪、酸笋混合在一起，碾碎后再腐烂发酵上一年才能比拟……
若只是恶臭，倒也无妨。
在三人毫无防备地吸入这诡异的气体后，一股灼烧感便开始沿着氧气进入人体的路径，无可阻止地开始蔓延开来……
鼻腔、气管、支气管、肺泡、毛细血管、静脉、心脏、动脉、毛细血管、细胞……
随着这种灼热感而来的，是源自身体每一个细胞的恶心、惊恐和痛苦。
“呃啊……呕呕呕……”
“呕啊啊啊啊……噗噗噗噗……”
三人如同突发疾病一般跪倒在地，只觉四肢无力、头晕脑胀、全身发冷、恶心想吐、浑身疼痛……
这感觉，就像有什么天生克制、极为霸道的癌细胞或病毒入侵了自己的身体，在每一粒细胞之中点燃了无尽的战火。
“咔嚓……”
某种事物碎裂的声音，在几人体内响起。
原本雾气弥漫的神殿，忽然在昏黄的灯光下恢复了清晰。
“我……我的神力……为什么感应不到了……”
“什么……你也……难道是那些除灵者……”
那本该如臂使指、早已成为支撑几人内心世界支柱的“神力本源”，突然间消失无踪，再也无法感应到一丝一毫……
“你……一定是你……”
陷入恢复“弱女子”之身的无尽惊恐中，荒木宗介背对自己“俯身献菊”的画面，和那不知为何隐隐变得浑黄的雾气，在七号脑海中闪过。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当她愤怒抬头、冲着殿门处发出声嘶力竭的绝望嘶吼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是科学。”
身后，鬼魅般响起男子幽怨而愠怒的声音。
“科学？！”
“七号”茫然地回过头，只见一张阴影密布、青筋炸裂、却又浮现羞涩红晕的脸，安静地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在男子身后，自己那几名“强力队友”，已经口吐白沫、歪七扭八地晕倒一地。
“……我在里面，加入了科学！”
『59%的氮气、20%的氢气、9%的二氧化碳、7%的甲烷和4%的氧气，以及1%的硫化氢、氨和其他物质组成的，科学！』
意识消失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男子带着残影的手刀，在眼前急速放大……
……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原本浓郁得让人无法视物的白雾，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雾……散了？”
安倍寺环首四顾，发现自己竟位于吉原红灯区干道一侧的十字路口。
远处的道路尽头，依稀可见亮着昏黄光的吉原神社。
“嘻嘻……想必，是操纵这雾气的人，出了什么变故吧？”
女子磁性沙哑的低笑，在安倍寺身后响起。
“谁……加藤纯子？！”
安倍寺回过头，发现悄然接近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正是一丝不挂的加藤纯子。
清朗的月光之下，她那波澜壮阔的胸襟和盈盈一握的腰肢构成的S曲线，纤毫毕现地袒露在安倍寺眼中。
在那白腻肌肤上，大片干涸凝固的血迹，又为这灼热的场景增添了一丝凄美柔弱。
626 发大乘者，不见男女
“原来如此，真人当前，和隔着屏幕的视觉冲击，差别竟如此之大？”
心神随着那跌宕起伏的白腻晃荡，安倍寺目的光只在加藤纯子身上凝固了一瞬，便恢复了清明。
“根据那些家伙的话，荒木宗介应该被困在了神社里……”
看这模样，加藤纯子应该也经历了一场远超DvD里的恶战。
“那几个邪教突然消失，应该是转头冲他去了……”
安倍寺将自己的和服外袍解下，面无表情地抛向加藤纯子。
“阿弥陀佛，佛可以庄严妙相示众生，也可现忿怒相、赤身相和双身相。诸般法身表法，皆为破除众生执着，直指佛心……”
接过黑袍，加藤纯子并未立刻穿上，反倒打起了禅机。
“安倍君，莫不是对我这赤身相，存有邪见和分别心？”
“别误会，MK9527BD、MK3245、IPZ4453、IPZ8857、MZDD4521这几部经典之作我曾修炼无数次，对你的技巧和耐久力叹为观止，谈何成见……”
她话未说完，安倍寺已经转身朝着吉原神社的方向低声奔去。
“但是，要是荒木宗介这白痴在我之前败给了别人的话，可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存了邪见和分别心的，是我自己吗……受教了。”
『而且，看来荒木君，比人家更有吸引力呢。』
披上和服，加藤纯子也跟在对方身后，朝着道路尽头的神社赶去。
莲步轻移间暗含深厚的体术修为，速度竟丝毫不逊色于安倍寺。
“安静得过分了点……而且，没有任何的怨气……”
“暂时没有感觉到异常……那些家伙里，有两人体内种下了我的‘无欲之界’，若是在里面的话，应该逃不出我的感应才对。”
吉原神社鸟居前，安倍寺和加藤纯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惑。
“难道，荒木宗介那家伙已经惨遭……”
一想到这里，两人连忙加快脚步，来到了大门敞开的主殿门前。
“这……这些人是……”
目光越过大门，两人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被这样那样玩弄之后、一脸满足地倒在血泊中的某人的尸体。
一片狼藉的主殿内，穿着睡衣、口吐白沫、横七竖八晕倒一地的男女老少之中，一名金发男子正背对着两人蹲在地上。
就连主殿后方，那原本被注连绳固定着的、一人高的弁财天女神像，也凄凉地翻倒在地。
“喔喔，你们两个，去哪里偷欢了，动作也太慢了吧……”
听见脚步声，那名手中忙活着什么的男子，转过头来朝着二人大声抱怨。
“……手弄得酸死了，难道你们是故意等我差不多搞完才过来的？”
“荒木宗介……你、你没事？！”
借着殿内昏黄的灯光，安倍寺瞬间认出，这名斯拉夫蹲、口叼香烟、吞云吐雾的金发男子，正是荒木宗介。
