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金手指问题
本人也是老书虫了,所看的书大多都是争霸天下一类。我这本不是以争霸天下为主,而是一个“守家犬”,是镇守关外之地为主的故事。
北方一直是我中原的大患,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每当中原虚弱混乱之时,北方就会趁机南下,古匈奴、鲜卑、突厥、契丹、金、蒙古、满清等等莫不是如此。
本人写这本书,主要还是试图想解决这个问题。之所以不愿出现火药之类的金手指,主要是担心,在那样的古代,寿命短的时代,一旦主角死了,他的子孙能否有效镇守草原,草原部族学会了火药使用,学会了如何攻城破寨,会不会毁了主角守护的中原?
没有强大的金手指,兴许可能不会有太多读者喜欢,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还是觉得应该写一本这样的,应该完本它!
第一本书,或许会有些不足,希望朋友们给些意见和支持!
谢谢!真心谢谢那些喜欢的人。
节度使割据一
(度使成为固定职衔是从睿宗景云二年(711)四月以贺拔延嗣为凉州都督充河西节度使开始的。)
第一阶段从唐代宗李豫初年到唐德宗李适末年(762~805),是割据形成发展时期。
代宗广德元年(763),安史之乱以史朝义自缢,其党羽纷纷投降唐朝而告结束。但朝廷无力彻底消灭这些势力,便以赏功为名,授以节度使称号,由其分统原安史所占之地。
计有李怀仙为卢龙(又名幽州或范阳,今北京)节度使,统治今河北东北部;
李宝臣为成德(又名镇冀或恒冀,今河北正定)节度使,统治今河北中部;田承嗣为魏博(今河北大名北)节度使,统治今河北南部、山东北部;
薛嵩为相卫(今河南安阳)节度使,统治今河北西南部及山西、河南各一部,共四镇。其后相卫为田承嗣所并,则成为三镇,即河北三镇,这三镇名虽服从朝廷,实则独立。军中主帅,或父子相承,或由大将代立,朝廷无法过问。
与此同时,淄青(又名平卢,今山东益者)镇大将李正己逐节度使侯希逸,唐亦授以节度使称号,统治今山东地区,世袭相承达三代四人。
在今湖北,山南东道(今湖北襄樊襄阳)节度使梁崇义也实行割据,统治今湖北西北部达十九年。建中二年(781),梁崇义被消灭,三年,淮西(治蔡州,今河南汝南)节度使李希烈又据镇反叛,自称建兴王,并联合已称王的淄青、魏博、成德、卢龙四镇节度使抗拒中央。唐德宗调集淮西邻道兵攻讨李希烈,诸道兵都观望不前。四年前,又调泾原(今甘肃泾川北)兵东援,十月,该军路过京师时,发生叛乱,拥立留居长安的前卢龙节度使朱泚为秦帝。德宗出奔奉天(今陕西乾县)。兴元元年(784)正月,李希烈称楚帝,改元武成。二月,入援朝廷的朔方(今宁夏灵武)节度使李怀光也叛乱,德宗又奔梁州(今陕西汉中),唐朝政权处於最危险的境地。同年六月,平定了朱泚,贞元元年(785)八月平定李怀光,二年四月,李希烈为部将所杀,河北、山东四镇也表示重新服从中央,表面上又归统一。德宗经过这场恐慌之后,转为执行姑息政策,求得暂时安定。但也做了一些削藩的准备工作,一是加犟禁军(神策军),二是充实府库。不过,这两方面都造成了另一后果,即宦官进一步控制中央政权。
节度使割据二
第二阶段从唐宪宗李纯永贞元年至元和末年(805~820),是讨伐叛镇的时期。
永贞元年(805)八月,唐宪宗即位,在他祖、父十多年努力之后,中央军力和财力都有了一定基础,他开始执行削藩政策。
元和元年(806),剑南西川节度使刘辟求兼领三川,因朝廷不许,就发兵攻击东川节度使治所梓州(今四川三台)。宪宗即派高崇文统率神策军出征,很快平定。
同年,还平定夏绥节度使杨惠琳的叛乱。次年,镇海(又名浙西,今江苏镇江)节度使李锜叛变,宪宗调邻道兵徵讨,李锜被部将所杀。
这几次平叛的胜利,使宪宗及主战派大臣增犟了信心。
四年,成德节度使王士真死,其子承宗自为留后,宪宗以宦官吐突承璀领兵讨伐,没有取得胜利,只得暂时妥协,承认承宗继位。
七年,魏博节度使田季安死,子从谏年幼继位,军中推立大将田兴(后改名弘正),田兴表示服从中央,遵守法令,申报户籍,请朝廷任命管内地方官,送从谏入京。长期割据的河北三镇中出现了一个突破口。
淮西自李希烈被部将陈仙奇所杀后,吴少诚又杀陈仙奇,仍然割据自雄,继位的是另一个淮西大将吴少阳。
九年,吴少阳死,子吴元济自领军务,在对淮西镇的处置上,朝中大臣分为主战、主抚两派。宪宗主战,徵集邻道军队围攻淮西。淄青、成德两镇暗中支持淮西,派人焚烧河阴转运仓,刺杀宰相武元衡,刺伤御史中丞裴度,企图阻止朝廷进攻,但宪宗没有动摇,以裴度为相,坚持平叛。这是藩镇势力和唐朝中央的一次大决战。由於平叛军队中有不少将领迁延观望,作战不力,战争拖了四年。宰相裴度亲临前缐督师,十二年十月,唐邓节度使李愬雪夜袭克蔡州,擒吴元济,取得最后胜利。
次年宪宗又发兵攻淄青,十四年二月,淄青将刘悟杀节度使李师道降唐。
於是成德王承宗、卢龙刘总相继自请离镇入朝,朝廷另委节度使,长期割据的局面似乎都解决了。
节度使割据三
第三阶段从唐穆宗初至唐懿宗末(821~874),是藩镇复活并延续的时期。
宪宗伐叛所创下的新局面没有维持多久。由於长期战争,中央府库的积蓄已经枯竭,宪宗晚年任用聚敛之臣,遭到百姓怨恨;新的统一局面,也使大臣们思想麻痹。
元和十五年,宪宗死,穆宗即位后,“销兵”(即裁减兵员)的主张盛行一时。销兵虽可以节省财政开支,但被裁的士卒无可靠生计,却是一个乱源。河北三镇的将士几十年不识中央委派的官吏,如今看到的却是一些趾高气扬把河北士兵视为降虏的昏庸骄奢的人物。
长庆元年(821)卢龙发生兵乱,将士囚禁朝廷派去的新节度使张弘靖,尽杀其幕僚。
接著,成德军将又杀自魏博移镇成德的节度使田弘正(即田兴),朝廷命裴度统兵讨伐,又命魏博节度使田布(田弘正之子)出兵助讨成德,但将士不肯出力,要求田布行河朔故事(即恢复独立状态),后田布自杀。
於是“河北三镇”又脱离了中央控制,被裁的士卒,纷纷投奔其下。
新的割据者朱克融、王廷凑、史宪诚还是实行原先的旧传统。裴度的讨伐军无功而还。
朝廷因为军费浩大,无法支撑长期作战,只好承认现实。经此,唐朝中央再也没有恢复河北的打算。即使在唐朝尚能控制的区域内,也新出现一些较弱的割据者,如徐州大将王智兴逐节度使崔群,自领军务,朝廷即授以节镇。泽潞(今山西长治)节度使刘悟擅囚监军使刘承偕,朝廷无可奈何,宣布流放刘承偕,刘悟才将其释放。后来刘悟子孙三代据有泽潞。
唐武宗会昌四年(844),在李德裕主持下,平定了泽潞。这次被称为“会昌伐叛”的胜利,对於稳定中央直接控制地区起了积极作用。
总之,第三阶段中,藩镇有所复活并发展,不过程度不如第一阶段之甚。在这段时间内,不论是在唐朝控制的地区,还是割据藩镇控制的地区,都经常发生牙将逐帅的事件。这是藩镇割据的另一种表现形态,是权力下移的象徵。
节度使割据四
第四个阶段从唐僖宗乾符二年至唐亡(875~907),是藩镇相互兼并的时期。
乾符二年,王仙芝、黄巢领导的唐末农民战争爆发,唐朝虽然徵集各镇士兵围剿,并委任都统、副都统为统帅,实际上指挥并不统一。
许多节镇利用时机扩充自己的实力。
广明元年十二月(881年1月),黄巢攻入长安后,唐朝中央政权实际已经瓦解,这时在全国逐渐出现了许多割据势力,有的原是唐朝的节度使(如高骈);
有的则是自己形成一个武装集团之后,被唐朝授予节度使(如杨行密、董昌、钱镠)。这样,割据的藩镇空前增多。
农民起义军失败后,这些藩镇立即转入互相兼并的战争中,数十年战争不断,几乎遍及全国。天佑四年(907),名义上的中央朝廷也被藩镇之一朱温夺去了,演变为五代十国,成为唐代藩镇割据的延续。直到北宋统一,才结束这一局面。
第一章 无奈的大撤退
“旅帅,旅帅,求求您,可……可不能再撤了啊!”
“再撤,再撤……”
李思钰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有些无奈地说道:“三子,你他娘地自己说,咱们不撤,又能怎么办?”
一个老军汉,穿着破破烂烂从牛三身边经过,正好听到这话,上前拍了拍牛三肩膀,无奈说道:“三子,别他娘地瞎呗呗了,俺们不想撤又能如何?幽州都断了俺们的粮食,难不成要俺们吃土跟秃顶草蛮干仗?”
牛三猛然把手中长矛狠狠砸在地上,大吼!
“撤回关内,俺爹娘的仇咋报?”
听了这怒吼,默默经过身边的军卒,更加沉默起来。
老军汉叹气一声,拍了拍蹲在地上生闷气的牛三,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离开。
李思钰同样心里不好受,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三子,只要……只要咱们还没死,还有一口气,这仇咱们就有回敬他们的时候!”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够了。你这样可不好,跟着咱们离开的可不止你我,还有十数万百姓呢,看到咱们都这样,他们会怎么想?”
“旅帅……俺……俺心里难受……”
牛三说着,偌大的汉子蹲地抱头痛哭。
看着牛三痛哭流涕,李思钰突然想要吸烟了,十几年没沾烟草了,这一刻,他特别想要吸烟!
就在这时,狗子急匆匆跑了过来。
“旅帅!平卢军又开始抢东西了……”
刚刚还痛哭悲伤的牛三,听了这话,猛然站了起来。
“这帮狗杂碎!”
“一帮烂泥糊不上墙的杂碎!”
“若非他们懦弱怯战,临阵逃跑,俺们岂会输给那帮秃头蛮子?”
李思钰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平卢军在“安史之乱”后,就已经烂到底了,这些年就知道欺负百姓,对待周围的蛮子,却越来越卑微起来。
前些日子大战,本来说得好好的,一起出兵,结果营州附近寨堡聚集了上万青壮,却因为在相持不下时,平卢军突然后撤回城,造成军心动摇,上万青壮死伤过半,这才不得不撤回关内。
“旅帅,干他娘的!”
牛三盯着李思钰,一脸希翼,狗子也是满脸渴望,想要狠狠出口恶气。
辽东人员混杂,大多还是关外牧民出身,有契丹人,奚人、回纥人、高句丽人、女真人、汉民……
当然了,这里的汉民一般都是流放到这里的犯人,所以辽东人性子耿直、野蛮,动不动就干架厮杀,有仇就要报,最好还要是现在就要报的那种!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辽东人员最多的其实是高句丽人,当年安禄山手底下最多的、权利最大的却不是高句丽人,而是回纥人和其他草蛮族众,这让高句丽人很是愤怒不满,可是高句丽人在安禄山手底下,却不敢反抗。
后来安禄山反叛后,那些辽东高句丽人意外的成了平叛的主力,纷纷进入中原。
这些辽东精锐,要么在关内损失掉了,要么就留在中原花花世界享福了,这就让辽东地区的实力一下子衰落了下来,周围的部族也开始纷纷打劫辽东各地,掠夺辽东人口为奴。
其中就属秃头蛮最为耀眼,这“秃头蛮”其实就是契丹人,因为他们头顶往往是秃了一块,所以辽东人才叫他们秃头蛮。
李思钰来到辽东十几年了,很是了解关外人的脾性,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头疼。
想了一下,李思钰尽管很愤怒,可手里人马不过三百来人,哪里能跟五千人马的平卢军对抗。
“不是大哥不想跟他们干,可……咱们就这些兄弟了,老的老,少的少,还有不少兄弟在车上躺着呢……”
牛三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这时狗子突然变得鬼鬼祟祟,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趴在李思钰耳边,小声说道:“旅帅,刚刚来的时候,沧岩军、盖牟军、安东军、建安军、襄平军、怀远军等等一大帮子旅帅都商议好了,准备一起干掉平卢军,他们让俺问问旅帅,是不是也干一票大的?”
