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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蛤蟆吞地     北唐天下txt下载     北唐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章 名动天下

    “太祖是隋朝八大柱国之后,大隋三征高丽,同时又开大运河,造成天下百姓离心,太祖起兵造反,成了皇帝。史书说的再冠冕堂皇,造反就是造反,本就是如此。”

    “太祖造反成为皇帝,这本来算不了什么,历史上造反的人多了,可太宗却给大唐子孙开了个坏头。”

    小樱忍不住问道:“哥哥,是什么坏头?”

    李思钰撇了一眼孙揆,继续说道:“自然是玄武门事件。在玄武门前杀了自己的大哥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之后逼迫太祖让位。”

    “这开国时,所有的规矩都是在那个时候确立下来的,太宗杀光了大哥和弟弟的子孙妻妾……不对,太宗仅留下了弟弟的一个妻妾,还娶了她!”

    “太宗的所作所为,给他的子孙立了一个很坏的榜样,大唐之后的皇家龌龊事情就没停过,皇家子孙争斗,那可不是吵架拌嘴,而是实实在在的血腥,为了争斗胜利,自然就要拉拢军方将领,逐渐加大将领的权利,以至于将领最高级别节度使可以掌握一州军政大小事务,以至于到了成为一地的皇帝情形。”

    “这种局面下,天下大乱是早晚的事情,有没有宦官都一样,最多晚几年的事情。”

    李思钰一通乱说,孙揆反而沉默不语起来。事实就是如此,武将掌握的权利太大,几乎每个州都是武将说的算,这要不乱才是怪事。

    李思钰又指了指孙揆,对着小樱说道:“远的就不说了,就拿这老头来说,他现在失败了,朝廷好不容易搜刮的士卒被他赔的一干二净。这些事情咱都不说,假如他没输,赢了,而且赢了个满堂彩!”

    “之后呢?他一个文官,想要让手下将勇听他的,是不是要给些好处?否则谁还愿意听他的!”

    “那么这老头要给手下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那些人满意?金银肯定不成,手里有刀子,抢金银就是了,如何会看上别人的施舍?”

    “能让这些人满意的,就只有节度使这个实际好处才可。灭了一个李克用,却造出十数个李克用,这些意义又有多大呢?

    孙揆辩解道:“老夫岂会如此!”

    李思钰冷冷道:“你会!”

    “别以为他人就是傻子!你一个文官,在军中毫无威信,靠的是皇帝给你的权利,而不是凭借自己的威信,你有资格拒绝?”

    李思钰话语很伤人,孙揆勃然大怒,瞪眼看着李思钰良久,最后愤然离去。

    李思钰对此毫不在意,这老头他又不打算供起来,更不想带着他去关外,准备过王镕地盘时,送出去就行了。

    李思钰这次表现,自己给自己打分只能算合格,失分最多的地方就是与李存孝死磕了一次,与李克用强攻城寨时又死磕了一次!

    与李存孝死磕,自己差点把小命丢了。与李克用死磕,差点把辽东老本赔光了。这两次失分最多,战略上自己觉得没有太大过失,感觉自己还是年轻了些,不该意气用事。

    李思钰自己在深刻检讨自己的行为,却不知自己已经是名扬天下了。

    造成这种局面,一是因为他的狡诈,从蔚州突然绕道,远途突袭太原,造成太原被动的局面。另外一方面就是与李存孝正面交手却势均力敌,他自己躺在床上,李存孝同样也没好过,一样身受重伤。最后就是他善守之名,迫使李克用不得不与他阵前和解。

    李思钰没有出名的觉悟,想来也是,他自己躺在床上,想觉悟也觉悟不起来。撤退很顺利,李克用好像死了心,没有突袭、埋伏、追击的事情发生。

    来的时候五千骑,回去时步骑三万,外加十万“俘虏”。浩浩荡荡铺满十余里。

    进入河北后,李思钰就不再过问孙揆,随意找个理由,就把这些朝廷人打发给了王镕。孙揆这些人都是在朝廷这个大染缸厮混太久了,他们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性,都不适合辽东军收留,或者说争取的,他们惯于争权夺利,李思钰不需要这样的人存在,至少当前是不需要的,生存还未解决呢,再进行相互争权夺利,那就是找死!

    李思钰对朝廷出来的人好感不多,若非这些人争权夺利,朝廷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朝廷快要走到了尽头,他们依然还是相互争斗,而且极为激烈,这样的不知轻重大臣,如何会让李思钰倾心?还不如与幽州交好,至少后背安全些。

    李匡威死后,李匡筹好像改变了态度,对此李思钰有些心理准备,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位置上,自然就会考虑身处位置上的事情。没有成为幽州的主人时,他可以与李思钰交好,甚至请求李思钰杀掉自己兄长,可是现在做了幽州节度使,李思钰就成了他的潜在对手,甚至敌人。

    十万人转移是一个庞大的工程,这不是军队行军,一路上麻烦不少,都是小麻烦,真正的麻烦没有,尽管李思钰要经过几个节度使的地盘,可这些人都是紧闭城门,不闻不问。

    十万人犹如一场蝗虫灾,一旦爆发出破坏力是极为恐怖的,不过辽东军回程的时候并未骚扰他们,很规矩的行军返回幽州。

    李思钰根基太浅,若得罪人太多,尤其是自己的邻居,他的后背就会不稳,就会扯他的后退。李思钰不太在意中原诸侯争斗,他也没那能力和资本掺和进去,他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关外之地。

    为了这个目的,他需要后方幽州稳定,至少不会出现频繁更替,李匡筹最多能算得上守成之人,他不具备开拓进取的能力,再说幽州本来内部就已经够他闹腾得了,也没有精力对付他。

    太原李克用经此一战,几年来是没能力北上威胁幽州了,河北各小诸侯也没那实力威胁幽州,相对来说,幽州现在很安全。

    李思钰一番战绩让整个幽州畏惧,在马匹、黄金交易粮食一事上也无人敢克扣、推诿,粮食物资很顺利的交到梁书生手里。

    石头莽山他们比李思钰更快回到了幽州,根据李思钰的命令,在幽州只待了三日就回转了平州,现在平州是李思钰的地盘了,幽州一万民夫经历几次战斗后只剩下五千,五千人也送给了庞龙。

    就在李思钰踏入幽州地界时,李匡筹送来一封恭贺的信件,开头自然是恭喜一番,之后就让他不用去幽州,直接回平州即可。

    看到这封信,李思钰情绪有些低沉,这种事情他有准备,真正到来时心中依然有些低落。

    天下发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关外人竟然如此厉害,但却都谨慎进行了打压,按照李思钰战功,朝廷无论如何都要给些奖励的,可是没有!幽州答应向朝廷帮他讨要登莱两地也没发生,所有人都刻意忽略了他。

    这次大战战败的朱全忠获得利益最大,河南之地都成了他的地盘,其次就是幽州庞龙和云州赫连铎,李克用在北线撤离,造成代州空虚,代州被两人瓜分,获利非浅。

    李思钰没有得到地盘,死伤高达三成,可是却带回十万太原府青壮,物资无数,实力有所增长,也算满意了。最吃亏倒霉的就是朝廷!朝廷十万大军被李存孝击败,打散后的这些人,大部分被朱全忠和其他节度使吞并,而回到长安的,十不存一,损失惨重。这只是将勇人员的损失,最致命的是声望、民望再一次降到冰点,诸侯已经不把朝廷当回事了!

    这些事情都与李思钰无关,他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正如现在一般,石头先行回转平州,崔秀秀却留了下来等他。得知李思钰身受重伤,崔秀秀整日担心受怕,人也清减了不少,看的李思钰一阵愧疚。

    “我命硬着呢,死不了的。”

    感受李思钰手掌传来的温暖,听了这话,崔秀秀眼泪忍不住往下落。

    “钰郎,都是妾身不好……”

    “说什么呢,若不与李存孝打一场,我也不至于如此,跟你何干?等伤好了,咱们就成婚吧。”

    李思钰抱着这个女人,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女人,觉得在一起也就这回事,跟谁结婚生娃都无所谓,他不在乎其他的,只要人家愿意跟着他,不怕吃苦受怕,他就愿意娶她,很简单,也很实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钰郎,妾身……妾身……能跟在钰郎身边就好……”

    崔秀秀低着头,声音颤抖,越来越低……

    李思钰躺在床上,手掌轻抚着她那乌黑秀发,轻声说道:“我就是个大头兵,能娶你这样俊俏的媳妇,那是没想过的,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以前跟牛三石头他们吹牛,也从未想过会有今日,只是觉得能有口饭吃,随意娶个女人就行了。”

    “人呐就该知足,你觉得自己不祥,跟着谁谁倒霉,可在我看来,你跟着我,我也没怎么倒霉吃亏,反而跟着我的百姓多了,百姓也有的吃了,都能活下去,这挺好的。”

    “钰郎……”

    李思钰看着梨花带雨的崔秀秀,打趣道:“感动了?那就答应吧,晚了我可就被人抢走了,到时候可别哭!”

第27章 小樱为将

    “哥,哥……”

    李思钰尚未见到,就知道是谁了,正是自己认下的妹子小樱。这个时候跑进来,可不就是个大灯泡吗?

    崔秀秀赶紧从李思钰怀里爬起来,身上皱褶明显就能让人误会,看到“大灯泡”跑进来,皱着眉头训斥。

    “多大的人了还风风火火,以后谁还敢娶你!”

    一开始小樱挺怕李思钰的,可待在一起时间一长,就知道李思钰这个哥哥其实心肠很软,很好说话,胆子就大了起来。小樱是羌人,皮肤小麦色,性格开朗,李思钰不清楚羌人是不是都这样,反正小樱是如此。

    胡人男女老幼都敢杀人,但是胡人纪律性很差,这或许与他们人少,有分散的居住缘故,相比汉民,胡民单人素质要好些,整体素质要差的多。

    李思钰这次劫掠的人口中,胡人血统不少,这些人若没出现一个强力人物,是很难抱团成气候的,李思钰本身就来自于关外胡民众多地区,知道这些人的优缺点,为了安抚他们,这才选择小樱作为自己的义妹,选择女孩而不是男孩,主要考虑到以后能够平稳的吞并消化胡人,使胡人不再以胡人身份出现在他的军中,男孩子野心大,很难说以后会不会聚集在他身边形成对立的集团。

    选择小樱对不对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小樱很“讨厌”。

    “啥事?”

    “哥,俺想当将军!”

    看着低头站在一旁的小樱,李思钰皱起眉头说道:“女孩子当什么将军,好好跟你嫂子读读书,学做女红有何不好?”

    小樱抬头倔强说道:“俺不学!”

    “为啥?”

    “俺要是将军,哥哥也别想抓到俺!”

    李思钰听了这话,差点没被憋死。

    “嘿……你这丫头难不成还记恨哥哥?将军,将军,你以为将军很容易吗?”

    李思钰被崔秀秀捂嘴偷笑扶坐起来,指着小樱训斥道:“不错,曾经有位伟大的将军说过一句话,就是‘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兵’,你想做将军,这顶多算是一个‘好兵’。其实吧,你距离一个好兵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这‘好兵’都差这么远,想当将军,这不是捣乱吗?一个合格的将军,具备‘仁、义、忠、信、智、勇、严、明’这八种品质,当然了人无完人,想要全部具备挺难的,可你自己对照对照,你占了几点?”

    “将有五善四欲。即‘善知敌之形势,善知进退之道,善知国之虚实,善知天时人事,善知山川险阻’这五善,和‘战欲奇、谋欲密、众欲静、心欲一’这四欲。你自己再掂量掂量,你占了几个?”

    小樱就跟听天书一般,不过还是不死心,低声辩解道:“虎子也没占了几个,他为何能做将军?”

    李思钰有些头疼了,手底下还真没几个真正将帅的,就是他自己也觉得名不副实。

    “你跟虎子比个球!他再不济,也比你当兵时间长,你当了几天的兵?军律你又背下了几条?”

    小樱倔强道:“哥哥都没给俺机会,咋知俺不行?”

    李思钰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崔秀秀拉了一下手臂,回头看向崔秀秀。

    崔秀秀低声说道:“钰郎若不答应,以小妹性格,不知道又闹出什么来,不如让小妹试试,兴许她就几日兴头呢。”

    李思钰想了想,对小樱说道:“既然你嫂子说了,那你就去辎重营那里试试,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就别折腾了,好好跟着你嫂子学学正常的女孩子做的事情。”

    辎重营是最麻烦的地方,专业性很强,李思钰故意把这种烂事交给她,就是想让她灰头灰脑,自己放弃。

    小樱哪里知道这些,一蹦三尺高,风风火火出去当她的将军去了。

    看着小樱蹦蹦跳跳离开,崔秀秀睨了李思钰一眼,笑道:“钰郎可真坏!”

    李思钰重新躺下说道:“女孩子想去战场厮杀,这不是胡闹嘛!女孩子家,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才是正事,平平安安一辈子,比啥都强!”

    崔秀秀避开李思钰伤口,重新趴在他怀里,觉得这才是个女人。

    小樱一溜烟跑出李思钰的马车,骑着马就向辎重营跑去,长长队伍蜿蜒前行,辎重营任务最重,需要运输的物资很多,孙三胖现在都成了孙三瘦,恨不得一个人当十八个人使用。

    小樱风风火火追上正在指挥的孙三胖,大声喝道:“孙三胖,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兵了!大哥说的!”

    孙三胖一愣,还没明白咋回事呢。

    小樱看到楞楞的孙三胖,气不打一处来,小马鞭在空中抽得啪啪响。

    “孙三胖,你听到没有,大哥让俺成为辎重营将军,俺的兵呢,都叫过来,跟俺去教训虎子!”

    孙三胖终于知道咋回事了,让辎重营去跟大帅的亲军去打架,那可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

    “小樱将军,若是大帅知道咱们不好好干活,而去跟虎子将军打架,肯定会打俺们板子的,要不等俺们回家后再去?”

    孙三胖既然知道小樱是大帅新认的妹子,也知道大帅护犊子的脾性,这个时候可不敢跟小樱硬顶着干,要不然自己也得倒霉。没法子,只能顺着小樱性子,先稳住她再说。

    小樱也不是非要找虎子麻烦,他只是记恨是虎子把她抓走的,想要找回场子。可要真的让辎重营去打架,一旦哥哥知道了,非得把她这个没当几分钟的将军撤职了不可。

    “那,那就回去后再说!告诉本将军,现在兄弟们一共有多少人?”

    孙三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这么多?嗯,很好,好好跟着本将军混,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孙三胖心中不断诽谤这个抢了自己位子的小樱,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辎重营是个肥差,好处太多了,孙胖子被小樱压了一头,心中自是不乐意,只是他不清楚,这个辎重营只是临时的,回去后自然要解散重组,小樱也就过过瘾而已。

    李思钰在辽东的人马中,能够处理内务的书生很少,混乱的地方,最先倒霉的往往就是书生,生存下来的几率很小,所以李思钰在太原劫掠的时候,就专门下过抓书生的命令。

    辎重营这种管理性质的团体,最适合磨练读书人处理内政的能力,几乎所有的书生都被李思钰塞进了辎重营,而且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参谋部和政务部。

    这些书生一开始很抵制李思钰的命令,后来发现,他们这些书生竟然能够随意处理十数万人的政务,只要不插手军务,随意他们怎么做,最关键的是,他们决定的命令,不是哪个人说的算,是依靠举手表决得出最终结果。

    这种事情引起来这些书生兴趣,一开始胡乱下命令,指挥十来万人的政务。结果就是一片混乱,李思钰也不管,非但他不管,还强令军队不许介入,任由这些人乱来。

    李思钰和军方不闻不问,他们自己有自己内部一套规矩,书生命令影响不到他们,可老百姓不一样,这拖家带口的,千里迁徙本就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吃喝拉撒睡,样样都乱不得,结果这些书生一会让他们去做这,一会让他们去干那,没完没了了,于是老百姓生气了,集体跑到小樱那里告状,小樱跟他们一样是被抓来的,只不过人家命好,飞上来枝头。小樱本性跳脱,跟这些百姓关系也还行,这些人也把小樱当成了他们的领头人,出了事情自然就向小樱告状,小樱就会风风火火跑去李思钰这个哥哥那里告状。

    书生们面对百姓怒火,全都面无人色,唯恐李思钰把他们全砍了。百姓也有些害怕,所谓民不告官,老百姓告自己头上的书生,这就是挑衅李思钰的权威,自是心中惴惴不安。

    可最终结果却让所有人始料未及。李思钰谁的板子都没打,只是告诉百姓,既然他们认为这些书生们没能力管理他们,那就让百姓自己选出自己的长官,把十万人分成一百个小组,每个小组选出组长,每十个小组选出队长,十个队长组成一个管理班子,以投票的多少决定所有事情,决定不了的向李思钰请示。

    这下子可就玩大了,这些书生乱搞一气,几乎得罪了所有百姓,在这次重组当中,书生们的权利一下子被剥夺了一干二净,沦为普通的苦力。

    一连做了小半个月的苦力,书生们再也没有什么傲气之类的,对于自己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也是暗自后悔。李思钰不可能任由书生们就这么当个苦力,就给了他们一个听政的机会,每次十个队长进行议事,他们这些书生就在一旁听政,但不许表决,没有任何权利,一开始不少书生忍受不了这些老头队长瞎指挥,介入了他们的决议,之后被李思钰无情的踢了出去,让这些剔除的书生去教书育人。

第28章 亦部回归故里

    所有人都不解李思钰为何如此,那些剔除的书生有些建议是正确的,可为何被解除听政的机会?后来从小樱嘴里得到了些许答案,小樱说:“哥哥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无论对错,都是百姓自己的选择,选择错了,那就自己受着,等下次再进行选择,自己拉的屎,不可能让别人去擦屁股。给书生们听政的机会,不是让他们指手画脚的,而是让他们反思自己的行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些不是说说而已,要身体力行,之前故意拿十万人的生计跟本将军较劲,他们何曾把百姓的生死当回事?

