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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沃天涯     剑出华山txt下载     剑出华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六章 狡猾的马屁精

    宫墙巍峨,夹道幽幽,置身其间,无人不生冷硬迫人之感,犹如皇权般森严凛然,不可侵犯。 小说し

    杨坚和独孤伽罗夫妇、尤楚红及十余好手,尽数身着宦官服饰,低垂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位面白身圆的大太监经过夹道,直往内宫而去。

    “哗哗哗……”

    甲胄铁叶的撞击声临近,一队二十余巡逻禁卫迎面而来,为首的中年将领向着大太监招呼道:“何公公,今日又出宫办事?”

    大太监何泉阴白惨惨的面容笑了笑,却比不笑更渗人,捏着嗓子道:“原来是赵统领啊……

    伺候太后的小子们不懂事,给太后逐了出来,杂家奉陛下之命,亲自去敬事房再挑了一批乖巧的,正要送去给太后过目,看看是否有合用的……”

    赵统领扫视着貌似恭恭敬敬低垂着头的杨坚、尤楚红等人的身形腿脚,目光闪了闪,却毫无异样的点了点头:“陛下如此孝顺太后,实乃天下孝子之楷模!”

    何泉淡淡道:“杂家也这么觉得!”阴冷目光在赵统领身后的二十余禁卫身上一掠而过,随即带着杨坚、尤楚红等人继续往太后所居的含仁殿而去。

    赵统领则率着禁卫继续巡逻,身后禁卫中有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微微颔首,而后再无异样的跟着赵统领按照值司范围巡视。

    许久之后,到了下值之时。一队人才聚向班房,卸甲换衣。出宫而去。

    两人连个招呼都不打,便各自分开行走,一刻钟之后,才在一处小巷碰头。

    一人道:“刚刚十余个宦官,恐怕不太对啊!”

    另一人道:“好像都是会家子!”

    “晋公是否今日回来?”

    “不错,且肯定会入宫来拜见陛下!”

    “陛下莫不是想先在太后的含仁殿埋伏人手。再引晋公去拜见太后。猝下杀手……”

    “嘶……”二人一齐倒吸一口凉气。

    “啪啪啪……”

    鼓掌声由远及近,二人转头看去,却见小巷尽头转角处,一身便服的赵统领徐徐迈步逼来,“二位眼力不凡,心思敏锐……看来这些年居于赵某之下,还真是屈才喽!”

    二人一齐作势防备,其中一人还倏地转身,却见小巷另一头也逼来一人。却是禁卫同僚之一,向来以拳脚功夫闻名整个禁卫,可惜出身贫寒,一直不得重用。

    如今想来。此人指不定为了出人头地而暗中投靠了陛下……

    二人背靠背各防一头,心下苦笑:权位名利动人心,禁卫大多出身寒苦,并非其中所有人都能跟二人一样,另有任务而不贪恋官职财帛!

    赵统领瞧着二人的拳脚功架,冷笑道:“好好好,原来是华严寺的武僧大师傅。不在庙里安生念佛,偏来充当悖逆权臣的走狗,不怕佛祖降罪么?”

    二人听其一口道破自家的武功路数,不由脸色大变。

    趁着二人心境动摇的一瞬,早已蓄势待发的赵统领倏地跃身扑至,双拳携着凛冽劲气迅猛下击……

    到了后宫含仁殿附近,何泉及杨坚、尤楚红一行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绕过几个月门,一个凉亭跃入眼帘,亭中二人对坐弈棋,其中一人身着龙袍,英武不凡,正是皇帝宇文邕,另一人则一身白底黑纹的儒服,俊雅飒然,似是名门士子。

    对于何泉等十余人步入亭口,对弈中的二人似是毫无所觉,仍自顾自落子如飞,厮杀惨烈。

    何泉自行站到宇文邕背后候命,杨坚夫妇心机深沉,兼且涵养不俗,除了瞧见那士子相貌之时面面相觑以外,尚可怡然凝目棋盘,揣摩二人的棋路、棋力。

    然而尤楚红等近十人却并不识得那士子,不由对此人的托大暗暗恼怒。

    好一会儿,宇文邕哈哈一笑,弃子认输道:“先生棋力高深莫测,朕输得心服口服!”

    顶着裴矩马甲的石之轩左手一摆折扇,轻摇两下,微笑道:“惭愧,惭愧……棋艺终是游戏小道,玩得再好亦无甚大益。

    陛下勤政爱民,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弈棋小术,否则在下怎敢御前献丑?”

    宇文邕笑道:“哎,弈棋怎是小道,朕闻高句丽新近崛起一位超绝剑手,以奕道入剑道,以人奕剑,以剑奕敌,至今未逢败绩,已有囊获高句丽第一高手之势!”

    石之轩微笑道:“此人确属惊才艳艳之辈,放眼中原,也罕有人能与之媲美!”

    在场的尤楚红等人均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唯有杨坚夫妇对视一眼,对那高句丽剑手暗暗上了心。

    此时一位面相与宇文邕有四五分相似的青年入得亭来,阴蛰眼神闪烁,冷哼道:“裴兄此言差矣,我大周人杰地灵,宗师辈出,又岂是高句丽小国剑手所能望其项背?”

    石之轩颔首道:“卫公此言甚是!”

    来人正是宇文邕的一母胞弟宇文直,就封卫国公,本是对皇兄极其看重这位‘裴氏高才’极为不忿,此时对他毫不坚持己见而更增数分不屑,却又不好再为难他。

    除了杨坚夫妇,尤楚红等在场诸人见此,亦不由对暗暗鄙视石之轩欺软怕硬。

    宇文邕眼中精芒一闪,呵呵笑道:“先生果真虚怀若谷……”

    说着转而指着众人亲自向石之轩一一介绍道:“这二位是隋公普六茹坚及其夫人……这位是柱国字文纯……这位是荥阳公司马消难……这位是郑公达奚震……这位是周昌公侯莫陈崇……这位是赵公宇文招……这位是长安郡公夫人尤楚红……”

    尽是清一色的北周勋贵,可惜如今北周政治混乱,爵位泛滥,没什么含金量。

    这就是宇文邕的真正班底了……石之轩微笑自若,拱手为礼,道:“久仰久仰……在下河东裴矩!”眼神不经意间在尤楚红的绝色容颜上扫过。

    顿了顿,向着杨坚夫妇微笑道:“数年不见,普六茹兄贤伉俪可好?”

    杨坚回礼道:“有劳裴兄挂念,愚夫妇尚好!”

    宇文邕眼含微笑,“怎么,难道三位认识?”

    石之轩却感应到宇文邕心底泛起一丝犹疑,泰然自若的回道:“此前曾有一面之缘,还因些许误会而切磋过几手!”

    宇文邕疑心稍去,复又盯着石之轩道:“先生看朕挑选的人手如何?”

    “甚好!”石之轩微笑一赞,又道:“陛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更好!”

    宇文邕仰天一笑,豪气勃发,赞道:“知我者,先生也!

    粗陋小计,如何入得了先生慧眼?”

    石之轩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略精简有用最好,无需苛求完美,反是越繁复的策略,牵连越大,就越容易出乱子!”

    宇文直奇道:“皇兄何时又出了妙着?”

    宇文邕向着石之轩点点头,石之轩便代为解释道:“人所共知,朝中握有兵权而又亲近陛下者,乃王轨、宇文神举、宇文孝伯三位大将。

    在晋公宇文护看来,他自己手握重兵,陛下若要对他不利,定会召集王轨、宇文神举、宇文孝伯三位将军率兵就近护驾,以策万全。

    然而如今三位将军均被陛下派遣外出,宇文护看准陛下身旁没有能够调兵遣将之人,定不会料到陛下准备对他动手!”

    说着转向在场的十余位高手,继续道:“更不会料到陛下对他动手的主力,并非手握兵权的三位将军,反而是被他排挤、贬斥至无有实权,遭他蔑视的的诸位……”

    在场诸人听到‘宇文护’之名,无不咬牙切齿,亦或目露寒光,显然深受其害,旧怨犹深。

    宇文邕见此,心中暗暗满意,哈哈笑道:“诛除逆臣之后,朕愿与诸位携手一统天下,创万世不易之富贵!”

    诸人一齐拱手行礼,“臣等必不负厚望!”

    宇文邕双手虚抬,道:“诸位爱卿不必多礼!”又看向石之轩问道:“含仁殿内有屏风、左右侧厢房,不知先生愿意屈就何处?”

    至此,众人再不敢小觑石之轩,更知皇帝对他重视之极,才会让他最先挑选藏身之所,转念间又不约而同的担忧起来,生怕他挑走了最佳位置,抢了摘取宇文护人头的泼天大功……

    石之轩忽而正色道:“太后慈爱陛下至无以复加,才不顾置身险地而倾力支持陛下在含仁殿动手。

    虽说陛下是迫于无奈,然而如此陷生母于险地,实属不孝,想来陛下心中甚是惭愧惴惴……在下愿意藏身太后凤椅之后,替陛下护得太后周全,以免陛下挂心!”

    宇文邕不由感动道:“先生思虑周全,朕感激不尽!”

    在场众人暗暗自愧不如,刚刚竟只想着斩获宇文护人头的最大功劳,却未想到保护太后这个风险最小又最讨皇帝欢心的最佳任务。

    相比一次性囊获皇帝和太后的双重感激,什么功劳都黯然失色!

    一念至此,众人瞧着仍自一脸温文尔雅的石之轩,不由心中暗骂:狡*猾的马*屁*精,指不定将来又是一个大尖臣……河东裴氏,名不虚传!(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宇文邕沉吟道:“先生之言提醒了朕,若是宇文护狗急跳墙,很可能会妄图挟持太后来要挟朕,以求换得脱身之机。

    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太后的凤椅甚是宽大,足可掩住两个纤瘦之人。

    除了先生外,不妨再藏一个人,在动手后跃身而出,参与绞杀宇文护,先生则仍旧藏于凤椅之后,保护太后!”

    众人一齐赞道:“陛下英明!”

    宇文邕扫视众人一眼,最终看着尤楚红道:“女子体型纤细,不妨就由夫人与先生一道藏于凤椅之后罢!”

    尤楚红美目瞧了瞧谦谦君子气度十足的石之轩,颔首道:“妾身遵命!”

    宇文邕正要继续安排人手,忽而欲言又止,看向石之轩道:“先生心细如发,或可想人所未想,不妨代朕调兵遣将吧!”

    “多谢陛下信任!”石之轩毫不客气的接下任务,本是淡然清澈的眸子,倏地绽放灼灼精光,扫视着在场十余位高手。

    包括杨坚在内,众人无不生出被其看个通透的难受感觉,当下齐齐惊骇欲绝,更有五人不由自主的运转起先天气功,释放护体劲气,以抵挡这令人心悸的目光。

    石之轩心下暗笑:你们不运功还自罢了,一运功,反将所修先天气功的奥秘尽数暴露在本人通玄法眼之中,让本人白白收获了五套上乘功法!

    收敛眸中精光,石之轩轻轻笑了笑,意味莫名。

    那五个运转功力的相互间瞧了瞧各自体外的护体劲气,不由各自尴尬一下。

    石之轩吩咐道:“劳烦五位藏在殿外转角,一旦殿内开始动手,五位直接袭击宇文护留在殿门口的随从高手,能够将其斩杀殆尽最好。

    若是不能,只消纠缠住他们亦可!”

    五人不由看向宇文邕,却见宇文邕微微颔首,默许了这个安排。

    显然宇文邕心中也清楚。围杀宇文护这般身经百战、成名三十余年的老牌宗师级高手,绝非易事,似五人这般沉不住气,若是藏在殿内。很可能会让宇文护感觉到杀机,那可不妙……

    石之轩又看向独孤伽罗、字文纯、司马消难等人五人,“劳烦五位根据自己所用兵刃之长,各选屏风、侧室埋伏,一旦陛下发动。五位直接围杀宇文护即可!”

