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给你找了个媳妇儿
许瑟失笑，站在店子门口停了一会儿。
老太太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家在哪，于是许瑟又只能带着她回了那条巷子。
刚好碰上之前那个妇人，妇人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蒙着一块布：“江姨，您怎么还没回去？”
许瑟听她这语气，倒是像认识这个老太太的，“您好，请问您知道这个奶奶家在哪吗？”
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许瑟，点了点头，侧身指了指后面：“从这条巷子出去，走两条街，门前有棵枇杷树的就是了。”
“谢谢，”许瑟扶着老太太，低头道：“奶奶，我送您回去。”
老太太不知怎么的，又固执起来，不肯动了，那妇人劝她：“江姨，您可快回去吧，小九就快回家了，到时候见不到你人，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呢。”
“对，小九该回家了，”老太太嘀咕着，“孙媳妇儿啊，我带你去见见小九，我们家小九......”
许瑟冲着妇人笑了一下，带着老太太往妇人说的地方走去。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进了一条巷子，远远地就看到一棵高高大大的枇杷树。现下十月，正是枇杷树的花期，一簇簇白色的小花缀在树上，好看极了。
走到门口，许瑟刚要敲门，有些掉漆的木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人急匆匆从里头冲出来，直直撞上了她。
许瑟被撞得往后倒去，江御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将她拽起来。
许瑟一个踉跄，撞进他的怀里，额头撞上他硬邦邦的肌肉，发出砰的一声响。
江御惊了一下，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手覆上她的额头，他声音里带着些急切：“没事吧？”
他的手是温热的，碰上额头的一瞬间有痛感传来，许瑟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没事。”
老太太从许瑟身后探出头来：“小九！”
“奶奶，”江御收回手，拉住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您跑哪儿去了？”
老太太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目光瞟到站在一旁捂着额头的许瑟，眼前一亮，连忙把她拉过来：“小九，你看，我给你找了个媳妇儿回来！”
江御和许瑟的目光对上，又连忙别开头：“奶奶，您瞎说什么呢？”仔细听，还能听出些不好意思来。
“没瞎说，”老太太撇着嘴嘟喃了一声，甩开江御的手，改牵着许瑟，“孙媳妇儿，走，进去喝茶。”
“诶，奶奶......”江御在后头喊她，没喊得住。
老太太兴致极高地边走边跟许瑟说着话。
江御有些无奈，顿了两秒，还是跟着进去了。
许瑟和老太太已经坐在餐桌前了，老太太指挥着江御去泡茶，自己起身去房间里翻出许多小零食来。
都是些老样式的零食了，灯芯糕兰花根之类的，老太太献宝一样拿给许瑟：“这个好吃，你尝尝。”
江御刚好端着茶出来，有些紧张地看着许瑟，怕她会直接拒绝。
许瑟拿了根灯芯糕咬了一口，清清凉凉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她点头：“好吃。”
老太太高兴了：“多吃点多吃点，还有呢。”
“奶奶。”江御拦住她，把热茶给许瑟。
许瑟说了声“谢谢”，捧着茶抿了一口。
然后，她就感觉味蕾跟炸了一样，凉气冲喉。
喝茶的时候，孟真真又打了电话来催，许瑟快速地把茶喝完，起身告辞。
老太太不舍地握着她的手：“孙媳妇儿，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找我玩啊？”
第四十七章 都听你的
刚刚坐着闲聊的时候，许瑟和江御都纠正过老太太的叫法，可是老太太不听，一口一个孙媳妇儿，许瑟也只能由得她去。
虽然只相处了这么点时间，但是许瑟还真挺喜欢这个老太太的。
“我有空就来看您。”
“好，小九，你送送你媳妇儿。”老太太推了推傻愣在一旁的江御。
江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和许瑟对视一眼：“走吧，我送你。”
许瑟刚想说不用，老太太就把他俩给推出去了：“小九，我不乱走，你和孙媳妇儿多待会儿。”
老太太把门一关，门外，江御和许瑟又对视一眼，满心只想缓解尴尬的江御，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一句：“媳妇儿，我送你回去。”
许瑟懵住了，疑惑地“啊”了声。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江御急得整个人都结巴了，语无伦次：“不不，不是，我是说我送，送你回去，不是媳妇儿。”
江御恨不得把舌头给咬断，妈的，这都说的什么话？
原本被他这么一弄有点尴尬的许瑟，这时候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怕她再盯着江御看下去，他能直接一头撞死，于是移开了视线：“我要去新正街上那家甜品店拿个蛋糕。”
“啊好，我陪你去。”江御紧张得手指都在微颤着。
接下来的一路，因着之前这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而又尴尬。
拿了蛋糕，许瑟转身，就看到江御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这么可怕吗？”
“没没没，没有，”江御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他泄气般呼了口气，而后声音小小的，“你挺可爱的。”
许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可爱，有些惊奇。
除了蛋糕以外，她还买了些糖，芒果味的软糖，果汁夹心的。
许瑟从袋子里抓了一把：“伸手。”
江御就乖乖地把手伸出来。
“给你的，”许瑟把糖放到他手里，“奶奶是不是不能吃甜的？”
她好像在桌上看到了降血糖的药。
江御“嗯”了声。
“那你自己吃吧，别让她看到了，对了，那个兰花根也是甜的，以后让奶奶少吃点。”许瑟认真地叮嘱着他。
江御把手收紧，软糖包装纸尖尖的角扎得手心有微微的痛感，他注视着她，忽然勾唇笑了：“好，知道了，都听你的。”
语气温柔得像是在说情话。
有股奇异的感觉萦绕在许瑟心头，她别开眼：“那我先走了，孟真真催我好几遍了。”
“好，我送你去公交站。”江御把糖揣进兜里，盯着她看了一眼，伸手拿过她手上的蛋糕盒：“走吧。”
路上有些堵车，等她到七栋的时候，菜已经上了一半了。
孟真真这个小寿星在别墅外门口等她，看到她之后，飞奔过去抱住她：“你可算来了。”
“别压着蛋糕了，”许瑟把提着蛋糕的那只手往后缩了缩，另一只手拍了拍孟真真的背：“生日快乐啊，真真。”