李思钰心中一震,沉思了一下说道:“狗子,这事刘校尉可知?”
狗子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刘校尉和他那儿子,现在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那些旅帅也都没跟他们的校尉说道说道,更不可能跟刘校尉说的!”
听了这话牛三、李思钰都是大吃一惊,这跟造反已经没区别了,越过上级,直接相互勾连,可不就是造反吗?
牛三大惊之后,神情突然平静下来,说道:“造反就造反,反正老子是受够了这些混蛋,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呢!”
李思钰气急,狠狠踢了一脚牛三,低声训斥道:“混账东西,胡说什么,咱们又不是胡子、大王。”
训斥归训斥,李思钰也开始考虑了起来。
“这事儿不许再与他人说,我考虑一下。”
说完这些,李思钰打马就走,一路小跑,来到一辆马车前,对着马夫轻声说了一句,钻进了马车。
牛三与狗子看着旅帅进了那辆马车,嘴角露出不屑,不过什么也没说,各自去整理队伍,帮助百姓推车赶路。
李思钰进了马车,这辆马车不算多大,里面躺着两人,把这马车挤得满满当当。
这两人看到李思钰进来,年纪大的老人勉强做起身子,至于那个青年人则像丢了魂一般,躺在车内,看也不看李思钰。
“大人可还好些?”
刘亦一勉强说道:“行乾莫要客气,老夫估计是活不了几日了,说这些没用的也矫情,行乾前来可有事情要说。”
刘亦一是奚人,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刘姓是皇帝册封的,祖辈早先年臣服了朝廷,被认命为辽西校尉。现在生活越来越艰难,实在没法子了,这才跟契丹人一战,结果两个儿子,一个战死,另一个没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也被砍坏了筋骨,纵然保得一条性命,以后走路也会困难许多。
李思钰理了理思绪,张口说道:“大人,属下刚刚得到一些小道消息,属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刘亦一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乾,这些年老夫一直把你当子侄看待,有啥不能说的?说吧。”
李思钰说道:“大人厚爱,属下岂能不知,属下只是有些对不住少族长,没能保护好……”
刘亦一看了一眼躺着的儿子,叹气一声。
“这是命……,要怪,也只能怪李撒德那老不死的,跟行乾无关,我儿被你救下,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
李思钰一想到李撒德这老贼,恨声说道:“咱们辽西军三千八百人,一战后只剩下两千不到,这笔账可能很快就能讨要。”
刘亦一一愣,忙问道:“行乾这是何意?”
李思钰说道:“属下刚刚得知,后撤的诸多旅帅暗中联络,正准备杀了李撒德老贼。”
挺尸的刘海抜一下子挺起身体,纵然疼痛难忍,这一刻也像没了伤痛一般,炽烈的恨意让李思钰偏了偏脑袋,不去看刘海拔的眼睛。
“行乾,帮俺宰了那老贼,以后……以后你就是辽西校尉!”
李思钰看了看这躺在一起的父子,犹豫说道:“这些消息属下也是刚刚得知,具体如何,还须探探那些人的底,能杀那老贼最好,这不仅是咱们与老贼的仇恨,也是咱们入关后的生活需要。”
“大人,咱们现在就是离了巢穴的野鸟,平卢军却损失有限,实力最强,一旦回到关内,他们依然可以逍遥自在,可是咱们呢?”
刘亦一沉思起来,相比仇恨,他这个一族的族长不能不为部族考虑。
“行乾以为如何?”
李思钰阴沉着脸,说道:“平卢军犯了众怒,哪怕有些校尉压着属下这样的旅帅,依然还有不少旅帅决定干掉平卢军,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辽西军虽然不是很多,只要能吞下一些平卢军兵马,能恢复一些实力,回到关内至少可以获得喘息的机会,有朝一日定然可以杀回关外,夺回咱们的土地。”
刘亦一想了一下,点头认可:“我们父子现如今如同废人,这件事情只能交给行乾了。”
“爹,孩儿的义从都交给行乾,只要能杀了老贼,孩儿什么都不要!”
海拔现在啥念头都没了,只剩下报仇一件事,现在机会放在面前,一下子活了过来,把所有赌注全部推到了李思钰面前。
海拔的义从,李思钰清楚是些什么人,这些义从几乎全是奚人,都是他们亦部的族人组成。
奚人一共五部,分别是遥里部、伯德部、奥里部、梅只部、楚里部,这五部是奚族五部,不是说奚人就只是这五部。
草原部族,通常都是由小部族慢慢壮大起来的,这个开创人的儿子在成年后,会获得一部分人马分离出去,越是壮大,越是要分离出去,这跟农耕民族不同。
草原放牧,最主要的是牧地,而牧地能够养活的牛羊是固定的,当部族兴盛后,人员越来越多,就需要分离部分人离开,自己开拓牧场,这就形成了一个个部族。
契丹人如此,奚人也是如此,不过小部族往往为了生存,为了不受欺负,对外还是依照宗主部落名出现。
亦部是遥里部分离出去的小部,分离了几十年,在辽西定居了下来,算是被同化的草原部族。
这种聚集在一起的部族,跟中原的世家大族差不多,族长拥有的权利,甚至比中原大族族长的权利还大。亦部有点像沙坨族,刘亦一也跟李克用差不多,当然了,实力要比李克用差的太多。
海拔的义从有千人,这千人都是骑兵,有了这些骑兵,李思钰的实力就会飞涨起来。
这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样,但是,就算吃山珍海味,猛然吃下这么多也会消化不良,也会吃撑到!
海拔的义从首领是刘亦一的养子海山,是一个矮壮的奚人。别说海山跟他有些过节,纵然没过节,一个明显可以上位的机会摆在面前,海山会此时心甘情愿跟着他?会心甘情愿在自己脖子上拴条绳子?
第二章 亦部义从
李思钰听到海拔如此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少族长心意,属下明白,不过属下哪有资格……”
海拔面色有些不悦,说道:“让你统领你就统领,婆婆妈妈,老子最讨厌你这点!”
“海山!”
海拔向车外大喝。
“三弟,何事?”
一张脸上纵横刀疤,个子矮壮的汉子掀帘走进车厢,瓮声瓮气,向刘亦一和海拔行礼。
“从现在起,你带着百骑守在马车四周,亦部义从归行乾管辖!”
海山大惊,没料到海拔竟说出如此震惊之事,失声叫道:“三弟,你疯了!”
说着又面向刘亦一。
“义父,这些义从可是我族最后兵卒,如何能让外人统领?”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亦一,静静看着这一切,无论儿子想做什么,他都未开口阻止,这时海山问他,他不得不开口。
“海拔的意思,就是老夫的之意。”
李思钰插口说道:“大人,属下毕竟是个外人,怎好统领义从?这……”
刘亦一打断说道:“行乾,当年你来到辽西之时,老夫就想收你为义子,让你成为海拔的安达。”
“海拔的性子偏激冲动,他弟弟海虎徒有勇力而不知进退。行乾,第一眼看到你,老夫就喜欢你的稳重,现在不单单是我父子生死之事,而是我亦部一族之存亡,把亦部交给你,老夫相信你不会亏待族内老弱。”
“义父,可他是外人,怎么能把亦部授予外人?”海山大怒,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李思钰没有拒绝或答应下来,只是静静沉默不语。
“闭嘴!”
刘亦一冷眼看着海山道:“海山,你我父子一场,有些事你可以做主,有些事情不可以!”
海山额头青筋凸起,大声道:“义父,不是海山不懂规矩,只是把部族交给一个外人,俺不服!”
海拔突然插嘴道:“海山,你若能杀了姓李的那老不死,那你就是亦部的头人,现在告诉俺,你能做得到吗?”
“海拔,这不是让俺送死吗?难道这李死鱼就可以?”
海山并不清楚众多旅帅之事,若是知道,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也正因如此,海拔对他极为失望。海拔性子偏激冲动,听到海山这话,他如何还会犹豫?
“海山,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你留在这里,族内的事情交给行乾去处理。”
“海拔,你疯了!这……”
“够了!海山,你只是个买来的奴隶,你也是外人!”
海山两眼通红看着海拔,海拔丝毫不示弱,同样盯着海山,最后海山不得不低头答应。
“海山……遵命!”
看着海山愤愤离开,李思钰这才开口说道:“能够得到大人的支持,行乾感激不尽,别的话说了也无用,行乾在这里向大人保证,少族长若是能够闯过这一关,以后他的子孙依然是亦部之主,若天不遂人愿,小姐的子嗣就是亦部的头人。”
刘亦一父子知道他们能不能活下去,都要看老天给不给面子,对于李思钰话语没有太多的计较,反而还有些欣慰。
以后李思钰会不会鸠占鹊巢不知道,可这话他们听起来是极为满意的。
海拔点了点头说道:“行乾只管去做,我父子但凡还有一口气,海山就别想阻碍行乾行事,希望你莫让我父子失望,砍了那老贼头颅!”
刘亦一轻微挥了挥手。
“去吧,好好照顾族内老弱妇孺,以后……以后就靠你了。”
李思钰点了点头,算是接手了此事,不过还是要给他们说清楚些,免得以后麻烦不断,于是把心中想法低声说了一通,直到李思钰告辞离开,二人还没反应过来。
看着李思钰下了马车离开,刘亦一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他不是不想把亦部交给自己的子孙,可现实是残酷的,儿子能不能活着进入关内还不好说,交给女儿海丝更是不行。海丝性子他很清楚,让一个没有丝毫心机的女人去掌控部族,不但会害了她,还会葬送整个部族。至于海山也不行,海山野心太大了,不是可以托付之人。
掰着手指一个个计算过,也只有李思钰一人可以托付,至于以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好了。
李思钰离开马车,找来牛三、狗子说道:“三子,你去找海丝小姐,先把亦部义从调过来。”
“狗子,你去告诉那些旅帅,就说老子想跟他们谈谈。”
狗子大喜,急忙问道:“旅帅,刘大人的义从是不是归咱们了?”
看着牛三也盯着他,李思钰微微点头。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咱们人少,义从人多,还需要海丝小姐帮衬着压住那些不听令族人。”
狗子欢喜说道:“旅帅,只要有了这些义从,咱们谁也不怕!俺这就去。”
牛三大喜,实力强了,报仇才有希望,此时也不敢大意起来,同样抱拳领命而去。
海丝比李思钰大一岁,在几年前嫁给了辽西军旅帅马芳的儿子马文虎,只是马文虎命不是很好,与契丹人打仗战死,海丝也就成了寡妇。
寡妇在关外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兄终弟及的年代,马芳是回纥人,同样不在乎这些,于是海丝就成了马文虎弟弟马文豹的女人。
马文豹名字里有个“豹”,其实是个文绉绉的书生,海丝又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两人的婚姻还算美满。
按理说,亦部的统领权应该交给马芳才对,可因为某些事,刘亦一并不信任马芳,相比亲家马芳,刘亦一更信任李思钰这个心腹。
部族牵扯甚大,刘亦一与马芳打交道的时间更久,如何选择自有考量,这些对于李思钰并不是过于看中。看着一千亦部义从要远比他的兵马更多,可这也不是李思钰最渴望的,这一千义从得之更好,没有,他也不会沮丧。
李思钰最渴望的不是这些亦部义从,而是跟着他们退回关内的十数万百姓,这里面只要能有一半愿意跟随着他,就能组建万人的兵马,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亦部毕竟跟他们不同,亦部就像是一个世家大族,纵然服从,他们内部依然还是一个独立的整体,无论如何拉拢,也不可能不以亦部利益为主,这样的群体,可以使用,但不能依为靠山,这不可靠!
李思钰有着清醒的认识,这也是他为何得到刘亦一的许可后,决定让海丝和他共同掌握这一千义从。
牛三打马来到后撤行走的队伍末尾,正见到海山好像在向海丝告状。
牛三打马来到海丝身前,拱手行礼道:“小姐,校尉大人令我家旅帅前来调动一千义从前去听令!”
马鞭一起一落,海丝轻轻敲动手心,想了一下,这才说道:“海山说,行乾向阿爹进谗言,夺了一千义从,是不是?”
牛三摇了摇头,说道:“俺家旅帅岂能做出如此之事?一千义从是亦部军,若校尉大人不同意,没人可以夺走。”
海丝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话,说道:“行乾可还有什么说的?”
牛三摇了摇头,说道:“旅帅只是让俺告诉小姐,让小姐带着义从过去。”
海丝说道:“嗯,知道了。”
“莽山,你去传令!”
海山大惊失色,急忙说道:“海丝,万万不可啊!这可是我族最后的依靠!若是,若是让与外人,我族老弱怎么办?”
海丝两手一摊,说道:“父亲和大哥都同意了,海丝又能如何?”