    反思!不是让他们坏了规矩,他们这一群被百姓抛弃之人是没资格对百姓指手画脚的,之前给他们机会,他们不要,现在没了机会却又愤怒怨怼,这种人还没资格参与决议。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规矩一旦定下了就不要以各种理由去破坏,现在只是些许小事,走了弯路也不怕,可若是破坏了规矩,这就是大事情!这是原则的问题,不是小事。’”

    李思钰这番话语流传出去后,书生们也都老实了,该教书的,只能叹气去教书,该闭嘴听政的还是闭嘴听政,只是暗暗决定以后有机会时,会改变一些错误的决议。

    一些孩子、将领们被李思钰强行命令去读书识字,大字不识的,自己都不会写自己名字的,以后不许统兵。在强压下,大小将领们不得不一路走,一路还要读书识字,跟一群娃娃们一样挨先生的板子。

    没有人跟他商议,也没人能帮他,这些书生不能信,至少现在不能信任。所有事情只能由他一人决定,以前手里人少,就那几百人,现在估计差不多也有三十万民众了,这么多人,就是累死他也做不完的事情,也只能在民政上进行放权。

    大军所过之处,宵小退避。无人敢阻拦一心要回家的辽东将士。临**州,千余骑快速奔驰过来,人群中一阵骚动,随即就平静了下来。

    来人正是莽山。

    莽山被高思继重伤,之后坐镇蔚州,疗养了小半年这才康复过来,同样的沉稳寡言,只是跟李思钰说了句“族长病逝”,赶走了虎子,站在李思钰身后。

    亦部族长刘亦一的病逝,李思钰早有心理准备,莽山没有说刘海拔病逝,这就代表了刘海拔闯过了鬼门关,事情反而棘手了许多。

    亦部对李思钰有恩,刘家与李思钰纠葛很深,若不处理好,以后会很麻烦。

    “莽山,刘大人生前可有遗言?”

    莽山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辽西辽东早就没了区别,刘大人想要回归故里。”

    李思钰一愣,回头不确定问道:“回故里?武列河?”

    莽山点了点头,轻声道:“生于斯,长于斯。大人病故前奚帅胡损派人前来请求大人能够伸出援手。奚族各部近年来不断被契丹人劫掠人丁,已经危在旦夕,奚帅想请大人帮助奚族。”

    李思钰点了点头,这种事情难免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刘亦一出身奚族,亦部也是奚族的分支,本族遭受难,自是想要拉一把。

    老头知道,若单单是刘家请求,李思钰估计会拒绝,这个时候的李思钰是最困难时期,民众的安置本身就很麻烦,连续征战的将士也需要大修整。临死前老头觉得只有亦部返回奚族本部,李思钰才可能看在情分帮一把。

    事实上,老头没有想错,若亦部刘家不离开,李思钰确实不会出兵帮助,与契丹人定下的契约他不想毁掉,他需要时间稳固根基。

    “刘大人啊,你这是将了属下一把啊!”

    李思钰叹息一声,这事的确挺为难的。

    “莽山,能不能让奚帅来一趟,你也看到了,我这伤不可能去奚族的。”

    莽山点了点头道:“奚帅的弟弟一直在山海关等大人。”

    李思钰叹息一声,这可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与奚族联手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时机不对,若能晚几年,就是胡损不来,李思钰都要过去游说一番。

    莽山没有多说其他事情,但李思钰也能猜出来一些,海拔没死,亦部族长自然尤他担任。海拔残废了,这对于他的威望是重重一击,在族内肯定有所下降,可若是李思钰支持,海拔的地位就会稳固如山,海拔的回归,带来了辽东军的援助,海拔的地位会在进一步,在整个奚族都会有话语权的,这对于辽东与奚族联盟是有利的。

    李思钰想了一下说道:“长老团如何说?”

    莽山沉默不语。

    李思钰叹气一声,知道自己是多次一举了。

    李思钰又问道:“海丝怎么说?”

    莽山回答道:“马芳与族长一同离开。”

    李思钰点了点头,良久才道:“你……你是怎么想的?”

    莽山沉默不语。

    李思钰叹气说道:“还真是个烂泥塘啊!”

    “你是个聪明人,多的说了也没意思。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人呐就是这回事,总是再做自己难以抉择的选择。”

    李思钰叹气一声,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看着人群蜿蜒行走着,他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对的还是错的,兴许自己是把这些人推进火坑里也说不定。

    亦部或许是李思钰这个蝴蝶的介入,内部纠葛很深,海山、海丝背后的马芳、海拔、莽山的家族,这些人相互纠缠在一起。海拔残废了,无论李思钰给他多少支持,终究还是要其他人来做事情,权利被瓜分是必然的。

    马芳因海丝的缘故,决定离开李思钰,另起炉灶。马芳在李思钰吞掉十数万辽东百姓后,他就知道已经没了他的地位,与其在李思钰屋檐下,还不如去奚族。海拔残废了,最亲近的自然是海丝,他马芳就是外戚,海拔以后对他重用是可想而知得。

    马芳是聪明人,很聪明!

    长老团不想离开,却无借口,不得不跟着离开。莽山同样是聪明人,手里有亦部的义从,以前觉得还不错,现在见识过铺天盖地的兵马,觉得一千人也就这回事,还不如李思钰手下其他人过得舒服。他不想去奚族,他想统领数万人马驰骋。可他很清楚,李思钰是不可能把手里人交给他的。

    李思钰伤势恢复的要比想象中快得多,等他们进入山海关,已经可以行动了,众多将勇前来山海关迎接他们,李思钰也一眼就看到几个不合群的秃头蛮,这些人正是奚族人。

    奚族和契丹人一开始是一家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两家分开了,两家相邻,正合了一句话:远亲近仇。两家对立归对立,本质上从外表上都差不多。

    奚族相比较靠近大唐,更多的受到大唐的影响,属于半农半牧民族,契丹人更像是游牧民族。

    海拔被人抬了出来,做起身子,脸上带着羡慕与回忆,微笑看着李思钰蹒跚下了战马,一瘸一拐来到海拔身边。

    海拔笑道:“行乾你也受伤了。”

    李思钰走到海拔身边蹲下身子,为海拔掖好被子,盖住残废的伤腿,嘴里随意说着。

    “将军阵上亡,小弟比起战死的兄弟,这是好的了。天气渐冷了,少族长还来做个甚,小弟去看望少族长就是了。”

    “将士出征在外,你们在外拼命厮杀,俺这个残废躲在后面安享富贵,这个时候若还不过来迎接你们,老爹会从土里爬出来的。”

    海拔很是罕见开了一句玩笑,看样子挺开心的样子。李思钰笑着说道:“少族长难得今日高兴,一会咱们好好喝一杯。”

    海拔大笑:“哈哈哈……行乾,喝酒你可不成!”

    海拔拉着李思钰的手,另一手指向那些奚族人说道:“来来,给你介绍一下。”

    那群奚族人看到海拔指向他们,一个矮壮的汉子走了过来。

    “这位是奚族可汗的弟弟罕虎,是个悍勇的汉子。”

    罕虎向李思钰拱手说道:“李帅能与李飞虎胜负不分,李帅堪称我关外第一悍将,俺岂能与李帅相提并论。”

    李思钰笑了笑,同样拱了拱手说道:“战阵上谁也不敢说第一,一个疏忽可能就是马下的死尸。不说这些了,都是好朋友,来来,一同入关饮酒,今日不醉不归!”

    李思钰也没骑马,陪着海拔登上马车,一同进入山海关。这个时候的山海关已经不能算是关口了,而更像是个城市,尽管不是很大,却很繁华。

    城主府是海拔专门让人为他修建的,地方还算不小,装置就寒酸了不少。

    酒宴早就备下,李思钰作为现任的平州兼关外最高首领,能与他一张桌子上饮酒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石头、梁书生和牛三,再加上莽山和罕虎,这一桌就只有六人,就算是海丝也没资格坐在这里,其他人更别提了。

第29章 奚族使者

    酒过三巡,海拔终于开口说要回祖地之事。

    “行乾,这些年奚族屡遭契丹人劫掠,爹没去世前就想带着咱们这些人去奚族,只是其他人不同意,这才作罢,这些你都清楚。”

    李思钰点了点头,以前刘亦一是有这种想法,只是其他人都担心去了奚族,最后却成了奴隶,就没答应,这才向关内后撤。

    “少族长的意思行乾明白。说别的也没意思,一句话,少族长若要回归祖地,行乾会派人随行护佑。”

    罕虎听了这话,急忙问道:“不知李帅派多少人,能不能提供一些兵甲?”

    李思钰看了一眼罕虎,知道自己洗劫了太原一地,从太原拖运过来的物资是瞒不了人的。

    “可派兵三千骑随行守卫,至于兵甲……辽东军尚且不足,无法提供。”

    罕虎有些失落,但是多了三千骑也是件好事情,为此还是高兴的。

    “兄弟够义气,俺罕虎敬兄弟一杯!”

    说完,罕虎一抬手饮尽,亮出杯底。

    李思钰也没做大,同样喝完杯中酒,之后他的话语却让罕虎大怒。

    “罕虎兄弟且莫急着称赞兄弟,少族长前往奚族,我这个兄弟自然要出兵帮助一二,兄弟出兵没问题,这兵需要的粮草物资却需要奚族供应……”

    “什么?”

    罕虎大怒道:“李兄弟,你这是耍兄弟吧?三千骑守护的可是海拔……”

    李思钰打断道:“是守护的少族长,可罕虎兄弟要知道,这三千骑同样增强了奚族实力!”

    “三千骑,若我们出兵又出钱粮,罕虎兄弟,你觉得合适吗?”

    罕虎气急,拍桌子站了起来。

    “李死鱼,你就是如此对待帮助你的亦部?”

    李思钰猛的拍桌怒道:“别以为你们想的什么,老子不清楚!”

    “三千骑去了奚族会如何?别告诉老子,你们会把他们放在后面!”

    “哼!既想让他人去送死,却又不拿出点甜头,真当老子傻吗?”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眼看就要不欢而散,海拔却说道:“行乾莫怒,秃头蛮是大家所有的敌人,有何争执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李思钰看着海拔,心中满是失落。

    “少族长,不是行乾生气,奚族这哪里是合作,而是想让辽东军顶缸啊!”

    李思钰继续说道:“少族长对关外之地自不生疏,大家都知道,其实契丹八部所处位置并不好,可谓四战之地。”

    “契丹八部,南面是奚族,西北是黄头室韦,东面是营州,当然营州大部现今被秃头蛮占据了,北面是粟末部。”

    “由此可见契丹八部其实是处于包围之中的,他们向来掠夺这些部族人丁壮大自己,与周围各部关系都不好,若是这些部族可以联手,奚族纵然没有辽东三千铁骑,他们也是安全的。”

    罕虎此时又坐了下来,听着李思钰话语后,气愤道:“现在不是没联合吗!”

    罕虎不是不知道李思钰说的话语是对的,可他们都是私心重重,都想让对方死磕,自己尽量避免与契丹八部交战,以图保存实力,结果这些部族纷纷衰落,无法压制契丹八部,自己反而越来越衰落。

    李思钰也知道这些人是啥心思,这也是他生气的地方,本可以瓜分契丹八部,却造成契丹八部越来越强大。现在更好了,奚族又把主意打到辽东军头上。

    李思钰叹气说道:“三千骑去不去奚族,在我看来都是无所谓的,主要给契丹八部足够的压力,三千人在哪个位置都是可以的,不一定一定要在奚族。”

    “唉,这样吧,武器铠甲盐巴都可与奚族,但是要用战马牛羊来交换,至于三千骑,除非奚族愿意负责粮草物资,否则三千骑是不会过去的!”

    “这是我辽东军的底线!”

    海拔叹了口气,他知道李思钰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想要三千骑,又不提供物资,这也不现实。

    “罕虎,你觉得呢?”

    罕虎平静了下来,至少有个目的是达成了,辽东军愿意与他们交易武器铠甲。汉民善于制造,这些都不是他们擅长的,至于三千骑,说实话,他是想要的,这些年奚族损失太大了,三千骑几乎相当于他们的实力,有这些兵马,奚族会更加安全些,可是……可是物资怎么办?

    若是以前,他们最强盛的时候,三千人的供给是没问题的,现在若是提供,对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不过这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需要回族后,由族老决定方可。

    “那就这样吧,三千骑需要回族里方可决定。”

    李思钰点了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更希望你们能够联系黄头室韦,能够配合对秃头蛮造成压力。”

    “当然,我们辽东军也会配合你们的!”

    李思钰对奚族抱有的希望真的不是很大,这个部族与大唐靠的最近,别的没学会,偷奸耍滑学了个十足,想要他们出死力,不是李思钰看不起他们,还真比吃屎更难!

    不过再怎么说,奚族的确可以牵制一部分契丹八部一点精力的。为了这点,他也只能做出这种决定,否则一旦奚族完了,契丹八部就会以半包围姿态对辽东军形成合围,这不是他希望的。

    事情大致谈妥,众人就不再讨论此事,该怎么喝酒还怎么喝酒。

    李思钰受伤后,喝酒容易醉,散场时,他是被人背着回去的。

    一般人都比较讨厌醉酒之人,醉酒的人话多、易怒,许多家暴都是醉酒之后发生的,但崔秀秀却最喜欢李思钰醉酒。

    李思钰醉酒后比较老实,看着他睡着后的样子,崔秀秀总是忍不住想要亲吻几下。

    帮着这个男人褪去鞋袜衣物,看着自己男人醉态可掬的样子,她就觉得特别幸福,怎么看都看不够,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真实的。每次他不在身边,这心里总是有些空唠唠的,总是担心会有不测,哪有现在这般踏实。

    李思钰看着艳如桃花的女人,伸手抚摸着红艳艳的妩媚面孔,忍不住开口道:“秀秀,咱们结婚吧!”

    “我想给你个婚礼,一个专属于你的婚礼……”

    “可好?”

第30章 改制

    李思钰的归来,这让军中头头脑脑们全都返回山海关,山海关也一下子满满当当的,正因如此,李思钰决定提前进行重组军队,兵多有兵多的好处,他不是不希望自己兵力一下子弄出几十万人马来,一举平灭掉大唐北方威胁,可现实是残酷的,他无法养活如此庞大的军队。

    通常百人能养活一名职业军就算不错了,从辽东各地后撤的百姓有十来万,从太原劫掠的青壮也有十来万,再加上平州本地百姓,总共也不过三十万而已,最多可以勉强养活三万精锐,这还要在军队自己种地养自己的情况下。

    一名职业士兵不是只要给吃的就可以了,真正的大头是兵甲武器,是战马!战士吃的永远要比百姓更好,尤其是精锐的职业士兵。

    三十万百姓提供的赋税明显不可能全部用在士兵身上,这些赋税大部分要返还给百姓,只有如此才能算是“休养生息”。这就像是做生意,李思钰记得上辈子看过一部电视剧《飞上天的鸡毛》,别的他没记住,但是里面有句话他记住了,就是“进三出七”,要想富裕壮大,他同样也要如此。

    军议在李思钰休息三天后进行。命令传达下去后,军中诸将纷纷向李思钰身边的崔秀秀打探,一些凭关系得到了这次军议会大动干戈,军队不但会缩水,将领们也会相互调动。

    得到这些小道消息后,军方诸将都是忐忑不安,唯恐李思钰的大刀砍到他们头上。

    这是李思钰故意如此,有些事情可以保密,有些事情就要透露出去,这有利于命令的实施。

    一大早,众将纷纷前来,按照职位大小落座,最靠近帅位的自然是李思钰的亲信。

    李思钰在三通鼓之后,一瘸一拐从外面走了进来,尽管他一瘸一拐,无人敢露出嘲讽之色,全都挺直身体站在两侧。

    李思钰径直坐在虎皮帅位上。

    “坐!”