“奥姆真理会那些人……”
视线在殿内扫视，他才注意到，荒木宗介身前，正背靠背围成一圈，坐着五名身穿黑袍、人事不省之人。
“……没事了。”
而荒木宗介手中，正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粗长麻绳，用极为精巧的“连环早猿结”手法，将那五人密密麻麻地捆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啧……什么味道……”
踏入还残留着某种液体独有的气息混合着奇怪臭味的主殿，安倍寺皱着眉头打量起四周人事不省的众人。
“其余这些，都是附近的民众？”
“嘛，这些人，好像是被那古怪雾气带过来当人质的……”
『我刚刚已经挨个亲手‘同频’检查过了，呼吸顺畅、似乎还睡得挺熟，就是好像有点做噩梦和反胃，肯定是某种空间传送后遗症，绝对不是吸入了什么奇怪的气体……』
捆绑完毕，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的荒木宗介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厚海陆斗的电话。
“喂喂，陆斗吗？对，我这边有点情况要协会派人来处理……”
『什么，你说你不是协会的接线员、而且现在两只手很忙不方便接电话？！大半夜的，你先听我说……』
趁荒木宗介打电话通报情况的当头，加藤纯子和安倍寺已经来到了那几名黑袍人身前。
“这些人很危险，可不是普通绳子就能够捆住的。”
各自在这些黑袍人手中吃了不少苦头的两人，自然不敢有一丝大意。
当看清那几人凄惨狼藉的模样，两人脸色一凝，瞳孔猛然缩小。
“这家伙……到底对她们用了什么可怕的招式……”
“啧啧，发大乘者，不见男女，而有别异……荒木君无碍于性别俗见、勇下狠手，果然为我道中人……”
此刻，这几名黑袍人脸上的面具早已被胡乱地丢在一边，露出了五张鼻青脸肿、人事不省的脸。
即便处于昏迷状态，这几名年龄、容貌、身材迥异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惊悚、悲伤、绝望、扭曲和恶心……
让人无法想象，她们在失去意识之前，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和这几人亲自交过手的两人，自然知道这些掌握鬼怪之力、协作默契的邪教徒，有多么的难缠。
可是，从他们在雾中击退各自的对手，到白雾散去、赶到吉原神社，也只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荒木宗介以一敌五，不但在不危急对方生命的情况下制服了这几人，还完成了难度如此巨大的捆绑绳艺……
无论是在除灵能力还是绳艺上，都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
最为可怕的，是在这几人身上，已经无法感应到丝毫的鬼怪之力存在。
想必，是荒木宗介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们体内的鬼怪之力，彻底地净化了！
“放心好了，中了我的“灭杀·荒波动”，这几个婆娘就算醒过来，也没法继续闹腾了……”
与此同时，手持电话的荒木宗介，忽然回过头，用充满阴影、高深莫测的侧脸，冲两人邪魅一笑。
“灭、灭杀·荒波动？！”
“阿弥陀佛，这些人果然是中了荒木君的绝招……”
627 挑战
“咘噗……嘶嘶嘶……”
满足于加藤纯子和安倍寺惊讶的眼神之后，荒木宗介又有些心虚地转身、臀部发力、对身后几名黑袍人追加上最后一丝“荒波动”。
“喂喂，陆斗你先别挂！”
确认五人昏迷中的表情更加痛苦之后，他才安心地继续讲起了电话。
“这次真的是十万火急……我这边可是涉及十多名需要送回家的民众，不及时处理的话，等他们醒来我会被当成‘口味繁杂的深夜连环寝取现行犯’现场制裁的……”
『这么晚了，你哪里来什么‘腾不出手的几十亿的大项目’？！』
“‘灭杀·荒波动’吗？荒木宗介，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择日不如撞日，让我……”
回过头来，安倍寺看向荒木宗介手持电话的背影，眼底有着熊熊战意在燃烧。
“荒木君这一招果然厉害！不但渡化了他们的鬼怪之力，就连我施下的“无欲之界”也消弭无踪……漫漫长夜问道无眠，不若等此间事了……”
一旁的加藤纯子，抚唇轻笑，看向荒木宗介的眼神，也不知为何也变得越发锐利。
“用我的剑心通明……”
“以人家的无欲之界……”
待到荒木宗介挂掉电话、回过头来时……
“……来领教你这招‘灭杀·荒波动’！”
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不知为何战意高涨、异口同声发出“决斗邀请”的两人。
“等一下……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和荒木宗介的决斗，从四月开学的时候，就已经排上日程了！”
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安倍寺皱着眉头，盯向了一旁“抢生意”的加藤纯子。
“嘻嘻，安倍君在这之前，好像已经和荒木君比试过好几次了吧……”
『而且，单方面被殴打、一次也没赢过的‘比试’，根本就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
加藤纯子弯成月牙的双眼中，闪耀着毫不退让的光芒。
“我和荒木君同宗同源，切磋佛法一定能互有裨益，这次当然该我先上……”
她的“无欲之界”可以吞噬人心七情六欲、反馈以无上极乐，按照之前那两人“佛光入体”的程度，按理会维持24小时以上的极乐时光。
