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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沃天涯     剑出华山txt下载     剑出华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一章 达摩手

    禅宗武学,当然就是石之轩熟悉无比的‘禅武合一’。小说X

    只是此时禅宗立派未久,尚未大兴,‘禅武合一’仅现雏形,武功种类有限,且受天竺武学影响较重罢了!

    然而就像道信大师所言,这些年石之轩已将禅宗绝大多数禅法、武功札记都阅览过,不管他是否一一修炼了,但在武学理论方面,已不需道信大师多做赘言。

    如今,道信大师所能做的,就是跟石之轩搭搭手,试试招,将【达摩手】蕴含的运劲使力诀窍传授给他。

    且因二人武功同出一脉,只需道信大师将【达摩手】对石之轩施展一遍,他自然立知个中三昧,随学随用不在话下!

    刚刚道信大师已出了【达摩手】中的两式,一着擒拿,一着拳劲,均为劲气运用的高明绝技。

    御使劲气隔空擒拿之术,尚需多多练习,方能控制由心,但拳劲人人都会,基本诀窍想通,石之轩只接了道信一拳,立时摸清了其中九成门道,随手活学活用,反击回去。

    不过,石之轩隐隐感觉,这着拳劲气柱之法,非是禅宗嫡传,而是天台宗的惯用手段,多半是道信创造【达摩手】之时,参考了智慧大师的【心佛掌】之中的部分妙诀。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四大圣僧能够凑在一起,绝非仅止身份地位相当,更应该是禅法武功相当。

    认为四个圣僧闲来无事都是只念经,不打架的人,都是外行……四大圣僧之间,应该没少相互切磋印证各自的拿手绝技!

    而所谓的【达摩手】,以‘手’为名,就是拳掌爪指,变化不拘,自然可以吸纳嘉兴大师之【一指头禅】及智慧大师之【心佛掌】的部分精髓。

    果然,面对石之轩反击袭至的拳劲气柱,道信大师右手在胸前稍稍比划,做出三个似手印非手印的动作,显是在以佛门秘诀积蓄内劲,随后手掌前伸,拇指弯曲探出,指肚恰恰好按在气柱锋锐上。

    “轰!”劲气迸溅。

    道信大师只是身形微颤,僧袍猎猎,而正在往后飘退的石之轩只觉反震之力竟凝如钢锥,大违常理,卸御不及之下,全身气脉似被狠狠锥了一下,痛楚难当。

    “一指头禅?……”惊呼一声,石之轩飘飞的身形跌落在地,踉跄三步,暗呼一声好险……

    原来,刚刚他的浑身气脉受到刺激,玄妙无极的【元始真法】险些就要自行运转,化解异力,若非他主动运转【摩柯无量慧经】的清净真气,及时化开反震异力,理顺气脉,恐怕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有时候,先天气功太神妙也不是一件好事!

    【元始真法】作为他的本源功法,可谓深入身体骨髓,根植于道心灵性,与精气神浑合为一。

    一旦有外力侵入体内,想要破坏他的精气神,【元始真法】都会难以容忍的炸毛,蠢蠢欲动,准备自行运转,消磨祛除这些异力。

    从这方面来看,【元始真法】可谓霸道无比,颇有些唯我独尊的微妙灵性!

    吃了这山寨版【一指头禅】的暗亏,石之轩再不敢小觑道信的【达摩手】,当即将【摩柯无量慧经】运转到极致,浑身隐现莹白玉泽,衣袂微扬,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更晶莹剔透,分明蓄足劲气。

    如此一来,本就俊秀之极的石之轩,再添三分清净圣洁,一尘不染,犹如天人下凡。

    单就这卖相,就让其余三大圣僧面面相觑——若是大家一起站在万千信众面前,九成九的信众肯定会忽视他们三个老秃,而将大德当作活佛菩萨膜拜。

    如此清净圣洁的佛门妙相,可谓老少咸宜,男女通吃,简直是圣僧的活广告啊!

    想来想去,三人感觉,恐怕唯有慈航静斋的‘仙化’能够稍稍胜过!

    当然,正在现场授艺的道信可不管这个,双掌左右虚抬,掌心隐隐罩定石之轩,劲气源源不断的透掌而出。

    石之轩立觉身周被一阵清柔至若有若无的气场暗暗笼罩,自己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道信的真气感应,且在气机牵引之下,更会引发道信的针对性攻击,迫得他以硬碰硬,难以取巧。

    不由惊叹于道信的禅宗功力,炉火纯青,不外如是!

    当然,石之轩结合两世禅宗武学自创的【摩柯无量慧经】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制住,那他也不用混了。

    清净无形真气缭绕身外,如风之柔,如水之清,但却无声无息间将周身一丈之内的气场消泯殆尽,暂时恢复自在之身。

    下一瞬,石之轩交叉在身前的双手一前一后,一快一慢的动了。左掌迅猛劈出,破空呼啸,淌过竹林的漫天清风都在往掌缘汇去……

    同时右手一拳缓缓击出,白亮中透着金茫的重重劲气拳影覆盖手臂——升级版【大金刚拳】!

    漫天清风当然不会集中往掌缘而去,但这一掌刀的劲气,确实令人有漫天清风集此一刀的感觉,沿路摧枯拉朽般破开无形气场,笔直射向三丈外盘坐的道信,而刚猛凝实的大金刚拳劲亦紧随其后。

    道信眼皮一跳,暗忖:前一刻还是柔和春风,下一瞬就是凛寒如刀的冬风;前一刻还是清柔之水,下一瞬就是坚硬之冰……竟已将真气御使得如此随心所欲!(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禅宗之福

    不错,石之轩此时对禅宗清净真气的运用,正是刚柔并济,变换自如的精绝手段,清柔时如风似水,消融异力,刚猛时冰坚铁硬,无坚不摧。

    元始真法之妙,终究脱胎于无极太极之衍,阴阳五行之变。

    在以【阐天变】将元始真气转化为其它性质的真气之后,一旦将此种性质的真气修炼到登峰造极,有极归于无极,仍不免会有隐隐化归于元始真气的趋势!

    此间正是‘一元复始’的最佳诠释。

    而为了避免‘原形毕露’,石之轩便在所转化的各种真气的演变及运用上另出枢机,使之各具阴阳相合之一面——寒热交替、刚柔并济、正邪相容、生死洽和、水火合泽、清浊象分……

    如今他在禅宗清净真气的运用,就是以刚柔并济为主,而这也符合他将大金刚拳、大伏魔拳、大金刚掌等刚猛功夫随手拈来的表现。

    果然,这一着掌刀、一着大金刚拳劲先后出手,不仅首当其冲的道信大圣暗暗惊异,就连其余三大圣僧也眼眸齐齐一亮。

    原本见到石之轩的清净妙相,三人皆以为其功夫走的是轻柔路数,不想其竟能发出如此高度密集、刚猛无俦的掌风拳劲,颇谙佛门金刚之力。

    道信双掌微动,掌心相对,盘抱轮转,登时在身前凝聚出无穷劲气漩涡,如墙如柱,寓刚于柔。

    石之轩的凌厉掌风疾速*射*至,却犹如倦鸟归巢般无声无息的没入劲气漩涡,丝毫波澜都未引发。

    但在气机牵引之下,石之轩还是感觉到,道信身前的劲气漩涡瞬息间稀疏了许多,想来是被他的掌风耗去了大量真气……

    果然,劲气漩涡再不能轻易化去紧随其后的高密度的大金刚拳劲,呲呲两下劲气交锋的爆响之后,蓬的一声,大金刚拳劲与劲气漩涡齐齐消散。劲风四溢。

    明明是气漩,石之轩却觉拳劲似是击在了铜墙铁壁之上,反震之力遥遥袭来,纵然及时运转清净真气化解。仍不免退后一步。

    道信盘坐的身形亦晃了晃,笑道:“善哉,善哉……为师本还有两下‘挑粪施肥’的庄稼把式颇为自得,不想大德你的拳掌如此威猛,为师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其余三大圣僧齐齐嗤笑一声。却也没多言,显然默认石之轩这两着拳掌极为了得,不输于道信【达摩手】中的强攻招数。

    只是石之轩的功力比之道信逊色一两筹,才会难以建功罢了。

    虽然没能见得【达摩手】十八式全貌,但此番从道信手中学得最高明的擒拿、拳劲、指劲、防御气墙各一着,均为【达摩手】中最精华的部分,石之轩也颇为满足,便合十一礼道:“多谢师尊传法……”

    道信笑了笑,“好久没动手了,才忙活一小会儿。就口干舌燥……”

    石之轩连忙道:“弟子这就煮茶。”言毕飘身飞上竹楼,直奔一间厢房而去。

    竹楼清幽,过去他也时常来此闭关精修,泥炉、陶壶、茶具等物尽皆齐备。

    不过,让他鄙夷及吐糟的是,时人煮茶竟然喜欢加盐、红糖、生姜之类的调味料,煮出来的东西刺激浓浓,比中药好不了多少,让上一世喝惯了极品清香茶水的他根本难以入口。

    所以,他就以勤俭节约。清淡养生为由,自己炒茶制茶,泡出清淡香茗。

    道信喝过之后,赞不绝口。说此法最是契合出家人朴素淡薄的生活习惯,而能够创出此法,可见他得了禅宗真髓!

    这更让石之轩吐糟,想多喝几次就直说嘛!

    从竹林出来,石之轩就见到了大木、大林、大森三僧,如今二十出头的他们。各个黑黑壮壮,气宇轩昂,随意一站,油然而生勇猛无畏之气。

    作为石之轩很早就着意培养的第一批班底,三僧虽未得传他亲创的【摩柯无量慧经】,但却得了【易筋经】、【降龙伏象功】、【韦陀杵】、【大摔碑手】等等少林绝技。

    得益于此世活跃的天地元气,三僧各依资质缘法修行十年,如今也勉强混了个二流好手,可堪一用。

    聚一世绝学于一身的石之轩底气之足,无人可比,七八种上乘武技不过小意思!

    四人一齐走到平日僧众练武的青石广场,石之轩问道:“大森师兄,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大森并未立即回答,反而左右张望,似在查看是否有人窥视,石之轩见状摇头道:“放心,无论何等高手,只消靠近百丈之内,都难逃我的禅心感应!”

    大森这才低声道:“我已从栖霞寺的师兄那里打听过了……

    十多年前降将侯景反叛,从梁武帝手中劫得传国玉玺,及至十年前春夏侯景败死,玉玺确实被投入栖霞寺井中,后来寺里的师兄们将玺捞出收存,三年前献给陈帝陈霸先!

    但据献玉玺当天围观见礼的师兄们所言,身具气功者并未有异样感觉!”

    石之轩眉头一挑,沉吟道:“看来,我的嘉祥师尊送给陈霸先的传国和氏璧是个假货呐!”

    大木疑惑道:“三论宗岂敢如此戏弄陈霸先?

    一旦陈霸先知晓宝璧是假,就算顾忌我佛门势力,不敢将三论宗怎么样,但下诏将三论宗的寺庙土地转赐给其余佛门宗派,再将三论宗僧众逐出南方,还是可以办到的!

    如此一来,佛门其余诸宗只会乐得看笑话,三论宗岂非元气大伤?”

    只有真正的佛门弟子,才会清楚,佛门各宗各派在一团和气之下,也是龌龊不断,唯有称得上一路‘坐地虎’的大型寺庙,实力强横,才能真正安稳一些。

    石之轩道:“恐怕此举非是三论宗或嘉祥师尊的一家之私,而是得了整个佛门,包括其余三大圣僧,乃至慈航静斋、净念禅院的支持授意!

    只是此等秘密大事,唯有几位圣僧、禅主、斋主够资格参与,咱们这些普通僧众连听闻都没份……

    据我估计,应该是那什么慈航静斋的鸟斋主,看出南朝经侯景之乱后元气大伤,再无力与北朝抗衡,将来一统天下者很可能是北朝。

    而留下和氏璧,正是奇货可居,以图将来!”

    真正当了和尚,石之轩才知晓,慈航静斋在大众和尚们的心中绝对算不上高大上。

    值此佛门大兴的时代,很多眼高于顶的和尚,其实都暗暗不忿被一介女流*骑*在光头上拉屎撒尿,反而觉得,打手就该有打手的觉悟,慈航静斋区区尼姑庵怎配对广大佛门指手画脚?

    大森问道:“这么看来,和氏璧是落入慈航静斋或是净念禅院手中了?”

    石之轩摇头道:“不见得……依我看,嘉祥师尊的心思深得很,落进嘴里的油炸豆腐,又怎会轻易吐出?

    和氏璧现今仍在三论宗手里是肯定的,但最终三论宗恐怕抵不过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联合施压,只能乖乖将和氏璧送与慈航静斋,换得些许好处!”

    至于何时送出和氏璧,石之轩心里暗暗冷笑,恐怕至少也是等嘉祥练成【枯禅玄功】之后吧!

    今时今日,嘉祥还只是四大圣僧之一,单凭【一指头禅】并不能让他力压其余三人,成为四大圣僧之首。

    可一旦嘉祥借助和氏璧异能练成其融汇天竺武学与中土武学为一体的【枯禅玄功】,自然可以凭着高出其余三人一筹的功力,稳居四大圣僧之首了!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对着大木、大林、大森这三个区区棋子说出来了。

    午饭过后,石之轩就辞别了道显住持,背着装了几件僧衣的朴素包裹,孤身出了一乘寺,直奔长江而去……

    夜幕降临,油灯昏黄。

    一乘寺住持禅房内,道信、道显并派盘坐,大木则立在对面,躬身禀报某些事件,道信不时提问一两句,大木则立时细细分说。

    好一会儿,道显挥手让大木退下,向着道信问道:“师兄如何看,大德小小年纪,竟已开始对和氏璧这等异宝上了心,恐非我禅宗之福……”

    道信不以为意道:“三年前三论宗栖霞寺献出宝璧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德要是不上心,那才不正常!

    而他竟能隐忍三年,才开始不动声色的追查此事,足见其城府甚深,且凭着有限的信息,还能分析得大致不差……

    正是我禅宗之福!”

    道显和尚一愣,随即恍然:若是普通和尚,自然是乖乖诵经念佛,令行禁止就好,可到了一宗之主的位置,不通机谋政治显然就不行了!

    而大德虽非禅宗之主,却是禅宗之主的嫡传弟子中最出色者,将来很可能就是禅宗第五代宗主,若是真的单纯得跟普通小沙弥一样,那道信才要头痛呢!

    总不能让道信逐字逐句的教导大德什么权谋算计吧?

    道信摩挲着弥勒佛似的肥嘟嘟肚皮,低声嘀咕道:“就算知道和氏璧在栖霞山又如何?

    大德总不会去偷去抢吧……若是能顺利抢到还好,合该我禅宗与和氏璧有缘,若是大德给人当场拿下,那我禅宗可丢大脸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根本没有

    华灯彩照,脂粉弥香。n∈n∈,

    一个身着宝蓝绸缎儒衫,摇着折扇的翩翩佳公子,风*流四溢的踏进了绮春楼,一路熟头熟脸的跟姑娘们调笑不绝,慢悠悠踱步进了后院,径直前往绣楼。

    乔装易容之术,对于花间派来说,实在没啥技术含量,更何况,这还是本色出演呢?

    楼梯口的石阶旁,一老年一中年两个汉子,正席地而坐,手上拿着薄刀、竹篾,正在……编竹席!

    “这两人,就是野史所载,‘张丽华家中贫困,父、兄以织席为业’的‘父’、‘兄’?”

    翩翩佳公子心中腹诽着,迈向楼梯口。

    两人手中活计不停,招呼一声:“之轩少爷……”

    石之轩微笑回应,“二位近来可好?”

    两人道:“每日闲极无聊,尚好!”

    石之轩微微颔首,迈步上楼,心下暗暗了然:这两人多年前就勉强入了一流高手,如今十年过去,仍旧无甚长进,难怪安于给丽芳师姐的青楼当打手!

    张僧繇见到石之轩此时与早上截然有异的面容,不由叹道:“每次见得你不用人皮面具亦可改头换面的绝技,为师都羡慕不已……

    要是我年轻时也能有此神乎其神之技,也不会……哎!”

    石之轩撇撇嘴,并不接话,目光左右搜寻,暗道:我这可是集三世智慧武功之大成,对筋骨肌肉控制自如,才能随意改头换面,你一大把年纪了,就算学了拳术,也练不到化境了……

    不错,他此时的面貌,三分清秀,三分儒雅,三分俊朗。一分桀骜不驯,才是此世的本来面目!

    而在一乘寺的‘大德’圣洁面貌,却是数年前,他凭着在肉*身修炼上的不俗造诣。将面部肌肉向着最为符合摩柯无量慧经清净圣洁气息的模板,渐渐修整而成的!

    两张面孔若是单论轮廓,倒仍有四五分相像,可一旦多出头发,换了衣物。再加上运转不同的先天气功,改变气息、眼神、谈吐,可就完全是另外一人了!

    当然,为了尽善尽美,面容修整过程中或可用真气辅助,但在之后的维持上,并不需要消耗真气!

    如此奇术,可谓开此世之先河,足可将任何易容术甩出几条街,也难怪张僧繇感慨不已了!

    片刻后。张丽芳带着张丽华到来。

    本已三十好几的张丽芳凭着深厚功力,驻颜有术,仍旧维持在二十七八的熟*妇黄金阶段。

    倒是年方十二的张丽华,竟已出落得玲珑娇俏,若忽略某处还是飞机场,只看脸蛋儿的话,实打实可算绝顶美女了!