孟真真憨笑了两下，蹲下来扒着蛋糕盒，透过透明玻璃纸往里头看：“是不是抹茶的？”
“是是是，你都在我耳边念叨了一个星期了，能不是嘛。”许瑟把她拉起来：“走，进去。”
第四十八章 许瑟瑟的礼物只能我来拆
许瑟推门进去，温嘉逸和楚彦他们几个排排坐在沙发上开黑。
“瑟爷！”温嘉逸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打游戏吗？”
孟真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打打打打个锤子，吃饭了。”
温嘉逸匆匆结束了那把游戏，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往餐桌跑，路过孟真真时，薅了一把她的头发：“你怎么还结巴了？”
孟真真今天特意做了个发型，就被他薅乱了，气得不行，满客厅地追着他打。
许瑟把蛋糕放到茶几上，楚彦帮她把系的带子给剪开，“先分蛋糕还是先吃饭？”
“先吃饭吧。”许瑟从茶几柜里拿了个盘子出来，把糖倒进去，递到楚彦面前：“吃不吃？”
“不了，我芒果过敏。”
许瑟拆了颗糖放进嘴里，一咬，夹心果汁爆出来，甜意蔓延。
她听说过芒果过敏，好像还挺常见的，只是一直也没见过：“芒果过敏有什么症状？”
“有挺多的，有些人会长红斑，有的嘴巴会肿起来，我是下巴这里会肿，然后很痒。”
许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拆了一颗糖：“那也太惨了。”
楚彦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了会儿，笑着附和：“是挺惨的。”
楚彦是跟温嘉逸玩得来的几个男生之一，许瑟对他没什么印象，事实上，在九班，许瑟有印象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孟真真、温嘉逸和陈思琪，其他的大部分人她连名字都叫不出。
孟真真对温嘉逸的追杀已经结束了，她扶着椅背，喘着气，喊他们吃饭。
因为要吃蛋糕，孟真真特意少吃了点饭，并且使尽各种方法劝温嘉逸他们多吃点。
吃完蛋糕，他们催促着孟真真拆礼物。
礼物除了来参加生日会的同学送的，还有孟真真舅舅姑妈他们从国外寄回来的，光是礼物她就收了一大堆。
许瑟这才想起来还没把礼物给孟真真，从沙发上拿过书包翻了翻，把用粉色礼物盒装着的手表给她。
“先拆瑟爷送的！”温嘉逸起着哄，“我来拆我来拆，孟真真你怎么这么墨迹。”
说着就要伸手，孟真真用力地在他手上打了一下：“滚远点，许瑟瑟的礼物只能我拆。”
许瑟拆了颗糖扔进嘴里，站在不远处好笑地看着他们互动。
楚彦走到她身边，忽然开口：“温嘉逸喜欢孟真真。”
“嗯？”许瑟嘴里还含着糖，说话有点不清晰，“你怎么知道的？”
“都知道，”他顿了一下，补充道：“男生这边几乎都知道。”
许瑟“嘶”了一声：“我是真的很迟钝吗？”
楚彦是个实诚孩子，他认真地想了一下，点头：“有点儿。”
许瑟觉得有些扎心。
楚彦又说：“其实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喜欢女孩子，一般就是会做出一些事惹她生气，从而引起她的注意。”
“挺幼稚。”许瑟点评。
“是挺幼稚，但也不是所有男生都这样。”楚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瑟。
“我操！”温嘉逸突然怪叫了一声，“这不是跟你手上那个一样吗？”
孟真真赶紧去捂他的嘴，没来得及，许瑟还是听到了。
她弯了下腰，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走过去：“什么手上那个？”
“没什么没什么。”孟真真不动声色地把手上那个手表取下来，扔到旁边的沙发下面，然后戴上许瑟送的这个。
孟真真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袖连衣裙，她把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白色的手表，得意地晃了晃：“好不好看？”
瑟瑟生日小剧场
许瑟不过生日。
因为秦婉昭就是她生日这天去世的。
那天，秦婉昭进手术室前，已经接近于昏迷了，却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许瑟凑近了听，什么也没听出来，但是她就是有种直觉，秦婉昭说的是“生日快乐”。
她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等了好久，久到她都快被冻得没有知觉了。夜里凉，她又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裙子。
手术室门开了，她起身，又摔了回去。
医生跟她说他们尽力了。
她看了眼医院的钟，零点了。
她的生日已经过了，她的妈妈，也不会再回来了。
许光是第二天早上才匆匆赶到医院的，带走了被盖着白布的秦婉昭，以及哭了一夜，眼睛都哭干了的许瑟。
从那以后，她就不过生日了。
只有孟真真每年的六月二号会给她送礼物，美其名曰迟来的儿童节礼物。
许瑟大二这年，六月一号，她和江御在一起半年多。
六一刚好是英雄联盟夏季赛的第一天，江御跟着队伍去京都打比赛。
许瑟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吃饭。
睡前，许瑟洗了澡换好睡裙，打算给江御打个电话就睡觉。
跟心有灵犀一样，许瑟刚碰到手机，江御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她接起，电话那头像是有风声：“许瑟。”
江御从来都是喊她全名，她忽然就有些好奇了：“江御，你为什么一直都是叫我的全名？”
许瑟怕江御会觉得她矫情，连忙扳着手指解释：“你看，孟真真喊我许瑟瑟，温嘉逸他们喊我瑟爷，我爸喊我瑟瑟，你就从来没有叫过我别的。”
“因为你名字好听。”江御轻笑。
低低的嗓音通过手机传到她耳朵里，许瑟觉得耳朵有些痒，她伸手揉了揉耳垂，有点烫。
“许瑟，”江御咳嗽了一声，“你睡了吗？”
“还没。”
“嗯，那你下楼。”
许瑟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惊喜：“你回来了？”
江御“嗯”了声，许瑟拿着手机就往外面跑，室友喊了她几声都没喊住。
出了宿舍大门，许瑟就看到了站在那棵大樟树下拿着手机的江御。
手机在耳边，屏幕上荧荧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许瑟的步子停住，江御转头看到她，笑着张开手。
她也冲他笑，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带着点那么义无反顾的决绝。
她穿得少，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冰凉凉的，江御抱了她一会儿，把身上那件队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打完比赛就赶飞机回来了，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一阵冷风过来，许瑟抖了一下，江御见状，侧了一下身，挡住风口，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他怀里暖，许瑟心安理得地往他怀里缩：“你怎么回来了？”