可是，荒木宗介那让人不明觉厉的招式，竟然能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制服两人，还顺便将自己的“无欲之界”度化得一丝不挂！
这不禁让她回忆起，在川崎大师寺门前，荒木宗介一掌拍碎自己护体佛光的一幕，以及对方那可怖大手之中亿万逝去生灵的哀鸣。
荒木君，果然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而且，在这条道上，走得比自己更加深远！
“我承认，前几次比剑，是我技不如人……”
刚刚顿悟了号称“北辰一刀流克星”的“剑心通明·皆无”，安倍寺迫切地想要趁热打铁，通过对决印证，加深对剑道的感悟。
“但是，我今日已然铸就‘剑心通明’，自然今非昔比！”
若是能一鼓作气将荒木宗介击败，更是能突破自己长期以来的心结。
炽热的火花，在两人碰撞在一起的视线中绽放。
『难怪，安倍君看人家的眼神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你其实对荒木君……』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荒木宗介，暗地里早已这样那样、翻来覆去地切磋了无数次了吧？』
“喂喂，你们两个……打架时偷懒、吵架时来劲的家伙……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看着眼前完全无视了自己的两人，荒木宗介皱起眉头，用高大的身影阻断了两人的视线。
“有时间在这里扯什么比试、决斗的……”
“这边好歹还有穷凶极恶的邪教徒，和惨遭牵连的民众亟待处理呢！”
“哼，为什么这种一本正经的话，会从你这家伙嘴里说出来……”
“阿弥陀佛，是在下着相了……”
被荒木宗介怒斥，两人才回味起自己身为“除灵者”应尽的义务。
“所以他刚才的意思是……”
“……等这边处理完之后，再开始吗？”
安倍寺和加藤纯子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搁置争议”的意思。
“如果振翅高飞的话，我说过不会再回来的。目标是，那蔚蓝的、蔚蓝的天空……”
与此同时，荒木宗介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啊……”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赫然是“小井田元”。
“莫西莫西……小井君……先说好，吃宵夜的话现在没空……”
“荒木君……救……救我……”
电话那头，小井田元的声音仿佛被抽离了灵魂，无力而平淡。
“我被关在了一个老式电话亭里……”
丝毫没有措辞上描述得那般惊慌。
“你慢点说，什么电话亭……早就叫你不要去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拍视频了……”
听着电话那头小井田元的说明，荒木宗介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
“而且，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先打110嘛，怎么想起打给我……我这边正忙着呢……”
夜探吉原游廓的计划，被这群烦人的邪教彻底扰乱，大半晚上了没找到任何线索……
现在，小井田元这边又打来了莫名其妙的求助电话。
“这个时间段，也只有你接了我的电话……电话亭外面，好像有可疑的人在走来走去……我只能依赖你了，荒木君……你快过来……救命啊……”
“你别着急，先告诉我你的位置……”
小井田元的语调，依旧是那么的死板平直，让荒木宗介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吉原公园……我查查……喂！不就在我旁边不远？！”
这倒霉家伙，不会又和上次一样，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吧。
“这边就拜托你们俩守着，厚海已经联系了协会和第九课的人立刻过来处理，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冲主殿里的两人丢下这么一句话，荒木宗介手持电话、急匆匆地奔出了吉原神社。
“等下，你这家伙……比试的事情还没……”
安倍寺刚要起身追出去，却被加藤纯子拦住。
“阿弥陀佛，安倍君难道没看出来，荒木君此时离去大有深意……”
628 杀戮闭环
“喔？你的意思，荒木宗介是故意回避……”
看着意有所指的加藤纯子，安倍寺挑了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错，他一定是难以抉择，所以留出时间和空间，以便我们自行决出今晚有资格向他‘挑战’之人……”
加藤纯子嫣然一笑，宽大和服遮不住的雪白肌肤上，涌动出一抹诱人的粉色：“所以……就让人家，看看你的剑，够不够锋利吧……”
“嘿，以真人为对象的修行吗，也好……”
看着婀娜多姿的加藤纯子，安倍寺的眼中的神采，开始急速褪去，只剩下无限的苍茫与空虚……
“……荒木宗介能做的，我也可以！”
……
“对……看到十字路口贴着36f三点式女郎的便利店了吗……没错……就在那里右转……”
烟雾缭绕的巨大电话亭内，小井田元正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部老式电话机前，抓着话筒轻声说着什么。
“烫……好烫……金棒都烧没了……”
“咳咳咳……根本呼吸不了……”
“快……快叫人来救我们……”
无数焦黑的人影，透过从四面八方的电话亭内壁探出，环绕在他耳边低声倾述着绝望和痛苦……
一道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有着七彩色泽的障壁，散发着大海、天空和大地的气息，覆盖在小井田元体表，让那些人影无法将他彻底淹没。
