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医之体
许瑟起身往外走去，路过孟真真和温嘉逸的座位时，两个人八卦地看着她，还“噢～”了一声，尾音拉得极长。
她没理会这两人，大步出了教室。
她坐的地方拉了窗帘，幽冷幽冷的，乍一出教室，被温和的阳光包围，温度的变化，让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陆亭把杂志给她，随口问了一句：“感冒了？”
“没。”许瑟不喜欢晒太阳，和陆亭道了谢之后就赶紧回了教室。
她把杂志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来。孟真真忍不住她的八卦之心，和陈思琪换了个座位，坐在许瑟前桌，转过身和她说话。
“许瑟瑟，老实交待，怎么回事？”
许瑟避着不答：“什么怎么回事？”
孟真真“啧啧”两声，翻了翻桌上的杂志：“你这些宝贝连我都舍不得给，怎么会在他手里？”
这话带着明晃晃的醋意，许瑟没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她的头：“照你这丢三落四的性子，要是放你这，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它们的全尸了。”
“你别想岔开话题，”翻着翻着，孟真真忽然“诶”了下：“这怎么有两本一样的啊？”
“什么？”
许瑟拿过来一看，确实有两本一样的，只是其中一本，右上角有个小小的章——非卖品。
她翻开封面，第一页写着一句话，“恭喜您投稿的文章《大医之体》被《医学周刊》收稿录用，特寄样刊，祝您学业有成，万事顺意。”
许瑟神色忽然认真起来，拿起自己那本杂志，随手翻了一下，翻开那个被折了一角的页面。
《大医之体》，攥笔人：布丁。
她就说陆亭的微信名称怎么这么眼熟呢。
孟真真见她半天没说话，双手撑在桌面上，把脑袋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一篇文章。”许瑟把书倒过来给她看。
孟真真只看了一眼就捂着额头说头疼：“不行不行，我看不下去这种文绉绉的东西。”
许瑟笑了一下，等孟真真回了座位之后，才低头认真地看着那篇文章。
《大医之体》是她买了这么多期医学周刊以来，最喜欢的一篇文章。她后来每期都买的原因也源于此，她就是想看看，那个作者，会不会再发表什么文章。
开头引用的是孙思邈《千金备急药方》第一卷《大医精诚》里头的一段话。
“夫大医之体，欲得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汪汪，不皎不昧。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纤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
许瑟以前想学中医，《大医精诚》她背得比背自家电话号码还要溜。
她一直以为布丁是个老中医，最起码也是三四十来岁了，不然写不出文章里那些见解来。
谁知道跟她是同龄人，准确来说，陆亭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才初三。
许瑟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莫名的敬佩感，初三，她还在跟孟真真讨论着去哪个网吧打游戏，人家就已经写出这么高深的东西来了。
上课铃响了，许瑟把杂志收进桌兜里，打算下了课再把那本样刊还回去。
然而下了课，她刚拿着杂志样刊起身，就被老张给喊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被孟真真传染了傻气
许瑟放下杂志，跟着老张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龙嫣在批作业，见他们进来，龙嫣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又继续低头看作业去了。
老张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大搪瓷杯喝了口茶，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试卷：“许瑟，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被孟真真传染了傻气？”
许瑟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眉心一跳，只觉得这沓试卷有点眼熟。
“眼熟吧？”老张似乎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把试卷递给她，“就是你的，别多想了。”
许瑟接过试卷，翻了翻，选择题上面连着好几个鲜红的叉。
老张：“许瑟啊，你这抄选择题都能抄岔，你抄完都不检查一下的吗？”
许瑟当时实在是有点困了，抄到最后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了，跟个没有感情的抄作业机器一样，看到什么就往上填什么，结果落下一个，她当时还寻思，怎么陆亭连最后一道选择题都做不出来呢。
感情是她抄岔了。
许瑟把试卷总好，“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
老张都快被她气死了，瞪了她一眼，喝了好几大口水才压下去火气，“你还有下次？”
龙嫣的办公桌就在老张对面，她没忍住笑出了声：“许瑟，悠着点啊，张老师心脏不好，你别给他气厥过去。”
“噢，那没有下次了。”
她语气淡淡的，把老张气得够呛。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陆亭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来得正好，快过来。”龙嫣冲他招手。
原本还想说许瑟几句的老张，把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好歹是自己学生，当着别人的面，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老张一脸无奈地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回去吧。”
“诶，等等，”龙嫣喊住要走的许瑟，“许瑟，你也过来，我跟你俩有点事要交代。”
许瑟和陆亭对视一眼，到他旁边站定。
龙嫣拉开抽屉，从里头翻出两张试卷来：“一人一套，三天时间够写完了吧？”
试卷上的题是龙嫣自己出的竞赛题，一共四十道，只有填空和大题。
许瑟觉得头有点疼，偷瞄了一眼陆亭，盘算着怎么跟他说抄抄答案。
龙嫣将她的小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许瑟，别想着搞什么小动作啊，这样，你俩用不同的解法，做完之后先互相对一对，要是解法撞了，许瑟你就自己改一个。”