    转而看向杨坚道:“劳烦普六茹兄见机行事,若是他们五位再加尤大姐没能拦住宇文护的全力突围,尚需普六茹兄在关键时刻出手阻截!”

    宇文邕不由赞道:“先生如此安排,最稳妥不过了!”

    宇文直却冷哼一声,质问道:“那本公哩?……莫非裴兄认为本公不够格参与?”

    石之轩早知他会如此,微笑依旧道:“卫公责任最为重大,鉴于卫公的身份之便,最好与何公公一般,紧跟在陛下身旁,保护陛下!”

    宇文直嘴角抽了抽。却默认下来,毕竟无论何人,拒绝保护皇帝,都会给皇帝留下疑心病,特别他还是皇帝的亲弟弟,更是纯属作死。

    宇文邕一挥手,众高手一齐向着不远处的含仁殿而去。

    一位小宦官忽然到来,向何泉耳语几句,何泉脸色一变,又向宇文邕耳语几句。宇文邕皱起眉头,想了想,向着石之轩呼道:“先生留步!”

    石之轩转身走回宇文邕身边,“陛下有何吩咐?”

    不经意间扫视了何泉这面白身圆的胖太监一眼。暗忖:真是哪里有太监,哪里就有高手,这位虽然一身阴柔功力,却不是阴癸派的路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暗子?

    宇文邕低声道:“禁卫中竟混有佛门华严宗的武僧,且还偏向宇文护。万一宇文护身旁跟着佛门的顶尖高手,这……?”

    石之轩表面上皱眉思忖,心头却在冷笑,只因通过‘锁魂术’,他清楚的感应到宇文邕此时口不对心——口上担忧宇文护身旁跟有佛门高手搅局,心中却毫无担忧之意,分明早已确认了宇文护身旁并无佛门高手,而之所以装模作样的向他征询意见,不过是试探他对于佛门参与此事的态度罢了!

    看来,宇文邕灭佛,不仅是要为北周一统天下的军费和人力寻找土老财,还因为佛门一向支持宇文护,而宇文护也一向大力支持佛门,算是政治盟友……

    新仇旧恨,两相叠加,别说宇文邕会坚定了灭佛之意,换了任何头脑清明的帝王,都会蠢蠢欲动。

    心念电转间,石之轩目露寒芒,淡淡道:“佛教不外演其妖书,谬张妖法,欺诈庸愚之教。

    什么既往罪孽,将来果报,布施一钱,希万倍之酬;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遂使迷愚者妄求功德。

    如真是万法皆空,何用贪迷至此?

    吾等今日所杀,除了犯上逆臣宇文护,便是其同党,华严宗的贼秃若敢从逆作乱,该当抄没寺庙,诛尽妖僧!”

    宇文邕面露迟疑,终是重重叹了口气,才无奈道:“罢了罢了,只要佛门不阻碍朕诛除宇文护,朕也没空跟一群秃头计较!”说罢烦闷的摆了摆手。

    石之轩拱手一礼,转身而去,心头暗暗鄙夷:在本影帝面前飙戏,亏你还玩得不亦乐乎!

    甫一迈入含仁殿,石之轩就下意识的暗暗感应一番,其余的高手仅是气息隐藏得极为微弱罢了。

    而杨坚、尤楚红、独孤伽罗三人,却已将各种生命表征都能收敛的若有若无,足可瞒过大多数宗师级高手。

    殿内凤椅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四十岁,带有胡人血统的贵妇,正是宇文邕的生母叱奴氏,其面容白皙柔美,气质祥和,若忽略其鬓角的些微皱纹,还真有点儿风韵犹存。

    石之轩拱手微笑道:“太后金安,在下河东裴矩……等会儿由在下负责保护太后,只消太后如此刻般一直端坐不动,在下定可保太后毫发无损!”

    叱奴氏惊奇道:“呀……公子如此气度卓然,想来学富五车。才情非凡,难道皇帝竟未量才录用,授予公子上品官职?

    这可是皇帝的不是,哀家定会寻他好生说道说道……”

    “太后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石之轩满面春风,客气一句。

    心里却暗暗感慨:不愧是经历过宫心计,还能够安然活到晋级太后的女斗士,政治造诣出类拔萃,一言一语。就在帮儿子拉拢人心!

    难怪宇文邕丝毫不担心她会否流露紧张情绪而露出破绽……

    打过招呼,石之轩便绕到足可充当卧榻的凤椅之后,只见尤楚红盘坐在椅背后的地上,稍稍低垂着甄首,便可不露破绽。

    一柄禁卫所用的制式带鞘长剑则放在她左侧,想来是由投效宇文邕的禁卫将领刚刚送至的,其余需要兵刃的人应该也有这个待遇。

    且此时她似是运转了某种类龟息之术的法门,处于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奇妙状态。

    然而感应着她体内若有若无却又缓缓积蓄的精纯先天真气,石之轩毫不怀疑。只消时机一至,她就会暴起发难,向宇文护袭出雷霆一击。

    默默走到她身边,同样盘坐下来,因椅背两端都有一段带有镂空花纹的部位,无法遮掩身形,此刻两人间其实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再被双方衣裙一盖,就变成两人紧挨着盘坐了。

    还有这等艳福?……石之轩鼻间微耸,绣着身旁少妇的馥郁体香。不由暗暗嘀咕:这是带刺玫瑰型,还是曼陀罗型……

    片刻后,一阵轻而齐,似是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临近。

    “参见太后!”太监和宫女的声音夹杂不清。颇为古怪。

    “免礼……”叱奴氏的声音响起,比刚刚多了一丝威严。

    脚步声再起,倏忽而绝,石之轩即使没有感应力,也能猜到是六七个太监、宫女们在殿中各就各位,开始站岗。

    “萱儿……”叱奴氏唤道。

    “奴婢在!”一宫女柔声应道。

    叱奴氏吩咐道:“闲极无聊。你去将本宫昨日未看完的话本拿来,本宫要接着看下去。”

    “是……”宫女萱儿的脚步声出殿而去。

    须臾之后,萱儿去而复返,径直来到太后的凤椅一侧,呈上一本书卷。

    为防被宫女发现身形,石之轩侧了侧身子,挤向尤楚红,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直接紧贴上尤楚红的娇躯。

    本是似睡非睡的她倏地抬眼看来,剑光似的锋锐眼神刺得石之轩脸上肌肤微微刺痛,汗毛直立。

    石之轩嘴唇向着宫女萱儿所站的方向示意一下,便无视了她的凶狠目光,仍旧紧紧挤着她,怡然自得。

    没人猜不到,这些宫女中很可能有宇文护的眼线。

    尤楚红眉头微皱,美目闪过一丝寒芒,嘴角牵起无声的狠辣冷笑,便任由石之轩占便宜。

    然而落入石之轩眼中,反而恰恰觉得,这种蛇蝎般的狠辣绝美笑容,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至于她此刻是否在想着此事结束后的各种残忍报复,石之轩唯有嗤之以鼻,不怕你来,就拍你不来,不打不相识嘛……

    一时间,殿中只剩叱奴氏翻动书页之声及太监宫女们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石之轩沉迷在身侧柔软触感和馥郁**香之中,某个部位颇有些蠢蠢欲动之时,又是一串急促脚步声临近殿门。

    一个公鸭嗓子响起:“陛下驾到!”

    尤楚红倏地再次陷入那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敛息状态,生命体征微弱至极点,比之前更为隐秘。

    石之轩的阳神感应之中,殿内屏风及侧间的几人的生命气息也都愈发静谧,而宇文邕、宇文直、何泉三人的气息之中则夹着一个温和中透着阴冷暴虐的强横气息,正由走廊缓缓向着殿门而来。

    嘴角牵起一抹儿弧度,石之轩往尤楚红的娇躯挨得更紧更用力不说,左手还从背后探过去,肆意环住她柔韧而富有弹性的腰肢。

    尤楚红阖闭的双眸眼皮滚动,终是顾忌到殿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宇文护已然到来,强忍了下来,可嘴角噙着的冷笑越来越流露出残忍狠毒的意味儿。

    石之轩不屑的撇了撇嘴,左手隔着衣衫,在她腰肢上捏了捏,又摸来摸去,暗自一脸享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滴水不漏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温和朗越的诵读声起,将殿中原本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霎时冲散一空。

    此刻殿中右侧锦凳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半百,圆面厚耳,鬓角微白,却精神奕奕,气质温和浑厚的贵族高官,捧着一卷劝人不要贪杯酗酒的《酒诰》,正逐字逐句的向着太后朗诵。

    正是晋国公宇文护其人!

    皇帝宇文邕和卫国公宇文直一左一右,如晚辈般站在宇文护身后,大太监何泉则更在宇文邕之后。

    然而实际上,宇文护仅是宇文邕和宇文直的堂兄罢了,且宇文邕为君,宇文护为臣,自古从未有臣子端坐于前,而君主侍立于后也。

    偏偏宇文护不仅坐了,且坐得怡然自得,毫无半分不自在。

    殿中各处隐匿的高手们不得不承认,宇文护这厮生就一副温厚真诚的好面相、好气质,且相对而言,其人性格宽和,人缘颇佳,此刻朗诵《酒诰》劝太后婶子戒酒,更是声情并茂,心意拳拳……

    想来,这也是宇文护能够霸占一国权位多年的真素养。

    站在这位压得自己十多年喘不过来气的堂兄身后,宇文邕嘴角的柔和微笑似乎能够永恒的保持下去,眸中也温情殷殷,全无丝毫违和的冷意或杀意。

    另一边的宇文直瞧见自家皇兄如此与真正心思截然相悖的神情,禁不住心底直冒凉气。倒是立在宇文邕侧后的何泉,见此眼神微闪,似乎若有所思。

    “……文王诰教小子有正有事:无彝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爱,厥心臧。聪听祖考之遗训,越小大德……”

    宇文护的朗诵声很稳。似乎也能够如此一直维持下去。

    然而在每读几句后,低头扫视手中《酒诰》卷面之时,他的眼中却闪过一抹儿阴霾,隐隐带着焦虑。可在抬头望向太后之时,仍是真诚殷切,似是真心劝慰。

    耳中听着古人所作《酒诰》中,位高权重者饮酒实属误人误国的劝谏,太后叱奴氏眉头微微皱着。脸色不时变幻几下,似在考虑是否真要戒酒。

    凤椅之后,正在尤楚红温*软*娇躯上占便宜的石之轩感应到殿中这诡异一幕,不由暗暗咂舌:都是影帝啊!

    政治大家就是政治大家,一言一语,一个眼神,都是滴水不漏,未动手前,谁先泄漏杀机,亦或恶意。谁就输了……

    一些江湖草莽或小人得志者,老是未动手前就以眼神给敌人示警的愚蠢举动,与此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王:「封,予不惟若兹多诰。古人有言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今惟殷坠厥命,我其可不大监抚于时……”

    眼看宇文护就要读完《酒诰》,在约为暗号的“我其可不大监抚于时”一句出口之时,宇文邕的身形无声无息间向后飘退。

    同一时刻,他侧后方的何泉则无声无息间向前扑出。左手成掌刀,直袭宇文护背心,右手拂尘横抽宇文护右腰。

    宇文直则双拳狠砸宇文护的后颈及右肩,而退后中的宇文邕则将手中灌满先天真气的玉笏倏地射*出。携着凌厉劲风直袭宇文护后要间的脊椎骨。

    生死系于一发,宇文护眼神霎时一片冰寒,浑身劲气鼓荡,早已暗暗蓄势的精气神瞬间催发至极限,“呼呼……”,耳中听到从左右侧室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衣袂拂风声。不禁暗暗吃惊。

    尽管他刚刚就感觉到不对,且知晓背后三人会猝然偷袭,却未想到对方的准备如此充分,甫一发动,便是后着连环,分明不想给他丝毫**之机。

    不过,他毕竟身经百战,心境临危不乱,浑厚暴烈的气劲沸然一鼓。

    身披的黑红蟒袍砰的炸开,背后一大块布片如同裹着一方重石,倏地离体后*抛,迎上何泉的掌刀、拂尘及宇文邕掷来的玉笏。

    同时,他身形古怪的前扑,恰恰避开了宇文直的双拳,且双脚一踹锦凳,使之嗖的疾速后滑,撞向宇文邕双腿。

    “蓬……蓬……蓬!”