“给你送礼物。”江御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许瑟脸上的笑意渐敛，许久才开口：“我不过生日。”
“儿童节礼物。”
江御伸手，从许瑟披着的那件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里头是一条项链，铂金的链子，吊坠是他去年拿到S赛冠军后得到的纪念戒指。
他把她的头发往耳后别了别，低着头，给她戴上项链。
“儿童节快乐，我的许瑟小朋友。”
“我的荣誉都给你了，小朋友。”江御手指拨弄了一下那个吊坠，声音里是明显的笑意。
“江御，”许瑟刚踮起脚尖，江御就低下了头，她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搂着他的脖子，声音闷闷的：“我好喜欢你啊。”
叫你全名是因为，你的名字，就是我的信仰。
第四十九章 粉色才是猛男该有的颜色
孟真真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袖连衣裙，她把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白色的手表，得意地晃了晃：“好不好看？”
孟真真满眼期待地看着许瑟，等着她夸自己。
许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看。”
等温嘉逸他们都走了，孟真真才累瘫在沙发上：“太累了太累了，以后过生日不喊这么多人来玩了。”
许瑟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右脚碰到什么东西，她弯腰，在沙发下摸了一下，摸出一个手表来。
粉色的，和她手上那个是同款。
“这是什么？”许瑟拿给孟真真看。
“什么？”孟真真瞥了一眼，猛的弹坐起来，一把拿过那个手表背到身后去，语无伦次地慌张解释：“这，这这这，温嘉逸的，对，这是温嘉逸的。”
说完，她还特别肯定地点了两下头。
许瑟有些无奈，捏了捏孟真真的脸：“真真啊，温嘉逸知道你这么编排他，估计能直接气死。”
粉色小手表，亏得她想得出。
孟真真嘟着嘴，固执地和许瑟对视了许久，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哎呀呀，”孟真真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喃：“我这不是看到你手上戴的那个手表嘛，然后就想跟你买个姐妹款，谁知道你准备了我的。”
末了，她还特别哀怨地剜了许瑟一眼：“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了呢。”
以前许瑟无论买什么东西都是买双份的，有一份一定会给孟真真。
可是这次孟真真都盯着她手上的手表看了好几天了，也没见她拿出另一个来，还以为是许瑟把她给忘了，委屈巴巴地托她在国外的舅舅买了一个回来。
许瑟喉咙有些堵得慌，干巴巴地说：“抱歉。”
“哎呀，抱歉什么，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孟真真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转移话题：“其实我觉得白色的比粉色的好看，温嘉逸不是也快生日了嘛，粉色的这个就留着给他当生日礼物。”
孟真真叽叽喳喳地说什么“粉色才是猛男该有的颜色”，把许瑟给逗笑了。
特别是想到温嘉逸一个高高大大憨憨的少年，手上戴着一个粉色的细带手表之后，那个画面——也太辣眼睛了。
许瑟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抖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画面在许瑟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以至于星期一在教室碰见温嘉逸的时候，她莫名的有点心虚。
上周六那个数学竞赛只是个市里的初赛，复赛在十一月，决赛是在十二月底，决赛的比赛场地安排在京大的求真馆。
许瑟原本没想着认真考的，但是因为之前答应了孟真真，说要给她拿个第一回来，于是上课一向偷懒睡觉的许瑟，开始勤奋起来了，整天整天地刷题。
孟真真都被她这股劲头给吓到了：“许瑟瑟，你这是受什么打击了？”她伸手探上许瑟的额头。
许瑟拍开她的手，头都没抬：“不是你说让我给你拿个第一回来吗？”
理解了这句话孟真真，顿时十分做作地抱着她撒娇：“许瑟瑟，人家好爱你啊，么么么。”
“嘶，做作。”许瑟毫不留情地吐槽。
第五十章 无情的讲题机器
初赛的成绩在星期三就出来了，龙嫣是直接在上课的时候宣布的，许瑟比陆亭差了三分，但是都进了复赛，三百分的总分，许瑟287。
“瑟爷牛逼！”温嘉逸带头起哄，然后整个班都沸腾了。
龙嫣就站在台上，笑着看他们欢呼。
年轻嘛，就应该像他们这样有活力。想起一班那群沉闷的孩子，龙嫣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他们闹得差不多了，龙嫣才拍了拍讲桌：“好了好了，上课了啊，知道你们高兴，但是现在都给我好好听课，向你们瑟爷学习知不知道？”
“知！道！了！”
——
下课之后，龙嫣回办公室拿了套试卷给许瑟，叮嘱她复赛之前做完。
许瑟把试卷压在桌上，写完手上那道题，才从里头抽出一张试卷来写。
她以为自己初赛那套题怎么说也能上二百九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倒数第二题看错了一个条件，十分就这么丢了。
龙嫣给她拿的题是学校奥数组的老师出的，答案还没编订出来。
题目难度中等偏上，许瑟前面都做得挺顺畅，卡在了最后一题上面。
许瑟不太喜欢进办公室，所以略微思索了一下，她还是去找了陆亭。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班教室里却还剩下许多人在看书刷题，许瑟不由地感叹，不愧是重点班的人，就这个好学劲，甩了她好几条街。
陆亭的座位在一组最后，他个子高，虽然有点近视，但是因为平时也不怎么要听课，加上后排清静，他就特意跟老师说了换到了后排来。
许瑟从后门进去，拍了拍陆亭的肩膀。
陆亭回过头，推了一下金丝眼镜，见到是她，肩膀松下来：“怎么了？”
教室里安静得只有试卷的翻页声，许瑟怕吵到其他人，指了指外面。
陆亭会意，放下笔跟着她出去。
“这题怎么写？我觉得少了个条件。”许瑟用笔帽这端指了指试卷上的题。
陆亭手指划过题干，默读了一遍题目，朝着许瑟伸手：“笔。”
原本还沉浸在陆亭手的美色中的许瑟回过神，连忙把笔放到他手上。
许瑟的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手心，陆亭手指蜷了一下，一股轻微的电流感从手心沿着血管，一直传遍全身。
有些痒。
他努力忽略掉这种感觉，在草稿本上把函数写出来，然后开始给她讲题。
“这个可以用洛必达，先把极限值求出来，然后......”