    “呼啦”一声全都坐在座位上。

    看着左右两侧挺胸静坐等待他的军令的诸将,李思钰很满意这种态度。这些人大多都出身最早的手下,知道他们曾经的旅帅军律严明,最是注重规矩,哪有敢大意的。

    “军队是个阶级最分明的群体,一支军队只能有一个大脑,因此诸位最好不要有什么私心杂念!为了避免诸位以后犯了军律,也为了咱们兄弟情义,我不希望等我老的走不动了,却成了孤家寡人,我希望诸位都能子孙满堂,老了可以跟子孙们吹牛打屁!”

    “所以……”

    李思钰首先看向石头说道:“石云力!”

    “在!”

    石头起身站到堂下,躬身抱手。

    “从现在起,你调为辽东军步军指挥使!”

    “属下听令!”

    说完,石头接过令牌返身回坐在座位上。

    “夏三牛!”

    “属下在!”

    “夏三牛调任骑军指挥使!”

    “属下听令!”

    两位军队直接统领将领进行了调动后,李思钰看了看堂下诸将,开口道:“调动不仅仅是为了防范诸位拥兵自重,更多的是要诸位熟悉不同军种作战的方式,一个合格的统帅需要知道自己手下兵将的不同,能够使用任何兵种,哪怕只是一群杂兵!”

    众将更是挺起胸膛。

    李思钰继续说道:“以往军中司马只是辅助主将日常训练,同样这次本帅也对行军司马进行改制。”

    “行军司马协助主将的职责没变,但是……在无战事情况下,军中非军事训练外的日常生活,以行军司马为主,主将不得插手行军司马的职权。”

    “同样,行军司马不得干涉主将的作战事宜!”

    “辽东军组建司令部和参谋部。顾名思义,司令部就是职司下达军令的部门,参谋部是参赞谋划的部门,司令部最高长官由本帅担任,下设副司令一人,由石云力兼任,另设五位委员,由夏三牛、孟铖、蒙哥翰、突突、孙希唐担任。”

    “属下听令!”

    石头和牛三再次出列,连同另外四个副将一同领命。

    李思钰点了点头,等他们回位做好后,又说道:“任梁文浩为总参谋长,任孙昭为副参谋长,另设九名常务参谋,至于由谁就任常务参谋,书生、狗子你们自己商议一下,之后上报给本帅。”

    “是,属下定不负大帅嘱托!”

    梁书生和狗子赶紧出列领命。

    李思钰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非战时,军将的提升必须要有司令部和参谋部同时认可,任何主将不得私自任用他人。战时,主将战薨,副将暂领,战后由司令部和参谋部进行核查。”

    “赵虎任护卫军统领!”

    “属下听令!”

    “赵及贞任将作营统领!”

    “属下听令!”

    “孙大用任辎重营主将!”

    “属下听令!”

    “本人兼任舟船统领,梁七佐之!”

    “属下听令!”

    “任……”

    李思钰一番将官任免之后,又说道:“辽东军现在无法养活过多的军卒,尽管军卒可以耕地种粮,但这都是无奈之举,职业军卒就该专事作战,本帅不希望以后本帅的军卒全成了农民,所以现有的军卒要淘汰老弱病残,但这些人都为辽东军流过血汗,立过功勋,所以如何安置他们,诸位要尽心尽力,不能让他们寒了心,本帅的意见是,淘汰的军卒全部纳入军户,享有见官不拜,每个人分土地三十亩、牛一头、房院一处,并且十年内不纳税。无法耕种的伤残老弱军卒,在役军卒有责任为其耕种,当然了地方官员也应给予尽可能的照顾。”

    “军队缩减为骑军六千,步军两万四千,辎重营为两万,亲军一千,舟船兵丁另计不算其中。”

    “各位就任各军主将,一般为五年调动一次,特殊情况要得到司令部和参谋总部的认可。这次变动很大,各位回去后自行与行军司马商议,上报参谋总部后,由本帅签发认命令。”

    “是!”

    众将轰然立身领命。

    正兵三万,辅兵两万,这已经是李思钰能够承担的极限,辅兵虽多,可辅兵没有铠甲,最多也就是刀枪这种不是很值钱的武器,平时都是种地和运输物资,养这些人并不会对李思钰造成多大的压力,压力源主要还是三万正兵,尤其是六千骑军。

    在太原、幽州,李思钰可以以战养战,在辽东自己地盘,他只能自己养着。

    李思钰不但对军方进行革制,同样对政务也进行了革制,应该不算革制,他之前已经零零碎碎进行了,就是“选举制”和“任命制”。

    低级官吏就让百姓自行选举,中高级官吏本来李思钰也是想要他们自行选出,可是后来梁书生来找他,说这样可不行,若都用选举,读书人怎么办?

    李思钰思量许久,同意了梁书生的意见,以考试选拔出可用的管理人,再让这些人进行举手表决政务的实施。

    李思钰不打算太多过问政务,觉得插手太多政务不是件好事,可也防着这些文人过度打压武人,亦或是结党营私,于是就在政务官场上设立了一个监察院,一个与政务院平行的部门。大唐不是没有这些,只是大唐宰相地位要远远高于监察部门,李思钰只不过把监察院职权放大了。

    同时又强制政务院,任何人(除了特殊签令)都要纳税,哪怕李思钰本人也要纳税;军费必须占税收的两成,且不得以任何借口消减,获得军功的将士,任何官吏不得侮辱立功将士,有见官不拜权利。

    李思钰对军政改制都是比较粗糙的,但他现在也没太好的法子,只能走走看看,发现哪些需要改进的改进,需要丢弃的丢弃,这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

    李思钰这种改制,尤其是税收两成为军费的规定,在这个时候是最要命的,本就缺钱缺粮的李思钰不得不死死勒紧裤腰带。

    李思钰的改制并未引起辽东军上层多大的震动,军方军将大多是李思钰以前的嫡系,政务方面更是丝毫波澜都未起来,现今天下的军阀无不是军政一把抓,也只有李思钰这个对政治不敏感的家伙才会彻底放权,让那些书生们和乡民老头自己去弄。当然了,李思钰并不是不管不问政务院,若政务院胡来,他是有资格罢免他们的权利的,只不过为了自我约束,李思钰自己在自己脖子上套了个枷锁,限定了插手政务院的权利。

    都说富不过三代,李思钰尚未有子女,以后他能不能平安活到老尚未知,但还是考虑到后来之事,哪怕他无子无女,哪怕自己早早夭折,他也要限制继承辽东军的继任者。

    李思钰相信榜样的力量,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大唐和大明,大唐灭亡可以说自己把自己干掉了,若不是李世民起了个坏头,大唐皇家何会有如此多的龌龊事?大明自朱棣建都北京后,“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就在大明朱家子嗣心里立了一道丰碑,自大明亡国,朱家子孙无论多么荒唐和昏庸,都未低头过,尽管这说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朱家子孙的确对得起国家社稷。

    李思钰现在算是新辽东军的开创者,有些规矩他必须立起来。李思钰很相信一句话:即使你是神,也要对这个世界谨慎和畏惧。

    力量是把双刃剑,能伤敌,同样也能割伤自己,武人如此,文臣同样如此,每个人头上都应该有个枷锁。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总是要有畏惧才好些。

第31章 莽山

    李思钰对军政改制,短期内肯定会混乱一些,这是无法避免的。

    老弱病残的军卒在得到命令后,不少人心底恐慌。这个时代的兵卒大多是抓来的青壮,脸上还被刺了字,能不当兵对于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情况不同,老弱病残的军卒在军中还能有口吃的,离开军队他们只能乞讨等死,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太多了,李思钰要缩编,要让这些人离开,他们如何不慌?

    宁远正在筑城的兵丁王三和几个兄弟干了一天活计,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劣酒,自己很小心地喝了一口,递给身旁眼巴巴盯着他的狗蛋。

    “你那是瞅啥呢!给你!少喝点,给其他兄弟留点,唉……兴许以后就喝不到喽!”

    王三很是小心扔了过去,心中纵然不甘,还是显得很是大方。

    狗蛋长得瘦小,塌瘪的鼻梁显得很是丑陋,人傻傻的,可别看人傻,发起火来很是凶悍,上次与秃头蛮厮杀时,左肩被秃头蛮骑枪刺穿,硬是抱着长矛把那秃头蛮扯下战马,用拳头一拳一拳活活砸死。

    狗蛋家里穷,只有一个老娘奉养,也不知道他瘦小的身体为何有这么大的力气,硬是背着年老的老娘随着大队伍一路撤到宁远的。

    关外就是如此,谈不上生活好不好,只能说是生存易不易!想要活下去就要拼命,狗蛋想要给老娘弄口吃的也得拿命来换!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狗蛋喝过酒,第一次喝酒还是不久前跟秃头蛮打过仗喝的,重伤很痛很痛!大帅看望他时,特意赏赐了一袋劣酒。

    每次想到当时喝下那酒的滋味,他就像是飘在云间一般,暖烘烘的,身上也不疼了,仙境也是如此吧。

    狗蛋不敢大口喝,他知道王三说道做到,若真敢大口喝,没给其他人留点,他一准会挨揍。

    狗蛋小心喝了一小口,感觉一道热线贯穿了身躯,整个身体像是陷入了棉花堆里面一样,忍不住呻吟一声。

    “熊样!”

    瞎了一只眼的刘六一把抢过来,酒落入他的手里,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王三,你啥意思,是不是你小舅子弄不来这酒了?”

    王三叹气一声说道:“咱们大帅要把咱们这些人淘汰出军队了,离开军队,还喝个屁酒!”

    “啥?咳咳……咳咳……”

    刘六刚喝进嘴里小口酒还未咽下,听闻此话,一下子又喷了出去,狗蛋看向他就像杀人一般,两眼瞪的贼大。

    “你这……咳咳……臭小子……瞪个啥子?”

    少了一条胳膊的赵老实摇了摇头,不信道:“俺不信,俺跟大帅有些年头了,大帅可从未亏待过兄弟们!”

    “俺也不信,王三你若在编排大帅,俺可不饶你!”

    王三举手发誓道:“你们咋不信呢?俺王三若有半句假话,就让俺媳妇生不出儿子来!”

    狗蛋傻笑。

    刘六皱眉道:“王三虽说混蛋些,可这话都出来了,估计是真的了。可咱们离开部队,咱们以后怎么办?”

    赵老实摇了摇头说道:“俺不信大帅会不管不问俺们。”

    王三有些急了,他的年龄大了,按照规矩是要精简掉的人员,自己还没个儿子呢,一旦离开军队,在关外怎么养活自己?正要想说什么,一个冷哼声突然传出。

    “王三,你瞎咋呼个甚!”

    王三一回头,说话人正是他们的伍长马大刀。

    “就知道瞎咋呼!还怕离开军队,老子现在都恨不得给自己划拉一刀也跟着退伍!”

    刘六听到这话赶紧上前小心讨好道:“伍长,您别生气,王三这泼皮你还不知道?不知……不知伍长可有……可有……”

    马大刀眼睛一瞪骂道:“一群泼才,也只有大帅才在乎你们,不知道感恩戴德,净知道瞎咋呼!”

    “是是,都是小的不是,小的该打!”王三说着就在脸上啪啪几个耳光。

    马大刀嘴角一歪道:“行了,演给谁看呢?”

    “你们有福了,大帅说了,每人给你们几十亩地,一头牛和一座宅子,十年不收你们的税……这得多大福气?”

    “别他娘地不知足!”

    赵老实一拍大腿说道:“俺就说嘛,大帅就不是那样的人!”

    王三看了一眼狗蛋问道:“伍长,狗蛋肩膀受了伤,能不能也退伍?”

    马大刀用马鞭使劲敲了敲王三脑袋骂道:“他就一个老娘,若是死了,是你养他老娘,还是让老子养?”

    王三脸色一正道:“看您说的,狗蛋的娘就是俺的娘!……您看能不能跟大帅说一声,多给俺一点田地?”

    众人都是一脸鄙视看着王三,王三讷讷不敢言。

    马大刀看着手下这些人,想要再骂几句,突然哽咽起来。

    “狗日的孙二蛋、厨子,你们咋走到这么洒脱,田地、耕牛、房子……你们都不要了……”

    众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行了,他们都是无福之人,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你们都将被安置在关内,以后好好侍弄田地,将来都找个媳妇生个娃,比啥都强!”

    “伍长,俺还能喝酒吗?”

    王三踢了一脚狗蛋,笑骂道:“你个傻子就知道喝酒!以后呐,有你喝的!”

    众人一阵笑骂打趣,之前的担心全然不在,都是对未来的憧憬。老百姓就是如此,没有什么豪情万丈,也没有封疆拜侯的志向,只需要稳稳当当过日子,娶个媳妇、生个娃!

    辽东军精简人员命令传出后,内部伤残年老之人在得到确切消息后,动荡一下子没有了,都是充满期盼着看向南方,那里有他们尊敬的大帅,有他们渴望的土地……

    得民心者得天下,何为“民心”?说白了还是利益。老百姓想要什么,期盼什么,掌权者只要把这些都做到,民心自然在他。

    李思钰只是一个骤然爬起来的“枭雄”,与天下那些老牌枭雄差距太大,他没有这种资历,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尽可能抓住这些百姓的心。

    大明举国之力建立宁锦防线,花费钱粮不知凡几,而他有什么?只有三十万百姓!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扛起这个重担,但他知道自己躲不掉,这是命!是命就得服命!

    李思钰一面等奚族反应,一面整顿军务。历时一个月,三万人马整顿完毕,将在山海关进行一次阅兵。

    阅兵主要是为了威慑奚族那些心思叵测的老家伙,其次是进行调整,李思钰将把两万主力放在宁远一线,并且他亲自坐镇,大明皇帝敢守国门,他这个屁身份没有的“旅帅”也不打算装孬种。

    处理了一日军务的李思钰有些疲惫,扔下最后一份任命名单,崔秀秀端来水和毛巾,为他洗漱一番,李思钰这才爬上床。

    崔秀秀低声说道:“莽山在外面都三个时辰了。”

    李思钰犹豫一下。

    “那……那就叫他进来吧。”

    崔秀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招呼莽山进来。

    崔秀秀轻盈盈来到房外,天色尽管阴沉,依然可以看清站挺的莽山。

    “夫人!”

    莽山抬头一看是崔秀秀,不敢盯着她那娇媚面容,知道这位是里面那人的禁脔,态度极为恭谨。

    “莽山将军,相公请你进去。”

    “谢夫人!”

    崔秀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里。莽山跟着进了李思钰卧室,正看到李思钰皱着眉头看向他。

    “见过大帅!”

    李思钰盯着莽山良久,叹了口气。

    “说句心里话,石头他们的本事比你要差上不少,但我并未用你!

    “知道为何吗?”

    李思钰再次说道:“不单单是因为你是亦部人,抑或是少族长身边之人,这些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

    李思钰点了点头。

    “你是个聪明人,沉稳、果敢、眼光敏锐,有野心……看似有些呆傻,其实是个内秀人物,你这种性情史书上有不少人身上都具备的,最有名的就是冢虎司马懿。”

    “用你有很大的风险,你告诉我,用你还是不用?”

    莽山沉默不语。

    李思钰叹气说道:“也是,没发生的事情谁都不好说以后会如何。”

    “有时我也想过,若是有一日我战死了,辽东军会交给谁合适,想来想去只有你比较合适。”

    “可我担心啊!你是奚族人,辽东军交到你手上,会不会祸害关内汉民百姓?”

    “一个对世界毫无畏惧的将军是非常可怕的,破坏力谁也无法能够预料,也因为这些……你很让我犹豫不决!”

    莽山突然单膝跪地,抚胸低头。

    “请大帅赐李姓!”

    李思钰一愣,随即放松下来。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以后你就叫李义山,字行仁。”

    “……为我长兄!”

    莽山低头道:“义山谢过二弟。”

    李思钰看了崔秀秀一眼。

    崔秀秀急忙上前搀扶起李义山,嘴里说道:“大哥都成了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起来坐吧!”