“小井君……快醒醒……不要被这怪异给迷惑了！！！”
在他身后不远处，修女尼雅正无力地跪坐在地、维持着这彩虹色的屏障，口中发出虚弱的呼喊。
半小时前，以小井田元为媒介、通过“真名复苏”召唤出的‘邪恶大阴阳师’芦屋道满，布下了“九字刻印”，为两人撑起了生存的空间。
但是，在一分钟前，这“九字刻印”终于被那些无穷无尽般的焦黑手臂消磨殆尽。
为了护住两人，尼雅耗费了好不容易恢复的灵力，伪名加冕了“阿基里斯之盾（ShieldofAchilles）”，布下了眼前这最后的屏障。
可是，自从“九字刻印”消失之后，小井田元突然“醒“了过来。
无论尼雅如何呼唤，他都不作回应。
只是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在这些仿若烧焦尸体的怨灵迷惑下，缓慢而坚决地捡起地面的话筒、来到电话前、拨出了某个号码……
“这个电话亭，将我们耗死只是时间问题……”
而灵力枯竭、还要在这些“死亡低语”的侵蚀中苦苦维持屏障的尼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求救举动”。
“可是……为什么……”
处于灵力枯竭状态，她的大脑反而变得无比清明。
“这东西，无论如何也要试着控制里面的人，与外界联系？”
反复被操纵、朝着电话走去的小井田元……
“究竟……是想要引诱新的猎物……”
那些一路接着电话过来的受害者……
“还是，有必须这样做的‘规则’？！”
掉落在电话亭里大量的证件和随身物品……
一点一滴的细节，在她脑海中逐渐汇聚。
从一开始，原本可以轻易夺走小井田元生命的这些手臂，也只是夺取了他的身体控制权、想要让他去“打电话”而已。
“所以……这个电话亭模样的怪异……”
唯一的解释是，这暗藏在电话亭外侧的怨灵，根本不是冲着两人的性命而来！
无数惊慌失措的人，被蔓延的大火逼退到这里，焦急地在电话亭内拨打着求救电话的画面，浮现在尼雅脑海……
但一直苦等到生命在烈火、浓烟和高温中消逝的最后一刻，都没有任何人过来。
甚至连原本在这里的电话亭，也早已在火中一同化为灰烬。
“是凝聚了大火之中被烧死的怨灵，想要求救的执念而诞生的吗？”
他们遵循着死亡前最后一刻的执念，不断想要通过这唯一的电话亭，向外界求救……
哪怕来到这里的人，并不能施以援手，只是留下作伴，也能略微缓解他们那无尽的痛苦。
“那么，之前的那些并没有留下任何尸骨、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的受害者们，又遭遇了什么呢……”
轻咬着下唇，尼雅不断地回忆着小井田元清醒时的话语。
“接到了铃木君的电话，过来救他……”
面对怪异，除灵者的实力并不是最重要的。
“结果一打开门，却发现原本在电话亭内的铃木君，却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堆衣物……”
保持冷静的头脑，在生命被吞噬前破解规则、做出正确的举动……
哪怕有时候，某些举动看似荒唐、又或者近乎自残，却是能够保住性命的唯一出路。
“接到电话……打开门……消失不见……打电话求救……接到电话的人又过来……等等……”
一条条疑似的规则，开始在尼雅脑中串联起来，组成了清晰可见的“杀戮闭环”……
“一打开门……消失不见……原来如此，只要过来救援的人打开门……”
细密的汗珠，不断从她额头冒出，让棕红色的秀发焉巴巴地贴在头上。
“电话亭里的人就会被‘规则’所吞噬，而这座电话亭也会获得新的‘求救对象’！！”
除灵经验丰富的她，很快推导出了关于这座电话亭最有可能的“规则”。
“神父大叔以前教训得没错，身为除灵者，我还是不够谨慎……真是，自作自受啊。”
一抹自嘲的微笑，在她嘴角浮现。
“若是能在自己陷入这怪异的‘杀戮闭环’之前察觉到的话……”
原本，尼雅只是打算执行每月一次的除灵委托，应付一下除灵者协会的规定。
心高气傲地随意挑选了个“稍微有点意思”的任务，却没想到其中暗藏如此凶险。
若是自己没有头脑一热出手搭救小井田元，而是选择冷眼旁观的话，或许还能在外面阻止下一位过来的受害者。
在这之后，自己只需通知官方机构将这个公园永久封印，就能以小井田元作为最后的受害者为代价，将这个怪异彻底终结。
毕竟，对于任何官方机构来说，放弃一条不确定能否救回的人命，永久封印一个怪异，是比688充一送一还要超值的事情。
629+630+631 深夜档网络综艺节目
“嗯，看到公园大门了吗……对，沿着那条小路一直进来……就在池塘这边……”
就在尼雅思绪万千、逐渐理清情况之际……
身旁的小井田元，一直在用平淡的语调，为电话那头的“下一任接盘侠”指引着前进的道路。
在他的引导下，越来越接近的那个人，就好似为自己二人敲响的死亡倒计时。
“不……不行……不能让那家伙过来……”
用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撑起身体，尼雅一把抓住小井田元手中的话筒，想要将那可怕的电话挂掉。
“哪怕付出我们的性命为代价，也要让这个怪异终结在这里！！！”
可是，原本瘦弱无力、看上去不到三分钟的小井田元，此刻握着电话的手臂，却如同山岳般无法撼动，只是轻轻摆动便爆发出巨力将她推开。
“电话那头的人……听好了……不管你是谁……立刻联络东京都警视厅特别行动第九课！”
情急之下，尼雅死死吊住小井田元的手臂，朝着下半截听筒大声嘶吼起来。
“千万别过来……这个会吃人的电话亭，就像是狗的【哔……】一样，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
“喂喂，小井君……你那边好吵……信号也不好……怎么好像有妞的声音？！”
『难道，你其实是因为在吉原点了‘野外出钟特别服务’，所以才会去什么公园的电话亭的？！令人羡……不耻的家伙！』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能完全听懂她带着外国腔调、修辞古怪的日语。