    石之轩呵呵一笑,“许久不见师姐,甚是想念!”说着就像小时候一样,伸手就要搂张丽芳的纤纤细腰。却被她没好气的拍开手臂。

    娇嗔道:“花间派传人可都是翩翩君子,耍流氓,占便宜,可非应有之举!”

    石之轩也不尴尬。正要说话,忽然转身一抱,正好将半空的张丽华搂在怀里。

    小丫头咯咯直笑,哼道:“真小气,不就想看看你的光头么,建康城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万光头进进出出。本小姐还懒得看呢!”

    原来,张丽华刚刚装作不经意间绕到他身后,出其不意的跳起来,探手准备打掉他的儒巾和假发……

    石之轩嗤笑道:“一进门眼珠骨就碌碌乱转,我还不知道你个机灵鬼?”

    张丽华明显不承认自己的表情神态漏了馅儿,不屑道:“不就是仗着武功比我高,身手比我快么?

    要是花间派的武功女子也能练,我肯定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石之轩不置可否,将她放下,掐了掐她那嫩得快出水的俏丽脸蛋儿,然后斥道:“大人说话,小屁孩儿一边去!”

    张丽华叉着小蛮腰,怒哼道:“臭之轩,我哪里小了,你也就只比我大三岁!”

    石之轩的目光在张丽芳那鼓*囊*囊的胸*前打量了一番,又转到小丫头的胸*前,停着不动了。

    在小丫头脸上渐渐涌上寒霜之时,他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不是小……是根本没有哈!”

    张丽华嘴巴张得大大的,似是愣住,俄尔柳眉倒竖,冷哼一声,气冲冲的跑掉了。

    下楼梯的声音响起,石之轩哈哈一笑,扬声提醒道:“小心楼梯,别摔着了!”

    “哼!”声音颇大,从楼下清晰传来,小丫头分明用上了真气。

    张僧繇与张丽芳齐齐摇头失笑,颇为无语。

    张丽芳美目流转,忽然道:“我看丽华定是喜欢上了之轩,才会如此在意之轩的话,如此生气!”

    张僧繇颔首道:“不无可能!”

    唯独当事人石之轩无动于衷,淡淡道:“小孩子脾气,变脸像变天,这算得什么准?……指不定,我就是个好哥哥的命!”

    虽然他心底也有几分怀疑,可如今小丫头还是太平公主,就算脸蛋儿再漂亮,他也生不出下手的余望啊!

    近半年来,他的元始真法于‘炼精化气’一关圆满,忙着趁热打铁,开始‘炼气化神’,许久没与张丽芳见面,倒是好一阵谈笑。

    待得张丽芳笑咯咯离去之后,石之轩才双眼倏地精芒大盛,精神抖擞的对张僧繇道:“和氏璧确在栖霞山无疑,咱们爷俩趁夜去探探?”

    张僧繇连连摇头,一脸管我什么事的表情,“为师年纪大了,潜力已尽,就算盗来和氏璧这等异宝,又能增强几许功力?

    况且,为师年轻时听说向雨田也曾觊觎过和氏璧,后来发现难以运用,这才失望放弃!”

    石之轩打心眼里不相信此言,向雨田那等智慧和修为竟会奈何不得区区和氏璧?……恐怕是向雨田吃独食的老毛病作祟!

    可惜,张僧繇不愿去栖霞寺冒险,石之轩也不好勉强,转而道:“您老收藏了什么珍贵矿石、铸材没有,我可连一柄兵刃都没有,怎么闯荡江湖?”

    普通精钢兵刃,还不如他的手指甲,根本经不起剧烈战斗。

    更何况他此行前往北方,乃是计划着屠龙一血,一个不好陷入大军围困,纯凭拳头太浪费真气和精力,豆腐渣一样的普通兵刃完全是送命!

    张僧繇道:“年轻时倒是搜集过一些海底寒铁,可惜量太少,连铸造一柄匕首都够戗!”

    石之轩不满道:“人家阴癸派的真传弟子出师时,师父要么送天魔缎带,要么送天魔双斩,要么两个都送……

    你这师父,连半个都送不出来,这也太逊了!”

    张僧繇哼道:“皇宫内库大把的神兵利器,极品铸材更应有尽有,你有本事自己去拿……再说,谁说你出师了,你的绘画技艺可一直都是差评!”

    “皇宫?……陈霸先?”石之轩眸光闪烁,完全忽略了张僧繇的后半句话。(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m.piaotian

第二百八十四章 水下君子

    自三年前立国大陈,陈霸先仍取用东晋以来的南朝皇宫,即建康宫,位于建康都城中部偏北地区。☆→頂☆→点☆→小☆→说,

    宫城有八门,南面正中为专供皇帝出入的大司马门,正对都城宣阳门,两门之间为御道,即全都城的中轴线。

    建康宫又名苑城,亦称台城,城墙比之二十余丈高的都城墙更高十丈,所谓京都有事,以台城为固。

    如此城高,纵然大宗师一级的高手,也难纯凭轻功轻易跃过城墙,潜入宮去。

    而值此战事频繁的年代,宫城守卫不可谓不严密。

    特别是夜晚,除了五步一哨,三步一岗外,城头上每隔三丈,都支起一个大火盆,以木料和松脂燃起熊熊烈焰,照亮附近一大片墙壁,使得任何妄想攀越城墙之人都无所遁形!

    当然,在某些人眼里,想要潜入宫城,大晚上提心吊胆的去攀越城墙太傻,太没有技术含量!

    作为进出皇宫的主要侧门,东华门前兵将林立,守卫森严。

    眼看天色渐暗,守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一挥手,吩咐手下众禁卫道:“准备关门落锁!”

    恰在此时,一阵公鸭嗓的难听呼声远远传来:“老陈……等等!……呼哧,呼哧,等等杂家!”

    守将扭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着内侍太监服饰的瘦高青年疾奔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近前,守将不悦道:“徐忠贤,怎么弄的?……你不是不知道咱们禁卫的规矩,落锁晚了,可要吃军棍!”

    ‘徐忠贤’一边急匆匆往宫门里走去,一边喘着粗气。恼怒的回应道:“嘿,别提了……

    那些杀千刀的扒手,把杂家的荷包摸走了,害得杂家没钱雇马车,从城外一路走过来,差点儿没累死杂家!”

    守将不屑的撇撇嘴。嗤笑道:“恐怕掏空你荷包的不是什么扒手,而是哪家楼子里的姑娘吧!”

    ‘徐忠贤’摇头叹气,“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没想到摊上这种事,真他奶奶的晦气!

    老陈,这次多谢了……下次有机会请你喝酒啊!”

    守将看着‘徐忠贤’直往宫北华林园而去的背影笑了笑,指挥着属下禁卫开始关门落锁。

    “嘎吱吱……”

    宫门阖闭的巨大声响传来,‘徐忠贤’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诡异笑意,却又转瞬即逝……

    城外野地里。一个光*溜溜只剩短裤的青年昏迷不醒,看面容,不是徐忠贤又是谁来?

    升级版【移魂**】一出,区区不会武功的小太监,迷迷糊糊中早将祖宗八代都抖落干净,事后却还会一无所觉,一问三不知!

    石之轩顶着徐忠贤的‘皮’,趁着天色尚未全黑。快步疾行,不经意间摸了摸飘柔顺滑的秀发。心下很是感慨:足足六天才能将秀发催生到正常长度,这肉*身修炼还得再接再厉啊!

    这六天来,他一直在建康城与栖霞山之间来来回回,通过踩盘子、买消息、偷听、摄心移魂等种种手段,将建康宫的大致结构、皇帝陈霸先的大致信息及栖霞山的地形摸了遍。

    当然,同时他也凭着元始真气及肉*身掌控。尽快的催生恢复了满头秀发。

    原本一天之内生出两尺秀发也并非不可能,却会伤及头皮毛囊,毕竟即使他肉*身强横,气血浑厚,真元充沛。可某一部分肢*体的新陈代谢目前仍旧有其极限,过犹不及。

    不过,若是他真正修成‘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肉*身绝诣,倒还真有可能在眨眼间长出两尺秀发!

    而之所以今天潜入宫来,并非因为秀发长成了,而是因为昨天收获了一个重大消息——陈霸先病了,重病卧床!

    此事在普通百姓看来无甚奇怪,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病?但在南北各方势力的高手们眼中,几不吝于晴天霹雳!

    须知,陈霸先征战一生,从无败绩,乃是实打实百战崛起的一方霸主,宗师级大高手,而在登上皇位之后,理该藉此念头通达,气势如龙,武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就算够不到大宗师的边儿,也该成就宗师高段!

    可如今陈霸先才当了不到三年皇帝,就重病卧床,不论其他,年仅五十余岁,正值宗师级大高手的黄金年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病而倒,岂非咄咄怪事?

    若非从张僧繇口中得知魔门近些年处于蛰伏期,没来搅风搅雨,石之轩几乎都要怀疑陈霸先是否着了阴癸妖女【姹女大*法】的道儿,给榨成人干儿了……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更方便他的计划了……

    到了后宫范围,处处楼阁林立,华灯彩照。

    或因皇帝病危,牵动宫内绝大多数人的心思都聚在皇帝寝宫,而对其余宫殿园林的注意力难免有所下降,乃致于以假乱真的内侍太监‘徐忠贤’竟一路畅通无阻的摸到充当珍品内库房的柏梁殿。

    顺利得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扫了一眼殿门铜环上悬着的精钢环链及大铜锁,‘徐忠贤’不屑的撇撇嘴。

    微妙灵觉感应到四周无人之后,双手撮指成刀,阴柔内劲透出,如无形而有质的利刃般在两扇红漆厚木门上的门环周围各划了一个圆圈。

    然后轻轻一扯门环,大铜锁、精钢环链、黄铜门环及两块儿圆木板无声无息的脱落下来,华贵的红漆木门上多了两个圆圆的破洞,立时难看起来。

    片刻后,漆黑寂静的殿内响起压抑不住的低呼,“好家伙……五金精英、玄铁之精、海底寒铁、天外陨铁、乌金砂……不愧是天地元气更上层楼的世界,天才地宝就是多!

    咦,这是?”

    “吟……”一声轻微而悠远的剑鸣,飘忽虚缈,如天音悦耳。

    “九韶定音剑?……好宝贝啊!

    啧啧,可惜谢玄成也音攻。败也音攻,用剑就用剑嘛,分心分力施展音攻算什么?没有令东来那等精神境界,音攻根本奈何不得真正的高手!

    不过,宝剑就便宜本少爷了!”

    接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剑刃破空声连绵不绝,似在劈斩木柱。亦或切割帘幕,乃至移动木架……

    在里面胡作非为的‘大盗’其实很明白,这处积蓄了南朝数代珍惜矿石、神兵利器的柏梁殿宝库,在武林中人眼中,是个价值连城之处,但在皇宫内院,若非皇命,却是无人问津的偏僻之地。

    只因上至皇子妃嫔,下至宫女太监。无不深晓,在此皇宫大内,黄白、神兵、矿石、美玉等等万物皆空,唯有一物是真——权势!

    有权者,纵然本来一无所有,最终亦会无所不有;而无权者,纵使原本无所不有,最终仍会一无所有!

    片刻后。背负包裹、手提宝剑的‘徐忠贤’闪出柏梁殿,转身轻轻关上殿门。按回门环,旋即趁着夜色,一溜烟儿向着旁边的华林园潜去。

    而柏梁殿内,一点儿火星若隐若现,似是一柱檀香在静静燃烧……

    作为宫内最大御苑,华林园风景如画……当然。最重要的是花木林立,假山亭台、池塘水渠多多,既方便潜伏,水渠更直通向宫外湖泊水道。

    黑暗中,‘徐忠贤’按照皇宫严格按照南北布局的特点。稍一辨明方向,立时选中一条水渠,无声无息的滑入水中。

    外呼吸霎时转为媲美先天胎息般的内呼吸,他身如游鱼般逆流向着进水口处潜去。

    纵然身在水底,一路上他也屡见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之处,由此可知,若是背包提剑从岸上走,隐藏行踪纯属妄想,恐怕唯有硬生生杀出去了。

    当然,最可能的是杀不出去,反而被数之不尽的精锐禁卫给团团围困,最终剁为肉酱!

    好半响,渠中水流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估摸着该是靠近宫墙进水口了。

    “嗯?”

    水底潜游中,聚功双目的‘徐忠贤’忽见前方黑压压尽是人头粗的立柱,暗呼到了……

    事实上,为防有人从引水渠的进出水口潜入皇宫,图谋不轨,每个进出水口都会以粗大的精钢栏杆设置三五道横竖闸门。

    此间每根人头粗的精钢立柱都下方深入水底地基,上接城墙门洞,且每日都有禁卫检查闸门是否安好……

    简而言之,过水可以,过人不行!

    幸好,‘徐忠贤’本就没想过整个人从不足三寸的精钢夹缝里挤出去,而真正要从此处出去的,唯有背上装着矿石的包裹罢了。

    “三道钢闸,共距五丈,不算远……”

    摸清情况之后,‘徐忠贤’麻利的拆开早就缠在身上的柔韧钢丝,运足真气,手腕一抖,钢丝如灵蛇般逆流穿过精钢立柱的缝隙,探向最外面那道钢闸……

    柏梁殿中,一点细微火星冉冉。

    徐徐燃烧足有大半个时辰的这柱特殊檀香,眼看就要燃尽,却似回光返照般,在火星触及底部的一堆粉末时轰的腾起一蓬绿焰,点燃了旁边一大堆蓬松碎木丝及绸缎碎布……

    赤红火焰熊熊燃起,照亮了小半个柏梁殿。

    隐约可以见到,本该悬在殿顶及大红立柱上绸缎帘幕早已尽数没了踪影,就连许多粗大立柱,也被什么利器削去了厚厚一层,包括易燃的红漆表层……

    而在越燃越烈的火焰旁,却是堆着许多绸缎、木柴,且紧挨着用来放置珍宝的许多高大红漆木架……

    水底钢闸处,装着极品矿石、铁锭的包裹被钢丝紧紧绑在最外面那道闸门的精钢柱子上,‘徐忠贤’心底才大大松了口气。

    即使此世天地元气灵性十足,精神异力及先天真气出体后传播极远,消耗也小,可要在五丈距离将细钢丝控制的如臂使指,终究消耗不轻……

    默默计算了下时间,感觉柏梁殿的大火差不多已经烧起来了,‘徐忠贤’提着九韶定音剑迅速潜返华林园。

    这次是顺流而行,速度可就快多了,不过一刻钟便返回到了华林园附近……

    忽然,‘徐忠贤’的微妙灵觉感应到前方一座石桥上竟立着一个颇为接近宗师级的高手,当即将先天胎息运转到极限,紧锁气息,就要从桥下潜过……

    “呼……”桥上人影一闪,轻飘飘向水里投来……

    ‘徐忠贤’心里一时无语:“……”

    扑通一声轻响,那人落入水中,恰恰在‘徐忠贤’左侧两丈余外。

    如此近的距离,面对一位一流巅峰的高手,什么闭息之术,都属枉然。

    ‘徐忠贤’毫不犹豫的九韶定音剑出鞘,同时亦感觉自己被对方的沉凝气势紧紧锁定,一股霸道剑气迅猛袭来。

    黑漆漆的阴森诡秘真气灌满九韶定音剑,本是青光莹莹的剑身霎时变得黑不反光,在水底影影绰绰,剑气朦胧……

    转念间,‘徐忠贤’已经明白过来,不是自己暴露了行迹,而是这位仁兄跟自己想法一样,也是来做一回‘水下君子’,可惜二人‘缘分’太深,竟刚刚好撞车了!

    右手一剑挥出,无数黑漆漆细碎剑气弥漫水底,墨汁般向着敌手汹涌而去,正是补天阁嫡传的【幻影剑法】,可御剑心法,却是十五年未曾现世的【截剑道】!

    ‘徐忠贤’隐在漆黑如墨的剑气剑影之后,身形似灵蛇般左右一扭,便即出其不意的避开对方来势汹汹的一剑,反而趁着对方的视线被无数墨汁般的细碎剑气遮掩,藉由对水流的精微把握,无声无息间一剑袭向对方腰眼。

    可此人既敢在皇宫‘撒野’,分明也自持身负绝技,绝非一般庸手可比,见到‘徐忠贤’施展出如此阴森诡秘的劲气,且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轻易落空后,立时左手一拳击出。

    漩涡般的磅礴拳劲不断消磨弥漫在水中的细碎漆黑劲气,然而不等他视线清晰,腰眼肌肤就隐隐发凉。

    他知道,这是沙场百战余生磨练出的直觉在提醒他,对方的兵刃正悄然希向他的腰眼,不由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挥剑格挡。

    即使身在水底,‘徐忠贤’也清晰听出对方哼声中蕴含的颐指气使及铁血霸道,南朝高级将领?皇亲国戚?

    “蓬!”

    剑刃交击,剑气炸开,水流倒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黑水横流

    一招硬碰,二人触电般齐齐一颤,各自顺着水流飘退丈许。阅``

    感觉到对方功力浑厚,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十招之内基本没可能将之拿下,且双方都不想暴露,徐忠贤当即顺着水流退走,继续潜向华林园。

    在他想来,对方见识了自己的武功,应该也会知难而退。

    水渠宽阔,大家各游一边就是!

    岂料那人的气机仍旧紧锁着他,并且不住增强,浓浓杀机弥漫,黄沙百战所养成的惨烈凶戾气势笼罩水底十丈空间。

    水流霎时犹如冰雪般冷凝一片!

    徐忠贤只觉背心肌肤针扎般刺痛,似被一股致命危机锁定。

    奶奶滴,还没完了……

    忿忿之念一闪即逝,徐忠贤眸中血乍现,霎时阵阵浓烈杀机反袭回去,亦紧紧锁定那人!