    “礼不可废!”

    李思钰则笑道:“大哥矫情了。小弟身上有伤不便,总不能让兄弟扶你起来吧?”

    李义山这才站起身子坐在床沿。

    李思钰知道这是个沉默性子的汉子,说道:“军制管制的改动,里面有个最重要的职司没有人主管,就是谍报司。”

    李义山抑或看着李思钰,李思钰解释道:“谍报司看着只是跟探子差不多,其实地位很重要,不单单刺探外人,自己人同样在探查范围内。本来是想让秀秀暂时管一下,等以后有了合适的人在换。”

    李思钰叹口气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总会有杜鹃这种鸟的。”

    李义山听了这话,犹豫起来。

第32章 奚族

    “大哥不善于此类……”

    李思钰悠悠说道:“善战者无赫赫战功。战阵厮杀,明刀明枪你来我往,这反而算不得什么。”

    “这个世界很混乱,天下风云再起,无数英雄枭雄都会趁此逐鹿天下,以大哥聪睿想来也是一清二楚。若小弟舍弃关外,转头杀向关内,甚至占了幽州,未尝没有与天下豪杰一争天下机会。”

    “可兄长想过没有,温柔乡即为英雄冢啊!关内是好,待久了,英雄气就没了。”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纵使马革裹尸还,儿郎笑傲天地间。”

    李思钰静静说道:“一支军队只能有一个大脑,只能有一个意志!咱们这些人生在这个时代是一种悲哀,可这就是命,逃不脱的,我也不想逃!”

    “大哥,我们定个君子约定,若是我无子无女,不幸战死沙场,辽东军上下归你统领;若子女十八后,我若战死,你须辅佐他们镇守关外。”

    李义山沉思片刻,沉声道:“使得。”

    李思钰点了点头说道:“之所以想要大哥就任谍报司主事,也是为以后考虑,我若战死,纵然独领一军也没太大作用,内部一旦混乱,大哥纵然用武力平叛也会让辽东军损伤元气。谍报司不但能明确铲除异志者,避免连累无辜,同时还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以最快的速度稳定辽东军。”

    李义山点了点头,这些他能听得懂。

    “那就依二弟。”

    李思钰看向一脸担心的崔秀秀,笑道:“不用担心,你家相公命硬着呢!去把你收起的那个匣子拿过来。”

    崔秀秀听着自家相公话语就跟交待后世一般,如何不让她担忧。可这时又不能说什么,只得转身去拿匣子。

    从崔秀秀手里结果木匣子,沉默片刻递给李义山。

    “这里面是小弟整理的一些资料,如何做,等大哥看完后自己决定好了。”

    李义山结果匣子,没有打开,眼睛盯着李思钰道:“奚族那里如何安排?”

    李思钰明白他的意思,开口说道:“让牛三去奚族,大哥留守山海关,为小弟后背。”

    李义山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那为兄就不打扰二弟休息了。”

    说着大步离开,就在将要出了房门时,突然顿住。

    “二弟不负大哥,大哥必不负二弟!”

    话语一落,李义山大步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看着李义山这个刚订下名分的大哥消失在夜色中,李思钰有些恍惚起来,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

    “以后能不能……能不能别提不吉利的话语……”

    崔秀秀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床来,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李思钰偏过头来,看到崔秀秀脸上的泪珠,突然心中一痛。

    轻轻抹去泪水。

    “以后不会了。”

    “秀秀真的很怕……怕相公没了……怕相公不要秀秀了……”

    “不怕,不怕!”

    “你相公命硬!”

    “飞虎将军这么厉害也没能拿你家相公怎么样,更何况他人。”

    “答应秀秀,要死也要死在秀秀后面,秀秀怕没相公在身边……”

    李思钰亲吻着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放心吧,咱们还要开枝散叶呢,哪容易这么快死去。”

    女人远比男人情感丰富,男人理性更多些。时代的不同,生命脆弱的如同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玻璃,谁也无法保证以后的命如何。如柴荣英雄人物,若不是北征病逝,赵匡胤如何敢黄袍加身?

    “对了,小樱今日过来找相公,相公不在又回去了。”

    “啊?这丫头又怎么了?”

    崔秀秀捂嘴轻笑道:“还能如何,相公没给她安排个大将军呗。”

    李思钰头疼不已,感觉认下这个妹子有些失败。

    “这丫头就没个姑娘样。这样吧,让她去监管政务院好了,跟那些老狐狸们去打擂台。”

    崔秀秀有些担忧说道:“是不是儿戏了?”

    李思钰笑道:“无碍,不是还有你吗,就是查查有没有贪赃枉法的事情,这种耀武扬威的事情,她应该喜欢吧!”

    李思钰又叹气说道:“小樱只是个名义而已,真正做事的也不可能是她,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在开始的时候,后面就要有咱们的支持,否则就成了政务院的下属部门,这不是你相公想要的。”

    崔秀秀点了点头说道:“那明天臣妾去跟小妹说一下。”

    辽东军打乱重组,重新安置人员,重新布局,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思钰手里没有合适可信的人才,在这种情况下,他情愿使用材质平平却可信之人。

    奚族与山海关不是很远,奚族在贞观年间封为右将军,都督,建饶乐都督府,节制奚族。后来又改为奉承都督府(内蒙宁城县大明镇)。

    亦部是奚族五部王帐分离出去的,回归族部是一样大事,契丹人不断劫掠他们的人丁牛羊,可战族民随着战斗的持续,奚族逐渐不支,不得不让人召回分离出去的族民,而亦部则是胡损最看中的一支,尤其在李思钰大胜耶律阿保机之后,胡损更加重视这个王部分支。

    罕虎回到王帐,面对帐内众多各部首领,罕虎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径直坐在最次的位置上。

    胡损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这才问道:“罕虎,海拔怎么说?”

    罕虎站起身子拱手道:“海拔愿全族前来,其门下大将李行乾也愿意调三千骑护从,但要咱们负责三千骑粮草物资。”

    罕虎故意不提贸易之事,这种事情他需要跟大哥私下谈过后再决定。

    头发花白的司空不悦道:“那李行乾不是海拔的属将吗,难不成海拔还做不了主?”

    罕虎有些不屑说道:“司空大人以为李行乾手下三十万人会听海拔数千人的?”

    “什么?”

    众人大惊,他们尚未得知中原事情。

    罕虎沉声说道:“那李行乾的确是个人物,之前他并未在长城,而是去了河东,与太原府掠夺了十万人丁,物资更是无数。”

    众人沉默下来。

    胡损良久才道:“我族现如今如此困境,若是有那些物资,我们自己就能组建三千骑,何须他们?”

    罕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突然却不想说了。

    突然觉得那李行乾说的话挺有道理的,这个世界上想要东西,首先就要付出点东西出来,想空手套白狼,那是想也别想的,纵然空手套白狼,那也不是先给人画的大饼吗,什么都没有,空口说白话,让李行乾拿出三千骑,还要提供给养,那是想也别想的。

    年纪最老的大常衮睁开浑浊的眼眸,不为人知轻撇了一眼胡损。

    “罕虎,那李行乾如何保证海拔的安危?”

    听了大常衮话语,罕虎不敢怠慢,这些人当中,罕虎唯独忌惮这大常衮叔父。

    “孩儿禀明叔父。李行乾有言,契丹是奚族、辽东军、粟末部、黄头室韦合围之势,若能四家达成盟约,一方有变,其他三族同出兵,契丹人必然危如累卵。”

    大常衮点了点头,慢条斯理说道:“这话有些道理,可契丹兵胜,黄头室韦、粟末部和我们奚族稀缺兵甲武器,如何与契丹人抗衡?”

    罕虎暗暗叹了口气,他还不想说交易之事,看样子现在也不得不说了。

    “叔父,那李行乾答应咱们可以与他们交易兵甲战器,只要奚族出的起价,他们就愿意出售。”

    “哦?此言当真?”胡损大喜惊问。

    罕虎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司空喜道:“大汗,既然如此,咱们还让三千外人过来干嘛,这些人吃用物资完全可以换武器了,自己人总要比外人强吧?”

    罕虎听了这话大惊,正要反驳,抬头却看到大常衮冷厉的眼神,把口中话语又压了回去,低头不言,心中却暗骂这些蠢货。

    胡损想了想司空话语,的确如此,若是把物资提供给三千骑,那还不如把物资换取武器增强自己人马。

    想到这里说道:“就如此办吧,罕虎你去长城……”

    大常衮却突然说道:“海拔有一千骑吧?”

    “是,海拔还有千骑精锐。”

    “让海拔带着他们的人前来,至于那三千骑……就按大汗的意思好了。”

    海拔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连李思钰邀请胡损去山海关的意愿都没能说出来,所有的话语、憋闷全被大常衮这位叔父压到肚子里憋着。

    看着众人轻松欢快、相互喝酒吃肉,肆意蹂躏怀中少女,罕虎突然想全把这些蠢货干掉。

    心中郁结,喝酒就易醉,这才多久罕虎就已大醉,推开曾被他喜爱的少女,踉踉跄跄走出汗帐。

    “罕虎!”

    一声轻厉话语让罕虎打了个冷颤,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心中愤懑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叔父,为何不让那三千骑过来?难道咱们死的族人还不够多吗?这是为什么?”

    大常衮静静等待罕虎发泄完,这才叹息轻声说道:“你以为那李行乾如何?”

    罕虎听了这话平静下来,仔细想了一会才说道:“此人……看不透。”

    大常衮点了点头。

    “那人是潜龙,一遇风云便为腾龙之势。这种人的便宜岂是好占的,你以为你兄长和其他部族首领不明白?”

    “正因他们知道奚族势弱,这才拒绝那三千骑。”

    罕虎心中一惊,随即冷汗淋漓,叔父说得不错,奚族现如今是最虚弱的时候,一旦三千骑进入他们族里,会不会趁机吞了他们?

    胡损不能确定,也不敢去尝试,一旦押错了,全族就完了。

    “叔父,侄儿明白了!”

    大常衮拍了拍罕虎的肩膀,静静离开……

第33章 军前成婚

    胡损没来山海关,三千骑也不要了,只要交易铠甲战器。

    这种事情超出了李思钰想象,他没想到奚族竟然如此防范他,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想通了。想通归想通,这绝对不是个好事情,相互戒备,面对强敌时,这种队友绝对不是可以依靠的盟友,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坑的很惨。

    看着李思钰皱眉,众将不解,石头开口道:“大帅,他们既然不需要咱们派人过去,这不是挺好的吗?”

    李思钰看到众将点头,李思钰摇头说道:“话虽如此,可他们挡得住秃头蛮吗?”

    梁书生摇了摇头说道:“难!秃头蛮一共八部,若全力一战,至少可以拿出两万骑,奚族现在不过能凑出五千老弱……大帅,是不是他们和黄头室韦人私下有什么约定?”

    李思钰疑惑看向李义山(莽山),只见李义山摇了摇头说道:“亦部虽然是奚族一支,可长时间没有联系,奚族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李思钰手指轻点扶手,沉思一会,向海拔说道:“少族长若回奚族,密切注意秃头蛮的动静,尽量把驻扎营地放在靠近山海关方向,一旦觉得不对,不要犹豫,立即向山海关后撤。”

    海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看着海拔犹豫的样子,李思钰也不再说什么,这种事情不能说的太多,说多了反而会让海拔认为他在挑拨。

    李思钰叹息一声,他知道这时他看着有三万兵马,其实都是些杂兵,真正可战之兵也不过万人,要面对两万骑的秃头蛮,压力可想而知。

    “咱们现在还不够资格让他人重视,说得再多也无人愿意听咱们的,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李思钰突然笑道:“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趁此今日,本帅就跟秀秀正式成亲好了。”

    “啊?大帅您……您这也太突然了!俺……俺还没准备份子呢!”

    “就是!大帅你不能总是搞突然袭击啊!”

    “嗯,俺老牛倒是觉得大帅够爷们!”

    ……

    众人一阵闹腾,李思钰今日高兴,也不阻止,乐呵呵看着众将向他讨喜,良久后李思钰这才大声说道:“打住,都打住。”

    众人静了下来。

    “军中咱们自然是上下级关系,私下里都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我媳妇以后就是你们的嫂子、弟妹,秀秀命运多舛,咱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人家愿意跟着我,那就是我上辈子积攒下来的福气!”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就是个屁话!想当年刘耳贼舍妻抛母,一路逃跑,说人家吕布为三姓家奴,刘耳贼何尝不是?细数刘耳贼到底跟过多少人?嘴里高呼忠义,最后结果是什么?曹操至死也未登基为帝!”

    “再看看他的妻子怎么死的,投井自尽!为了不受要挟投井而死,还不是为了刘耳贼的大业?这样人说出那样的话语岂不是冷酷无情之人?”

    “兄弟如手足,的确是手足啊!兄弟能替他打天下,能替他杀人!”

    李思钰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是在宣誓一般高声怒吼。

    “咱们不是英雄!也从未想过去当英雄!咱们就是一群没了家的流浪狗!”

    李思钰猛然指向北方大吼!

    “咱们的家在那里!祖辈的尸骨在那里!等着咱们祭奠!”

    “大帅,只要大帅下令,俺老牛现在就杀过去,谁他娘地孬种,俺老牛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

    李思钰看着牛三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笑了。

    “放心,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咱们都要娶个媳妇生个娃,以后纵然百死也能在地下跟祖辈有个交待了。”

    “这……这……俺还没媳妇呢!”

    众人一阵大乐。

    李思钰有些遗憾说道:“还想着兄弟们都能同日娶妻呢。”

    “大帅,要不俺……俺去抢一个成亲?”狗子小心说道。

    李思钰没好气想要踢他,笑骂道:“你这参谋部二把手还想挨军棍不成?”

    “不敢,不敢……”狗子缩着脖子往后退,很是猥琐。

    “哈哈……”

    众人一阵大乐。

    海拔微笑着说道:“行乾娶妻,这也没什么准备,是不是不够隆重?”

    李思钰神色自若说道:“隆重,绝对够隆重,三万将士迎接他们的主母,还有比这更隆重的婚礼吗?”

    “啊?”

    众将一阵疑惑。

    李思钰说道:“你们前来之时,本帅已经向全军下令集结,本帅要在阵前完婚!”

    梁书生急了,说道:“大帅……这……这不行啊!”

    牛三一拍梁书生后背,差点没把梁书生拍趴在地上。

    “书生,咋不行?俺看大帅这才是真男人!天下头一份!”

    李思钰决定的事情一向很难改变,他这性情这些将领也心知肚明,只能暗自叹气。

    崔秀秀不是处子之身,又有“不祥之人”的名头,出现在军中本就不合时宜,现如今李思钰又要明告天下一般,于军前成亲,这……这……

    没法子,谁让李思钰是主帅呢!

    李思钰没有身穿大红袍,也未戴上大红花,一身黑色战甲,手中马戟、胯下枣红西域良马,战马跑动,三米长的大氅随风飘起,英武帅气的一塌糊涂,看的众将目瞪口呆。

    “老……老梁……这……这从哪弄的?”牛三结结巴巴问梁书生。

    梁书生叹气说道:“还能从哪弄来的?太原府呗!”

    梁书生话语还未落下,只见又一英武到极点的人影越入眼帘。

    崔秀秀以前不会骑马,在幽州时候跟着李思钰奔袭,都是两人骑乘一匹战马,后来她觉得这样可不行,主动学起了骑马,现如今马术一样不好,只要速度不快问题不大。

    崔秀秀同样跟结婚时不同,没有红盖头,一身皮质凤甲。这个时代没有女人使用的战甲,李思钰根据后世网游女性战士甲胄模样设计的,更为凸显了女性的异样妩媚,李思钰战甲胸前是个虎头,双肩是虎头,极尽威武。而崔秀秀没有这种体力,皮甲上并未有这些防护性质的重装,只是用金粉勾勒出凤纹,头上带着凤冠,长长的野雉尾羽随风飘动,同样极为妖艳尊贵。

    众将看着两人相视一笑,打马向城外大军迎去。

    看着如此两人,牛三满眼都是小星星,一个劲拍梁书生后背。

    “俺的个娘嘞……俺的个娘嘞……书生,老梁,俺以后若能如此一次这样,……那……”

    “牛三……咳咳……你……咳咳……你这恁货!”

    梁书生都快被牛三拍死了,石头赶紧上前拉住牛三,要不然今日又该进行一次追悼会了。

    “二弟还真是……还真是……那啥啊!”