“噼里啪啦……”
就在尼雅准备再次发力、抢夺话筒所有权之际，原本庇护在外围的彩色屏障，因为她的分心，比预期时间更早地崩溃了一地。
自“诸神眼中的世界”最后绽放而出的七彩波纹，覆盖了整座电话亭内部。
那一道道焦黑肢体，也在其间悄无声息地碎裂开来。
“我……我又怎么了……”
呆立原地的小井田元，眼神随之恢复了清明，一只手有些警惕地捂上了隐隐灼痛的臀部。
“啧，偏偏在这种时候恢复理智……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浑身无力的尼雅，背靠在电话亭内壁上，缓缓滑落地面。
“尽情享受此刻的激情与欢愉吧……在这之后，吞噬一切的空虚即将到来。”
沉浸在短暂的平静之中，她的眼底，满是绝望。
“没想到，还没能完成调查任务、也没能找到救醒神父大叔的办法，就要结束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了。”
无论如何，自己两人的结局，已经注定。
“难怪，教廷除灵者会接二连三地永眠在此……日本，不愧是连主的荣光都无法照入的‘上帝禁区’。”
“阿基里斯之盾”破碎之后的反击并不持久，很快这电话亭内那些焦黑身影就会卷土重来。
而那应邀而来的“下一名受害者”，也很快就会找到这座电话亭。
在电话亭大门从外侧被打开的那一刻，小井田元和自己就会和之前的受害者一样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堆修女服、超短裙、安全裤、鞋袜、内衣裤、木工锤、美工刀、钥匙扣、十字架……
“喂喂，小井君，我到池塘边了，到底左拐还是右拐啊，我刚刚跟着直觉走，好像提前拐入了一条小道，现在都快走出公园了……”
与此同时，小井田元手中的话筒内，还在传出男子大大咧咧的问话声。
“机会！”
听见男子的话，尼雅眼中原本的绝望，突然燃烧为十字圣光。
“这……这声音……你是荒……等等……”
刚刚回过神来的小井田元，有些纳闷地冲着电话里面询问。
“为什么，我会在和你通电话？！”
“说什么呢，不是你打电话说被关在什么废弃电话亭里，十万火急地让我过来帮忙……”
“我……我没……不对，是这个电话亭……”
小井田元话未说完，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可怕经历，才后知后觉地在他脑海中涌现。
“救、救命啊！！！快来救救我，荒……唔唔唔……”
“还嫌死得不够快吗？“
慢了无数拍的呼救未喊完，他的喉咙已经被尼雅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袜子塞住。
“那家伙一旦找过来，不但我们立马完蛋，他也会和你一样被关在这座电话亭里，给下一个倒霉蛋打电话！”
“咳咳……莫西莫西，这位什么君你好……”
一把夺过小井田元手中的听筒，尼雅清了清嗓子，伪装出甜腻乖巧可人的“营业用腔调”，和那头的人交谈起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小井君的混血拍摄助理樱田妮妮……恭喜你，成功上了小井君的当！”
“混血……拍摄助理……樱田……妮妮？！”
“这边现在是NHK电视台和油管联动的深夜档网络综艺节目整蛊环节拍摄中，我们的嘉宾人气油管主小井君刚刚在摄影棚里展现了相当灵异的演技，成功骗过了你……”
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名为希望的光芒，在她眼中越燃越烈。
“哈？！深夜档网络综艺节目……整蛊环节……摄影棚……所以，这家伙其实不在吉原公园，这边也根本没有什么电话亭……”
『本以为‘野外出钟’已经是我想象力的极限了，现实果然比小说更加魔幻……该不会是‘寿比惠射香奶牛’吧，后面的游戏惩罚环节会有这样那样羞羞PLAY的那种？！可恶……』
听见对方的反应，尼雅暗自松了口气。
“没错，虽然被他用演技骗到了，但你也幸运地获得了进入下一个有奖游戏环节的资格！“
多亏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个路痴，一条独路的公园也能迷路，让两人又了喘息的机会。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无论任何人打电话给你，哪怕是哭着喊着献上肉体，你都千万不能进入吉原公园，找那个节目组设置了摄像头的道具电话亭……”
“等等，为什么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被整蛊’的我，非得配合你们无聊的游戏？！”
『而且，之前我明明听到了有些可疑的清嗓子声。』
隔着电话，尼雅似乎都能看到，对方因为被“整蛊”而满脸青筋爆炸、却又带着几分狐疑的脸。
630 樱田妮妮的演技
“既然是‘有奖游戏环节’，自然是有奖金的……”
时不我待，面对电话那头的质疑，尼雅毫不犹豫地丢出了杀手锏：“每多坚持一天，就可以获得十万日元，满一个月后可以找节目组或者小井君结账！当然，若是中途没坚持住，被花言巧语欺骗过去的话，就什么都没了……”
“十、十万日元？！一个月不就是三百万……你确定是真的？！没问题，拒绝推销电话什么的鄙人最在行了……”
电话那头的男子愣了一下之后，立刻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谦卑态度满口答应。
“……就这么说定了，干脆鄙人现在就关机！”
『呼……成功搞定……』
听见这句话，满头大汗的尼雅，赞许地看了一眼翻倒在地、再起不能的小井田园。
多亏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道理……