    升级版补天心法自然而然运转至极限,徐忠贤浑身毛孔渗出丝丝缕缕黑漆漆的阴森诡秘真气,甫一入水,立时如烟似雾般缭绕化开,瞬息间充斥着方圆三丈的水底空间。

    犹如一只大号乌贼喷吐一片浓浓墨汁。

    那人本已用凶戾气势紧锁徐忠贤,正要对其背心发出绝杀一击,不想其释放的这阴森诡秘的黑漆漆劲气,竟蕴含着极其古怪而强烈的腐蚀性,将他用来锁定其人的劲气消解一空。

    瞬间丢失目标的精准位置,使得他这蓄势已足的强悍一剑无处发*泄,反累得自己憋闷异常,气势不可避免的有所下跌。

    无声无息间,弥漫三丈方圆的黑水向着那人疾速席卷而去,徐忠贤右手的九韶定音剑隐藏在浓浓黑水之中。顺着水流纹理,轻飘飘向着那人胸口点刺。

    剑身黑漆漆一片,分明蓄足内劲。竟又未曾溢出丝毫剑气!

    刚刚交手虽只一招,然那人一举一动。无不暴露了对方乃是沙场宿将的底细,徐忠贤如何不知,此等百战余生之人,灵觉感应或许不行,但却对于危机性命的杀气最为敏感!

    由此一着,此等人在纵横沙场之时,方能屡屡及时格挡致命刀剑或避开要害……

    此时徐忠贤正反其道而行,不仅将森寒剑气聚于剑身之中。不使外泄,且收敛剑意杀机,刺剑动作更是轻飘飘无有一丝气势,务必使对方在剑刃及身前感受不到丝毫杀气!

    忽然,徐忠贤漆黑晶莹的眼珠一转,身形在浓浓黑水中无声无息的下沉至紧贴泥沙的位置,手中九韶定音剑也悄然改变进攻方位……

    眼看浓浓黑水迎面卷来,那人冷哼一声,手中沉重长剑倏地上举,双手持剑。积蓄已久的真气源源灌入其中,凶戾霸道的剑气不住凝聚,勃勃欲发。

    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诡笑。那人本已下跌不少的气势倏地上升至巅峰状态,本来高举就要下劈的长剑也借助水流瞬间划过一个诡异弧线,变为迅猛的一记横斩。

    如此势大力沉的招数,剑刃所过之处,水流竟只发出微弱的嗤嗤声,此人分明深谙水战之术,属南朝将领无疑!

    凶猛剑气狂*飙而出,携着重重水流直袭临近面前的浓浓黑水。

    出乎意料的是,浓浓黑水竟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剑气横切为两截。上半截迅速淡化消逝,下半截竟浓郁如旧。疾速吞噬那人腰腹以下的位置。

    那人嘴角的诡笑凝固,虽然未曾感觉到丝毫杀气。但仍毫不犹豫的挥剑下斩,恰好斩中从水底斜刺里袭向他掵根*子九韶定音剑。

    “蓬!”

    剑刃交击,劲气爆散,震开重重水流。

    那人身形一震,只觉一股死气沉沉的森冷剑气击散了自己仓促凝聚的内劲,沿着长剑侵入他的手臂经脉,瞬息间已至胸腹位置,所过之处,经脉血肉一阵酥麻隐痛……

    竟非寻常剑气那般割裂式的伤害,而是烂疮腐坏的感觉!

    他心中大惊,忙不迭运使自身的先天真气前去化解,终是吃了大亏,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才勉强卸去残余敌劲。

    与此同时,经验丰富如他,如何不知自己危在旦夕,毫不犹豫的双腿连环踢出,搅动身下水流,且又剑交左手,顾不得未曾蓄足劲气,便迅疾下挥……

    一着之差,他的右手经脉已然受创,再难负载十成功力!

    然而徐忠贤计胜一筹,蓄势一击建功,又怎会任由他重整阵脚?

    早已聚满黑漆漆劲气的左手鹰爪迅疾探出,在重重水流中抢先锁定对方右脚的轨迹,而右手的九韶定音剑亦不甘落后,再次疾刺对方掵*根子!

    终究是剑长而手短,两柄宝剑率先交击。

    “蓬!”

    劲气交击,水流迸发。

    那人应声再喷一口鲜血,仓促换手出剑,此次吃亏更大,好在他终于达成目的,此时借着剑刃反震之力疾速上浮,想要脱离徐忠贤。

    可终究晚了半步,他只觉右脚踝一痛,竟已被三股冰冷而锐利的指劲划断脚筋,在水中爆开一蓬血。事实上若非他见机得快,此时铁定被扣住脚踝,后果无需多言!

    惊怒之中,他在顾不得右臂经脉负创,猛地一拳下击。

    暗蕴回旋的浑厚拳劲携着水流兜头卷来,如此近的距离,徐忠贤亦难以躲避,只得一挺九韶定音剑,以蓄满黑漆漆劲气的剑尖准确击中拳劲中心,将之破去。

    然而他身形受此一阻间,那人已顺流冲出三丈,并不住加速潜游,他再加速追击,为时已晚。

    且那人分明极擅水战,若非算计失误,恐怕也不会如此一败涂地!

    徐忠贤已隐隐猜出那人身份,知道自己若是穷追不舍,那人为保性命,定会跃上岸去,即使因此暴露,那人亦有把握安然无恙,可自己就难说了!

    又在此处停留一会儿,徐忠贤感应到那人已从水渠的一个岔道潜往其余园林的池塘,与自己所去的华林园非是一路,当即开始潜游,继续自己的脱身之计。

    心下暗暗腹诽:早点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岂不你好我好大家好?非要疯狗一样乱咬一通?……有时候,王霸心术太重也是一种病啊!

    “快……快……快打水,泼这里!”

    太监们的公鸭嗓此起彼伏,小宦官、禁卫们提着水桶奔波不休。

    浓烟四起,火光冲天,柏梁殿所在之处,已成一片火海,透过摇晃的熊熊烈焰,尚可隐约看见木柱、房梁等物。

    百余号人正在各处水渠、池塘取水灭火,忙得不亦乐乎,却仍杯水车薪。

    “哗啦……啪啪……”

    大火中不时传来清脆异响,那是屋顶的瓦砾掉落下来,摔得粉碎。

    “哗哗哗……”

    密集而整齐的甲胄撞击声临近,三四百禁卫提着水桶,列着阵型慢跑到来,为首者正是白日在东华门当值的陈姓禁卫将领。

    本在着急上火的太监头领眼睛一亮,老远就招呼道:“老陈,陛下又没在这里,怎么还装模作样?

    赶快让小崽子们打水灭火才是正经!”

    睡眼惺忪的老陈回头看了一眼禁卫们手中空空如也的木桶,不由暗暗尴尬了一下,向着旁边池塘一挥手,喝令道:“速速取水灭火!”

    禁卫们一窝蜂涌向池塘、水渠,动作敏捷而有力,不愧是从各军千挑百选出来的精锐。

    太监首领满意点头,若无其事的说道:“老陈,杂家还有皇后娘娘吩咐的其他事务,这里就交给你啦!”说完不等老陈应答,就急匆匆转身而去。

    老陈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不屑哼道:“死*阉**种……马屁精!”

    不过,老陈心里很清楚,这柏梁殿莫名其妙的着火烧毁,管事太监都难逃干系,若不趁早到主子面前开脱罪责,恐有被当做替罪羊之虞!

    事实上,失火烧毁宫殿这种事情,失误者有罪,救火者也肯定没功劳,救火搞砸了同样有罪。若非老陈乃是皇帝的同族远亲,不怕些许牵连,此时也绝不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华林园西侧一道隐蔽水渠,一个身着蟒袍、腰悬长剑之人踉踉跄跄的上了岸,藏在一处假山后运功逼干衣服,并草草包扎好右脚脚筋的伤势。

    好一会儿,他才咬牙起身,尽快向着西面城墙潜行而去,但脚筋阵阵抽搐般的疼痛提醒他,这条腿很可能半废了!

    那种阴冷诡秘的真气极具腐蚀性,在他的脚筋被指劲切断为三四截之后,更狠狠腐蚀了附近的筋脉韧带。

    就算之后接好脚筋,再以先天真气温养,也再难恢复如前……最多只有从前的五分灵活及脚力了!

    莫名其妙跟人狠斗一场,还成了跛子……一念至此,他对那个伤他之人就恨得牙痒痒,“不过,那柄剑……九韶定音剑!……呵呵!”

    到了西城墙下,他撮嘴吹出两声口哨,墙头禁卫立时垂下一根绳索,他抓着绳索,施展身法攀援而上。

    原本轻易施为之事,此时因右脚之伤,竟颇为费力……

    片刻后,他又顺墙滑到宫城外,黑暗中接应的高手意外道:“郡王受伤了?”

    他冷哼一声,命令道:“你们去城北候着,一旦见到有高手逾墙而出,立杀无赦!”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蓝√√

第二百八十六章 咫尺天涯

    黑影里,徐忠贤从重重荷叶之中冒出头来,忍不住贪婪的吞吐了几口荷叶清香。

    内呼吸到了他这般近乎先天胎息的程度,固然暖洋洋颇为舒服,与在母体之中无异,可一旦与人动手,浊气沉淀的速度大大增加,憋闷感几何上升,终归不及外呼吸舒服了。

    稍一抬头张望,徐忠贤便悄无声息的上了岸,真气透体催逼,浑身肌肉高频震颤……

    如此双管齐下,三五个呼息间头发、衣物已然干透,再无丝毫异样。

    施施然向着半空腾起火光浓烟的地方走去。

    不一会儿,就远远见到来来往往提水的禁卫、小宦官,徐忠贤瞧了瞧手里的九韶定音剑,将之塞在一座假山的缝隙里,才面凝重的向着火场附近行去。

    正督促禁卫灭火的老陈见到徐忠贤这个熟人过来,随意挥手打了个招呼,也就不再理他。

    可徐忠贤却一边张望着火场柏梁殿的情况,一边不动声的凑到老陈身旁。

    老陈颇为疑惑的扫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却见徐忠贤面凝重的给了他一记眼,又率先向着另一边的茂密园林中走去。

    心里一咯噔,老陈隐隐想到近两天有关皇帝病危,皇后与临川郡王各自拉拢大臣将领的传闻,不由暗暗嘀咕:这徐忠贤一向归属于伺候皇帝的内侍体系,如今皇帝大厦将倾,倒不知他是死忠于皇后及太子陈昌。还是看好临川郡王陈蒨?……多半是后者。太子陈昌如今尚被扣在北周。恐怕与皇位无缘了!

    心思电转之间,老陈没有过多犹豫,就跟着徐忠贤绕到了园林里的茂密树丛后。

    徐忠贤貌似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一番,确认无人窥视之后,才嘴唇开阖,对着老陈比划了个临川郡王的口型。

    老陈心头一震,暗道了声,果然……

    又见徐忠贤勾了勾手指。老陈没有多想,就将脑袋凑了过去,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徐忠贤左手罩在嘴边,凑向老陈的耳朵。

    然后……老陈太阳**一麻,就要软软倒地,却被徐忠贤探手扶住,开始麻利的拆解他的衣服甲胄……

    “啧啧,你好歹勉强算是一流高手垫底,怎么警惕性就这么逊呢?

    也罢,本少爷给你留个记号。以儆效尤!”

    锵的剑鸣声起……

    半刻钟之后,老陈抖擞着禁卫高级将官的衣甲。戴上头盔,捏了捏嗓子,施施然走到火场外,伸手招过一个副将之类的属下。

    吩咐道:“本将临时有事,暂离一会儿,你让弟兄们加把劲儿,尽快灭了火,大家伙儿好回去睡个回笼觉!”

    副将抱拳道:“遵命!”

    老陈点头嗯了一声,转身独自向着北方走去。

    路过华林园那座藏着九韶定音剑的假山之时,老陈从悬挂在腰间的剑鞘拔出佩剑扔进旁边的池塘,又将九韶定音剑插入腰间剑鞘,而九韶定音剑的原本剑鞘也给扔进池塘。

    这才施施然向着北宫墙行去。

    谢玄乃是东晋大都督,统帅数万北府军,随身所佩之剑不可能显得轻浮花俏。

    因而九韶定音剑固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利器,剑身形状别具一格,中有九个孔洞,可剑柄却是军中制式模样,中规中矩,庄重实用。

    此刻九韶定音剑插在老陈平日所配的剑鞘内,单看剑柄及外表,与老陈之前的佩剑毫无分别。

    到了宫城北城墙,老陈直接从石阶登上城头,见到迎面走来的城头禁卫统领,不等对方开口询问,便率先肃声道:“柏梁殿无故失火,皇后娘娘为防万一,着本将前来巡查城防。

    尔等务须恪守岗位,不得懈怠!”

    辖制北墙的禁卫统领及几位副手面面相觑,疑惑道:“这……不合规矩啊?”

    老陈凑到面前小声道:“嗨……还不是皇后娘娘不放心临川郡王,害怕 郡王潜入宫来……

    说到底,这是陛下的家事,咱们做做样子就行,不必着紧,不必着紧……”

    禁卫统领等人一齐眼露恍然,“那老陈你请便……请便!”

    “嗯……”老陈手扶剑柄,迈着龙行虎步,徐徐沿着墙头巡查城防守卫,不断左右张望,倒也似模似样。

    好半响,感觉离着那些统领已远,到了一段偏僻城墙,老陈嘴角浮起一丝诡笑,潜运阴森诡秘的先天真气,双手负在身后,指尖悄然瞄准两侧女墙里站岗的禁卫……

    同时扬声呵斥道:“都给本将打起精神,要是出了漏子,所有人军法从事!”

    看似狐假虎威似的喝令声远远传开,暗含诡异韵律,令听闻的禁卫不自觉心情紧张,警惕下降,更掩住了劲气破空的细微嗤嗤声。

    但凡老陈所过之处,本就战得笔直的禁卫更是一动不动,眼珠都不转了……

    然而老陈仍是一丝不苟的滔滔不绝:“嗯……你们别以为本将在开玩笑,也别以为本将不知道 你们心里想着怎么偷懒!

    告诉 你们,本将也是从守城墙的小卒子一步步奋斗到今天这这个位置滴,从偷奸耍滑,到奋勇向前,随后更是沙场百战,九死一生……”

    一连串隔空点了数十个禁卫的**道,感觉差不多了,老陈才结束了吐沫横飞的成功励志演讲,转身往回走了数丈,一溜烟儿从一个僵立不动的禁卫身旁跃出墙头。

    任由身形疾速下坠了近十丈,脱出墙头火光的照耀范围,老陈才猛提真气,身子霎时一轻,毛羽般随风飘摇两下。

    他连忙运足真气,探手吸附城墙,以类似壁虎游墙的功夫,匀速向着城墙底部下潜……

    一切似是神不知鬼不觉!

    眼看就要到达墙脚,老陈面一变,身形一个翻转,似是在紧急躲避什么。

    无声无息间,他刚刚所在的位置,城墙包砖上多了一片牛毛钢针,夜风中颤颤巍巍的针尾在月下闪烁着蓝汪汪的诡异泽。

    微妙灵觉之中,老陈清楚的感应到除了下方潜伏着的,以出钢针偷袭他的那个女子外,其余各方还有四个一流高手正疾速赶来,似要将他围困在城墙脚下。

    这些人分明各自监控一段城墙,早已等候多时了!

    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 这些人是谁的狗……

    轻哼一声,老陈一脚踹在城墙上,身形似箭矢般横射开去,似要从潜伏女子上空六七丈处飞遁逃离。若给他这么脱出包围,窜进街道民居,这些人恐怕连他的衫尾都摸不到!

    果然,这女子先是发出一蓬钢针,将他凌空的身形笼罩在内,再紧随其后一剑电射而起,分明是要紧紧拖住他。

    “吟……”

    龙吟虎啸的清鸣声中,九韶定音剑闪电般出鞘,黑漆漆细碎劲气一瞬间布满他周身丈许,数十枚钢针袭至,却似雨点入湖般消逝无踪。

    一身女将劲服的中年女子已然飞临他斜下方丈许外,却忽然被无穷黑漆漆细碎劲气挡住视线,丢失了他的准确位置。

    下一瞬,黑漆漆细碎劲气漩涡般凌空席卷,向着中年女子当头罩下。

    明明是十五的圆月清辉遍洒,中年女子却犹如置身无底深渊一般,眼前尽是无穷黑暗阴沉,耳边亦是万籁俱寂。

    即使她竭力催发剑气 抵抗,仍觉呼吸顿止,全身有若刀割。

    然而女子毕竟身经百战,至此危机关头,强行压下心头骇然,将全部功力灌注在手中长剑之上,斜斜向着老陈原本所在的方位疾刺。

    正是料定老陈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变换方位!

    然而她的剑刃刚刚刺到半途,又觉弥漫在周围的黑漆漆细碎劲气疯狂扭曲旋转起来,登时生出千百股奇怪的力道,部分把她扯前,部分却直压而来,还有几股横向和旋转的力道……

    一时间,她像是陷入大海怒涛汹涌的漩涡中,再难自主把持身形,手中全力刺出的一剑亦因此而不知偏到哪里去了!

    脸瞬间血褪尽,女子早已丧失视界的眸子再也忍不住流露惊惶绝望之……

    黑漆漆的剑尖未至,尖细而阴森的剑气 已然轻易破开女子的护体真气,透过女子眉心,侵入其脑髓深处。

    无数黑漆漆细碎劲气霎时消散一空,老陈身形乍现,一个凌空翻转,一脚蹬在女子额头,借力再次腾升数丈,大鸟般划过十余丈空间,落向街道旁的民居屋顶。

    女子尸身则似破沙袋般,以比上跃时更快的速度呼啸着破空跌落,衣袂猎猎……

    二人凌空交手一招,各尽变化,却只在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已分出胜负生死,着实出乎正在急速赶来的其余四个高手的意料之外。

    “二姐……”

    三十余丈外,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二十七八的男子恨声悲呼,从未觉得这平日里三四个呼吸便可轻松掠至的距离,此刻竟是如此漫长,犹如天堑!