“为什么是我改？”许瑟不服气。
龙嫣从桌面上的两沓试卷里翻出两张来，摆到她面前：“你好歹抄了人家作业呢。”
数学试卷她是最先抄的，没抄串，就是忘了改改了，原封原样地抄了上去。
许瑟额角青筋直抽抽，完了，她好像真的被孟真真给传染了傻气。
龙嫣又把陆亭的那份试卷给他，还叮嘱道：“她要是威胁你让你给她作业抄，你就来找我，知道吗？”
陆亭点头，浅笑着睨了一眼许瑟，“好。”
“行了行了，回去做，这次竞赛可关系着保送的事呢，”说起这个，龙嫣又颇有些可惜地跟许瑟说：“许瑟，你高一高二的时候就没去参加，不然以你的实力，早就拿到京大的自主招生资格了。”
“我不考京大。”
第三十三章 光暗交织下，她的眼睛闪着光
龙嫣不知道许瑟家里那些事，愣了一下，还想问问为什么，就被老张给打断了：“京大有啥好的，这要是我闺女，我也舍不得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
老张有个儿子，比许瑟大两岁，在国外读大学，一年也不见得能回来一次。
龙嫣被他这么一打岔，也忘了问许瑟的事，转过头和老张闲聊起来。
拿着试卷出了办公室后，陆亭停下来，问她：“你打算报哪个学校？”
“江大，建筑或者金融。”
陆亭“嗯”了一声，“江大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许瑟挥了挥手上的试卷，“你晚点做这个卷子，我今天之内写完，然后给你看一眼，省得撞了。”
陆亭知道她这就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好。”
“对了，你那本杂志样刊在我那，我待会儿写完卷子给你一起送过来。”
陆亭不明所以：“什么样刊？”
临近十一点，太阳有些晒了，许瑟拿试卷斜斜挡在头顶，遮着阳光。
“陆大学神，噢，不对，是布丁，你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作者。”
阳光打在试卷上，在她脸上投出一抹阴影，光暗交织下，平日里对什么都淡淡然的少女眼里似乎都闪着光，诉说着对他的喜欢。
陆亭对上她的眼睛，心尖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他别开眼：“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好啊。”许瑟弯了下眉眼。
等她走后许久，陆亭才回过神。
他刚刚，居然愣神了。
陆亭眼皮微垂，他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瑟跟他有着同样的理想，他对她好像格外包容一些。
或者说是同情。
他想学医，他家里人也都很支持，长这么大，他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大的挫折。
大概是这一点，让他对许瑟有些，心疼？
陆亭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情绪，他会在许光把许瑟的杂志当废品卖掉的时候把它买回来，会在听到她说不考京大的时候安慰她江大也挺好。
陆亭攥着试卷的手紧了紧，呼了口气。
拿着一沓试卷回到教室的许瑟，路过孟真真的座位时被她拦住了。
“许瑟瑟，老张喊你去干什么了？”
许瑟拍了拍她的头，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被你传染了，我昨天抄作业抄岔了。”
孟真真笑得前仰后伏，笑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前面说的那句话：“不是，什么叫我传染的？这也怪我，明明是你自己抄岔了。”
温嘉逸打着游戏，闻言抬了一下头：“我妈跟我说跟傻子玩久了会变傻，瑟爷这意思你明白了吧？”
“你才傻，温嘉逸你是几天没挨打皮痒了是吧？”孟真真说着又和他闹了起来。
温嘉逸打着游戏腾不开手，被打得鬼哭狼嚎的：“瑟爷，瑟爷救我！”
许瑟就站在一旁，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们俩闹。
上课之后，许瑟把龙嫣给的那张试卷摆在桌面上，从书包里掏出草稿本，撑着下巴，垂着眸，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她做题很快，中午吃饭前就已经做了三十来道题了，和孟真真一起去吃完饭，回来的路上，倒是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三十四章 你听我解释
一中的食堂到教学楼有两条路可以走，大路近，但是小路两边树多，凉快。
大部分学生为了赶回教室学习，会选择走大路，许瑟和孟真真吃完饭就爱溜达溜达，每次都是走的小路。
路上没什么人，走到一半，忽然传来几声痛呼。
孟真真眼前一亮，拉着许瑟的手就往声源处跑：“有戏看有戏看！”
许瑟有些无奈，还是跟着她过去了。
声音是从小路旁边的那个花坛后面传来的，过了花坛转角，许瑟就看清楚情况了。
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拽着另一个男生的衣领，将他的头往花坛上撞，动作狠厉，花坛上都有隐隐的殷红血迹。
被打的那个男生穿着一中的校服，一个瞬间，许瑟看到了他的脸。
惨。
许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了。
一脸的血，额头上磕了个好大的口子。他一直在求饶，说话的时候，许瑟才发现，他牙也被磕掉了一颗。
孟真真也看清了，原本还兴致勃勃看好戏的她，一下子就被吓到了，紧紧拽着许瑟的胳膊：“许，许瑟瑟，会不会出人命啊？”
她虽然爱看戏，但是平常看许瑟他们去打架，也就是把人踹地上，求求饶就点到为止了，像这么狠得不要命一样的打法，她还是第一次见。
许瑟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另一只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刚按了110，下一刻，打人的那个男生转了一下身，许瑟才认出来是江御。
她顿了一下，把手机灭了屏，揣回兜里。
又蒙着孟真真的眼睛，将她转了个身：“你先回去，别回头看，乖。”
“那你呢？”孟真真不是很放心地揪着她的袖子。
“我没事，你先回去。”
孟真真吓得够呛，听到许瑟这么说，乖乖地走了，只是走到拐角处，还是没忍住回了一下头。
看清江御的脸，以及他手上拖着的跟死了一样的人后，孟真真打了个寒颤，站在花坛转角那里不敢走了，生怕她一离开，江御发什么疯，把许瑟也打一顿。
“真真，回去，”许瑟回头，看到她还站在那里不动，语气严肃了一些，“回去之后什么事都别说。”
孟真真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看到她眼里的认真之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江御转身看到许瑟之后就愣住了，手里还揪着那个人的衣领，那人大概是被打得有些严重，整个人蔫蔫巴巴的，眼睛上都糊了一层血。