    众人听到李义山如此说,纷纷点头,这也太帅了,以后还让他们如何玩耍一回啊!

    小樱跟在人群中,看着最前面的大哥和大嫂,心中羡慕万分,这才是个男人啊!

    小樱把头抬得高高,小胸脯也挺了起来,她觉得这一刻大哥就是天下英雄!

    李思钰喜欢搞突然袭击,所有人都没有准备,也正因如此才显得更加震撼。文臣武将不约而同跟随其后出了城,百姓们得知后,纷纷也跟在后面看热闹。

    李思钰与崔秀秀并肩来到阵前,高举战戟。

    “轰!”

    数万将士同时抬起重重踏下,地面轰然炸响,犹如闷雷一般。

    看着数万将士单膝跪地,李思钰拨转马头,面对崔秀秀,单手抚胸。

    “忠诚即吾荣耀!”

    “本帅李思钰今世忠诚于吾之誓言,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无论是年轻还是衰老,我愿意永远爱护你,安慰你,陪伴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嫁给我!”

    崔秀秀看着李思钰伸出的手掌,一时痴了,说好的不落泪,这次怎么也忍不住,泪珠划过脸颊,唇边的泪珠这一刻竟然是甜的。

    “嫁!嫁!嫁!”

    数万将士此时激动万分,他们被李思钰不伦不类的誓言镇住了,这才是豪男儿!

    武将激动,文官则面如土色,这……这太不守礼了!

    小樱小脸通红,脸红脖子粗尖吼“嫁!嫁!嫁!”

    李思钰苦笑说道:“秀秀,给哥个面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扑哧……”

    崔秀秀一笑百媚生,犹如群花绽放,伸出白嫩小手放在李思钰手里。

    李思钰轻轻一提,把崔秀秀横抱在怀里,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吓得崔秀秀紧紧抱着李思钰脖子。

    “哈哈……”

    “本帅今日大喜之日,全军犒赏三日,酒肉管够!”

    众将士闻言大喜,同声高贺。

    “为大帅贺!”

    “为主母贺!”

    一场非主流婚礼突然进行,没有给任何人准备的时间,李思钰知道,若是他提前说出这些,估计阻止他的人会有一大堆,多的连他可能都要吃惊。

    崔秀秀地位卑贱,李思钰身为一军主帅,两人在一起没问题,但若成为正妻却不够资格,军方或许在李思钰强压下不会多说什么,文官却会拼死阻止,礼教的东西不是说说而已。

    李思钰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就来个突然袭击,快刀斩乱麻,之所以在军前,在所有人面前,他是有他的考虑。

    名分、嫡庶这些都需要他人认可方成,李思钰可以悄悄娶了崔秀秀,甚至连仪式都可以不用,但别人会认她吗?

    李思钰嘴里说着要与崔秀秀生个娃,其实他心里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崔秀秀几经坎坷,却从未有过孩子,要知道古代可没多少避孕措施。以后李思钰会不会对其他女子动心他也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内心的选择。

第34章 没落王朝

    “相公……”

    “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吗?今日不哭的。”

    “秀秀……秀秀今日开心!”

    “真是搞不懂啊,不开心要哭,开心也要哭,还真是水做的!”

    李思钰怀抱着崔秀秀,两人看着房中两根红烛噼啪炸出明暗火花。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明媒正娶,会不会委屈你?”

    “才没有呢,秀秀很喜欢。相公,咱们做的是不是过分了?”

    “嗯……有点。不过问题不大,了不起你家相公以后装孙子。”

    “净瞎说……相公,秀秀要是……要是没有孩子,相公还要不要秀秀?”

    李思钰心中叹了口气,这女人终于把这事说了出来,安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了不起以后收养一个就是了,……要不……秀秀再给相公找个女人?”

    李思钰促狭的挑起崔秀秀小脸。

    崔秀秀却认真道:“嗯!”

    “你还真答应了?”

    “相公需要个孩子。”

    李思钰一翻身压住崔秀秀,盯着她的媚眼笑道:“那就先吃了你!”

    “好啊!秀秀才不怕相公呢!”

    风歇雨住……

    “相公,你觉得小樱如何?”

    “小樱?她又闹出幺蛾子了?”

    “没有,秀秀觉得小樱应该是个好生养的女人。”

    “啥?”

    李思钰一惊,差点没被这话雷死。

    李思钰正色道:“以后这话可别在他人前说。不是,你这么聪明的女人咋就没看出来小樱和虎子是一对吗?”

    秀秀疑惑不解问道:“虎子那憨头憨脑?”

    李思钰有些气恼她乱点鸳鸯谱,捏住她的秀挺鼻子一阵晃动。

    “你啊就是瞎操心!这事儿可不许掺和,要不然就家法伺候!”

    李思钰话语说对了一半,甚至还没一半呢。少男少女相互爱慕也属正常,小樱多次找虎子麻烦也是事实,可这些只能算是懵懂期,两人还都没弄清咋回事呢,不过这种事情急不来,等他们哪天开窍,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李思钰夫妻俩房内打情骂俏,外面的世界依然混乱肃杀。

    朝廷联合诸多节度使共伐河东,结果除了北线胜了几场,让河东损失惨重,南线可谓损失惨重,孙揆连同其朝廷十万禁军,一战十不存二三,若不是李思钰的介入,这主将孙揆也会被李克用砍了脑袋。

    损失如此惨重,朝廷威严尽失,天下节度使本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若这次河东之战赢了还好,可是输了,而且输得还很惨,这就更让天下节度使不把朝廷当回事。

    别的就不说了,但这巴蜀之地却是朝廷退路之地,必须要说一说的。

    唐末,从安史之乱后,皇帝多次逃亡川蜀,这川蜀之地是险要之地,一旦占据重要关寨,安全性还是很高的。

    按理说朝廷的退路自然要好好经营,避免动荡,可结果不是这样。有一句话说的好:天下未乱蜀已乱,天下已平蜀未平!

    从黄巢叛乱开始,这蜀中就没平静下来。若要李思钰所言,朝廷就不该进行一场河东之战,应该把十万禁军全部杀进川蜀,平定内乱,稳定蜀中局势,甚至皇帝把帝都迁往成都都是可以的。

    结果不是这样,朝廷而是两线开战,一面以宰相韦昭度为西川节度使,主持西川事务。一面进行河东之战。

    说道西川就不得不提宦官田令孜,田令孜这个宦官是依靠僖宗掌权,后来黄巢打到了长安,田令孜挟持了僖宗跑到了成都,后来黄巢被打败后又返回长安,这种来回跑来跑去进行了两次,最后田令孜惹得所有人都反对,也怕另一个宦官杨复恭把他弄死,就带着一些人投靠他的大兄陈敬瑄,而此时的陈敬瑄正是西川节度使!

    朝廷认命韦昭度为西川节度使,可陈敬瑄兄弟俩哪里会让出来?不让怎么办?

    打呗!

    打是要打,可这也得有兵才是,于是派韦昭度与顾彦朗出兵讨伐,朝廷若不用王建那批人还好,偏偏还征召了王建。

    韦昭度是个文官,顾彦朗是个纨绔子弟,打仗他们两个都不行,其实从这也能看出来一点端倪,正如河东之战使用孙揆一般,朝廷已经被武将整怕了,不敢使用武将了。

    十几万人把成都围住,效果还算不错,眼瞅着就要破城,韦昭度却害怕,怕王建把他宰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若是河东那些兵马全部押在西川这个赌桌上,王建还真不一定能做大,可事情就是如此,朝廷可谓丢了夫人又赔了兵!

    没了川蜀,朝廷的结局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下来,终究无力回天!

    这些事情距离李思钰太远,他也没有心力去介入,再说他也不想问。

    一个没落的王朝,内部烂透了,纵然想当忠臣都不可能,这不是战阵厮杀,无数扯后腿的都盯着呢,得力不讨好,历史已经证明了无数次,每个没落王朝都会出现英雄想要力挽狂澜,可为何都以失败告终?就是因为这些人不是奸臣,是忠臣就要接受没落王朝下的黑暗和枷锁,这样背负的大山,还不如一把推到重建呢,否则只能给后人留下无数叹息声。

    李思钰不想做英雄,他可不打算如此憋屈活着,为那些嘴里忠义,却使劲扯你后腿的王朝去死,他做不到!

    家、国、天下,每个人都会死,每个王朝最终都会走向灭亡,早死早亡又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挡住北面敌人,给后来人制造可能罢了,李思钰一直就想看看那个时代的大宋若没丢燕云,世界究竟会有什么变化?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与李思钰相关连的关内势力差不多都在老巢舔伤,等待机会。

    幽州李匡筹刚刚得到幽州,根基不稳,需要收买人心,稳住幽州。

    河东太原李克用同样损失惨重,不但丢了蔚州,就是代州唐林以北都丢了,庞胖子占了繁峙,赫连铎占了雁门,两人瓜分了半个代州。损失惨重的李克用不得不暂作修养。

    关外契丹人也被李思钰打的元气大伤,损失了不少马匹和钱财。

    这三个势力都算与李思钰相牵连,幽州和太原都是本土作战,吃了亏后很难以战养战迅速增强,但是契丹人却可以!

    关外之地有个规律,越是向北之地,人口越稀少,部族越很难大规模聚集在一起,这就给契丹人向北掠夺人丁牲畜提供了可能。

    李思钰很清楚这些部族的作战风格,他们无论遭受多么惨重的打击,除非内部出现纷争,否则都会很快依靠自己吞噬自己迅速崛起,再次威胁关内。

    契丹人,或者说关外人都把生育当作第一要务,纵然到了皇太极那个时候依然是如此,女孩子十岁八岁结婚的都不是多大的事情,再加上契丹八部相对比较团结,这就很容易通过掠夺北面的室韦人和靺鞨人增强自己实力。

    李思钰因此只是在正式结婚后第三日就离开山海关,带着两万兵马去了宁远,当然了崔秀秀是要跟随的,除了石头和李义山留在山海关镇守,基本上所有重要将领全被李思钰带走,对抗契丹人要用全力才可,否则一个疏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文官人员全部留在山海关,山海关就是李思钰总部,百姓可以躲在平州享受太平,他们还没这待遇,若是不用心,一旦李思钰挡不住,他们也别想安生!

    山海关距离宁远不算太远,宁远最好的地方就是有一个岛屿,那里是李思钰一处新建的船队码头,能够用船队辅助守城。

    无数的土堡建立,宁远城甚至都不是石头垒造的,就是四个套在一起的回字形土堡群组成,只不过最外层是三层楼高的土堡,最外层土堡要远比内层厚实的多,三米厚的土墙,再用无数巨木做支撑,在没有投石机重武器的契丹人是很难破城的,可谓一座坚城。

    这座城不是直来直往的,外围城墙会突出十八个尖棱,这些尖棱建筑全是巨石垒造,无门却有窗,是用来阻止敌人靠近城墙,造成城上守军有死角,无法射杀敌人。内部是回字形,纵然杀了进去,也无法造成太大的破坏,会像瓮城一般前后夹击敌人,而且还不是一座瓮城,若无数倍敌人死伤,敌人别想轻易破城杀到核心的。

    以宁远为核心,每隔两里就是一座坚固的土堡,土堡中常驻的不是战卒,而是辎重兵和其家属,没座土堡固定人数为五十人。

    这些卫星土堡的作用是延缓敌军的速度,敌人面对这种封闭土堡,若要强攻,至少也要死伤几十方可,若不强攻绕过这些土堡群进攻后方,很可能会被这些土堡群联合阻断后路,所以这些土堡群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第35章 冲突再起

    李思钰没有大明那么肥,他又不是袁崇焕会吹,能吹来多少钱?只能用这种法子。

    土墙建造很容易,李思钰幼时见过,北方寒冷,百姓大多都是土坯房,用木板隔成一个个方格子,带有粘性的泥土掺些干草,用脚踩上几回,晒干后跟砖头差不多,所以只要有人,土城、土堡是不难建造的,若是石头城墙,那就麻烦了,没个三五年是别想。

    今年的困难算是过去了,关外百姓抢种了一季豆子,收成还行,加上抢来的、买来的,至少撑到明年麦子成熟问题不大。

    天气渐渐转冷,土堡建设也慢慢停了下来,李思钰来到宁远也有两个月,伤势早就好了,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巡营。

    训练的科目是弓箭手,辽东与关内不大一样,辽东树林多,丘陵多,若是长矛阵会不合时宜,反而弓兵却合适,辽东人大多都会打猎,是天生的山地兵,箭术好的大有人在,但是军阵不同于个人,军阵更讲究投射箭矢的密集程度。

    猎弓对于契丹人又没有优势,因此他选择了长弓和弩弓。长弓制作简单,辽东有的是木材,只要跟这些兵卒一说怎么做,自己就能做出一张弓来。

    长弓最大的特点就是射程远、杀伤力大,适合军阵压制敌方远程攻击,对骑兵有效。

    弩弓省力、射速不高,但是造价高、射程不一。李思钰知道弩弓和床弩的构造,从太原抢了一些工匠,造出来并不多难,可两个月也没造出多少来,不如长弓成建制。

    李思钰暂时舍弃了长矛兵,只保留弓兵和刀盾兵,训练三人、五人、多人,甚至成建制军卒间的配合。

    骑军训练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变化就是多多少少披上了皮甲,成为披甲重骑。

    东方重骑说实话都有些名不副实,跟西方人没法比,究其原因是战马的问题,契丹人战马与辽东军战马都是一样的蒙古马,个子矮,跑得不够快,爆发力差些,唯独力长些,冬天知道自己刨雪吃干草,禁折腾。这种战马是很难成为重骑兵的。所谓的东方重骑兵,大多都是披着皮甲骑兵,最多皮甲外面镶嵌几块铁皮护住胸腹。

    别以为皮甲就不好,要知道关外人有这玩意都是大人物,一个部落能有三五人披甲就不错了,大多都是穿着烂皮袄,要不是李思钰抢了蔚州、太原,还有从无数尸体身上、俘虏身上扒下来的,他也凑不出数千骑披甲骑来。

    大唐一向兵威强盛,战甲之利名扬天下,这个时候不是几十年以后,东西都被糟蹋完了,这时还留存不少好东西的,比如李思钰手里的三百陌刀就是从幽州买来的。

    李匡筹不是不知道陌刀的厉害,可条件颇高,需要身高马大之人方可,这些人吃的好,吃的多,又要铁甲护身,花费比骑军还多,三百陌刀就是三百重装步兵,有个毛用?于是三百把陌刀卖给了李思钰。

    李思钰也有些愁这些陌刀有啥用,三百太少,三千还差不多。陌刀看着威风,李思钰还真不是多在意,陌刀长不足三米,主要是挥舞砍杀时,威慑血腥意味更重些,真要跟长矛比起来,给投枪比起来,陌刀还是差了些,更别说床弩了。

    陌刀连人带马砍死,这种震慑力很强,若刚接触必然心生胆怯,想想也是,一群穿着重甲,个个举着明晃晃的陌刀,看着就瘆人。

    李思钰训练这么勤,事事小心,就是因为他知道天要冷了,天上一旦下雪,契丹人就有可能偷袭他们!

    关外牧民跟关内农民差不多,春夏秋大多不打仗,要打往往是冬天。

    春夏牲畜要恢复身体产仔,秋天牧民得为牲畜养膘,准备草料过冬,若不是生活很艰难,或者关内太过虚弱,他们一般都不会开战。

    冬天天气寒冷,若是遇到雪灾,那更会造成无数血腥杀戮。

    与李思钰相对峙的是契丹突举部兀里,一个狡猾的黑胖子,是突举部的夷离堇失兀哈的儿子,表面看起来挺和善,跟个弥勒佛一般,其实不然,死在他手里的奴隶就不知道多少,但这人知进退,从不会与族内实权人物争夺什么,尤为善于经营,也正因如此,才把兀里派遣到这里。

    根据双方的约定是三年内不起争执,以大凌河为界双方划定界限。李思钰为了避免被契丹人突袭损失惨重,前线并未布防多少兵马,但是探子却从未放弃过巡视刺探对方的动静。

    对方也同样担心李思钰行险偷袭他们,也是探子不断扫荡,双方算是达成了默契。

    但是这种情况在之后数个月内打破了,不断有高句丽人、靺鞨人、汉人奴隶从契丹人那里逃跑到辽东军地盘。一开始还只是三五人,后来越来越多,甚至还杀了契丹人,这一度让契丹人极为恼火,尽管契丹人杀了不少人震慑奴隶,可依然止不住逃亡者。

    突举部的夷离堇失兀哈命令自己儿子向李思钰交涉,要求李思钰不得收留他们的奴隶,要李思钰还给他们的奴隶。

    李思钰巴不得奴隶都逃跑到他的地盘呢,怎么会理会这种要求。不过他也不敢大意,决定试探一下契丹人的底线。

    李思钰以牛三五千骑为前锋,自己则率领一万步卒进行巡边示威。双方都有探子往来,辽东军刚刚动身,兀里立刻就得知了,大惊失色下令人通知契丹各部。

    随着李思钰的武装游行,契丹人内部争执不断。

    “大汗,辽东军欺人太甚!莫不是他们忘了之前是如何成为丧家之犬!”

