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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蜡笔疯叔     门阀赘婿txt下载     门阀赘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九五章 特殊魅力

    掌灯时分,夫妻二人决定去国公府转转,若能碰见唐振就与他说说话,若碰不见就在花园里乘凉。

    唐振果然不在书房。

    见到锦衣婢恬静,便坐下来聊聊。从恬静口中得知国公爷现在的办公时间还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根据恬静推测这个时间还会继续缩短。不过精致端庄的恬静姐姐对这件事并不悲观,她说国公爷心里有数,不会因玩乐影响大事。

    “男人嘛,刚碰到一个对心思的女人,总要喜欢一段时间。等新鲜劲儿过去,就会恢复如常。”

    “可我觉得这次与以前不一样。”

    听唐灵儿这口气,她哥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这种事她是不会跟苏御说的。首先她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她哥的形象,其次担心苏御心里不平衡,进而起歪心思。

    很显然唐灵儿并不认同恬静的话,她认为她哥这次是真的被色所迷。而这欧阳小乔开怀之后,越发展现出一种特殊魅力。唐灵儿坚持说,如果欧阳小乔不知道收敛,她就要找哥哥谈谈。听唐灵儿这口气,颇有“清君侧”的气势。

    苏御当然愿意为欧阳镜和小乔争取时间,所以暂时不再与唐灵儿提脱离太后的事。省得找不到唐振,引得她急脾气发作。

    就在苏御打算离开的时候,唐振竟然回来了,身边带着娇艳婀娜的侧公妃。正如唐灵儿所说,开怀之后的欧阳小乔展现出一种特殊魅力。看着白白嫩嫩的大姑娘越发抽条的身形,青春中透着天生的狐媚,行走间仿佛是在荷叶上跳舞的精灵。纤细身形紧贴着唐振走路,小鸟依人,不时撒娇。而当着无数扈从的面,唐振丝毫不掩饰满眼怜爱。看这幅情景,竟有苏妲己伴纣王的既视感,又或貂蝉伴吕布。

    光头战将史进冲跟在唐振身边,一双牛眼不时瞟向侧公妃,又猛地挪开。很显然他已经被勾得心尖乱颤,却又不敢对国公侧妃想入非非寄望邪念。

    小乔远远望见苏御和唐灵儿,似乎与唐振说了些什么,随后见到小乔像个蝴蝶一般飘飞过来,臂弯披着彩带随风扬起,跑动间好似翩翩起舞。来到唐灵儿面前,深深万福:“小乔给郡主请安,给郡马爷请安。”

    唐灵儿沉着脸,眼角眉梢带着狠辣之色。

    苏御回半礼,微笑道:“侧公妃吉祥。”

    小乔看出郡主颜色厉害,一副受伤的样子紧缩身形,可在唐振过来之前,她又换做微笑表情,眼中含情脉脉。

    唐振大踏步走了过来,指着苏御道:“来我屋里说话。”

    唐振当然看到妹妹冷着个脸,可他只是笑了笑。

    唐振进入书房,屏退旁人,只留下那个身材矮小,丑陋,但腿上颇有功力的丫鬟伺候着。丑丫鬟手脚麻利,端茶递水。

    这个丑丫鬟的身份一直很神秘,连唐灵儿也不知道她的底细。但她知道这个小丫鬟武功非常不简单。据说她有可能是顺内院的接班人。这个丫鬟的话很少,一度让人以为她是个哑巴。

    唐振身上有很重的酒气,看来他没少喝,可他头脑依然清晰,而且看起来比平时更随和一些。

    唐灵儿对丫鬟道:“阿丑,你先下去吧。”

    阿丑看了唐振一眼,唐振一挥手,她便快速离开。

    没了外人,唐灵儿要说话,唐振摆了摆手:“劲锋先说。”

    苏御有些受宠若惊,可此时怀揣退出之意,竟感觉有些辜负唐振所托,不免面露难色:“想与哥哥说,曹玉簪心生狂志,恐不长久。”

    唐振很快地说:“其次。”

    苏御道:“担心惹祸上身。”

    唐振敲了敲桌子:“三位老王不会动你。”

    “可妹婿觉得太后有对三位老亲王下手的打算,那样的话……”

    “那是曹玉簪的事,跟你没关系。只要不是你去动手就行。”

    苏御觉得唐振掌握着超大量的信息,而且他的话几乎都是跳跃性的。苏御刚开头,他就说出了结尾,而且直达病灶。简单几句话,就已经拒绝了苏御退出的请求,也打消了苏御心中的顾虑。不得不说安国公的判断力真的可以用“惊人”来形容。有这样的人来当大司马,真是梁朝之福。

    可惜梁朝国力还是太弱,也可惜天赐帝死得太早,否则大梁朝真的有统一神州的可能。也难怪天赐帝病重时会发出那样的感叹,他觉得这本应该是创造辉煌的一代。大梁朝涌现出一批能征善战的将军。且不说唐振、张云龙、公孙雄、祁东阳、孟狠、西门豪这样的大人物,就是彭廷玉、林丛虎也是不可多得。若不能干一番大事业,真是浪费一代人。

    见苏御不说话,唐振翻了翻案前的文件目录:“我听说你来找过我几次,是想说京统的事?”

    “是的……”

    随后苏御把自己在京统的布置说给唐振听,唐振听得饶有兴致。

    “……,其实曹人凤和韩坚,还不是我的杀手锏……”

    说到到后来,把唐振听笑了,他品咂道:“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苏御笑了笑,没说话。

    唐振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用这个办法控制军队很好!”

    唐灵儿忍不住道:“但这样做很危险。若太后野心暴露,三位老王不会坐视不理。废掉太后,废掉京统,还会连累劲锋。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们不废掉太后,只把劲锋和京统铲除。”

    唐振笃定道:“只要曹玉簪不去碰五大将的直属部队问题就不大。玄甲各师,除了第三师之外,别的师五官的任命权不在她手里。即便是第三师,师监军、督粮官不归她管,那第三师算是她的吗?所以三位亲王有恃无恐,他们并不担心京统在明面上搞的那些小动作。我认为京统好,只是说那些秘密特务,他们无孔不入而又防不胜防。刚才劲锋说了,在他‘淘汰’的那五百人中,就已经安排了特务。而曹人凤和韩坚这样只是他安排的障眼法。用他们吸引别人的注意,更好的掩护那些秘密特务。这样的安排真的很精妙。”

    唐振话锋一转:“我觉得神策军也应该有个‘京统’才好。”

    唐灵儿眼睛一亮:“那哥哥让劲锋去神策军中办事,如何?”

    “暂时不必。”唐振笑了笑,对唐灵儿说:“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不过小乔已经想到你前面,她劝我以后要多把精力放在事业上。你们听听,她才十五岁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唐灵儿苦笑一声:“那是劲锋告诉欧阳镜,欧阳镜再去劝她的结果。”

    “欧阳镜能这样劝她,而她又如此听话,这不正说明欧阳镜和她都是明白人吗?这是一件好事。”

    “可是……”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唐振看起来很欣慰:“我很幸运身边有你们这群人,时刻担心我堕落。小乔说了,以后白天不来见我。我向你保证,以后下午的时候能经常在书房找到我。如果我不在,也是在忙别的事。不会像你想的那样被小乔缠住。”

    ……

    唐灵儿高兴起来,回家之后派王珣给小乔送去礼物。不过在礼物当中夹着一封信,不知道她与小乔说了些什么。苏御问她,她也不正经回答。还借引子把苏御教训一番,她说苏御也有色心。质问苏御,是不是背着她去找冯瑜了?唐灵儿放狠话说,在她生出儿子之前,不许苏御去碰冯瑜。若冯瑜生出长子,她会把冯瑜和孩子一起掐死。

    她说得声色俱厉,苏御听得一副毛骨悚然貌。

    她看起来很生气,可后来又缠着苏御陪她玩桌球,一直玩到天大黑。

    ……

    ……

    在苏御看来,小乔的危机算是过去了,可这件事还是把欧阳镜吓得不轻,第二天一早就跑去京统找苏御。

    “哎呀,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一个公老虎还不够,身边还有母老虎。这虎兄虎妹的,真吓人呀。劲锋,我这样说你媳妇,你不生气吧?如果你生气,来,打我一巴掌。”

    欧阳镜把脸凑过来。

    苏御笑了笑,没吭声。

    这时门外传来洪盾的骂人声,不太清楚谁得罪他了,不久后又传来扇嘴巴的声音,一名情报处军官被他一阵大巴掌打出门去。

    欧阳镜推开门缝看了看,脸色一紧:“这老东西还这么嚣张?哎,劲锋,现在你与他搭档,有何感触啊?”

    苏御不理他。

    欧阳镜关上门:“可惜咱现在还不是太后身边的人,否则非要搞一搞他。”

    在东宫的时候,洪盾差点把欧阳镜当替罪羊弄死,这件事欧阳镜是不会忘记的。

    欧阳镜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说:“劲锋啊,你得加把劲儿啊。”

    “加什么劲儿?”

    “现在风言风语的,都说你与太后暧昧。既然大家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干脆挊她一下子,也过把瘾。等你得手,再把我介绍给她。你就说哥哥我在这方面是天下第一的能人!怎么样,咱哥俩一起玩她,你不介意吧?”

    苏御一阵恼人疼:“我从来没考虑过要跟她挊一下子。我觉得那是疯子才会干的事。另外我不像你一样精头上脑,我家里有美妻娇妾还喜欢不过来,没兴趣搭理她。”

    欧阳镜挤眉弄眼:“可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呀!”

    “论出身,灵儿比她高贵。论相貌,冯瑜在我心中已经无法超越。我不觉得她更香。”苏御敲了敲桌子:“他娘的我算是看出来,你小子是彻底魔怔了。你想挊她,你就去自己想办法,别总来找我。我祝你策马扬鞭然后粉身碎骨。我觉得你最后一定死得很惨。”

    欧阳镜还有话要说,苏御摆了摆手:“昨天我去找唐振,本打算跟他说退出的事。可我听得出来,他不愿意我那样做。所以我干脆就没提。不过我已经决定,以后不会经常去见太后。小媳妇守寡,她过得苦,可她不能把苦转嫁到我身上。”

    欧阳镜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架势说:“那你把我介绍给她,让我来替你承受痛苦吧!”

    苏御冷眼盯着欧阳镜,手指着门。

第四九六章 真是好事

    在政务方面“四大干将”是曹玉簪的智囊团和左右手。四个人都具有杰出的才能和党争考验过的忠心。曹玉簪对他们的信任无以复加。

    可无论他们如何智谋过人,如何忠心,也无法取代苏御在曹玉簪心中的地位。每日在后殿与苏御见一面,已成为曹玉簪生活中的一部分。她似乎把某种感情寄托在那张月牙凳上。可苏御越发冷漠的态度,已让曹玉簪感觉到情况不妙。再见面时曹玉簪越发收敛,生怕惹得苏御拂袖而去,或许他就再也不来了。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人与人之间一旦产生裂痕……”曹玉簪坐在镜子前面化妆,忽而呢喃一句。

    屋里没人,曹小宝仗着胆子说:“娘娘,您的‘美人计’好像不大管用啊。”

    曹玉簪一摔眉笔,伸手去掐:“你个小兔崽子,你怎知一定不管用,娘娘我只是还没用全力罢了。之所以要对他用计,是因为我总觉得牵不住他。可现在他买了一条巷子,还要弄什么商业街。那我就放心了。让他弄去,如果不听话我就给他收了。”

    曹小宝低着头翻白眼,很显然他不完全相信曹玉簪的话。曹小宝看曹玉簪,就好像林婉看唐灵儿一样,从三岁看到二十岁。他们对主子太熟悉了。同样曹玉簪也很熟悉曹小宝。见曹小宝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小兔崽子在翻白眼,于是她又掐又打,可也下不去狠手。

    面对门阀中人,曹玉簪拿苏御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苏御背后还有唐振护着。如今终于抓住苏御一个大把柄,曹玉簪高兴起来。她是真的担心苏御突然跑掉。苏御制定的京统布局,是她把手伸向军队的唯一办法。苏御交给她的秘密名单上的人名,曹玉簪如数家珍。

    尤其是被“淘汰”的五百人当中,就有苏御平时勾勾画画的单子里的三个人。他们的代号分别是飞马,飞枭,飞鸽。这三个人到底是谁,连曹玉簪也不知道。本来曹玉簪是不打算接受这样安排的,可苏御说这帮人是渠道联络员,不指望他们一定升为大官。另外也不可能把所有特务都带来见太后。曹玉簪觉得苏御说得有理,可她也越发觉得苏御不可代替。

    曹玉簪也曾想过让别人代替苏御,可她发现那帮人根本办不到。最起码现在这个阶段办不到。只有等曹人凤、韩坚成长起来。或许可以试试看。

    今天曹小宝送来两盘剔掉果核的樱桃,一盘送给曹玉簪,一盘送给苏御。

    苏御坐在月牙登上,手里端着盘子,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唐振跟我说你现在很累,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理解这句话。是御弟真的不想帮我了吗?”

    苏御一阵脑仁疼,放下盘子,可还没等他说话,曹玉簪笑了笑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喊累,不就是因为我天天让你去点卯么?那时我正在抓金吾卫风纪,我可不想让你变成典型。”

    “谢太后照顾。”苏御觉得将有好事降临。

    曹玉簪吃了一勺樱桃:“我听赵亚夫说,现在金吾卫风纪颇有改观。既然如此,以后你也不必天天去点卯。”

    这可真是一次令人感到愉快的谈话。苏御回家时心情好到唱起小曲儿。说到唱小曲儿苏御还曾留心家里的这一帮丫鬟。论及嗓音,其实是唐翡最妙。可惜那妮子太浪,培养不得。真担心她唱一唱突然扑过来,惹得一身骚。

    今天回家比较晚,可苏御并没被郡主埋怨,因为郡主外出还没回来。打听林婉,林婉也不知详情,只说郡主急匆匆的被太长公主唤走了。后来张广骑马回来一次,留话说郡主在履顺坊荥泽公主府。应酬一些家常事而已,郡马不必担心。估计郡主要很晚才能回来,让郡马爷自行安排饮食,不必等候。

    听说郡主一时回不来,苏御心念一转,站在小西楼二楼喊:“小嬛,甄巧巧,你俩过来!”

    两个头扎双髻的小丫鬟跑来小西楼,看着满面喜色的郡马,二人不知就里,面面相觑,蓦地一起笑出声,财迷小嬛道:“郡马爷捡到钱了?”

    “捡钱也没有下来的事让人开心。”苏御抖了抖红袍:“今天开始教你俩唱曲儿。你们愿意学吗?”

    “唱曲儿?嘻嘻,跟随学呀?”

    “跟我学。”

    “啊?”

    不久后苏御挥舞红袍大袖,声情并茂地唱道:“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呀!郡马爷唱得啥呀,真个好听了。”

    “休要废话,学来我听。”

    两个小丫鬟纯属初学,唱得也不是很好,可还是把苏御得意得不行,忽而鼓掌叫好,还赏钱鼓励。

    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听到郡主的四匹大骊呱唧呱唧跑回来,苏御一挥手,两个小丫鬟做贼似的跑了,回到各自岗位。

    苏御下楼迎接夫人,问她干什么去了?郡主说,荥泽公主家里出事,太长公主赵媖带领一大群皇亲登门,还要带着群亲在荥泽公主府住上三天三夜。要不是唐灵儿有身孕,连唐灵儿也不许离开。

    郡主话还没说完,先要沐浴,苏御也不着急,与完颜清在楼下撩猫逗狗。听到林婉呼唤,才重新上楼。

    沐浴一番,白白净净的郡主长发披肩薄衫罩身,又说起赵玎家的事。原来是那驸马韩浩把一名唱戏的貌美男子带回家,结果二人在耳房屋里弄出好大动静。被公主赵玎听到,循声去探,见到不堪一幕。

    公主火了,冲进屋里,噼里啪啦扇打耳光。又唤来家里恶奴,要杀那戏子。韩浩护着戏子往外跑,跑动间被赵玎抓住。结果韩浩一挥手,将赵玎推翻在地,门牙撞掉一颗,当场昏厥过去。

    “我的天呐!”苏御心中憋着坏笑,却惊讶道:“韩浩殴打公主致使破相,这还了得?”