陆亭的声线很清冽，没什么感情波动，像个无情的讲题机器。
“懂了吗？”无情的讲题机器歪着头问她。
许瑟觉得陆亭老是能戳到她的萌点，特别是他一本正经地歪着头看她的时候。
“懂了，”许瑟把试卷和草稿本拿过来，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你初赛那十分扣在哪里了？”
陆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有些郁闷的样子：“倒数第二题。”
许瑟因为看错条件而郁闷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弯了弯眉眼：“好巧，我也是，我以为那个x=0的时候，f（x）是不存在的。”
“题目设了个坑。”
“出题人肯定是宫斗剧看多了，阴险狡诈。”
陆亭浅浅地笑起来，跟着她一起吐槽：“阴险。”
许瑟这时候才发现他有两个小虎牙，挺高冷的一人，笑起来却有点奶。
第五十一章 他在跟他们说再见
许瑟难得那么勤奋，还想着喊她去网吧的温嘉逸，这时候也不敢打扰她了。
但是许瑟不去，孟真真也就不去，于是温嘉逸也不怎么去网吧了。
九班的学习氛围就这么浓郁了起来，老张下课来班上溜达的时候都吓到了，扶着门框，盯着他们看了好久，才语重心长地开口：“同学们啊，看到你们这个样子老师很欣慰，这才是高三应该有的样子嘛......”
老张给他们讲了许久的大道理，班上的同学自觉捂好耳朵。最后，上课铃响了，他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一下嘴，走出好远又回头来说：“你们也别太累啊，身体更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因为学习弄垮了身体，那才真的不值得...”
班上一片哀嚎：“知道了知道了，老师您快回办公室吧，外头热。”
老张一噎，愤愤地瞪了一眼说话的人：“你们啊，也就能再听我啰嗦半年了，明年这个时候，想听我啰嗦都没有机会了。”
许瑟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小老头傲娇的小表情。
这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老张说的想听他啰嗦都没有机会了，是那个意思。
少年人调皮地和老师顶着嘴，老张教育着他们，他们笑着呛声，没人注意到老张眼神中的哀伤与不舍。
多年以后，许瑟和江御回到这间教室，仿佛还记得这天，胖胖的老张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搪瓷杯，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要好好学习，最后却又跟他们说身体更重要。
有些人的离开就是在不经意之间，好像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可是，又好像，时时刻刻都在说再见。
“行了行了，不烦你们了，好好读书，咱们九班的孩子不比其他人差劲。”老张挥了挥手，扶着墙慢慢地往外走。
许瑟一阵心悸，心里慌乱异常，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划过去了，却又抓不住。
门外，走出一段路的老张扶着墙歇气，生物老师徐前拿着教案迎面走来，在他面前停下：“张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年纪大了，走两步就累。”老张连忙直起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快去上课吧，孩子们等着呢。”
“诶，好。”
徐前走了几步，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老张还站在原地，佝偻着背，捂着嘴，压抑着咳嗽声。
徐前脚步一转，打算回去看看他怎么样了，老张却扶着墙一步步走了。
到了班上之后，徐前讲完课，还剩下几分钟：“自己看会儿书，总总错题。”
他背着手，在课桌之间的过道里来回走着：“离高考也就两百多天了，别不当回事，就目前来说，高考是你们跟人拉开差距的最公平的方式。”
“又来了又来了，”孟真真小声和温嘉逸抱怨：“我都能背出他接下来的话了。”
孟真真像模像样地学着徐前以前说的话：“同学们啊，高考就是你们目前的最好的一条出路啊，到了大学你们才能见识到不一样的世界。”
温嘉逸憋笑憋得肚子都快痛死了。
但是徐前这次没和往常一样重复那些说辞，他大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
一程山水相逢，十里锦绣相送。
第五十二章 为了把糖给你，我给全班的同学分了糖
一程山水相逢，十里锦绣相送。
他把粉笔扔进粉笔盒里，双手撑着讲桌，身子微微前倾，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山山水水有时尽，聚聚散散皆是缘。你们要记住，我们老师从来没有觉得咱们班的孩子比其他人差，一直以来都是。”
“我们老师有时候是啰嗦了一点，但那都是想着，趁你们还在学校，能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毕竟以后你们要是毕业了，去了祖国各地，聚不聚得齐都难说了。”
底下的同学都安静下来，甚至有些女生都红了眼。
下课铃响了，一向爱拖堂的徐前却停了话，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毒鸡汤灌得差不多了，想必你们应该也有动力了，今天就多留一套卷子吧。”
“啊，不是吧！”顿时，哀声一片。
孟真真哭声猛的刹住，一抹眼睛：“浪费我感情。”
复赛时间定了下来，在双十一这天，星期三，刚好撞上学校的月考，顺利免考的许瑟收获了一大堆的嫉妒。
十一月十号，最后一节班会课被用来排考场座位，顿时整栋楼都是拖动桌椅的声音，闹哄哄的。
九班的女生少，男生也都给力，都没让她们动手，就把班上的桌椅搬好了。
许瑟靠在教室后面的墙上看题，楚彦忽然走过来，朝她伸手：“明天考试加油。”
许瑟把试卷放下来，他手心是一把芒果软糖，“没找到你上次买的那家店的，这个是我家那边一家店的，听说味道不错。”
“谢谢，”许瑟接过来揣进兜里，拿出手机，“多少钱？”
楚彦笑意一僵：“不用钱，送你的。”
许瑟看了他一眼，翻出他的微信号，转了一百过去：“无功不受禄。”
“不算无功，你明天不是要去为校争光嘛，”楚彦没接，点了退还：“再说了，也不是给你一个人，那家店店长跟我妈认识，送了一袋，我妈也芒果过敏，就让我带到学校来了。”