“可是……可是……”
一时间海山也找不到理由,脑中猛然闪过一道亮光,急忙说道:“海丝,义父和海拔现在无法理事,可亦部还有你啊,再怎么说,海丝你也是亦部的公主,带领亦部,谁敢嚼舌根子?”
海丝无奈道:“大哥和父亲既然已经决定了,海丝就不能反对的。”
海山怒道:“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亦部灭族?”
一直没说话的牛三,听了这话,登时大怒,指着海山大骂:“海山,你他娘地说清楚,旅帅何曾亏待过亦部族众,怎么就让亦部灭族了?”
“你他娘地软蛋,要不是你没保护好校尉大人,校尉大人如何会受此重伤?现在看着我家旅帅跑前跑后照顾百姓,你是不是很不爽?夺了你的头领,是不是很不爽?”
“呸!”
海山大怒,拔刀就要砍牛三,牛三本就对后撤不满,此时更是不会后退半步,同样拿着战斧指着海山。
“你一个小卒,李死鱼就是如此教的你们吗?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一个威严声音突然插进来,牛三用眼角余光一瞥,嘴角露出不屑来。
“马旅帅,我李行乾如何调教手下,还不用马旅帅关心吧?”
同样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众人回头一看,正是李思钰带着两个兄弟过来了。
李思钰让牛三去调义从后,感觉有些不妥,这才亲自过来一趟,正巧看到自己兄弟被欺负,这才发话。
李思钰骑在马上,对海丝行礼道:“见过小姐!”
海丝白了李思钰一眼,她知道眼前这人一向如此,也就没开口说什么。
李思钰跟海丝打过招呼后,又看向莽山,说道:“大山,从现在起,你是义从校尉,直接听命于我,这件事情大人和少族长已经同意了,至于族内事情由长老团共同负责。”
莽山身量比李思钰还高、还要魁梧,听到这话,抱拳行礼。
“属下听令!”
李思钰点了点头,他知道莽山不是蠢人,看着像是一个头脑简单之辈,其实不然。莽山一直与海山不怎么对付,现在成为了义从最高头领,父亲又是族内长老,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众人听到这话大惊,海山更是愤怒异常。
“李死鱼,你没资格决定!”
第三章 义从军归属
牛三踏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却被李思钰拉了一把,说道:“是没权决定这些,可……刘大人有!”
说着,转向海丝说道:“族内长老暂定七人,负责族内大小事务,但军队调动长老没资格决定,小姐另外在族内选择一人负责监督,小姐有权决定大长老归属。”
海丝有些头疼听着这些,揉了揉额头说道:“行乾,你说这些俺又不懂,既然父亲和大哥都信任你,这些你决定好了。”
马芳急得满脑袋是汗,赶紧说道:“海丝,这可不能假他人之手……”
李思钰看了一眼马芳,对着海丝说道:“亦部现在还剩下六千老弱,虽不多,可也不少。”
“少族长和大人现今无法理事,只能让族内自行管理,长老团就是管理这些的。至于为何要小姐监督,主要是大人一脉世代为族长一系,现在少族长情况还不敢说如何,若是能闯过鬼门关,将来有了男丁,自然是继承人,若少主罹难,小姐是把自己子孙过继少主一脉作为亦部族长,还是从族内选择一人为族长,都要由小姐来决定,这也是为何由小姐决定大长老的原因。”
海丝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叹气说道:“看来父亲和大哥是对的,要不,行乾你来做族长吧?”
“海丝!你胡说什么?”
“此事万万不可!”
马芳和海山登时同时大叫起来。
海丝看向两人,疑惑说道:“行乾没你们说的这么坏,也没有想要霸占亦部啊?”
马芳轻咳一声说道:“这……,李旅帅的确没有私心,义从军让李旅帅统领也是合理的,可是……可是……”
白得的兵马族众,这么一块诱人的肥肉,没有谁不眼馋,他马芳同样也想占有,才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跑来,就是为了阻止李思钰拉走义从军,可现在情况变了。
按照李思钰想法,他马芳是没法一口吃掉亦部的,也没有借口阻止李思钰统领义从军,那么只能从族内事务入手,一旦掌握了那些族老,义从军就没法逃出他的手心,可现在海丝竟然把这权利交给李思钰,甚至还要推李思钰一把,把他直接推上位,这就不得不开口阻止。
可阻止也要有阻止的合理理由,再用“不安好心”的借口已经不行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理由,这话语就结结巴巴起来了。
李思钰本就不贪图亦部,最多现在需要亦部的人马壮大实力罢了,对着海丝说道:“本来这些话语,属下是想私下里跟小姐说的,既然众人都有些疑虑,这才明说。”
“属下从跟随大人以来,一直都是自带一旅兵马,对亦部族内并无多少参与,甚至还不如莽山知道的多,若是插手族内事务,不但不合乎规矩,同样也会让族内人心浮动。”
“当下正是困难时期,需要族内能够同心协力渡过难关,所以属下不是合适的人选。族内事情还是让族内自行处理为好,义从军却不能让族内插手,这是底线。”
李思钰解释道:“义从军都是族内青壮组成,很容易受到族内争执影响,一旦让族内插手军队,会造成军中不和,甚至争斗,直接影响义从军战力,现在已经是生死存亡之时,保证义从军战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思钰把事情掰碎了跟海丝说,就是要获得海丝的支持,他需要这义从军绝对的服从,而且还是不能降低战力的义从军。
他不是不知道身边这些人的想法,可那又如何?这些义从军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哪怕战力很强又如何?他要的更多,他需要时间!
这些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李思钰暂时不吞并亦部就好,以后还不知道谁独吞这块肥肉呢。
海山也不说话阻止了,军队现在无论如何也没法插手了,不过族内却不一定,他在族内分量一点也不弱于海丝,正如李思钰所言,义从军是族内人员组成,一旦掌握了族内人员,义从军最终还不是他的?
海丝正要开口说话,马芳急忙说道:“就依李旅帅,大长老暂时还要商议一下才能决定,过……过几日再议,过几日再议……”
马芳现在是真怕了海丝,一旦海丝又要说些让他们心惊肉跳的话语,那可要了他的老命。
海丝无奈说道:“那好吧,莽山,以后你就听行乾的,若是不听话,被行乾惩罚也别过来找俺求情!”
莽山急忙躬身行礼道:“莽山听令!”
李思钰对此也算很满意,利益上除了海山最吃亏,其他人都或多或少都获得不少利益,纵然海山吃了亏,可也不是没有机会东山再起,李思钰没有一棍子打死他,就是要他不要铤而走险,而是要他跟马芳那老狐狸打擂台。
海山跟马芳打擂台,李思钰就可以腾出手整顿兵马,专心收拢后撤的十数万百姓。
刘亦一和海拔无奈选择李思钰的时候,他就把这些安排和盘托出,对于这些安排也足以打动刘亦一父子的戒心,无论怎么看,李思钰的确是没有什么私心,都是为亦部考虑,为他们家族一脉在考虑,也就完全把这些事情交给他去做了。
事情完满结束后,李思钰这才带着莽山和牛三离开,有些事情是要跟莽山交待的。
李思钰一边走,一边说道:“莽山,等你回去后,整顿一下义从军,不可靠和不守规矩的人都要交给族内长老,算是留给族内的扈从军好了。”
莽山眼光一闪,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李思钰重用那些与他对着干的家伙,用这些家伙来阻碍自己,现在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是,属下回去就安排,不会让大人烦心。”
李思钰笑了笑说道:“先别急着做这事,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大人请讲!”莽山瓮声瓮气说着。
李思钰眼中冒出火花,说道:“十数个旅帅准备要宰了李老贼,替死去的族人报仇!”
“这件事情我想参与进去,理由有些,主要还是为了咱们入关后,能够活的更好些。”
李思钰没有往深里去说,他知道现在的大唐已经衰落的可怕,大唐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这个时候,谁的兵马够多、够强,谁就能称王称霸,而他掌握的兵马还不足以让人重视,若想让人重视他,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干掉平卢军,吃掉平卢军五千兵马!
莽山静静听着李思钰话语,沉思着李思钰话里透出的信息。
“莽山是个粗人,大人说如何就如何,莽山听令就是!”
李思钰点了点头,对于莽山的重视是远超他人的,都说咬人的狗不叫,莽山就属于此类,但是莽山足够聪明,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而李思钰最喜欢的就是与聪明人打交道。
这边说着话语,他们就回到了李思钰帐篷前,狗儿看到李思钰,赶紧跑到跟前,低声说道:“旅帅,他们都在帐篷里,就等旅帅一人了。”
李思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直接推开帐帘走了进去。
看到李思钰带着几人进来,本来还窃窃私语的旅帅们,顿时都不言语起来。
“各位,李某来迟,还请各位见谅。”
“李旅帅,俺们这些人过来,李兄弟应该明白是何事,还请李兄弟给个明白话。”
李思钰点头说道:“李老贼坑了众多兄弟,与咱们都有仇,这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李老贼人马不少,若要成事还需商议一下。”
众多旅帅相互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沧岩军鄂尔斯旅帅站了起来,沉声说道:“诸多兄弟都已经商议过了,李撒德老贼这些日子经常留宿在马家寡妇床上,身边只有白老虎的老虎军守着,还有两日就要渡过卢水入关,李老贼必然会放松警惕,再说……马家现在也深恨李老贼。”
李思钰点了点头,他认识这个鄂尔斯的女真汉子,知道他是一个悍将,对于白老虎的老虎军也不陌生。
平卢军战力强不强?说实话是很强的,最强的时候是安禄山时期,纵然现在平卢军衰落了,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撒德的五千平卢军自然也不是太差,其中最强的一共有三支,第一一支是白老虎的老虎军,第二支是高句丽人李肖亦的飞熊军,最后一支是孙豹的汉兵黑袍军。
这三支战力最强的老虎军人数最少,只有三百人,可这三百人却敢硬冲千人的契丹军,第二支飞熊军数量也不多,有五百人。但是战力相对最弱的黑袍军人数却是最多的,足有一千人,而且每死一个就会有一个加入进去。
说黑袍军一千人,这也不算准确,因为黑袍军的奴从军还有千人,若是把这千人的奴从军算进去,黑袍军有两千兵马。
李思钰不怕老虎军,唯一担心的就是黑袍军守卫着李老贼。两千黑袍军守卫着李老贼,他们纵然成功了,自己也是半残,这样的赔本买卖,他还不至于头脑发热去硬干。
马寡妇,李思钰也不陌生,当然了,他也只是耳闻其名,听说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马寡妇姓崔,同样是被大唐流放到辽东的汉民,样貌没长开的时候,马寡妇还不显眼,但这女人十八就变俏,马寡妇也是如此,样貌长开后,就成了迷死人不偿命的“祸水”级大美人。
“天妒红颜”这话不假,因这女人死的人不在少数,本来在辽东也是数一数二的马家,因为此女,马家一夜间死人无数,从一个辽东举足轻重的豪族,沦落到三流势力,由此可见这女人的威力有多强。
第四章 密议
马寡妇的名气太大了,就是李思钰有时也好奇,好奇这女人的美貌究竟是怎样的妖艳,竟然弄出如此大的风波。
不过,所有的罪过都算到一个女人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男权社会就是如此!
关羽斩杀貂蝉,貂蝉有罪吗?若说貂蝉挑拨董卓与吕布,造成吕布杀死董卓,断送了大汉最后的希望,那有罪的也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王允!若对那些心怀叵测的诸侯来说,貂蝉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可那又如何?
还不是一死了之。
马寡妇自己的夫君被杀,不止一次,而是三次,每次都是地位一个比一个高,权势一个比一个强,这样没有自己归属感的女人,只能用一个词来评价,那就是——可怜!
李思钰想着马寡妇可怜的身世,自己突然想到自身,不由鄙视了一下自己,说别人可怜,自己难道就不可怜了?
从和平繁盛的盛世年代,一下子无厘头的跑到了这个鬼年代,自己不可怜?
跑过来就跑过来好了,可这些年可曾有过一日睡的安稳?
“或许有一日,自己的骨头烂在路边,也会有人指着它,感叹着可怜吧?”
李思钰心中暗叹自己身世境遇,却没注意所有人都不言语了,都是直愣愣看着他,他则直愣愣盯着面前空空的酒杯。
“大人……”
莽山低声在李思钰耳边呼唤。
李思钰茫然看了一眼莽山,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随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众人都盯着自己,尴尬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刚刚在想问题,没听清诸位说的什么,还请诸位见谅。”说着起身向在座的众人拱手致歉。
高句丽人刘之孝有些不满说道:“不知你李死鱼想着什么重要事情,竟然连这种重要事情都能分神?”
李思钰眼光一闪,随即又满脸歉意说道:“还请刘旅帅见谅,小弟也没想什么重大之事,只是想着万一杀了李撒德老贼,平卢军怎么办?”