    “吱……啪!”

    老陈落在民居房顶,感觉到脚下踩碎了一方瓦片,不由暗叹:轻功落下了不少,失了水准,回去加紧苦练……

    旋即头也不回的飘下街道,一溜烟儿没了踪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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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黑天大*法

    “五日之内,必取陈霸先狗命……补天圣道,黑天留笔!”

    老陈跪在大红地毯上,双手掀开胸前衣襟,任由一众穿紫服绯的南陈文臣武将轮流从他身前经过,观看他胸膛肌肤上,给人以剑尖刻下的近二十个血痕留字。

    此情此景,老陈眼神如丧考*妣,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要一想到他堂堂一流高手,竟载得如此窝囊之极,诚可谓开此世之先河,要不是事关重大,他去死的心都有了!

    前方主位上,一位头戴凤冠的中年贵妇正身端坐,身姿窈窕,气质雍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绝美风韵,正是陈霸先的皇后章要儿。

    此刻她面罩寒霜,蹙着眉头,扫视了老陈一眼,向着右下首的几位武将沉声问道:“魔门补天阁不是百多年未曾现世了么,怎么忽然来犯我大陈天子?”

    陈霸先少时家贫不假,但长兴陈氏一族,却是从汉末以来,传承数百年的老牌儿势力,算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族裔众多,人才辈出,只是受到门阀制度的打压,仍属寒门罢了。

    但在陈霸先崛起后,顺理成章的掌控了陈氏一族的历代积累,对于魔门并不陌生,而身为陈霸先的正妻,皇后章要儿自然知晓魔门的诡秘可怕——足以令任何统治者都寝食难安的高智商、高武力的恐**怖组织!

    单单补天阁或许并不足惧,但若是补天阁的背后站着整个魔门,那就……

    最前面几位武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章要儿面色更冷,忽然发现稍后站着的一位儒雅将领欲言又止。便严声道:“尔等下去加强宫城禁卫,凡人出入,必要查验腰牌、口令!”

    众将应诺退下。章要儿若有深意的盯了那个儒雅将领一眼,双方心领神会。

    事实上。既知这个补天阁的刺客武功诡秘,且易容之术神乎其神,众人都知道,只要宫城还有人进进出出,单凭腰牌、口令那一套,根本难以阻止得了对方的潜入。

    须臾之后,那个儒雅将领去而复返,章要儿挥手让一众侍女、太监退至门外。才低声垂询:“裴卿家刚刚可话要说?”

    这儒雅将领正是左卫将军裴忌,祖籍河东裴氏。

    他闻言稍一犹豫,但思及昨晚自己书桌上莫名其妙多出的那封印有裴氏暗记的信笺,心下暗叹:罢了……如今裴氏一族在北地情势堪忧,反正不过是几句谏言,能帮一手就帮一手……

    终是正色道:“陛下此次重病,来的突兀之极,其中颇有诡异难明之处,不能排除是为魔门中人下手暗害之故……

    当然,亦有可能是图谋不轨的其他势力所为。或是此势力与魔门合谋而为!”

    章要儿缓缓点头,对于所谓的‘其他势力’到底是谁,她很是心知肚明。

    裴忌接着道:“如今朝中及宫内的诸多将领固然不乏高手。足可贴身保护陛下,不惧魔门之人作祟,但诸将领心思晦涩不明,值此危急时刻,不可尽信……”

    “卿家所言甚是……”章要儿很清楚,在这皇帝轮流做的动荡时代,何止外姓将领不能信任,就连陈氏本族的将领,也未必可信。

    更让她担忧的是。眼看陈霸先不行了,而她的儿子。太子陈昌,还被扣在北周。许多陈氏将领因而早就暗中倒向了临川郡王陈蒨,愿奉其为继任皇帝!

    若是派这些人贴身保护陈霸先,岂非嫌陈霸先死得不够快?

    甚或,补天阁的刺客之所以如此嚣张的进宫捣乱,还留书威胁,就是想让她主动招这些将领及高手进宫宿卫皇帝,届时这些人即可顺理成章的掌控皇宫及皇帝陈霸先,决定帝位归属!

    不论什么事,一旦涉及帝位这等至高权力之争,那就是一团怎么也理不清的乱麻,足可让任何智者顾虑重重,丧失理智。

    章要儿越想越觉得此事诡异莫测,阴谋重重,加派高手护卫皇帝之事势在必得,但这些高手的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她却不知,那潜进宫放火留字的‘刺客’正是要她如此作想……然而涉及丈夫陈霸先的生死、儿子陈昌能否得承帝位,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本身亦无可厚非!

    轻叹一声,章要儿道:“如今本宫不好以莫须有之罪妄动某些图谋不轨之人,然当务之急仍是嚣张放肆之魔门妖人尔!”

    裴忌犹豫着道:“魔门势力固然诡秘,可并非没有天敌……”

    章要儿目光一亮,沉吟道:“裴卿是说延请道门或佛门的高手进驻太极殿西堂,贴身护卫陛下?

    可本宫亦不知哪些佛、道高手值得信任……”

    裴忌貌似提醒的悠然吟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微臣告辞!”言毕徐徐退出。

    章要儿眼中闪过恍然之色,低声自言自语道:“跑得了大和尚,跑不了小和尚,更跑不了寺庙土地,建康城内外如此多寺庙僧众,还怕……”

    实际上,建康城附近的寺庙及僧尼虽多,但多半都是良莠不齐的小门小户,只会‘口绽莲花’。

    而真正传承精深且盛产高手的,首推三论宗栖霞寺,近年更有嘉祥大师这般名震整个佛门的宗师级圣僧冉冉升起……

    “吟……嗡……吼……咻……嘶……”

    城外隐蔽密林,随着莹莹剑光闪烁,龙吟虎啸、蛇嘶鸟鸣声此起彼伏,变幻莫测……

    石之轩在音律上的造诣固然算不上出神入化,可也绝非等闲,沉心钻研半日,已将九韶定音剑的发声诀窍摸得一清二楚。

    只消真气所至,剑刃震颤,任何声音都能随心所欲的发出,惑人耳鼓。乱人心神。

    毫不客气的说,若能知晓当年谢玄的内功心法,石之轩即可以九韶定音剑冒充谢玄出手袭击。包保敌人短时间内难以辨出真假!

    原本他想从皇宫盗得诸多极品铸材,亲手铸造一柄最为契合自己的剑器神兵。但如今有了这九韶定音剑,足可暂时作为补天阁之刺客‘黑天’的专属兵刃。

    而亲手铸剑之事,或可留待他的元神修为恢复炼虚,通玄剑心复苏之后,不仅方便施为,且铸出的剑器一举通灵的几率更大。

    既如此,石之轩便需尽快熟悉九韶定音剑的种种音攻玄妙,将之御使得从心所欲。变化万千。

    原本补天阁传承的【幻影剑法】,就是专走‘奇险诡异’的路子,专门针对敌手的感官而设计,以特有的手法催发出剑光剑气来瞒人眼目,配以【幻影身法】,令对手无法掌握其位置,并令对方露出空隙破绽,故决胜每在刹那之间。

    然而实际上,【幻影剑法】的剑光剑气让人目眩难视、浑身如遭刀割,主要针对的只是视觉、触觉而已!

    人身六觉——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知觉(下意识)。

    而在武斗搏杀之中。除嗅觉、味觉意义不大之外,其余的视觉、听觉、触觉、知觉这四觉对世上九成九的高手来说,都极其重要。每失一觉,就失去数分胜算!

    唯有修成‘剑心通明’之类的神妙灵觉,始能大体无视失去此六觉的不利影响。

    可世上真正修成类似‘剑心通明’境界的高手有多少?……恐怕唯有大宗师一级的寥寥数人!

    所以,若有一门武功能在交手的瞬间突然干扰乃至剥夺敌手的视觉、听觉、触觉、知觉,理论上即可克制大宗师以下的任何高手!

    甚或能更进一步,干扰乃至剥夺到敌人的精神和心灵感应,即可与【道心种魔大*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纵然大宗师亦难以轻撄其锋!

    或许,这才是补天阁武功的真正道路所在。而【幻影剑法】及【幻影身法】只算是阶段性的半成品!

    这也恰恰符合魔门中一个鲜有人知的传说,【天魔策】所载的任何魔功练至极限。都会拥有魔种的一部分玄妙!

    原本石之轩只是凭借三世智慧,将【补天心法】、【幻影剑法】及【幻影身法】加以修改完善。以求在用补天阁传人的身份出手时更为随心所欲,却并未有在补天道功法的基础上另出枢机,创造出一门绝顶魔功的意思。

    然而在得到九韶定音剑之后,藉由此剑的妙用,在施展【幻影剑法】时,足可扰乱敌手的视觉、触觉、听觉,石之轩始才突发奇想,欲将补天阁武功推衍补足,完善出一门能够在交手的瞬间突然干扰乃至剥夺敌手的视觉、听觉、触觉、知觉这四大重要感知,甚至干扰乃至剥夺到敌人的精神和心灵感应之博大精深的绝顶魔功!

    此念一起,石之轩只觉陷入蛰伏期的剑心竟有种蠢蠢欲动之感,立知自己无意间触及了补天阁武功之真义。

    或者说是补天阁这一卷【天魔策】原本想要破译而又力有未逮的,博大精深的一种‘魔道’,真正的天地至理之一隅!

    且这种‘魔道’所蕴含的核心奥秘或许能让他的剑心更上层楼,才会引发剑心感应!

    只此一点,石之轩就决心将这门绝顶魔功推衍完善,创造出来,藉此领悟魔道精髓,使得武道境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又因蕴含这种‘魔道’大成之魔功,一旦施展,即可让人瞬间失去感官知觉,身心都陷入扭曲错乱、诡异莫名的黑暗深渊,犹如置身于黑天魔狱般的另一重天地!

    石之轩深感‘幻影’什么什么的,已经配不上如此神奇魔功,因而将之命名为【黑天大*法】。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这个名字的灵感其实来自于‘黄天大*法’,尤其是太平道黄巾军那句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真是霸气侧漏,充满了改天换地的气概!

    唯一可惜的是,太平道和五斗米道先后都栽了,‘黄天’没立起来……

    可魔道本就诡秘而霸道,亦指人心黑暗面,亘古永存,其实比太平道、五斗米道更适合嚣张的喊一句“苍天已死,魔天当立……”,或是“苍天已死,黑天当立……”

    所谓【黑天大*法】,由此而始!

    昨夜石之轩在禁军将领老陈胸膛留字‘黑天’,正是准备以此名当作他在补天阁的马甲,指不定将来还能混个什么‘黑天魔君’、‘黑天魔王’之类滴!

    当然,万丈高楼平地起,此时就算有九韶定音剑这等神兵为助,他也只能干扰敌手的仅能扰乱视觉、听觉、触觉这三者,唯有哪天他能干扰敌手的知觉(下意识),亦或是身意之后,才算是【黑天大*法】初有所成!

    日近正午,栖霞寺后山幽居,四大圣僧围桌而坐,面色凝重。

    道信大师沉吟道:“魔门高手不是死的死,老的老,隐匿而去了么?……怎么会忽然出来兴风作浪,而且还是消失了百多年的补天阁?”

    帝心尊者皱眉道:“算算年月,魔门年轻一代倒是差不多快出师了,要是入门早,估计已经出师了!

    可就算出来兴风作浪,也该是如今势头最盛阴癸派先开局,又怎会是百多年前就断了传承的补天阁?

    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智慧大师迟疑道:“听说当年补天阁的那一卷【天魔策】落在了花间派手里,莫不是花间派有人练成了此卷【天魔策】?”

    道信揣测道:“花间派向来一脉单传,就算练成了补天阁的武功,也不会再用补天阁的招牌,否则花间派自家的招牌谁来继承?”

    一直沉默的嘉祥忽然道:“除了花间派,还有一人亦有可能知晓补天阁的武功,为补天阁挑选传人!”

    其余三人齐齐一震,神色霎时凝重下来……若真是那人,谁又能抵挡他那深不可测的【道心种魔大*法】?

    片刻之后,嘉祥大师沙哑道:“不论如何,此次我三论宗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智慧大师叹道:“陈霸先一代雄杰英主,若能励精图治,长而久之,纵使南国此时残破,将来也未必没有混一天下之力,可惜了……

    原本我等进宫护卫陈霸先最后一程也没什么,可一旦因此陷入陈朝帝位之争,那就……”

    嘉祥大师本就枯瘦的黑脸更添三分苦涩,无奈道:“之前栖霞寺方丈来报,说皇后娘娘为陛下祈福,向三论宗在建康城的所有寺庙尽数施舍了大批香油、僧衣、金银……

    并点名邀请贫僧及几位三论宗的师兄弟进宫为陛下讲经说法,祛邪扶正……”

    其余三大圣僧面面相觑,齐齐苦笑,皆知皇后此举隐含胁迫之意,为保寺庙僧众,三论宗的高手不敢不尽心护卫皇帝。(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老奸巨猾

    傍晚时分,十六位身着大红袈裟的长老及高僧在精锐禁卫的护送下,进了宫城,对外宣传就是说为病重的皇帝陈霸先祈福消灾。8小说w?`

    远远地,石之轩一身宝蓝儒衫,手摇折扇,坐在街道旁一家酒馆的二楼靠窗位置,将此幕收入眼中,不由微微颔。

    刚刚过去的十六位僧人中,就有智慧大师和他的便宜师父道信大师、嘉祥大师这三大圣僧,以及一乘寺的道显住持。

    毕竟嘉祥大师元气未复,若真在宫中碰上了魔门的宗师级高手,恐怕还需要道信大师或智慧大师中的一位去保护他,而另一位才是真正保护皇帝陈霸先。

    至于其余的十三位一流、二流高手不过是个添头,在旁打打下手。

    邻桌两位中年儒生许是出身世家大族,正在就分辨这十六位高僧一事吐沫横飞,相互显摆。

    “为的那位正是三论宗吉藏上师,其次便是禅宗道信上师、天台宗智者上师,再次者为栖霞寺方丈慧灌法师、定山寺道真禅师……”

    “不对吧……天台宗智者上师怎么会混在三论宗、禅宗的诸位大师之中?你认错了吧!”

    “哼……那年智者上师在城外瓦官寺讲经说法,我还去听过呢,又岂会认错?”

    石之轩听得暗暗点头,吉藏上师就是嘉祥大师,因其在嘉祥寺讲经时听众数千才得了嘉祥大师之名,智者上师就是智慧大师,未成法前曾在建康城外瓦官寺修行。

    而定山寺乃是禅宗祖庭之一,被誉为‘达摩第一道场’,与栖霞寺齐名,二者一在长江北岸,一在长江南岸,皆为建康附近的当世屈一指的大寺庙。

    至于一乘寺,则逊了一大筹,仅算是一等中下的寺庙罢了。所以那位定山寺的方丈道真禅师为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而一乘寺的住持道显仅为二流高手,二者在禅宗的地位高低一目了然。?`

    不过,这也与禅宗乃是新兴宗派。底蕴有限有关,否则以一乘寺的规模,至少也会进驻一位一流高手。

    刚刚这十六位佛门高手中,除了智慧大师外,属于三论宗的有十位。属于禅宗的只有五个,从此也能看出二宗此时的差距。

    好在三论宗已然展到巅峰,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而禅宗正值欣欣向荣的快壮大时期,数十年内,就可能追上或是越三论宗。

    正因此,石之轩才会认为禅宗乃是佛门最大潜力股,混马甲的最佳所在。

    “一乘寺是我滴……定山寺是我滴……禅宗迟早也是我滴……”

    确定了三大圣僧真的入了皇宫,石之轩一边起身下楼。一边心里暗暗嘀咕。

    朦胧夜幕遮蔽苍穹,皎月冷辉然然普照。

    栖霞山不高,峰头也不多,只有区区三个,然而深秋的栖霞山,满山红叶,好像一幅绝美图画,因而被誉为“第一建康明秀山”。

    而今正值盛夏,殷红枫叶是没有,可满山密林。却是正适合某些鬼鬼祟祟之人潜隐身形。

    凤翔峰后山,石之轩一身黑色夜行衣,脸戴恶鬼面具,腰悬九韶定音剑。升级版【幻影身法】全力展开,如一缕轻烟般无声无息的从重重树林间掠过,飘忽闪烁。

    他没傻到从栖霞寺正门潜入,且很怀疑和氏璧是否藏在寺内。

    毕竟和氏璧放射的奇特异能变幻不定,对世上任何修行先天气功及禅定功夫之人都影响极劣。

    若寺僧不想天天走火入魔,根本不会将和氏璧放在寺内。而是很可能藏在后山某处隐蔽山洞之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再加派高手看守出口即可。??`

    微妙灵觉全开,石之轩绕着凤翔峰后山密林搜寻了两遍,山洞倒是看见了不少,却未曾现丝毫和氏璧放射能量的异象,更没有什么高手留守。

    他仍不死心的到旁边的龙山、虎山也搜查了一遍,同样毫无现。

    “不应该啊?”

    站在千佛岩的巨大佛像头顶,石之轩俯视着下方黑暗中巍峨庄严的栖霞寺轮廓,皱眉嘀咕,“难道四个老秃驴料到这些天会有人来强夺和氏璧,白日就将宝璧藏回了寺中?