这还是许瑟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有些惊奇地多看了他两眼。
楚彦平时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跟这个年龄段大多数的少年一样，穿着校服，戴着黑框眼镜，沉默话少，不怎么跟女生接触。
他没多停留，转身回了座位，从桌兜里拿出一个袋子来，将里头的糖一个个分发给其他人。
桌椅已经摆好了，以温嘉逸为首的一群男生团团围坐在教室中间的桌子上，楚彦拿着糖过去的时候，男生堆忽然传来一阵起哄声。
声音挺大，许瑟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刚好对上往这边看的楚彦的目光。
他似乎是有些慌张，连忙别开了眼，和温嘉逸打成一团。
许瑟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撕开包装纸扔进嘴里。
味道还行，但是缺点感觉。
还是新正街上那家店的好吃。
下课铃响了，老张还没来，作为班长的陈思琪，去办公室找他。
没多久，陈思琪就回来了：“班主任有事先走了，龙老师让我们直接放学。”
许瑟觉得有点怪异，以前老张无论是有多急的事，都会过来给他们叮嘱一声“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的。
第五十三章 山阴公主的快乐
“许瑟瑟，明天你不用考试，我心里不平衡了，你得补偿我。”孟真真傲娇地仰着小脸。
许瑟把试卷卷成筒，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说吧，又想怎么坑我？”
孟真真“嘿嘿”地笑了两声：“我在朋友圈里看到新正街那家店出新品了，榴莲千层，你上午考完不是不用直接回学校嘛，帮我带一个呗。”
新正街那家店没有名字，这是孟真真一直吐槽的一个点。
“店破破旧旧的，连个招牌也没有，要不是我慧眼识珠，它就被埋没了。”孟真真当时是这么说的。
许瑟毫不留情地怼道：“你那不是慧眼识珠，你是狗鼻子，嗅觉比较灵。”
——
第二天，没忍住熬夜打游戏的许瑟，再一次起晚了，早饭都没吃就直接打车去了考试的地方，江城图书馆。
很巧的是，她和陆亭又分到了一个考场。
陆亭状态跟她差不多，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不停地打着哈欠。
许瑟本来还能忍住困意，可是打哈欠是会传染的，看着陆亭打哈欠，许瑟睡意也渐渐上来了。
于是考场外就出现了一个情形，一男一女面对面靠着墙，接连地打着哈欠。
到最后许瑟眼里都蓄了一泡泪，她抹了一把眼睛：“不行了，你别打哈欠了，我要困死了。”
陆亭也揉了揉眼睛，不是很清醒的样子，他右手捂着后脖颈，往后仰了仰头，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许瑟清醒了。
怕自己盯着人家喉结看太久会被认为是变态，许瑟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陆亭伸展了一下脖子，舒服地谓叹了一声。
许瑟内心被“我操我操”给刷屏了，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他取了眼镜，有些慵懒地闭着眼靠在墙边。
许瑟这时候才发现，陆亭的眼睛是狭长的狐狸眼，因为先前揉了眼睛，眼尾有些红，显得格外的，性感。
没等她看多久，陆亭就重新把眼镜戴上了，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张试卷，百无聊赖的翻看着。
许瑟发现了，这眼镜就跟个封印一样，戴着眼镜的陆亭颜值虽然也不低，但是摘了眼镜的他，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许瑟想了许久，最后也只想出来一个词可以形容他——妖精。
她觉得自己现在能够理解山阴公主和武则天的快乐了。
陆亭翻着翻着试卷又有些困了，想起许瑟的话，他忍了忍想打哈欠的欲望，把试卷放下。
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他开始找话题跟许瑟聊天：“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啊？”还在思考山阴公主到底有多快乐的许瑟惊了一下，“嗯，熬夜打游戏了，你呢？”
陆亭沉默了一会儿：“失眠。”
许瑟肚子叫了一下，她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没吃早饭，看了眼时间，离考试还有不到十分钟，监考老师已经来招呼他们进去了。
许瑟把书包放到桌子上，捂着空空的胃，跟着拥挤的人群去排队。
没走两步就被拉着胳膊拽出了队伍，她没吃饭，现在晕晕乎乎的没什么力气，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陆亭怀里。
陆亭扶着她的胳膊，等她站稳了就松开了手，从书包里拿了个小面包给她：“先吃点。”
第五十四章 低血糖
她捂着胃，走路飘飘的，脸色也是一片白，看起来就跟低血糖一样，陆亭觉得这要是放任她直接进考场，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直接被抬出来。
她愣愣的拿着面包，没有动作，陆亭低着头看了她一眼，当她是没了力气，拿过面包撕开包装袋，掰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吃。”
许瑟下意识张了口，吃进嘴里才意识到不对，往后退了两步：“我自己来就行。”
“嗯，慢点吃，不用急。”陆亭把面包塞到她手里。
站在门口安检的老师听到他的话，没忍住插了句嘴：“也不能太不急了，还五分钟就开考了。”
许瑟一噎，面包中间的红豆直接呛了进去，她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的。
陆亭赶紧从自己书包里拿了瓶水出来，拧开瓶盖递到她嘴边：“没喝过的。”
许瑟连着喝了小半瓶水才缓过来，又咳了两下，脸都咳红了。
安检的老师不放心地走过来：“没事吧？”
许瑟摇了摇头：“没事。”
“行，没事就快点吃，快开考”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亭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一瞬间，那个“了”字就卡在了喉咙里，话音一转：“快开考了也没关系，别呛着。”
许瑟“嗯”了一声，加快速度吃完了面包，她和陆亭两个人成功赶在了最后一分钟过了安检进了考场。