刘之孝满不在乎说道:“还能怎么办,全都杀了了事!”
李思钰心中一惊,这难道就是自己错过的决议?
“不可!”
李思钰惊呼后,接着说道:“平卢军五千人,纵然抓住李撒德老贼,平卢军也不可能引颈就戮,换做各位,各位会不会放下武器,引颈赴死?”
众人全都沉默下来,他们同样也担心这种事情发生。五千悍卒可不是五千头猪任你宰杀。一旦五千兵卒反抗,他们同样不死也得刮一层皮。
“李死鱼,那你说,你说该如何?”
李思钰眉头皱起,来回走动起来,边走边说。
“老虎军肯定要全部砍杀的,这样才能震慑平卢军……李肖亦素来野心颇大,飞熊军可许他自立……至于黑袍军最麻烦……黑袍军不比其他,他们战力强,人数多,是平卢军的根基所在,无论谁去吃他们都要掉一层皮……”
众人都是认同这种说法,黑袍军的确令人最头疼。
莽山突来走到李思钰身边,趴在耳边轻声说道:“大人,孙豹是黑袍军的关键所在,只要抓住孙豹,黑袍军不战自溃!而别人不知道的是,孙豹早些年是马家的家奴……”
“什么?”
李思钰突然惊叫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看着莽山,莽山微不可察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退后到李思钰身后阴影处。
众人全都看着李思钰,又是刘之孝表现出不满来。
“李死鱼,究竟是何事一惊一乍?说来听听,也让大家参详一番。”
李思钰打哈哈说道:“没事没事,一些小事情而已,影响不到大家……这样吧,小弟来对付黑袍军,各位对付白老虎。”
帐内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却松了下来。辽西军是他们当中人马最多的一支军队,现在辽西军兵马使半死不活,而这李思钰又是刘亦一身边最信任之人,能说动刘亦一的估计只能是他李思钰,这也是他们想要让李思钰参与进来,更是想让辽西军死磕黑袍军。
鄂尔斯鼓掌大叫:“好!李旅帅够豪气!俺看这事就这么定了!”
鄂尔斯一边说,一边看向其他旅帅,这些旅帅自然纷纷点头赞同。
“辽西军一向勇猛善战,让他们对付黑袍军是最合适的。”
“不错,李旅帅勇猛异常,俺是一向最为佩服的。”
“哈哈……,俺看啊,这次李旅帅若能挡住黑袍军,那马寡妇不如送给李旅帅暖床好了。”
“……”
李思钰一阵头疼,这些家伙唯恐自己不去当冤大头,全都是一个个高帽子砸了过来。
李思钰赶紧说道:“诸位,诸位!”
账内人看到李思钰站起来大声说着,都停住了话语,只见李思钰开口说道:“小弟去挡住黑袍军没问题,不过这种事情可是苦差事,若是诸位不拿出点诚意,小弟这心里总是不自在的。”
“诸位也知道,这马上就要入关了,各位手里也不过就三两百人,入了关,仅仅这点人马想要吃香的喝辣的那是想也别想,更何况咱们头上还有平卢军压着!”
“李死鱼,杀了李撒德,难道对辽西军就没好处吗?”刘之孝好像很随意的样子。
李思钰不屑的样子说道:“刘旅帅这话不对啊!”
“辽西军现有兵马两千,仅次于平卢军,若是不与平卢军交战,两千悍卒在关内也能混个小官坐坐吧?可这要跟平卢军死磕,辽西军是剩下一千五,还是剩下一千?”
众人都沉默起来,良久,花白胡子的杜有忠说道:“李旅帅说得也在理,不知李旅帅想要什么?”
李思钰笑着说道:“还是杜老哥够义气,小弟要的也不多,每家二十匹战马,二十张良弓,十副铠甲,二十把战刀,其余的就不要了,意思一下就成。”
“李死鱼,你这哪是狮子大开口,分明是恶蛟大张口!”
看着矮小些的田有望,李思钰笑道:“田旅帅这话过了啊,小弟最多也就是拿点小钱。诸位也是心知肚明,这入了关,朝廷自会奖赏一番,到时候,这这点小钱你们哪里还能看得上?”
听了这话,所有人又是沉默。进了关,只要手里有足够的兵,足够的实力,无论投靠谁,都会对他们进行安抚的,武器钱粮自是少不了。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年纪最大的杜有忠说道:“李旅帅也知道,咱们关外武器本就匮乏,这能不能少点?”
李思钰想了想说道:“五十匹战马,五十头羊,武器一概不要,这总成了吧?”
众人又是沉默起来,暗自计算得失。关外是牧民的天下,牛羊马匹自不在少数,这些他们挤挤也能挤出来。
“李旅帅,还是多了点,能不能再少点?”
“四十匹战马,十头牛,五十只羊,不能再少了,再少,辽西军就放弃!”
杜有忠看过众人,看到他们都微微点头,点头答应下来。
“那行,就按照李旅帅所言:四十匹战马,十头牛,五十只羊!”
李思钰听到这话,一下子高兴起来,这仗还未开打,自己就多出八百战马,多了八百铁骑。
不过这东西还是先拿到手里才算是自己的,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今日交割好了……”
“慢着,同意了是不假,可这个时候不成!这仗还未打,战马给了你李死鱼,俺们的实力会降低许多,一旦开仗,俺们会多死不少人的!”
“不错,要给也只能事后给!”
“赞同!”
“赞同!”
“……”
所有人一面倒支持战后再给,李思钰也知道,这些人对待战马要比情人还重视,这个时候讨要战马很困难,双方争执一番后,他最后不得不让步,双方决定战后再支付,不过欠条一定要签下来,这一点李思钰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
“李死鱼,你他娘地尽干拉屎放响屁的屁事,老子答应下来的事情何曾反悔过?”
“就是,俺还从未说话没算数的时候!”
李思钰看着田有望和杜有忠签下协约,听着他们的牢骚,非但没生气,反而笑意盈盈。
田有望扔下毛笔,气愤道:“笑的这么奸诈,一看就不是好人!李死鱼你不会给大伙挖了个大坑吧?”
李思钰一瞪眼,不由骂道:“田矮子,你他娘地向来奸诈,要挖坑也是你们给兄弟我挖了个大坑!”
“兄弟我呢就这个规矩,事前无论怎么样斗心眼、怎么来阴的都成,但是一旦签下合约,咱们就不能反悔,就得按照合约来,谁要毁约,到时候可别怪兄弟不客气!”
杜有忠点头说道:“李兄弟,俺们既然答应了,自不会反悔。”
李思钰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是咱们第一次合作了,规矩都懂,不过小弟还是要说一下。”
“这次合作不同以往,说难听些咱们如今就是一群丧家之犬。一旦回到关内,以后会如何,谁也不好说,单个人去闯那就是找死!”
“可是若是联合在一起,无论谁要动咱们都要考虑一下,所以呢,小弟想大家是不是弄个什么长老会之类的事情,让长老会来协调咱们共同‘进步’?”
杜有忠正要点头同意,田有望却开口说道:“死鱼,你说的是不错,联合在一起是能活的轻松些,可这头人谁来坐?”
众人听到这话,全都沉默下来,辽西军在他们当中实力最强,兵马最多,若是坐头把椅,自然是他们辽西军,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的。
看到众人不言语,李思钰也不再说这件事情,他知道这些人想法,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实现可能性很低,心中叹气一声,随即振作起来,说道:“这件事不提了,以后若各位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再说。”
第五章 准备
牛三在所有人离开后,左右看了一眼,帐中无人,这才开口问道:“旅帅,亦部族众咱们不插手,那些义从能听咱们的吗?”
李思钰丢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微笑说道:“还以为你会沉住气,过几日再问呢,怎么?这就忍不住了?”
牛三有些尴尬摸了摸脑袋,讪讪之色说道:“俺只是担心义从军不听咱们的。”
李思钰说道:“嗯,说的也是,不过咱们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那些百姓。”
看着牛三有些疑惑,解释道:“义从虽强,可也只有一千人,咱们要对付的是秃头草蛮,一千人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纵然费尽心力得到他们又如何?何况还不一定能够获得他们的真心臣服。”
牛三犹豫说道:“可那些百姓都是胆小懦弱之人,让他们打仗能行吗?”
李思钰说道:“胆小并不是说他们就不能成为合格的战士,再说关外之人就没几个不敢真正打仗的。”
“别看义从军厉害,若是咱们同样是一千人,义从军甚至挡不住咱们一个回合的冲阵。这不是说义从军不强,也不是因为咱们更厉害,而是因为纪律!咱们的人更能遵守规矩,让他们怎么做就怎么做,能够形成一个拳头。”
“那些百姓也是如此,他们比**更加守规矩,而守规矩的兵才是最好的兵。不守规矩的兵,越是战力强,反咬自己也最狠!”
牛三能听懂这些,点头说道:“俺懂了,旅帅是想让义从军先挡在前面,等俺们训练出那些百姓,自然也就不在意那些义从听不听咱们得了。”
李思钰不由笑道:“虽然不全对,也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对了,石头他们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牛三答道:“那些逃离的百姓别人又不想要,也只有咱们愿意帮助他们,所以事情还算顺利,十三万百姓分成了十三个大队,都按照旅帅的吩咐,挑选出十三个大队长和十三个副队长,小队长一百多个,具体情况要问梁书生才成。”
李思钰点头说道:“这件事最重要,你要多督促石头和梁书生,能不抛下一个就绝对不抛弃,每个人都是咱们的战士,都是咱们衣食父母,将来能不能打回老家可就全靠这些人了。”
牛三点头答应,可眉头却皱起。
“旅帅,这事俺记下来,可是十来万百姓吃喝怎么办?咱们的粮食可不多了。”
李思钰点头说道:“这些暂时不用担心,马上就要入关了,入关后,朝廷总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
牛三嘟囔道:“朝廷?他们不打劫咱们就不错了,怎会给咱们粮食。”
李思钰举了举拳头说道:“那就抢!谁的拳头大,谁说的算!”
牛三双眼一亮,点头说道:“俺明白了!那俺去找石头了。”
李思钰点了点头,正要继续写点东西,也没了兴致,扔下毛笔,趴在桌上考虑百姓的生活问题。
百姓的韧性一向都很强,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能活下去,大唐穷不穷?
穷,是真的很穷了!
富不富?富,也是真的很富!
可这些财富都在高门大户手里,在节度使们的府库里,老百姓手里是没什么东西。要想养活十数万百姓,打劫幽州是必须的,否则他养不活这些人。
大唐现在还勉强死撑着,天下大乱就在眼前,大唐除了对京都周边还有些话语权,其余地方都成了各地守将的私人地盘,在这种情况下,李思钰无论怎么吞并这些人都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唯一的问题是,他能吃掉对方吗?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空气中略带着清冷潮湿气息,有些烦闷躁动的李思钰走出帐外,看到莽山大步走了过来,神色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
“大人!”
莽山躬身行礼,对这个看不透的将主,他有些忌惮,要比刘亦一还要忌惮。
李思钰点了点头说道:“马家怎么说?”
莽山回答道:“马家狮子大开口,问大人要一旅兵马。”
李思钰奇怪道:“没别的了?”
莽山又道:“还有孙豹的头颅。”
“呵呵,还真是无情的家族。一旅兵马可以给他,但孙豹就让他们死心好了,这人我喜欢。”
“莽山明白了,这就去跟他们说。”
“嗯,去吧。顺便告诉他们,他们……没得选择!”
“属下明白!”
看着莽山离开,李思钰燥热再次让他烦躁起来,每次临战前,他都是这个样子,不是因为狂热,而是因为恐惧!
每次生死一线都会让他恐惧,因为生死之间的恐惧,让他更加谨慎小心,让他作战更加悍不畏死,只有杀死敌人,他才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李思钰燥热不安,马仲安更是燥热不已。
马仲安是马家这代的家主,短短五年时间,马家换了四任家主,嫡系一脉几乎死绝,唯独自己那个装疯卖傻的儿子还活着,其余的早就成了冢中枯骨,曾经营州最强盛的马家,现如今成了最落魄的家族,每日都被恐惧笼罩,唯恐一日,那把高高悬起的屠刀落在家族头上。
马家已经绝望了,马仲安绝望了,他们知道,纵然回到关内,他们家族依然被恐惧笼罩,或许还要更加凄惨些。
马仲安每日都在暗暗诅咒李撒德,诅咒这头肥猪不得好死,诅咒了好几年,自己家族族人却越来越少,灵牌越来越多,恐惧的绳索越勒越紧,处于崩溃边缘的马仲安,就要拼了命杀死那灾星般的女人时,一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莽山找上门,直接告诉他,辽西军可以帮他们报仇,条件是诱出孙豹。
马仲安可不是小门小户,当莽山提出要求时,他就知道翻身的机会来了!