能在大半夜被小井田元这这种家伙，用宗教诈骗一样的电话叫过来，那人的智商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只要对方能遵守约定，为了那并不存在的巨额奖金，日日夜夜拒绝电话亭的召唤、坚持不过来的话……
就算自己两人被这电话亭操纵着轮番打电话，应该也有机会熬到除灵者协会发现自己“失联”后开展的搜救。
“咳咳，那个，我始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能麻烦你再让小井君过来接下电话吗？”
安静的听筒内，突然又响起了那名男子“去而复返”的声音。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好歹也和我亲口解释下情况吧？而且，之后不是还要找他或者节目组结账吗，银行账号什么的没有工作人员帮我登记一下的话，总是不太放心……』
『唔唔唔……呕呕呕……』
奈何，小井田元正躺在地上，被口中不知哪位受害者留下的陈年老袜毒得双眼翻白、干呕不断、再起不能，根本无力接听电话……
“抱歉，碍于节目规则，小井君在拍摄中暂时不方便与外界联系……”
『啧，最讨厌这种磨磨蹭蹭又龟毛的男人……』
不爽地砸了咂嘴，尼雅只能臭着脸再次撑起“营业用腔调”，用甜的腻死人的声音安抚对方。
“话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你不爽地砸了嘴，还小声抱怨我是龟毛的男人？”
电话那头的男子，反倒作出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咳咳，其实我并不是担心奖金结算的问题，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想要确认小井君是否安然无恙。”
“人家怎么会那么说呢，你一定是听错了……总而言之，那个什么君，你尽管放心好了，小井君现在正在蒙眼录制‘猜猜小X头在哪里’的游戏环节不方便接电话罢了，而且人家在节目录制中的保证比他更加靠谱……”
『这个混蛋是属狗的吗，为什么对这种细节意外地敏锐啊？！装什么假正经，你明明一直最关心的就是奖金的事情吧？！』
按捺住心底的抓狂，尼雅也只能继续装傻卖萌，用撒娇的语气向对方不断保证。
“……毕竟，四张嘴的女人，比男人更加值得信任不是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相信你吧，反正小井君家的住址我也知道，实在不行还能上门收……四张嘴的女人？！”
电话那头的男子安心的话语说到一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等等，从之前就一直很在意……这个诡异的外国腔调、再加上言语间根本隐瞒不住的下流气息……”
“你这丫头，难道是，下流梗修女尼雅？！”
“在日本能通过声音就叫出我名字的人……还有这个白痴一样的语气……你是……”
微微一愣之后，尼雅的“营业式腔调”瞬间破功:“暴露狂恶僧荒木宗介？！”
“混蛋，都说了上次在协会门口的事情是意外，而且我也不是和尚……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为什么你会变成小井君的拍摄助理……难道教廷的除灵者也吃不起饭了吗？”
“而且，起了个和你同样红发双马尾暴力萝莉的艺名就算了……还装出那种丝毫没有灵魂、一听就好假的萌音……哇哈哈哈哈……”
『对了，刚才那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好多天了，一、二、三……我对着学习资料数了无数遍，不是明明只有三张吗？！』
在电话那头某人的连续不断的调侃之中，一种名为“社会性死亡”的羞耻感充斥了尼雅的脑海。
“吐、吐槽也要适可而止啊你这个特攻服暴露狂、什么事情都只会用手解决的不良处男！！！”
『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处男？要是有别的部位可以用我也不想……』
『【哔……】、【哔……】、【哔……】再加上【哔……】，不是刚好四张吗！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还敢说你不是处男？！』
“咳咳，总而言之，刚才那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眼看着电话亭外那些存在开始躁动起来，尼雅也没工夫和这家伙斗嘴，更来不及详细解释目前的情况了。
“我们目前被一个怪异困住了，详细规则来不及和你说了……”
谁能想得到，被这座电话亭附身的小井田元，竟然误打误撞地将电话拨给了身为除灵者的荒木宗介，还成功把这个白痴骗了过来……
“总之，你立刻退出吉原公园、然后向除灵者协会通报目前的情况……”
只能说，日本是在太小了。
不过，对两人而言，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让他们派最擅长破除神隐的除灵者过来……找到池塘边隐藏着的电话亭……”
虽然荒木宗介这家伙白痴下流、不守规矩又爱滥用暴力，但是唯独在除灵这方面上，还算有两把刷子。
“在这期间，我们可能会被这电话亭附体……但是无论我们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也不要照做……咳咳咳咳……”
只要他严格遵照自己的话行动，自己两人应该有很大概率能够破解这个怪异、逃出生天。
尼雅那连珠炮一般的话语还来不及说完，电话亭内壁覆盖着的七彩光芒，便彻底消失了。
632 不心动挑战
“等等，你这粗壮的玩意儿，难道是……”
吉原公园静谧的池畔边，四周大量的白色光点，正化作一条白龙，缓缓朝着荒木宗介腰间某件粗大事物涌入。
“……怨物？！”