    “谁说不是呢……”

    太长公主闻听消息火冒三丈,召唤七十余名公主郡主冲去赵玎家里,将韩浩堵在屋里一顿暴打。据说太长公主亲自持鞭教训韩浩,将韩浩打得狼哭鬼嚎,在地上打滚。不过唐灵儿也看得出来,赵媖手下留情,净是往地上打。而那韩浩驴嚎半天,也不过是演戏给赵玎看。

    那韩浩倒是知道好歹,给各位长公主磕头求饶,最后爬到赵玎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发誓赌咒。这时赵玎要是让一步,也就没事了。赵玎拿起陶罐,作势欲打,吓唬与他。不料陶罐脱手竟然真的砸在韩浩脑袋上。韩浩驴脾气上来,挥手一巴掌打在赵玎脸上,结果二人又厮打起来。

    韩浩火了,太长公主面子也不给,摔了家里屏风,砸碎赵玎箱笼,往门外跑。正赶上韩家老爷子“太子少傅”“寿乡侯”韩平赶来,命家奴把韩浩绑了,现在还吊在公主府歪脖树上呢。

    “寿侯说要把韩浩吊死。后来我觉得天色太晚,就离开了,不想再看他们胡闹下去。”唐灵儿左右看了看,拿起团扇。她刚拿起来,就被王珣抢了去,在身后为她扇风。

    苏御忍不住笑道:“自我来洛阳,已经两次听说赵玎被气死,如今又传说韩浩要死,反正这两口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个消停时候。”

    苏御以为这件事与自己没关系,还在家里喝着茶与郡主说说笑笑。可不久后得到美伶馆送来消息,说美伶馆被户部贴了封条。而韩浩带回家的那位男宠,就是美伶馆头牌小生罗一凡。

    听到这个消息苏御没心情喝茶了。若只是罗一凡一人被带走,苏御倒也懒得去管。判他个十年八年也无妨。可听说唐怜也被逮了去,这事就不得不管。

    而且他们两个是被两个衙门带走的,罗一凡被刑部缉拿,理由是“败坏社风”;唐怜被户部带走,理由是“无证经营”。其实苏御早就与各位官僚打过招呼,不会因为证件问题找茬。可这次是太长公主发话,一切按章办事,那些官僚现在也是没办法。

    据说赵媖还去找太后,要杀一杀洛阳城中的这股歪风邪气。

    “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苏御无奈模样念叨一句,郡主坐在一旁坏笑。

    当天晚上苏御去拜访户部尚书樊鼎轩,樊鼎轩先不谈事,而是热情招待苏御在家中饮酒,席上还提到了在军校上学的侄子樊敏。

    苏御说,樊敏机敏过人值得培养,将来毕业时军校会考虑提名他为都尉。樊鼎轩大喜,吩咐手下人去户部,通知临监看守人好生对待唐怜。给她安排单间并送去好吃食。随后樊鼎轩说,这次是太后下令,不能随便把人放,明个劲锋再去找太后谈这件事吧,户部这边你放心,必然不让唐怜受委屈。苏御称谢离去。

    ……

    华州。

    月色下袁家茶馆死气沉沉,突然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惊飞夜鸟。

    面相痞狠的男子出现在茶馆门前,其身后五十人,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头戴黑纱帽。

    痞狠男子目光一斜,刀指茶馆,一群人破门而入。

    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男子鼻尖动了动,似已嗅到血的味道。

    这时有人走了出来:“报指挥使大人,七个人全部正法,但没发现袁昆父女。”

    又有人跑出来,将一封信双手奉上:“指挥使大人,这是在袁昆屋里找到的。”

    花听风眯了眯眼睛,用刀尖将来信封划开,刀尖一挑,信笺飞出,上面只有一行字——世间再无夜无良。

    落款署名:你姑奶奶赵婴。

第四九七章 第二特务

    在大梁朝最不好当的官就是道光坊坊署的官。每天路过这里的“业主”们,不知哪位就拥有扇他们耳光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的高贵身份。

    从坊门口路过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儿,因为老头随地吐痰被坊吏骂了几句。老头一扭身走了,过了一会把某位王妃喊了来。原来刚才那个挨骂的老头是王妃的叔伯、舅舅什么的。总之王妃娘娘的巴掌肯定是躲不过了。识相的署吏干脆主动扇自己耳光,给这位深藏不漏的老头赔礼道歉。

    在别的坊作威作福的坊署衙门,在道光坊这里更好像是一家物业。说他们一点权力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好歹坐镇坊署的坊丞还是一名八品官员。

    可如果说他们有权力,他们却连淘气的孩子都不敢深管。这不,刚才坊署窗户纸被贤亲王赵选的孙子用香烫出几个洞。面对那位可爱的孙子,坊丞点头哈腰地说,小王爷真会玩。可那位孙子刚走,坊丞就骂:狗大胯拉出来的王八羔子,八月十五全家死光。

    在道光坊当官是真的难,唯独有两个衙门还有点当官的样子。

    一个是内侍省下属礼监,专管皇族风纪、发放俸禄。另一个是金吾卫总衙,五大将之一的赵亚夫亲自坐镇。

    孩子不敢跑去那里淘气,因为当兵的张嘴就骂人。那里也不会出现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头随地吐痰。那老头担心被当兵的一巴掌打掉几颗牙。

    若真的挨了打,或许王妃也会上门来讨个说法,可历任金吾卫中郎将都有护犊子的“习惯”,否则总衙士兵也不会那般硬气。

    上午,金吾卫总衙一如往常肃静,忽而有马蹄声传来,两匹大骅拉着一台骈车出现在门口。一名身穿军校制式服装的年轻人下了车,年轻人精神抖擞,站得笔直。不久后一名身穿大红袍的军官下了车。

    总衙门口卫兵认出这位红袍军官,京统指挥使苏御。洛阳城里的名流,太后驾前红人,书报纸媒上经常出现绯闻的长安郡马,承风郡主西门圭口中的小俏马,浔阳郡主赵玲珑口中的炕上无能之辈。苏御最近还到处找赵玲珑呢,逮住她一定要给她点教训才好。

    苏御带着韩坚来见赵亚夫,这位赵将军也是韩坚最崇拜的人之一。听说要与偶像见面,小伙子颇显兴奋。

    赵亚夫本名周匡,被天赐帝一手提拔,并赐姓名。如今他身兼数职,最高职务是二十万玄甲军总副将,也就是俗称的五大将最末一位。

    虽然他是五大将中最弱的那个,甚至表现出被太后控制的假象,可他的去留问题从来不是太后说了算。按照三位老亲王说的,太后可以免除赵亚夫的金吾卫中郎将职务,可她却无法撼动玄甲军总副的职务。因为两位辅政大臣握有否决权,而两位辅政大臣又要常听三位老亲王的意见。难怪曹圣建议曹玉簪不要动赵亚夫,换来换去也都是赵家人,而那帮人的能力又远不如久经战阵的周匡。

    苏御觉得,如今皇室权力分为三个层级。

    三位老亲王最高,其次是五大将,最后才是曹玉簪。曹玉簪更好像是给三位老亲王打工的人,是皇室集团的执行总裁、谈判代表、发言人。但她不是集团董事,她手里没有兵权股份。

    叔叔曹圣手握5%的股份,可平时曹圣与五大将一个鼻孔眼出气,也不帮着她。如今小寡妇带着五个月大的儿子,成为三位老亲王和五大将的傀儡,日子过得苦着呢。可曹玉簪不想永远当傀儡,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奔着股份去的。

    京都安保大队长赵亚夫,算是给总裁面子,决定帮她演戏。

    赵亚夫也搞不大懂太后到底要干什么。他也不觉得一个韩坚能搅起什么风浪。这小子将来进入玄甲军服役,他的人事关系就落在五大将手里。赵亚夫甚至觉得曹玉簪是在白忙活。

    不过赵亚夫的演技可比洪盾强许多,赵将军没直接出面否决,而是开会讨论。在会上赵亚夫的老部下,如今的金吾卫副将万长槊对韩坚的能力提出质疑。

    这时赵亚夫说,既然怀疑,那就比试比试。

    韩坚自负武艺不俗,便一口答应。

    一群人来到教军场,有小校牵出两匹高头大马。万长槊也不客气,选挑了一匹,骑在马上手持长棍。那棍两头用棉布裹住,沾上鸡血。

    “来!不要手软,咱们较量一番!”万长槊端坐马上,咆哮一声。

    “请万将军赐教!”

    韩坚搬鞍认蹬上了马,一扯缰绳,却发现这匹马反应不够快。可这时万长槊已经催马赶来,手中木棍直插韩坚面门。韩坚来不及多想,挥舞手中棍与万长槊马打盘旋,战在一处。

    “擂鼓!”赵亚夫看得兴起,挥手道:“为这年轻后生助威!”

    鼓声隆隆,几通鼓过后已经战至三十回合。赵亚夫说,点到为止。随即让二人下马查验,结果韩坚身上的鸡血比万长槊多。

    万长槊得意大笑道:“还是上过战场的真功夫比空练的假把式强!哈哈哈!”

    为了保证万长槊获胜,赵亚夫在战马和木棍上都做了手脚。

    两匹马看起来差不多,其实大有学问。韩坚的马性格呆板犹如笨牛,可万长槊的马灵气十足,一忽儿人立而起,一忽儿侧身倒退,矫捷如龙。倒是让人觉得万长槊御马有术。而万长槊手中棍棒上沾了更浓稠的鸡血,反观韩坚那边鸡血里兑了水。

    这时赵亚夫站起身说:“劲锋啊,你选的这小伙子底子不错,但还是需要磨炼的嘛。”说罢,赵亚夫扬长而去。

    谈笑间赵亚夫就把这件事否决,苏御不好说什么,便带着韩坚离开总衙。

    其实韩坚看破那些伎俩,可赵亚夫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事后小伙子委屈得不行,回到军校,站在苏御办公室里哭出声来。他说若把马换过来,他根本不需要在棍上沾什么鸡血,直接把万长槊打下马去也就是了。

    苏御将手中茶杯狠摔在地,愤愤道:“这帮官僚最是可恨。说到底还是因为派别之分,故而层层阻挠。”

    “军校里只有我是太后派遣,其他长官全是五大将的人,所以在军校未能通过我不觉得意外。到了京统,我本以为洪盾与我同属太后一派,他能关照。却没想到洪盾那厮为在太后面前争宠而阻挠,他担心我把好人才介绍给太后,太后会高看我一眼。本以为赵亚夫身居高位能高瞻远瞩,摒弃派别之分,为国家选拔栋梁之才,却没想到他也与那些官僚一个德行,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苏御长叹一声:“可怜我苏某人,一片赤诚之心为国举荐人才,却遭遇如此羞辱!”一抖袍袖:“你不要气馁,我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我带你去见太后!”

    校长的表现把韩坚感动得不行,觉得自己遇到真伯乐,撩袍跪倒给伯乐磕头。

    苏御将韩坚扶起,长篇大论与他说起秘密特务的事……

    ……

    后殿,香烟袅袅,游云一般飘荡四散。太后娘娘端坐帘后,仿佛一尊千尺大佛,鸟瞰人间。

    韩坚跪倒在帘幕前,不敢抬头,苏御坐在月牙凳上,半转身看着韩坚。韩坚知道校长在太后面前是红人,却没想到校长在太后面前竟然还有座位。想整个韩氏财阀,也只有韩家老爷子“太子少傅”“寿乡侯”韩平拥有这种待遇。

    太后娘娘道:“韩坚,一旦进入组织,保密便是第一要旨。这不仅仅是为我,也是为你自己。即便成为组织里的人,也不会知道所有同党的名字。你们校长此举,也是为了分开层次保护你们。现在你的同层特务只有一个人,曹人凤。”

    “请太后娘娘放心,哪怕是面对父母,臣也不会透漏半个字。”

    “只要你忠于我,你就不必再为官职担心。去了军队好好表现,我自然会想尽办法为你谋求升职。另外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用战争的方式夺取兵权的。当我的布局完全铺开的时候,我已经控制八关。三位亲王和五大将也不过是我的囊中之物。到那时,他们想让得让,不想让也得让,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我向你们保证,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则不会启用你们。另外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多个层级的特务并不认识。只有到了关键时刻,你才会知道你身边到底有多少帮手。从此以后,我们不必再见面,你只通过校长给你提供的渠道办事。听清楚了吗?”

    “臣听清楚了。”

    “好。”太后说了声好,将一块玉佩送给韩坚,随即站起身道:“军校、京统、金吾卫总衙连续三次否决你,那我也不好直接提拔你。否则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明朗化,没有隐蔽可言。下个月我会给军校一个都尉名额,让新兵们在校内进行一次比赛。到时你们校长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拔得头筹。而这个都尉,必然就是你的了。”

    “谢太后!”

    ……

    当天晚上韩坚带着礼物跑来长安郡主府。他还说他最不屑送礼求官那一套,但他敬重“赏识他”的伯乐。当他见到唐灵儿时叫了一声姑奶奶,把苏御听得愣神。后来才知道韩坚的祖母是唐灵儿的大堂姐。

    韩坚没准备礼单,只是送来一个盒子。当面不好打开。只等着韩坚走了,才与唐灵儿一起打开看了看,两顶红宝石龙凤呈祥金冠。

第四九八章 不嫌寒碜

    晚饭后,掌灯前,这一定是唐灵儿坐在榻上胡思乱想的时间,也是矛盾爆发的高峰时段。为了不让唐灵儿弄出什么幺蛾子,苏御总能耍一些小花样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这不,刚才还从袖子里掏出一枝花,说是他凭空变出来的。

    很显然今天的魔术表演失误了,可郡主还是笑了笑。收了那花,摆弄一会,放到案上。然而她的思路并没有被打断,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最近唐灵儿总问苏御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生活?你会去给我守灵么?守灵期满你会不会再婚?与谁成婚?”

    苏御知道她是在害怕分娩,于是不断劝慰。苏御说自己比普通稳婆更有技术,比如如何摆正胎位,如何使用侧切之术等等。可唐灵儿并不完全相信苏御的话,她总觉得苏御是在骗她。

    或许是从小儿养成的习惯,郡主对一个问题往往十分执着,经常刨根问底,她偏要苏御回答这几个问题。

    当女人执着于幻想色彩的问题时,往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或几个模糊的答案,她只等着男友或丈夫说出来,丰富她的答案。然而这个过程是危险的,因为男人给出的答案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那么她就会开始反方向思考,一旦被她察觉破绽,就会气恼或者伤心,进而显得无理取闹。

    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正面回答,一准是个翻板陷阱,左右都是掉进去。除非技术十分高超,能在翻版上保持平衡,可那样做也好比走钢丝一般危险。相对好一点的办法是绕着边缘转圈。似乎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这就显得高级一些。

    比如回答记者提出的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时,发言人的回答往往只能体现出一个投影,让记者自己去想。如唐灵儿这个问题,让她自己去想,那得到的答案就是她自己的答案,而不是苏御正面给的。让她想反驳都找不到反击点。若她一定要反驳,那只能说明她是犯浑、找茬、宣泄情绪。那就有请下一位记者提问。这个问题别再跟她纠缠,说不明白的。

    面临郡主的这几个问题,苏御表现得十分痛苦,攥着郡主的手说些诸如“我也不活了”“同守一穴”“共赴黄泉”之类的话。其实苏御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却把郡主感动得不行。见苏御那般伤心,她还搂住相公的脖子,头碰头地安慰起来,一副很舍不得相公死的样子。

    这段表演的重点在于“痛苦”,如果是笑着说出来的,那可就不灵了。

    或许是苏御的表演非常到位,郡主竟然伤心起来,她说:“如果我死了,孩子却活下来。那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对我们的孩子。不能让孩子没娘也没爹。将来你给孩子找个好脾气的娘。我觉得林婉就很不错,她会真心对待我的孩子。不许让冯瑜当娘,我担心她恨我,会虐待我的孩子。”

    在她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前,苏御以为她真的很难受。可现在看来,她前面的一切都是表演。她自己说了一段话,好像被自己的话感动到的样子,还假模假样的抹起眼泪,其实她根本就没流泪。苏御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如果现在苏御对冯瑜做无罪辩护,那就又掉进去了。

    “哈哈哈”

    苏御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唐灵儿瞪大眼睛。

    苏御不说话,笑着在榻上打滚。

    郡主装不下去了,抬脚去蹬:“你疯了不成?傻笑什么?”

    苏御连续躲开两脚,把郡主榻上的一些小零碎都撞到地板上去。

    郡主向前挪了挪,又蹬一脚:“你还驴打滚儿,你给我起来!说,你到底会娶谁!”