    一连串劲气交击,鼓满沛然劲气的布片固然被掌刀、拂尘、玉笏连续击得粉碎炸开,但首当其冲的何泉亦身形一颤,给反震得后着难继。

    离着两丈的宇文邕同样因化解反震而迟了一瞬,错失了躲开锦凳的最佳时机,只得一脚踢出,袭向锦凳。

    同一时间,爬在地上的宇文护,即使不用眼睛看,亦可清晰感应到左右侧室、墙角屏风及太后凤椅后共扑出六道身影,均以气机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各自蓄势的雷霆一击亦将在两息之间先后到来。

    “蓬蓬……”

    大殿门口传来劲气交击的爆裂声,宇文护终于色变,知晓再耽误下去,必将陷入众高手的连环围剿之中,撑不下去被打死,即使撑得下去也是力尽被擒的下场。

    唯一的生路就是尽快冲出殿外,呼叫受他亲信部属控制的禁军,然而就这么直愣愣的冲向殿门,才是绝路……

    一切念头均在电光火石间闪过,宇文护触地的四肢用力,身形倏地向后飚射,同时两腿翻卷,踢出重重腿影,袭向再次扑来的宇文直和太监何泉。

    “蓬!”

    宇文邕一脚踢碎了撞来的锦凳,脸上闪过一丝气血震荡的潮红,就见宇文护以连环腿踢得宇文直和何泉齐齐踉跄跌退,并借力加速,裹着暴烈劲气的双腿如铁柱般袭来。

    尽管早就知道宇文护武功极高,但宇文邕实未料到对方甫一出手,便如此果决刚猛,势不可当,而其余高手,仍要在一息之后才能扑近绞杀。

    狠一咬牙,宇文邕不退反进,双拳蓄足劲气连环猛击向宇文护的腿劲。

    “蓬蓬蓬……”

    一连七八次劲气交击密如一声。

    “噗!”

    宇文邕喷血挫退,体内真气崩散。宇文护亦同时脸上潮红,但仍倏地身形跃翻起来,双手成爪,一者扣向宇文邕头顶,一者横抓宇文邕腰侧。

    此刻宇文邕仍未从气血震荡之中回复过来,无法聚气抵挡,只能勉强侧闪一尺,却没能脱出宇文护的爪势笼罩,眼看就要被擒。

    “呼!”

    轻微破空声临近后背,宇文护脸色一变,却狠狠咬牙,不管背后袭来的长鞭,双爪仍疾抓宇文邕。

    唯有皇帝在手,才有保命之机,而凭他的护体劲气,挨了此一鞭,不过是个轻伤罢了,与性命相比,何足道哉?

    然而下一瞬,宇文护眼神蓦地凝重起来,不仅放弃了追拿宇文邕,反而不顾内劲冲突强行转过身来,左手掌刀一划,截向袭来的鞭稍,右手则成拳猛击,爆出一股气柱,迎向骤然加速凌空击至的一股强横剑劲。

    “蓬、蓬!”

    劲气交击。

    宇文护身形借势飘退,背靠着墙壁,双拳护在身前,凝神戒备,眼珠不动,眼角的余光却将左右情况尽收眼底,心头不由一沉。

    其正前方,独孤伽罗不由稍稍气馁,刚刚全力一鞭不仅被对方轻易格挡,还反震得她娇躯一麻,后着无以为继,着实让她信心受挫。

    而尤楚红亦暗呼可惜。

    原本在围剿过来的诸人中,她的功力最强,应该最先攻至,可刚刚她初出手时,身影跃空投*射却故意没出全力,速度在诸人中并不拔尖。

    只等宇文护即将擒住皇帝,心神窃喜的关键时刻,她才凭着超绝身法于不可能中凭空骤然加速,与独孤伽罗的长鞭同时夹击宇文护。

    不料宇文护功力之高,超乎他们想象,仓促变招,仍可轻易接下两人夹击。

    趁着宇文护倚墙**之机,宇文邕在宇文直和太监何泉的护持下,远远退避到大殿另一角。

    殿内的普通宫女和太监本想冲出殿外,但见到殿门口也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唯有凑成一团,缩到远离战圈的墙角。

    尤楚红等六个高手则徐徐围向宇文护,并不住调整阵型,隐隐封住宇文护可能的闪避和逃走路线。

    瞧着右拳上的一抹儿惨白剑痕,宇文护瞥向左侧的尤楚红赞道:“本以为独孤家就此没落了,不想还有你这巾帼不让须眉!”

    接着转向宇文邕,沉声道:“陛下此乃何意?为何无故袭杀微臣?”

    宇文邕根本不答,反向众高手喝令道:“不可拖延,杀!”

    众高手闻声而动,最前方的独孤伽罗、尤楚红颇有默契,竟瞬息间交换位置,变成尤楚红凭着锋锐剑势正面强攻,而独孤伽罗的长鞭则在左侧如游蛇般伺机而动,正合两女兵刃的特性。

    除此之外,亦有两人一刀一剑从右侧配合进攻。

    宇文护脸色阴沉,眸中却绽开淡淡黄芒,登峰造极的先天气功运至极限。(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巾帼英雄

    同时肌肉虬结隆起,对于右侧抢先袭来,骚*扰*性质的一刀一剑瞧也不瞧,仅是抬起灌满劲气的右肘随意一挡。

    反倒是将左手郑重置于身前微微摆动,隐隐封死尤楚红的任何取巧进剑的路线,令她只能纯凭剑劲强攻硬打。

    瞧着宇文护如此托大,右侧的两人暗暗惊喜,一刀一剑携着蓬勃劲气同时狠狠斫在他右臂及右肘。

    “蓬、蓬!”

    两下劲气交击,密如一声。

    出乎众人预料的是,宇文护的右肘、右臂直撄利刃,被破开护体劲气后,并未皮开肉绽,仅是衣袖爆开,露出紧紧裹住他胳膊的一层银灿灿软甲。

    反倒是持刀、持剑的二人闷哼着跌退,嘴角溢血。

    “镗!”

    一声金铁交*征的异响,尤楚红正面疾刺的一剑被硬生生迫退,宇文护连接三击,仅是闷哼一声。

    矮身避过独孤伽罗扫向他头颅的鞭稍之后,他仍有余力向右疾闪,直接以背心撞向持刀持剑二人。

    一直留在最外围的两人忙不迭移形换位,一刀一矛,支援持刀持剑的二人……

    果然如此……仍旧盘坐在凤椅之后的石之轩暗暗嘀咕,凭着玄之又玄的阳*神感应将宇文护的功法及刚刚的表现尽数收入眼底,他如何看不出宇文护的功法暗含佛门上乘瑜伽的痕迹。

    唯一让他惊异的是,宇文护竟将这瑜伽功夫融入了一门护体外功之中,练成类似‘金钟罩’、‘铁布衫’或‘十三太保横练’大成的刀枪不入效果。

    再加上他比四大圣僧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护体劲气及不知是何坚韧材料织就的银丝宝甲,足可稳稳抵挡任何一流高手的兵刃攻击。

    除非宗师高手的强横劲气或是一流高手持着神兵利器,否则根本难以一次性破开他的防御。

    这也是宇文护敢于随意硬抗其他人的攻击,而将大半精神和功力集中在尤楚红身上的原因。

    同样,这也是当年他率军攻伐洛阳失败,大军溃散,而他身为主帅,还能在北齐高手团的亡命绞杀下。安然归国的底牌。

    宇文护背倚墙壁,越战越勇,尽管身上的中衣已被破碎干净,完全露出银丝宝甲。且宝甲受损的划痕累累,但他仍渐渐向着殿门转移。

    而围剿的六个高手,除了尤楚红功力运转至极限,剑气纵横,紧紧锁住宇文护。能够有效阻击他之外。

    其余包括独孤伽罗在内的五人,不仅攻击失利,自身更被宇文护的护体劲气震得气血翻滚,内伤不轻,进招内劲的威力大减。

    见此,宇文邕眼中阴霾之色一闪而逝,暗忖:看来若要雄立于世,纵横南北,仅靠外人护持绝不可行,自身亦要武功卓绝。才可进退由心。

    似宇文护这般骄狂傲慢且缺乏帅才之人,若非武功强横,性命无虞,怎能牢牢霸占北周权柄如此多年而仍肆无忌惮?

    想了想,宇文邕忽然朗声道:“禁卫李郎将早已暗中投效朕,兄长即使冲出含仁殿,仍要陷身千百禁卫的围剿之中,绝无脱身之机……

    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嫡亲堂兄弟,只消你奉还一切军政大权。朕又不会当真杀你,你又何必负隅顽抗哩?”

    宇文护冷哼一声,“老四,你很好。比老三、老大都有魄力……我错就错在当初不该让你顶替老大来坐这个位子!

    不过,你以为凭着这几个丧家之犬就能拦住我?

    你最好让他们的手脚再快点儿,否则等下李郎将率领禁军到来,你再向我求饶就晚了!”

    听其言语中毫不示弱,显然有十二分把握使得李郎将只忠心于他,绝不会背叛。

    而久久拿不下他的尤楚红、独孤伽罗等人纵然意志坚定。也不免或多或少心生急切,攻势浮躁。

    宇文邕哈哈一笑,怡然自若道:“兄长果真了得,竟能轻易识破朕的小计俩!

    不过,兄长莫非以为,朕在拉拢李郎将无果之后,就不会采取其他手段支开他了么,嗯?

    呵呵,李郎将最疼爱的小儿子今日忽发怪病,上吐下泻,命垂一线,李郎将不顾军规,已经擅自卸甲回家心疼儿子去啦!”

    宇文护终于色变,出手一缓,被尤楚红一剑破开护体劲气和银丝宝甲,划伤左臂,忙不迭排除杂念,凝神聚气,继续迎战,怒骂道:“李安那玩忽职守的蠢货!”

    宇文邕哈哈大笑,指着宇文护喝道:“难道兄长是今日方知部下尽是欺上瞒下、无才无德之辈么?”

    宇文护再不答话,深吸一口气,双眼黄芒乍盛,,倏地双拳连环猛击,十荡十决,暂时逼退尤楚红等人,又向门口推近数步。

    宇文邕好整以暇道:“兄长不必着急,李郎将多半今日不会再入宫当值了,兄长还可在御前演武好几个时辰哩!

    久闻兄长是我大周第一高手,有什么不世绝招,可要一一使将出来,让朕和太后好生开开眼界!”

    正在拼命的宇文护眼角抽了抽,强忍着才没分心喝骂,然而心中憋火,终究出手浮躁了些许。

    宇文邕兀自喋喋不休,继续攻心战,“兄长年事已高,本可在家颐养天年,安享富贵,何苦非要恋栈权位,弑君杀弟?

    兄长扪心自问,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率军伐齐,在洛阳城下丧师辱国,无功而返;

    至于治国理政?

    嘿……瞧瞧你任命的那些无能、贪鄙之辈,似这位李郎将这般公私不分,欺上瞒下之文臣武将还少么?

    即使朕今日不将你贬官掳职,你终会拉着大周与你一道死无葬身之地!”

    宇文护虽不答话,可一张圆脸却是涨得通红,似乎被宇文邕之言激得不轻,出手愈见浮躁。

    “蓬!”