看着眼前这宛若繁星散落、银河汇聚的一幕，尼雅怔怔地看向那个黑洞般的破旧水桶包。
能够吸收灵魂归主后残留的碎片，那里面应该封印着某种强大的“怨物”。
或许，这件东西，就是荒木宗介能够轻松解决那怪异电话亭的原因？
一想起有着“圣光军火库”之称、凭借强悍肉体承受副作用、敢于同时使用多件怨物的锡耶纳，她随即释然。
“那么，现是打算和我聊聊兑现奖金的事情吗……”
回过神来，出现在尼雅眼中的，是荒木宗介那张带着揶揄笑意、让人牙痒痒的脸。
“……电话诈骗助手，樱田妮妮小姐？”
“混蛋！！！都说了，刚才是事出有因……”
『不管那么多，你必须像被迷药寝取后第二天醒来一样把刚才的事情都给我忘掉……』
尼雅额头青筋暴起，如同全身寒毛竖立的小猫一般，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这个可恶的男人。
“唔唔唔唔唔唔！！！”
一阵虚弱的闷绝叫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原本晕倒在地、口中塞着黑色不明布团的小井田元，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边如毛毛虫般躬身挣扎着、一边向两人投来求救的目光。
“小井君，你怎么了，振作一点！！！”
荒木宗介箭步上前，将对方口中塞着的不明物体扯出。
“这什么玩意儿，好臭！”
“呕啊啊啊啊……”
漆黑寂静的吉原公园里，响起了小井田元委屈心酸、痛彻心扉的呕吐声。
『哎呀，吐了好大一堆……哪个怨灵这么缺德，用这种奇怪的东西攻击你……』
一股呕吐物独有的酸腐味随之弥漫开来……
“就……就是……都怪那些怨灵，实在太可恶了……”
看着替正在呕吐的小井田元拍着背的荒木宗介，和滚落一旁那只来历不明的“陈年毒袜”，尼雅侧过头去连声附和，脸上露出了心虚的讪笑。
“……不过，能活下来，实在是太好了。”
她感慨万千地环顾四周，那大蓬的灵魂尘埃已散尽，映入眼帘的只有微薄的雾气和漆黑的植被。
凌晨的吉原公园，又恢复了平日里安静的模样。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曾暗藏着一栋默默吞噬人命的可怕电话亭吧。
……
“嗯……啊哈……安倍君………如何……”
吉原神社主殿内，时不时响起女子充满磁性、引人遐想的低吟。
“呃啊……那，这样呢……”
整整齐齐躺成一列的民众和被注连绳五花大绑、比粽子还要严实的黑衣人之间，腰配双刀的安倍寺正盘膝正坐。
他面无表情、一丝不苟地坐在那里，如大海般深邃而冷漠的双眸中，倒映出一名衣衫不整的妖媚女子。
“怎么样，安倍君……”
坐在安倍寺对面不远处的，正是浑身涌动着粉色佛光的加藤纯子。
“想象一下，人家身上这件衣服，不久前还穿在你身上哦……”
此刻，她依旧穿着安倍寺那件衣不蔽体的宽大黑色和服，口中低吟浅唱，双手暗藏在衣袍内……
在若隐若现的跌宕山峦上攀山越岭。
浓郁的体香，伴随着粉色的佛光，时不时从她身上绽放，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哼，虽然真人SOLO环节比电视里的五感俱全、更加凶险……”
面对在眼前不断“闪现”的春日风光、淋漓尽致释放着女性魅力的加藤纯子，安倍寺不为所动地轻哼一声。
“我承认你的实力！但，如果只是这点程度的话，这场比试，现在的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蓝色的灵力不断在他周身涌动，将那扑面而来的粉色佛光隔绝开来，尽职地坚守着“剑心通明·皆无”的状态。
“……今晚有资格挑战荒木宗介的人，只能是我安倍寺！”
但是，额头悄然浸出的细密汗珠，却证明了他不像嘴上说得那么轻松。
“嘻嘻……光是嘴硬可没用……”
加藤纯子深吮玉指，清纯一笑。
“你的剑心，似乎能够将七情六欲暂时隔绝……而且，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做的吧……”
她另一只手，却悄然伸向了自己的领口……
“但你要知道，将生而为人的欲望压抑在心底越久，爆发出来的时候，就会如同富士山喷发一般毁灭一切！”
那本属于安倍寺的黑色和服，顺着丝滑纤瘦的双肩滑落……
“这……”
突然拨云见雾、熔岩汹涌喷发的富士山峰，狠狠激荡在安倍寺心神之上。
“来得好……”
被这狡兔脱笼般映入眼帘，波澜壮阔、高山仰止的场面“突袭”，安倍寺临危不惧，眉头微皱之间，竟然稳稳收敛了心神。
“安倍君，你很不错，让我见识到了另一种‘无欲’的境界……”
“虽然很意外，但不得不承认，和你切磋，对完善我的“无欲之界”大有裨益。”
见对方反应远比自己预料的淡定，加藤纯子纤纤素手来回舞动……
掀起阵阵白腻波涛，荡漾在对方心头。
“你也很强，我刚刚领悟的‘剑心通明’，此刻又有了新的感悟……”
安倍寺也毫不吝啬地对眼前的对手予以认可。
在绮丽的氛围中，两人一动一静间，竟有了惺惺相惜的意味。
任谁也不会相信，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在这神圣肃穆的吉原神社内，并不是在玩什么癖好奇特的游戏，而是在进行一场拼上尊严与“道”的比试。
自某人离开后，两人便默契地开始了这场关于“荒木宗介挑战权”的“不心动挑战”。
“看来，要拿出点真本事来了……不然，等荒木君和除灵者协会的人过来，就来不及分出胜负了。”
“哼，在下也正有此意！”
见场面陷入僵局，加藤纯子一手拨云见雾，
另一手悄然地越过山丘、踏过平原、深入盆地……
“你小心了，安倍君……刚才的，只是热身而已……哦呵……”
633 如人说食，终不得饱
“这……这是……”
看看加藤纯子突如其来的一式“海底捞月”，安倍寺瞳孔震荡、如临大敌，全身释放出刮脸生疼的剑意。
“噗叽……噗叽……噗呲……”