许瑟看着孟真真离开，走到江御面前，她还没说话，江御手一松，就把那人给扔地上了。
“你听我解释。”他眼神有些慌乱。
许瑟莫名觉得好笑，“嗯，你说。”
地上那个人见没人管自己，爬起来打算偷偷溜走，才起来一点点，忽然又被江御一脚踹下去了。
他“哎哟”了一声，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看到许瑟后连声求救：“瑟爷，瑟爷救我！瑟爷，我是高三一班的，温谨。”
许瑟在学校名气还挺大的，那人大概是听传闻说许瑟没打过学校里的人，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不会任由其他学校的人欺负一中的学生。
“瑟爷，这人是职高的。”
第三十五章 动手打人的原因
他这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轻蔑，仿佛在说，江御职高的，就是个垃圾，而他是一中的，还是重点班，就高人一等。
许瑟皱了皱眉，有些反感。
江御右脚还踩在他的背上，闻言，连忙看向许瑟，心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紧张。
许瑟没理会温谨，问江御：“怎么回事？”
江御这才松了口气，在不老实乱动乱叫的温谨背上又踹了一脚，等他彻彻底底老实下来，才开口说动手的原因。
职高里头也不全是像江御他们这种混日子的，也有因为家里没钱，成绩又还可以，为了免学费上职高的。
江御他们班上就有这么一个人，那人叫付琛。
付琛平时呆呆楞楞的，整天就知道捧着一本书看，他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但是正因为这样，也没什么人排挤他。
付琛家里情况跟江御家差不多，也是父母双亡。他还有一个爷爷，肝癌晚期，好不容易凑了点医药费，还被温谨给骗走了。
江御是陪陆行舟去天台抽烟的时候看到付琛的，他站在天台边缘，一只脚都已经伸出去了，还是江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将他给拽了回来。
陆行舟吓得够呛，差点没把烟塞鼻子里去。
付琛被救下来之后，抱着江御的腿大哭，陆行舟问了他好久，他才把事情经过给讲出来。
江御沉默了一会儿，只说让付琛等着，他去解决这事儿。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面。
温谨一开始死活不肯承认自己骗了付琛的钱，后面被打了，才一边求饶一边承认了，但是他说钱都被花光了，打死他也还不出来。
于是江御就真的把他往死里打。
三万多块钱，那是付琛放下尊严跪遍了那些所谓的亲戚才凑到的，就这么被温谨跟其他人合伙骗走了。
付琛和温谨是初中同学，他俩成绩都挺好，也玩得来。
所以温谨跟他说自家有个亲戚也是肝癌，在一个医生那里治好了，要是需要，他可以帮忙联系那个医生时，付琛都没有怀疑地就把钱给了温谨。
听江御讲完，许瑟低头看了一眼温谨，温谨连忙反驳：“不是，瑟爷，你别听他瞎说，我没，啊！”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踩了一脚。
“温......”许瑟忽然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
“温谨，我叫温谨，上次考试第三名。”
“哦，”许瑟伸手在口袋里按了几下手机，蹲下来，“温谨，你跟我说实话，我让他放你走。”
“真的？”
“许瑟！”
温谨惊喜万分，江御则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许瑟抬头，看了他一眼，浅浅地笑了一下。
江御忽然就放下心来了，她看他的那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就是让他愿意无条件地相信她。
温谨咽了咽口水，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最后，满眼期待地问：“瑟爷，我可以走了吗？”
“钱你真的都花光了？”
温谨点头：“我就分到了几千，全花光了，现在就算是打死我我也还不出来那么多钱。”
许瑟意味不明地“哦”了声：“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
温谨不说话了，闭口不言。
许瑟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轻缓：“温谨，你想啊，你弄到的钱，他们却分了大头，不仅如此，他们还逍遥自在，连顿打都没挨，你不觉得这对你来说有点不公平吗？”
温谨脑袋迷迷糊糊的，听她这么一说，到真觉得是有点，稀里糊涂地把其他参与进来的人名字全报了。
许瑟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了暂停录音的键。
第三十六章 我走了谁来帮你作证？
许瑟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了暂停录音的键。
她冲着江御晃了晃手机：“报警。”
江御愣了一下，连忙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按了110.
嗯，他就说，许瑟不会是那种人。
温谨整个人都懵了，意识到自己被诓了，特别是看到江御报了警之后，拼命地挣扎起来，也不管心里对两大校霸的畏惧了，对着许瑟破口大骂：“妈的你诈我？臭女表子，老子”
话还没说话，江御忽然对着他的脸踩了一脚，冷声道：“闭嘴。”
温谨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他疼得叫了一声，还想硬气地骂两句，江御的脚又用力地在他脸上碾了几下。
温谨艰难地侧头，就对上了江御跟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他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闭了嘴，冷静下来后心里一阵后怕。江御刚刚那个眼神，太可怕了，就好像，就好像下一秒就要直接弄死他一样。
江御一只脚踩着他的脸，手里拿着手机，简单地跟警察说明了一下情况，就挂断了电话。
温谨就是一急之下说话没过脑子，现在周围安静下来，慌得不行。
他虽然有胆子骗钱，但那也是因为有人撺掇着他一起，加上他对付琛的了解，觉得付琛不可能闹起来，谁知道现在江御横插一脚。
温谨紧张得脑子里都有警铃声了，他眼神慌乱地四处瞟着，最后落到许瑟身上，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瑟爷，瑟爷对不住，我刚刚就是鬼迷心窍，瑟爷，瑟爷你帮帮我，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能坐牢啊！”