    苏御坐起来,模仿郡主假模假样抹眼泪的样子。

    唐灵儿眯了眯眼睛,全力一蹬。

    这夫妻俩在榻上闹的时候,林婉、王珣、小嬛可都在屋里。郡主的话把林婉听得面红耳赤。不时偷瞄一眼,看看郡马如何表现。虽然这只是一个假设,可还是让这位温柔秀丽的锦衣婢心脏乱跳了好一阵。

    ……

    太后娘娘大发慈悲,终于不用苏御每日早起点卯,苏御觉得生活变得充满阳光。

    又恢复以前模样,有事没事坐着车到处乱逛。贫民区、富人区他都逛。碰见穷人他还时常施舍。尤其是碰见衣衫不整脏兮兮的穷人家小孩,他都忍不住从兜里抓一把钱递出去。

    整日这样乱跑,迟早会碰见一些熟人。有一次竟然在皇城东大道上撞见唐灵儿的车,童玉紧急转弯也没能躲郡主视线。郡主掀开车帘,伏虎瞪视。

    苏御心道不妙,如果现在真的跑远了,回家也是个麻烦。

    好不容易挣脱太后束缚,苏御可不想再被郡主缠住。故而调转马头,主动跑去郡主车前说,自己现在身兼数职很是忙碌。唐灵儿信了他的话。不过从那以后苏御轻易不路过皇城东大道,尽量绕着走。

    结果撞见了唐振。

    那天唐振正要去赴宴,便带着苏御一起去了。从那天开始,唐振就经常带着苏御出入宴会。唐振接触的人都是大梁朝的顶尖人物。在这个过程中苏御先后认识了三位老亲王,还曾与荆国公孟丹青、楚国公西门真森、辅政大臣玄甲总督粮官赵挺、玄甲总监军曹圣分别见面。

    最后唐振还带着苏御直接走进玄甲第一师军营,来请玄甲大将军张云龙。

    张将军真是漂亮,胯下白龙驹手中亮银枪,面如冠玉,眼似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远远望去,仿佛再现汉时锦马超。其人武艺高强,勇冠三军,大梁朝头号战将。就是这个人面对数倍之敌死守郑州半年之久,把郑州城打成了废墟,也阻挡了三胡前进的脚步,立下不世之功。

    大司马亲自来请,张云龙抹不开面子,那日晚上来国公府赴宴。难怪赵玲珑说苏御与张云龙长得像。坐到一起来看,是真的像,连唐灵儿也这样觉得。唐灵儿还不怀好意地说:都说亲兄弟才连相。

    苏御没搭理她。

    见苏御没反应,她又道:你说,你会不会也是万隆帝的私生子?

    苏御说:那一定是了,这样说来咱俩还是表兄妹呢,那你快叫我一声御弟哥哥。

    宴会上唐灵儿保持端庄,没再说什么,宴会结束后夫妻二人回家,路上郡主用指甲盖掐苏御,以为发泄。

    回到家,唐灵儿捂着肚子说:“你买了一趟胡同,你打算干些什么?”

    苏御道:“税改后,梁朝经济必然快速恢复。按照太后计划,把西市作为大宗货物的批发市场。由于西市正对厚载门,物流方便。再凭借凭借洛阳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成为东西方的货物集散地,必然引来无数客流。仅靠一个西市是无法容纳的。到那时,我买的那条巷就成为住宿餐饮娱乐休闲的好去处。还可以建几座仓库,赚得轻快钱儿。”

    郡主眨眨眼:“你不是把一个亿都花了么?还哪有钱建设?”

    苏御一笑道:“我知道夫人手里还有钱。”

    郡主瞪眼,下意识的捂住账本:“没门!”

    苏御笑嘻嘻道:“别没门啊,如果没门前面那一个亿就打水漂了。”

    郡主被气得大口换气,随后把她私藏的郡主府账本摔到苏御身上:“若你干赔了,孩子就不跟你姓!”

    郡主不是一点私心也没有,她也担心自己有一天失去所有职务,到那时被家族边缘化,而自己连郡主府都养活不起了。可她攒的那些钱,现在都被苏御套了去。心情有些不爽。还是那句老话,唐灵儿性格保守,她更适合守业,而不适合创业。

    为了哄郡主开心,苏御长篇大论与她讲述未来计划。还与唐灵儿聊“风险投资”。苏御说,自己在一个胡同里什么买卖都做,就算有个别产业赔钱,但最后一定是赚的。说到开心处,郡主说她也觉得不会赔钱,所以才会把账本丢给苏御。

    夫妻二人一阵闲聊,又打了一会桌球。苏御还说为美伶馆被罚款五百万的事。为了捞出唐怜,苏御又被太后训斥一番。苏御觉得被太后训斥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而太后又特别喜欢训斥苏御,好像有瘾。

    这话被唐灵儿听了去,郡主看起来不大痛快。她觉得曹玉簪没安好心。

    唐灵儿说,大家都是结过婚的女人,还装什么糊涂呢。撒娇耍赖是大姑娘小媳妇才会用的把戏,自己男人死了就找别人家男人使劲儿,她也不嫌寒碜。

    看郡主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好像要找曹玉簪算账。

    后来唐灵儿真的跑去宫里,苏御还一阵担心,两个女人别说恼了,再闹出什么事来。

    唐家人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历史上几位姓唐的皇后脾气都很不好。尤其是那位烧了半个平康坊的高祖唐皇后。把皇帝都给气跑了。

第四九九章 憨憨公主

    豪华卧房里,帷幔木床上,一名神情憔悴的男子,把布满伤痕的手颤巍巍向前伸去。他面前坐着一位风韵犹存的贵族女子,女子面带愠怒之色,可悄然间竟落下泪来。她本不想去接那只手,可后来她还是忍不住将那只手攥在自己手里。啜泣之声骤然响起。

    这位憔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荥泽驸马韩浩。前几日被韩家老爷子吊在树上,好悬没真的吊死。他手上有被绳子勒出的淤痕,还有被皮鞭抽打的血痕。而攥住他手的女人,就是掉了一颗门牙的荥泽公主。

    这一对冤家,从结婚那年开始就没消停过,三天两头吵架,隔三差五动手殴打。不过以前都是公主打驸马,驸马恼了才推她一下。要说成婚十几年来也没真的下狠手,前几日终于大闹了一场。公主气得要死,可当太后“废婚令”下到公主府时,公主赵玎还是跑去找太后求情。说驸马推搡并非故意,只是自己当时不小心绊倒。

    虽然曹玉簪收回废婚令,却派遣手下爱将素有“活阎王”之名的张密带队来盯着韩浩。

    韩浩、赵玎久闻张密大名,听说张密持刀守在门口,把夫妻吓得眼睛一翻,只以为太后是要下毒手。

    “玎儿,你得帮帮我啊……,我与玎儿还没过够哇,我舍不得你呀,我不想死啊……”

    说到伤心处,韩浩泪流满面,公主赵玎抽噎出声,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

    驸马韩浩殴打荥泽公主这事引起轩然大波,再经书报纸媒大肆宣扬,这件事快速扩散并发酵。已经从家庭暴力升级到国格的高度上去,甚至引来南晋书报的冷嘲热讽。

    来自南朝的挑衅引爆了梁朝书报行业,铺天盖地的反击风潮平地涌起,一群斗鸡似的笔杆子文人暴跳如雷,一场轰轰烈烈的狗血骂战又在长江两岸爆发。

    南晋皇族的荒唐事一点不比梁朝少,尤其是他们为了保证血脉纯正而搞的皇族内部通婚制度,简直是令人惊掉大牙。堂兄娶堂妹,公主嫁给舅舅,这种事屡见不鲜。一时间双方纸媒互揭老底,骂得狗血淋头。

    梁朝文战第一骂将许洛尘揭竿而起,在唐贤社门口竖起大旗,发誓要于南晋狗贼斗争到底。可是面对南晋的强大财力和数不尽的文人学子,许斗士终于还是累垮在书桌案上。但许落尘病倒却激发了梁朝人更高的战斗热情。亢奋的人群举着标语,从洛河北岸走向皇城东大道,咆哮嘶吼。

    后被赵亚夫带兵驱赶,游行的队伍才逐渐散去。

    书报行业大爆炸,自然会影响到太后视听。现在想压也压不住,太后欲重惩韩浩,扬言废之。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荥泽公主赵玎竟跑到太后面前为驸马求情。太后怒其不争,问韩浩哪里好,就让你这般舍不得了?

    当时赵玎是如何回答的,唐灵儿也不知道。想必太后为了维护长公主的面子,才没对外说。虽然太后终止废婚,但韩浩的好日子算是到头来,太后命锦衣卫成立特别事务小组,日夜盯着韩浩。但凡走出家门,就地把腿打折。

    而这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正是被弃用多时的“活阎王”张密。狼眼暴突的张密等这一天等好久了。终于被太后重新启用,心潮澎湃,豪情万丈。正如他言:既然太后还没忘记咱家,那咱家成为锦衣卫监军的日子不会远了。

    党争时张密杀人如麻,一听到他的名字,哪怕是公主殿下也吓得瑟瑟发抖。如今活阎王堵在门口,怎不叫人胆寒。

    哪还敢走出家门,韩浩赵玎夫妇更害怕的是张密走进来。

    可是三天过去,也不见张密进门杀人。他只是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门口。这张密也是个狠人,无论刮风下雨,不分白天黑夜,他就好像长在大门石阶上一般。就连拉屎撒尿他都在石阶上完成,让手下人把马桶端来送去。

    为了讨好张密,韩浩赵玎命人请他进屋休息,可张密不肯。送钱财给他,他也不要。

    “咦?他三天没进来,我看不会是来杀人的。”

    “不不不,他就是来杀我的。”

    这时赵玎已不是很害怕,可韩浩还是吓得不行,食量骤减,尤其是今天他从早晨就一口饭没吃,到了傍晚时分,他双目失神面带虚脱之色。

    “玎儿啊,你还是去求求太后吧,让张密走吧。不行啊,那张密长得太吓人啦,我一见到他就害怕。哎呀不行,现在想起来都害怕。你想他那样,坐在门口就好像阴曹判官。瘆人呐。哎呀……,不行啦,我要死啦。呜呜呜……”

    “活该,都是你自己作的。”赵玎攥着韩浩的手,又气愤又心疼。

    韩浩抽噎,目光涣散。

    见韩浩一副濒死之相,公主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你让我去找太后,可是我刚求太后把‘废婚令’收回,我哪还好意思再去求人?”

    “那你去找太长公主说说情儿。”

    “你还好意思提姑姑,姑姑被你气得心口疼,还没找你算账呢,这时你让我去找人家?是赔罪吗?”

    “哎!这样不行,那也不行,可让我怎么活呀!”

    ……

    长安郡主府,书房里传来“鹤唳”之声,不知是谁惹得郡主大发雷霆。

    郡主发火,全府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小西楼院里有一群人,老的少的,高的矮的,站在一起窃听楼上状况。平时童玺一听到楼上传来大声,就以为是郡主与郡马爷闹了起来。可这次她并不担心,因为苏御也站在人群里跟着大伙儿一起听着热闹。

    刚才苏御正与老黄一起打磨石球,顺便聊些家常。苏御说,打算给老黄找个年轻点的伴儿。徐娘半老的,风韵犹存的,*脯大的,*股大的,最关键是能生孩子的。老黄呲牙一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楼上传来郡主的一声咆哮,老黄称之为“鹤唳”。

    听了一会才知道,因为大染坊这个月的收入明显不达标,郡主正在训斥纺织和印染两名技术总管。苏御轻声上楼,微微撩开门帘向里面窥视,见到督办唐旦、协办唐锦耷拉着脑袋站在里面陪着两名技术主管一起挨训。

    唐总裁今天脾气太大,感觉她的口气好似飓风从这四个人面前刮过,四个人面色凝重,战战兢兢。

    苏御仔细听了听,两名技术总管并没有互相推卸责任,可他们却把矛头指向进货渠道上去。他们说棉、麻、丝都不是上品,可现在制出的布料却要按上品的价格销售。所以客户不买账,甚至还有退货者。而印染技术总管保证说,印染工艺肯定没问题,还是染料本身不合格,所以才会掉色严重。

    听到这话,督办唐旦满头是汗地说,原料都是他经手买来,保证没在进货环节做手脚。

    唐灵儿问唐旦进货渠道,唐旦说是从南晋商人手里买的。现在那匹商人还在码头。唐灵儿判断说,唐旦是让人给骗了。于是调锦衣卫神策营去查办此事。说白了就是唐府的那群获得编制的剑客。

    自从那二百剑客穿上飞鱼服,还没得到什么像样的任务。今天可算是逮住机会,据说老剑客林隼要亲自带队去查。

    林隼和唐旦负责这件事,他们前脚刚走,门口走来一行人。一顶黄帷轿子被四人抬着放到长安郡主府门口。不久后门房丫鬟跑上来报,说荥泽公主赵玎来了。

    无论唐灵儿心里多生气,也不能不给这位表姐面子,于是亲自下楼迎接。赵玎见唐灵儿肚子已微微隆起,还嗔怪苏御不应该让唐灵儿下楼。

    “妹婿出面接一下就成了,怎还担心姐姐我挑理不成?”

    “姐姐莫要怪他,是我一定要下来接姐姐。”

    “哎呦,我的乖乖,真心疼人哩。”

    随后姐俩拉着手缓缓走进一楼大厅,二人同坐一席,热络交谈起来。苏御欲坐次席,却被赵玎喊来同坐一席。

    言谈得知,原来赵玎是来找苏御的。

    赵玎惭愧道:“咱家那个没出息的,就因为张密守在门口,就把他吓得没尿了。三天没正经吃饭,今个更是粒米未进。他想让我去找太后,我说刚求太后收回成命,还怎好再去叨扰。他又想让我去求太长公主,可姑姑被他气得半死,还没去赔罪呢,怎好登门求办事。我二人思来想去,觉得不如从张密这边下手。要说张密是锦衣卫的人,我们想到锦衣卫指挥使花听风。可那花听风成天给太后办事,连个人面都没见到过。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花听风还是长安郡马的同门师兄。后来又打听到,原来咱家妹婿就是锦衣卫监察御史,与那张密还是至交好友。这般说来,我还求什么人呢,干脆来找妹婿帮忙不就成了?”

    赵玎盯着苏御:“劲锋,你给不给表姐这个面子啊?”

第五零零章 特殊职务

    在赵玎离开家之前,听韩浩说,曾因一件小事与苏御发生过小小的不愉快。不过呢,那次也不完全是他的错,据说是帮赵玲珑什么忙才导致如此。韩浩特意叮嘱,让赵玎替他道个歉,再带些礼物过去。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想必苏御一定会原谅。

    韩浩经常作死,赵玎也不知韩浩在外面得罪过多少人。想一想苏御那副模样,又想起最近承风郡主西门圭给苏御起的外号“小俏马”,突然恼火起来,问道:长安郡马是出了名的漂亮,你个臭不要脸的,别不是对人家动了什么歪心思?

    韩浩怒吼道: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吼完这句,韩浩就气昏过去。也不知是真昏假昏,反正是翻了白眼。见韩浩气若游丝一副濒死之相,赵玎也没跟他计较。于是带了些礼物,厚着脸皮赶来长安郡主府,还真的对苏御表示歉意。

    面对公主殿下的诚意,苏御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也没把韩浩调戏童玉的事告诉她。

    赵玎端坐榻上,微笑道:“既然妹婿不计前嫌,那就跟姐姐走一遭吧。不求那张密撤销任务,也不求他如何通融,就是让他坐得稍远一点就行了。不如这样,我给他拿钱,去对面酒楼里随便吃吃喝喝,只是别让他坐在门口就好。咱家那个没骨头的,一见到张密就吓得浑身发抖,是真的害怕呀。”

    听到这里,苏御与唐灵儿对视一眼。二人都意识到这位憨公主又被她那狡猾的相公给骗了。如果说韩浩刚见到张密时会害怕,担心太后对他下手,那倒是有情可原。可如今三天过去张密也没动手,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看来韩浩是想把赵玎骗走,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就算赵玎离开家,韩浩也走不出公主府……

    难道说,赵玎离开公主府,韩浩就能把别的什么人引进来?

    ……听说韩浩那瘾很大,或许真的有这种可能。

    苏御手捻茶杯:“不知张密带去多少人?”

    赵玎很认真地说:“足有一百人,连弩机都带着。那场面可是吓人,别说人走不出去,就是鸟都飞不出去。”

    见苏御没有立刻答应,赵玎脸上浮现起埋怨之色:“怎的,莫非外面传闻是假的,妹婿与张密关系并不好?”

    “表姐莫急。”苏御放下茶杯:“张密公务在身,我凭私交去与他说话,他也不可能放弃岗位。他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而且一定要守在门口,无外乎是在向太后表态,对世人表演。只要让他恢复四品官身,成为锦衣卫监军,那么他就没必要再这样表演下去。”

    “那妹婿的意思是……?”

    “我进宫去见太后,给张密要个准信儿。”

    赵玎喜道:“真的?”