    “这个人很危险,他不同于关内之人,听说这人前些日子进入关内,不喜欢关内花花世界,又回到关外,还在关外筑城!”

    “不错,此人明显是针对咱们,绝不能再犹豫了!”

    遥辇钦德看了看帐内众多首领,心下叹息,他不是不想动手,可这些人的心思他也清楚。

    “诸位,这位辽东校尉,诸位也是知道一二,前次我迭刺部和乙室部吃了大亏,损失惨重,若共同消灭此患,诸位能拿出几分力气?”

    听了这话,众人相互看了看,都不开口了,良久后,品部夷离堇沉声道:“我八部向来同进退,辽东军犹如梗刺在喉,又如利刺抵背,若不拔除此患,等其壮大后,我族如何自处?”

    突吕不部夷离堇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人杀伐果断,犹如当年平卢军一般,若等其成长,我族必遭其屠戮,不若起兵伐之。”

    乌隗部夷离堇一抹嘴角酒渍,沉声道:“既然如此,我部出兵两千骑!”

    “你这老儿都两千了,俺也不藏着掖着,也两千骑好了。”

    “两千骑……”

    “俺们只有八百!”

    ……

    遥辇钦德大喜,站起身来拍手大赞道:“各位能同心协力,为我族排忧解难,我迭刺部自不会小气!”

    “释鲁!”

    耶律释鲁急忙起身道:“大汗!”

    遥辇钦德说道:“咱们迭刺部就这三千精骑了,莫要令本汗失望!”

    耶律释鲁大喜,忙正色道:“定会斩下那小儿人头,洗刷我耶律家之耻辱!”

    遥辇钦德笑脸一顿,随即掩饰过去,与众人饮酒议事。

    阿保机与李思钰一战后,对他的打击很大,若非其祖母很是打个几个耳光,阿保机可能就此沉沦下去,可惜,这人就是天生的领导者,很快再次振作起来,并且一再从北面的粟末部那里获得不菲战绩,虏获不少族众。

    刚刚带着斩获回来的阿保机,得知族内正商讨征伐辽东军一事,哪里还能冷静下来,跑到叔父那里等待确切消息。

    会议结束后,耶律释鲁有些醉意,被亲随搀扶着回来,正看到阿保机站在外面等他。

    耶律释鲁大笑:“我家狮儿回来了!”

    “哈哈……这次可是大喜事啊!”

    阿保机赶紧上前搀扶耶律释鲁道:“孩儿刚回来就听说要讨伐辽东军,不知是不是真的?”

    耶律释鲁摇摇晃晃,点了点头道:“不错!一万……一万五千骑……”

    “阿……阿保机,叔父知……知道你跟那……那小子有大仇!可……可莫再犯……轻……轻敌怠慢之……之心!”

    阿保机满脸惭愧说道:“叔父放心,侄儿定不会再如此!”

    耶律释鲁点头,也不再说什么,知道这侄儿的性子,说多了反而不好。

    阿保机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自己若不打败李思钰,这个耻辱就会伴随他一生,能这么快与之交手,如何不让阿保机欣喜若狂,更何况现在是一万五千骑,他不认为这次还会失败!

    契丹八部不是聚集在一起的,要集结在一起需要时间,关外人员混杂,契丹人的异动很快被李思钰探知。

    李思钰既高兴与契丹人一战,又有些担心自己承受不住压力。契丹人基础现在已经很好了,人口基数与他相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契丹人毫无忌惮的劫掠人口,他们同样会越来越强,而自己要想在劣势情况下站住脚跟,就无法与他们一样劫掠人口,只能一点点积攒,这要相比他们缓慢得多,更何况这些契丹人主力却是骑兵,自己则是步兵,交战拼消耗越早越好。

    但是能拼的过吗?

第36章 葫芦口首战

    “大帅,属下已探明,秃头蛮这次玩的很大,足有两万人,战兵万五,辅兵五千!”

    梁书生拿起李思钰桌案上茶杯,狠狠灌了一口,又说道:“这次秃头蛮几乎用了全力,真是大手笔!”

    “哼!怕他们咋滴!大帅,俺牛三绝不装孬种!”

    李思钰看了一眼牛三笑骂道:“你这恁货说这话就已经胆怯了!还有,这次你要再敢不听令行事,老子绝对砍了你脑袋!”

    牛三脸红脖子粗,想要辩解,却被李思钰瞪眼压住。

    众人一阵好笑,怪模怪样看着牛三,李思钰却道:“这次仗不好打,兵力相当,或者说我军实力差了些……”

    “书生,你亲自看着牛三,若他敢无令出兵,可夺了他的军职!”

    李思钰正想布置一番,还是有些不放心牛三冲动的性子,这次可是关键的生死之战,若出了岔子,全军都会被这恁货坑死。

    牛三听这话,额头冒汗,大声道:“大帅,俺这次真的不会乱来,您咋还不信俺呢?”

    李思钰冷哼一声。

    “哼!这次不是小事,关乎几十万人生死大战,就你那性子还真难让老子安心!再多言现在就撸了你军职,留在老子身边做个小卒!”

    牛三再也不敢多言,气呼呼坐下。

    梁书生点头道:“书生会严严实实看着他,绝不会出了岔子。”

    李思钰点头,继续说道:“两万对阵两万,实力相当,步兵对阵骑军,先天就要势弱,除非遇到有力地形方可。”

    李思钰指着地图说道:“咱们这里大多是低矮的丘陵,藏人是可以的,但是却不适合发挥出步军优势。但是这里却可以!”

    众人急忙看向一处,原来是葫芦口。只听李思钰说道:“葫芦口位于秃头蛮的地盘,但是这里只是些少量牧民放牧,并不是秃头蛮的聚集地,拿下这里很容易。”

    “大帅,这葫芦口地形好是不假,可这口子可不小,而且容易被秃头蛮抄了后路。”蒙哥翰忧虑说道。

    李思钰点了点头说道:“绕道堵住困死咱们,他们就需要走这条小道……”

    李思钰又指向一处,继续说道:“这是他们最近的一条小道,当然也可以绕更远的路堵住咱们的后路,但时间不够。”

    “置死地而后生!我主动把咱们的死路交到他们手里,他们会如何?我想他们会疯狂的想要夹击咱们,彻底消灭咱们。”

    众人点了点头,若他们是秃头蛮,他们也会如此,如此好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李思钰又说道:“蒙哥翰说的是对的,为此骑军是不参与前期战事,这条小道狭窄,适合突突你带着三百陌刀堵在那里,牛三你要驻扎在这里,密切注意突突那里,还要撒出大量探子注意这个方向,一旦发现危急就要支援突突和阻止这个方向的秃头蛮!”

    李思钰点出的位置距离突突不远,也不近,是个容易受到迷惑的位置。

    看到众将点了点头认可,李思钰对着步军将领说道:“本帅统五千军打头阵,孟铖统五千为中军,希唐你带着五千人,多准备可燃之物埋伏在这里。”

    众人一看正是后撤的谷口山上,立刻明白李思钰的想法,也都同意似得点了点头。

    孟铖补充说道:“是不是跟奚族说一下,纵然他们不能帮上忙,至少也要他们动一动,多少让秃头蛮有些忌惮。”

    李思钰敲了敲扶手说道:“奚族不是个可以靠得住的族群,不过还是可以用用,这样,派人跟罕虎说一声,告诉他不需要他们出兵攻打,可若是秃头蛮老窝空了,他们都不敢去抄了秃头蛮老巢,以后合作就会到此结束,辽东军不会为懦夫流血!”

    众将对此很以为然,若是这种情况下,那些人还不敢,那就真的没必要合作,跟一头猪合作,自己会被坑的连渣都不会剩。

    李思钰感到自己实力太过弱小,可用之人太少,事事都要他去一一做出布置,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拖着疲惫身子回到帐篷里,崔秀秀不在身边,让他反而怀念起妻子的温柔体贴起来。

    两个关外巨人要再一次碰撞,一时间各方都紧张起来,无关闲杂人员纷纷后撤,避免殃及池鱼。参战人员则纷纷调动可用之兵,等待决战的开始。

    与李思钰相对峙的兀里这个黑胖子第一时间跑了,他手里只有千余本部的杂兵,还没资格面对李思钰全力一击,为了自家小命安全,他在第一时间内跑去与他老子汇合。

    奚族同样紧张,两万契丹人让他们恐惧,这足以对他们进行毁灭性打击。罕虎自然也得到了李思钰话语,与族众老人说起后,奚族又是一番争论,最后胡损决定先集结可能集结的兵马,至少这些人可以让他们安心不少,至于会不会出兵,那只有神才能知道。

    契丹人注意到了奚族的异动,不过他们与奚族打交道时间太长,对于这些奚族人并未太过重视,若不是因为他们需要先吃掉北面的黄头室韦和粟末部,奚族早就被连皮带骨吞掉。

    黄头室韦经过几次打击,契丹人不认为这些黄头室韦敢过来摸他们的屁股,反倒是粟末部那些野人更需要注意,但粟末部距离他们稍微远些,还无法介入进来。

    最终契丹人还是把目光注意到李思钰头上,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李思钰竟然率先越过线,竟然迎着他们杀了过来。

    契丹人之前吃了大亏,那是因为人少,又被李思钰俘虏了大将,不得不咬牙求和,并不代表他们怕李思钰。

    契丹人近十年来多次与辽东军交过手,双方也算是知根知底,并不畏惧对方,正可谓针尖对麦芒!

    李思钰很轻松拿下了葫芦谷,牛三在兀里逃回契丹祖地后,五千骑就像出了牢笼的猛虎一般,迅速越过大小凌河,扫荡原属辽东地盘,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理辽东契丹人。

    进了辽东之地,牛三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入眼的全是废墟,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一个个像是厉鬼一般,痴痴傻傻,四处跌跌撞撞翻弄着残破家园破壁……

    李思钰的率先动作激怒了契丹人,两万大军毫不犹豫顶了上去,按照计划,李思钰穿过葫芦口后就不再向前,而是于葫芦口修建简易关隘,无数绊马坑、拒马被设置。

    对于此战,李思钰做出了足够的准备,至少可以坚持一个月的物资,死战的命令早已下达,辽东人与秃头蛮是天敌关系,纵然没有死战命令,他们也会拼死一战,士卒不怕死战,怕的是将领逃跑避战!

    李思钰亲自领军进行首战,就是要告诉将士,要死他也会陪着他们!

    第一个赶到葫芦口的正是耶律阿保机,双方可谓仇人见面,都想把对方弄死,尤其是耶律阿保机更是双眼通红,不过这次耶律阿保机没有冲动,而是指着李思钰,拨转马头,于葫芦口五里外扎营。

    随后两万大军在三日内陆续赶到,这次是遥辇钦德亲自统领,看到李思钰乌压压步兵挡住了谷口,皱着眉头说道:“诸位,那小子有些奇怪?”

    耶律释鲁也皱起眉头说道:“是很奇怪,这只有弓箭手,以前他们是用长矛阻拦骑军。”

    “这岂不是更好!只要杀了进去,任由咱们砍杀!”

    遥辇钦德摇了摇头道:“应该没这么简单……”

    “大汗,咱们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纵然这弓箭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里,顶多射出三箭而已。”

    遥辇钦德看向突不吕部夷离堇道:“那不如由你部去试探一番?”

    乙室部萨马大声道:“我乙室部愿与突不吕部去会会这些人,不过大汗要给我三千奴隶。”

    遥辇钦德看到萨马脸红脖子粗,鼻息粗重,两眼通红看着骑在战马上的李思钰,知道这位乙室部夷离堇被那人欺辱的太惨,一心想要报仇。

    “那就如此,调给你三千奴隶。”

    李思钰眼睛很好,双方距离又不是很远,能够看见对方在调兵遣将,知道很快战斗就会打响。

    决定生死的残酷大战就此拉开巨幕。

    乙室部这次下了血本,汇合突不吕部四千骑,再加上三千奴隶,一共七千人,比李思钰这五千弓兵还要多,看样子萨马要一举雪耻!

    双方开始试探性攻击。

    秃头蛮有进攻步兵阵的经验,看到李思钰严整阵势,知道必须打开个缺口方可,用骑军去强行打开是无奈情况下才可使用的战术,显然契丹人不会如此。

    只见契丹人趋势三千奴隶不断靠近李思钰长弓阵。

    一千五百米……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四百米……

    李思钰看到自己之前做的四百米标记被越过,战戟高高举起。

    “准备!”

    三百米……二百五十米……

    就在快要进入骑军冲锋距离时……

    “仰射四十五度!”

    “射!”

    “嗡……”

    漫天乌云向敌人飞了过去契丹数千阵中。

    “再射!”

    “嗡……”

    “射……”

    “嗡……”

    ……

    随着阵前李思钰怒喝声,随着那高高举起的战戟不断落下,弓兵们机械般张弓射箭,再张弓射箭,不用考虑箭矢的准确与否,单纯的张弓射箭。

    “停!”

    随着李思钰怒吼命令,箭雨戛然而止!

    寂静!还是寂静!

第37章 被围

    阵前百米以外密密麻麻插满长长箭矢,死尸鲜血铺满了百米之地,尚未死去的幸运儿,痛哭哀嚎着向后方拼命爬,土地上被拖出长长的血路。

    骑兵损失千人,这千人太过靠近箭阵被射成了刺猬。

    契丹人缺乏铁甲,使用的盾最多是皮盾,很难抵挡长弓兵的破坏力,从两百米到一百米是条血路,对于每分钟可以射十箭的长弓来说,五千人就是射出了五万支箭矢,灭杀三千衣物单薄的奴隶兵真不算多大的事情。

    萨马连滚带爬跑出射程外,也不顾贯穿脸颊带来的伤痛,只是傻傻看着阵前倒毙的密密麻麻的尸体,脸色苍白惊悚,一副完全丢了魂一般。

    遥辇钦德手中马鞭何时掉落的都尚且不知……

    “大汗这……这……”

    这一幕不但吓到了契丹人,同时也吓住了辽东军,所有人都有些不真实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李思钰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夹马腹,打马向前百米,指着遥辇钦德,然后高高竖起中指!

    遥辇钦德不懂这手势何意,但想来也不是多好,李思钰一脸鄙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李思钰打马返回军阵,额头青筋直跳的遥辇钦德,良久后这才深吸一口气。

    “回营!”

    双方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就此虎头蛇尾。

    李思钰知道,这才是仅仅开始而已,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战争是双方攻守行为,一开始契丹人不了解长弓射程这么远,杀伤力如此巨大,知道后,自然会进行调整策略。

    果然,当遥辇钦德返回大营后,在暴怒摔碎一些不值钱的瓷器,喘着粗气说道:“你们可有法子?”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尚未从惊恐中镇定下来。

    耶律释鲁却突然道:“大汗,辽东军箭矢的确厉害,这也只是因为无法靠近……”

    “你这是废话,若是靠近了,就那些人还不够老子砍的呢!”

    萨马嘴上被射穿痛的死死咬住牙关,正暴怒惊恐着呢,听到这话,忍不住讥讽起来。

    耶律释鲁也不理会这个倒霉蛋,继续说道:“咱们没有铁盾,那箭矢劲道又猛,一般皮盾是无能为力,可也不是没法子克制。”

    遥辇钦德大喜,急忙问道:“释鲁有何法子?”

    耶律释鲁道:“他们动辄射出无数箭雨,箭矢消耗必然海量……”

    “你可拉倒吧!你准备用多少人去消耗?今日那些射出去的箭矢,辽东军就不会夜里偷偷收回去?再说了,他们若是准备的箭矢够多怎么办?”

    遥辇钦德一开始还满心希望,结果却是这个方法,听到突举部夷离堇话语,也是与众部落首领一般点头。

    “以俺看来,辽东军就是个刺猬,强攻是不成的,死的人太多,要不晚上偷袭一下试试。”

    “不成,那是个谷口,只要堵住,想偷袭是没有可能的。”

    “怎么办?俺咋知道!”

    遥辇钦德皱着眉头,他没想到事情会成了这个样子。想要进攻,就必须打破对面的箭阵,可怎么击破?