他都快高考了，要是档案上留下什么污点，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再说了，他前几天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是成年人了，要是真闹到警局去，说不定要蹲几年。
到时候他再出来，就彻彻底底和社会脱节了。
温谨越想越怕，眼泪唰的一下就飚了出来：“瑟爷，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我真的不能坐牢啊，我还钱，我把钱还给他，你别报警行不行？”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饶，趴在地上，伸手去拽许瑟的裤脚。
许瑟后退了两步，面上没什么表情：“温谨，你当时骗他钱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温谨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许瑟没了耐心，他知道错了个屁，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笔钱被骗了之后，付琛和付琛的爷爷会怎么样。
要不是担心坐牢，温谨可能到死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警铃声由远而近，江御掀起眼皮：“你先回去吧。”
“我走了谁来帮你作证？”许瑟两根手指钳着手机转了一圈，调侃他：“毕竟，职高校霸做好事，这话传出去可信度好像不是很高。”
江御有些想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彼此彼此。”
许瑟挑眉，颇为骄傲地摇了摇头：“我不一样，我可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江御是真的被她这幅傲娇的小表情给逗笑了，他抬起手，食指蹭了蹭高挺的鼻梁：“那，好学生，你可要罩着我啊。”
第三十七章 我不原谅
一辆警车在不远处停下，走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看到他们这场景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是谁报的警？”
也不怪他们疑惑，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男生脚下还踩着一个人，地上那人脸肿得跟猪头一样，惨不忍睹。
但是要说是地上那人报的警吧，那站着的两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他们都走到跟前了，他还踩着人家。
江御脸上的笑意敛了些，语气淡淡的：“我报的警。”
半个小时后，警察局。
许瑟和江御挨着坐在椅子上，旁边是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的温谨的母亲，以及了解到情况后跟着过来的高三年级主任吴华和一班的班主任任齐。
吴华和任齐年纪差不多，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大概是正值更年期，平时特别严厉。
分批将他们喊进审讯室询问了情况，没多久，几个警察拿着笔录本出来。
温谨的母亲叫荣晚，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中年妇人。早些年和好赌的温谨父亲离了婚，靠着打零工供温谨上学。
丈夫因为赌博坐了牢，儿子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没读过什么书，一味地挣钱，平时温谨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是个好学生，毕竟每次拿回来的成绩单上，温谨一直都排在年级前十，所有的成绩单她都好好地收藏了起来。在她心里，只有温谨出人头地了，他们娘俩的生活才能真正得到改善。
她抱着满脸是伤的温谨，见警察出来了，急切地说：“警察同志，我儿子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啊，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儿子他，他一直以来都是好学生啊，不信你问问老师。”
她刚刚急哭过，现在声音还带着哭腔，温谨缩在她怀里一言不发。
被她指到的吴华和任齐也都没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说实话，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学校会出这么个人，居然还是重点班的。
吴华一直奉行着“先育人再教书”的原则，每次大会上他也都是强调的这点，可是温谨这事一出，就好像硬生生扇了他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
为首的那个警察翻了翻笔录：“抱歉，您儿子确实做了这事，我们有充分的证据。”
温谨面如死灰，浑身都在颤抖。还想问问他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的荣晚，看他这个样子就明白了，顿时心里一沉。
她松开温谨，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了，我儿子他还小，不懂事，求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等警察反应过来拦住她时，她的额头都红了。
他们拉她起来，她不肯，只是一味地哀求着。
“不是，咱们要按法律来啊，这样，您要是能取到受害人的谅解书，可能判刑就没那么重。”
“真的吗？”荣晚眼神一亮，赶紧爬起来，拉着温谨的胳膊就要往外面走，“我去求他，我去求他。”
立马有人拦住了他们：“温谨得留在这。”
“哦哦，”荣晚慈爱地摸了摸温谨的头，安抚道：“没事的，儿子，不会有事的，妈妈一定会求他原谅你的，你别怕。”
温谨连连点头：“妈，我不想坐牢，你一定要帮我。”
“放心吧，放心吧。”
荣晚走后，翘着二郎腿的许瑟用脚碰了碰江御的腿：“你觉得付琛会原谅他吗？”
江御看了一眼她的脚，摇了摇头：“不会的。”
过了一会儿，江御的手机响了，是付琛的电话，他接听，按了免提。
“我不原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你让温谨他妈哪来的回哪去，我不见她。”
第三十八章 我又不信什么磕头折寿的话
“我不原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你让温谨他妈哪来的回哪去，我不见她。”
如果不是江御那时候刚好碰到了要跳楼的他，并且管了这件事，付琛可能已经死了。