    苏御点头:“嗯,真的。”

    “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去。我不进去见太后,我就在皇城口等你。”

    真是一个憨女人,可她确是一个有人情味的人。她越是这样,苏御越觉得应该帮帮她。但并不是帮她解决什么事,而是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换句话说,这也是在给那个不着调的韩浩争取时间,让他尽快办完事,别再让赵玎看见。

    虽然苏御不知道韩浩在搞什么鬼,但给他留的时间长一点总是好的。至于张密的事,苏御觉得希望不大。太后刚找到机会复用张密,不可能这么快再提拔他一次。

    随后苏御坐着车,赵玎坐着轿子,慢悠悠赶往皇城。

    ……

    张密连续吃了十天烤全羊,已经胖了不少。可他的膝盖好像留下些后遗症,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但这似乎更符合他的狠辣形象,在梁朝人的刻板印象里瘸子都是狠人。就好像唐怜被叫做“北市唐狠人”一个道理。

    苏御问张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密说,赵玎刚走,家里就跑出来三个男人。都是油头粉面的戏子。张密得到的命令是盯着韩浩,至于别人他是一律不管。而且也没告诉赵玎。张密说,荥泽公主一开始对我们兄弟就不错,后来又连续请我们吃了十天羊,于情于理也应该给她留些面子。锦衣卫是机密部门,队伍里的人都具有相当高的保密意识。估计这件事短时间不会传出去。

    苏御为此感到欣慰,同时也为赵玎感到一阵心酸。多好的女人,怎就摊上这个薄情的丈夫。

    办完这件小事,苏御没往心里去,也没指望因为这事让自己获得什么。可奇怪的是,最近苏御总能接到来自履顺坊的情书,那情书写得洋洋洒洒,合辙押韵,甜言蜜语,不可阻挡的浓情蜜意跃然纸上。苏御觉得那情书写得相当不错,还饶有兴致的拿回家去给郡主看。

    郡主一双大眼乜斜着,目光里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苏御偷笑。

    郡主没把情书销毁,反而藏了起来,不知她要干什么。

    ……

    ……

    一名嘴唇很厚,脸却很窄的中年军官走出大谷关。军官脸上没有胡子,而且他穿的还是那种专门为在军中任职的太监准备的中官军袍。他身边跟着三十名京统卫兵。

    走出城门,他坐上一辆马车,马车里放着一箱卷宗。拿起一卷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让他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向车夫挥了挥手,马车缓缓向洛阳城方向驶去。

    邱垚主动跑来大谷关,名义上对京统站点进行检查,其实他是来收集情报的。他之所以选择大谷关为第一目标,是因为他觉得大谷关副站长李甫是一个与他有共同志向的人。他们都看清楚了苏御的布局,也对这件事很有信心,对未来充满期望。

    若能帮助曹太后夺取兵权,那他们必将成为太后娘娘的得力干将。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活着也觉得有奔头。

    在离开大谷关之前,邱垚与李甫焚香磕头拜了把兄弟。邱垚说,回去之后一定会向指挥使大人隆重举荐兄弟,争取让兄弟当上站长。如果将来哥哥我能走到太后身边,到时再把兄弟介绍给太后。那时咱们兄弟一起享福。

    李甫觉得自己找到知己,便把自己私下收集到的情报一股脑都送给了邱垚,并附上一封信。

    ……

    小暑,斗指辛。

    天已大热,郡主府西厢小浴池成为府里最忙碌的地方。也不知郡主是怎么想的,她不允许青衣武打帮忙打水。别说打水,就是靠近浴池都不行。从那以后,每天只有一个小丫鬟负责清理浴池、看护水井、打水、烧水,苏御觉得那样也太累了。所以苏御打算再去买一个体格健壮的丫鬟回家。

    ……

    越发显怀的郡主半躺在榻上,靠着隐囊,神情激愤地吐着瓜子皮。不时拍一下肚子,脸上净是埋怨之色。她斜眼看着苏御,苏御低着头不理她。

    突然郡主说了一句:“都怪你!”

    苏御抬起头,无奈地笑了笑。

    因为身体变形,郡主感到焦虑。她除了担心因分娩而死,还担心身体走样。像三公子夫人那样,生一个孩子胖十几斤,最后胖成了球。结果弄得一身病。上次她来郡主府见西门圭一次,回家之后就病倒了。据郎中说三夫人身上的病太多,已没法下药。

    四公子唐宽的夫人刚刚去世,难道三公子夫人也要走了吗?

    虽然唐灵儿与这些老嫂子感情不是很深,可她还是会感到难受。记得四嫂葬礼那天,她还掉了眼泪。结果四嫂子刚死还没过三七,唐宽就要把一名十八岁的女人续为正室。这件事让唐灵儿心里老大不痛快。为此还四哥拌了几句嘴。

    最近唐灵儿心里邪火不少,她让剑客们去查货源的事,结果发现那以次充好的商人已经跑路。这一笔交易让大染坊损失五百多万。而且这还只是账面损失。对大染坊名誉的影响,暂时还无法统计。

    邪火太多,郡主心情一直比较压抑,而面对郡主偶尔发作的胡搅蛮缠,苏御只当乐子看。

    苏御笑了笑说:“唐旦作为大染坊督办,犯下如此大错。你这次放过他,想必四叔心里有数。”

    唐灵儿懒懒道:“四叔今天还特意来找过我,说起这事的时候老大不好意思的。他还跟我说,明年家族大会,一准提名我来当长老。”

    郡主高兴起来,伸手在苏御腹部抓了抓。

    苏御突然坏笑道:“我想买个体格健壮的丫鬟。”

    郡主突然拉沉脸,坐起身:“你什么意思?现在家里十四个丫鬟还不够你用的?”

    苏御憨笑道:“怎么是我用呢,是大家用的。”

    “你少来。”唐灵儿揪住苏御衣袖,眯眼问道:“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没准!”

    就在夫妻二人闲磨牙的时候,门房来报邱垚求见郡马爷。

    苏御在小西楼接见邱垚。邱垚把从大谷关收集来的资料交给苏御,还附带一封信。

    苏御打开卷宗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还配有地图。李甫已把第十九师第一旅百夫长以上军官全部摸了个遍。每个人的家族背景,关系网,性格,都有所描述。各单位的驻军情况,粮食储备,行军路线,都被他摸得清清楚楚。

    苏御不禁轻呼一声:“李甫这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想到这般有内秀。”

    “苏大人您看,能否将他提为站长?”

    “你告诉他不必着急,待他把各旅都摸清楚了,将来我可能给他安排一个特殊职务。保证比站长权力大。”

第五零一章 隔墙有耳

    小暑后的第三天。

    长安郡主府门前传来马蹄声,一名佩刀婢女扯住缰绳,高头大马嘶鸣停下。婢女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抛给门口青衣小厮,随即手压刀柄大踏步走进郡主府。婢女身上的衣裳很是讲究,出入殿堂不落下品,可见平时颇受家里主人器重。

    这锦衣婢门口不搭话,直接走进第二进院,路过月门时,守门的小丫鬟恭恭敬敬行礼,可她连看也不看就走向霄凤阁。她竟然带着刀直接走进郡主书房,见到郡主微微行礼,还没等郡主说话她就转身把刀挂在墙上。随即凑到郡主身边,耳语几句。

    霄凤阁里突然传来郡主的大笑声。

    郡主笑得前仰后合,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掐着大腿,可还是止不住笑意。众人担心郡主因大笑而动了胎气。

    老貂寺胡荣一边劝慰,一边指着锦衣婢骂道:“王珣,你个混账东西。若惹得郡主动了胎气,我饶不了你!”

    王珣被骂得委屈,心道:给郡主带来好消息也要挨骂?

    胡荣的叫骂声倒是让郡主冷静不少,随即把苏御拿回家臭显摆的情书都拽出来。一脸嫌弃地丢给王珣,让王珣拿出去烧掉。一定要烧成灰,一片纸,一个字也不留。

    ……

    苏御对那些情书并不在意,一部分写得好的拿去给郡主看看,大部分都被他丢在京统办公室里。

    写情书的人是谁,苏御也没派人去查。想必是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或者不安分的小媳妇,又或者是个孤枕难眠的小寡妇。苏御没往更恶心的地方去想,只因唐秋那样老不正经的,已在脑海里若隐若现。

    苏御之所以敢把这些情书拿给郡主看,就是表明“不欺骗”的态度,和“不接触”的决心。而唐灵儿也感受到了这两层意思。

    “郡马爷,这么早就走啊?”

    小嬛在郡主屋里擦窗框,见苏御穿戴整齐,便探头笑问道。

    “是的,你替我告诉郡主一声。”

    “郡主已经听到了。郡主还说让郡马没事就早点回来。”

    虽然现在不用去点卯,可指挥使卫队依然每天早早来到郡主府门口等着。苏御不忍心让他们等太久。若没什么事,也会尽快出门。

    苏御刚坐上车就见王珣骑马跑了回来,王珣脸上挂着坏笑。只是打了声招呼,她便跳下马大踏步走进府门。

    苏御一挥手,护卫队缓缓前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隐约听到一阵大笑声。听声音好像是郡主在笑。很少听到郡主如此失态的哈哈大笑,真不知王珣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可笑消息。

    来到京统,苏御路过侦查处的时候,让侦查处长带着工作报告来苏御办公室聊聊。

    童玉先是在苏御办公室里擦灰,随后坐在几案前烧茶。

    这小太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时不时的就换一套女装,凭他姣好面容,经常闹出误会来。这小东西扭捏作态比一般女人还会撩人,倒是成了京统大厅里的一道风景。老太监洪盾早就看童玉不顺眼。

    苏御发现洪盾特别讨厌漂亮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白净点的人好像天生就是他的仇人。唯独见到面色黝黑的人他才喜欢,越黑越喜欢。据说他经常让监军卫队出去顶着烈日站军姿。

    童玉小东西也是个不省心的,他明知道洪盾不喜欢他,他还动不动就小声嘀咕咒骂,偏偏让洪盾听到。把老太监恨得咬牙切齿。在宫里当御马监时,哪个小太监敢如此招惹洪公公,一个大巴掌就掀飞出去。

    当初曹小宝又如何,不还是被老太监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虽然洪盾为此失去了御马监的职务,可太后发现他这个人倒是可以利用,于是把他安排到东宫。结果这老太监果然干出一些功绩来,于是也被太后留用。

    洪盾经过一次教训,所以收敛了一些,把这口气压在心头。只等着哪日小兔崽子犯到自己手里,定要他的小命儿。

    “指挥使大人有何吩咐?”

    侦防处长沈群把文件放到苏御面前,恭恭敬敬站着。

    “哦,没事,只是随便聊聊。”苏御示意他坐下。

    指挥使大人的威望与日俱增,尤其在开除两名处长之后,其他处长再来与苏御谈话都颇感压力。他们都觉得指挥使大人是个笑面虎,得罪不起。他们也意识到,指挥使大人口中的“随便聊聊”,其实一点也不随便。

    沈群之前是千牛卫里的一名百夫长,年近四旬,是经历过郑州保卫战的人。也曾在裕亲王造反时,做出过积极表现。可由于他毫无背景,也不会讨好上官,故而在百夫长的位置上一直呆了十年。

    苏御确定这个人是有能力的,于是提拔他当处长,相当于副都尉长级。可自从他当上处长以后,反而变得畏首畏尾,总担心得罪人,办事显得浮皮潦草,不敢深入。所以苏御决定今天跟他聊聊。

    沈群军姿坐下。

    他刚一坐下苏御就问:“沈处觉得侦防处各科工作进展如何?”

    沈群又站了起来:“请指挥使大人批评指导。”

    “坐下。”

    苏御指着椅子说了一句,随后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其实‘侦防处’这个名称与你们的职能并不完全吻合。我之所以要挂羊头卖狗肉,无非是想掩盖些什么。可现在你们的工作,却完全是以‘侦防’为主。很显然这与我的京统布局存在矛盾。我要京统各处低调行事积极进取。可你们现在只知低调,不知道进取。”

    苏御放下茶杯:“我之所以要你们低调,是因为这个阶段不能把军队搞得乌烟瘴气,我们没有实力与五大将掰手腕。”

    把话说到这里,就相当于“点”了沈群一下,看他能否认清现实,能否下定决心与苏御一起干。如果干的话,他们的对手将是“五大将”。很显然这是有风险的,但也是具有丰厚奖励的。

    这些话也是在看他的悟性。现在苏御要的不是他如何随机应变,如何巧舌如簧对答如流,而是试探他平时是否悟到过这一点。若他已经悟到,只是下不定决心,那么这一“点”就可以点破那层窗户纸。如果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木讷机械地当他的处长,那么他就可以离开了。

    他可以是一个英勇将官,但他不适合在京统工作。

    沈群坐在椅子边儿上,深沉思考,不经意间捏紧了拳头:“下官明白指挥使大人的意思了。下官武人出身,不会说那些漂亮话。只请指挥使大人容些时间,咱们事儿上见。”

    苏御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才是军人应该有的风范。”

    卫兵们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在屋里说了些什么,在他们眼里苏御上班就是喝茶聊天,轻松得很。

    在京统待了不到半个时辰,苏御又跑去军校。苏校长先找林丛虎等官员闲聊,天南海北无话不谈,嘻嘻哈哈半天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开始毫无规律的找一些学生进屋谈话。

    一上午就这样在茶水和谈话中度过,有的扈从小兵说“这官儿我也会当”。可很快他就被扈从队长吴杀金一个耳光打得不敢说话了。

    ……

    女子身型挺拔而修长,穿着锦衣卫副指挥使红底儿飞鱼服,手压绣春刀,头戴黑巾帽,真个英姿飒爽。

    她伸手整理一下袍内金丝软甲,这软甲是真的好,软而韧,专防刀砍,难怪有二百万的高价。而这软甲是那个男人所赠,每次穿上软甲,仿佛都能感受一次来自那个男人的爱抚。

    她站在镜子面前端详许久,咬了咬嘴唇,因为眼睛不够大而感到一阵焦虑。其实她有些多虑,仅凭她美好脸型就已经超过大部分女人。

    已是周身利落,再正一正黑巾帽,才大踏步向后院走去。那里住着一名太监,而那太监曾经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党争时期臭名昭着的“活阎王”。如今这“活阎王”的腿不太灵便。而他的朋友又寥寥无几。只有苏御经常来看他,若苏御不来,梅红衫也不会如此在乎自己的容貌。

    她大踏步走向张密的屋子,却听到张密说出那样一段话……

    ……

    每每到了下午,都是指挥使大人游玩的时间。如今豹骑卫队已被曹玉簪收回,曹玉簪说,如果你觉得不安全,你可以把五百内勤组一起带走。

    太后娘娘的关心,苏御当然体会得到,可苏御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如今秦白刃被苏御安排到行动处当处长,此时扈从室总队长是吴杀金。苏御每次出行只带着几个人而已,尽量不招摇。

    来到锦衣卫衙署,听张密说,太后的四大文臣之一的吏部左侍郎张玉达,已很久没来找梅红衫了。因为梅大姑娘已明确拒绝他的求婚。梅大姑娘说,要嫁也是嫁给红黑神教里的人。张密笃定认为,大姑娘就是看上苏御了,心里容不下别人。

    结果张密这些话被走到门口的梅红衫听到,大姑娘羞得满脸通红,轻步跑掉了。躲在角落里,心跳如擂鼓。不经意间揉了揉那件价值二百万的金丝软甲,大姑娘心里一阵暖一阵酸。

第五零二章 甘家糗事

    道光坊甘家,功勋将门,梁朝武庙里供奉着甘家老祖宗的灵位。

    甘家女儿甘娟,嫁给唐府十七公子唐延已有二十个年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是一提起当年洞房往事,甘氏夫人依然耿耿于怀。

    她与唐延的婚姻也是一场父母包办的士族豪门之间的*治婚姻,双方儿女没见过面,就走进了洞房。包办婚姻对于新郎新娘来说,就好比摸盲盒一般,赌一把。那天晚上,唐延面带期待之色,手持喜秤小心翼翼掀起甘氏盖头。当他看清新娘的脸时,唐延的脸突然沉下来。把喜秤往床上一丢,坐到椅子里去生闷气去了。

    那年唐延十五岁,甘氏十六岁,可以说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唐延嫌弃甘氏长相,甘氏嫌弃唐延的庶出身份。两个人谁也看不上谁。

    可说来也奇。本看不顺眼的两个人竟慢慢有了感情,而且感情越来越浓。到了现在真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被苏御誉为清化坊模范夫妻。

    唐延一直维护着甘氏的正室地位。在家里,若哪个儿女、妾室、仆人不听夫人的话,唐延举手就打。而且还把家里所有的钥匙、账本、卖身契都放在夫人手里保管着。而甘氏对唐延也很好,她知道唐延喜欢美女,就攒钱给他买。老黄曾这样评价甘氏夫人:真他娘的好!