    宇文护一招稍慢,便被尤楚红的剑劲劈在左后肩,终是血花随银甲爆开,皮肉翻卷,身形踉跄着跌向那个使矛者。

    大功归我了……那人不由心头暗喜,合身扑上。长矛幻出朵朵寒芒,直袭宇文护没有银甲保护的面门、咽喉部位。

    “小心有诈!”尤楚红娇喝一声,却是感觉刚刚那一击得手的反震力道出奇的大,似乎是宇文护早在后肩运足内劲。故意挨了一剑,看似血花迸溅,实则皮肉小伤,自己的剑气根本没能侵入其体内。

    使矛者心头一惊,但此刻绝非变招之机。只得将本是实而不虚的矛花化作虚虚实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消拦住宇文护一瞬就好。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宇文护一掌切出,正中矛头,却又并未催发劲气,反倒是借着矛上劲力倏地上跃,翻身从使矛者头顶跃过,直扑殿门而去。

    最让人惊讶的是。交战以来一直窝在墙壁下,从未跃空施展身法的宇文护,此刻横空飞跃之快,远超众人想象。

    “嗖!”

    独孤伽罗的软鞭紧追而至,螺旋数匝,就要缠上宇文护的小腿。

    身在半空的宇文护冷哼一声,脚尖一转,点向鞭稍,而手指亦同时隔空一点,一缕指劲袭向鞭身的某处弯曲部位。

    独孤伽罗脸色一变。那处正是她在鞭身上暗中积蓄劲气的所在,若被指劲击中,长鞭便由灵蛇变死蛇,两息之内再无法像之前一般遥遥灵活变招。

    通过之前的交手。宇文护竟已摸清她的鞭法虚实!

    下一瞬,此事便成了现实,在“啪”的一声脆响中,长鞭前半截无力垂落。

    且宇文护犹有余力隔空击出一道拳劲气柱,封住尤楚红腾空追来的迅疾身形,逼得她全力变招抵挡。

    “蓬!”

    劲气交击。宇文护凌空的身形一颤,却以更快的速度飞*射殿门,其余围攻者再追之不及。

    “呼!”

    衣袂拂飞声中,一道矫健身影斜刺里腾空截向宇文护的前路,人未至,阳刚威猛的拳劲已将宇文护牢牢罩定,正是藏匿许久的杨坚。

    感应着此幕,凤椅后的石之轩暗暗摇头,暗忖:看来还是要本少爷搭把手啊!

    忽而眼珠一转,他双手按向前面的椅背,本是梨木金漆的椅背竟无声无息的陷下去两个洞,容他手掌穿过,直抵太后叱奴氏柔软的后腰。

    离着殿门不足三尺的上空,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宇文护骤遭狙击,竟毫不慌乱,似乎早有所料。

    然而更出人所料的是,还未等挨上杨坚的重拳,宇文护竟率先口喷鲜血,下一瞬浑身劲气复又沸腾如火,毫无畏惧的出拳迎向杨坚雷霆一击的重拳。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他竟似施展了通过自残而瞬间催发内劲的某种禁术,此刻双手拳劲之强,比之前全力而发的还要更胜一筹。

    “蓬!”

    四拳交接,空中两人齐齐触电般一颤。

    杨坚固然抛跌向殿门,宇文护也身形倒翻,箭矢般掠过十余丈空间,绝顶身法再现,大鸟般扑向太后。

    此着大大出乎众人所料,无人能够想到宇文护解下杨坚双拳的同时,竟还有余暇借力施展轻功。

    更让宇文邕目眦欲裂的是,本该保护太后的‘裴矩’竟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反倒是只学过粗浅内功的太后自己,怯生生的举起两只纤纤玉掌,推向凌空扑来的宇文护。

    “贼子敢耳!”

    冷哼声中,宇文护宽大的双手成爪抓向太后的双掌,三分内劲含而不吐,分明是想抓活的。

    大小肤色不成比例的四只手掌接实,众人不忍直视的惨况没有出现。

    宇文护本是冰寒的面容霎时扭曲起来,只觉太后纤纤玉掌所含的内劲浑厚之极,且左右两掌的劲气截然相反,一者刚热之极,一者阴柔之极。

    更要命的是,刚热掌力猛如狂涛怒浪,倾泻而来,阴柔寒劲却生出无可抵御的**之力,将他牢牢拉扯住。

    宇文护但觉整个人都要被两股劲力撕裂一般,五脏六腑剧痛如绞,噗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形向后跌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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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叱奴氏只觉浑身暖洋洋,犹如到母亲怀抱之中一般,舒服的无以复加,不由脸现迷醉之色,瞧着他的眼神愈柔和。

    可惜待他的手指一离开,那让人上*瘾的美妙感觉霎时不复,叱奴氏暗暗遗憾之余,唯有将他留下的精纯真气纳为己有,运转周天后收归丹田。

    石之轩貌似稍稍松了口气,“太后凤体无恙,在下于心稍安!”

    此时宇文邕已然安排好诛杀宇文护的后续事宜,将早已准备好的铲除宇文护余孽的诸多诏一股脑儿赐予何泉、杨坚、尤楚红等人,来到母亲面前。

    瞧着叱奴氏更胜以往的气色,宇文邕同样放下心来,“母后无事便好!”

    反倒是原本春*心*荡*漾的叱奴氏看请宇文邕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不由花容失色,惊呼道:“皇帝竟伤得如此之重?快传太医!”

    顿了顿,又反应过来,美目注视着石之轩道:“公子内功深湛,又精擅医理,不妨给皇帝也诊断一番!”

    石之轩看向宇文邕,迟疑道:“陛下,这?”

    宇文邕若无其事的伸出手腕,温声道:“先生请!”

    看似宇文邕此举毫不犹豫,分明对石之轩十二分信任,然而通过‘锁魂术’,石之轩清楚的感应到宇文邕心中的犹疑,事后定会让太医为他和太后重新检查身体。

    不由暗暗感慨:不愧是为了强国强军而敢于对佛门下刀的一代雄主,帝王心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多谢陛下信任!”石之轩貌似感动的应道,同时手指郑重的搭上宇文邕的腕脉。

    这次石之轩没有捣鬼,纯凭脉象和对他气息的感应,诊断道:“陛下龙体确实伤得不轻,脏腑震动,筋骨受损,且均积有不少淤血!

    值得庆幸的是,晋公所修的先天真气阳而不烈,热而不毒,未能形成火毒那般奇诡之力,虽将陛下震伤,可伤势均浮在表面,无有潜伏隐患。

    只消陛下自行运气冲开淤塞的经脉,调养一番,即可无虞,若是由内功高手辅助陛下疗伤,或可省去大半时间。”

    叱奴氏武功一般,可也听得懂其中大致门道,不由松了口气,“既如此,不妨由公子助皇帝尽快疗愈伤势。

    如今逆臣伏诛,大周百废待兴,皇帝须得尽快将朝政一一拨乱反正,若是皇帝带着内伤处理政务,日夜*操*劳,唯恐伤势加重,遗祸无穷!”

    宇文邕感觉其诊断之言与自家的判断差别不大,只是更为详尽罢了,不由戒心稍去。

    既然其余高手已然尽数离去,且那些人功力不如‘裴矩’,又未必比这‘裴矩’可信宇文邕不动声色间念头急转,终是拱手道:“尚岂先生不吝耗费真元,助朕疗伤!”

    石之轩心中鄙夷他的小心谨慎,暗忖:本少爷真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不过,你这么送上门来,我倒也不好意思白占你便宜!

    因而面上正色道:“蒙陛下如此信任有加,在下肝脑涂地,无以为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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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姑嫂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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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日后,仍在含仁殿不远处的凉亭中,二人对坐饮茶。一

    宇文邕已然恢复气色,且精气神勃勃欲,显然经此一战,受益匪浅,并除去压在身心多年的大石头,念头通达,武道自然有所精进。

    不吝赞叹道:“先生好精纯的先天真气!”

    石之轩感觉经刚刚输气疗伤之机,再次加深的‘锁魂术’,沉吟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宇文邕一脸豁达神情,“先生乃朕之唯一知己,有话但说无妨!”

    石之轩颔道:“陛下恕罪

    在下窃以为,晋公临终之时,有一言并未说错,当今之世,武人持强横行,宗师辈出,终究是武道强者更能生存长久,不惧袭杀,方有机会成就混一南北的旷世伟业!”

    宇文邕无奈苦笑,“先生此言,不会是故意嘲讽朕武功低微吧!”

    石之轩摇了摇头,正色道:“恰恰相反,在下是在提醒陛下,须得勤修武艺,方能防得住佛、道、魔三门的明枪暗箭!”

    宇文邕神情剧震,难以置信道:“先生竟能猜到朕欲对佛门动手?”

    石之轩知他如此表现仍是试探自己罢了,当即化身影帝,同样神情剧震,惊呼道:“陛下竟要对佛门动手?”

    宇文邕疑惑道:“先生既然并不知晓朕心中作此谋算,又为何要朕小心佛、道、魔三门?”

    石之轩面色沉重,徐徐道:“在下只是猜到陛下终会率兵伐齐罢了!”

    宇文邕眼神一变,“莫非齐国局势内有乾坤?”

    石之轩颔道:“自从北齐皇帝高洋丧命于魔门补天阁刺客之手,在下闲暇时曾去北齐暗暗探查过,虽未有什么重要现,可也隐隐肯定,北齐朝政已为魔门中人掌控!”

    心中暗忖:想灭佛?本少爷再给你吃颗定心丸!

    宇文邕皱着眉头,“难怪北齐朝政乱糟糟一团,一日不如一日,比宇文护这无能之辈主政的大周还要更差一筹。看原来是魔门”说着站起身来,在凉亭内徐徐迈步绕圈,沉心思索。

    “啪!”

    宇文邕忽的击掌庆贺,“如此一来。朕对佛门下手,朝野动荡之时,就不虞北齐受佛门鼓惑,乘机来攻了!

    好极,好极!”

    石之轩劝道:“佛门势力庞大。不可小觑陛下若要动手,须得先牢牢掌控大周军政大权,招募足够多的高手贴身护卫,且徐徐图之。

    否则,一旦佛门顶尖高手狗急跳墙,犯上谋逆,无人可保陛下安危无虞!”

    宇文邕微微颔,沉声道:“先生此乃金玉良言耳!”

    转而又道:“近百年来,佛门大兴,道门势衰。相比佛门在各大城池内外肆意侵占人、地、财货,道门真正的根基和绝顶高手多在青山幽林。

    即使朕一体削断佛、道二教,道门绝顶高手也不大可能会来与朕拼个鱼死网破吧?”

    石之轩嘴角微翘,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陛下如此作想,乃是不知佛、道宗教间的龌龊!”

    宇文邕饶有兴致道:“愿闻其详!”

    石之轩沉吟道:“不知陛下是否现,自佛门在中土生根芽,乃至大兴于世,这数百年来,屡有道门高人剃受戒。转投佛门,却罕有佛门高僧重新蓄,转投道门。”

    宇文邕稍一想,不由颔道:“确有此事!”

    石之轩斩钉截铁道:“此乃关键所在!