    还是我所料有误……其实和氏璧并未藏在后山,而是一直都藏在寺中?

    不管了,今夜就算吃不着鱼,怎也也得闻着鱼腥儿!”

    话落身形化作一抹儿黑烟,倏忽无声飘落,瞬息间就在数丈开外,向着栖霞寺后门潜去。

    因为怀疑帝心尊者有可能留在栖霞寺中,石之轩自然郑重了许多,心神保持在天人交感的玄妙层次,精气神虚虚渺渺,在各个殿阁阴影处悄然飘身流窜。

    只要不被肉眼直视及气机锁定,纵然一流高手的精神感应,也会将他的存在当作一团空气。

    寺中人气极盛,大多数禅房都住着僧众,绕了后半个寺院,石之轩就感应到了不下于三百个身负武功的僧人。

    单凭气息而论,固然其中大多数连三流都没入,可也有不浅的内功底子,而称得上二、三流好手的亦有三十余个。

    石之轩不禁暗暗感慨:这还只是三论宗诸多寺院之,最多聚集了三论宗半数好手,再加上今日白日进宫的几个一流高手……不愧是南方佛门第一大宗!

    疾飘掠之中,石之轩忽觉心神一震,一阵浪潮般的无形波动远远袭来,烦躁感油然而生,让他几乎跌出天人交感的状态。

    忙不迭凝神静气,意念空灵,慢慢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潜去。

    清凉的月辉下,小院中央一口不起眼的圆形石井口映入眼帘。

    种种顾虑之下,石之轩没敢靠近,只缩在相邻阁楼的屋檐角落的阴影下,居高临下的远远瞟视着青砖地面高出尺许的花岗岩井口。

    尽管没有‘猪脚光环’加持,他的灵觉毫无例外的受到和氏璧放射性异力的严重影响,几乎失却作用,但仍能隐隐感受到那放射性无形异力的来源,正是井口正下方近二十丈处!

    不由暗哼一声:“难怪不怕和氏璧异力影响僧众修炼真气和禅定,原来是煞费苦心的挖了一口深的竖井作为藏宝处。

    只要出了井口周围这几个院子的范围,僧众们就不会感受到什么异样了!

    凤翔峰也不过高约百丈,竖井都打了近二十丈,寻常僧人肯定干不来这活儿,多半是身负武功的高手所为!”

    此时此刻,和氏璧的放射性异力正在渐渐消减,异样影响也渐趋于无。

    然而石之轩心下苦笑,根本没有过去井口旁的意思——就算去了,也没办法打捞深在地洞下近二十丈的宝璧啊?……若是潜入井洞,那是自己送过去做瓮中之鳖么?

    嘉祥秃驴果真老奸巨猾,与此相比,了空秃驴就是太托大了,只将宝璧随意放在铜殿之内,才会阴**沟翻船!

    须臾之后,和氏璧的放射性异能又在不断递增,直透灵魂的烦躁感足以让任何修行中人生出掉头便走,远远逃开之意。

    偏偏石之轩为了不被禅定高手感应到自己的气息,需要保持在天人交感的奇妙状态下,对心神境界的要求立时严苛了数倍。

    若非他曾经晋入返虚妙境,心神灵性非比寻常,此刻也难以坚持,即使如此,此世‘与生俱来’的灵觉感应也暂告失效。

    就在和氏璧异力腾升至巅峰,烦躁感汹涌澎湃之时,石之轩忽闻侧方轰然一声空气爆响,身形被一股雄浑劲气笼罩挤压,如陷泥淖……

    帝心尊者!

    心头一跳,石之轩立时放弃维持天人交感的虚缈状态,在和氏璧的影响下勉强恢复了几分灵觉。

    一根禅杖从左侧后方十多丈外呼啸着疾射而来,破开重重空气,直袭他的肩背。禅杖未至,杖上积蓄的无穷劲气已透杖而出,牢牢锁定了他。

    此时石之轩身处和氏璧异能影响较强的范围,而帝心尊者射出禅杖之处,却已处于和氏璧异能范围的边缘,于帝心这等禅心高人来说,不利影响亦可忽略不计!

    感觉自己现在就算仓促凝聚补天真气,在和氏璧的干扰下,也难以抵挡帝心蓄势一击,石之轩当即放弃接招的打算,浑身黑漆漆细碎劲气乍现即收,却将禅杖的劲气笼罩挣开一瞬。

    趁此良机,石之轩左手一推屋檐,身形疾倒,从下层屋顶的瓦片上哗啦啦翻滚下去,险之又险的避开禅杖这迅猛一击。

    “咚!……哗啦啦……嗤嗤!”

    禅杖将屋檐一角击得粉碎,碎木残瓦携着劲风,似飞刀般四溅劲射。

    “蓬!”

    刚刚落在地上,一块儿碎瓦就击在石之轩后背,打得火辣辣疼痛,可他刚刚既顾不得拨当,此刻也顾不得揉伤处,只仗着强悍的肉*身劲力,向着远离和氏璧的巷子足狂奔。

    “哗啦……呼呼……”

    身后瓦片滑落及重物破空声响起,石之轩头也不回,但却心知是帝心尊者在以真气隔空摄回禅杖。

    若是此时他回身放暗器,亦可让处于和氏璧影响较重范围的帝心尊者稍稍狼狈一下,但他深知此举除了逞一时之快外,毫无意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党内有派

    帝心尊者既已动手,且如此声势浩大,那周围或隐藏保护和氏璧,或本就居住在附近的三论宗高手闻声,都会疾赶来围追堵截。??`

    此刻任何一瞬耽搁,都有可能让他深陷重围。

    事实上,帝心尊者并非没想过一开始就召集人手包抄过来,将他死死封锁,而是深知凭他轻易避开众多寺中高手潜至此处的高明武功,人一多还没等靠近三十丈范围,就会被他察觉。

    而选在和氏璧放射性异能最强的一瞬掷出禅杖隔空遥袭,正是帝心尊者的高明之处!

    当然,石之轩近似癞驴打滚这毫无形象的应对方法,亦稍稍出乎帝心尊者的预料。

    其实在石之轩想来,此行不仅穿了夜行衣,戴了面具,连身高体型都稍稍改变了些,又非是大庭广众之下比武较技,本就是藏头露尾,还要什么形象风度,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在即使被杀死时,亦不会露出任何狼狈难看的样子的花间派传人之中,他这算是典型的没下限。

    “幸亏现在披的马甲是补天阁的……要不然张老头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数息间奔出巷子,感觉和氏璧异能的影响随着距离越落越远已经若有若无,石之轩当即运足补天真气,升级版【幻影身法】全力展开,向着寺院侧腰的围墙方向冲去。

    只要越墙而出,进了密林,除了帝心尊者有可能跟得上,其余的和尚只有落在后面吃灰的份儿!

    寺中各处亮起灯火,数个轻功好手飞跃上高塔楼阁的房顶,指挥着三四十个打着火把的武僧高手正在向着石之轩逃窜的方向截去。

    然而一般高手的身法度又怎比得上石之轩?

    除了紧随在他身后不到二十丈距离的帝心尊者,终究只有少数几个拔尖高手能够及时逼近他的左右两侧。

    至于正前方,“佛门静地,唯度有缘!”、“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十步之外。?`两个中年和尚左右抢至,双手合十,拦住去路。

    石之轩身形惊鸿般一个闪烁,已到了二僧三步之内。不知何时搭在剑柄上的右手霎时一动。

    “吟……”

    剑吟清澈,青光乍现。

    正出拳夹击石之轩的二僧骤然身形一颤,但觉灌耳而入的剑吟不仅不像表面听起来这般清越,反而带着诡异难言的韵律,透人脑髓。乱人心神。

    猝不及防之下,二僧气势暴跌不说,提聚的真气都险些走岔散去,纵然及时一咬舌尖,心神一清,可本来极其默契的夹击之势亦再无威胁可言!

    下一瞬,青莹莹的九韶定音剑蓦地遁入漆黑夜色,而二僧眼前却尽是黑漆漆一片,再不见丝毫月色清辉,肌肤更犹如刀割针刺。亦不能如平常一样清晰感触到敌手的兵刃锋锐所指。

    还未真正接触,已然遭了敌手两着诡攻,落入绝对劣势,实乃二僧武功有成以来从所未见之事,难以抑制的惊骇欲绝,心镜动摇。

    有心算无心,一计得逞,正当石之轩随手解决二僧之时,后方忽然传来一声洪亮佛号,“阿弥陀佛……”

    喝声虽短。却蕴含着帝心数十年的雄浑佛力,石之轩只觉耳鼓震痛,浑身补天真气一颤。

    右手的九韶定音剑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瞬,暗暗惊异于帝心尊者的老辣。此着时机拿捏的当真恰到好处。

    而他面前的二僧却反觉心神大振,耳目一清,笼罩挤压着他们的无数黑漆漆诡秘细碎劲气,也似无法完全遮住他们的视界了。

    模模糊糊中,只见一柄黑漆漆利剑的轮廓划过奇诡痕迹,袭向他们的要害。剑刃已然近在数寸,仓促之下再难幸免,唯有竭力抵挡或避开要害。

    三人霎时交错而过。?`

    “蓬、蓬!”

    两次劲气交击密如一声,两朵血花迸溅。

    二僧齐声闷哼,石之轩则身形不止,一溜烟儿迅远去。

    棕黄袈裟似飞云般忽闪,帝心尊者亦从二僧中间冲过,疾追而去,随意甩下一句:“你们不必跟来!”

    二僧面面相觑,又互相看了看对方的伤势,一个脸颊淌血不止,一个左胸衣襟湿润了一大片,剑痕均是深可见骨。

    他们本以为竭力抵挡,且避开了要害,最多是皮肉轻伤,然而此时看来,若非帝心尊者追得紧,对方来不及多加一分劲气,恐怕他们仍旧难保性命!

    见到围拢过来的僧众中有人向着帝心尊者离去的方向追去,二僧连忙喝止,“不必追了,在尊者回来前,我等守好寺院即可!”

    旁边一僧眼尖,连忙道:“二位护法负伤了,快取金疮药……”

    原来二僧竟是栖霞寺的山门护法、宝殿护法,乃是寺中仅次于方丈慧灌的第一流好手。

    跃出寺院围墙,石之轩窜入密林,感应到身后仅有帝心尊者一人追来,便转变方向,往凤翔峰颠顶而去。

    此时稍稍一缓,他也渐渐回过味儿来——因三论宗及禅宗在建康城附近寺庙僧人众多,嘉祥跟道信难以拒绝皇后之邀而进宫,但帝心尊者和智慧大师不同,二人隶属的宗门寺、僧都不在建康城附近,本不必进宫趟浑水,为防万一才要其中一个跟随进宫。可为什么是智慧大师跟着进宫,帝心尊者留守和氏璧,而不是反过来呢?

    寻常人定会以为石之轩疑心病太重,可他自己却隐隐觉得,这是因为四大圣僧之中,嘉祥跟帝心是一派,道信跟智慧是一派,比之智慧,嘉祥更信得过帝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四大圣僧凑在一起,可聚在一起之后,又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及某些不言而喻的因素,所以四人相互之间定有亲疏远近!

    所谓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毫无疑问,四大圣僧之间,也是分派系滴!

    甚或,四大圣僧本身就是佛门中的一派,而需要四人结盟才能抗衡的竞争对手,除了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这一派,再不作第二人想!

    自以为看穿了佛门隐藏的沟沟坎坎,石之轩眸光闪烁……

    帝心尊者追了一程,眼看双方的距离没怎么拉近,不由暗暗惊异于这补天阁传人的轻功之高,竟能在功力逊他一大筹的情况下,还跟他在脚力上持平!

    难怪此人不从明镜湖的水路遁走,原来是自持轻功绝佳?

    感觉此处离寺院稍远,为防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帝心尊者正要停止追击,不料前方那魔崽子忽然止住脚步。

    “吟……”

    清鸣未绝,石之轩身剑合一的斜刺里冲天而起,凌空翻转着钻头般直袭帝心上身。

    漆黑剑刃破空无声,尚在三丈之外,帝心尊者就觉一股匹练似的凝寒剑气紧紧锁定了自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高宣佛号之时,帝心尊者不慌不忙的举杖挥扫。

    在石之轩眼中,帝心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清楚楚,度均匀,但他很清楚,此非自己眼力及感应惊人,而是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已到了轻重快慢,从心所欲,无不如意的自有圆满境界。

    举杖看似徐徐而动,实则快得不可思议,杖头凝聚的雄浑劲气破开匹练剑气,恰恰扫在九韶定音剑的锋尖。

    “镗!”

    劲气交击,似是利刃劈中铜墙铁壁的异响迸。

    帝心尊者脚下尘土一震,僧鞋微微下陷,眼角抽动。

    石之轩凌空的身形震颤,勉强借力旋身,幻影般瞬间飘退三丈,落地后踉跄两步,始才拿桩站定,持剑的右手微微抖动,分明吃了暗亏。

    “帝心秃驴,功力不耐啊!……是借助和氏璧练成的吧?”声音尖锐,刺耳难听。

    “阿弥陀佛……”帝心尊者禅杖一摆,轻喝道:“果真是补天阁的武功……

    阁下去皇宫刺杀陈帝是假,调虎离山,觊觎和氏璧是真,当真好算计!

    不过,阁下孤身前来,是否过于托大?……若能叫上花间派的帮手,岂非更有把握得手?”

    石之轩嘿了一声,阴测测道:“谁说石师兄没来?……指不定他此时正取了和氏璧,从明镜湖悠然退走哩!”

    帝心尊者目光微凝,似在分心迟疑自己是否已经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然而石之轩的微妙灵觉,很清楚的感应到,帝心尊者的精气神对他的锁定固然放松了不少,却不过是故意做出的假象。

    只消他稍有异动,帝心瞬间可将他重新锁死,并出雷霆一击!

    单论心机,帝心尊者并不逊于嘉祥大师多少,‘帝心’二字,非是白给……

    “嘿嘿……”石之轩不屑冷笑,手中九韶定音剑不断调整方位,似在挑选进攻角度,浑身黑漆漆剑气愈积愈强,反而渐渐撑开帝心尊者的气势挤压。

    眼看石之轩不上当,帝心尊者面无表情,同样禅杖舒展,似要主动出击,口中却忽然问道:“阁下的‘石师兄’?……可是花间派此代传人?”

    石之轩毫无感情的道:“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你们这些贼秃每每削尖了脑袋要戕害我圣门英杰,迟早会知道石师兄是……”

    话至中途,石之轩毫无征兆的身影一闪三丈,一剑挑向帝心尊者的小腹。(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奈何为贼?

    论功力,纵然石之轩是转世重修,亦难在兼顾孩童之身自然发育的同时,十年间修成帝心尊者这般宗师高段的强横功力。

    一旦硬碰硬劲气交击,石之轩铁定吃亏,且因帝心尊者的佛门内劲深正淳和,圆满如意,他连借力打力或挪移劲气亦极难如愿。

    可论招数,石之轩自忖比帝心尊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兼之补天阁的剑术本就走的是‘诡异奇险’的路子,讲究出奇制胜,亦或险中求胜,不能硬碰硬并不会影响石之轩的剑术发挥。

    唯一可惜的是,似帝心尊者这般修成禅心的圣僧,即使没了视觉、听觉、触觉,单凭禅心感应,亦可正常与人交手,石之轩将音攻、幻影、细碎劲气等手法施展出来,免得丢人现眼。

    没人比石之轩更清楚,此等心神意境深湛如渊的道门、佛门高手,就像他上辈子一般,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任何旁门歪道的魔功邪技咬上来,不管咬碎没咬碎,都会崩了满口牙!

    所谓降妖伏魔,往往妖魔不是被打死滴,而是被硬碰硬耗死滴……

    所以,石之轩在第一招硬攻中试探过帝心尊者的功力之后,立时转为剑走偏锋,以剑招变幻与帝心缠斗。

    但见一抹儿黑影绕着帝心尊者穿插游走,疾攻不休,剑出无声,时急时缓,诡异莫名,而帝心尊者则巍峨矗立,沉着挥杖。

    即使石之轩的剑刃往往沾之即走,依然被帝心挥动大圆满杖所擎的雄浑圆润之内劲震得不轻。

    他听道信提过,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的自由圆满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

    抢攻之时。无论对方防守如何严密,其大圆满杖仍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畅流。攻势无孔不入,无隙不至;

    防守之时,更是稳似山岳,真如不动,何时何地都似占据主场一般自在随意,“随处作主,立处皆真”八字可谓是最佳写照。

    实际算来,石之轩之前与嘉祥以禅心意境隔空斗法。与道信搭过手,均为另类的交锋,足以让他将嘉祥、道信的根底探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那两次终归不如此时他与帝心尊者这般以敌对身份,毫无转圜的交手来得酣畅淋漓。没有余地,方可更深刻的摸清楚“圣僧”这个头衔的真实成色。

    而这,也正是石之轩明明可以轻易逃脱,却又故意留下来与帝心尊者狠斗的原因。

    “啪!”