    今日辰时,甘氏来郡主府找唐灵儿支款,顺便与小姑子讲述一段刚刚发生在甘家的糗事。

    甘氏夫人最小的弟弟结婚,唐延正好没什么事,就跟着甘氏赶往道光坊参加婚礼。唐氏十七公子在甘家还是很有面子的,与甘家长辈们坐在一个桌上。席上把酒言欢,可突然邻座两个人打了起来。

    甘氏一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当着唐灵儿的面愤愤道:“一个是大姐夫冯仑,一个是三妹夫彭当。这一对连襟人正喝着酒,只因一句玩笑而翻脸,二人谁也不服谁,互搂王八拳。一群人拦他们不住,又抄起板凳互殴。当时你哥就坐在旁边,便好心去拉架,却不料想被冯仑一板凳砸在脑袋上。要说那板凳也糟了点,砸了个细碎,而你哥的脑袋也开了瓢。哎呦,当时把我给吓的呀!”

    唐灵儿关心目光盯着甘氏,并没有打断她。

    甘氏一拍大腿又道:“要说这老唐家人的脑壳是真硬。板凳细碎,你哥这脑袋也没怎么样。虽然流血,但也不多。缝合包扎过后,他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还要继续喝晚上酒。我说你快拉倒吧,赶紧回家歇着去。结果还没等走出甘家门,他就开始流鼻血。流了半斤啊。我的天老爷,我以为你哥这是受了内伤,赶紧跑去找太医。”

    唐灵儿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十七哥现在怎样了?”

    甘氏一副万幸的样子道:“就三天前的事,现在你哥没事了,这不还让我过来支款。”

    那天唐延随礼花了十万,今个才让甘氏过来支款。这种款项唐灵儿不会给他全报销,通常给他三万就不错了。可听说哥哥挨了打,唐灵儿大发慈悲给甘氏拿了五万。甘氏乐颠颠走了。

    苏御回了家,唐灵儿便把这事说给苏御听。苏御说,应该去十七哥府上探望。唐灵儿说她怀孕就不去了,让苏御一个人去。

    苏御带些礼物赶往十七公子府,无需报门直接走入,还没等走进正堂,就听到鼓箫之声。

    进入正堂,见唐延头扎绷带喜滋滋倒在榻上,正在欣赏舞伎表演。那舞伎女子身形曼妙,舞姿妖娆,衣着大胆,撩裙抬腿方寸之地若隐若现,引人入胜。见苏御来做客,唐延招呼苏御快过来坐,还把那伎人介绍给苏御。

    唐延得意道:“要说这一板凳挨得也是值了。那冯仑觉得过意不去,拿出二百万去万花楼给我买了个二年清倌。你瞅瞅这小模样,长得多疼人哩。这小妮儿就是嘴笨了点,所以才掉到二楼。若仅凭她这舞姿,不逊色四五楼的舞伎了。劲锋你觉得呢?”

    “确实不错,十七哥有福气。”

    唐延兴致高涨,坐了起来,指着他刚收下的这名排行十一的小妾,命令道:“把刚才那段重跳一遍,尤其是那举胳膊撅*股的小跳,多耍几下给我妹夫看看。”

    小妾羞涩,可也没耽误她跳舞。一蹦一跳间,苏御的心也是一阵乱颤。

    唐延家里根本就不用去外面请人,凭借这些小妾就可以组成一个鼓乐班子。她们各个都是清倌出身,从小练就的专业技术。唐延天天在家里摆堂会,十七公子过得逍遥日子。

    见唐延没事,苏御要走,可唐延却不让他走,拉着苏御喝酒。还让一名小妾坐到苏御身旁伺候着。苏御老大不习惯。可面对十七哥的热情,苏御也没辙,只能受着。

    唐延突然想起好笑的事,嬉笑道:“妹夫可知道冯仑与彭当为何打架?”

    苏御一笑,摇了摇头。

    唐延抖了抖袖子道:“道光坊十五功勋家族,其中就有这冯、彭两家,二人身份相当,打起架来也是毫不手软。其实二人之前关系还是很好的,还差点成了儿女亲家。可那冯仑的女儿不争气,还没等过门肚子就大了。问她孩子是谁的,她死也不说。这事丢人啊。冯仑气得要杀掉女儿。可你猜怎么着,这时彭当家庶出弟弟彭廷章跳出来,说那孩子是他的。然后冯仑的闺女就嫁给了彭廷章。你知道彭廷章是谁不?”

    “不大认识的。”

    “就是张云龙手下战将彭廷玉的亲弟。这哥俩都是一个丫鬟生的。”

    “哦…”

    唐延突然大笑起来。

    苏御不知道他笑什么,只能等着,唐延抹了把笑泪道:“其实那孩子也不是彭廷章的,彭廷章就是为了能娶个嫡出姑娘,所以才说是他的。结果孩子一生下,就被他丢炉子里烧了。对外就说是天夭。可纸包不住火,后来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事,也就成了冯彭两家之间的笑柄。而那冯家女儿听说孩子是被活活烧死的,就变得疯疯癫癫,见到谁都问,你知道皇帝在哪吗?”

    有一句骂人的话叫做“丫生的”,指的就是“丫鬟生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在家族里地位非常低。彭廷玉靠参军拼出一条路,可彭廷章却在家里受尽白眼。于是他就挺身而出说那孩子是他的,他要为冯仑的女儿负责。结果冯仑的女儿还真就嫁给他了。不知道这其中是否还有别的细节。

    苏御一皱眉:“难道那孩子是皇帝的?”

    唐延连忙摆手:“不可能。天赐帝不是那种人。要说天赐帝他爹万隆皇帝还差不多。可是万隆帝已经死多少年了,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所以说嘛,那冯家女儿一定是疯透了。”

    唐延或许是喝多了,铺垫了半天,他竟然忘记说答案,于是苏御问:“冯仑和彭当因为什么打起来?”

    唐延道:“要说也是彭当犯贱,好端端的非要提起这件事。他对冯仑开玩笑说,你闺女嫁给了我弟,那现在我还得管你叫一声叔丈哩。结果冯仑火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

    苏御喝得半熏,回到家里,把月门丫鬟甄巧巧拽上楼,让她唱曲来听。小丫鬟虽然很努力的在练习,可是照比童子功的专业人士还是差得远了。回想十七舅哥家里的盛况,自己简直是个标杆好男人。

    突然想起爱妾冯瑜,论身段,论相貌,论身上的那股媚劲儿,没人比她更好了。若是让她学上一些舞蹈,再装扮起来,观之简直是观仙一般的享受。

    “苏劲锋!你干什么呢?从哪请的伎人?”

    对面霄凤阁里传来郡主的“鹤唳”之声。刚才她听到唱小曲儿的声音,不禁好奇,向小西楼张望。

    结果郡主一句话,把小丫鬟吓得缩脖子跑了。随即苏御登上霄凤阁,来到郡主面前。当时小嬛正在跟郡主解释什么,或许因此,郡主才没问苏御到底从哪请的歌伎。如今郡主书房里有林婉和小嬛常在,苏御倒是多了些帮手。现在王珣经常代替唐灵儿外出,这也是唐灵儿把小嬛唤回书房的主要原因。

    “我喝酒了,不想来打扰郡主。”苏御坐在榻上,情绪不高地说。

    唐灵儿眨眨眼,琢磨琢磨,模仿苏御的话和口气:“你受什么刺激了?”

    苏御笑了笑:“一喝点酒就容易自怜伤感,其实啥事也没有。”

    唐灵儿凑过来,歪着头盯着苏御。

    郡主脸上似笑非笑,还带着一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知道是谁在给你写情书么?”

    苏御一愣神:“你查出来了?”

    “哈哈哈!”

    郡主捂着嘴大笑起来,可是笑了半天她也不说是谁,只说以后再收到情书你赶紧烧了吧,写得再好也别拿给她看,她嫌恶心。

第五零三章 笑得灿烂

    因税改的不断落实,外乡人纷纷离开这座让他们留下无数血汗也未能改变命运的洛阳城,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富人携家带口涌入帝都。

    失去土地的士族照比普通百姓还是有钱人,他们的到来,使洛阳房价越来越高,已经高到普通百姓穷极一生也买不起的地步。

    郊坊的房价也在成倍增长,如今洛阳城里已没有所谓的郊坊,全城都是寸土寸金。把欧阳镜乐得在太子榻上手舞足蹈,与两名宫女互相擓着胳膊,在榻上打着转转,好似丰收后的篝火舞。

    而苏御的那条巷子现在估计两个多亿,即便如此苏御还在改建当中。把郡主的那些私房钱砸进去大半。苏御花钱大手大脚,唐灵儿看着账目心惊肉跳。

    苏御说,平时你过手几十亿,上百亿,也不见你这般紧张。

    郡主埋怨说,那是账上钱,这是我自己的,能一样么?你确定能赚到钱?别干赔了。

    苏御说一定能。

    郡主陷入憧憬当中。

    见郡主那副又担忧又憧憬的样子,苏御觉得好笑。

    ……

    税改政策使百姓获得巨大实惠。以前穷人们做梦都不敢想这辈子还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可母仪天下的曹太后一句话,就让穷人们实现了梦想。仅此一事,曹玉簪在民间的威望犹如一道地光直插云霄,梁朝史上任何一位皇帝与她相比都显得帝星黯淡。

    现在书报行业里卖得最火的不是财神、门神、灶神,而是大兴太后曹玉簪的画像。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可总有那不怀好意的人,在曹玉簪的画像上添上几笔。

    最开始添上了辅政大臣张云龙和赵挺。

    画像上太后端坐凤榻,身形巨大,而手持金枪的张云龙和手持金锏的赵挺只有太后膝盖那么高。一边一个,这就好像赵公明身边抱着大鲤鱼和金元宝的童男童女。

    太后身边有两位大将,大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太后是女人嘛,身边有战神保护也是百姓所愿。

    可不久后又有人把御史大夫西门真森画了上去。这就不大合适了,最起码清化坊的和承福坊的觉得很不妥。于是他们先后把大司马唐振和丞相孟丹青也画了上去。而且一个比一个大。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干的,一定是几家书报社捧各自老大的结果。

    一开始苏御没当回事。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一辆长途马车上贴了一张群像图。图上太后身边又多了一名美貌男子,男子身穿大红礼袍,恭恭敬敬站在太后身边,手抱玉笏庄严肃穆。这个红袍大臣,是群像里身形高度仅次于太后的人,而且太后的左手还微微指向红袍大臣。似乎有伸手去够的意思。

    苏御很是好奇,上前去问车夫,这位红袍者是谁?

    车夫惊讶说:你这人看起来像个贵族,怎连这都不知道?这红袍者自然是太后娘娘身边宠臣苏御,是他向太后提出税改,让百姓得福,当然要把他画上去。

    苏御认为,这一定是许洛尘干的。

    ……

    “许洛尘你给我出来!”

    苏御把那画像撕了下来,跑回清化坊,站在唐贤社门口。

    许洛尘见势不妙,夺门而出,撒腿就跑。

    苏御在后面追赶,追出去半条街,抓住许洛尘脖颈,把画像顶在他脑门上:“小子,你是不是没事找事?你把唐振画上去就够了,为什么把我也画上去?”

    “不是,这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你跑什么?”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苏御不信,继续掐着他。

    许洛尘吼:“你想干什么?你想掐死我吗?那好,你掐!你赶紧掐死我!这样欠你的钱就不用还了!”

    苏御把许洛尘推到一边,把画像扯碎:“我知道你是为我出名。可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想不想出这个名?这次税改确实得到百姓拥护,可也得罪了大批士族。你就不担心他们报复我吗?”

    许洛尘整理一下衣领:“就算我不说,士族也会知道是你,但百姓未必知道。百姓们都说这是太后的主意,而都标榜他们的人,说他们如何帮助太后,就好像那主意是他们出的似的。我气不过!”

    许洛尘揉了揉脖子:“你武功那么高,身边又有卫队,你怕什么?再说了,这命令是太后下的,玄甲军执行的。他们要报仇去找太后,找你干什么?”

    “太后整天待在皇宫里,她出来吗?可我整日东跑西颠的,而我又不是三头六臂。退一步讲,就算他们不来找我这个人,也可以去搞我的产业呀。”苏御把撕碎的画报丢在许洛尘脸上:“赶紧把库存画像毁掉!还要告诉那些连锁店,赶紧把我的画像撤下去!要快!”

    苏御转身要走,许洛尘喊了一句:“唉,苏劲锋。”

    “干嘛?”苏御站住脚,半转着身。

    许洛尘抖了抖袖子:“我让你出名,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给我磕个头什么的?”

    苏御面无表情,转过身来,勾了勾手指:“来,你过来。”

    许洛尘警惕地道:“为什么要我过去?你站在那里磕就行了。”

    苏御一个突进抓住许洛尘,丢到路边草稞里。

    ……

    为防止被人报复,苏御决定把通济坊商业街交到别人名下。

    可是用谁呢?

    这个人不能凭空而出,应该在洛阳有点根基才行。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孔婷最合适。道上人都知道孔婷的出身,山西大土匪头子孔硕的长女。虽然孔硕已死,可孔家势力在洛阳城里依然很强大,无人不知北市大蛇头孔大少爷。

    想起孔婷,倒是好久没去见见了。如今想求人办事,总要讨好一下人家。于是苏御去小街看了看,见一幢三层小楼很是别致。经过一番装修,又专门给孔婷换一块牌匾,名唤孔雀楼。

    这一日带着孔婷来看。

    大姑娘面容姣好,气质绝佳,身材高挑,穿着华美襦裙,袒露雪白香肩,臂弯彩带飘飘,煞是好看。

    孔姑娘紧贴在苏御身边,指楼道:“这小楼是义父专门为婷儿准备的?”

    “那是当然。”

    “义父一定花了不少钱吧,不如把这楼让给婷儿好了。”

    苏御笑道:“什么让不让的,只要义父还活着,这楼就是你的。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即便将来嫁人,这也是你的娘家地儿。”

    “不,婷儿不嫁人的。”姑娘脸红了,可她依然仰着头说话。

    “为何?”

    姑娘脸越发红了:“没有婷儿看得上的男人,除了……”

    “除了谁?”

    姑娘脸色胀红,不理人了。

    “嘻,还是缘分未到。”苏御笑了笑,岔开话题:“房价疯涨,孔祥可算是赚大了,无形中增加几十亿资产。你也很好嘛,估计现在七八亿总有了。”

    孔婷情绪不高地笑了笑:“有再多钱又有何用呢,倒不如义父多来陪陪婷儿。”

    “哦,会的,会的。”苏御很是敷衍地说了一句,快步走进小楼,直奔三楼,推开窗户,向外了望。

    整条街都在建设当中,苏御到处指给孔婷看:“将来西市建成,这里必然也跟着红火起来。虽然西市整体看来就是一座大仓库,可我们这条街紧挨着通济坊坊门,物流比西市角落里的地段好许多。所以我们一定能分到一杯羹。客流量大了,配套产业也很多。可是……”

    “义父有何难处,但凡说来,婷儿没有不从的。”

    “呵,是这样的,唐家与皇室签有,所以唐家不能派人来管理。而我也是唐家入赘姑爷嘛。虽然现在这里挂的是苏集的名字,可我也觉得不好。另外我不瞒着婷儿,我还担心有人来报复苏家。所以我想把这片地名义上卖给别人。”

    “义父不必说了,这个人就是婷儿了。”

    姑娘之豪爽,颇肖其父。苏御甚是满意。

    可姑娘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高兴了:“婷儿明白了,义父要送这小楼,是故意讨好婷儿。对吗?”

    “呃…”

    “那义父就太小瞧婷儿了,婷儿不在乎这身外之物。”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只有你住在这里,别人才更能相信这条街是你的。而且将来我还希望把钱放在你这里,许多施工队伍,来你这里结算才是对的。”

    “哼!”姑娘很不高兴,不理人了。

    苏御捻了撵手指:“那婷儿说,要怎样才觉得满意?”

    姑娘没直接回答,而是道:“婷儿有心帮义父,可婷儿没有经商经验。虽然身边有孔蛟他们,可他们也不是干大买卖的人。以后义父要多来指导才好。多了不说,两三天就要来一次,到这孔雀楼里坐一坐。到时婷儿给义父温酒,小酌一杯也是好的。”

    “哦…,我当然会经常过来。”

    姑娘笑了:“那好,咱们一言为定。”

    说话间她很女儿态的伸出手,亮出小手指。

    苏御眨眨眼:“干什么?”