    中土文明源远流长。已有数千年之久,神仙之说古已有之,非是始于道家。

    随后饱学之士不满足于凡俗权位名利,开始追求长生修仙之法,将黄老、庄子之学奉为经典,乃有道家玄学之说。但仍属一家之学,未曾大兴于世,亦未有出世、出家一说。

    乃至汉末,才有精通玄学且居心叵测之人,篡改玄理,愚弄百姓,组建所谓的道家教派。

    然而事实上,绝大多数钦慕玄学,专注修道之士,仍是个凭自愿,均为在家修行,与平常的士农工商无有区别,亦无有特权。

    直到佛学传入中土,获得历代帝王青睐,广建寺庙,修筑佛像,大行于世,且有了免税之权。

    道教派系中某些贪恋权位富贵之人受此启示,谄媚帝王,才同样有了广建道观,修建神仙之像,编排神仙谱系之举,并同样获得免税之权。

    所不同的是,时至今日,道家绝大多数修行者仍在民间,仍照常娶妻生子,交粮纳税,少有真正入住道观,清静孤修之人。

    然而佛教不同,佛教从一开始,就是以度化信众遁入空门为目标,入住寺院,实际上又据有大量土地免税避税,使得朝廷损失大量人口及税赋。

    方今天下的实情就是,道观里的人仅是修道者之中的少数,而寺庙里的人则是学佛者之中的大多数。

    帝王信佛者,有梁武帝那般屡次出家为僧,入住寺庙的,而帝王修道者,最多给自己加个道教神君的头衔,或是在后*宫练练丹药,几无入住道观的

    凡此种种,无不证明,道教组织松散,来去自由,反之佛教组织严密,戒律森严。因而才屡屡有道门高人转投佛门,而无佛门高僧转投道门。

    以此推之,很多道门中人,看似身在道门,实则心属佛门。

    若是陛下着手断绝佛、道二教,佛门损失惨重,道门无动于衷,然而佛门却未必会直接出手戕害陛下,反是很可能指使披着道门之皮而心属佛门之人来对付陛下。

    一旦得逞,既可使大周断绝佛教之举无以为继,又可嫁祸给道教,令道教雪上加霜,实乃一石二鸟之计也!”

    宇文邕一奇,反问道:“为何不会是道教嫁祸佛教哩?”

    石之轩笑了笑,“只因佛教有主事的教主、护法,而道教没有。”

    宇文护眼神缩了缩,想起了那所谓的武林两大圣地,隐为白道武林之的‘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

    沉默许久,宇文邕问道:“先生可有意在朝中为官?”

    石之轩先是点头,又是摇头。

    宇文邕不解:“先生这是何意?”

    石之轩道:“在下无意于参与朝政,但若陛下将来率军讨伐北齐、南陈,一统天下,在下愿在陛下身旁参赞军机。”

    宇文邕眸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斩钉截铁道:“这一天绝不会太远!”

    山峦起伏,郁郁葱葱。

    低谷夹道上,石之轩信马由缰,缓缓前行,倏地眉头一挑,露出微笑。

    只见山谷尽头处,一位窈窕佳人正持剑而立,恰恰拦住了出谷的道路。

    石之轩不疾不徐的催马过去,明知故问道:“原来是尤姐姐,是特意来送在下一程的么?”

    尤楚红嘴角现出一抹儿冷笑,“不错,正要送你最后一程!”

    “锵!”

    剑鸣声响,尤楚红已身剑合一,直袭马背上的石之轩。

    感受着牢牢罩定自己的森寒剑气,石之轩暗暗赞叹,身为那日与宇文护对战的主力,恐怕尤楚红所获益处最大,如今无论剑道造诣还是功力,都隐隐更上层楼。

    眼看着剑刃袭至身前,石之轩才倏地抬起折扇一挥,以尤楚红难以看清的疾拨中剑刃。

    “叮!”

    劲气交击,却出犹如双剑交击的脆响,大出尤楚红意料之外。

    感觉对方折扇上蕴含的阳刚锋锐之气,她方知对方很可能也精擅剑术,然而蓄势而的一招失利,身形已被拨得飘退开去。

    美眸狠色一闪,尤楚红落地后再次反袭去,步伐玄奇,身姿绝美,让本是准备三五招拿下她的石之轩改变了主意,一边欣赏着她特别是修长美*腿展现的各种姿势,一边似有意似无意的拨挡着她的剑劲猛击。

    说实话,经那日一战,尤楚红的剑术固然进益颇大,在宗师级高手中亦非等闲,在旁人眼里,她的剑法出神入化,犀利难当。

    然而同样地,那日一战,石之轩虽未直接观看,但凭着阳神感应,已将她的剑术诀窍尽数了然于心。

    此刻应付起来,石之轩手中折扇的每招每式,均可截住她剑招的弱点、节点,乃至精气神的薄弱处,令她有力难施,无以为继。

    狂攻三十余招后,尤楚红气势大挫,唯有飘退侧方三丈之外,重新凝神聚力,积蓄气势。

    “噗!”

    石之轩张开折扇,轻轻摇曳,怡然安坐马上,好整以暇道:“尤姐姐若想与本人切磋武功,前日在长安之时就可大大方方的提出。

    面对姐姐如此天姿国色,本人怎忍心拒绝嘞?”

    尤楚红冷哼道:“此间荒山野岭,并无他人,何不掀开你那伪君子的面具?

    明明卑鄙龌龊,偏要惺惺作态,直教姑奶奶作呕,今日你休想生离此地!”

    “并无他人?”石之轩嘴角微微翘起,不屑道:“此种误导敌心的小计俩,本人五岁就不必玩儿了!”

    尤楚红终于色变。

    恰在此时,一道玲珑身影从天而降,长鞭无声无息间绕向石之轩的脖子,同时尤楚红手中剑光暴涨,整个丰腴娇躯都裹在一团森白寒星之中,直袭马上。

    石之轩嘿然道:“这才对嘛既然来了,姑嫂不妨一起上,不论是单挑,还是团战,本人都不吝满足你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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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百三十二章 疾言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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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然调笑着,石之轩右手折扇轻盈挥动,犹如黑白相间的蝴蝶翩跹起舞,疏忽而上,疏忽而下,着着封死尤楚红的剑气刃芒。

    左手则屈指蓄气,倏地弹出,两屡指劲嗖的破空直上丈许,箭矢般精准的击中盘旋鞭圈的两个运劲节点。

    “叮叮叮……蓬蓬!”

    密如疾雨的剑、扇交击声中,指劲击中鞭身的闷响格外刺耳,独孤伽罗凌空降落的娇躯触电般剧震,鞭圈则不受控制的偏离方向,击在马儿左侧的空地上,啪啪抽起几溜尘土。

    尤楚红咬牙狂攻不休,裹在一袭墨绿衣裙中的丰润娇躯展开绝世身法,如穿花蝴蝶般绕着马儿闪烁不休,飘忽不定。

    与她娇柔之躯不成比例的无匹剑气,惊涛拍岸般从四面八方层层叠叠的挤向马背上的石之轩。

    纵然以石之轩如今的功力,因要护住马儿,也得沉心应付,方可稳如磐石。

    毕竟尤楚红比独孤伽罗强出整整一大筹,在独孤伽罗甫一出手就攻势遇挫之时,她仍能越战越强,死死牵制住石之轩的注意,好让独孤伽罗有瞬息之机调整身形和攻势。

    娇叱一声,独孤伽罗借着鞭子击在地面的反震之力,娇躯在半空顿止一瞬,迅速完成了换气蓄力。

    长鞭似灵蛇般从地面弹起,盘旋扭曲着击向石之轩,欲要令他不知鞭稍最终攻向他何处。

    石之轩摇头失笑,一边不疾不徐的剑来扇挡,鞭来指弹,一边好整以暇的叹道:“二位姐姐无故截杀本人,恶念既生,举手投足,总是有的而发,故亦有迹可寻,不免落入下乘!

    岂不闻形神自足,无迹可寻方为武道化境?”

    独孤伽罗此刻已飘落在三丈开外。长鞭跃空盘旋,遥遥攻击,而尤楚红则一直在马儿周围丈许内辗转腾挪,连环进击。

    二女一远一近。配合无比默契,相辅相成。

    若是换了别人,比如说杨坚,此时早被二女拿下,但石之轩竟犹有余裕开口装模作样。且道破二女的武道境界。

    心机深沉如独孤伽罗,意志坚定如尤楚红,均难以抑制的生出气馁之感。

    独孤伽罗玉腕震颤,鞭稍厉啸连连,娇叱道:“说得好听,这道理谁都明白,但要克敌制胜,总不能不出手,若一出手便落下乘有迹,那岂非永不能达无迹之境?”

    石之轩莞尔道:“二位姐姐不必对我喊打喊杀。只消咱们换个清幽之处,换种有趣之法,和和气气的交流一番,澄清误会,不就是无招胜有招了么?”

    心下暗暗失笑:武道秘诀本少爷是有,可也没傻乎乎的白送给别人的老婆……

    “混账!”独孤伽罗明白被涮,气得一滞,玉容更冷。

    然而尤楚红的神情却愈发凝重下来,交手好一会儿了,石之轩守多攻少。一直滴水不漏,仅此尚且罢了,可石之轩身下的马儿在她二人的凛冽劲气压迫中,竟也如主人般依然自得。此刻还低头在地上啃食着青草。

    她当然知道,石之轩身下的马儿或许颇为神骏,可绝不是什么灵异宝驹,仅是宇文邕随意送出的一匹普通御马罢了。

    之所以马儿不受她俩的劲气压迫,只可能是石之轩刻意在马儿身上注入真气护持,亦或是石之轩在马儿身外撑开一层无形而有实的气场。隔断了任何外来劲气的压迫。

    瞧着马儿此时悠哉悠哉的模样,而非浑身灌满真气以致跃跃欲试那般劲头,尤楚红便知晓答案,不由心中更沉。

    此人的功力,竟已超乎她的想象,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感应到尤楚红心灵出现缝隙,石之轩趁她再次身剑合一袭来之时,并未挥扇格挡,反而倏地上身后仰,首次避其锋芒。

    待到尤楚红的娇躯就要从马上横掠而过之时,他才挥袖卷出柔韧沛然的劲气,将她牢牢笼罩吸附。

    电光火石间,尤楚红右手回剑斜划他腰腹,左手并指凝聚犀利劲气,试图破开袖风,却不防石之轩大袖一转,柔韧劲气以不可抵御的大力将她的娇躯带着旋转,令她两着攻击均偏离方向,落在空处,变成玉面朝天的横躺在石之轩身前的马背上……

    眼看尤楚红即将失陷敌手,独孤伽罗面色大变,怒喝道:“放开嫂子……”手中长鞭急剧震颤,鞭稍袭向石之轩后背。

    下一瞬,石之轩的宽大袖子就覆在尤楚红弹性满满的小腹位置,精纯真气透入,封住了她的任脉诸穴,使她难以动弹,手中长剑无力坠地。

    同时他左手闪电般从肩头后探,食中二指精准的夹住鞭稍,寒中带热,热中透寒的灵异真气源源不断的侵入鞭身,摧枯拉朽般击溃独孤伽罗的内劲,沿着三丈鞭身透入她的娇躯。

    只来得及闷哼一声,独孤伽罗娇躯触电般一颤,便被入侵的寒热敌劲封住了十余个大穴,步了尤楚红的后尘。

    石之轩眼神闪烁,故作哈哈一笑,呼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啊……美人儿过来吧!”手上使劲一扯长鞭,独孤伽罗便不受控制的拔地而起,娇躯腾上半空,似要向着石之轩跌去。

    眨眼间,姑嫂二女就要被一网成擒!

    “呼……”

    山腰密林斜刺里一道矫健身影冲天而起,从十数丈的高空扑击而至,遒劲双拳连环猛击,道道霸烈拳印脱手而出,破空爆响,陨石般砸向石之轩。

    “杨兄终于肯出来了……”石之轩清喝一声,右手折扇作笔,不住画圈,似慢实快,瞬息间已在虚空画出了九道寒热交汇的奇妙气环。

    “噗!”

    折扇展开,白纸黑字的扇面轻轻一抄,便将九道气环托在扇面之上倏地向上一抛。

    甫一离开扇面,九道气环就瞬间膨胀一圈,层层叠叠的迎上斜上方袭来的十多个拳印。

    “蓬蓬蓬……”

    一连串密集的劲气交击声爆开,气浪在半空席卷。

    强忍着侵入体内的些许敌劲给予的寒热交迫的难受之感,矫健身影勉强借力改变身形,向着同样身在半空的独孤伽罗投去,将她温柔的接住。

    石之轩上身晃了晃,折扇倏地一合,指着落在三丈外的杨坚喝道:“好一个居心叵测的普六茹坚!