陆亭的考场座位在她斜后方，等着发试卷的时候，陆亭的目光在许瑟身上多停了一会儿。
她好像一直都不太会照顾自己，熬夜打游戏，不吃早饭，以及，那时候在超市碰到她，她买的最多的也是薯片和辣条这些垃圾食品。
陆亭蹙着眉，想把原因弄清楚。
不得不说，许瑟已经让他有了好奇心。
他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学医，又是为什么，她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越想就越觉得烦躁，刚好老师发试卷了，陆亭也就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这次题目不算难，吸取了上次考试教训的许瑟，特意多检查了两遍，等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交卷出去。
她收拾书包的时候，陆亭也从考场出来了，许瑟没抬头，把笔往书包里放：“你待会儿去哪？”
“不知道。”
许瑟想了一下：“我要去新正街那边给孟真真带吃的，顺便请你吃东西？”
陆亭原本想直接拒绝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冷下来，挂了电话，把手机也关了机，往书包里一扔：“好。”
两人坐公交车去了新正街，这个点人少，甜品店里守着的人不是以前那个阿姨，是一个看起来挺娇小的女生，白白嫩嫩的脸，带着点婴儿肥，五官精致小巧。
看到他们进来，女生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欢迎光临，买点什么？”
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却一点都不做作。
许瑟对这种可爱型的女孩子向来没有抵抗力，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
然而下一秒，女生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你他妈是傻的吗？对面一个满编队你巴巴送上去，找死呢？”
许瑟：“......”
第五十五章 白棠
骂完，看许瑟他们没动静，女生又抬起头，表情瞬间切换，软软地笑着：“想买什么自己拿。”而后继续打游戏。
许瑟拿了两个榴莲千层，又买了些芒果软糖，转头问陆亭：“你喜欢吃什么？”
“芒果慕斯。”陆亭从玻璃柜里拿了个慕斯出来。
许瑟从他手里接过慕斯，一并放到收银台上，女生还在打游戏，许瑟瞟了一眼，决赛圈了，还剩三个人，她也就没急着催她。
等了一会儿，女生摘下耳机，把东西一样样拿起来看了眼价格：“一共五十二，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许瑟拿出手机，点开扫一扫。
她正要扫收银台上摆着的那个收款码，女生却伸手挡住，一脸谄媚的笑：“小姐姐，扫这个。”
她把自己手机上的收款码调出来，见许瑟还没有动作，可怜兮兮地哀求：“求你了，我妈已经好久没给我零花钱了，我连新出的小黄鸭皮肤都买不起了。”
她皱着小脸，双手合十在身前拜了拜，许瑟没忍住笑了出来，把钱转到了她手机里。
女生顿时眉开眼笑：“小姐姐打游戏吗？我带你飞啊，我王牌。”
说着，她调出游戏页面，王牌四星，上一把十五杀吃鸡。
许瑟不怎么玩手游，她一般是端游玩得多，正想拒绝，女生又眨巴眨巴眼睛：“小姐姐，加个好友嘛~”
“好。”对可爱的女生毫无抵抗力的许瑟，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思索了一下，点了头。
加了微信，许瑟看了眼她发来的备注，白棠。
白棠拿了个纸袋出来，把东西放进去：“下次再来呀小姐姐。”
许瑟笑着“嗯”了声，伸手去接袋子，却被陆亭截了胡。
他安静地站在一旁等了许久，这时候才显露出一点存在感：“走吧。”
许瑟和白棠说了声“再见”，跟在陆亭后面，一前一后出了店门。
走了几步，陆亭停下来，等她走到自己旁边。
快走到公交站的时候，许瑟远远地瞧见两个人从车上下来。
是江御和陆行舟，陆行舟手里拿着烟盒，抖了抖，从里头抖出两根烟，硬要塞一根给江御。
江御一抬头，就看见了往这边走来的许瑟。
陆行舟掰开他的手，要把烟放到他手里，江御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地将他的手一折，咔嚓一声响。
“哎哟！御哥御哥，饶命饶命！”陆行舟神色痛苦地鬼哭狼嚎。
江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松开手。
陆行舟揉着手，“嘶，御哥，你怎么突然这么”，看到已经走近的许瑟和陆亭，未尽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陆行舟，忽然觉得自己可真是，太惨了。
许瑟走到他们跟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打招呼：“江御，陆行舟。”
江御把刚刚被陆行舟塞烟的那只手往身后别了别，喊她的名字。
陆行舟甩了甩手腕，嬉皮笑脸的：“瑟爷，来这买东西啊？”
“嗯，买了点糖。”她侧身去陆亭手里提着的袋子里头翻糖，陆亭配合地把袋子打开。
第五十六章 吃醋（1）
许瑟勾着头，陆亭也低着头跟她一起翻，两个人脑袋就挨得有些近了。
目光一直在许瑟身上，现在才注意到陆亭的江御，忽然就觉得这一幕有点扎眼。
他抿着唇，眸色有些冷。
站在他旁边的陆行舟也后知后觉地发觉不对劲，许瑟跟她旁边那人，动作好像有点亲密了啊？
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问了句：“瑟爷，这你男朋友啊？”
然后他就觉得，身边的温度好像更低了。
陆行舟浑身一抖，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许瑟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糖，解释道：“不是，就是同学。”
她把糖递过去：“芒果软糖，味道还不错。”
江御说了声“谢谢”，把糖接了过去。
陆行舟不解地挠着头：“御哥，你不是芒果过敏吗？”
许瑟往回收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江御：“你芒果过敏？”
“没有。”
陆行舟翻了个白眼，拆穿他：“什么没有啊，你前几天不还过敏进了趟医院嘛，你以前也没那么馋嘴啊，别吃了别吃了，给我，我给你解决这些负担。”
陆行舟说着就要去抢江御手上的糖，被他一巴掌拍开了。
“滚。”江御眼神极冷地瞥了他一眼。