    “拉钩呀。”姑娘笑得灿烂,脸上却再次泛起红色。

    勾住小手指,顶住大拇指,姑娘口里还咕哝“咒语”。

    姑娘的手又长又软,手感极佳,留有余香。

    拉钩的时候姑娘蛮高兴的,可是松开手,她略显消沉:“婷儿在沁香小筑住了大半年,义父也没去过几次。婷儿知道,义父是怕郡主多心。其实义父不必那样想,婷儿是规矩女孩,没有名分,咱不会做那下贱事。”

    “婷儿,你胡说什么呢。郡主知你性格,知你人品,她才不担心你呢。”苏御憨笑一声:“她更担心小乔,可现在小乔已嫁给国公。咦,你最近为什么不找小乔玩了?”

    孔婷抿了抿嘴唇:“婷儿觉得小乔心眼太多了,从她设计唐怜开始,婷儿与她就只是表面朋友了。”

    苏御摆了摆手:“人与人总是有差异的,交往越深越能看到对方缺点,故而厌烦。重感情的人,看人不看钱。重利益的人,看钱不看人。我倒是觉得,最好的交友之道是‘看事’。小乔那一计虽有坑赚唐怜之嫌,可她毕竟是在帮你”

第五零四章 骑尘妃笑

    一大清早就听到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苏御与唐灵儿同时向外张望,见大司马卫队战场冲杀一般集体向西而去。形如吕奉先的唐振冲在最前头,恶霸战将甄霸道紧随其后。健壮旗手扛着黑虎大纛急速前进,风扯旗帜猎猎有声。铁甲骑兵队伍疾驰而过,沙尘扬起,仿佛黑烟滚滚,几百人很快消失在视野当中。

    “呦!这是怎么了?”

    唐灵儿嘀咕一声,附身向楼下望去,见国公府锦衣婢恬静已走进郡主府。

    见郡主面露疑色,恬静笑了笑,不紧不慢登上楼来,说:由于玄甲军税改顺利,三门阀已决定提前展开行动。昨夜经过三位国公讨论,让唐家最先展开,随后是孟家,最后是西门家。

    这不,一大清早国公爷就出发了,直奔长安而去。而唐振命恬静来告诉唐灵儿和苏御,家中财务大事就交给郡主府了。家里还留下半队大司马卫队,由光头战将史进冲带领,听长老会命令行事。

    唐灵儿苦笑一声:“哥哥平时稳重得很,这次为何搞得如此大动静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恬静轻笑一声,似有话说,却又咽了回去。

    只要唐振离开京城,清化坊就展现出一种内敛的态势,唐府的那些公子少爷尽量不出门。唐府高层也尽量不做出重大决定,于是把庚亲王赵准踢出造纸商会的计划也随之终止。

    苏御将大把时间放在通济坊商业街上。现在他不但要盯着工地,还要给商业街造势宣传。

    苏御已对唐灵儿说过,把商业街挂在孔婷的名下,还说大姑娘有心帮忙管理。唐灵儿说,孔婷那姑娘看着倒是顺眼,比那小乔强了许多。

    本来谈话气氛很是融洽,可悄然间郡主眼睛里泛起杀气。或许是眼大漏神,虽然她微笑着,依然掩饰不住那抹寒意:“唉,劲锋,要不你把她带来家里,我收她给你做个妾,如何?”

    就算相信太阳能打西边出来,也不能相信她这句话。

    苏御故作气恼,老大不高兴地走了。

    ……

    唐振离开,美妾欧阳小乔没了念想。去找樊氏夫人聊天打牌,可樊氏的朋友多是一群中老年妇女,小乔心里并不喜欢。另外侧公妃的地位照比正妃差距太大,还时常被人使唤干这干那的,好像个仆人。时间久了,她就不去与那群中老年妇女凑合。

    樊氏夫人对家里管教严格,不允许小乔四处乱走,除非唐振和樊氏带领,否则绝不许小乔走出清化坊。若是闷了,最多可以去几位嫂夫人或者姑姐那里坐坐,还要事先争取樊氏的同意,并派遣家里太监一路跟随。

    樊氏强调说,作为国公侧妃,要爱护名节。否则别怪我不顾情面,将你休掉。

    “哼!休掉就休掉!回家咱也是个富姐儿,不受你这份气的!”

    花枝招展的侧公妃走出国公府,气鼓鼓,跺着脚走路。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快别说那气话了。这要是让公妃听见,连奴才也要一起挨罚。”

    年轻的小太监名叫张三筒。本来他不叫这个名字,却因为一次伺候牌局改了名。那天也不知怎么搞的三筒总是掉地上,都是被他捡起来的。唐立家老夫人记不住小太监名字,就喊“那个捡三筒的”,结果从那以后大家都叫他三筒了。

    “小筒子,你说,是我对你好,还是她对你好?”

    “当然是乔妃对咱家好了。咱家也是铁了心跟乔妃,这辈子都跟定了。”

    “嘁!我不信!”

    “那怎样才能让乔妃信呢?”

    “你学两声狗叫。”

    “汪汪!”

    “嘻嘻。”小乔笑得像个狐狸,掏出两块银币丢给张三筒。

    张三筒点头哈腰跟在后面,直奔长安郡主府而去。

    虽然嘴上说着狠话,可小乔不敢真的触犯正室定下来的规矩。按照樊氏的要求,只可以去各位嫂嫂和姑姐家里走走。这不,就来到十五小姑姐家里。

    说来也巧,孔婷竟然也在霄凤阁郡主书房。

    唐灵儿是真的有些喜欢孔婷,常夸赞孔婷身上有风骨。今天之所以把孔婷唤来,是因为唐灵儿望见孔婷在搬家。郡主还说,若孔婷不住沁香小筑,唐家可以按照原价收回,不让孔婷吃亏的。

    孔婷跟他爹孔硕一样大方性格,直接对郡主说,若郡主想收就随时收了,不必谈钱的。

    唐灵儿高兴起来,立刻给孔婷点了五百万让她带走。还说让孔婷把沁香小筑里的床铺搬到郡主府后院东耳房,那地儿以后就是你的了。你再来清化坊,不要去别的地方,直接来郡主府便是。

    唐灵儿还送给孔婷一块郡主府腰牌和东耳房钥匙,后院随便她出入。孔婷喜出望外,说那五百万不要了,送给干娘买礼袍穿。唐灵儿说她也不要那钱,不如就放在东耳房里存着。孔婷来清化坊时,也方便用钱。

    当时林婉小嬛都在屋里。林婉意识到,郡主对孔婷这般好,其实是在对症下药。孔婷姑娘是个有骨气的人,郡主越是对她好,她越做不出辜负郡主的事。相反,这样对待普通人却不行。大部分人没有这种骨气。对他们好,甚至会酿成“斗米恩升米仇”那样的恶心事来。

    随后唐灵儿与孔婷聊起商业街的事,二人谈得很是愉快。

    就在二人愉快交谈时,欧阳小乔扭着身子来到郡主府,小丫鬟通报一声便登上楼来。

    小乔先是给郡主行礼,随即轻飘飘落在孔婷身边,拉着孔婷的手不松开。

    见小乔笑嘻嘻上来,郡主脸色没先前那般好看了,问道:“你不呆在家里,出来作甚?是嫂嫂让你出来的吗?”

    一见郡主脸上规矩比樊氏还大,小乔叫苦道:“国公爷去了长安,撇下小乔了,小乔只能来小姑这里坐坐。小姑若是嫌弃,那咱就没个地方能去了。”

    唐灵儿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也是为了你好。而且我这里很忙,没时间陪你说话。”

    小乔笑道:“那小姑说,以后让小乔去哪里玩耍嘛。公妃的朋友都好大年纪,跟她们玩,净使唤我,却不带着我玩。”

    唐灵儿面带怒色:“不玩不行吗?”

    小乔低着头,委屈得抹起眼泪来。

    唐灵儿叹了口气:“不如这样,我观麒伯府夫人曹玉钗很是大器,破懂规矩。而且她年纪也不大,你们交得上朋友。她通数术,懂经营。你经常去她那里坐坐,总归是好的。另外她可是太后的唯一胞亲,你与她多亲近,不会让你吃亏的。”

    “呦,那可太好了,咱现在就去找她。就说小姑让找的。”

    “去吧。”

    孔婷也起身告辞,与小乔一起走了。

    郡主坐在榻上,发了会呆,一忽儿抬起头:“林婉,你去找童玉说,若郡马与孔婷有什么事,我就剁他的手。”

    ……

    傍晚时分,苏御正在小西楼泡澡。

    林婉逮住童玉把郡主的话转达给他,还让童玉保守秘密。可童玉扭过头就对苏御说了,还哭天抹泪地诉苦。

    苏御笑了笑。

    夫人不允许丈夫在外面乱搞,这是可以理解的,换做苏御也不可能允许唐灵儿在外面乱搞。毕竟郡主不是十七公子夫人甘氏,在甘氏眼里,丈夫在外面搞女人算是占到便宜了。可甘氏那种人实在是少数。而且她说的话,也未必就是真心话。更有可能是一种无奈。

    苏御不是欧阳镜,欧阳镜看到漂亮女人脑子就充血,不搞到手恨不得咬掉自己一块肉。苏御更喜欢观花而不摘花,喜欢那种浪漫却不下流的感觉。唐灵儿能容忍苏御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再得寸进尺,她非翻脸不可。

    换了衣服,来霄凤阁,却见到孔婷也在屋里。据说刚与小乔出去找曹玉钗玩耍,没到一个时辰,又被郡主叫了回来。

    苏御上楼时,姑娘正趴在郡主案头,听唐灵儿布置着什么。苏御走近看了看,郡主手里有几张草图,还在草图上标注了很多话。这草图本是苏御给她的,现在反而被她拿来说事。

    唐灵儿把那些图交给孔婷,对苏御道:“姑娘家没了长辈,你少往孔雀楼跑,省得坏了姑娘名声。以后让孔婷常来我这里,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

    “哦…”

    “还有,孔婷年纪也不小了。我打算去找太长公主,给孔婷说个郡王夫人,你觉得如何?”

    苏御笑道:“那自然是好的。”

    唐灵儿一本真经地道:“皇室郡王选正妃,对身体要求很是严格,到时候会检查身体。所以必须保证婷儿清白。若出了岔子,到时候我和太长公主作为介绍人也是很丢脸面的。婷儿,你也要听清楚了。记住了吗?”

    “婷儿记住了。”姑娘白皙面庞通红一片,眼瞅着脖子也红了起来。

    苏御觉得唐灵儿这招够狠,把她和太长公主也牵了进来,一下子把四个人全拴住了。

    ……

    不久后有丫鬟把饭菜端了上来,郡主还赏几杯酒给孔婷。要说孔婷这丫头也有缺点,一旦饮酒,身上就泛起江湖气息来。变得言语豪爽。席上她给苏御和郡主讲笑话。说今天一早,欧阳小乔对国公爷说,没见过战场上的场面。安国公说,一会让你看看。结果国公爷带着卫队急速奔马,闹出好大场面来。把小乔给吓跑了。

    闻言,苏御颦眉笑了笑,郡主脸色却沉了下来。

    郡主当然不是在与孔婷生气,而是因为她嗅到“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味道。

第五零五章 好酒浓醇

    把商业街记在孔婷名下,不过是让她打打掩护,真正操心的事还是苏御在办。当有人问起时,苏御就说这条街是苏集卖给孔婷的。自己是孔婷义父,受孔婷所托,过来帮忙照看一下。

    苏御当然要经常去商业街看一看,多层次权衡利弊。考虑如何让利益最大化,而又不让自己过得太累,更不要给孔婷太大负担。毕竟人家只是客情帮忙,怎能得寸进尺使唤人家。

    在建设过程中结合实际情况,苏御逐渐转变经营思路,想把这条商业街改成某达模式。建好之后,大部分地段租出去,自己只经营一小部分。这样就很省心了,赚得轻快钱儿。而孔婷只负责收钱就好。

    另外再培养一下孔蛟四兄弟。给他们钱,接触一下坊署官员,再招揽些打手在这里当地保。黑白两道的小事就交给他们处理。

    这日苏御先在商业街各处工地兜一圈,随后来到孔雀阁。

    “呦,义父来了。娟儿,快去把炉子升上,我要给义父做几道菜。”

    “婷儿,不必忙了。大热天的,拌两个凉菜就好。”

    娇艳而不失高贵的孔家姑娘兴高采烈迎接她的义父,还要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姑娘热情,苏御拦她不住,终于还是跑去厨房忙活起来。听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声音,就知道平时姑娘很少下厨。估计这几道小菜也是姑娘特意为招待义父而学的。

    苏御翻看账目,没发现什么问题。坐在席上看姑娘自己布置的一些物件,颇有孔家风格,只是屋里格外香了些。

    梁朝有钱人家的姑娘都习惯自己配香料。先买来单品料粉,按照一定比例混在一起,就成了自己的配方。有时姑娘们互相交流,互相赠送,偶尔也藏一些小秘密在里头。独家秘方,密不外传。

    过不多时几盘菜端上来,还搬来一坛酒。丫鬟一旁伺候着,苏御只说小酌几杯。没喝几口,孔婷就让丫鬟下楼去。屋里只剩下两个人闲聊起来,不久就聊到欧阳小乔身上。

    孔婷与小乔本是一对闺蜜,互相之间自然知道许多小秘密。经过这次交谈,苏御对小乔有了新的认识。

    本以为小乔姑娘不像她爹,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可是随着姑娘慢慢长大,她已经变了。越来越像她的父亲,不但变得花心,而且对“权”字看得越来越重。现在她才十五虚岁,假以时日,真不知会“修炼”成什么样。

    小乔能有今天,除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被唤醒之外,也与她爹的熏陶不无关系。欧阳镜当上官之后,小乔耳濡目染的,就体会到了权力带来的诸多好处。他爹做梦都想搞太后。而小乔就搞上了西北大军阀头子,唐氏集团董事长,唐振。

    不过对于孔婷,苏御倒是没看走眼。这姑娘受到她爹孔硕的遗传和熏陶,讲义气,有骨气。而且孔婷更多的遗传了父亲的智慧,她比孔祥强,只是女儿身耽误了她。

    孔婷喝了点酒,就变得心直口快,脾气也越发像孔硕。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当然不可能像她爹那样动不动就甩膀子豪饮,大声喧哗,高谈阔论。到了女儿身上,总会体现出女孩的特点,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些悄悄话儿。

    她说,男人花心,能同时喜欢多个女人。而女孩子多是专心的,一次只能喜欢一个男人。像欧阳小乔这样,能同时喜欢上多个男人的,她是头一次见到。也因为此孔婷才觉得自己与小乔不是一路人,故而渐行渐远。

    就在前几天,孔婷听苏御的话,继续与小乔交朋友,于是她与小乔一起去麒伯府做客。路上小乔还与孔婷说,现在还喜欢着苏御,只是长安郡主太厉害,不敢招惹罢了。再有现在公妃看得也很紧,而小乔又不想自毁前程,所以才不打算再与苏御接近。这话把孔婷惊得半晌无语。

    小乔还对孔婷说,长安郡主私占之欲极强,她就好像一只雌虎,而她心中的男人,就是她最不容被侵犯的领地。

    苏御觉得,小乔对唐灵儿的评价基本是准确的。但她只说唐灵儿的缺点,却不说唐灵儿的优点。郡主属于那种不容易动感情,可一旦动感情就很长情的人。其实唐灵儿与万花楼大总鸨朱雀是一类人。一颗心交给牧王,十几年不会变。

    孔硕酒量惊人,孔婷也是如此,几碗酒下肚,也只是微醺。

    姑娘俏脸上红扑扑的,更显得俏丽一些:“父亲在世时,不止一次当着婷儿的面夸赞义父。父亲说,纵横江湖几十年,像义父这般有情有义的人物他只见过三个,而这三个人都成了父亲的把兄弟。”

    苏御惭愧地笑了笑:“孔老大过奖了,我哪有他说得那么好。”

    “不。婷儿已经长大了,自会观察比较。越是接触人多,越发现义父这样人物不可多得。”

    “呵,是吗?”