    那日绞杀宇文护你畏首畏尾,故意出工不出力,如今袭击本人,竟可凶猛若斯!

    若不能给本人一个说法,勿怪本人下手无情,为陛下除一尖佞!”

    杨坚面色抽搐一下,苦笑道:“裴兄言重了……在下救妻心切,出手有失分寸,还望裴兄海涵!”

    石之轩冷笑道:“普六茹兄,真当本人是第一天行走江湖么?

    从前日你等派遣精擅追踪和盯梢的家将紧跟着本人,到今日你三人携着不少家将骑卒一齐追来……

    此间种种,本人无不了然于心,只是懒得理睬罢了!

    此刻你还敢真人面前说假话……嘿嘿,更见你做贼心虚!

    多说无益,受死吧!”

    话落折扇一抖,身形倏震,似欲出手……

    “且慢!”杨坚大喝一声,“请容在下解释几句,裴兄再决定是否生死相搏!”

    石之轩顺势止住动作,左手一摆宽大衣袖,覆在身前尤楚红因横卧马上而凸*凹*诱*人的娇躯上,沉声道:“也好,在下非是蛮不讲理之人,就给普六茹兄开口的机会。”

    说着视线在左右山林一瞥,饶有深意道:“只盼普六茹兄言之有物!

    如若不然,就算你唤出两队家将,今日尔等三人亦休想生离此地!”

    尤楚红横躺在马背上,俏脸羞红,耳中听着石之轩将杨坚唬得一愣一愣的疾言厉色,却又清晰的感觉到小腹及胸*前被他掩在宽大衣袖下的左手不住摩挲,不由暗骂其卑鄙狡诈……

    然而他掌指所过之处,犹如有魔力般让她酥麻酸软,难以自持,浑身以可以清晰感受到的速度发烫起来。

    “原来裴兄竟精擅‘天视地听’之类的秘术,难怪我等的行踪丝毫瞒不过裴兄……”杨坚脸上露出苦笑,似乎为了表现诚意,一直未给仍然僵直站立的独孤伽罗解开穴道。

    石之轩面上毫无异色,心头却是冷笑——杨坚明着是没动手给独孤伽罗解穴,但之前落地的那一瞬,杨坚却悄然在她体内输入了一道精纯真气。

    可惜这点儿小动作如何瞒得过他的阳神感应?

    凭着夫妻二人长久以来默契无间的心意和内劲,独孤伽罗自可轻易控制杨坚输入的阳和真气,以之引发聚集自身溃散的阴柔真气,暗暗冲击被封的气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第章 不上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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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坚正色肃声道:“不知裴兄是否相信,在下并未有与裴兄为敌之意,只是不放心伽罗姑嫂的胡闹,才紧随而来,原本也早就拒绝了她们邀我一齐出手之议!”

    石之轩不屑道:“若是普六茹兄言止此耳,请恕本人这就要出手了!”

    尤楚红甄首仰天垂在一侧,因马儿阻挡,并未给杨坚瞧见她已经红的快滴血的秀容。

    但听着石之轩装模作样的狠话,感觉着他仍在自己身上作怪的左手,不由暗暗呸了一声:虚伪小人,你会舍得现在出手?

    杨坚大感头痛,对方与大多数顾虑重重的士族中人迥然有异,似乎全没将他背后的杨家看在眼里,也与他见过的各式各样的“江湖好汉子”完全不搭边,根本不受任何貌似“诚恳”的言语所动,更没有一丝“男人间的义气相交”之意,令他完全摸不清对方的所思所求,也就难以对症下药。

    此刻骑虎难下,以杨坚深沉坚忍的城府和意志,亦不可抑制的对此趟浑水生出后悔之意,尽管他此行的目标非是如尤楚红姑嫂一般的任性妄为,而是另有深意……

    沉吟片刻,杨坚无奈道:“仅从在下未曾与贱内和尤大姐一同夹攻裴兄,即可知晓在下确实没有恶意!

    想来裴兄亦心知肚明此点,却仍故意为难在下,咄咄逼人,岂是君子之道?”

    说着,杨坚面色转冷,生硬道:“因贱内与尤大姐得罪裴兄在先,在下才再三解释,而非在下怕了裴兄!

    若裴兄仍不能释怀,烦请划下道儿来,我杨家与独孤家接着就是!”

    “噗!”

    石之轩展开折扇,轻轻摇曳,不咸不淡的道:“有一言普六茹兄没说错,那就是此事的里里外外你我心知肚明!”

    说着看向杨坚的眼神变得饶有深意起来。令杨坚眼神微眯,心头一虚。

    石之轩继续道:“其实本人早就知道普六茹兄说不出什么花样来,无非是权贵之家的老一套——软的不行就硬的!

    可惜,让普六茹兄失望的是。本人偏偏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且本人在大周除了一位叔父,别无牵挂。

    普六茹兄若想以杨家的势力和家叔的安危来要挟本人,请恕本人先杀贤伉俪,再设计将杨家满门一一除去。

    下毒也好。暗杀也罢,本人向来大量,不会斤斤计较!”

    或许多年后的杨家乃是天下第一门阀,无论势力还是家族成员的武力,都无可挑剔,然而如今的杨家,仅是依附北周皇权的诸多贵族之一罢了。

    石之轩如今连北周皇帝都暗暗掌控在手,又岂会在乎撅起不过两代的一家贵族?

    杨坚面色一变,对方在北周仅有一位叔父,可杨家在北周却有嫡系旁系共计数百族人。面对一位宗师高手不择手段的反扑,目标不要太多……

    “裴兄真要鱼死网破?”

    石之轩并不回答,反而貌似诚恳道:“本人由衷提醒普六茹兄一句,不要想耍什么借刀杀人的把戏!

    且最好求神拜佛,保佑家叔长命百岁,否则只要家叔无故丧生,不管是谁干的,本人一律先灭杨家满门,再说其他……

    至于杨家背后站着哪个菩萨,还是哪个佛陀。就请将其请回家一直供着吧!”

    杨家面色一变再变,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自然知道自己和杨家的底子都被对方摸得通透,若以知己知彼来算。自己在这场交锋中已然落入绝对下风!

    然而在某只魔爪的蹂*躏*下,本是欲**火**焚*身,一脸*潮*红的尤楚红,在听到石之轩最后那句讥讽中暗含的信息之后,似乎想通了什么,不禁暗吸一口凉气。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她的神思霎时恢复几分清明,强忍着某种久违的感觉,开始回忆着杨坚在此事中的各种异样表现。

    眼神一阵寒芒闪烁,杨家沉声道:“如此,愚夫妇只有领教裴兄的高招了!”浑身霎时腾起火焰般的猎猎劲气。

    一直僵立不动的独孤伽罗亦忽然向着杨坚迈出一步,且一抖散落在地的长鞭,将之收回手中,俏脸含霜的盯着石之轩。

    “呼呼……”

    石之轩右手的折扇在身前随意摇曳,带起柔和气旋,却似暗合着天地间某种神秘规则,将杨坚和独孤伽罗合力紧锁着他的气机吹得七零八落,难以迫近他三尺以内……

    瞧着他夫妇二人面色越来越难看,石之轩这才倏地一收折扇,扑哧一笑,“罢了,罢了……

    瞧在独孤信前辈与家叔是老交情的份儿上,本人就原谅普六茹兄此次试探,今后还请普六茹兄自重,否则休怪本人言之不预!”

    言毕,石之轩袍袖一展,将尤楚红落在马儿身下的宝剑吸起,塞到尤楚红纤纤玉手之中,顺势渡入一股精纯真气,为她解开穴道,然后将她倏地抛向一旁。

    一切只在眨眼间完成,还不等浑身滚烫又懒洋洋的尤楚红回过神来,已然身在半空,但觉一股冰冷彻骨的真气在体内*游*走一圈,让她忍不禁激灵灵打个寒颤,体温霎时恢复正常。

    气窍的封禁固然消逝了,然而同样消逝无踪的,还有让她暗暗留恋的某种美妙……

    气灌全身,尤楚红轻飘飘落在石之轩三丈开外,持剑而立,却并未与杨坚夫妇走到一起,反是眼神复杂的盯着石之轩。

    杨坚眼神闪了闪,拱手道:“多谢裴兄宽宥……今后裴兄若有为难之处,在下及杨家愿助裴兄一臂之力!”

    石之轩再次摇着折扇,看也不看仍旧盯着他的尤楚红,微笑自若道:“好说好说……普六茹兄若是早前有些诚意,也不会造成如此大的误会……就此别过!”

    杨坚无喜无悲的拱手回应道:“裴兄慢走……后会有期!”

    石之轩双脚一夹马腹,一直在地上啃食青草的骏马呜噜噜打个响鼻,才转身慢慢奔跑起来。

    望着石之轩单人独骑,渐行渐远的背影,独孤伽罗向杨坚疑问道:“刚刚为何不出手?……合咱们三人之力,未必留不下他!”

    杨坚转头瞧了瞧尤楚红寒霜隐隐的俏脸,不由苦笑:“不是三人,是只有我夫妻二人!”

    独孤伽罗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看了看似乎霎时疏远了不少的嫂子,低声不忿道:“一开始咱们三人一齐出手不就完了,非要弄得里外不是人……”

    话虽如此,独孤伽罗仍是走到尤楚红身边,拉着她的胳膊道:“二嫂别生气了,那罗延(梵语,意为金刚不坏,杨坚的小名)不是故意隐瞒,是不想因此引起陛下的注意!”

    尤楚红淡淡道:“许久以前,杨家就跟佛门眉*来*眼*去,如今宇文护一死,佛门没了招牌,转而彻底支持杨家,并不出乎我的预料。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二哥刚走没多久,七妹你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拿独孤家当枪使,为杨家铺路……

    到底是出嫁从夫哩!”

    独孤伽罗脸色霎时一白,杨坚迈步走近,沉声道:“并非小弟有意隐瞒尤大姐,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在没有完全确认之前,小弟亦不敢胡言乱语。

    且如今宇文护已去,陛下正欲大展宏图,势必会重新重用独孤家和杨家,偏偏陛下又对一向支持宇文护的佛门耿耿于怀,我杨家才对与佛门有关之事三缄其口!”

    尤楚红犹自不信,“哦?……不知何事如此重大,让妾身差点儿搭上性命,杨家主不妨说出来,好让妾身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杨坚神情莫名道:“经多方打探,河东裴氏确有裴矩此人,乃北齐太子舍人裴讷之之子,但在十多年前的幼时就被裴氏兄弟送往一异人处拜师学艺,此后十余年了无音讯。

    直到数年前,这裴矩才忽然现身在长安城内,与裴诹之相认,当时小弟和伽罗都在场……

    此次铲除宇文护,我等数人绞杀许久仍难以建功,足见宇文护之悍勇绝伦,而裴矩假借太后之手,竟可一举击毙此僚。

    此间他显露的才智和武功,着实可畏可怖,绝非寻常隐世门派或高人所能培养的出来,因而引起许多有心人的关注……”

    听到此处,尤楚红不由暗暗惭愧,自己只想着报遭他轻薄之仇,竟未曾留心他流露出来的诸多出人意表之处,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

    然而一想到刚刚那让她不上不下,难以启齿之事,她又暗暗恼恨:瞧他这等卑鄙龌龊,绝非什么名门大派的高足,可他的先天真气倒是精纯异常,分属正宗路数……

    只听杨坚继续道:“经杨家多方验证,怀疑这裴矩很可能是魔门新一代的佼佼者,如今他来大周向陛下展示其翻云覆雨的超拔手段,以获取陛下信任,正是为其实施魔门诡计铺路!”

    尤楚红若有所思道:“恐怕这不是杨家的判断,而是佛门的忌讳吧?”