陆行舟不敢说话了，委屈巴巴地揉着被拍红的手，小声嘟喃着什么。
“抱歉，糖先给我吧，下次买别的味的再给你。”
许瑟伸手去他手里拿糖，手刚一碰到糖，就被他包住了。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江御脸色微红，松开手，似乎是怕她把糖要回去，默默地把手背到身后。
许瑟无奈地笑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不懂事闹脾气的小朋友：“你不能吃啊，江御，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江御抿着唇：“陆行舟想吃。”
他给了陆行舟一个眼神，难得聪明的陆行舟瞬间领悟到了他家御哥的意思：“对对对，我爱吃芒果软糖啊。”
陆行舟从江御手里把糖都拿过来，想了想，为了演得逼真一点，还拆了一颗吃了下去。
许瑟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恰好公交车过来了，她跟他们告别：“对了，记得帮我跟奶奶问个好。”
江御点头说好，视线一直跟着她移动。
上车时，陆亭回了一下头，两人的目光对上，又移开。
陆亭垂眸沉思，上了车。
江御喜欢许瑟。
这是他得出来的结论。
男生更懂男生，所以尽管江御已经算是克制了，陆亭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公交车驶远，陆行舟嚼着嘴里的糖，含糊不清地说：“御哥，别说，这糖还真挺好吃。”
他正要拆下一颗，手上忽然一空。
江御把糖抢过来放进兜里。
“不是吧，御哥，反正你也吃不了，留着也没用，不如给”
“供着。”
“啊？”
陆行舟还没明白这是啥意思，江御就抬脚走了。
他赶紧跟上去：“御哥，你刚是不是吃醋了？”
江御没说话，陆行舟又继续叭叭：“御哥，你来真的啊？不过说实话，刚刚他俩看起来还挺配的。”
江御步子停下，面无表情：“谁挺配？”
“就许瑟和，”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对的陆行舟话音一转，“和你挺配。”
第五十七章 亲小人，远贤臣，此先汉所以兴隆也
陆亭因着一些事，不想回家，恰好许瑟要去学校给孟真真送东西，他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吃午饭的点了，教室里空无一人，许瑟找到孟真真的考位，把蛋糕和糖拿出来放到她桌面上。
这次月考并不是很正式，草稿纸也没有收走，许瑟拿起孟真真桌上的草稿纸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
上午考的语文，孟真真的草稿纸上画满了玩偶和裙子，只在边边角角上能看到几个跟考试有关的字。
是几句古诗，大概是没记清，孟真真写了又划掉，最后留下一句“亲小人，远贤臣，此先汉所以兴隆也”，后面还打了个大大的勾，用来表示她的肯定。
许瑟已经能预见孟真真这次考试的结果了，她扶着额，觉得心塞得很。
她在教室里待得久了，还没出去，陆亭不放心地进来找她，就见她生无可恋地拿着一张草稿纸看着。
陆亭从后门进去，在她身后站定：“这是什么？”
“孟真真的草稿纸，我觉得她要凉了。”许瑟把草稿纸给他看。
窗户没关拢，微风穿过教室，许瑟手上的草稿纸被吹得摇晃不定，陆亭伸手捏住一角。
他低头看了一眼，第一眼看去的时候还没发现什么错误，看第二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
他俩挨得近，陆亭又低着头，笑声很近。她侧头，就看到他的唇，和那两颗小虎牙。
“我发现你笑起来挺可爱的。”
“嗯？”
许瑟弯了弯眉眼：“跟骞骞一样，他笑起来也有小虎牙。”
陆亭笑意顿了一下，心里划过一抹紧张，快得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骞骞是谁？”
“就是上次跟我一起去超市的那个小朋友啊，王妈的孙子。”
教室外，楚彦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嘴唇紧抿。
他吃完饭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微风拂动着少女的头发，他们两个人肩膀相触，共同拿着一张纸，少女仰头笑着说什么，少年低着头安静地听。
画面美好得，有些扎眼。
楚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眼眶有些泛酸。
许瑟有点饿了，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孟真真回来，她放下草稿纸：“去吃饭？”
“好。”陆亭帮她提了袋子，过道不算宽，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走到门口时，陆亭微微侧了一下头，盯着墙壁转角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等他们走后，楚彦才从转角后面出来。
中午吃的火锅，沾了一身的味道，有些忍受不了的许瑟，去商场的理发店洗了个头。
陆亭就在旁边等着她。
理发师是个挺健谈的男人，洗头发的时候，他从两个人的年龄一直问到了上哪个学校。
给许瑟吹完头发之后还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啊，想当初我和我女朋友也是高中在一起的。”
许瑟：“？？？”
许瑟不知道是什么让理发师觉得她和陆亭是情侣的，她在思考着是哪里出了错，陆亭也没反驳，等她想起要解释的时候，理发师已经去招待另一个客人了。
第五十八章 玩嗨了
在别人忙着考试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出来玩，这种感觉，格外的好。
于是接下来，陆亭就发现许瑟跟磕了药一样，玩嗨了。
商场一共八层。
七楼是饭店，理发店在六楼。
洗完头之后，许瑟去五楼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拉着陆亭去同层另一边的抓娃娃机那里抓娃娃。
陆亭这时候才发现，许瑟是真的挺厉害的，抓娃娃一抓一个准，她只兑了十个币，三个币抓一次，抓了三个之后，还剩下一个币。
三个挺大的娃娃，被陆亭抱在怀里，两只兔子，一只熊。
许瑟把剩下的那个币拿在手上抛了抛，仰着头，有些骄傲地问他：“我厉不厉害？”
她是真的玩嗨了，跟个小孩子一样要表扬。
陆亭原本因为一些事影响到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许多。