    孔婷端起酒杯,颇显郑重:“婷儿敬重义父,也希望义父像对女儿一样对待婷儿。求义父到郡主面前转达一句话,‘婷儿自己过得很好,不想嫁人,哪怕是一位皇亲郡王,婷儿也是不喜欢的’。若郡主担心婷儿对义父有不轨之心,那再请义父转达一句,‘婷儿自有骄傲之处,做不得下贱人’。”

    姑娘一定是脑子充血了,竟说出这样话来,把气氛弄得好尴尬。苏御岔开话题,聊起孔祥盗墓的事。

    苏御看得出姑娘对自己有点意思,但她不会像赵玲珑、唐翡那样主动往男人身上扑,也不会像小乔那样矫揉造作用眼神勾引,她也不是谭沁儿那般轰轰烈烈拿得起放得下。她是一个很有心劲儿的姑娘,犹如好酒,酒味浓醇。

    ……

    最近一直忙商业街的事,没太关心发生在江湖上的事。

    因税改的持续推进外地富户突然增多,一些外地势力也随之涌入洛阳城里。这其中不乏一些相当有实力的团体,他们对洛阳城中的旧势力产生巨大冲击。

    而洛阳城旧势力经过曹玉簪的多次清缴,和楚无霸等人的仇杀报复,诸如四方会、十杀门早已呈现出覆巢之危。如今面对新势力的挑战,处于不堪一击的窘境。

    这帮新势力在没有完全站稳脚跟之前,还不敢对旧势力全面下手。他们通过稍显“文明”的方式,进行试探性进攻。比如带十个人登门拜访,提出比武切磋的请求。

    苏御已听说过这帮人的存在,有来自山东的“蓬莱会”,河北的“相州武团”,山西太原的“兄弟盟”,这帮家伙轮流对洛阳城中墨家提出挑战,而四方会和十杀门已经被他们三家连续揍过三次了。

    据说四方会萧门主被打掉好几颗牙,连他的那个刚刚立起功勋牌坊的女儿萧璇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真的让四方会颜面尽失。

    老门主萧静山不禁感叹,若这帮孙子早来半年,也轮不到我这身怀痨疾的老头子亲自出手。可惜现在四方会高手都死绝了,若萧宠、萧宝、冯祷这帮人还在的话,焉能受今日之辱。如今被打得满地找牙,还有什么脸面在这繁华之地占据一席……

    四方会很惨,相比之下十杀门也没好到哪去。当狼叔那批人被楚无霸杀掉之后,实力也大不如前,他们也是被新来的三家一顿胖揍。

    值得强调的是,在四方会和十杀门,那三家是分别来挑战的。

    ……

    “久闻红黑神教大名,据说教内高手如云,我等初来乍到,不敢在贵地造次。今日我三派联合来贵寺,希望屠长老能赏脸,请出寺内十名高手,与我三派的十名初学武功的弟子切磋一番。当然喽,我三派在江湖上默默无闻,今日来切磋,只是为了来学习,望屠长老不吝赐教。”

    这一日红黑寺双神殿里出现三十个人,为首三个人,分别是蓬莱会少门主李凌普,相州武团少门主陈敬尧,兄弟盟少门主倪貂。

    说话者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锦衣男子,头扎银冠,手持九寸银扇,扇面上写着“蓬莱会”三个字。正是山东道小有名气的墨家好手李凌普。

    屠彪端坐道:“大家都是江湖人,以武会友当然是好。既然三位有此雅兴,屠某自当奉陪。可按照江湖规矩,三派应该先下战书,容得我教唤来高手,再进行切磋。”

    相州武团少门主陈敬尧抱了抱拳,向前走了一步。观此人,身材瘦长,脸也瘦长,油头粉面,二十出头的年纪。尚未说话便面带戏谑之色,颇有纨绔之风,倒不是很像个江湖人。可观他手指,粗壮而布满老茧,一看就是练功多年。

    陈敬尧一笑,瘦脸上多出几道皱纹:“咱们三派是来讨教学习的,哪敢下什么战书,还请屠长老不要误会才好。我们早就听说红黑寺里有七十武僧,各个都是来自聚奎山的顶尖高手。想必随便挑选十个人也能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让我们偷学几招功夫受益匪浅吧。”

    屠彪皱眉道:“我教武功最高者,是陈老教主门下九大弟子,其次是十八罗汉。可如今寺内无有一位门内弟子,而十八罗汉也仅有我一人。凭我一人之力,不敢说代表神教功夫。更不敢说能战胜三派十名精英。”

    殿内突然传来大笑声,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汉,正是兄弟盟少门主倪貂,高声道:“屠罗汉为何推三阻四,难道是怕了吗?”

第五零六章 好大口气

    在来红黑寺之前,三家都被红黑神教的名头所震慑,故而才联合在一起。可当他们来到这里时,却发现只有一名罗汉镇殿,突然觉得今天的联合是过于保守的表现。于是他们的话越来越具有挑衅的味道,尤其是倪貂的那段话,引得屠彪一瞪眼。

    这时手持银扇的李凌普一笑道:“唉,貂兄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屠罗汉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岂能害怕?要我看,这真的是神教诸高手都有事,没在寺内。看来我等来的不巧喽,不过呢……,呵呵。”

    李凌普斜了屠彪一眼,话锋一转又道:“我们今日是来以武会友的,当然会通融。可假如今日来的不是朋友,难道红黑寺就要坐以待毙么?另外刚才屠罗汉提到陈老教主的门内弟子。可据我所知,大弟子谭方鼎已被龙啸天所杀,而其他弟子也多有隐居不出者。他们总不出现,这帮人还能算是神教弟子吗?若这帮人一直请不来,那贵教以后就永远不接受切磋吗?更何况,我们三派今日来的也不是各派最高手。否则也不会是我们三个少门主带队上门。”

    屠彪冷眼盯着李凌普:“若是敌人来犯,我寺会鸣种。分散各处的兄弟自然会快速归来。”

    李凌普冷笑一声:“原来贵教在北市有许多产业,兄弟们平时分散各处。那不如这样,咱们今天玩个新鲜的。一边切磋,贵派一边叫人。咱们执行车轮战,若屠罗汉技压群雄,你可以逐一将我们的十个人打败,便算是贵教赢了。”

    陈敬尧阴险笑道:“今日我们是来切磋的,不是来抢地盘的,屠罗汉不必太计较吧?”

    屠彪与马修对视一眼,马修低声道:“这帮人今天是非要比武不可了。用话是劝不走的。既然如此,只能鸣钟。另外派人去寻花苏两名弟子和梅吴秦三位罗汉迅速回归本寺。此时先有你我和颜小乙支撑,尽量拖延时间。”

    屠彪点了点头,随即对李凌普道:“十人车轮。”

    李凌普一合折扇,高声叫道:“好!”

    ……

    苏御今天很忙,一上午都在京统、军校、锦衣卫三地处理事务,中午又去苏家看了看。娇艳美人卿水兰正在家中教苏小巧弹琴。据说还教孩子认字、下棋、作画。对此苏御颇为满意。

    感叹一声,平康坊三大艺馆就是三座“艺术大学”。某种意义上说比前一世的艺术大学更好。因为那里培养出来的清倌必须都是清白之身,而且各个真才实学。反观前一世,真是一言难尽。

    苏御前世认识许多同等身家的集团老总,其中就有以睡星为乐者。其实也没花多少钱,而且有的还明码标价,钱到人来。这帮人尚不如被鲁山郡王赵晃压在身下挣扎不从的清倌伎人,还何谈风骨,何谈偶像。可即便是那样人也拥有无数拥趸,真是让人感到悲哀。

    可无论怎么悲哀,也必须承认好人还是有的。也有那艺人洁身自好固守底线,令人钦佩。

    苏御觉得那时自己也是个不错的人,虽然身边俊俏小秘多了点,经常惹得正室夫人不大高兴的。可也没闹出妻离子散的惨剧。而那些俊俏小秘,在苏总的安排下豪宅豪车应有尽有,从未亏待。

    值得一提的是,前一世苏总也有“炕上梁山第三好汉”的“美誉”。可夫人是不信的,而且夫人还挺高兴。这种谣言似乎能证明什么。

    憨憨苏集心疼爱妾,还给卿水兰买来两个身体壮实的丫鬟,丫鬟之壮,让人叹为观止。

    苏小桃称她们为牛大和牛二。苏御觉得若是在前一世,这两名丫鬟完全可以参加篮球运动,身材之高大,让苏御都自愧不如。真不知苏集是从哪买来的。

    苏御离开苏家又去了通济坊,在孔雀阁与孔婷见面。要说孔婷也是颇有灵性的姑娘,之前郡主说孔婷家里没有长辈,苏御便不能去孔雀楼。可如今孔婷竟然把上官夫人唤来陪她。其实上官夫人也才二十八岁,带着六岁小儿子孔吉,整日呆在家闲得难受。

    孔家二夫人本是个能事人,喜欢到处张罗事。让她这种人在家守寡,简直是要她命一般。听说孔婷在通济坊买下一趟街,邀请上官氏陪伴管理。上官氏高兴坏了,把孩子丢在家里给婆子们照看着。她就屁颠屁颠跟着孔婷来到孔雀楼。

    这位二夫人,曾在孔家与大夫人韩氏聚众斗殴,可见其柔弱外表下藏着一颗彪悍之心。有她在这里张罗,当真是好。

    “不好让上官嫂嫂白忙,嫂嫂有何吩咐,尽管说来。”苏御恭敬笑道。

    上官氏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义父休要见外才好。另外奴家也并非无有所求,小儿孔吉迟早要长大,到那时全仗义父帮衬。”

    “嫂嫂快人快语。”苏御想了想,道:“孔吉一直唤我父,可我们却从未亲近过,见面时孩子也颇显生疏。不如将他送去郡主府,让我管教他三五个月,也算是亲近亲近。”

    “哎呦!这是真的么?”

    “呵,那是当然……”

    “苏堂在这吗?”这时楼下传来一道呼唤声,听称呼便知这人是神教弟子,而且她气息急促,应该是跑了很远的路。

    ……

    红黑寺里传来钟声,钟声密集,引得藏身在美伶馆里的神教弟子纷纷返回寺庙。可回来的这些人的武功没有能超越屠彪、马修、颜小乙者。而眼下是择优比武的时机,不能靠人多取胜。

    寺内有几名年轻人跑了出去,分别去找花听风、苏御、梅红衫、秦白刃、吴杀金。

    可是苏御从一大早就到处乱窜,想找到他实在是难了点。负责寻找苏御的戴鹤几乎跑了半个洛阳城,从北市跑到清化坊,从清化坊跑到景行坊,从京统跑到军校,从军校跑到锦衣卫,从锦衣卫跑到苏家,最后才跑到通济坊。姑娘相当于跑了一个半程马拉松。

    可把姑娘累坏了。

    幸亏姑娘有些内功底子,否则这样跑非累到吐血。可即便如此,还是把姑娘的脚磨破了,新买的靴子上渗出血色,看得苏御一阵心疼。

    “小师叔快去看看吧,寺里一下子来了三十几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刚才师侄去到京统唤秦白刃师叔,可京统里一个很胖的军官却说,没有指挥使命令不准秦师叔离开。”

    苏御立刻指道:“杜聿,骑马速回京统,唤行动处秦白刃带五十人,骑马,带弩机,去红黑寺集合。”

    “喏!”杜聿领命,奔马而走。

    随即苏御带着戴鹤上车,直奔红黑寺而去。

    由于寻找苏御花了太长时间,所以当苏御赶来时,已经有些迟了。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日登门挑战者,果然都不是善类。

    苏御刚走进大门,就见到脚步迟缓的梅红衫被对面一名壮汉肘击倒地。一时间三派欢呼雀跃,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一打听得知,梅红衫已经恶斗百余回合击败一名好手,而这是她的车轮战第二场。

    梅红衫内力本来不高,她的优势在与身法和双刀。这般赤手空拳,她只能使用对内力消耗极大的“雷公手”。经过一场恶战,内力消耗殆尽,连续作战已没有身法优势。这时的她只是个弱女子,被对面大汉一肘击倒,半晌没能爬起来,后被人托扶而走。

    壮汉哈哈大笑:“我看你们还是别拖延时间了。我们这边还有五个人,你们那边就剩下一个名额。快快出来一人,让这场比试结束吧。若觉得无人可派,那就赶紧认输,倒也不失体面。哎,早知红黑神教也是浪得虚名,我倪貂也没必要亲自出手。哈哈哈哈。”

    “这位仁兄好大的口气。”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众人扭回头一看,竟是一名红袍武官。看腰间挂着一排腰牌,竟是高品身份,不禁让这群江湖人为之一惊。

    紧接着听到奔马之声,五十骑兵闯门而入,手持标准军器,更是把在场三派人吓得目瞪口呆。

    一名手持银扇头扎银冠的男子面带怒色走出来,指着屠彪道:“屠罗汉,怎的玩不起么?墨家切磋,还请官府人来?”

    当时屠彪正盘腿打坐在石阶上,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看,似乎在屏气疗伤。没等屠彪说话,苏御道:“你是何人,你不问问我是谁,何以胡乱断言?”

    “蓬莱会李凌普。”李凌普自己介绍一句,又忙不迭指向身边两人:“这二位分别是相州武团少门主陈敬尧,兄弟盟少门主倪貂。”

    苏御大拇指插在腰带里,腆着肚子,好大官威,说:“为何来了三个儿子?你们的老子呢?”

    “你……”体格彪悍的倪貂欲说话,被李凌普拦住,随后道:“还没问阁下何人?为何要管我们墨家的闲事?”

    “我来这里可不是管闲事。”苏御挥了挥手,让骑兵们不必靠得太近,只是抱着弩机围在四周,随后道:“本官正是红黑神教陈老教主门下,排名第九的弟子,苏御。我来这里,就跟回家一样。你们现在闯到了我的家里。”

    倪貂道:“刚才还听屠罗汉提到过九大弟子,当时还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真的冒出一个。可江湖传说陈千缶门下只有八大弟子,你这第九弟子从何而来?之前为何从未听说过?”

    苏御笑了笑,走向倪貂:“那今天就让你‘听说过’,还要‘见识过’。”

针对欧阳镜的解释

    最近有多位读者朋友通过书评、章评、段评对欧阳镜这个人物提出质疑,表示反感,影响书友们的阅读体验。因此笔者不得不做出一些解释。

    欧阳镜的设定是:具有悲剧色彩的搞笑人物。他万事皆成,唯一事不成。所谓欧阳镜,其实是欧阳净。他的终点体现在一个“净”字上。

    凭他苦心钻研,凭他的好运气,凭他的能力,他一定会走进皇宫的。但是,在一个雨夜,在长秋宫里,他顶着倾盆大雨手舞足蹈,就在他即将取得最后成功时,突然一道闪电贴着地面横扫过来。随即感觉那里一疼,他以为是被雷劈了,其实是被犁万堂一刀“净”。

第五零八章 王孙进城

    厚载门前熙来攘往,伴随着驼铃声响,一支来自西域的商队走进洛阳城。

    虽然队伍里大部分都是高鼻深目的西域人,可带头的却是一名二十多岁的汉人。这人面相不俗,虽风尘仆仆却掩饰不住他的高贵气质,和多年修来的儒雅风范,言谈间颇见涵养。

    在他走进洛阳城的那一刻,心中五味杂陈,脑海里浮现出酆亲王府、烈火、刀光、鲜血、父母亲人的尸体和祖父残缺的脸庞,还有那个在烈火中哭喊着杀人的忠奴。

    将近十七年了,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赵范少年时经常在噩梦中惊醒,心中仇恨极深。他曾恨过许多人,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可经过多年磨砺,他逐渐成熟,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听袁昆说,祖父赵宏其实没死,他面容全毁,忍辱负重。终于在几个月前,把他精心布置十六年的计划完成了一半。虽然只是一半,可已经让袁昆感到无比安慰,但赵范觉得还不够。这次来到洛阳,他有一件大事要办。

    在他出行前,曾对袁昆说过这样一段话:“冤有头债有主,赵挺虽然可恶,可下命令的人终究不是他。如今那个人还活着,倒是老天爷给我留下的机会。楚无霸不堪重用,他就是个狂想之徒。龙啸天虽勇,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通知龙啸天,收手吧。赵挺那边,也别再去找他的麻烦。他的家人们已经付出代价。而那些人,也是我的堂亲族人。”

    ……

    “范公子,过厚载门便是西市了。要说公子也是运气好的,西市刚刚成立,里面正在建设,只有寥寥几家仓库开张营业,而咱们已经抢在最前头把租金交了。”

    “哦,多谢韩先生了。”赵范掏出些钱来递给来者:“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赵范化名范觐,字忠君,乔装商人来到京城。其实说他乔装商人并不十分贴切,因为他确实希望这批货物能卖个好价钱。自从曹太后垂帘听政以来,积极谋求打通河西走廊商道,终于让消失多年的西域商人重新走进洛阳城。

    太后此举虽然遭到一些大臣的反对,可太后却坚持要这样做,不禁让人怀疑,她有心给她舅舅“安西大将”闵悦开辟一条回归京城的路。

    袁昆已经提前回到洛阳,并开始为大少爷联络商界人士。这位姓韩的就是韩氏家族的一名边缘人物,名叫韩不休。这次三财阀与众皇商瓜分西市,韩不休跟随八公子韩爽在这边跑腿办事。通过他的关系,让赵范抢得先机。