付琛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善人，他没办法做到原谅一个将他逼上绝路，差点间接害死他的人。
他情绪有些激动，眼眶通红，还想说些什么，江御却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付琛一愣，要说的话就这么被噎了回去，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忽然笑了一下。
他怎么忘了，江御这人就是这样，他不会耐心地听他诉苦，但是会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出手相助。
门外，温谨他妈还在苦苦哀求着，付琛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门板。
“小琛啊，是谁在敲门？”一道苍老的声音自房间内响起。
付琛收回视线：“爷爷，对面那对夫妻吵架呢。”
付爷爷早就被接回了家里，医生说是只有三个月活头了，开了点止痛的药，让他在家养着。
他们家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型平房，在筒子楼里，付爷爷从医院回家后，付琛就跟他住在一间房里头，照顾着他的吃喝拉撒。
对面住着一对小夫妻，挺年轻的，前不久才搬进来，天天吵架，有时候还动手，筒子楼里隔音不太好，每天都能听到吵闹声和女人的哭声。
没多久，门外的声音消失了，付琛给付爷爷喂完粥，把碗拿出去，给他拧了毛巾擦脸。
擦完后，付琛扶着他躺下去，木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爷爷，你今天喝完了一碗粥。”
付爷爷也笑：“我就说我最近身体越来越好了，你别担心我，好好读书，我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呢。”
付琛说“好”，拿着毛巾出去，转身的瞬间眼眶就红了。
等他走了，付爷爷才艰难地扒着床沿，反胃地干呕着。他死死捂着嘴，腹部一阵阵的绞痛。
警局。
荣晚被带了回来，温谨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没成功，顿时情绪激动地大闹起来，最后还是两个警察联合着才将他压制住。
“你不是说你会求他原谅吗？你去求他啊！我不要坐牢！我不想坐牢！我还年轻，我不能坐牢，我不能坐牢。”
念到最后，温谨整个人跟失心疯一样，一直重复着“我不能坐牢”这句话。
荣晚就哭，一边哭一边给他们一个个的磕头，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吴华和任齐面色都有些尴尬，连忙侧身避开了。
磕到江御这的时候，他连动都没动一下，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许瑟同款二郎腿。
他冷眼看着荣晚磕头，勾着唇讽刺地笑了一下：“我说阿姨，我又不信什么磕头折寿这种话，你就算磕死在我这，我都不会有什么事，别白费力气了，你有这功夫，不如再去多看您儿子两眼，毕竟以后每个月就只能见一次了。”
荣晚一顿，那个头愣是没磕下去，往旁边挪了两步，就要对着许瑟磕。
江御眼疾手快地拿脚抵住了她，没让她磕下去，垂着眸，声音冷冷的：“阿姨，再闹下去就没意思了。”
第三十九章 江御的风评这么不好吗？
最后，江御因为打人被教育了一顿，温谨被拘留了，荣晚回去筹钱还给付琛，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被抓了。
那几人也是和付琛温谨一个初中的，只是早就辍了学没读了。
他们走的时候，那个年长一点的警察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诫着江御：“小同学啊，虽然你是在做好事，但是方法一定要选对，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打人啊是不是。”
江御被他拽着胳膊碎碎念，最后实在是烦得没办法，点了两下头：“知道了。”
许瑟坐着吴华的车回了学校，刚好赶上下午最后一堂课。
下楼去操场集合的一路上，孟真真挽着她的手，问东问西。
许瑟跟她说了事情经过后，她有些惊讶：“啊？这么复杂的吗？我还以为就是江御看他不顺眼，跑咱们学校来揍人呢。”
“江御风评这么不好吗？”
好像许多人都说过江御很可怕，上次温嘉逸也表现得很怕他似的，但是许瑟觉得江御这人还挺温柔的啊，最起码她跟他相处的这几次，他都挺温和的。
“啊？我也不知道，就是听他们说，江御以前把人腿打断过，最后还逼着那个人退了学。”
许瑟皱了下眉：“传闻这种东西，不能全信的。”
“知道啦知道啦。”孟真真没太把这当回事，又跟她说起别的话题。
走到操场后，许瑟才发现除了他们班，一班的人也在那。
体育老师叫叶思浩，是个挺年轻的男的，刚毕业没多久，接手一班和九班的体育课。
他算是时下小女生挺喜欢的那种阳光大男孩的长相，一米八几，寸头，穿着学校体育老师统一的那种红白色运动服，在一群老教师中间，显得格外出众。
上课铃响了之后，叶思浩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口哨吹了一下：“集合。”
两个班相邻着列好队，叶思浩清点了一下人数，站回队伍前面：“一班的生物老师有事，调了一下课，明天的体育课上生物。”
他从身后的主席台拿了记录本过来，翻开看了两眼：“上面说是下个月之前要把素质测试成绩交上去，加上今天，一共还有三节课，咱们今天就先把八百米和一千米测了。”
顿时哀声一片，孟真真侧了下身，皱着小脸凑到许瑟耳边：“许瑟瑟，我现在宣布，他不是我男神了。”
叶思浩之前是学校好多小女生的男神，孟真真这个颜狗也不例外。
“好，女生先测，男生去一边站着。”
孟真真拉着许瑟的手站在起跑线上，腿都在打哆嗦。她就是典型的运动废，让她跑八百米，比让她写数学题还要艰难。
“呜呜呜许瑟瑟，我要死了。”她额头抵着许瑟的胳膊，假模假样地哭着。
许瑟好笑地推了推她的额头：“没事，爸爸带你。”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青铜，就算是王者带她，她也起不来。
孟真真跑了两百米就跑不动了，许瑟硬生生把她拖到了最后半圈。
“不跑了不跑了，打死我也不跑了。”孟真真喘着气停了下来。
叶思浩吹了声口哨，远远地冲她喊：“孟真真，不跑的话再加两圈！”
孟真真哀嚎一声，拖着跟灌了铅一样的腿慢吞吞地往前跑。
第四十章 哪能让女孩子付钱呢（一万二红豆加更）
跑完之后，她整个人都瘫了，躺在塑胶跑道里侧的草地上不肯起来，蔫蔫巴巴的：“许瑟瑟，我想喝水。”
许瑟拉了她几下，没把她拉起来，索性放弃了：“行，我给你去买水，你别躺着，起来走走。”
孟真真说“好”，却根本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许瑟只好拉住陈思琪，让她监督孟真真起来走两步。
陈思琪应了下来，手掌在脸庞扇着风，弯下腰去拉孟真真。