孙豹是他们马家的家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除了马家嫡系一脉少数几人知道,其他知情人早就成了路边骨。
马仲安是恨孙豹的,恨他不愿意反叛,恨他带兵围杀自己的子侄。马仲安就是恨,恨所有人,甚至恨他自己!
马仲安想到终于有机会摆脱这一切,他就燥热不安,左手忍不住去拿案桌上的小刀,在右臂上狠狠刺了一下,鲜血不禁浸湿了厚厚的皮裘。
“老爷,莽山大人来了……”老仆马忠站在破旧的马车外面,声音很低,唯恐被人听到了一般。
马仲安听到莽山过来了,立即整理衣物,把受伤的手臂用绳布死死扎住,清理了一番,这才说道:“请莽山大人进来!”
马忠让开一侧,莽山面无表情登上马车。
进了马成,鼻中嗅到血腥味,看着马仲安面色无异,手臂上的血迹还依稀可见,只是用眼神看着马仲安,却不开言询问。
看着莽山眼中异色,马仲安也不解释,左手轻轻拿起矮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和莽山各倒了一杯,左手伸出。
“莽山兄弟,这可是上等好茶,请!”
莽山右手端起茶盏,在手上把玩一番后,这才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清香,好茶!”
马仲安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莽山兄弟喜欢,这些都是莽山兄弟的了。”
看着马仲安把小包茶叶推到自己面前,莽山神色不动,嘴里轻轻说道:“无功不受禄啊!”
“俺莽山就是个粗人,这种文雅之事还是马族长这样的文雅之人才可。”
两人你来我往,就是不谈正事,反而谈论起了风雅之事,良久后,莽山起身告辞。
“李大人说了,许你一旅人马可以,但是孙豹此人不能杀。”
马仲安眼中一闪,说道:“孙豹此人有枭雄之志,留着何益?不如杀了了事,黑袍军也能顺利围剿。”
莽山说道:“大人自有大人的道理,马族长,这是底线!”
马仲安说道:“若是不答应呢?”
莽山说道:“马家可以灭族了!”
马仲安不语,良久点头道:“明日孙豹会送去辽西军中。”
莽山起身向马仲安拱手下了马车。
马忠看到莽山离开,这才听到自家家主从车中传出话来。
“你去一趟孙豹那里,就说我找他办件小事,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马忠低声道:“小的这就去。”
马忠离开后,马仲安小心从身后一个包裹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瓷瓶塞子,看着里面淡红色粉末,犹豫良久这才咬牙倒进一壶酒水中。
孙豹身材魁梧,燕眉虎眼,络腮胡子几乎把整张脸掩盖了,一幅颇为勇武的模样。
黑袍军是李撒德的亲军,地位却有些尴尬,在亲军当中地位最低,一向被安排在李撒德营帐的外围。
马寡妇克夫名声在外,死在这女人手里的夫君就有好几个,李撒德这老头怕自己也被克死了,就没纳这女人为妾。
可马寡妇天生狐媚,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李撒德也是如此,又担心自己被克死,只是把马寡妇安排在军营的一角,距离军营三里的地方。
如此近的距离,李撒德也不用担心别人会偷袭。
今日孙豹军营来了一名裹得严严实实的老人,这人正是马忠。
马忠递给一名小兵木牌,小心说着什么,随后那小兵急急匆匆进入孙豹帐篷,对着孙豹又是一阵低语。
孙豹看着这木牌,心中恼怒万分,暗恨马仲安不懂事,现在到处都是人,竟然还过来找他,若是被李撒德知道他与马家的关系,他必死无疑。
可他还是不得不亲自去一趟马家那里。
几处场景同时有了动作,一处就是马仲安那里,孙豹和马仲安喝了几杯酒后,两人同时吐血倒地。
一处就是李撒德带着白老虎去了马寡妇那里巫山云雨,鸳鸯被里翻红浪,享受齐人之乐。
另外两处则是刀枪剑戟作响,兵分两路杀向平卢军大营。
第六章 定鼎
一个肥胖的身体压在一个白腻妖娆身躯上,正是一支梨树压海棠,嘴里狼叫不已。
“啊……”
“敌袭!敌袭……”
“怎么回事?”
李撒德不是三岁孩子,大小战事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在第一声惨叫声传出,他就跳下床榻,赤裸着肥胖的身体,三步两步跑到桌案前一把拿起战刀。
一张血污的毛胡脸闯了进来,丝毫不在意李撒德赤裸着身体和裹着锦被缩成一团的马寡妇。
“大人,是那些小杂虫作乱,不用担心,咱们的人马很快就能杀过来!”
李撒德听到不是秃头蛮,而是一群小杂鱼,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下来,恶狠狠看了一眼马寡妇,骂道:“还真他娘地克夫娘们,这骚娘们送你了!”
白老虎心里直骂娘,“你娘地,刚刚还说克夫,这转眼就要送给老子,是不是也想把老子克死?”
想归想,他白老虎却不敢说。
李撒德抓起衣物胡乱穿了起来,嘴里说道:“命令孙豹速速救援,晚了,老子砍了他的狗头!”
帐外却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三百老虎军很是悍勇,可他们是被那些旅帅偷袭的,第一波攻击就死伤了好几十,人数数倍的各军,手里同样悍勇士卒不少,又都深恨平卢军临阵逃脱,造成他们父子兄弟死伤无数,这杀将起来尤为悍勇。
李撒德和白老虎刚刚走出帐篷,就见到白虎军死伤过半,被压缩到帐篷周围,外面漆黑的夜色中,无数火把在周围晃动,看到这一幕,李撒德镇定的表情没了,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老虎,带着兄弟冲出去!”
这个时候,白老虎也急了,李撒德话语还未说完,白老虎已经大吼。
“白狼,跟着老子杀出去!”
“杀!”
整片战场一片狼藉,厮杀不断,不断有人中刀落地,惨叫声、厮杀声传出数里。
李思钰听着身后震天喊杀声,回身看了看几里地外火光漫天,紧了紧手中马槊,身后数万人马把黑袍营团团围住。
客官可能会疑惑,这辽西军加在一起不过两千兵马,何曾有数万兵马?
这就是李思钰高明之处了。
跟随军队撤离关外百姓有十数万之多,别人嫌弃这些人浪费粮食,不愿收留,除非身强力壮的才要。这些人口别人不要,李思钰却需要,让手下去组织这些人,帮助他们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自然这些百姓也成了李思钰的囊中之物。
身无分文的百姓一路后撤,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平卢军欺负过,仅有的粮食也被抢走,这些百姓早就想跟平卢军干架了,只不过平卢军凶悍,百姓手里又没刀子,不得不忍着。
现在所有人都打平卢军,这些百姓一听到自己的队长说要干趴下刘胖子,自然都跟着过来了,没有刀子,那就用棍子、石头!
黑袍军发现数万人围困他们,也是骚动起来,可是孙豹现在正在马仲安那里吐血呢,哪里能够指挥他们抵抗?
黑袍军行军司马金大中打马出阵,对着李思钰大喝。
“李旅帅,你们辽西军素来与我平卢军井水不犯河水,李旅帅统兵前来是何意?”
李思钰打马向前,大喝一声。
“李胖子作恶多端、坑害无数将士身死敌手,金将军,本将不想与你们黑袍军厮杀,谁都有妻儿家小,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军营,天亮后,本将自会离开!”
“若是金将军非得来个鱼死网破,那就别怪兄弟们心狠手辣!”
金大中犹豫起来,若是硬拼肯定不死也差不多了,可要是……
身边亲信小声说道:“将军,李大人现在还生死未卜,若是咱们不支援,李大人怪罪下来可怎好?”
另一人拉了一把这人,训斥道:“将军可莫听他的,白虎军是很厉害,可白老虎就那么几个人,纵然不死也残了,咱们人多,刘大人纵然责怪也没法子,何况李大人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呢,不如就等等。”
金大中点了点头,认为这话比较稳妥些,与数万人厮杀,赢了也无力支援李撒德,还不如等等,等情况明了后再说。
就在金大中犹豫后,有所决定时,李撒德那里传来震天厮杀声,看着漫天火光,金大中神色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对着李思钰拱了拱手,退回阵内严防死守。
看着黑袍军动作,李思钰笑了,他知道他赢了!
“莽山,带着五百义从,砍了李胖子,人头送来!”
“莽山听命!”
“亦部儿郎,随老子砍了李贼的狗头,为族长报仇!”
莽山抱拳领命,纵马带走五百义从向着身后杀了过去。
白老虎的确凶悍,凭借百骑竟然突围而出,三里地不远,只要冲了出去,回大营很轻松,可是才刚冲了出来的白老虎和李撒德,刚要松一口气,又一头撞进了五百义从军当中。
这五百义从军跟那些联合的杂军不同,他们的少族长被刘胖子坑的一死一伤,伤的那个还半死不活,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这种仇恨让义从军爆发出更强的战力。
义从军成份单一,都是奚人,莽山指挥起来更是行云流水,莽山同样也是悍将,对上白老虎可谓是棋逢对手,针尖对麦芒,乒乒乓乓打了十几个回合不分上下,其余的老虎军就惨了,三五个围着一个乱砍乱劈,老虎军兵卒之前就打了一阵,气力消耗不少,现在人数又少,很快落下阵来,纷纷被乱刀砍死。
一炷香时间,李撒德身边仅剩下五人护着他,数百人围成一个大大包围圈。
“莽山!你他娘的住手……老子……老子不打了!”
白老虎欲哭无泪,现在他也怕了,身上挨了莽山一刀,差点没把他开肠破肚。眼瞅着自己人马一个接着一个被乱刀砍死,终于忍不住求饶起来。
莽山没有继续追杀白老虎,他是个闷葫芦,他的目标是李胖子。
“砍了李贼的狗头,你就可以滚了!”
白老虎双眼死死瞪着莽山,可是当莽山再次举起战刀时,恨恨吐了一口血水。
“算你有种!今日老子认栽!”
白老虎回头看向李撒德,李撒德惊叫:“白老虎,是谁把你从奴隶群中救出来的?是谁让你荣华富贵的?是谁……”
“砍了他!”
“噗……”
随着白老虎怒吼,守护在李撒德身边的白狼手起刀落,李撒德人头落地,身体在战马上摇晃两下,栽落于地,再无动静。
随着李撒德人头落地,白老虎双目紧紧盯着莽山,手里刀子却握的紧紧,唯恐莽山言而无信杀了他们。
“莽山,你也是个汉子,难道要言而无信吗?”白老虎看着莽山大吼声音中略带颤音。
“拾起头颅,随俺去见大人!”莽山指着地上人头,眼睛却盯着白老虎。
“哼,算你有种!”
白老虎嘴里不情不愿,还是纵马低身捞起李撒德头颅,跟在莽山身后。
这个时候那些旅帅也笑呵呵过来。
“莽山,不错啊,白老虎这狠人都服软了。”
“哼!”
白老虎很恨地冷哼一声。
“呦呵,白老虎,你是不服咋滴,要不要哥几个再打过?”
“鄂尔斯!你有种,等老子伤好了再请教一番!”
鄂尔斯冷笑道:“怕你?就怕你不敢!”
杜有忠上前拉住鄂尔斯说道:“行了,败军之将何言勇,跟他较个劲有毛用。”
杜有忠话语刚落,又对着莽山说道:“莽山兄弟,李兄弟那里怎么样了?”
莽山暗暗冷哼一声,这些家伙手里也有小两千兵马,结果能让三百老虎军突阵而出,要说他们不是故意的,莽山绝对不信。
不信也好,不屑也罢,总之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莽山拱手说道:“大人已经围住了黑袍军,暂时无碍。”
刘之孝看着白老虎笑道:“既然李老贼人头都被砍了,正好兄弟也把马寡妇一同送给李兄弟好了。”
田有望大笑道:“哈哈……是极是极!美女……配英雄!”
田有望故意把“美女”两字声音拖的长长的,别人也是一阵大笑,莽山却冷笑。
众人有说有笑前往平卢军大营,可是……
走着走着,都渐渐没了声音。他们看到无数男女老幼,人人一把菜刀棍子,把黑袍军围得死死的,平日里这些旅帅哪里会在意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可这一刻他们有些怕了。
数万百姓聚集在一起,脸上全是仇恨模样,这些旅帅从这些人群当中经过,心脏不由加快许多,唯恐李思钰趁机把他们弄死了事。
李思钰无聊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枯枝扒拉泥土玩,直到众人来到近前,他也未站起身来,好像地上的泥土是金子一般。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不敢说话了,全都下了马,李思钰这才站起身,脸上带有笑容。
“诸位兄弟旗开得胜,不知道是不是来还账的?”
众人心中一跳,他们一同前来其实是示威的,只是李思钰手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万人马,哪怕都是拿着棍子的百姓,他们也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杜有忠尴尬说道:“李兄……李将主,能不能宽限几日,今日兄弟们损失不小……”
“是啊,是……”
李思钰冷眼看向鄂尔斯,把他没说完的话语堵了回去。
“各位兄弟难,可兄弟我更难,你们看看这数万百姓,他们都是要兄弟供养的,可兄弟穷啊!”