“啊……嘶嘶……呜呜呼……”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花声，混合着婉转曲折的“歌声”，仿若一道道腥甜刺鼻的剑芒，狠狠冲击在安倍寺的“剑心”之上，带出一道道裂痕。
“可恶！这种放在最前面热场的SOLO环节，明明我已经修炼了无数遍，早就该应对自如了才对……”
遭遇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近距离五感冲击，安倍寺呼吸随之颤抖，原本淡定的面容，也开始微微抽搐。
“一定……是这邪门的佛光……”
加藤纯子周身扩散的佛光，早已悄然覆盖了安倍寺所在的位置，化作一道道虚无的倩影，在他周身上下左右前后不安分地动作起来。
“嗯呜呜呜呜……”
面对眼前搅海翻江、水花四溅的场面，和加藤纯子仿佛能腐蚀人心的魔法吟唱，安倍寺的呼吸越发粗重，身体也崩得越来越紧……
自三月初至今，半年来每日近八小时不间断修行所累积的无数学习资料残留的印迹，正如同即将喷发的富士山一般，在他心底蠢蠢欲动。
“不……我不能输在这里……”
他伸手搭上腰间“月耀”，一股彻骨的冰寒沿着手臂传至心中，将那原本一点就燃的燥热冻结。
“嗯……这还没开始，就要借用道具了吗？”
加藤纯子微微颤抖，回味无穷地收回玉指……
她整个人仿佛慵懒的猫一般俯下身体，带着摄魂夺魄的汹涌气势，一步、一步地朝着安倍寺爬近……
“安倍君，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了，无法在这场比试中胜过我，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面对昏暗灯光下，越来越近的俏脸和粉光透肤、婀娜多姿、若隐若现的起伏……
安倍寺只觉身子骨越发硬朗，一种恨不得拔剑出鞘与对方快意厮杀的冲动，在心中不断回荡。
“如果没看错的话，你还是处男吧？”
“你……你怎么会……”
“佛曰，虽有多闻，若不修行，与不闻等，如人说食，终不得饱！”
“无论何种修行，应遵“解行相应”和“信解行证”，要依大善知识、听经闻法、慧解教义，还必须精进用功，实修实证。”
“你那些自以为是、闭门造车、纸上谈兵的‘修行‘，和我这舍身入无间炼狱、踏破众生欲望巅峰、历经无数悲喜所领悟出的佛法，岂能相提并论！”
“原来如此，实践与空想之间竟有如此天堑……我这些日子，昼夜不缀苦修的，竟然是如此浮浅、华而不实的东西吗？”
在加藤纯子的接连诘问之下，安倍寺仿若置身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无数粉色人形组成的滔天海啸追逐，无处可逃。
『所以，按你这说法，荒木宗介那家伙，已经不是了吗……』
“咔擦。”
某种事物碎裂的声音响起，安倍寺眼中那抹宁静与淡漠，竟然开始消退……
在对于“道”的自我质疑之下，他的剑心通明，竟然就此分崩离析！
“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分明是令人血脉偾张的场景，加藤纯子脸上的笑意却由始至终都显得明媚轻快。
“既然，你都已经搭好了帐篷……”
两人距离缓缓贴近，她吐气如兰地在安倍寺耳旁，发起了致命的一击:“不如，由我引领你开始第一次的实战修炼……”
“……不管是这里、那里还是那里，全都可以的哟。”
“实……实战？！”
『这里、那里和哪里？！』
听见她的话，安倍寺只觉自己的牙关都在颤抖，说话也带上了破音。
“嗡……”
就连腰间的双刀，也疯狂地鸣叫起来。
“如果说……荒木宗介也已经……那我……”
就在他即将放下最后的心防，任凭那粉色海啸将自己和脚下的小舟一同吞噬时……
某年某月某日，观摩某次重要比试之前，曾经惊鸿一瞥、被他封印在心底最深处的一幅幅画面，突然狂野地冲出海面，如繁花般四散开来……
那赫然，是一名名布料稀少、配色鲜艳、神情大方、值得尊重的成熟女性！
“这……”
在安倍寺身后，依旧是那心底压抑的欲望组成、连接天地的滔天海啸。
“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究竟是……”
但在那木舟前方原本无尽的海平面上，却出现了一片蜿蜒如蛇的白沙滩。
顺着汹涌的海浪，木舟载着安倍寺，飞速地着陆在沙滩之上。
身后，那无数妖娆身影组成的遮天巨浪冲上沙滩，随即无力地搁浅为一具具森森白骨，被吞噬、掩埋于砂砾之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原来如此……”
安倍寺如梦初醒般回首望去，只见自己所在这沙滩延绵所向，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昏黄沙漠。
“抱歉……我拒绝。”
“什么？！”
两人侧脸几乎贴在一起，安倍寺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死寂，冷静地给出了让加藤纯子瞠目结舌的答案。
“不可能……你明明剑心已破，又何苦执迷……”
她惊讶地后退半步，对上的却是安倍寺在灯火之下，无比冷峻的俏脸。
“我真是白痴……荒木宗介那家伙，明明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故作不经意地将最重要的‘秘密修炼’内容透露给了我……”
“可是，无能的我却一直因为心底的恐惧而迟迟不能参悟，辜负了他希望早日公平一战的期待……”
『不，从一开始，他就在毫无保留地暗中将自己的一项项‘修炼内容‘与我分享，这是何等的用心良苦、无私无畏……』
“若不是我刚才突然顿悟，恐怕今日真的会败给你，从此陷入无尽的欲望之海无法自拔……”
“荒木宗介的……秘密修炼？！”
听见安倍寺的话，加藤纯子额头布满细汗，脸色为之一肃：“……还望安倍君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