学校超市离操场有点远，操场在学校前门这里，超市挨着学校后门，超市门口还有一个小篮球场，有几个人在打篮球。
超市里开着空调，许瑟在里头吹了好一会儿风，才拿着两瓶水排队结了账。
出去之后，许瑟单手拧开一瓶水的瓶盖，边走边喝。
“我操！小心！”
一阵风声伴随着惊呼由远及近，下一秒，许瑟后脑勺被一只手推了一下，然后传来砰的一声。
她嘴里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弯着腰咳嗽了两下，侧头，就看到陆亭皱着眉收回手，不远处，篮球滚落在地上。
许瑟抬手擦了擦嘴边的水，拉着陆亭的手腕：“没事吧？”
手背上已经红了起来，甚至隐隐有发肿的趋势，他的手白，看起来更严重了。
几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跑过来，满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没事。”
许瑟皱了皱眉：“我跟你去医务室。”
陆亭“嗯”了声，看着她还握着他手腕的手，许瑟注意到他的视线，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把打开的那瓶水给他：“你先敷着。”
医务室离这边不远，穿过一条林荫大道就到了。
许瑟敲了敲门，听到回应后推门进去。
里头只有一个中年女医生，看起来挺和蔼的，她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怎么了？”
许瑟把陆亭推过去：“他手被篮球砸到了。”
“我看看，”女医生起身，拉过陆亭的手一看，“哎哟，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许瑟看过去，也有些被吓到了，明明刚刚还只是红得厉害，现在已经肿起好高了。
女医生轻轻按了按：“没伤到骨头，我先给你拿点消肿的药。”
“谢谢。”陆亭淡淡然地站在一边。
没多久，女医生从里间的药柜里拿了支软膏和一瓶喷雾出来。
“伸手。”
“我自己来就行。”
女医生看了他一眼，把喷雾摇了两下，递给他：“先喷这个，待会儿揉软膏的时候使点力，忍着点疼。”
陆亭全程只是微蹙着眉，面上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涂完药，女医生还感慨：“小同学不错啊，刚刚有个崴了脚的男生过来，我还没给他上药呢，就哭得可惨了。”
本来许瑟要帮忙付钱的，毕竟是因为她，陆亭才被砸到，但是陆亭没让她付。
女医生眼神暧昧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调笑道：“也是，哪能让女孩子付钱呢？”
许瑟有些尴尬，但是看陆亭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
本来女医生也没明确说什么事，她要是上赶着解释，倒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陆亭伤的是右手，出了医务室，许瑟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你试卷怎么办？”
第四十一章 你和陆大学神私奔去了？
陆亭伤的是右手，出了医务室，许瑟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你试卷怎么办？”
陆亭看了她一眼，许瑟顿时觉得心里有点过不去，思考了两秒，提议道：“要不，我帮你写？”
怕他不好意思，许瑟又解释：“就当是还之前抄的你的作业，或者，你说我写也行。”
陆亭点了点头：“好，我待会儿把试卷拿给你。”
他们耽误了许久，一前一后回到操场时，死鱼一样瘫在地上的孟真真，垂死病中惊坐起。
“许瑟瑟，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要脱水成干尸了。”她拉着许瑟的胳膊，委屈巴巴的，忽然意识到不对，“水呢？”
“啊？”许瑟看了看自己手上，就剩一瓶喝动过的水了，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孟真真的那瓶水被她拿去给陆亭冰敷了。
许瑟尴尬地笑了一下：“要不，你喝我这瓶？”
“许瑟瑟！你去那么久就算了，连给我带水的事都忘了？”孟真真顿时更委屈了。
许瑟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陆亭忽然走了过来，把水伸到她面前：“忘了还你了。”
许瑟连忙接过水，塞到孟真真手上：“没忘呢没忘呢，你看，不是在这嘛。”
孟真真看看手上已经不怎么冰的水，又看看许瑟和已经走远了的陆亭，表情一变，拽着许瑟的胳膊，十分严肃地审问：“说，你那么久没回来，是不是跟陆大学神私奔去了？”
本来她还只是调侃的意味居多，可是看到许瑟不自然地咳嗽了几下之后，孟真真顿时更严肃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许瑟瑟，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许瑟在她旁边坐下来，把她凑上来的脑袋推开了些，避着不答：“什么你想的那样啊？”
她拧开水，仰头喝了一大口，转过头，就对上了孟真真炯炯的目光。
“许瑟瑟，老实交待，”孟真真双手虚虚掐着她的脖子，故作凶狠地说：“你是不是对陆大学神有意思？”
她闭口不谈，孟真真忽然将她压倒在身下，开始挠她的痒痒肉：“说不说？不说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许瑟怕痒，这还是小时候她俩一起玩，孟真真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腰，被她反应极大地一脚踹开之后发现的。
孟真真属于那种典型的不怕死又爱作死的人，要不是许瑟大了些之后能控制住自己的腿，她早就被踹死八百回了。
“说不说？”孟真真挠着她腰上的痒痒肉。
“哈哈哈哈，我操，孟真真，你想死是不是？”
她俩动静闹得挺大，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了，许瑟控制不住想笑，又觉得丢面子，只好屈服：“我说我说，你松开松开。”
孟真真这才停了手，将她拉起来，蹲在她对面：“说吧。”
许瑟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着孟真真的头来了一下：“胆儿肥了啊，孟真真，是爸爸对你太好了你飘了是不是？”
然而没过多久，许瑟又再次被压了。
这次之后，她终于老实了：“我说，这次真说，别挠了。”
一物克一物，而孟真真刚好就是那个能克许瑟的人。
第四十二章 许瑟瑟，你可真墨迹
许瑟笑得肚子有点疼，她揉了揉笑抽筋的肚子，对上孟真真如狼似虎的眼神，立马举手投降：“算是有点。”
孟真真皱着眉，不太满意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什么叫算是有点啊，许瑟瑟，你什么时候这么墨迹了？”