李思钰盯着杜有忠,轻笑道:“要不这样,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你们难,兄弟我知道,干脆你们那些人马,兄弟我一肩担了,如何?”
第7章 马仲安
李思钰以势威逼,在数万人压力下,这些旅帅不得不按照合约支付给李思钰马匹牛羊。
对这些人他没有赶尽杀绝,只要不捣蛋就行,进入关内自会有那些节度使们对付,他这样威逼好处不少,不但这些人低头,承认了他的领导地位,同时黑袍军和飞熊军也都乖乖放下了武器,向他投降!
这些人是**,战力不弱,聚集在一起不好说会不会再次反叛,为了防止反叛,李思钰缴了他们的武器,把这些人打散重新组建。
平卢军最多的是辅兵,这些辅兵都是各族的奴隶,地位很低,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脸上都被刺上了字,这也是后来五代各国配字军由来。
五代各国,包括后来的宋朝兵卒脸上都有刺字,主要原因就是怕这些抓来的兵卒逃跑。
配字军地位都很低,李思钰却一视同仁,同样把这些辅兵的奴隶兵都打散,与飞熊军和黑袍军一样混合重组。
辅兵地位、待遇提高,相应的对李思钰的忠心度也提高了,辅兵与飞熊军和黑袍军都有不小的矛盾,用辅兵看着这些人,重组后的平卢军反叛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但是李思钰依然不放心,把自己三百嫡系兵马加进去充当伍长、队正、旅帅,又从百姓中挑选五千青壮,凑够一万人,组建新辽西军。
这一万辽西军现在手里都没有武器,人人手里一根棍子,看着挺好笑的,可那些心思叵测的人却不敢忽视他,也不敢再“李兄弟,李兄弟”了,都改成了李大人。
李思钰手提着李撒德的人头,身后跟着一个娇媚的女人,正是那克夫的马寡妇。
同样的马车,里面同样两个半死不活的父子。
李思钰登上马车,把李撒德人头轻轻放在刘亦一父子面前。
刘海拔奋力坐起来,一手抓起头颅狠狠砸在车厢壁上大骂。
“狗贼!你也有今日!”
刘海拔胸腹间剧烈喘息,抓到什么就是什么,全都奋力砸向滚落在地的头颅。
刘亦一满眼泪水,同样悲愤不已,嘴里怒骂不已。
良久两人这才平息下来。
“行乾,你很好,辽西军交在你手里,老夫也放心了,只希望以后能够善待我儿和亦部老弱。”
“大人何出此言,行乾有些野心是不假,但做人行乾自有底线,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
刘亦一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摆了摆手。李思钰拜了拜,退身离开。
马寡妇在车外站着等他,看到李思钰走了出来,小心伸手要搀扶他下车。
“我有这么老吗?”
跳下马车,李思钰走在前面随口说道:“我又不是老虎,没这么可怕,你若愿意,随时可以离开。”
马寡妇只是跟着,却不敢开口,或许是顺来逆受惯了,已经像是没了灵魂和自我一般,这样的女人李思钰觉得没趣,纵然生有天生的媚意,也没法让他产生占有的欲望。
更何况来自不同的世界,对女人的态度天生的不同,只是觉得这女人可怜,放在别人身边还不如在自己这里能给她些许宁静。
“我现在要去马家车队那里,要不要跟着?”李思钰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犹如枯木的马寡妇听到这话,脚步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还是跟在他身后。
李思钰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
马家的车队在十数万后撤大军的中间,他们的车队不是很多,只有十余辆,这已经不是曾经辽东第一家族的派头了。
李思钰没跟马家打过交道,听说过马仲安阴沉,却没想到这人这么狠,对别人狠不稀奇,这个时代,这样的狠人太多了,可是对自己狠那才是真的够狠。
来到马家家主那辆马车前,马忠已经躬身等候在那里了。
李思钰很礼貌的向马忠点了点头,然后这才上了马车。马车里有三个人,一个是马仲安,另一个是孙豹,两人都是奄奄一息躺在车中,还有一个则是十五六岁、唇红齿白的少年,是马仲安的儿子马义衢。
这次马寡妇没有像之前留在车外,而是跟着进了马仲安的马车中,只不过跪坐在李思钰身后。
看到李思钰进了马车,躺着的马仲安在儿子的帮助下,勉力做了起来。
“大人……请!”
李思钰叹了口气,伸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茶是好茶。”
说着把茶盏放在小案上说道:“本来我是想要重用孙豹的,你却把他弄成了这样,这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马仲安苦笑说道:“马家已经折腾不起了,大人重用孙豹,岂不知孙豹是不会放过我马家的?”
李思钰道:“马家毕竟曾是辽东第一家,入了关,凭借这个名头,难不成还不足以让马家安生?”
“大人莫要欺瞒小老儿。天下若是国泰民安,小老儿自不会如此下作,可当今不同了!”
李思钰点了点头,自嘲道:“或许你是对的,不管你是钻空子也好,还是跟我耍了个滑头,总之孙豹现在还没死……”
“你这老头也够狠的,为了家族,自己也整成了半死不活,你这样的人让人心生恐惧啊!”
李思钰叹息道:“算了,你爱咋滴咋滴吧,本来我是想给你一个干净的旅队,可没想到你跟老子耍了个滑头,那也别怪我耍滑头。三百人,一个不少,只是这三百人都是飞熊军和黑袍军的大小将官组成,用不用随你,就是杀完我也不管。”
马仲安剧烈咳嗽几声后,这才勉强说道:“小老儿不守规矩在前,将军自然也可不守规矩。只是没想到将军还会遵守诺言,小老儿谢过将军。”
李思钰点了点头道:“别以为我是在坑你,说实话,若是孙豹不是这个样子,这些人我是不会给你的。他们都有领兵经验,我的人看着多了,可都是没带过多少兵之人,而你这些三百人,只要有机会,拉出一支万人军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呢没你这么精明,都说人老为妖,心机手段层出不穷,这些人放给你也算是废物利用,兴许能给你调教的服服帖帖也不一定。”
马仲安奇怪道:“将军就不怕有一日小老儿带着他们杀上门去?”
李思钰说道:“怕啊,怎么不怕,可是怕又如何?天下这样的人太多了,杀是杀不完的,你这老儿是个聪明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动手的,这些脑袋简单又残暴的家伙,放在你手里反而更好些,至少不像他们自己,稍微看到点光就急吼吼对我动刀子。”
马仲安赞道:“此言大善!”
李思钰苦笑道:“没法子,这都是被逼的,这些人杀又杀不得,留在手里又不是个好事,只能给你了。”
李思钰起身说道:“事情就这样吧!还有,这位崔姑娘我就带走了,也是个苦命人,当年你马家杀了人家相公,把人家抢入马家,随后又是一番争夺,马家为此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公正的说,你们马家弄成这样,算是活该!与崔姑娘没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也是你们马家欠她一个相公,欠人家一条人命。”
“可世道就是这样的,冷漠而又残酷,哪有道理可言。人我带走了,以后跟你们马家就没什么关系了,你这老儿没意见吧?”
马仲安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报应,此事不提也罢。”
李思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看着李思钰离开,马仲安这才安心下来,儿子马义衢说道:“爹,咱们就这么算了?”
听到这话,躺在车厢中的孙豹突然笑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五官像是被大手挤压一般挤在一起,犹如恶鬼无声的嘲笑。
半死不活的马仲安突然坐了起来,捞起自己最心爱的茶壶狠狠砸在孙豹的额头,丝毫不在意破碎的残渣刺破了手掌,又拿起能够抓到的任何东西,一下又一下,不断砸击孙豹的头颅,鲜血遍地……
看着早已断气的孙豹,又看了看惶恐的儿子,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以后这话若再被爹听到,打断你的腿!”
马义衢恐慌地趴在地上,颤声说道:“孩儿知错了!”
李思钰自不会理会马老儿如何训斥儿子,如果这点事情都没有做好,以后别说驯服不了手底下那些“怨兵”,就是被这些家伙屠家灭族也非难事。
没了孙豹,这些人对于李思钰来说就是麻烦,杀了他们,会给投降的手下造成心里恐慌和不信任;不杀他们,留在自己手里更是麻烦不断。干脆打包送给马仲安,让他们自己勾心斗角去。
李思钰嘴角泛起弧度,感觉自己很坏,很喜欢让别人自己去勾心斗角,亦部如此,马家也是如此!
马寡妇现在脱离了马家,已经不能叫马寡妇了,又改回了本名崔秀秀。
崔秀秀跟着李思钰这里来、那里去也有一日了,对眼前的男人好奇了起来,按照常理,见到她的男人,眼中都是想要把她按在床上,为所欲为,可这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
她不是没见到这男人威压别人的模样,把她从床上扯下来的那些杀人狂魔,在这人面前只能低声下气。没有冷言厉语,甚至还显得温和,可别人就是有些害怕的样子,很奇怪!
第8章 围猎
“大人……”
李思钰趴在桌案上整理资料,都是军中和民众的资料,这就像是户籍资料,繁琐而又无比重要。
抬头看到崔秀秀端着热水进来,头也没抬,嘴里说道:“你不用这么陪着小心,我自己会洗手洗脸。”
崔秀秀也不说话,湿润毛巾后递给李思钰。
李思钰胡乱擦洗一下,踢掉靴子,这才把脚放进盆里。水温很合适,崔秀秀很是认真的为他洗脚,跟多年的女仆一般无二。
这两日,李思钰好像也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好像他们以前做了多年的主仆一般。
正在崔秀秀为他洗脚的时候,牛三跑了进来,看到他正在洗脚,正要转身跑出去。
“进都进来了,你再跑出去,有意思吗?风风火火的,哪点像个副将?”
牛三尴尬摸了摸脑袋说道:“旅帅,俺以后会注意的。”
李思钰点了点头,说道:“当了将军就要有将军的样子,以后有了儿子、孙子也好吹嘘一番,你这个样子,手下兵卒如何看待你?等这些家伙老了,你们一起晒太阳吹牛,难不成让他们笑话你‘风火将军’不成?”
还别说,李思钰这话还真是一语成谶,在将来的几十年中,牛三还就真的闯出了个“风火将军”的大名,对手每次遇到这位都要小心再小心,唯恐被牛三千里突袭。
当然这都是后话,牛三现在的样子,距离“风火将军”还差十万八千里呢。现在的他都快急得把头发揪光了。
“旅帅,您老人家可不能偏心,战马都给了石头,俺那里连个拉车的牛都没有!”
李思钰皱着眉头训斥道:“你现在是步军指挥使,石头是马军指挥使,战马不给他,给你?你让骑军跟你一样跑步不成?”
“现在所有战马不过三千,这还要算上义从军一千人,石头总共才算指挥两千人,你手里多少人?再要战马,你是不是想让石头成光杆司令,你好意思还在这里胡咧咧吗?”
一顿臭骂,可把牛三骂的脸红脖子粗,地上要有道缝,他都想钻进去,讷讷不敢言语。
李思钰叹气道:“知道你想杀回去,可是你也要知道,胖子不是一口吃出来的。就那些没有训练好的兵,都给你骑上马,你能干过秃头蛮吗?更别说现在咱们没有这么多战马?”
“想要战马,咱们得先肥起来,这马儿一顿吃多少你应该很清楚,没有粮食,弄来战马也养不活!”
看着低头不吭声的牛三,没由来的生气想要踢他。
“该干嘛干嘛去,好好训练军队,就按照咱们那一套,列队、跑步,好好帮助百姓撤回关内,帮助他们耕田种地,这样才有钱粮养马,才有机会杀回去,抢回咱们的土地!”
牛三低头耷脑答应一句。
“俺知道了。”
“滚吧,再不好好训练,你就别做步军指挥使了,让狗子做好了!”
“俺一定好好训练,绝不偷懒!”
牛三也担心起来,若真是恼了李思钰,让狗子那混小子爬到他头上,那还不被狗子笑话他一辈子,这绝对不成!
风风火火的跑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李思钰心下一阵好笑。
十数万人撤离是个大工程,无数人家拖儿带女,拖拖拉拉几十里,在这些地方争执吵架是常态,时不时就会有骂娘声传出。这样的队伍就跟非洲大草原上迁徙的兽群一般,在这样的食草动物迁徙的过程中,总是会出现食肉动物的身影,随时捕杀瘦弱衰老的猎物,这些迁徙的人群同样面临这些险境。
秃头蛮面对长着獠牙的李思钰,他们也不敢太过逼迫,担心李思钰与他们硬碰硬,一旦损失太大,他们的生存就会很困难。
这次统领秃头蛮是名小将,的确很小,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轻视此人,独独李思钰不会,因为此人名叫耶律阿保机!