    杨家并不否认,反而苦笑道:“若是此事属实,尚且罢了……可如今证实这裴矩的武功似乎是源于儒家和易道的正宗路数,却让我杨家白白欠下一个人情。

    实属偷鸡不成蚀把米……”

    尤楚红不屑道:“就算裴矩真是魔门中人又能如何?

    陛下对佛门的心病,乃是源于佛门多年来支持宇文护而咎由自取,又非是受裴矩挑唆,若佛门不能在陛下面前挽回印象,就算拆穿一两个魔门余孽又有何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乐乎大发了

    百尺楼阁,巍峨高耸。    . d t  . c o m

宇文邕长身静立在顶层栏杆内,手举杯盏,鼻尖嗅着清茶的芬芳,眼神却俯视着屋宇纵横的长安城。

以前他虽是名义上的长安之主,但实际上只是个

然而从此以后,长安城就真正属于他了,大周也属于他了,天下亦必将属于他……若有人妄想挡在他面前,甚或压在他头上,都将承受他无情的打击。

“嚓嚓……”

脚踩木板的声音临近背后。

宇文邕并未回头,只淡淡问道:“如何了?”

白白胖胖的大太监何泉恭声道:“尤楚红先出手,独孤伽罗随后助攻,一齐被制,杨坚出手援救,并未占到便宜。

据杨坚判断,他并非魔门中人!”

宇文邕若有所思,“是么……朕反倒希望他真是魔门中人!”

何泉疑惑道:“陛下,这魔门恶贯满盈……”

宇文邕不以为然道:“朕又不是和尚,大周也不是寺庙,管他魔门不魔门,只消能为朕所用,魔门中人又如何?”

顿了顿,宇文邕的眼神透出凛冽冷芒,“反之,若不能为朕所用,或是挡着朕的道路,管他真慈悲,还是假慈悲,都不重要了……”

何泉低着头,眼神闪烁,语气却毫无波动,“只消陛下稍有暗示,佛门难道还敢违逆陛下的意志?……必然同样为陛下所用?”

宇文邕嘴角牵起无声冷笑,“是朕为佛门所用吧?”

何泉眼角一缩,神色黯淡了一瞬,复又平静道:“数百年来,名教与朝廷的关系,大体都是如此。互惠互利罢了。

陛下若想改变,怕是不容易……”

宇文邕喃喃道:“僧众十倍于官军,寺庙比皇宫奢华。庙田不少于官田……再互惠互利下去,朕不灭佛。佛就要灭朕!”

尽管宇文邕并未有转过身来的意思,然而何泉仍旧一直低垂着头,竭力将自己细微至若有若无的表情变化掩藏的更隐蔽……

沉默片刻,宇文邕又问道:“你们在何处丢失了他的踪迹?”

何泉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色,“陛下料事如神……

我等依照陛下的嘱咐,在各个管卡部属人手,根据那匹烙有御赐印记的御马和装着极品铸材的包裹来监控他的行程。最终在郢州(鄂州)丢失了他的踪迹。

那匹御马出现在郢州马市上,包裹皮仍在马鞍上,唯独他的人和珍贵铸材不见了!”

宇文邕皱眉,摇头失笑道:“郢州……郢州,好个三国交界地!

算了,暂时不必纠结于他从何处来,归何处去……只要今后他在大周还有所求,终会让朕摸清他的路数!”

烈日炎炎,蒸人欲熟。

凉亭内,石之轩轻抚着歃血剑寒光莹莹的剑身。冰凉气息透指而入。

感受着剑锋隐隐泛着的淡淡血光中蕴含的杀意煞气,他身心深处沉睡已久的杀戮剑心再次蠢蠢欲动,却又似仍然缺了些什么。终是不能穆然觉醒。

“这剑,该是海底寒铁为主材,淬火时亦用的深涧寒泉……”

石之轩嘀咕着给这柄源自儒将谢玄的清流名士之剑,如今已有向着嗜血魔剑转化的宝刃做出材质鉴定。

身旁的石桌上,摊开着两个包裹皮,均堆满极品铸材,其一是几年前从南陈皇宫盗得,另一则是此次北上击毙宇文护的报酬,源自北周内库的珍藏品。

寻常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五金精英玄铁之精海底寒铁天外陨铁乌金砂等等十余种极品铸材。此处应有尽有。

张丽华袅袅走近,一袭淡粉薄纱难言晶莹肤色。稚气未脱的绝美俏脸儿春**色*未消,更添勾*魂*魅*力。

噙着千言万语似的美眸时不时闪过一丝精芒。清如月华,幽如甘泉,荡*人*心魄。

石之轩抬起头来,将视线聚集在她花苞初绽的玲珑娇躯上,犹如观赏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眼中不吝喜爱及赞溢,“怎么不多睡会儿?”

归来那晚,他没有食言,将她连皮带骨吞了下去……承载了他积蓄了十多年的浑厚精华,张丽华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蜕变。

副作用就是,她本刚刚打牢根基的【玉清丹解】,在初次双**修的最佳效益下,一跃而至先天境界,正式步入了丹道。

美眸中不经意间溢出的精芒,正是她还未能完全掌控功力的表象。

纤纤素手将茶盘轻轻放在桌上,张丽华脸色微红,一边倒茶,一边娇嗔道:“都快中午了,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凉茶给你……”

石之轩接过凉茶,稍稍奇怪道:“你什么时候有心思煮凉茶,伺候人了?”

张丽华理直气壮道:“娘不是总说,长大了就该学做贤妻良母么,我就试着煮了一次……”

石之轩嗅了嗅凉茶弥漫的草药香气,感觉异常熟悉,似乎是这十多年来一直在喝的那种,转念间直*勾*勾,怀疑道:“这凉茶该不会是用你那炼丹炉煮的,喝不死人吧?”

张丽华双手叉腰,愤愤道:“胡说什么,这是娘亲手煮……呀……”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捂着嘴巴。

石之轩摇头失笑,“我就说嘛……怎么跟师姐煮的一模一样!”

张丽华娇哼一声,跺了跺脚,坐了下来,忽而盯着桌上的一堆珍惜铸材,不无转移话题的意味,“你不是有了那柄宝剑么,还要这么多破铜烂铁干嘛?

有时间瞎折腾,还不如帮我练一炉真正的长生灵丹!”

石之轩哼哼道:“你弄那破炉子才是瞎折腾……天人大道,岂可求诸草灰?

有时间你就认真参悟丹功,只消丹道有成,自可长生久视,青春永驻……”

张丽华美眸扑闪。不以为意道:“练功么……原本我就是晚上练的呀,现在不是有你帮忙练嘛!”

石之轩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不过到了先天之后,练功确要于有意无意间效果最佳。不可强求……

饮一口甘醇凉茶,石之轩抚摸着歃血剑,继续构思铸造顶级剑胚的原料配方和冶炼方式。

原本若只是用剑,石之轩手中的这柄歃血剑就足够了,甚或他愈发趋向金身宝体的剑指亦可,不必花心思另行铸剑。

然而若要完成某些猜想,他终究需要一柄完美契合自身灵机的通灵神剑……

这一点,恰恰是曾今有过不止一代主人的歃血剑所难以达到的!

实际上。石之轩之所以在用此剑疯狂杀戮之后,并未以至阳至刚的纯正浩然之气洗涤剑身,任由其被血气煞气死气魔化,亦是在为今后要铸造的通灵神剑积累经验。

一乘寺后院,幽幽竹林。

石之轩一见到道信的背影,便知他心中有事,至于什么事……呵呵!

道信转过身来,一向诙谐不拘的脸上沉重莫名,反倒让石之轩颇不适应,不由莞尔道:“师尊可是又连输了几盘棋?

让弟子猜猜。是输给嘉祥师尊,还是输给智慧师尊?”

“咳咳……”道信清了清嗓子,不以为意道:“棋盘胜负。不过常事,为师又怎会挂在心上?”

说着再三打量石之轩微笑殷殷的俊脸,打趣道:“瞧你这容光焕发的样儿,莫不是禅功大有精进?”

“最近参悟欢*喜*禅,悟通了色*空真谛……”石之轩微笑依然,前言不搭后语道:“棋盘胜负都不上心了,那又是什么胜负让师尊上心了?”

一通一语双关的打岔,道信又恢复了往日风采,神采奕奕道:“哦?既然你动了凡心。不若为师批准你还俗吧?”

石之轩瞥了他一眼,“不必。弟子出家一场,既未降服让师尊你避之不及的阴癸派妖女。也未见识让师尊你拜倒裙下的慈航静斋师太,就此还俗,于心何甘?”

道信恍然而悟,“也罢,徒儿你既有此宏愿,为师怎能不玉成?……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石之轩不为所动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尊休要哄我。”

道信叹了口气,忽然道:“北周禁佛之举,为期不远矣!”

石之轩奇道:“谁传来的消息?……为期不远是多远?”

道信淡淡道:“消息来源么,既有嘉祥帝心知会的,也有我禅宗自己探听到的……开始禁佛的具体时间,大约不是明年,便是后年。”

石之轩目光闪了闪,“不该请出慈航静斋或净念禅院么?”

道信沉默了片刻,“上次他们要和氏璧,我们拖到现在还没给……”

石之轩眉头挑了挑,“他们在北周的影响如何,究竟能否解决禁佛之事?”

道信摇头笑了笑,“单论对北周的影响,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加起来也不如帝心那老秃的华严宗。

可禁佛之事,并非只是北周皇帝宇文邕的一意孤行,其实许多企盼北周富强后,在攻灭齐陈而一统天下之中建功立业的有识之士,也暗地里支持和推动此事。

其中不乏盘根错节的关陇军将……

就算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敢冒身败名裂之险,行大不韪之举,多半仍阻止不了此事!”

石之轩微微颔首,“终究是寺庙太富了,惹得太多人眼红……

咱们禅宗要好生整顿一番,今后彻底废除那些轻*浮*浪*荡的陋习,一切从简,崇尚苦修……干脆就从这次南迁开始!

若是哪些师兄弟不愿意,不妨就将他们调往北周境内的奢华寺庙,岂不正好随了他们的心?”

道信摇头苦笑,“你说得轻巧,咱们禅宗在南北都有不菲根基,南迁或北迁数十年,都无甚大碍。

可帝心和华严宗的基业尽在北周境内,要是都南迁过来,你给他们提供寺庙和土地啊?”

石之轩不以为然,“那些在北方阔惯了的华严宗佛爷真的愿意南迁?

您老杞人忧天了吧?”

道信苦笑,“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南迁,也不管迁不迁得了,我们四个老秃,都得千方百计的寻求解决之法。”

石之轩眼神灼灼道:“最好的解决之法,就是不解决……船到桥头自然直么!”

道信若有所思,“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嗯,禁佛禁得了一时,总禁不了一世,将那些混进沙门的肥猪筛选一道也好。

指不定,还是个拉平差距的好机会……”

说着一边摸鼻子,一边眯着眼沉思。

石之轩自然知道,不论在南方佛门,还是北方佛门,禅宗都属后起之秀,甚至华严宗天台宗三论宗也都算不上老牌儿势力。

四宗均为百年内的新兴派系,只是后来居上,暂时压倒南北绝大多数松散派系,雄踞为佛门最主要的四大宗派而已!

可实际上,四大宗派的寺庙和僧众加起来,也不过在南北寺庙及僧众总数中占了不到一成罢了。

若说四宗是四大上市公司,名声响一些,那么佛门其余的无数寺庙及僧众,就是大大小小的私营企业,占据着远超名声的实际利益。

真正算起来,大家还是竞争对手呢!

值此北方佛门势力重新洗牌之际,若说道信及禅宗没想过如何藉此早作伏笔,以使禅宗在禁佛结束后更上层楼,打死石之轩也不信!

道信忽然道:“听说北周皇帝有意召集道士僧侣及百官,辩释佛道儒三教名位之先后,你是不是去走一趟?”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去之何益?……石之轩暗暗嘀咕一声,拒绝道:“弟子近日参禅,灵感纷至沓来,准备闭关一段时日,正要跟师尊禀报呢!”