许瑟盘着腿坐着，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撑着下巴，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他这人挺符合我的标准的，但是说喜欢，也还谈不上，顶多算是，有点好感？”
“你可真麻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孟真真撇了撇嘴，丧失了对这件事的兴趣。
许瑟捏着她的脸左手晃了晃：“真真啊，话不能说得那么满，说不定哪天就适用到自己身上了呢。”
“我才不会！”孟真真翻了个白眼，把她的手拽下来，“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直接扑上去了，哪还管那么多。”
不久后的孟真真，被许瑟逼着回忆起这句话时，只觉得脸疼。
还有小半节课下课，叶思浩忽然说不用集合了，顿时，操场走了一大半人。
许瑟还有几道题没写完，也回了教室，等她写完试卷时，刚好下课。
因为温谨这事，高三的班主任都被喊去开会了，老张让人通知了一声直接放学，也没来教室做夕会。
陆亭还没把他的卷子送过来，许瑟在教室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来，就去了一班找他。
九班在三楼，一班在他们正上面那间教室，许瑟一上楼，就看到了倚在走廊栏杆处打电话的陆亭。
“嗯，你爸妈同意的话就转吧。”
许瑟只听清了这句话，陆亭就挂了电话，看到她之后，陆亭将手机收回兜里：“抱歉，我去拿试卷给你。”
许瑟“嗯”了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回想起他刚刚跟那人打电话时的样子，虽然也是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明显温和许多。
许瑟忽然就有点失落，这股失落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低着头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从陆亭这拿到试卷后，有些莫名心虚的许瑟，没等陆亭说话，就匆匆下了楼。
到了教室门口，看到里头的场景后，许瑟脚步一转，躲到了墙壁挡着的地方。
现在离放学已经过了小半个小时了，教室里就剩下了等她的孟真真，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的温嘉逸。
孟真真等她等得都睡着了，头枕在胳膊上，脸朝着教室外侧。
温嘉逸手撑着她的桌面，微微弯着腰，做贼心虚地看了眼四周，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许瑟来的时候，就刚好看到他亲了一下她的脸，然后跟触了电一样猛的蹿出老远的样子。
许瑟低声说了一句“我操”，回忆了一下他们几个人相处的种种，抽丝剥茧一样，把里头的不对劲全都找了出来。
难怪每次看到她，温嘉逸都要问一声孟真真来了没有，难怪他整天逗孟真真生气，然后又巴巴地上去哄人。
许瑟咬了咬手指，皱着眉头。
她侧头往里头看，温嘉逸还傻乎乎地坐在座位上盯着孟真真看，许瑟抿着唇，喊他：“温嘉逸，你出来一下。”
温嘉逸惊得差点没把桌子掀翻，对上她的视线，整个人都结巴了：“瑟，瑟瑟爷。”
第四十三章 喜欢是责任和未来
温嘉逸又看了一眼还熟睡着的孟真真，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出了教室。
他乖乖巧巧地站在许瑟面前，低着头，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的小朋友，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搅着手指。
许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喊他出来只是出于那种自家白菜被猪亲了的心情，可是真面对面地站着，她倒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总不能将他打一顿吧？
许瑟抬眼，瞥了他一下，温嘉逸顿时感觉后背一凉，但是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
温嘉逸腿肚子都在打颤：“瑟，瑟爷，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更害怕了。”
“你喜欢真真？”
温嘉逸忽然抬起头，特别认真地点了两下头：“喜欢。”
许瑟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温嘉逸，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么做的，你得努力为他变好变优秀，而不是平常老是惹她生气，然后偷偷摸摸占她便宜。”
温嘉逸被说得脸有些红：“我，我没经验。”
许瑟都想吐血了，说得她好像有经验一样。
“没事，正常，”许瑟摸了摸鼻子，“但是你应该也能感觉出来，真真现在就是把你当兄弟。”
温嘉逸失落地“嗯”了声，他当然知道，孟真真对他跟对其他男生差不多，顶多算是玩得来一点。
他一直都安慰着自己，是孟真真这人脑子缺根筋，没开窍。
许瑟一巴掌拍上他的肩，本来是想鼓励鼓励他的，结果力气有点大，温嘉逸差点直接被拍得跪下了。
“瑟爷，不至于吧？”
“失误失误，”许瑟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收回手，“不过，你喜欢她可以，但是下次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占她便宜，我腿给你卸了。”
温嘉逸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教室里，孟真真腿抽了一下，一种踩空的感觉传来，猛的惊醒。
刚醒来的她还有些迷糊，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半眯着眼四周望了望：“许瑟瑟，你回来了？”
“嗯，收东西，咱们回家。”
“好嘞！”孟真真立马窜起来，从桌兜里拿出书包，把桌子上的书塞进去。
许瑟又看了一眼还傻站着的温嘉逸，拍了拍他的肩：“喜欢一个人，你得成长为能够保护她的样子，真正的喜欢不是单纯的在一起，是责任和未来。”
“哟，温嘉逸，你也还没回去呢？”孟真真刚好拎着两个书包出来，把许瑟的那个递给她，“走走走，我饿死了。”
许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为了补偿你，请你吃晚饭。”
“那行，我要吃火锅，步行街那边又开了个火锅店......”孟真真挽着许瑟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讲着。