    可当赵范带着商队来到仓库时,却被告知,韩爽已将仓库改租给了别人。此举实在是有些损害韩氏财阀的信誉。但韩爽做事还算有些人味儿,他退还“范公子”租金的同时,又找补了一些违约金。还给范公子介绍通济坊一家仓库,让他把货物放到那里去。

    “范公子莫怪,另外一家给了三倍的价儿,同时西市已经成立商会,商会要求大家统一仓储价格。故而八爷才做出如此决定。至于通济坊那边仓库,八爷已经看过了,是孔家的。孔家仓库管事人是孔家二奶奶上官晴儿,正是韩五爷家上官夫人的妹妹。八爷找到关系,求上官晴儿通融,仓储价格正是退还范少爷的钱。”

    一开始赵范心中颇为不爽,可当他来到孔家仓时,却连连夸赞:“八爷办事果然地道,这家仓库的位置倒也不错。”

    ……

    说不上因为什么,有些人不喜欢孩子,尤其当别人家孩子顽皮、哭闹、喧哗的时候,恨不得一脚踢飞。

    可也有的人喜欢孩子,尤其是当自己有过孩子之后,对别人家孩子也多能容忍。

    苏御就喜欢孩子,可唐灵儿不喜欢。郡主府里已经有一个送不回去的男贾小公主,那小东西是男贾王和王妃从小儿宠大的,十分顽皮。她到了郡主府,在郡主的威慑之下懂了不少规矩,可唐灵儿也从来没抱过她。

    一个“别人家孩子”还不够,苏御今天又带回来一个,也是个六岁小娃娃,据说是孔硕与上官氏的儿子,孔吉。

    带来给郡主磕头,呼唤干娘,可是这位郡主干娘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郡主斜了苏御一眼,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让苏御把孩子送去小西楼。

    当时完颜清正在郡主书房里,按照郡主的要求坐在角落里练字。忽然见有小孩上楼,她歪着头去看。孔吉白白净净的,嘟着嘴,老实巴交的样子。

    完颜清扭头看了看计时沙漏。按照郡主要求,这桶沙漏漏光,她就可以下楼玩耍。见上层沙不多了,小公主高兴起来。相比之下,陪读丫鬟童玺比她认真多了。而小公主的许多作业其实都是童玺帮她完成的。童玺还练就一手模仿笔迹的本领。据说连念博士都看不出破绽。这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又或许是念博士故作糊涂。

    很显然孔吉没有完颜清那般早慧,是一个典型的妈宝。刚刚离开母亲,让他感觉十分不适应。半路上还哭了一鼻子。苏御安排老黄和童玉照顾他,陪他玩耍,可他还是不高兴。闷头坐在那里。

    他不叫苏御“义父”,而是按照娘的要求直接叫“爹”,苏御也不要求更改,便这样叫了。

    老黄拿出石球逗他玩,他觉得不好玩,一直沉着脸。

    不久后从霄凤阁里跑出来一名锦衣华服头扎无数小辫儿的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握着好多玩具,一股脑的都放到了孔吉面前。

    “我叫完颜清!”小家伙晃着大脑袋,笑嘻嘻地看着孔吉:“我知道你叫孔吉,我也知道你比我小三个月。那你叫我姐姐好了。”

    孔吉眨眨眼,低着头摆弄手指。

    “你怎么不说话?”完颜清站直身子,掐着腰,眨眨眼:“你别不是个傻子吧?”

    “你才是傻子。”孔吉气得小脸通红,站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喊:“娘说了,吉儿是最聪明的。哇哇哇,我要回家!哇哇哇!”

    小男孩站在楼下哇哇大哭起来。

    ……

    听到楼下传来小孩撕心裂肺哇哇大叫的哭声,郡主显得有些不耐烦。把笔放下,把未审核完的账目推到一边。扭过头来,斜瞥着苏御。

    苏御掏出钱袋,放在郡主面前:“商业街赚来的第一桶金。”

    “哦?这么快就开始赚钱了?”唐灵儿收回乜斜视线,略显惊喜,打开钱袋看了看,全是金币,用手掂了掂:“一百二十万?”

    “灵儿手感真好。”苏御笑了笑:“商业街大仓一共三间分仓,租出去一间,一年的。”

    “那么大一座仓库,一年才一百二十万?”

    “西市里同样规模的仓库,现在也才二百万。而我们那里与西市不同,过坊门的手续会相对繁琐一些,而且检查货物更严格。我不想出面去办这些事,也不打算走一些特殊货物。只想做些正规买卖。”

    “嗯,就先这样吧。别让太后抓住把柄才好。若让她知道唐家破坏,说不准要狠罚一笔。”唐灵儿按了按太阳穴:“孔家二夫人今年多大年纪了?她有没有再走一步的打算?”

    苏御苦笑一声:“怎么,有好对象?”

    唐灵儿颇显无奈地盯着苏御:“别跟我装糊涂。说,当初为什么选孔婷,而不是孔祥?把那条街交给孔祥,难道不是更合理一些吗?”

    “孔祥?呵,要是把那条街交给他,我只能是成天提心吊胆。”苏御正色道:“你知道孔祥那小子成天都在干什么?他成天作死,我敢把那么重要的事业交在他名下?我甚至希望他赶紧把家里资产分出去一半放到别人手里。省得将来一锅端了。”

    “怎么,他又盗墓去了?”

    “我下面的话你可能不信。一开始我也不信。这是齐珲告诉我的,孔祥放着百亿资产不去打理,却整天都想着盗墓。”

    “这我知道。”

    “可你不知道他现在带着一名长公主殿下一起盗墓!”

    “谁啊?万泉公主?”

    “除了她还能有谁?梁朝七十公主,还有哪位能像她一样不正常?这可真是人以群分,她跟孔祥混到一起,简直是绝配。”

    郡主偷笑。

    苏御冷着脸:“这都怪你。是你最早提出来的。”

    郡主拉沉脸:“是你到孔家说的。”

    “你不提,我怎会提她那个怪物,我之前都没注意过她。”

    唐灵儿眼珠转了转:“劲锋,你说……盗墓是不是很刺激?”

    苏御一愣神。

    郡主平时喜欢看鬼怪小说,苏御还曾经给她买过几本,莫非她也有盗墓的心思?

    郡主猜透苏御疑惑,她又说只是随便问问,便又开始审核账目。

    不知何时楼下哭声没了,苏御扭头望去,完颜清把她的狗朋猫友介绍给孔吉,孔吉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完颜清与她的“朋友们”做游戏。

    苏御欣慰地笑了笑。

第五零九章 一个陷阱

    无论多么端庄、严肃的女人,在情人或丈夫面前,也会有一颗撒娇的心。时而把自己伪装成一只温驯可爱的小猫咪,隐藏利爪,蹭头贴脸。可一旦撒娇不遂,便骤然成虎,或怒或怨,戾气丛生。

    同样她们还有一颗撩闲受虐的心。这就好比手上有一道伤口,已经结痂,微痒。若不碰它,便自行脱落。可人们往往就喜欢伸手去抠一下,两下,三下。一不小心抠大劲儿了,一阵疼,甚至会流血,再把结痂压回去。

    这不是自己虐自己,又是什么呢。

    郡主平时端着架子走路,无论到了哪里,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之貌。就好像壁画里的主神,高一丈,貌威严,而她身边的人只有她一半那么高。

    古画写意,而唐灵儿就是行走的壁画,习惯于把自己端到一丈那么高。在清化坊里,哪怕是碰到唐振,她也端着。换句话说,她的这身傲气,就是他哥宠出来的。据说老国公唐琼活着的时候,宠溺更甚。谁若给他的小宝贝气受,老爷子“嗷”就一嗓子,怒目瞪视。

    她是两代国公爷合力宠出来的杰作。

    都说长安郡主脾气不好,骄傲,脸酸。有这样的父兄,她不傲反而不正常了。

    可是回到家,尤其是回到卧室,二十岁的小媳妇也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不,又与她的相公拥抱在小床之上,说些悄悄话儿。可说着说着,心里伤疤痒痒起来:“劲锋,你说我对冯瑜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呃…,我觉得还好吧,吃穿不愁的。”

    “真的么?”

    “嗯。”

    “我最近又送了她一套里衣,那可是我贴身之物呢。”

    “呦,你可真心疼人。”

    “咦,我竟然忘了是什么颜色的,你还记得吗?”

    郡主还能送冯瑜一套里衣,我的天呐,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苏御就有些纳闷她为何突然对冯瑜这般好。当她问出这句话时,苏御看到了一个陷阱。

    若苏御说是粉色的,那就麻烦大了。

    “里衣穿在里面,我怎么会知道什么颜色的?你个小笨蛋,是不是糊涂了?”苏御勾了勾郡主的下巴。

    郡主面无表情坐起来,冷眼乜斜半晌,爬回自己床上睡觉去了。

    ……

    一大清早欧阳镜挥舞大袖跑来郡主府,正赶上苏御出门,便同乘一车向南而去。

    路上欧阳镜说他又发了财,赚好多钱,可具体数目他还是一如往常说不大清楚。

    还是那句老话,有些人累死累活也未必赚到多少钱,可有些人好似老天赏饭一般,他们赚钱真的是很容易。

    欧阳镜就是后者。

    他这个人确实很精明,但精明的人多了,能像他一样满地捡钱的人却不多。正如老黄说:华州城北王员外,多精明个人。长途跋涉从西川进来蜀锦,一路上躲过多少艰险。五百万的货都运到家门口了,却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最后赔得连裤衩都没了。小妾跑了,媳妇也跑了,儿媳妇也跑了,隔壁韩大婶也跑了,后院岳寡妇也跑了。

    欧阳镜与苏御几乎是同时购买房产。苏御稳扎稳打,买下一条宽巷。由于靠近坊墙,稍微走动关系,再进行修改,就变成了一条街。此时的商业街还处于半修建半营业的状态,而欧阳镜却已经大把捞钱了。

    这厮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在西市附近几座坊里毫无规律地一通儿乱买,搞得到处都有他的房子。后来财阀们对西市的争夺结束,开始横扫附近坊市。财阀们发现,无论选哪个区块,都避不开欧阳镜。

    欧阳镜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随便欺负,他的后台大老板是曹圣,而他自己又是户部官员,东宫礼官。

    碰见普通钉子户,财阀们可以哄骗敲诈,可是面对欧阳镜时,更好像是欧阳镜敲诈他们。

    欧阳镜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他知道财阀们的底线在哪。适当敲诈,财阀们能忍,可如果敲得太狠,财阀可能要他的命。最后以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成交,当欧阳镜的房子卖掉三分之一时,他已经把三亿本钱捞回来了。

    “哈哈哈哈!”

    欧阳镜张嘴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后槽牙清晰可见。

    苏御有些嫉妒了。可情绪是会传染的,在欧阳镜的大笑声中,苏御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欧阳镜笑够了,挥了挥袖子:“不过呢,财阀们也已收兵,我的好钱儿也算是赚到头了。这次他们买了太多的房产,老百姓都没地儿住了。太后娘娘母仪天下,她的娇嫩小手一挥,财阀们就老实了。不过我倒是想出一个主意,我要成立一家商会,叫租赁商会。那么多房子我管不过来,让商会去帮我管。平时呢,那些房子就租出去,收益我与商会平摊。房子坏了呢,他们来修,我只管收钱。嘿嘿。”

    “恭喜欧阳兄抱得摇钱树啊。真是羡慕死我了。”

    “啧啧,你也不赖嘛,我看过你的商业街。我觉得也很有赚头,只不过呢……”

    “只不过什么?”

    “你为什么不办一家艺馆?越是长途客商,越需要败败火。我建议你弄一家大馆子,买上几百馆女。一准大赚。”

    “你饶了我吧。郡主是不会答应的。她总怀疑我在外面养女人。就连孔婷这样的好姑娘她都不放心。你让我去养几百个馆女,那以后别想有消停日子过了。”

    “可我看你在建高楼,好几座呢,你打算干什么?清水客栈?”

    “不然呢?”

    “哎呀,劲锋啊。你这可是浪费啊。你那条街,将来一定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欧阳镜眼珠转了转:“租一个给我。”

    “你……,为什么不自己建?”

    “你那条街聚财,我再去别的地方搞,缺地利。再说了,自己搞多操心啊。又要选地,买料,修建,还要到处打通关节,太麻烦。哥哥我时间宝贵,寸时寸金,不如租个现成的。”

    苏御想了想:“三百万一年,清水房你自己装修,租不租?”

    “十年内不许涨价!”

    “……好。我再提醒你一次,那片地现在是孔家大姐儿的,不是我的。你要是说漏嘴了,我就把你的一百伎人全都带走。”

    “哎呀,我不用你交代。再说了,就凭哥哥我,能说那房子是别人的吗?那必然是我自己的呀。这样才显得有面儿。要不这样吧,就说那些楼都是我的。”

    “嗯…,我看还是算了。”

    “为何?”

    “我怕你小子出事,而且一旦出事就是捅破天的大事。我兜不住。”苏御想了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你现在也不行了,怎么突然有兴趣搞艺馆?我倒是觉得你更应该搞赌馆。”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开元阁要黄了。我的天呐,开元阁里清倌就好几十个,都是绝色美人儿啊,摇钱树呀。可赵准的盘子谁敢接?”欧阳镜对自己竖起大拇指:“哥哥我敢!曹老爷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苏御眨眨眼:“哎…,欧阳镜,咱俩商量商量,你看这租金一年五百行不行?”

    “唉!不许这样。”

    “那四百五。”

    欧阳镜眨眨眼:“要不这样吧,哥哥给你做假账成不成?给郡主二百万,给你二百。我一年拿四百。总行了吧?”

    ……

    锦衣卫竟然在开会。

    锦衣卫代指挥使花听风从来不开会,他就好像是放养的鹰,成天在外面飞。而开会一直都是张密热衷的事。虽然他现在还仅仅是一名队长,可大家都很给他面子。大家心里清楚,活阎王回来了。

    苏御溜溜达达来到锦衣卫衙署,没进会场,只是在门口听了听。当时会议已经到了尾声,形神俱像雨化田的张队长慷慨咆哮,振振有词,看他那派头,就好像亢奋的斗鸡。

    散会之后,苏御才走进大厅。

    张密毫不客气地端坐正位,端着茶,吹着热气。

    “劲锋啊,城里又出事了。”

    “什么事?”

    “我的线人送来消息,说有一伙狂徒正在往城里运火雷。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他们已经运进来了。据线人说,他们要在八月十五那天引爆洛阳城。现在我们只剩下不到两个月时间。我正要去觐见太后,劲锋是否与我同去啊?”

    苏御笑了笑:“还是张兄自己去吧。”

    张密高兴地点点头:“劲锋啊,要不怎说咱们能成为知己朋友,很多事都能想到一块去。哥哥我终于找到机会了,只要这件事办好,这个监军的位置一定是我的。就算赵挺想拦,我看也拦不住了。”

    苏御想了想:“听张兄这话,似乎已经受阻。”

    张密放下茶杯:“这不么,太后重新启用我,提我为都尉级。可前几日上朝,赵挺就把我的兵部题名给按了下去。他说在‘欧阳椿案’没查清之前,我身上有重大嫌疑,因此暂不提拔。”

    张密拍案而起,面露阴狠之色:“他赵挺与我斗,我能忍。可他与娘娘斗,我就一定要他死!今时今日,我拿他没办法,那咱们就走着瞧。若将来他犯到我手里,我让他生不如死!”

    苏御端着茶杯,却感觉寒气扑面。这张密报复心太强,真不知如何劝他才好……

    苏御轻啜一口,用提醒的方式劝道:“张兄的夫人儿女,最好别留在京城。”

    “放心吧劲锋,太后娘娘已经想到前面,已将我家搬离功勋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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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赘婿介绍:
梁朝一百余年,腹背受敌,内忧外患,帝弱后悍,外戚干政。
西北唐氏、荆州孟氏、淮南西门氏,三大军阀拥兵自重,朝堂之上与皇权分庭抗礼。
十年战争终于告一段落,正是百废待举之时。壮年陈太后诡异驾崩。天赐皇帝性格懦弱,重疾缠身,不能朝政。曹皇后临危受命,携手太子垂帘听政。
曹皇后大开言道,连布恩策,重视科举,举贤使能,大梁朝国力复苏,蒸蒸日上。
从此拉开江北梁朝辉煌大幕。
帝都洛阳更是精彩纷呈。门阀赘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门阀赘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门阀赘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