    契丹人不善于攻城,就是因为没有太多的攻城手段,攻城的一方面对对方时,要具备良好的防护手段,贫穷的契丹人并没有太多防护器具,所以面对刺猬一般的辽东军,一时间没有下嘴的办法。

    耶律阿保机跟随叔父参与了军议,看着众人都是愁眉苦脸,开口说话道:“辽东军堵在葫芦口,对咱们不是很好,可对他们也是同样的不利。”

    众人精神一振,遥辇钦德急忙问道:“阿保机,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主意尽管说。”

    阿保机说道:“葫芦口狭窄,一旦辽东军退入谷内,我军很难展开,对我军极为不利,这是辽东军故意选择的战场。”

    “可是,辽东军以步卒为主,行军速度缓慢,一旦被阻断了后路,他们也很难逃脱,从这里……,或者从这里……绕过葫芦口,绕到辽东军后方,我军就可把辽东军困死在谷内,从而全歼辽东军。”

    众人仔细看着阿保机指出的位置,思考之后,纷纷相互看了一眼,面上表情明显松了下来。

    “若是辽东军发现了咱们绕过去,提前退走了又如何?”遥辇钦德问了一句。

    阿保机点头说道:“那李死鱼很是狡猾,估计会在后方留有兵力保护后路,不过人马不会太多,但战力很强的那种,除非能够快速击败对手,否则很难堵住辽东军的后路。”

    遥辇钦德沉思起来,手指无意识敲动着座椅扶手,考虑一番后,下定决心道:“阿保机,给你五千骑,能不能堵住辽东军后路?”

    阿保机听了这话精神一振,面色肃然道:“阿保机誓死堵住辽东军后路!”

    “那好,就与你五千骑!”

    听了遥辇钦德话语,耶律释鲁插口说道:“大汗,阿保机带走五千骑,大营势必会造成虚弱,若辽东军趁此杀过来又如何?”

    突吕不部夷离堇不满说道:“释鲁,你是不是被辽东军打怕了?辽东军缩在龟壳里,咱们没法打,可不是咱们就怕了辽东军!他们若真敢出来,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就是,释鲁胆子怎么变得如此小了……”

    遥辇钦德刚听到耶律释鲁话语也是担心起来,可随着众人不屑一顾的话语一出,自己又觉得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释鲁虽然有些过于小心,不过还是要防范一些的,嗯……这样,阿保机,你晚上再带人离开,另外诸位加强戒备,防范辽东军狗急跳墙。”

    “是!”

    众人答应。

    李思钰想的挺好,可契丹人也不蠢,在遭受首次惨重失利后,契丹人迅速作出对策,这些李思钰并不知情,他只有不断观察对方大营的情景,以便作出相对应的决策来。

    李思钰对长弓兵造成的破坏力估计不足,以至于计算失误,他没想到契丹人竟然拿出五千骑来开辟第二战线。

    第一日战斗进行的很迅速,结束的也很果断,一夜双方都未出现太多岔子,第二日,李思钰重整军阵,可契丹人却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第三日同样如此……

    第一日试探吃了亏,第二日进行调整商议对策,这也算是正常,可第三日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连试探都没有,这让李思钰有些怀疑起来。按理说,吃了这么大的亏,无论如何都要再试探一次才对,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李思钰疑虑之时,突突那里传来消息,有五千骑契丹人对他发动了强攻,需要李思钰进行支援。

    李思钰大惊,令孙希唐放弃伏击支援突突,务必不得令契丹人突破防线。而这个时候,突突那里已经岌岌可危,三百陌刀军仅一个时辰,损失将近两百人,阿保机为了突破防线,不计伤亡,被砍杀后退者怯懦者就达到两百人,狭窄的过道上尸体堆成了数处人堆,陌刀军一退再退,突突身中了数刀,若非铁甲护身和亲卫拼死护佑,他早已被乱刀砍死。

    “将军,兄弟们撑不住了!”

    “撑不住?撑不住也得给老子死死撑住!后面,后面就是咱们数万兄弟们的后路!”

    “将军……”

    “滚开!”

    “死就死了!不许任何秃头蛮过去!”

    “除非老子死了!”

    杀成血葫芦的突突勉强站了起来,正要继续战斗,身边亲卫猛然对着突突后脑一击。突突摇摇晃晃想要回头,却身子一歪,那亲卫急忙扶住突突。

    太过突然,其余几名亲卫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等明了之后大怒,却见到这亲卫一抹脸上血水说道:“诸位哥哥,小弟自知必死,可将军不能死!小弟请诸位哥哥护着将军离开,弟兄们哪怕死绝也绝不后退一步!”

    “拜托了!”

    说着向几名亲卫躬身,也不担心后背会不会被他们狠狠捅上一刀,大步向契丹人杀了上去。

    契丹人再一次涌了上来,残存的陌刀军再一次组成小阵堵在路口,一次次挥舞劈砍,一次次鲜血飞溅,不时会有陌刀军被拼死涌上来的契丹人乱刀砍死。

    一个时辰的坚守足以消耗掉陌刀军的所有体力,这是李思钰的失误,也过度的相信陌刀的威力,没有其他人的辅助,纵然陌刀以一抵百,可终究是挡不住人海般的洪流。

    三百陌刀军全军覆没,仅五人活了下来,其中就有被击昏的突突。

    孙希唐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他在半路上遇到了刚刚清醒过来的突突,两人尚未来得及叙话,就感觉到了地面的震颤,只能结阵后撤,撤入谷中。

    辽东军被围!

    消息传到李思钰那里,所有人都是一脸土色,李思钰一言不发,皱着眉头静静思索,他知道自己这次很失败,不过不能把失败全表现出来,否则军心更加不稳。

    “大帅,后面只有五千骑秃头蛮,若是让牛将军前来救援,道路还是可以打通的。”

    李思钰摇了摇头说道:“阿保机可不是简单人物,以我估算,此人肯定注意到了牛三,若这个时候招呼牛三过来,必然会被阿保机伏击,此事不可为。”

    “狗子,传令牛三,告诉他不得与阿保机交战,等等……”

    李思钰来回走了几步,好像要做一件很关键的决定一般。

    “告诉牛三,秃头蛮既然从最近这条路突破,封住了我们的退路,那么那条稍远的道路就由他去趟一趟,袭击秃头蛮本部!”

第38章 围歼

    “令石云力、李义山不得随意救援我等,严防死守,怯懦投降者杀无赦!”

    “全军于谷中休整三日,三日后与秃头蛮决死一战,乱军心者杀无赦!”

    李思钰下达了三条至关重要的决定后,他这才看向帐中所有将领,沉声说道:“表面看咱们陷入绝境,其实不然!”

    “秃头蛮两万,不算那些辅兵,也有一万五千骑,而现在却被分成了两部,去掉之前战死的,也就是说咱们面对的只有七八千骑而已,现在咱们有多少人?一万五千人!”

    “兵力是秃头蛮的两倍,已经足以与秃头蛮正面一战,想蛇吞象,那也要有足够的胃口才行!”

    众将听了李思钰话语后都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不错,辽东军并未遭受重创,而且兵马几乎都集中在这里,三日后就是牛三爬也该爬到了这里,一万五千步兵,配合五千披甲骑兵,吃掉秃头蛮七八千骑并不是不可能。

    李思钰又道:“三日后,我部只需向前,后退者斩!老子倒要看看秃头蛮,有没有能力堵住我辽东军!”

    “是!”

    辽东军被完全包围了起来,遥辇钦德大喜,重重地在耶律释鲁面前夸奖了阿保机,各部都是欢欣鼓舞,消灭辽东军,整个关外就是他们得了,这种事情他们看得出来。

    不过契丹人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困兽犹斗的道理,越是绝望的困兽越容易伤害到猎人,所以这些契丹人时刻警惕着被困的辽东军。

    经过反复探查后,这些人突然觉得古怪了起来。

    “辽东军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处境?怎么好像啥事没有一般,老子还看到了他们在喝酒唱歌!”

    “不可能啊!不是应该痛哭流涕吗?怎么会这般?”

    “你们懂个屁,这些人都是在吃最后一顿断头饭呢!你瞅瞅那李死鱼跟死了老爹样子,看着就来气!”

    “你们说,辽东军不会有什么后手吧?若不然,怎么一点被困的觉悟都没有?”

    “后手?有个屁后手!辽东骑军还在辽东转悠呢,那里有阿保机盯着,还能泛起多大的花吗?”

    “话虽如此,可俺总觉得哪里不妥当……”

    被困的消息就如同风暴一般向外蔓延,与辽东军对峙的契丹本部最不解,辽东军的反应丝毫不像是被困的样子。

    最焦急的则是身在宁远的崔秀秀,也不知道是不是崔秀秀命好,有了生孕,还是焦急引起的,一脸呕吐了两日,想要派人去营救李思钰,手里却无兵马可用,不过很快就传来了李思钰的严防死守军令,更加剧了崔秀秀的担心。

    石头和李义山想要营救,甚至都已经招募了两万人,结果被李思钰一道军令死死按住,只能对所属之地进行死守。

    牛三是最早得到军令的人,在突突被攻击的时候,他就开始向突突靠拢,只不过突突抵御的时间太短,以至于未能支援上,随后李思钰军令下达,牛三与梁书生商议后,决定向东撤离,之后向北进入粟末部,由粟末部转向西,过金山直插契丹人后方。

    李思钰暂时不管牛三,命令下达后,那里已经暂时管不到,他需要现在突破契丹人的防线。

    三日很快就过去,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三个弓箭手方阵呈品字形走出了山谷,震天的鼓声好像要把天空撕裂一般。

    辽东军的动静岂能瞒过契丹人,辽东军也不想瞒着谁,就想与契丹人堂堂正正的厮杀一番。

    踏着严整步伐,缓缓跟着李思钰压向契丹人大营。

    契丹人对付关内步兵还行,对付辽东人就有些不好下手。通常骑军对付步军都是在外围不断进行抛射,不断让步军受伤流血,直到军阵受到打击,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为止,可辽东人不一样,辽东多山、多树林,基本上无论是牧民、猎户,还是农民,都会些射箭打猎,甚至不少都是箭术高超的神射手,辽东军用的是长弓,即使使用的时间不是很长,可这射程完爆契丹人的骑弓,一旦少数契丹人围着步军进行抛射攻击,尚未跑到射程内,就会被步军中的神射手射落于马,藏在马腹下也会先把战马射死再射人。

    遥辇钦德一看这可不成,死了百十人,连辽东军一根毛都未伤到,自己反倒是被逼迫退了一里地,再退就退到大营了。

    “大帅,这可不成啊!”

    “要不咱们就一直退,反正已经下雪,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退倒是没问题,可咱们的牛羊咋整?没了这些牛羊,咱们也得完蛋!”

    遥辇钦德这回可真头疼了,他们骑马就能跑,可大营内还留着两万人吃喝的牛羊呢,没了这些牛羊,他们怎么过冬,现在才发现辽东军这么难缠。

    耶律释鲁轻声说道:“现在应该坚守大营,令阿保机从后面发动进攻,两面夹击。”

    阿保机唯恐牛三那五千骑突然袭击,跟着牛三后面追赶了一日,现在距离李思钰有一日的行程,也就是说,李思钰必须要在一日内击败契丹本部,或者说契丹人必须守住大营一日,契丹人是无法丢弃大营中的牛羊,一旦丢了,又被辽东军占了大营,依托大营防御,辽东军就有资本与没了粮食的契丹人耗时间。

    遥辇钦德犹豫不决,看着辽东军不断逼了过来,自己的骑军又不断后退,以防进入辽东军箭矢射程。

    遥辇钦德咬紧牙关道:“进入大营,守住大营一日,辽东军必败!”

    契丹人再无犹豫,最快的速度进入大营,这种情景李思钰看在眼里,不过他却暗自好笑,一个不善于守城的族群竟然守起了城寨。

    契丹人是有城寨的,只是他们的城寨是木制而成的,这座大营呈方形,营寨的制作是在地上挖出无数坑,相对应的坑里栽上木桩,然后就把砍倒的树木垒落起来,两根对应的木桩间隙可以放置并排两根树木宽度,这样的木城是相当坚固的,箭矢是无法通过什么空隙射伤城内之人,当然了抛射不算。

    木城主要是为了防止辽东军夜里偷袭他们,契丹人也知道现在他们人少,想堵住辽东军,正面有些困难,纵然挡住了,也会损失惨重,再说木城建起来很容易,花费不了多少时间,所以才有这么一座木城。

    李思钰看到这座木城,他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孟铖给本帅堵住北面,孙希唐东面要防止秃头蛮跑出来,出了岔子唯你等是问!”

    “大帅放心,绝对不会让秃头蛮跑了!”孙希唐大声保证。

    李思钰心想契丹人这是找死啊,竟然敢死守这种破木城。

    “你们二人要不断向里面抛射,给老子死死压住他们!”

    “大帅放心,这群秃头蛮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李思钰自己带着人去准备,李思钰同样带着不少牛羊作为给养。关外羊不是山羊,而是绵羊,这个时候可不是那种小尾寒羊,也没有那种绵羊,都是大尾巴绵羊,这种羊一年一般都是一窝,但这种绵羊肥,油脂很多,动物油还是比较适合当作点燃物的,李思钰就打算火烧这群秃头蛮。

    用火烧整座大营是不现实的,也没这么多燃油,可若是烧掉一段木墙是可行的。李思钰不但如此,还非常使坏,在南面没有安排人马,却在那个方向挖无数陷马坑,或者布置无数绊马索。

    一万人从两个方向不断向这座大营内进行抛射,不时会有倒霉蛋中箭哀嚎,没中箭的全都躲在墙根下,也只有墙根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遥辇钦德心里那个憋屈就别提了,把让自己躲进营寨内的家伙不知道骂了多少回,还不得不抱着脑袋躲着漫天箭矢。

    经过半天熬制,李思钰终于弄出足够的点燃物,从西面放火,北方的木材大多都含有油脂,这一遇到大火,立刻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火头一下子足有数丈之高。

    “火……火……着火了!”

    一名契丹人突然惊叫起来,遥辇钦德回头一看,差点没把心肝吓出来。

    “快!快灭火!”

    话语才出口,脸色变得极为惨白,急忙改口怒道:“打开营门,冲出去!全都冲出去!”

    耶律释鲁急忙扯住遥辇钦德大叫道:“大汗万万不可啊!营门前辽东军堵住了!拆了南面墙,从那里杀出去!”

    契丹人之前查探过,南面辽军很少,只有那个方向才能杀出去,其他方向就是找死。

    遥辇钦德和一干首领哪里还有时间去思考南面是不是陷阱,全都拿着战刀、斧头拼命跑到南面,拼命狂砍埋在土里的木桩。

    木城其实是很脆弱的,支撑木墙主要就是内外那些木桩,只要砍断木桩,夹在木桩之间的树木就会坍塌,木墙随之也就被毁了。

    李思钰不是不知道如何破坏木城,他就是要用火把这些藏在里面的契丹人惊吓出来,然后在外面围杀他们。

    “轰……”

    在契丹人拼命看到数十根木桩后,南面城墙终于承受不住坍塌了下来。

    只见里面契丹人也不管那些保命的牛羊了,全都拼命抽打战马向外狂冲,这一幕犹如溃了大堤的洪水一般,面对如此疯狂的一幕,步军纵然是完整军阵也不敢去阻拦这种疯狂。

    李思钰在契丹人拼命劈砍木桩的时候,一万五千人就开始向南面城墙侧翼展开,城墙倒塌的那一刻,无数箭矢犹如漫天蝗虫一般向契丹洪流扑了过去。

    “噗噗噗……噗噗……噗……”

    无数箭矢入肉声在那一刻极为悦耳,犹如最动听的乐曲一般,无数契丹人惨嚎着跌落战马,被踩成肉泥……

    慌乱的契丹人在这一刻犹如大草原迁徙的角马,而两侧的辽东军就是游弋在外围的群狮,不断俘获落了群的角马。

    疯狂迁徙的角马,纵使狮子爪牙再利,也是不敢挡在正前方的,否则会被这种疯狂彻底撕成碎片。

第39章 汉八部

    “冲出去!”

    遥辇钦德头盔早就不知道掉落于何处,一个劲抽打战马向前狂奔,可是在下一刻,他看到了今生让他极为恐怖的一幕,前方奔逃的契丹人就像掉入了深渊一般,成排成排栽倒在地,被后面涌来的族人踏成肉泥,接着就是这些人再次栽倒……

    “完了……全完了……”

    遥辇钦德身子摇晃就要栽倒在地上,他实在不愿意面对这种情景,身边的耶律释鲁一把扶住遥辇钦德,大声呼喝。

    “转向!快转向!”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时间多说什么话语,拨转马头就向西北冲了过去,那个方向的辽东军尚未完全堵住。

    “转向!转向!”