许瑟和温嘉逸对视一眼，温嘉逸冲她点了点头。
晚上，许瑟写完作业之后，又熬夜把陆亭那张试卷给写完了。
她把笔放下，打了个哈欠，目光忽然瞟到桌上的那本杂志样刊。
顿了一下，她伸手将杂志拿了过来，目光明明是盯着书看的，可是看了一会儿，就神游天外了。
虽然她今天跟温嘉逸说得头头是道，但是事实上，她也没比温嘉逸好到哪里去。
毕竟，她现在连自己对陆亭是个什么想法都还弄不明白。
第四十四章 直男脑回路
在孟真真每天盼着早点放假的碎碎念中，星期五终于到了。
一放学，孟真真就激动了起来，抱着许瑟的胳膊晃着：“许瑟瑟，明天我生日我生日我生日！”
“知道了，”许瑟好笑地推开她毛茸茸的脑袋，“我明天有个考试，可能会晚点到。”
“啊？什么考试啊？”孟真真有些失落。
“数学竞赛，也不怎么重要，不去也行。”
孟真真立马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去考试吧，给我拿个第一回来，到时候我好出去炫耀。”
“行，那爸爸就给你拿个第一回来。”
然后孟真真就毫不留情地坑了她许多吃的，美其名曰“补偿”。
许瑟卡在零点的时候给孟真真发了个“生日快乐”，孟真真秒回，旁敲侧击了许久，问她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许瑟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吊足了她的好奇心。
第二日，许瑟早早地到了考试的地方。为了考完试能直接去孟真真的生日会，她还带上了那个手表。
陆亭比许瑟来得还要早些，考场教室门还没开，他靠在教室外的墙上，漫不经心地翻着试卷。
大概是没睡得醒，他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皮耷拉着。
许瑟走过去，跟他打了招呼，把书包放到教室外摆的桌子上。
目光触及到他的右手，许瑟惊了一下：“你手怎么还没好？”
陆亭的右手手背现在还有些青紫，虽然已经不太肿了，但是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消下去。
“没事。”陆亭动了动手指，有些僵硬。
许瑟抿着唇：“能握笔吗？”
“能。”
许瑟的考位在一组一号，旁边就是陆亭。
开考之后，许瑟才明白过来，陆亭说的“能”是什么意思。
他一开始右手握笔试了一下，大概是有些不顺畅，就换到了左手。
然后在许瑟惊奇的目光下，没有丝毫影响地开始写了起来。
许瑟内心被“我操”两个大字给刷屏了。
以至于出来之后，许瑟终于没忍住拦着他问出了想问的话：“你左手能写，为什么还让我帮你写试卷啊？”
“不是你要帮我写的吗？”陆亭不解地歪了歪头，“你说就当还之前抄的我的作业，我怕你不好意思，就答应了。”
陆亭歪头的动作，配上他有些面瘫的脸，还挺有反差萌的。
许瑟无奈地扶额，被他的直男思路给折服了。
——
许瑟给孟真真订了个千层蛋糕，在桥口站那边，一家挺小的甜品店，但是味道很好，还是孟真真这个吃货偶然间发现的。
孟真真这次生日，没让她爸妈大肆操办，就只喊了几个平常玩得好的，孟钊和何惠为了让他们几个小朋友玩得尽兴，还特意出去了，给他们把别墅腾了出来。
许瑟上了公交，给孟真真打电话，那边有点吵，像是在放音乐。
孟真真跟她说等一下，小跑着出去，到了个安静的地方：“许瑟瑟，你考完啦？”
“嗯，”现在才九点半，她是提前交了卷出来的，“我现在去给你拿蛋糕。”
“行，那你快点来啊，我给你留了好多吃的，你要是再不来，估计就全被温嘉逸这个猪给吃完了。”
许瑟笑了一下，到了桥口站，她挂了电话下车。
刚走到甜品店所在的那条巷子口，就看到一个老太太，在巷子里转来转去。
第四十五章 这是我孙媳妇儿
老太太步伐有些急，在原地转着圈，像是迷了路一样。
有个中年妇女拉着她，许瑟走近了一些，才听到她们的对话。
“江姨，我送您回去吧。”
老太太一把挥开她的手，语气有些冲：“我不认识你，你走开你走开，小九说了不能跟别人走。”
许瑟步子顿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帮忙，老太太忽然看到她，眼前一亮，几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跟那个妇人说：“这我孙媳妇儿，不要你送，她送我就行。”
许瑟愣住了，那个妇人也愣了一下：“小九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关你什么事，我家小九都这么大了，谈个女朋友怎么了？”老太太紧紧拉着许瑟的胳膊：“走，孙媳妇儿，咱们回家。”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手劲可不小，许瑟被她拖着走，一直走出了巷子，她才停下来。
老太太探头探脑地回头望了一眼，后怕似的拍拍胸口：“还好没跟她走，坏人这么多，我要是被她带走了，小九一定会急死的。”
许瑟有点想笑：“小九是谁？”
说起自家孙子，老太太可就来了兴致：“小九是我家孙孙，我跟你说，小九可优秀了，长得又帅，又高，关键是会疼人，你要是跟了他，绝对不会吃亏的。”
老太太拉着许瑟说了好多她家孙孙的好话，总结起来，就是一点——你要是跟我家孙孙处对象，好处大大的。
许瑟越听越想笑，憋笑憋得肩膀一颤一颤的。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许瑟看了眼周围：“奶奶，您家在哪？我送您回去吧。”
“我家在，在，”老太太原地转了个圈，挠了挠头，“我家在哪来着？”
五分钟后，许瑟和老太太面对面坐在一家馄饨店里。
看着老太太一口一口吃着馄饨，许瑟忽然也饿了。她早上去考场去得早，早饭就只随意吃了两个烧麦，现在闻着香味儿，肚子也开始抗议了。
于是她也点了份馄饨，等着做好的时间，老太太一边吃一边小声跟她吐槽：“这里的馄饨还没我家小九做得好呢。”
她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在店里忙来忙去的老板，似乎是怕他听到她说他们家馄饨味不好，又压低了一点声音：“我家小九做饭可好吃了，你以后要是嫁过来，都不让你进厨房的。”
听她这么说，许瑟倒是对她口中的小九越来越好奇了。
吃完馄饨，已经是十点多了，孟真真打了个电话来催。
“我在做好事呢。”许瑟付了钱。
“做好事？什么好事？”
“送迷路老奶奶回家。”
孟真真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就是一片哄笑声，温嘉逸的大嗓门传来：“瑟爷，你怎么不说是扶老奶奶过马路啊？”
许瑟笑骂他一句，挂了电话。
转身，就差点撞上了老太太。
许瑟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您怎么跟在我后面啊。”
“外面坏人多，我怕。”老太太防备地望了望。
许瑟觉得这老太太真的是可爱，她扶着老太太往外走：“您就不怕我也是坏人啊？”
“不怕，”老太太摇了摇头，“你是我孙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