    禅杖疾扫,黑漆漆的剑刃先一步避开,然而杖头雄浑劲气透出三寸。仍是勉强扫中剑刃边缘,发出枯木相击般的声音。

    石之轩身化残影,倏忽间闪至三丈之外。九韶定音剑斜指帝心尊者,不住催迫阴森冷冽的剑气,与帝心尊者山岳般的巍峨气势相抗。

    两人之间,劲气横空,树木如遭狂风吹袭,株干颤颤巍巍,枝叶哗啦啦抖动不休,飘翠缤纷。

    帝心尊者双手持杖,眉头紧皱。这个补天阁传人跟他印象中魔门之人的武功截然有异,甚至跟传闻的补天阁武功也颇为不符。

    除了之前在寺院里。此人击败护法二僧的一招带有浓烈的补天阁风格之外,在与他交手的这一会儿中。此人的剑招固然阴森诡异,难以测度,可其间所显露的剑术功行,却是精湛之极。

    若非他内劲更胜一筹,单凭【大圆满杖法】的招数造诣,很难在交手中占据优势。

    这点儿看似没什么,然而出现在魔门中人身上,可就颇为罕见了,毕竟魔门中人,九成九都是靠着【天魔策】所传承及衍生的魔功秘技混饭吃,鲜有这般专注于剑道、刀道之人!

    历代补天阁传人虽然多有用剑,可剑器只是他们施展虚实相生,瞒人眼目的高明手法的辅助器具,令对方露出空隙破绽,而并非是精修剑道,甚至连幻剑术都算不上。

    隐隐间,帝心尊者感觉,对方既有如此剑术根基,只消再与上乘魔功完美融合,必会成为当世顶尖高手之一,魔门新一代的佼佼者……

    感觉到帝心尊者锁定自己的精神气势中杀意忽然暴增,石之轩似能大致猜到对方的心思,嘿嘿冷笑几声,阴森冷冽的剑气愈发蓬勃,却又紧紧沉凝在帝心尊者周围。

    如今盛夏的空气本是燥热滚滚,但在二人杀气的催迫激发下,竟如寒冬腊月,冰天雪地时一般寒意浸人。

    不知何时,劲气横空的呼啸渐渐消弭,颤动的树干恢复平静,但无数的枝叶却似被某种无形之力牢牢挤压,纵然夜风吹拂,依然一动不动。

    气氛愈发凝重。

    “吟!”

    九韶定音剑微震,弥漫场中的无穷阴森剑气霎时聚为一股,凝于剑尖,本就黑不反光的剑刃愈发阴暗,似能吞噬皎月洒往宝剑的清辉。

    见此,帝心尊者眼角一凝,如此高密度凝聚的森然剑气,纵然他更高一筹的佛门真力亦难以轻易击破。

    下一瞬,石之轩与夜色混为一体的身影渐渐消逝,而帝心尊者身前却倏地爆起漫天杖影。

    石之轩的身形突兀的显现在杖影之外,而右手的九韶定音剑却化作一缕黑芒,诡异灵蛇般扭曲不定的钻向如狂风暴雨的杖影深处。

    一刹那间,一攻一守的剑光杖影似各自变幻万千,微妙相制,终是帝心尊者被迫舍变求一,改守为攻,杖头促然疾击剑锋。

    “镗!”

    杖影乍散,剑刃震颤。

    石之轩只觉帝心尊者的内劲深正难测,有若从山巅高处俯泻的渊川河谷,广漠无边,以阴森凝实的凝实剑气硬攻进去,几如把小石投向那种无边空间,似乎毫无用处。

    反是他自己被帝心尊者的雄浑杖劲震得手臂麻软,气息一滞,忙不迭旋身变招,剑走偏锋,连绵进击。

    其实帝心尊者并不好过,不论内劲如何浑厚浩荡犹如长江大河,但江河亦有江底河床,乃是江河之本。

    而石之轩这高密度凝聚的森然剑气,恰恰就能刺*破奔腾浩荡的江河之水,在江底河床上硬生生刻下痕迹,已然严重威胁到帝心尊者的经脉气穴。

    交手至此,二人都清楚,这种对剑手精气神要求极高的精湛法门,实则是对付帝心尊者这等身具深正气功之高手的最佳选择。

    要旨尽在‘以点破面’四字,然而做起来却是极耗精神精力,即使先天高手,也难以持久。

    再次闪电般交换三招,又是“镗!”的一声异响。

    帝心尊者高宣一声佛号,终于全面展开【大圆满杖法】,雄浑劲气凝空压制,重重杖影如山如墙,亦犹如汪洋怒涛,不断席卷淹没石之轩的身形。

    然而石之轩总在千钧一发之时如黑烟般飘忽溜出漫天杖影,若即若离,手中九韶定音剑轻吟不绝,剑气横生。

    不仅屡屡反袭帝心尊者,更能一直封死帝心尊者每一杖的最后一着变化,逼得这位宗师佼佼者的佛门高人从未完整施展过一招杖法。

    一着之差,十分只得其九,难以真正‘圆满’,以致功亏一篑!

    此情此景,实乃帝心尊者成就【大圆满杖法】以来,从所未见之事,由不得他不暗自心生骇异。

    然而他却不知,在功力处于绝对劣势之下,石之轩已然尽展其超绝的剑术造诣,极尽变化之能事,方能做到如此程度,可也只是勉强保持不败罢了!

    若要更进一步,除非唤醒剑心,辅以【元始真法】发出数招雷霆之击,或可与帝心尊者两败俱伤!

    毋庸置疑,似帝心尊者这等精气神蓬勃浩荡,无有短板的佛门正宗高手,已非任何取巧之法所能轻易战胜……

    同样,武功到了这一步,除了于禅心意境上的升华,再无任何取巧之法能够让他更进一步!

    “当当当……叮!”

    激战许久,石之轩感觉先天真气消耗极巨,当即硬拼一记,借势化作残影倏忽飘退。

    帝心尊者收杖端立,单掌竖起,道了一声佛号,叹道:“施主高明如斯,贫僧佩服!”

    石之轩一边暗暗加紧回气,一边阴测测道:“彼此彼此……你这秃驴手底子够硬,且杀伐果断,毫无做作!

    不像其余的佛门老秃那般假惺惺,明明心里头恨不得将我圣门中人剁成肉酱,嘴上脸上却是一连串慈悲、不忍、苦涩、无奈,好像是我逼得他们杀我,直教人看得想吐!”

    帝心尊者呛了一下,喉咙滚动,沉声道:“想来施主受师门恶语诋毁,对我佛门成见太深,若能放下屠刀,皈依空门,自知我佛慈悲,能得清净自在!”

    石之轩啧啧道:“说得我都怦然心动了……可惜本人生平偶尔修修善果,偶尔杀人放火,自忖既不算善男信女,也不算坏得透顶,只是行事全凭心意,最受不得清规戒律约束。

    嗯,今晚就不去庙里跟你们老秃挤干铺了……再会!”

    话音未落,身形毫无征兆的向后飘飞,化作一抹儿黑烟消逝在密林深处。

    帝心尊者并未再追,只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未完待续。)

    ps:呃……

第二百九十一章 唯一精品

    夜访和氏璧无功而返,石之轩虽然并不气馁,却也暂时熄了偷盗或是强抢的心思。

    毕竟那竖井足有近二十丈之深,多半还蓄着不浅的水,没有大宗师的功力,基本没可能以真气催动绳索、软鞭等物将宝璧迅速捞出。

    甚至,石之轩很怀疑,以嘉祥的老辣,非常可能将宝璧用铁盒、铁锁固定在井底、井壁,纵然宁道奇去了,仓促间也难以捞出宝璧。

    如此一来,他就算过五关斩六将,拼死拼活的杀到井边,可捞不出宝璧也没用啊!

    平心而论,石之轩不是个爱钻死胡同的人,更何况现在还有其他选择——苦心经营了十年的马甲,不就是用在这种关键时刻么?……三论宗,栖霞寺,自己身为嘉兴大师心心相印的弟子,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对于嘉祥自己如何运用和氏璧练功,石之轩也有所猜测,所谓【枯禅玄功】,顾名思义,乃是一种藉由甚深禅定,在清静寂灭之中开启人体生命元精及智慧宝藏的高深禅功。

    也就是说,修炼这种禅功,是需要进入类似深层次龟息一般的状态,基本上不必呼吸,不挑场合,在禅房静室里也好,在井底水中也好,都一样!

    嘉祥若要借助和氏璧修炼【枯禅玄功】,只消一头扎进井中,潜入井底,抓住和氏璧即可!

    至于“其他人”能否如此修炼?……呵呵,能就是与宝璧有缘,不能就是没缘,可不关他嘉祥的事了!

    吃独食这种事,可谓全人类的优良传统之一,亦非是从嘉祥开始滴……况且。魔门还有向雨田连一口残汤都不给留弟子的绝顶榜样哩!

    石之轩自忖早已见怪不怪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当然。今夜一战,石之轩受益良多。若非摸清了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及其内功奥妙,他又岂会会善罢甘休?

    一旦闲极无聊,不无可能再去寻帝心尊者多多切磋……

    他感觉,比之嘉祥、道信二人的武功兼具天竺佛宗及中土道门之长,开始形成别具一格的中土佛功体系,帝心尊者的内外武功就保留了更多的天竺佛宗风格。

    帝心尊者虽以【大圆满杖法】称雄佛门,可实际上这路杖法分明是由内而外的内家功夫,也就是说。这杖法的真正关键不在招式,而在深具‘大圆满’精髓的内功心法。

    自诩为“大德圣僧”,石之轩自然知晓,所谓‘圆满’,要旨在于‘心体本净,湛然空寂’,因而他屡屡凝聚无穷的阴森剑气攻入帝心尊者体内经脉,都觉攻入了空荡深渊或无边广漠,难以着力。

    不过,从他如此‘以点破面’的手段能够有效遏制帝心尊者的杖法后着。亦可看出,帝心尊者在‘心体本净,湛然空寂’之法上的造诣仍旧有其极限。比之真正的大宗师的境界还逊了一筹半筹。

    然而,这种‘心体本净,湛然空寂’的大圆满心法,却对石之轩完善【摩柯无量慧经】大有助益。

    经此一事,石之轩再次确认,正因此方世界充满灵性,许多钟天地灵秀亦或意志坚定之人,即使没有极高深的功法传承,亦可在源源不断的血战磨砺之中。吸收各式各样的敌人的种种优点,启迪自身智慧宝藏。归纳出极为上乘的武学精义,而不让道、佛、魔三家传人独擅胜场。

    这在上一世。乃是只有最顶尖儿的一小撮儿厉害人物的专利,可在这一世,当真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最关键的是,充沛的天地元气,可以让饱经血与火磨砺之人更快速、更大程度的激发身体潜力及精神意志,类似被动的踏入先天境界!

    区区先天门槛自然不会被如今的石之轩放在心上,然而这种血与火磨砺身心的修行方式,却让青睐道武合一之路的石之轩颇为上心。

    毕竟,这十多年来,他在修真悟道上颇有进境,可在武道杀伐上却是落下了不少。

    今夜与帝心尊者的一场酣战,不知不觉间就让他的精气神凝炼了不少,境界上或许无甚进步,但却让他彻底稳固了这十年来的修炼成果。

    这更坚定了他排除万难,刺杀高洋之举,以及深埋心底的某些计划!

    这是个任性的世界,而他石之轩,亦有任性的资本……

    三日一晃而过。

    这日凌晨,石之轩光头皎洁,一身月白僧衣,手持松木禅杖,出现在黄山脚下,一步一顿的徐徐攀上黄山。

    这个佛门大兴的时代,除非日日昼伏夜出,行走于荒郊野岭,否则南来北往,再没有比僧人的身份更为方便隐藏行迹了……松木禅杖里,就以巧妙的方式藏着九韶定音剑!

    事实上,他并非没想过弄一根紫铜禅杖或是精钢禅杖,可那太惹眼了,似乎不太适合他这般温文尔雅、清净圣洁的‘大德圣僧’形象。

    当然,石之轩绝不会承认,自那夜见识了帝心尊者那根玄铁精英为芯,外度黄铜的神兵禅杖,他若是弄根普通禅杖,岂非有东施效颦之虞?

    “时隔十五春秋,终于又来到此处……可惜,此黄山非是彼黄山,此身亦非彼身,唯此心仍是彼心耳!”

    站在天都峰顶,石之轩再次观赏云海日出,不由喃喃自语。

    她究竟有没有转生在这个世界?

    这点石之轩从不怀疑,只因到了他们这种天人交感犹如本能的境界,对于因缘牵引极重之人,都会在冥冥中生出微弱感应。

    虽然难以知晓相互之间的具体情况,但足可知晓对方是生是死,甚或大致方位。

    而在石之轩偶然几次的感应之中,她不仅在此间世界,而且就在他上一世的老巢所在——关中!

    原本二人的转世之地离得不远,可谓秦晋之好,只不过,二人的心思明显一致,那就是抓紧时机先恢复修为,其余一切随缘。

    只不过,石之轩很好奇,既然自己在魔门、佛门都混到了马甲,那她又在哪家混马甲?

    至于她此世是男是女,石之轩反倒隐隐肯定,是女!

    不可否认的是,世上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比石之轩更了解她的【太阴化形】,而她此世转生为女子之身,看似再不能修炼以颠倒阴阳、化男为女为主旨的【太阴化形】,实则却是将她的【太阴化形】推进到更高境界!

    石之轩自己转世重修,是换了肉*身宝筏,从头开始,可她转世女*身,却是破茧成蝶,更类似接力赛——精气神修为固然同样没有了,可在颠倒阴阳、化男为女的这个根本道路上,她却是由半成品女身转世为完全体女身!

    这可算是跨过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门槛,而且是藉由天地轮回来完成的,一切顺乎自然,深合天道!

    只此一点,足可弥补她上一世最后关卡的些许“营养不良”!

    “或许,再次见面,你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石之轩眸光灿然,嘴角微微翘起,忽然扭开松木禅杖的杖头,拔出九韶定音剑,飞身跃下悬崖,在笔直的峭壁上疾速刻画。

    “叮叮……呲呲……”

    神兵破石,剑气纵横,一位宫装女子的身形跃然壁上。

    或许,这是十年来,石之轩唯一能够评优的精品画作……(未完待续。)

    ps:呃,临时有事,急急赶工,字数少了点……

第二百九十二章 施主请食素

    烈日高悬,热气蒸腾。碧波万顷,水天一色。

    作为神州数一数二的大淡水湖,洞庭湖西吞赤沙,南连青草,横亘七八百里,北纳长江的松滋、太平、藕池、调弦四口来水,南和西接湘、资、沅、澧四水,由巴陵城(岳阳)城陵矶注入长江。

    湖面吹来不凉不热的清风,拂动轻薄的月白僧衣,石之轩坐在湖边茶馆所建的凉亭里,一边吃着寡淡瓷实的死面馒头,一边瞭望者千里碧波,怡然自得。

    不经意间瞧见邻近几桌坐的商队众人喝着凉茶之余,都在不断的扇风,却仍满身大汗,石之轩不由暗暗感慨:还好本圣僧身具先天气功,寒暑不侵,否则每当盛夏寒冬,都像普通人一样浑身臭汗或是包成粽子,哪还有什么圣僧气质可言?

    自从离了黄山,他就一路西行,途经九江,来到巴陵,准备以禅宗‘大德’的身份往巴蜀一游,再暗中换了‘黑天’的身份从关中绕行至北齐,执行屠龙大计,之后再潜回巴蜀,变回‘大德’,复又光明正大的继续游历……

    看似绕来绕去,多走冤枉路有些麻烦,其实对于身负武功的高手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不论今后‘大德’这个马甲会不会被人拆穿,最起码在从栖霞寺骗得和氏璧的使用权之前,石之轩还是要用心维护这个马甲滴!

    饮一口中药似的凉茶,石之轩回头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巴陵城,壮观城楼旌旗飘扬。

    那正是未来的‘岳阳楼’,而今还是巴陵城楼。

    本来按照文艺圣僧的浪漫侠义剧本,到了洞庭巴陵,怎么都要上‘岳阳楼’潇洒文雅一把。

    然而值此北周、北齐、南陈三足鼎立。混战频频的时代,巴陵虽在南陈境内,却离北周、北齐的边界线都不远,算是三方交界地最大的城池,亦是北周、北齐攻略南陈的必攻之城。

    因而巴陵城可算是一等一军镇要地,城防之严密不言而喻。又怎会容许游人随意上城楼观风赏景?

    身为未来圣僧,石之轩还没有发疯到为了区区观景之意就去硬挑一城驻军,自然只能窝在城外湖边的茶馆食驿吹吹风,歇歇脚,寻机乘船渡湖,继续西去。

    忽然,石之轩眸光一闪,即使不用微妙灵觉,亦能感应刚刚有束浓烈目光注视自己后背……是个不错的高手!

    今时今日。石之轩自然看不上后天境界的武者,纵然许多后天境界之人积蓄了数十年功力,单论内劲之强,比之初入先天的高手还要强出数分,可在精气神综合方面,终究未经返后天为先天的神奇蜕变,可就差了先天高手甚多,真打起来往往难敌先天高手。

    此世天地元气充沛且灵性十足。普通人的身体素质都比他上一世稍强一些,而凭借粗糙功法练出后天真气的江湖散人。亦是数不胜数,为二三流高手提供了庞大的人口基数。

    然而真正能够返后天为先天,练就先天真气,跻身一流高手者,仍是千里挑一,所以纵观整个天下。一流高手或许很多,可分散在各地及各帮派,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多。

    不过,从江湖高层战力来说,但凡有一流高手坐镇的势力。都是下辖广阔的坐地虎,不可小觑,而能够拥有三个一流高手以上的宗门帮派,已是第一等的强横势力,至于门阀大族及道、佛、魔大宗的一流高手,从五六个到十来个不等,更有宗师级高手主宰,方为顶级势力……

    轻至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霸道冷酷之气渐渐临近,石之轩眸光微凝,却若无其事的照常饮茶吃馒头。

    蓝色长袍映入眼角,高拔魁梧的身形转出。

    “砰!”