    人是盲目的,尤其是身陷囹圄之中,在绝望的时候,只要有一个领头人出来指挥,其余人会不自觉跟上去,在这种时候是不允许他人思考,全靠本能做出不自觉行为,而正是因为这种行为救了遥辇钦德一条命。

    辽东军发现了这数百契丹人逃脱,但是却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的目标是数千契丹人,若为了数百人而致使这些契丹人逃脱,那才亏大了,只是他们不知道逃脱的是什么人,若是知道,无论如何也会拼死进行阻击,留下这群人。

    “全军突击!”

    “杀!”

    看到混乱成一团的契丹人,李思钰感觉可以进行总攻了,下达了最后军令,他要在阿保机杀过来吃掉这些契丹人。

    李思钰快速冲向混乱的契丹人,身边亲军紧跟着李思钰,一头撞进契丹人当中,漫山遍野的辽东军犹如洪水猛兽一般,从四面八方冲进战场之中。

    鲜血飞溅,人头高高抛弃!

    厮杀声,战鼓声,马嘶声……

    这一刻没有对错,只有生死!

    辽东军拥有绝对兵力优势,又是围歼战,气势死死压住了身处绝境的契丹人,乱战!彻头彻脑的乱战!

    你砍断了我的手臂,我剁了你的头颅……血肉的碰撞极为惨烈,飘落的雪花尚未落地就已成了血红色……

    一个时辰,战场之上不时还有些战马哀鸣声,李思钰浑身染满鲜血,坐在血红的土地上,背靠着早已死去的战马,没有其他想法,脑中只冒出一个——累!

    士卒们经过李思钰身旁,都是轻手轻脚,看向他的目光却是仰慕之色。

    胜了!大帅没有失误,大帅就是对的,终于胜利了,哪怕还有一个阿保机尚未消灭,还可以威胁他们,可那又如何?

    他们相信,只要大帅还在,他们终究会回到家园,重新回家祭祖,重新耕种自家的田地。

    他们相信这一切!

    阿保机在得知牛三向北后撤,撤入粟末部后,急忙后撤,他担心牛三是在调虎离山,不敢再继续跟随牛三,不再奢望一次性解决辽东五千骑。

    当阿保机重新返回葫芦口时,一个惊天噩耗传了过来,契丹八部本部军全军覆没,盛怒之下的阿保机就要全军杀过去,却被亲弟弟耶律刺葛死死拉住。

    “大哥,你不能冲动啊!现在我族就剩这些人了,若是辽东军堵住了葫芦口的一端,你能杀过去吗?”

    耶律都古扎仅仅抱着阿保机,急声说道:“将军,现在可不是拼命的时候啊!咱们现在必须赶紧回到族地,族地里全是老弱,万一被辽东军杀入族地,契丹人可就全完了!”

    “大哥……”

    “将军……”

    阿保机挣开耶律都古扎的束缚,看着跪了一地的手下将领,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

    “全军绕道连夜返回族部!”

    多余的话都没有,翻身上马,向着部族方向狂奔而去,其余人等相互看了看,他们在得到对面的本族兵马全军覆没,那一刻深深恐惧让他们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草原是残酷的,强大的部族一旦衰落,几乎就再也无法爬起来,会有无数双狼眼盯着你,随时扑上去狠狠咬掉身上最后一块肉。

    契丹人是强势部族,这些年不断掠夺周边部族,早已让其他各族恨的牙痒痒,现在被辽东军如此打击,可以想象以后的契丹人会如何的艰难。

    耶律阿保机再次从前来的小路绕道返回契丹族地,期望能够赶在辽东军前面返回族地,只要他们回到族地,尚还有一战之力。

    遥辇钦德同样如同丧家之犬向着他们的族地逃亡,契丹人的汗帐距离他们不是很远,只需要两日即可到达,可这就像是咫尺天涯,逃亡的第一天,噩耗就这么突兀地传了过来。

    牛三绕道粟末部,直接杀进了契丹人后方,从北部一路狂飙,路途所遇契丹人全部被踩成肉泥。

    契丹人为了与辽东军决战,几乎把所有青壮全部带了出来,族内只有一些妇孺,面对五千披甲辽东铁骑,她们毫无抵抗力,牛三所过之处,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变成冰冷的尸体!

    牛三速度很快,三日内横扫契丹八部,汗帐所在之处也只仅仅抵挡了半个时辰就被围歼。

    遥辇钦德听到汗帐没了,很是干脆,眼前一黑,栽落马下……

    李思钰可不管这些,他堵在葫芦口等待阿保机,在得到阿保机绕路向契丹本族撤退后,李思钰下令全军杀向契丹八部。

    双方就像是赛跑一般,辽东军距离契丹八部比较近些,但是他们是步军,纵然俘虏数千战马,可还不足以让一万五千步卒人人骑马,速度要慢于阿保机。

    阿保机都是骑军,但他们要走一段山路,距离契丹八部稍远些,所以双方就像两个赛跑的人一般,算是齐头并进。

    牛三比较担心李思钰他们,在横扫契丹八部后,押着数万俘虏向李思钰靠拢。

    三日后,辽东军骑步两军汇合,耶律阿保机杀到!

    看到数万契丹妇孺老弱如同牛羊一般被辽东军圈住,看到辽东军摆开决战阵势,阿保机双眼血红,身体摇晃起来,但却冷冷瞪了一眼想要搀扶自己的亲兵。

    双眼死死盯着李思钰,盯着那个让他无比屈辱的男人!

    “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耶律阿保机拔出战刀,狠狠在脸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伤口,鲜血瞬间布满了脸颊,异常狰狞可怖!

    “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数千契丹人拔出战刀,在脸上划出巨大伤口!

    “走!”

    耶律阿保机用力提起战马,拨转马头,向北离开,数千骑跟随其后,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李思钰眼里很好,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眼中闪动的厉芒更甚,脸上的表情更冷,直到看不到离开的契丹人,这才双手使劲揉了揉僵硬的面孔。

    “还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呢!”

    听着李思钰打趣,梁书生也深深吐了一口气道:“可怕又如何,以前他们这么强大,我们也未曾畏惧过,现在他们成了没家的野狗,难道咱们就怕了?”

    李思钰点了点头说道:“说得不错!当然这要让咱们牢牢记住今日之事。”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我辈注定一生坎坷,要想为子孙安乐活着,你我就要时刻记住这些狼一般的蛮人!”

    “永远不要给他们机会!”

    众将都是关外人,知道这些草原狼有多狠,对李思钰话语很是认同,纷纷点头。

    石头指着俘虏问道:“大帅,这些人要不要全部……”,石头做了一个抹脖子举动。

    李思钰摇头说道:“草原人善于牧马放羊,他们来去如风,若想不给他们机会,我们就要有自己的部族,要有自己的牧场。”

    “所以,辽东军将成立一个部族,一个汉部部族,由本帅亲自担任族长,而这些人就是汉部的奴隶,这里将是我汉部牧场!”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有些不明白李思钰为何如此,若是因为辽东军需要马场,把这里划作他们的牧马地即可,有必要要新立一个部族吗?

    李思钰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说道:“骑军依然由牛三统领,现在契丹人被击败,营州可以重新建立,步军分驻营州各地,骑军于营州外建立大营驻扎。”

    “至于此地由本人亲自坐镇,军中选拔八千善骑射之人加入汉部,组建汉八部”

第40章 静乐公主

    李思钰大胜后,耶律阿保机在契丹族的北面一处山谷里,遇到了落魄至极的遥辇钦德。遥辇钦德差点没把耶律阿保机拉出去砍了,可看着这仅剩的数千骑脸上恐怖的伤口,责备的话语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来。

    这些人没了根基,若找不到修养生息之所,别说报仇了,就是能不能活着度过这个冬天都是问题。

    “都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遥辇钦德病恹恹的样子,这次对他的打击太大。忧虑、恐惧、迷茫以及失败的消沉,把这个强壮的汉子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般。

    “大汉,要不投靠黄头室韦人吧!”

    “哼!你觉得黄头室韦人会接济咱们?不趁机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怎么着?那你说怎么办?惹火了老子,老子就去抢了黄头室韦!”

    “嗯?这是个好法子,咱们还有数千骑,黄头室韦打不过我族,抢他们可以让我族度过这个冬天。”

    耶律阿保机大惊,急忙说道:“万万不可!”

    萨马皱眉说道:“怎么就不行,难不成咱们要活活饿死不成?”

    耶律阿保机说道:“我族现在没了部族,若现在抢占了黄头室韦,会让其他各部族更加敌视我族,会与辽东军一起讨伐我族。以前是我族势大,那些部族不得不抱团与我族作对,现在是辽东军势大,以往辽东军所作所为那些人心里清楚怎么样,只要他们不满,以后就可与这些部族联合对付辽东军,我族不是没有机会重新夺回部族。”

    众人听了这话,反对声一下子没了,全都沉默了下来,不错,没了根基的他们,若是四处流窜抢掠,那他们就成了马贼,一旦成为马贼,这些部落为了自己部族的安全,势必会联合起来围剿他们,毕竟一个数千的马贼是足够引起他们的重视。

    遥辇钦德看到无人说话,问道:“阿保机,依你之见该如何?”

    耶律阿保机想了一会说道:“不如去云州!”

    “云州?”

    “云州离我族可不近,现在我族又没了牛羊,如何去云州?离开了辽东,以后如何夺回我族的族地和族民?”

    “云州虽然远,那里却是我族唯一的去路,赫连铎也能接受我族,别的地方无路可走!只要站住了脚跟,以后总会有机会报仇的,再说云州部族众多,只要吞掉一些,我族未必就不能爬起来!”

    云州部族众多这不假,对于云州他们不是不清楚,关键是有一个赫连铎!

    可是,他们已经没了选择!

    “那就这样吧!”

    遥辇钦德说道:“阿保机,你去跟黄头室韦人借牛羊作为路途食用,他们若不答应,那就别怪咱们不讲情面!”

    “是,阿保机明白!”

    这个时候,阿保机是不可能反对的,去云州,没有给养,他们只能饿死。黄头室韦不可能不答应,面对绝境的契丹残兵,不借牛羊,后果不是黄头室韦人可以承受的。

    果然,阿保机去了黄头室韦,他们纵然咬牙切齿,还是咬牙切齿拿出一千头牛羊,这是黄头室韦最大的能力,再多,他们就不惜一战。

    看着自己部族的牛羊被契丹人赶走,黄头室韦族长忍不住骂了一句“丧家之犬”。可那又如何,还是不得不拿出来,若与这些契丹“丧家之犬”开战,黄头室韦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为了避免他们也成了丧家之犬,只能拿出牛羊让他们离开。

    黄头室韦、契丹人和奚人,他们本是同根生,是鲜卑人和匈奴人结合的群体,算是鲜卑人和匈奴继承者,大体上,他们都可以叫做契丹人,只不过契丹八部实力强,这就像是上层贵族一般,把契丹八部叫做契丹人。

    李思钰没想到这些契丹人残余竟然不是去北方吞掉黄头室韦,继续与辽东军作对,而是转道去云州,这让李思钰更加高看这些契丹人起来。

    可也没法子,对付骑马跑得快的契丹人,尤其是这种疯狂起来的契丹人,没有步兵的配合,仅靠牛三那五千骑是不够的。

    对敌人,无论多么重视都不为过,契丹人脱离了他的视线,他就只能暂时搁置不理,但是他的一只眼却始终盯着那些逃脱的契丹人。

    俘虏的契丹人很多,不时会有惊恐怒吼传出,这些吼叫都是被砍下手指发出的动静。这种做法在关外从未见过,通常关外之人对待敌人要么直接砍掉脑袋,要么往死里打,把人打造成最听话的奴隶,李思钰却不同,直接杀死对于他来说太浪费了,这些都是放牧好手,是能够为他干活的奴隶,杀了就太可惜了,可要是不做些防范,使用他们又太危险了,只要砍下他们的大拇指,以后就是想反抗也别想握紧战刀,别想拉弓射箭,这从根子上彻底解决问题,他不但砍成年人手指,婴幼儿同样避免不了!

    有人或许会说李思钰太过残忍,可这就是草原生存法则,对敌人就要够狠,否则就会轮到自己遭受这种命运,为了避免自己人如此,那就先让他们成为毫无威胁的奴隶!

    李思钰可不想让他们继续生养后代,李思钰剥夺了他们继续生育的权利,把男人和女人完全分开,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关外人是非常注重生育的,每次劫掠都会掠夺他人的女人和孩子,只有如此,在恶劣的气候环境下才能成为关内的强敌。

    “大帅,有个老女人无论如何都要见您!”

    亲卫小三进来报告外面有人要见他。李思钰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小三很快领进来一年老妇人,看年纪应该五十的样子,可这不一定准确,关外女人衰老的比较快,恶劣的环境很容易摧残女人的容貌,这妇人看起来五十岁,或许真实年龄只有四十都不一定呢。

    李思钰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妇人,典型的契丹人打扮。李思钰在观察她,她也在仔细看着李思钰,从上到下,一寸一寸的观察,李思钰有些好奇了起来,这女人哪有一名俘虏应有的态度。

    两人都未开口说话,直到李思钰有些不耐时,这妇人这才躬身开口,一开口却把李思钰吓了一跳。

    “娅娃见过少爷!”

    别人叫李思钰“李思钰、李行乾、李死鱼、李小子、李旅帅、李帅、大帅……”,却从未听到过自己“少爷”,李思钰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少爷?”

    娅娃再次躬身道:“思钰少爷!”

    李思钰终于确定了这老妇人话语,微笑说道:“娅娃,你是不是觉得叫本帅少爷,本帅就会对契丹八部心软,放过他们?”

    娅娃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依然躬身说道:“少爷身份尊贵,无论如何处置契丹族,少爷都是应该的。”

    听这语气并不像为契丹人求情的样子,李思钰皱眉道:“那你要见本帅为何事?”

    娅娃道:“娅娃只想确定少爷是不是少爷。”

    李思钰眉头皱的更很了。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本帅来历?”

    娅娃点了点头道:“少爷是静乐公主四世孙,本……”

    “打住,打住!”

    娅娃尚未说完,李思钰就直接打断,他现在可以确定这女人净胡说,自己来自哪里自己很清楚,什么静乐公主,还四世孙,这不是扯淡吗!

    李思钰道:“娅娃,你唬谁呢?静乐公主本帅知道些,静乐公主被唐玄宗下嫁给迪辇组里汉,总共才半年,可能有后代?”

    娅娃神色不变,没有那种被人戳穿谎言的惊慌,而是开口说道:“少爷可有一块玉?不!应该是半块龙文玉,上面应该是一个钰吧?”

    李思钰心中一惊,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的确有一块残玉,这是母亲家传玉,据母亲所言,这块玉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在她的家族不知传下了多少代,一直是母亲家族祖传之物,怎么……怎么可能这女人知道他会有一块玉,怎么可能还如此清楚上面是有龙纹,有“钰”字?

    上一世就曾有算命先生告诉他,他的名字属于大凶,要么一生坎坷,要么早夭,他一直是不信的,结果早早离世却来到了这个世界。

    刚见到刘亦一的时候,刘亦一也说他的名字不好,这才为他取了个“行乾”字,刘亦一说,大数九,遁去一,再不好的命总会有一线生机的,要他靠后天的努力闯出一条生路来。

    难道这女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看到李思钰反应,娅娃基本已经确定了心中想法,这才开口说道:“静乐公主的确来到关外才半载,但是静乐公主来之时已经有了生孕,临死前生下一女娃。”

    “我的祖母是静乐公主的贴身侍女,那女娃就是祖母养育长大的,少爷幼时,娅娃害怕少爷遭遇不测,曾让一家牧民收养,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娅娃去找少爷时,那家人已经死光了,少爷也就不知所踪……”

    “编!再编!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李思钰清楚记得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来的时候身体确实变小了,可还是幼年时的模样,这是没变的……等等……

    李思钰想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死人……当他穿越过来,清醒的时候,自己的确被一牧民尸体压在身下,周围的死尸也像是……

    一家人!

    这……这是咋回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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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小关外旅帅一腔热血,纵横开阖拳打四方,想要一己之力挽救梦中长安,在即将大唐中兴在望时,又将梦中长安推向了深渊……亲情、友情、明谋、阴谋、算计、热血……交织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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