秃头蛮的战略战术是天生的,为何会这么说,他们是跟女真人一样,都是按照狩猎来作战。
这种惯性思维,纵然传承几千年也不会有多少太大的变化。正如同满清时期的八旗。
八旗其实就是根据狩猎时设定的军制,他们狩猎时围困猎物,会把猎物围成椭圆形的包围圈,这样一来自然会有左路和右路,以及中路的说法,而八旗左右两路各四个旗,这些旗几乎是固定不变的,两个正旗,两个镶旗。
正旗是正兵,也就是精锐战兵;镶旗是辅兵,战力要弱些。正兵靠近中路主帅的位置向前延伸,一方面保护主帅,另一方面是驱赶挤压“被围野兽”,辅兵主要的作用是驱赶“猎物”。
此次秃头蛮狩猎李思钰也是如此,在十数万大迁徙人群后面跟着秃头蛮的主帅遥辇钦德,是秃头蛮的可汗。
说来也巧,满清有八旗,这秃头蛮有迭剌部、乙室部、品部、楮特部、乌隗部、突吕不部、涅剌部、突举部八部,正好相契合,左右两路皆有四个部落的族众,中路则是遥辇钦德的亲军。
秃头蛮现在的部族实力还不是很强大,手里的精锐最多也不过八千人马,其中实力最强的是迭刺部和乙室部,这两部分别是左路和右路的主力,他们一直在迁徙队伍的侧后威胁着十多万人安全。
平卢军的厮杀不是没被他们探测到,只是时间很短就被平息下来,他们也就丧失了机会。秃头蛮想要吞下李思钰他们这些十多万人,可是又怕损失惨重,跟随一路,遥辇钦德也没找到机会,又怕迭刺部的耶律家族做大,所以遥辇钦德决定放弃这次“狩猎”,返回部族。
现任的耶律家族族长耶律岩木不同意就此返回,他的侄子耶律阿保机与他一样,认为这些人虽然很多,却是一个散沙而已,只要全力一击,就能击溃他们,获得足够多的奴隶和财富。
其他各族不愿意看到耶律家族一家独大,也不同意冒险行事,认为这些逃离的人群已经到了长城边,失去了继续寻找机会的时机。
“伯父,让阿保机试一下吧,您也看到了,那些人手里几乎全是棍子,这样的人,阿保机只需要一次就能击败他们!”
听着耶律阿保机话语,耶律岩木没有说这些,而是问道:“阿拉泰如何说?”
耶律阿保机气恼道:“还能怎么说,他们已经后退离开了,咱们若不这个时候进攻,就真的没机会了!”
耶律岩木沉思片刻说道:“三千人,只有三千人,能不能胜利?”
阿保机大喜,急忙答道:“阿保机能!”
耶律岩木咬牙说道:“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阿保机明白!”
李思钰一直都在关注秃头蛮的动态,看到其他秃头蛮都走了,唯独左翼的耶律部众不愿离开,立刻让李思钰紧张起来。
“石头,你们骑军全部在这里潜伏,没有命令,无论步军死伤多么惨重都不许私自救援!”
李思钰指着地图上一点,语气严肃,那里是一处山坳,这个地方居于跟着他们的耶律部左翼。
“莽山,你们义从军待在这里,同样,没有命令旗号,不得随意出来!这次很重要,秃头蛮一向抢掠你们奚人做奴隶,将来你有没有威望统领所有奚人兵马,就要打出你的战绩出来,这些你懂吧?”
“大人放心,莽山清楚。”
说完又对牛三说道:“马车调给你五百辆,马车要藏好,藏在人群中,一旦秃头蛮杀过来,别他娘地头脑发热冲上去,要往后跑,但是一旦跑到马车后面,你他娘地就不许再后撤半步,要给老子死死钉在那,后退半步者死!”
牛三挺起身子大声说道:“俺牛三绝不后退半步!”
李思钰又向梁文浩说道:“书生,这次咱们有机会给秃头蛮来个狠的,你可别给老子掉链子!不管男女老少,从现在起,连夜给老子挖坑,在营内、营外,向着关内方向一路挖,要能绊倒战马的那种,这些老百姓都清楚。还有,会射箭的给老子射箭,不会射箭的就用棍子往死里敲!各小队长谁敢乱了阵脚,老子饶不了他!”
“将主放心,书生保证完成任务,只要那些蛮子敢钻进来,保证活不了!”
吩咐完这些后,李思钰又转头看向不受他辖制的辽东各地的旅帅校尉。
“诸位,你们估计对我是有点怨气的,这些我也清楚,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跟秃头蛮有仇,也是因为咱们都是辽东的老乡,我对你们也从未有过杀谁的念头,这些你们心里有数。”
“话说回来,咱们对换一下,换做是你们有一万人马,你们会不会砍了我的脑袋?我觉得你们会!但我不会!”
“咱们辽东被秃头蛮欺负,被迫离开家乡,这已经够惨得了,我不想对自己人动手,同样,我也希望诸位不要在背后捅我刀子!”
“你们可以在一旁观战,可以先行撤回关内,这些都可以,但是希望诸位不要在我跟秃头蛮作战的时候捅刀子!”
那些吃了李思钰亏的旅帅们默然不语,良久后,杜有忠这才说道:“李兄弟说的好!”
“咱们自己人闹腾一下没问题,可是要趁着外人打咱们时还闹腾,那就天理不容!”
“李兄弟,在这么多人面前,俺老杜表个态,这次你跟秃头蛮开仗,俺老杜不参战,但绝不扯后腿!”
田有望叹息骂道:“李死鱼,老杜都这样说了,俺也没意见,跟着看你威风。”
鄂尔斯怒道:“秃头蛮杀了俺不少族人,俺跟着死鱼打一打秃头蛮。”
“俺不参战,不扯腿。”
“俺要参战……”
“……”
这些人纷纷表态,小半人愿意参战,大部分人不愿参战,却明确表示不扯后腿,对于李思钰来说,不扯后腿就已经难得可贵了。
大战前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被收缴的武器纷纷发放出去,营内营外无数老幼妇孺纷纷挖坑,设置陷阱。
第9章 乱战
这一夜双方都在紧张备战,都认为这次是最后的机会,都想把对方吃掉。
清晨,天刚蒙蒙亮,秃头蛮率先集结攻击,十多万人与三千秃头蛮是没法比较的,面对如此庞大的队伍,阿保机不可能分兵,只能击溃一点,然后钻进这个“虚大胖子”肚子里翻江倒海,只有这样才可能成功。
阿保机率先进攻可不是随意进攻,他需要选择一个非常合适的地方进行进攻,可是他的选择性不多。
从辽东到山海关,地形是丘陵,当年的宁锦防线就在这里,最佳的进攻方向是南北方向,南面通向长城城墙,北面有六千手持棍棒的步军。
牛三看到阿保机四处奔跑,查探他们的薄弱点,伺机全力进攻。牛三跟随李思钰有些年了,看到这种情形,立刻命令步军向前。
这些日子,步军训练净是站队走步,他们这步军方阵还真是那回事。
看到这一幕,阿保机有些恼了,对手下将领黑格怒道:“黑格,领兵五百,试试这帮人的底气!”
“是!”
五百秃头蛮是无法破开牛三步军阵的,这些阿保机从严整的军阵就能看出,用骑军冲击步军阵是非常愚蠢的,他们只是想威逼步军阵,迫使步军阵产生犹豫和动摇,这样才有机会破开军阵。
果然,五百秃头蛮尚未接近军阵,就见无数箭矢铺天盖地射入黑格骑军中。这一箭矢造成七八十死伤,跌落马下未死的秃头蛮惨叫哀呼。
“射箭,都给老子卖力些,狠狠射!”
牛三在阵中指着秃头蛮大喝。
“那些都是害死咱们无数兄弟家破人亡的秃头蛮,谁他娘地不给老子卖死力气,老子剁了他的狗头!”
“射箭、射箭!”
黑格同样大怒,一边冲向牛三,一边高呼射箭。
可是骑弓是软弓,射速很快,但是远不如步弓那些硬弓射程远、杀伤力大,在没有接触到步军阵前沿时,秃头蛮只能硬抗泼水般的箭矢。
步军一连射出三波箭雨,黑格这才摸到牛三阵前反击。
“给老子冲!”
牛三大怒,命令全线冲杀!
八千步军就像是溃了河提的洪水,铺天盖地般冲向不足四百人的黑格。
一时间人仰马翻,杀声震天,黑格就像陷入了泥潭一般,前后左右全是刀枪箭矢,又是用棍子砸马腿,又是长矛刺马屁股,四面八方全是攻击,一盏茶功夫,黑格身上挨了十几下,伤口鲜血浸湿了全身,若非身上披着铁甲,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黑格尚且如此,其余秃头蛮更是如此,一刻钟后,能够在马上勉强坐着厮杀的连百人都不到,无人不是身上挨了好几刀。
阿保机看到这一幕,眼睛登时红了,大吼一声就要冲过去,却被他的亲兵卫统领耶律铎骨扎死死拉住马缰。
“少主,这个时候不可啊!”
“混蛋,撒手!”
耶律阿保机大怒,扬鞭狠狠抽在耶律铎骨扎脸上。
挣开铎骨扎,阿保机大吼:“杀!杀了那些贱民!”
说着率先冲了出去,铎骨扎看到主子冲了出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冲杀过去。
观阵的李思钰看到牛三还是没有沉住气,竟然跟黑格混战,气的想要大骂这个蠢货,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做出调整,这个时候又见到阿保机跟着杀向混乱的战场,他没法子,只能下令隐藏在战场左右侧翼的石头和莽山杀向战场。
一时间鼓号震天,杀声震天!
阿保机刚刚杀进混乱战场,此时他也感到不妙了,步军人数要比他们多,这次与以往不同,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只要他们铺天盖地冲入阵中,敌人就会崩溃,这次而是拼死与他们拼杀,哪怕他砍掉一个人的手臂,这人竟然悍不畏死,抱着他的战马腿撕咬。
战场如此混乱不堪,在石头和莽山的加入更是如此,这场战场是彻彻底底的乱战,是彻彻底底的烂仗!
李思钰气得脸都绿了,狠狠抽出马戟,指着混乱战场。
“所有!不分老幼妇孺,都给老子杀!”
“杀!”
李思钰率先冲出去,他不得不冲出去,他已经被牛三这混球“绑架”了!
全线冲击,十数万人更像是洪水猛兽,一股脑杀向混乱厮杀的人群,震天怒吼传出几十里。本来正在撤退的乙室部统领萨马骤然拉住战马,倾听几十里外震天厮杀,心下犹豫是不是救援。
正在犹豫的时候,一匹战马疾驰过来,急行而来的秃头蛮尚未勒住奔马,一个纵身扑跪在地上。
“大人,我家族长恳请大人救援!族长愿意拿出五千奴隶送与大人,大人!”
萨马不想去救援,可听到“五千奴隶”时,咬了咬大吼道:“乙室儿郎,随老子杀人!”
正在萨马决定救援时,耶律岩木已经目眦欲裂了,看到自家狮儿竟然被十数万人死死围住砍杀,哪里会考虑后果,带来的不论是不是奴隶,还是老弱牧民,全都杀了过去,这又是一场烂仗!
紧接着就是乙室部跟着杀进混乱的人群,双方参战人数,李思钰十三万,秃头蛮两部一万四千。
若是一万四千全是精锐的秃头蛮战士,李思钰还真好说会不会占据上风,关键是秃头蛮这一万四千人,精锐只有四千不到,其余都是运输粮草的老弱牧民和辅兵奴隶。这些还不是致命的,最致命的是秃头蛮的战术失误,他们分批杀进混乱的战场,这就是典型的“添油”战术。
人数少于李思钰,还敢用“添油”战术,那就是找死!
辽东百姓被迫离开生存的祖地,本就恨得牙痒痒,辽东百姓向来血性十足,只要领军将官敢死战不退,他们这些苦哈哈也会跟着死拼不退。
这十多万人厮杀很是壮观,处处刀枪交击拼杀,处处怒吼嘶嚎!
人数弱势的秃头蛮,随着时间,死伤人数成倍增长,气势越来越弱,已经处于崩溃逃跑的边缘。
可是阿保机他们却发现根本无法逃脱,四面全是刀枪剑戟,自己的亲卫只剩下十几人还在拼死抵抗,阿保机此时深深后悔,他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不该妄想一口吞掉不能吞下的十数万人。
李思钰身上全是鲜血,厮杀了半日,他自己都不知道刺杀了多少秃头蛮,他只是本能的看到秃头蛮就是一刺,从混乱的边缘一直杀到混乱的阵中,眼前突然一亮,在他面前是个秃头蛮贵族!