    连鞘的后背砍刀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拍在石之轩面前桌子的对面边缘,将他右侧桌边上放置的松木禅杖震得一跳。

    一个沙哑嗓音冷冽道:“小和尚,不介意与本人同桌吧?”说着不等石之轩回答,就直接坐在他的左手位。

    石之轩无语,转过头去,一张盛气凌人的方脸映入眼帘,年约三十却已给人饱经风霜之感,让石之轩不由暗暗揣测其身份,保持着圣僧的气度微笑道:“施主客气了,请便!”

    刀刃似的寒烈眼神在石之轩清秀白皙的脸蛋儿上扫了又扫,冷哼道:“和尚都长你这般娇嫩,一掐一股水,难怪一朝接一朝的皇帝都如此宠爱和尚!”

    石之轩再次无语,脸颊微抽,强自保持着温和气质,暗暗腹诽:这厮的气势、语言、眼神……方方面面都这么欠抽,铁铁的短命相!

    眼看石之轩不跟他吵,他再次冷哼一声,这才转头呼道:“小二,上菜……一碟馒头,一壶老酒,再加酱牛肉、酱肘子、炒羊杂各一斤!”

    呼喝声中在“酱牛肉”、“酱肘子”、“炒羊杂”的字眼上格外加重语气,更斜着眼看向石之轩,神色戏谑,似乎在说:秃驴,你怎么不劝我吃素哩?

    你妹……石之轩暗骂一声,脸上微笑消去,却仍无动于衷的继续吃馒头。

    这人嘿然叹道:“世风不靖,以色侍人的假和尚遍地都是,岂有半点慈悲心肠?”

    “阿弥陀佛……”石之轩合十转头道:“施主需修口德,否则必招魔孽缠身,不得自在……”

    这人冷笑道:“难道在下说错了?

    你这和尚分明见我要吃肉,却偏偏一脸的无动于衷,连半句也不曾相劝,哪有丁点儿佛家慈悲?……不是假和尚,又是什么?

    莫不是……酒也喝,肉也吃的酒肉和尚?”

    小二快步走近,在桌上放下酒肉,似是看出气氛不对,道了声慢用便连忙退下。

    石之轩向着这人合十一礼,正色劝道:“施主。吃荤平添罪孽,食素有益身心呐!”

    这人倒了杯酒,颠了颠筷子,嗤笑道:“晚了,肉都端上了桌,就算退給店家。在下还不是得付钱!

    难道这钱你付?肉你吃?”

    石之轩从怀里郑重其事的摸出一把铜钱,细细数了数,无奈叹道:“贫僧付不起肉钱,看来这桩善事是做不了了。

    不过,为了不让施主多添罪孽,贫僧还是要劝一句,请食素!”

    见此,这人嘴角微翘,似是发现什么很有意思的事。一边举杯饮酒,一边再三打量石之轩,饶有兴致的道:“原来还是个假惺惺的滑头和尚!”

    石之轩挑了三枚铜钱放在桌角,当作饭钱,剩余的又塞回怀中,语重心长的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这人一边看着他乐道:“老子偏要当着你的面吃肉!”一边伸出筷子去夹酱肘子。

    石之轩宝相庄严,潜运【摩柯无量慧经】,右膝盖不动声色间贴住桌子腿。清柔真气透入桌腿,无声无息行至桌面盘子里半尺有余的酱肘子上。口中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这人斜瞥了他一眼,仍在探下筷子去夹酱肘子。

    石之轩仍不放弃,“施主请食素!”

    眼看筷子头搭上了酱肘子,这人脸色一变,狠狠瞪着石之轩,嘿然道:“和尚好手段!”开口的同时手背却经脉微突。分明也运上了先天真气,筷子合拢,夹住酱肘子,欲要强行挑起。

    石之轩再加了三分真气,将酱肘子紧紧吸附在盘子上。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这人一夹不动,眼神冷了下来,同样再加三分真气,捏着筷子的手指绷紧,夹住酱肘子使劲拉扯。

    石之轩直接将【摩柯无量慧经】运转到极限,眉心绽开一点儿金芒,恍恍惚惚,若隐若现,浑身微现莹白玉泽,衣袂无风轻扬,深湛的柔韧真气全力吸附住酱肘子,口中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乍见此幕,这人眼角一缩,旋即杀意隐隐,周身同样衣袍鼓动,手背青筋毕露,分明运足十成功力继续强行拉扯酱肘子。

    石之轩宝相庄严,如如不动,盘中酱肘子同样如此,口中念经似的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这人狠狠盯着石之轩羊脂白玉般的面容,眼中杀机已然毫不掩饰,手臂因为蓄足真气,宽大袖筒鼓得圆滚滚,微微震颤着发出呼呼声。

    石之轩干脆闭上双目,嘴唇开阖,“施主请食素!”

    “施主请食素!”

    “施主请食素!”

    ………………

    渐渐地,这人只觉石之轩不断念叨的这句话似是蕴含某种引人着意的韵味儿,令人不自觉就欲按照话中之意去做……

    不对……这人心头暗喝一声,强自凝神聚意,一边抵抗‘施主请食素’这另类经文中所含的精神攻击,一边仍旧以最大真气输入筷子,争夺酱肘子。

    可惜他的内劲偏向于刚猛霸道,用在后背砍山刀上自是摧枯拉朽,无往而不利,但却并不擅长这种微小接触面的角力。

    石之轩眉心一点儿金光闪闪烁烁,似在眼前,又似在无边无垠的虚空深处,虚实难辨,双手合十,肌肤晶莹,犹如充满灵性而美轮美奂的佛像玉雕,唯嘴唇微动,闭目不断念诵:“施主请食素!……施主请食素!……施主请食素!……”

    不知不觉间,邻桌就食的商队众人也受到影响,正在大咀大嚼吃着肉食的人渐渐感觉没了胃口,开始厌恶油腻荤腥。

    听着越来越顺耳的“施主请食素!”声音,众人不知何时忘却了其字面语调,但觉耳中、脑海中涌入阵阵梵呗诵经之声,与在大型寺庙所闻毫无二致,心神渐渐安宁清静下来,暑天酷热似也渐渐远去。

    又过须臾,亭中七八桌约三十余个客人早已尽数停止吃喝,仅是一动不动的坐着闭目凝听经文,只觉脑中一片嗡嗡梵音如在耳边,亲*昵亲切,又似在天际云端,虚缈难辨。

    亭子外,端着木盘来上菜的店小二亦愣愣的闭目立在烈阳之下,一动不动。

    然而实际上,石之轩嘴唇开阖所念,仍只不断重复那一句“施主请食素!”

    许久之后,仍旧持着筷子夹酱肘子的这人牙齿紧咬,眼珠暴突,额头汗珠滚滚,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这本是用力过久的寻常小事,可他竟霎时一脸灰败,似是这滴汗水一下子砸没了他所有的坚持和信心……

    正当他撤回真气,准备放弃筷子的那一瞬,紧紧黏住筷子头的柔韧真气霎时消逝,猝不及防之下,他呼的一声拔回了筷子。

    然而看着面前一滴酱汁都没粘上,仍旧干巴巴的筷子头,他脸色再次黯淡三分,一时愣愣然不知所以。

    同一时刻,石之轩口中念咒一般的“施主请食素!”徐徐停止,余音袅袅,双眼缓缓睁开,似是蕴含无量智慧灵光的眸子柔和的看着这人,最后轻声叮嘱一句,“施主,食素有益身心!”

    这人嘴唇张了张,却觉精神疲惫,心头空乏,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围众人如梦初醒,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石之轩二人的方向,恰好见到这一幕,不自觉的就对石之轩隐隐生出亲切欢欣之意,而对那脸色苍白、哑口无言之人暗暗反感厌恶。

    店小二似是骤然回魂了,向着一位士绅打扮的中年客人所在的桌子疾步过去,一如既往的扬声道:“客官,菜来喽!”

    众人霎时生出从清静禅林跌入喧嚣尘世的难言失落,不由一齐扭头,目中饱含责怪意味儿的瞪着店小二。

    正在放下菜肴的店小二缩了缩脖子,口中道一声“客官您慢用……”,便落荒而逃。

    那士绅看也不看面前的菜肴,倏忽起身,快步走到石之轩面前,恭声道:“弟子拜见圣僧,敢问圣僧法号如何称呼?……在哪家寺庙修行?……是否要渡洞庭湖?

    若是的话,一定要乘坐弟子的船……食宿供应一应俱全!”

    我擦,还有狂信徒?……石之轩微微一愕,在这士绅狂热而期盼的眼神中缓缓点头,双手合十一礼道:“那就麻烦施主了!”

    中年士绅一脸惊喜,连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说着转向旁边脸色灰败之人,脸色霎时一变,怒火腾腾,暴喝道:“岳霸刀,平日你无事生非就算了,今天竟敢惹到圣僧的头上,从此刻起,老子跟你绝交!

    等下就把这一趟的保护费给你结清,你也别再赖上老子的船了……”

    这人似被士绅的暴喝惊醒,倏地眼神一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蓬!”

    应掌一声闷响,桌上的盘子竟纹丝不动,然而岳霸刀嘴角却抽搐了两下,似是刚刚拍中了一根狼牙棒,手掌阵阵刺痛,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但他强自忍住,没有管罪魁祸首的“圣僧”,反而冲着士绅冷哼道:“你不教老子坐你的船,老子偏要坐你的船,你能奈我何?”(未完待续。)

    ps:今天出门喝喜酒,耽误到九点多才回来,匆匆忙忙码字,坑啊!手机用户target="_nk">()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外行与内行

    残阳如血,风浪哗哗。乐-文-

    三层楼船随波起伏,实在不堪忍受船主的热情招待,嘘寒问暖,石之轩跃上驾驶室顶板参禅打坐。

    同样在此盘坐的还有霸刀岳山!

    这个贱**人!……石之轩暗自牙痒痒。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岳山在白日那场藉由酱肘子进行的较量中稍稍伤了元气,此刻正在运功疗养,偏偏算准了石之轩不会一掌劈死他,便很是无赖的待在石之轩身旁,将石之轩当作免费的护法使者。

    显而易见的是,岳山绝不甘就此栽了跟头,与石之轩杠上了!

    然而,岳山并不知晓,在离石之轩如此之近时全神贯注的运功调息,已将他的内功奥秘尽数呈现在石之轩的微妙灵觉之中。

    自此之后,他的先天真气对石之轩再无威胁可言!

    不过,这还是石之轩首次细细观摩此世佛、魔两宗之外的江湖散人的先天真气,对于洞悉此方世界的修行契机颇有助益。

    古语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旨在谨小慎微,恰到好处;又云,良将用兵如良医疗病,病万变,药亦万变……此间妙理,亦可用在概括修炼真气之上。

    世间之人先天生成的命体根骨优劣万千,后天养成的心性学养亦智愚万千,人生经历境遇更各不相同。

    因而即使潜在的修行核心大同小异,可各人因缘际会而成的修炼真气之法却千千万万,各得天地自然之一隅,各具其妙。

    其中绝大多数为粗糙疏浅的下乘小道,然而小道亦有些许可取可用之处,可惜观先天之门如雾里看花,水中捞月,可望而不可即;

    中乘为旁门左道,固然十倍百倍胜于下乘小道,有羊肠小径通向先天,却又不算稳定。修炼之中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必生不测之祸;

    上乘方为康庄大道,直通先天之境。完善大成者多属古今无数才智之士继往开来的道、佛、魔此三大流派,颇有小成者多属儒、兵、医三家,余者寥寥。

    至乎绝顶的四大奇书,更是隐隐通向天人合一妙境。

    然而即使一开始就修炼最上乘的先天气功,世上仍有九成九的人难以迈进先天之境。至于四大奇书,更是九成九的人难以入门,入门后亦有九成九的人难以练至圆满——阴癸派、慈航静斋就是最好证明,每二十年一代传人,却罕有将【天魔大*法】、【慈航剑典】练至圆满者,甚至练至天魔十七层或心有灵犀的也少之又少!

    既如此,是否可以断言下乘练气之法完全没有可能晋级先天?

    事实绝非如此,万事万物既有恒久不变之理,亦有其变幻不定之处。

    若说任何人最初的根骨可为既定不变,那能够练出真气的功法都是得了天地自然之一隅。只是或多或少而已,某一种功法可为大致不变的方向,那么各人的智慧性情及生命轨迹,却正是变幻不定之处。

    如此,在各人依照某一功法修行的过程中,正是诸多不变与变求同存异的道路,会因种种因缘,导致最终的成果难以既定!

    简而言之,修炼功法与修炼之人互为变与不变,各占关键因素的一半。

    同一个人。修炼不同的功法,成就自然不同;同一种功法,不同的人来修炼,成果也会不同。

    甚至。一个人一直修炼某一功法,但经历不同的人生轨迹,最终成就亦是截然不同!

    此间种种,放诸于世,只能笼统概括为因缘际会,个凭造化!

    就连石之轩自身。亦早有所觉,他上一世最终成就的元始真气与这一世最初修成的元始真气,固然都是极为精纯的先天真气,可实质上颇有些大同小异。

    这无关于真气表面上的精纯与否、深浅与否,只是冥冥中潜在的某些神韵奥秘更为幽邃玄妙了。

    即使石之轩自己,也只能隐隐确定,此世的元始真气比上一世的元始真气更具潜力,未来的发展道路更为广阔无垠。

    此世不论一个人最初修炼的是下乘、中乘、上乘、绝顶此四大层次之中的何种功法,只要其一日未曾成就先天真气,一日就不能算作真正练成先天气功。

    反之,只要某人成就先天真气,稳固了先天境界,便可反过来依照自身先天真气的具体而微的独特属性及运转规律,总结出一种有可能修炼到先天境界的既定功法。

    至于此功法依据优劣深浅,最终归在中乘、上乘、绝顶这三等中的哪个层次,仍旧取决于创功之人自身的具体境界、智慧、见识、学养等等因素。

    而修炼此法的后人具体能够练到哪个层次,就看后人的造化了。

    依常理揣测,大多数不精通某一宇宙妙理或道、佛、魔、儒、医等流派理念之人,所创的先天气功都有些含糊不清,后人修炼过程中不明就里,危险莫名,终是落入中乘的旁门左道。

    此世虚度十五载,石之轩接触过的成就先天气功的高手,从他少时的两个伯父、后来的师父张僧繇、四大圣僧、那晚在南陈皇宫遇见的神秘皇族高手及此时的霸刀岳山,共有九人。

    其中他真正感应探查及交手验证过的,仅有张僧繇、道信、帝心、神秘皇族高手、霸刀岳山这五人。

    张僧繇的真气最初源于充满艺术生机的花间真气,之后画了一辈子的佛陀、菩萨,深受佛门理念影响,先天真气终是偏向生机温醇,跟什么纵横家武学偏了十万八千里;

    道信的真气始于道家清灵真气,之后承袭禅宗衣钵,先天真气清柔明净,兼具佛、道之长;

    帝心的先天真气乃是雄浑圆满的佛门正宗;

    那神秘皇族高手的真气凶戾霸道、杀气腾腾,颇具兵家风格;

    以上四者,均身负上乘先天气功,且心法完备而严密。

    可面前这霸刀岳山却不同,其先天真气固然霸道冷冽,颇为浑厚,可先天真气的精纯度及运转心法在石之轩看来都一般般。甚至有点儿粗陋。

    由此,石之轩隐隐感觉,先天真气也是暗含清晰的优劣层次之分。

    若以此世游离的天地精气之精纯度为界线,应可将先天真气的精纯度划分为三个层次:一。比天地精气低;二,跟天地精气差不多;三,比天地精气高。

    石之轩所能确定的五人中,岳山、神秘皇族高手三人的先天真气,在精纯度上就比天地精气稍低。而道信、帝心、张僧繇三人的先天真气,在精纯度上就与天地精气差不多。

    而石之轩自己的先天元始真气,从修炼之始,就是引导天地精气与自身最精纯的元精、元气混而为一,三元合炼,炼心合气,如今十年过去,精纯度已比天地精气稍高。

    若他能恢复返虚修为,天人合一,元神灵体攫取宇宙最神秘最本源的元力灌体。即可成就此方天地真正的至精至纯之气……

    犹如自身成了宇宙母体的造化胎儿,通过返虚元神这根神妙而特殊的‘脐带’,吸允宇宙母体的真正精华!

    及至造化圆满,胎儿瓜熟蒂落,顺利出生,即自然而然脱出此方宇宙母体,才是真正的白*日*飞*升或即身成佛?

    而破碎虚空之类的蛮干,更像是“剖*腹*产”或“早**产”?

    石之轩心灵微动,似是把握到什么了不得的奥秘,皱眉思忖许久。愈发暗暗肯定:如此算来,先天真气的精纯度与天地精气差不多者,才是正常的先天境界!

    而先天真气精纯度高于天地精气,向着至精至纯的最本源的宇宙元力渐渐靠近者。乃是开始培育‘造化胎儿’,分门别类即所谓的‘道胎’、‘仙胎’、‘胎藏’、‘魔胎’等等。

    转头反复打量着即将运功调息完毕的霸刀岳山,石之轩不由低声嘀咕道:“反之,先天真气精纯度低于天地精气者,属于半先天,或是伪先天!

    所吸取的其实是天地精气里面的低级能量。甚至是杂质……

    难怪此方世界修成先天真气的一流高手这么多,最终达到宗师级强者却少之又少,原来绝大多数都是伪先天……”

    岳山从入定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石之轩略带怜悯的盯着自己,立觉十分不舒服,不由冷笑道:“和尚,窥视他人练功可是江湖大忌!”