他点了点头：“厉害。”
许瑟拽了拽兔子的耳朵，眼睛亮亮的：“陆大学神，去过电玩城吗？”
陆亭张了张唇，还没说话，就被许瑟打断了：“啊，我忘了，没去过也没关系，我带你去转转。”
旁边那台抓娃娃机那里有两个小孩，抓了许久也没抓起来，许瑟把剩的那个币给了他们，从陆亭那里把两只兔子拿了过来。
“熊送给你了。”她拽着两只兔子的耳朵，往自动扶梯那走。
兔子有半人高，她揪着兔子耳朵，看起来跟拿着钢刀一样，社会得很。
陆亭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扶额。
许瑟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跑回去拉着他的手腕往扶梯跑：“快点快点。”
陆亭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赶紧跟上她的步子。
电玩城在负一层，一进去，光线就黑了下来，游戏机的荧光勉强能照清路，到处都充斥着喧闹声。
许瑟一手揪着兔子，一手揪着他，去前台买了五十块钱的游戏币，找了个空的机子。
“会玩拳皇吗？”许瑟把兔子搁到一边的椅子上。
陆亭也把熊放到兔子上面，点了点头。
许瑟分了一半币给他。
原以为他说的会就只是玩过，许瑟还想着要不要放放水，要是让人输得太惨了，挺丢面子的，毕竟学神嘛，一向高傲惯了。
可是连着两把被打趴下之后，许瑟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他：“你真的会玩啊？”
“嗯？会啊，”陆亭不解，“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许瑟：“......”
“那我就不放水了啊，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拳皇。”许瑟食指蹭了一下鼻梁，语气嚣张。
陆亭没忍住笑了出来：“好。”
她是真的有这个嚣张的实力，最起码接下来的十几把里头，陆亭只勉强赢了三把。
把币都玩光了之后，许瑟得意地笑着问他：“服气了吗？”
陆亭盯着她看了会儿，忽而笑了：“服气。”
他觉得现在许瑟就特别像他在川市养的那只猫姜姜，小小的，打起架来特别凶。
每次他要抱别的猫的时候，姜姜就会奶凶奶凶地把其他猫赶走，然后仰着小脑袋趾高气扬地走到他面前，他伸手去摸它的头，它又会特别傲娇地躲开，趴到一边，示意自己生气了。
想到姜姜，陆亭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一些，他抬手，搭上许瑟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第五十九章 你今天，很高兴？
许瑟一下子顿住，好在陆亭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就拿开了手。
“你跟我以前养的一只猫特别像。”他解释道。
“猫？”许瑟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你以前还养过猫呢？”
“嗯，一只英短，白色的......”陆亭跟她说着姜姜的事。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出了电玩城。
许瑟抬手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难得玩得这么嗨，秦婉昭去世之前，她经常跟孟真真来电玩城野。
这么多年没来，电玩城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没有碰到熟人了。
想起秦婉昭，许瑟垂了垂眸，遮住眼底的落寞。
陆亭敏锐地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住了嘴，目光瞟到不远处的小吃店：“吃串串吗？”
香味和辣味涌过来，许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吃。”
陆亭把熊给她：“我去买。”
那边人多，他们拿着娃娃不好过去，陆亭就问了她想吃什么，让她拿着娃娃在人少的地方等他。
许瑟不知道在想什么，拿着娃娃半天没动弹。走出一小段路的陆亭，又折回身，把她拉到一边，将熊放在地上：“你坐着等我。”
等她坐下，陆亭才去排队。
快排到他的时候，他从书包里把手机拿出来开了机，99+的未接电话。
他神色冷了一下，刚好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点了拒接，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买完东西付了钱之后，他就把手机关了机。
许瑟玩得嗨了，现在坐下来之后就犯了懒，不想起来。
陆亭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伸手拽她起来。
她差点扑街他怀里，陆亭手上还拿着纸筒装的串串，怕把油弄到她身上，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他把串串放到许瑟手里，自觉地拿起地上的三个娃娃：“走吧。”
许瑟不用拿东西，瞬间轻松了，她吃着串串，偏头看了一眼陆亭。
他一手提着熊，一手揪着两只粉兔子，怎么看怎么跟他的清冷气质违和。
许瑟有点想笑，她把吃完的那串的签子扔进垃圾桶，拿了串递到他嘴边：“吃吗？”
陆亭停下，低头把签子上的肉咬下来。
味道有点冲，他不太爱吃辣。
许瑟倒是无辣不欢，意思意思给了他一串之后，就开始一个人吃独食了。
出了商场，因着手上的东西还没吃完，味道大，他们就没去坐地铁，慢慢地朝着公交车站走。
到了车站，陆亭把娃娃放到长椅上，揉了揉手腕。许瑟坐在椅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晃悠着腿，嘴里还哼着歌，听不清歌词，但是一看就能看出来，她心情很好。
陆亭扶着娃娃，站在长椅边上，长腿抵着不让它倒下。
“你今天，很高兴？”
许瑟晃悠着的双腿一停，嘴里还嚼着东西，她咽下去，点头，语气松快：“高兴啊，好久没玩得这么嗨了。”
“我以前经常和孟真真来这边玩的，那时候电玩城卖游戏币的还不是今天这个人。”
东西吃完了，她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把垃圾扔了，回到长椅旁，打算继续和陆亭说自己以前的“英勇事迹”时，却忽然瞟到了对面的一辆车，她的话就这么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