秃头蛮贵族装着明显不同,单单那一身铁甲就不是小兵可以拥有的。尽管李思钰有了些疲惫,还是精神一振,向着那个犹在奋力厮杀的秃头蛮杀了过去。
阿保机看到一名辽东大将向他杀来,同样疲惫的他也是精神一阵,也像心有灵犀一般杀向对方。
李思钰与阿保机双方并不认识,但不妨碍双方在某一时刻的碰撞。双方都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只见李思钰一个急刺,阿保机则力大势沉劈砍刺向他的枪戟,顺势上撩劈砍李思钰胸腹。
双方在马上你来我往,乒乒乓乓厮杀数个回合不分胜负。
说是不分胜负,其实胜负已经分出,阿保机身边亲卫已经被李思钰亲卫剁成了肉酱。
李思钰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与阿保机一个人厮杀了,一群人抡刀乱砍阿保机,李思钰乘阿保机抵挡亲卫进攻,一戟抽在阿保机腰背,阿保机吐血栽落倒地,亲卫正要乱刀砍死阿保机。
“绑了!”
亲卫们又急忙压住阿保机,死死捆绑起来。
这一场烂仗,从早上厮杀到下午,战场的烟火、嘶吼慢慢平息下来,逃离的秃头蛮仅仅才不足三百人,同样李思钰也是损失惨重,死伤高达两万四千人!
看着捆绑在地的牛三,看着捆绑着的耶律阿保机、耶律岩木、萨马等一干数十人秃头蛮将领,看着死伤两三万民众的名册,李思钰就想把这些混账全都砍了!
“哗啦……”
李思钰一把扫掉桌案上所有东西,一脚踢倒桌案,指着牛三鼻子大骂。
“混账东西!谁让你他娘地提刀子冲上去的?你看看!你给老子好好看看!”
李思钰指着外面排放着无数男女老少的尸体大吼。
“那些!那些战亡的老弱妇孺,全是你他娘地害死的!”
“你再看看这帐里,有几个不挨刀子的?啊?你他娘地对得起谁?”
“这些人本不该死的,就是……就是因为你他娘地牛脾气,你是统帅,不是他娘地小兵!谁让你提刀杀上去的?谁让你他娘地杀上去的?啊?”
李思钰连踢带骂,直到牛三吐血奄奄一息,这才平静了些,可看到那些秃头蛮尿样,这气又蹭蹭往上直涨,指着阿保机大骂。
“你是叫耶律阿保机是吧?是耶律家族的狮儿是吧?”
“你他娘地咋不撒泡尿、拉泡屎淹死你?你他娘地是怎么打仗的?啊?”
“这种烂仗,十几万人的烂仗,你他娘地有几个人?还他娘地冲进去,是不是天下就你最厉害?”
“老子踢死你这没脑子的混蛋!牛三那憨货是蠢蛋,你他娘地也一样是脑子里装的都是屎!”
同样的,阿保机也没落到好,一样被暴怒的李思钰从这里踹到那里,诺大的汉子跟皮球一般,连续吐血的阿保机脸色惨败灰白。
“还有你,你他娘地都已经离开了,还他娘地跑回来送死!你他娘地就是猪!猪都比你聪明一万倍!”
“你他娘地还打仗,你咋不拿豆腐一头撞死?这种添油烂仗你看不出来?还他娘地巴巴钻进来找死!”
“一群没脑子混蛋,都他娘找泡狗尿淹死算了!”
第10章 惨胜
几十个跪在地上秃头蛮没有哪个不被李思钰连踢带踹的,一个个羞愧欲死。
军帐中除了李思钰怒吼声,踢踹声,无人敢大口喘气,哪怕那些受伤挺重的秃头蛮挨了揍也死死咬着牙,丝毫不敢呻吟,一旦呻吟,李思钰就会特殊照顾。
发泄了一个时辰,李思钰这才发泄完怒火。
一声不吭坐在耶律岩木的肚子上,喘息声粗重的如同野牛一般。
催秀秀小心翼翼给他端来一杯水,李思钰冷着脸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把杯子扔给她。
看到这一幕,帐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哪怕那些秃头蛮也是一样松了口气。
李思钰坐在耶律岩木肚子上,使劲拍打着岩木的脸颊。
“五千匹战马、五千头牛、两万头羊,五千两黄金,你们耶律部要敢跟老子讨价还价,老子就把你们全都活剐了!”
又指着萨马怒道:“还有你这个蠢货!你们乙室部一样,少了老子的金子牛羊,老子一样刮了你们!”
“都他娘地蠢货!还不如死了呢,活着除了浪费粮食,屁用没有!”
“都他娘地滚!给老子去挖坑埋葬老子的将士!”
李思钰一阵大吼,所有人都连滚带爬跑出大帐,秃头蛮同样被将士提溜出帐,他们都要被押着去挖坑。
这次大战,秃头蛮全军覆没,李思钰损失惨重,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都快安全撤回关内了,还发生这样的事情,难怪李思钰会如此愤怒。
空空的大帐,李思钰呆坐良久,默默拾起被他怒气之下扫落的花名册,这些都是战死老弱妇孺的花名册。
崔秀秀看着一脸沉默的李思钰,看着他默默拾起花名册,一张一张拾起,每一张都是尽力清理上面的泥土。
上前想要帮着,却被一手拦住。
“不用,这些是我欠他们的!你出去,我有些难受……想静静。”
眼中泛起泪花的他,每拿起一张花名册,心中就难受一分,每一张都代表百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他的失误,这些人,这些本不该阵亡的百姓,无声无息就这样没了……永远没了……
呆呆抱着厚厚一叠阵亡花名册,未语泪先流……
无人敢进大帐,无人敢靠近大帐,更无人敢在大帐外喧哗……
一日夜,李思钰就这么流泪枯坐,太阳升起,又是一个大晴天。
李思钰神情憔悴走出大帐,默默走到阵亡百姓尸体前,一个个就像是睡着的,只有一张破草席盖在身上,看着遍地的尸体,他再也忍不住伏地痛哭。
看着痛哭流涕如同孩子一般的李思钰,几个头裹白布的长者叹气一声,纷纷上前扶起李思钰。
“大人……都是贱命一条,他们死的也算值了,至少有秃头蛮给他们陪葬。”
“是啊,大人您是咱们的主心骨,可莫要如此,百姓都看着呢。”
刘亦一和刘海拔也被人抬了出来,看到李思钰如此,叹了口气。
“行乾,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一战打出了咱们辽西军的威风,将军百战死,上了战场就会死人,对手可不管是不是妇孺。他们死的其所!”
李思钰胡乱抹了一把眼中泪水,深吸一口气,大步来到刘亦一前,半跪在刘亦一榻前。
“外面风大,大人还是莫要担心属下。”
刘亦一拍了拍李思钰手说道:“就是想看看阵亡的将士,他们……他们都是好样的,没落了咱们辽西军的威名!”
刘亦一也是心里难过,声音哽咽。
“行乾呐,当年你说你叫‘李思钰’,还记得为何给你取字‘行乾’吗?”
“属下记得。您说,钰,金玉,富贵。思钰,思钰,想要富贵而不可得,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乾卦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行乾就是我当自强不息。”
刘亦一叹气道:“是啊!行乾,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每个人活着都很艰难,他们死了就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可咱们还活着!活着就要遭受更多的罪,承担更多的责任!”
“行乾……行乾明白了。”
刘亦一点了点头。
“这里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就行了,你该忙什么就去忙,沉溺于悲伤,可不是我辈武人作为。”
李思钰起身拜道:“那就拜托大人了,属下去了。”
刘亦一摆了摆手。
看着李思钰离开,海拔叹气说道:“当年若是海丝能嫁给行乾该多好!”
“是啊!可惜了……”
刘亦一也感叹世事无常,这世道变得太快,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现在成了十数万人的主心骨,经过这次大战,他已经正式确定了主导地位,不再是以前那个问这问那的孩子了……
战后除了损失,还有战利品。近万秃头蛮,仅战马就有五千匹活了下来,尽管小半受伤无法再作战马使用,可是退役的战马拉货、耕地还是可以的。
胡人战马都是没有阉割的战马,这些战马完全可以当做种马,培养自己的战马。除了无数武器铠甲,还有不少粮食,这些粮食都是秃头蛮抢夺搜刮整个辽东的粮食,乙室部若是没参与进来,这些粮食他没可能得到,这些粮食也终于让李思钰舒了一口气。
这些秃头蛮,尤其是那个阿保机,他们都该被砍死了事,可他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
正如大明灭亡,清朝入主中原一样,这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是天命注定的!
大明抛开外部影响,仅仅那些东林党就会毁灭大明,整个天下的财富都在那些“道德高尚”的文人手里,谁能挡住不让大明灭亡?
现在的世道也是这样,天下节度使遍地,你打我,我打你,把好好的天下打成了四分五裂,纵然杀了这个阿保机,就不会再有一个阿保机出现?没了契丹人,就不会有奚人?
中原不强大,注定北方就会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出现,这是天道轮回,是注定的事情。
李思钰考虑过要不要杀了阿保机,考虑良久,还是决定放了他。
阿保机这次损失很大,名誉受损严重,在部族中威望已经不再是那个百战百胜无敌的形象,按照他的那些兄弟尿性,他们之间的厮杀会更加激烈,时间更久。
同时契丹人又与其他部族厮杀,这又间接削弱契丹人和其他部族的实力,双方厮杀会更加残酷,这里面那个关键性人物就是阿保机。
用他们换取利益,也符合他现在的实际情况。十数万百姓一年的生活物资是个庞大的数字,没了根基的他们,要想在关内生存下去,需要的钱财就必需要从这些俘虏手里获得。
杀了他们一时痛快,凄惨的还是跟随自己的这些百姓,损失这么大,为的不就是能够活下去、过得好点吗?
李思钰也不急着入关了,而是在原地驻扎起来,让人去给契丹人报信,让他们把赎金送过来,否则他不介意把这些人虐待至死!
这场大战对关外部族影响很大,契丹大汗遥辇钦德得到消息后大惊,紧急开会商议。
契丹八部是个联合体,他们算是很民主的联合体了,每个大汗只能在位三年,三年后就要重新选出大汗。耶律家族和遥辇家族是迭刺部两架马车头。
如今耶律家族大败,损失惨重,同样的造成了迭刺部实力大减。耶律家族实力大减,对于遥辇家族有利,但是如此惨败也让遥辇钦德危机重重。
契丹八部是靠实力说话的,若是迭刺部没有压倒其他各部的实力,下一次契丹大汗就无法再由遥辇家族掌握。在这种情况下,遥辇钦德就必须保存李思钰手里那些迭刺部重将,只有这样才能让迭刺部内耶律家族全力支持他,更何况李思钰手里还有乙室部的萨马。
其他部族则不希望对李思钰妥协,他们更希望迭刺部和乙室部两个部落衰落。
契丹八部商议良久也无法达成一致,看到这种状况,耶律岩木的弟弟耶律释鲁站出来大声说道:“我耶律家族用三千奴隶换两千匹战马、五千头牛,另外再加上免费为各位出兵一次!”
萨马的儿子乞哈也急了,同样站出来说道:“四千奴隶,出兵一次,换马三千匹,牛五千头。”
品部首领扎扎乞有些不满说道:“一个奴隶什么时候这么贵了?若是这么贵,老子都想卖奴隶了!”
其他人点了点头,他们没看上这些奴隶,看中的是两家响当当的实力,是为他们出兵征战的承诺,不过要是能多捞点,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这些人的心思耶律释鲁和乞哈也是一清二楚,可知道又如何,他现在已经没法子。
耶律释鲁无奈说道:“这次赎回二哥代价很大,我们耶律家族也拿不出什么了,只有这些,以后算我们耶律家欠诸位一个人情,如果诸位帮不了我们家族,二哥和侄子也只能……只能……唉!”
这些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他们拿不出什么了,不过扎扎乞还是说道:“奴隶就算这个数了,但是那些战马和牛羊只能算是借,而且还要一成的利息。”
“奴隶不值钱,想要奴隶,我们去抓就是了,可战马和牛羊却需要俺们一点点积攒,这点俺觉得你应该清楚。”
众人振作了一下,要是不救那些人是不合适的,作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不会被人抓走,更何况一旦不救那些人,死了也就是一时的损失,这两家还保存着本部实力。
把东西借给两家,这要比用不值钱的奴隶换好的太多,借是要还的,就会大大增加两家的压力,直接降低两家本部的实力,这要远远好的多。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耶律释鲁知道这些人不可能答应用不值钱的奴隶换他们的资源。咬了咬牙说道:“就依你们,算是借你们的战马和牛羊!”
遥辇钦德舒了口气,笑着说道:“既然各位达成一致,那就尽快处置,免得让他们多遭受些灾厄。”
“释鲁,就由你和吉吉鲁一同前往辽东,救回你的兄长。”
耶律释鲁与吉吉鲁躬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