    谁稀罕你这野路子的劣质私货……石之轩暗暗嗤之以鼻,口中却温声道:“施主,抱元守一,气归丹田,循于任督,乃是正宗气功根基,本无差错。

    不过,人体气血周而复始,自有其循环之常理——十二正经为江河,奇经八脉为湖泊,彼此协调,相辅相成。

    可你偏偏将霸道真气胡乱抽离奇经八脉,转而塞入十二正经,又将阳气不经退火就硬生生导入阴脉诸经……

    看似短时间内功力增长神速,实则早已损伤气血根源及正经要脉,恐非长寿之道啊!”

    岳山听他一口道出自家真气运行之要旨,不由脸色冰冷,斥责道:“番邦胡教,怎知我中土神功之博大精深!”

    你妹……这种乱七八糟,练了短命,且透支潜力的玩意儿,还中土神功?……你这是拉低中土武学的平均水平!

    石之轩心里吐糟不已,实在是给这外行充内行的煞笔恶心得不轻,似笑非笑道:“施主,你这先天真气恐怕来的糊里糊涂吧?”

    岳山终于色变,失声道:“你怎么……”

    旋即眼睛抽搐,杀机隐隐的看着石之轩,心头打鼓:那次我与一帮大敌力战之后,运功调息,不慎岔气,头昏脑涨、晕晕乎乎中练成先天真气,本以为此种无意而成的运气之法暗合先天自然之理,可听这和尚所言,莫非大有隐患?(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屠龙勇士

    夜幕降临,湖上清风渐渐凉爽起来。

    船主来到甲板,恭声请道:“大德圣僧,请随弟子进舱用斋……”

    石之轩客气道:“不敢当‘圣僧’之称,施主直呼贫僧法号大德就行!”

    船主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弟子还是唤您大德禅师罢!”

    “这……”石之轩稍一迟疑,还是首肯道:“如此亦可!”

    岳山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愣愣的思索着自身内功之关窍,越想越是不安,屡次想要询问石之轩,却实在开不了口。

    船主瞥了岳山一眼,哼道:“岳霸刀,看在你这半日对禅师毕恭毕敬,认错诚恳的份儿上,就准你一起用斋!”话落领着石之轩进舱。

    乍闻此言,岳山一愕,随即神色冰冷,熄了询问石之轩的心思,暗暗不忿:老子就不信,凭我岳山的智慧,既然知晓了内功路线有误,难道还不能自行校正?

    而石之轩紧随船主身后,细细观察着他的身形、脚步、气息,不由眼神微动,暗暗寻思:看他内功心法颇为高明,可惜资质一般,且迷信宗教,意志软弱,武功实在太差……应该是北方世家大族的子弟!

    晚饭过后,船主领着石之轩前往中层的一间高等厢房,推门热情道:“这是禅师的房间,请!”

    石之轩合十一礼,“多谢!”

    然而还不等他进门,岳山竟蛮横的率先挤进房间,可教船主气得够呛,怒道:“岳霸刀,你的房间在底仓!”

    岳山头也不回的选了一张大床,砰的倒了上去。哼道:“这不是有两张床么?我跟‘圣僧’一人一张,‘圣僧’都没说话,你猴急什么?”特意在‘圣僧’二字上加重语调。阴阳怪气。

    “不碍事,不碍事。贫僧是出家人,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石之轩口中客气劝解着,心底把岳山恨得牙痒痒:这辈子第一次与陌生人同房,竟然是个臭男人,还是个土包子!

    夜深人静,石之轩盘坐床上,入定行功,警惕起见。一直留着一分精神,隐隐监控着岳山及整条船的动静。

    恍恍惚惚之中,监听船上的诸多模糊杂音之中忽然闪现“南陈……”、“陈霸先……”、“陈蒨……”等字眼,石之轩心神微动,意念集中到声音来源,聚功双耳……

    熟悉的声音立时放大,犹如近在耳边,是那狂信徒船主的声音,“陈霸先一世英雄,可惜死得糊里糊涂……”

    另有一个声音。似是船主的管账亲随,啧啧道:“陈蒨倒是果决狠辣,一得知陈霸先暗中派遣大批高手北上赎回儿子陈昌。就立时对亲叔叔陈霸先下手!

    否则真教陈昌这个正牌太子回了南陈,帝位哪还轮得到他陈蒨?”

    船主道:“据克叔亲眼所见,陈蒨声威赫赫的进城那日,下马时右脚稍稍跛了一下,该是脚筋新近受了重创。

    这可奇怪的很!”

    亲随道:“克叔是追随老太尉南征北战的老手,眼力毒的很,绝不会看错!

    那陈蒨久经战阵,本就是一等一高手,等闲好手伤他不得。而能够重创他右脚脚筋之人,遍数南陈。也没几个!

    依属下看来,多半是南陈皇后章要儿不愿陈蒨夺走本属于她儿子陈昌的皇位。派人下的黑手!”

    船主否定道:“章要儿出身书香门第,家族并无高手,而陈氏族中高手定不会听从章要儿之命去袭击陈蒨!

    况且,陈蒨随陈霸先征战多年,麾下亲兵骁勇善战,更网罗了大批好手,谁又能在重重精兵及高手的护卫中伤到陈蒨?”

    亲随迟疑道:“看来此事确有许多疑点,陈蒨的皇位未必像表面看起来这般稳固!”

    船主道:“这次回了长安,就让三哥向陛下谏言,将陈霸先的儿子陈昌放回去,让他跟陈蒨这堂兄弟狗咬狗。

    若是南陈因此混乱分裂,可就是我陇西李家为大周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亲随赞道:“八爷此计甚好,郡公必会欣然首肯!”

    顿了顿,船主道:“若能将大德禅师请到陇西,三哥见了定会更高兴!”

    亲随却劝道:“如此来历不明的僧人,八爷切不可太过纵容!”

    船主不高兴道:“大德禅师乃是得道高人,又岂会在意凡俗之物?”

    亲随似是深知主子的秉性,不愿与主子起冲突,转而道:“岳霸刀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且颇具潜力,八爷还是试着拉拢一番,若是能为我李家所用,不吝于得一大将!”

    船主稍一迟疑,便即叹道:“也好,我试试……只是岳霸刀那臭脾气,真让人头疼!”

    亲随告退道:“夜深了,八爷早些安寝!”

    随后一阵倒茶饮水之声,想来是船主要睡了。

    石之轩散开聚于双耳的真气,停止窃听,扫了一眼对面床上的岳山,只见其闭目盘坐,似在运转内功。

    然而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正在以真气内视或探查经脉窍穴,思索如何校正内功路线……

    难怪将来练不成换日大*法,原来是个精擅大开大合之刀法,而拙于细腻慎微之内功的大老粗……石之轩暗暗腹诽,转念又思忖刚刚窃听的内容:陇西李家?……老太尉?……大周郡公?

    莫不是西魏八柱国之一的李家,李渊、李世民的祖上?……好像如今的李家家主,陇西郡公李昞,就是李渊老爹!

    这个船主被称作八爷,该是李渊的八叔李亮,不就是李神通的老爹么?

    没想到,未来李神通号称李家第一高手,可他老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学废柴,怎么越想越觉得有些狗血?

    到底是李神通见不得老爹太废,知耻而后勇,一鸣惊人,还是李神通另有血脉,并非李渊的堂兄弟,而是李渊的亲兄弟……汗一个!

    不过,岳山与李家的缘分倒是不浅,想来后来李渊跟岳山交好,一起搞什么剿灭马贼,就是岳山带着李渊在江湖上历练……

    听那船主所言,南陈新任皇帝陈蒨右脚脚筋受创……看来那天夜里,自己在建康皇宫水渠中击伤的神秘皇族高手果真是陈蒨无疑!

    啧啧,这可是自己此世初入江湖的真正第一战啊,一爪子切断了皇帝的脚筋,妥妥的‘抽龙筋’,还差一点儿就把这龙真给宰了……

    如此气运滔天,难道传说中的屠龙术合该在本座手中成为传奇?

    接下来就要去斩杀北齐真龙高洋,一旦成功,别再因缘际会,诱*惑本座去斩杀另一条真龙,要不然可就真成了屠龙勇士、帝皇杀手!

    一念至此,石之轩只觉一股天降大任于己身的高大上逼*格冉冉升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迷途的羔羊

    微波**,晨雾弥漫。

    洞庭湖一处隐蔽水面,三艘威武大舰成品字形排列,徐徐驶进。

    这是目下长江水域最强悍的战舰,甲板上起楼四层,高逾九丈,每舰可容战士达五六百之众。

    然而此时五桅布帆顶上所悬旗帜,却非南陈或北齐的水师战旗,而是洞庭湖最大的水贼团伙——巴陵帮,帮主陆鲨的陆字旗帜。

    一个淡灰身影从天际一头扎下,箭矢般穿透影影绰绰的水雾,轻盈的钻入打头的那艘大舰。

    “扑棱棱……咕咕……”

    听着窗口处落下信鸽的声音,一身文士装扮、手摇羽扇的巴陵帮师爷,哈气连天的磨叽着来到窗前,取下鸽腿的信笺。

    展看扫了一眼,师爷懒洋洋的脸立时一振,转身出门,快步来到隔壁,亦是舰舱内最高等最宽敞的舱房门前。

    伸手轻轻扣了扣木门,师爷轻声唤道:“帮主,有岳霸刀的消息了!”

    舱房内响起一个粗豪男声,“门没闩,进来说……”

    师爷嘴角抽了抽,还是将滑动木门推到一侧,探身进去。

    入目处,床榻竹席上卧着两个光*溜*溜的身*体,只在腰挎之下搭着一方素薄娟,一者浓眉牛眼,身形魁梧,肤黄黑,下颔及胸口竟是生着差不多茂密的黝黑毛发,正是巴陵帮主陆鲨;

    另一者却是眉清目秀,身形娇小,肌肤白嫩,胸口……平平无物!

    此刻床上二人均是一脸慵懒神情,体表泛着些许汗渍,似是刚刚经过了一番剧烈运动。若非二人身负上乘武功,在这炎炎夏日恐怕早已汗出如浆……

    眼看二人没有起床的意思,师爷躬身一礼之后,忙不迭转过目光,看向窗口外的湖面,口中禀报道:“帮主。刚刚收到探子的消息,岳霸刀乘船渡湖,直往武陵而去……”

    陆鲨呼的坐起,问道:“他的船行到何处了,咱们截得住么?”

    师爷道:“湖面广阔,消息不好传递,几经转手,迁延多日,细算下来。就算咱们截住了岳山所乘之船,恐怕也到了武陵地界的沿岸,那可是南陈水师营地的腹心……”

    “砰!”

    陆鲨一拍床榻,寒着脸道:“算他岳山好运道!”

    榻上另一人也坐起,白嫩手臂搭在陆鲨肩头,女子般的嗔道:“帮主何须气馁,咱们截不住岳山的船,但却截得住他的人呐!”

    不错。战舰不能靠近武陵沿岸,可寻常小船却能啊。只要换乘小船抢在岳山之前在武陵上岸,何愁截不住岳山?

    陆鲨恍然,蒲扇大手在他光滑的肩头摩挲着,不怀好意道:“我看你不是想跟我去追岳山,是想去武陵郡游玩一番!”

    眼角余光看见此幕,师爷脸颊又抽了抽。暗忖:帮主武功智谋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的取向让人无语……

    榻上另一人喜滋滋道:“帮主英明,一眼就看穿了人家的小心思。”

    陆鲨哈哈一笑,转头向着师爷吩咐道:“传令全速返回水寨,咱们换乘小船去武陵!”

    三层客船。舱房内石之轩、岳山、船主及其亲随围桌而坐。

    身为陇西李家的嫡子之一,船主固然是狂信徒,可却深谙佛教义理,极善清谈,一直缠着石之轩辨析禅理。

    幸好石之轩在一乘寺这十年没白吃青菜豆腐,口若悬河,把船主唬得一愣一愣地。

    最后船主眼巴巴望着石之轩,一脸期盼的问道:“敢问禅师,弟子时时参禅,日日礼佛,百年之后,是否有机会往生极乐世界?”

    乍闻此言,石之轩:“……”暗暗腹诽:你咋不去庙里问佛祖?

    船主的亲随亦对自家主子痴迷佛教而满脸无奈。

    岳山的目光在船主及石之轩之间扫来扫去,噗嗤一声,面露不屑,哼道:“要是你天天拜佛,月月给寺庙捐香油钱,和尚们保证说你死后一定会成佛作祖!”

    船主里也不理岳山,只直愣愣盯着石之轩。

    此情此景,正该我禅宗的杀手锏一展神威……达摩祖师真真英明神武!

    念头一转,石之轩低垂眼睑,潜运摩柯无量慧经,禅心神意聚往双眸,一抬眼,充满智慧灵采的眼神紧紧注入船主的眼睛,摄住他的心神,继而双手合十,淡淡道:“阿弥陀佛……施主,你可明白?”

    船主脸上的急切不知何时尽数化为安静祥和,只觉精气神似被一股充满大光明、大欢喜、大吉祥、大福德、大慈悲的云团般的力量柔柔包裹,心头暖暖融融,似有所得,又似无所得,但却再不见了对死亡之后的莫名恐惧……

    不由跟着双手合十一礼,欢欣道:“弟子明白了!”

    顿了顿,船主脸一震,不可置信道:“禅师,难道这就是禅宗达摩祖师的传法神通——心心相印?”

    石之轩脸上适时露出一丝疲惫之,缓缓点头,心里可是笑开了:本圣僧可早有先见之明,根据移魂摄心之术,创出这激发禅心意境的精神妙法,足可解决任何信徒的疑难杂症……

    船主合十礼拜,感激道:“多谢禅师,弟子感激不尽!”

    “善哉,善哉……贫僧自当替佛祖挽救迷途的羔羊!”石之轩一脸神圣,缓缓伸出手去,掌心蓄足清静真气及精神异力,抚摸在船主的头顶,再施妙法。

    船主只觉头顶百会**透入一股若有若无,稍稍温热的感觉,若仅止于此,他身为陇西李家的嫡系,对于上乘玄功并不陌生,还不觉惊奇。

    可紧接着,他竟渐渐感觉自己时时被混乱及迷茫充塞的心田,似被一只柔和无比的无形大手轻轻一捞,一撸……

    同一时刻,天籁般的梵语佛音从石之轩口中传出。

    明明船主从未学过梵语,可此时却神奇 的听懂了梵语中的微妙含意,“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心心相印,见性成佛……”

    霎时间,他浑身都清灵起来,心神从所未有的清明如洗,一尘不染,念念如珠。

    然而随着石之轩的手掌离开头顶,梵音停止,船主心头那只若有若无的柔和的无形大手亦瞬间消逝,他立时生出一种难言的失落,似乎从母亲最温暖的怀抱里摔了出来,茫然不知所措。

    船主一脸期盼的望着石之轩,眼神迷离的呢喃道:“禅师……?”

    石之轩自从将三世所学所知的幻术融会贯通以来,自忖非同一般,可还从未在旁人身上尽情施展过,此时牛刀小试,固然收获喜人,却也被船主这种神情给恶心到了。

    立马口含真气,发狮子吼给他一个当头棒喝,“阿弥陀佛……痴儿,还不醒来!”

    船主浑身一哆嗦,心神剧震,霎时清醒过来,却又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跪下,向着石之轩叩拜道:“多谢禅师为弟子摩顶洗礼,弟子愿意皈依沙门,还请禅师收弟子为徒!”

    岳山看得目瞪口呆,欲言无声。

    亲随听闻主子要出家为僧,不由大惊失,呼的站起来就要开口喝止,却被石之轩摆手阻住,然后拉起船主,柔声道:“痴儿,何为在家,何为出家,朱门大宅是家,寺庙佛堂就不是家了么?

    你既已发慈悲菩提之心,只要随着自己的心灵感觉走,身体力行,终有明心见性,涅槃成佛的一天,在何处修行不是一样?”

    船主虽觉此言十分有理,可仍不免有些失望,只能喏喏道:“多谢禅师开释!”

    岳山眼珠一转,自以为看透了什么,不屑的冷哼一声。

    石之轩一脸神棍模样的淡淡道:“你我二人缘分不深,然而刚刚贫僧禅心忽生感应,只觉与你长子缘分颇深,可收他为俗家弟子!”

    船主愕然道:“禅师,弟子娶妻多年,可还未有子嗣呐!”

    石之轩断言道:“贫僧观你面相,测你福禄,知你今后会育有两子!”

    船主难以置信道:“什么?……多少年后?”

    石之轩一脸饶有深意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船主脸上既失望又欣喜,颇为复杂。

    岳山把脸凑到石之轩面前,似笑非笑的道:“和尚,你看我的面相,算算我该活多少岁,该有几个子嗣?”

    石之轩毫不避讳,直直的看着岳山,面若拈花微笑,眼神温润。

    岳山却生出给他慧眼看透自身一心一念,乃至精气神的诡异感觉,不禁心里发毛。

    石之轩渐渐脸肃然,苦口婆心的劝道:“施主心性乖戾,霸道冷酷,贪好虚名,执念深重……若今后仍不知修心养性,去恶从善,难免抱憾半生,孤寂而终!”

    岳山大怒而起,指着石之轩喝道:“和尚你!”

    石之轩无动于衷,暗忖:这是你自找打击,可不是本圣僧非要给你批命!

    既要为家族拉拢岳山,船主自然劝道:“岳兄,良言逆耳,只要岳兄今后随小弟一同参禅礼佛,积累功德,终会得佛祖降福,事事圆满如意。”

    岳山脸抽了又抽,终究感觉没把握奈何得了石之轩,冷哼作罢。

    恰在这时,有属下来敲门禀报:“八爷,船快靠岸了!”

    船主嗯了一声,吩咐亲随道:“等下备好银两,我跟禅师、岳兄先上岸,你安排人手卸载货物……”

    亲随应命而去。未完待续。

    --╯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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