道信似笑非笑道:“你是怕辩论输了没面子吧?”

石之轩怎会受他激将法?淡淡道:“胜负输赢不过梦幻泡影,何足道哉?”

心中暗忖:北周灭佛之后,就要伐齐,我可要抓紧时间铸造通灵神剑,哪还有空跟一帮只会耍嘴皮子的道士儒生浪费口水?

道信抬手拍着光秃秃的脑门儿,“不管怎么说,辩论上不能输给道门,否则将来北周只禁佛而不禁道,那可就乐乎大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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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禅宗未来

    “吼……哈……吼……哈……”

    定山寺天王殿广场呼喝震天,灰皑皑一片僧衣闪动,密密麻麻的身影拳脚身法整齐划一,气势磅礴。

    石之轩一身月白僧衣,悠然沿着广场中轴线前行,清澈视线左右扫视,检阅着五六百青少年武僧的演练升级版【罗汉拳】。

    北周酝酿许久的禁佛之举,终在一月前正式施行,一时间北周境内融佛焚经,驱僧破塔,宝刹伽兰皆为俗宅,沙门释种悉作白衣。

    百多年来,自竺法庆的弥勒大乘教祸乱及北魏太武帝灭佛之后,北地佛门再遭重创,根基尽毁……

    此间最大不足二十、最小仅**岁的五六百武僧,正是禅宗在北周境内各寺庙的精华种子,资质和心性均属中上等级。

    在禁佛前的三个月内,遵照道信的安排,他们分批陆续南下,来到禅宗在南方的最大寺庙,亦是祖庭之一的定山寺。

    事实上,也唯有被誉为“达摩第一道场”和“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定山寺,才能轻松接纳这数百僧众。

    道信舍弃北地禅宗的臃肿机构,只保“北地禅宗未来的花朵”之举,并未出乎石之轩的预料,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道信竟委任他为这数百青少年武僧的首座尊者!

    须知,不出意外的话,这数百青少年武僧,乃是禁佛期结束后,禅宗恢复北地势力的骨干主力。

    也就是说,只消石之轩将收服了这数百青少年武僧的身心,则可在未来掌控半个禅宗。再加上“大德”出身南方禅宗的一乘寺。不受南宗排斥……

    道信托付禅宗衣钵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至于“大德”能否让这来自北周各个不同寺庙的数百青少年武僧心服口服,对他由衷尊崇……石之轩丝毫不觉有什么压力!

    单单出身于不同寺庙,且不远千里,南下寄居这一点,已经决定了他们在至少半年一年内难以重新聚起大山头,只能在定山寺入乡随俗。

    而身为直接负责他们参禅习武事宜的首座尊者,这个“俗”,自然是由“大德”来定。

    “大德”的圣僧之路。自此开启!

    与此世界绝大多数门派帮会的混乱武学体系无甚不同,如今的禅宗,甚或三论宗、天台宗、华严宗,均未建立起独门的完整而严密的武学体系和理论纲领。

    即使同属一宗的不同寺庙,因为各自地处不同,交流有限,武僧们所学所练的武功实则五花八门,不尽相同,且大多数除了都带着些佛门气息,连基础心法都截然不同。

    隶属于禅宗的各寺庙弟子们行走江湖。若是未曾自报门派名号,不仅其他江湖人认不清晰。就连禅宗其他寺庙的同门也不能确认。

    类似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无独有偶。

    因而“大德”尊者同化和塑造这些禅宗种子的第一步,正是将他们杂七杂八的武功底子彻底统合为一——无论年纪大小及功力深浅,一律先练两个月的升级版【罗汉拳】和升级版【纯阳童子功】……

    【罗汉拳】作为上一世少林寺传承千多年,经历代无数武僧千锤百炼的筑基外功,乃一切少林拳掌绝技的基础,精简实用自不必多言。

    【童子功】算不得多深奥,不论是否学过其他武功,只要是个“男孩”都能练,且所练纯阳真气之精纯,不输于绝大多数宗师级心法,可谓青少年的最佳筑基内功。

    至于其练功期间不能破色戒的基本要求,对于和尚来说,自是聊胜于无。

    这一外一内两门筑基功夫,再经石之轩一番悉心修善,融入瑜伽之术,已然完美契合此方世界的内外功风气。

    任何佛门高手得见,也只会感慨“大德”尊者已得佛门武学之精髓,方能创出如此大道至简的筑基法门。

    漫步到天王殿的台阶上,石之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两个月来的成果。

    慧眼观其拳脚之形,灵觉感其气息之纯,顷刻间他便将广场上五六百青少年武僧的内外功状态尽收心底。

    所谓明察秋毫,不外如是!

    清晰感应到他们中九成九的人都已将一身内息转化为【纯阳童子功】的阳和真气,石之轩不由微微颔首,口含真气,喝令道:“演武暂停,就地蹲马!”

    清朗声音并不激昂,却同时灌入在所有僧众耳中。

    “嘿、哈……”

    所有僧众齐齐吐气开声,收拳立正,然后再双脚分开,蹲下马步,双手当胸合十,眼观鼻,鼻观心,气息均匀而悠长……一如禅定!

    在禅杖的调教下,令行禁止早已不是问题。

    石之轩温和训示道:“凡我沙门弟子,平常禅修之法可粗分为四种,即‘行、住、坐、卧’,拳脚武功,则属‘行禅’之一。

    究其本质,非为杀生害命,亦非为降妖伏魔,乃是为动中求静,色身动而心不动,以动至静,姑且谓之‘禅武合一’!

    禅法为本,武学为用,尔等切记!”

    两个月的持续灌输洗脑,已是种下道统的种子,未来终会开花结果,“大德圣僧”之名必将伴随禅宗‘禅武合一’理论千古流传,无可置疑!

    “弟子等必当铭刻于心,不敢或忘!”

    耳闻五六百人整齐划一的应喝,石之轩颇有回到上一世做教主时的即视感,不由领导派头十足的左右扫视一番,清澈而又饶有实质的目光令所有人心头一凛。

    恰在此时,作为副手的大木、大林、大森三僧各搬着一个大箱子过来,放在中间过道上。

    “善哉,善哉……”合十念叨一句,石之轩扬声道:“经两月苦修,尔等武功根基已固,该当继续修习上乘秘技。

    贫僧将禅宗诸多武学归纳总结,共计整理出七十二门大小武技,分为上部三十六门,下部三十六门……拳掌腿爪指,刀枪剑戟棒,不一而足。

    今后三年,尔等便在较为简易的上部三十六门之中,每人选取一门内功、两门外功,精研修习,不可懈怠。

    三年之后,贫僧再视尔等的禅法德行和修为进益,决定是否授予更高深的上部三十六门武技……”

    七十二绝技虽然得来容易,更早已被石之轩融会贯通,再也不在乎任何单一一种绝技,但也不会蠢到一次性就将存货抖落干净。

    瞧着众僧得闻即将获传上乘武学后,心头欣喜却又安定蹲马,在未得允许前不敢有丝毫异动的表现,石之轩暗暗满意。

    仅此一点,就代表他的威信已深入众僧心头,再经三年足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乃至成为禅宗新一代信仰和荣光的源头。

    石之轩猜测,届时就算张僧繇亲自来宣布他是魔门花间派的传人,众僧也不会相信,更有甚者,很可能还会自行替他杀张僧繇灭口……

    这道理不难理解,就跟指鹿为马、黄袍加身并无二致——原本什么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利益共同体。

    若是“大德”尊者是魔头,那他们这些弟子不就也是魔头了么?他们从“大德”尊者处学得的武技不就是魔门妖法了么?……此间纯属虚构,纯属魔门中人的造谣中伤!

    石之轩指着中间过道上的三个箱子,继续道:“此乃上下七十二部武技的简介,尔等每人一卷,回去细细浏览,选中适合自己的武技,明日便去藏经阁观阅武技秘籍!

    今日功课结束,散了!”

    言毕之后,石之轩转身穿过天王殿,来到后院的大禅堂。

    隔着老远,石之轩就听到禅堂内热闹得很,似乎有数十人在吵吵嚷嚷,不由摇头暗叹:难怪给人抄了老窝,这素质,真心差……

    “不知到底一归何,是以神光拜达摩;立雪禅林为何事,只求一指躲阎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进门,石之轩就听到一个沙哑嗓音在嘶声高嚷禅诗佛偈,而道信则端坐在主位,似是一脸凝神倾听的严肃模样。⊥頂點小說,

    但石之轩如何不知,道信若是兴致来了,自己也忍不住哼哼几句禅诗佛偈,然而要是没兴致,就算其余三大圣僧哼哼禅诗佛偈,道信也会这个肃然表情,然后很不给面子的自顾自走神开小差去……

    禅堂内,左右分别列坐了二十多个中老年禅师,各个身披大红袈裟,一个比一个“宝相庄严”。

    正是禅宗在北周境内各寺庙的主持、方正或长老!

    这些人原本自持“身怀绝技”,不惧北周禁佛,因而在得到道信的提前通知后,仍对各自的大庙小庙恋恋不舍。

    直到北周军队正式开始强制性“融佛焚经,驱僧破塔……”,这些人才见了黄河,死了心,仗着一身武功,独自逃到南方来。

    近来得知道信驻足定山寺,便凑上门来,美其名曰:“请教禅法”……实则是舔着脸向道信在南方讨一方寺庙,继续做主持、方丈或长老去……

    可道信一时间哪里有四五十座寺庙给他们继续作威作福?

    偏偏这些人均是二三流高手,就连一流高手也有几个,乃是禅宗目前的近半骨干,道信也不敢过分给脸色,只得干耗着……

    这还是只毁了一半基业的禅宗,估计基业尽毁的帝心更惨,可能拉屎都被辍着……

    咯咯,真是圣僧也有大烦恼!……石之轩暗暗偷笑。

    等他向着左右各位同门合十行礼。走到主位面前时。道信微笑殷殷的给他打了鼓励的眼色。忽然高声道:“贫僧今日有幸听得诸位的禅诗佛偈,感悟纷至沓来,这就去静室闭关参修……

    接下来,就由大德继续与诸位作诗作偈!”

    说着道信便微笑着往禅堂外走去。

    有几个性急的站起来,欲要跟出去,石之轩连忙大声道:“几位师兄不用急,有好诗好偈一个个来……

    啊,贫僧先抛砖引玉……山重重又水重重。透出重重重见功;重重妙义重重意,不管东西南北风。

    哪位师兄给评一评?”

    这是道信与他约好的遁术,可谓百试不爽——反正在这些肥头大耳的老秃看来,跟他一个做不了主的晚辈“谈禅作偈”,纯属浪费口水,不一会儿就会散场……

    当然,凭着道信的武功,等散场了,早跑没影了。

    …………………………………………………………

    赤日炎炎,热浪蒸腾。

    “呼呼……”

    纯青炉火缭绕。一柄黑黝黝的剑胚若隐若现。

    石之轩瞑目站在炉前,右手掌心对着进风口不断输入至精至纯的阳热真气。竭力催发炉焰。

    有时候,剑胚材料太好,也很要命。

    将南北顶级名匠提纯过的五金精英、玄铁之精、海底寒铁、天外陨铁、乌金砂等等十余种极品铸材再精炼五六次后,以最佳比例有机搭配铸造的剑胚,即使以石之轩的精纯真气全力催发的纯青炉焰,也得烧上半个时辰才会勉强赤红。

    石之轩一边不断向炉中输入真气,一边凝神止念,凭着内丹全力吸纳虚空的天地精气,炼化为真元之气。

    好半响,石之轩倏地睁开双眸,精芒爆闪,一手飞快的抄起铁钳,夹向炉中剑胚,另一手则抄起一柄足足两百斤的精钢锻锤,舞起重重锤影……

    “镗镗镗……”

    锻打声震耳欲聋,密如疾雨,至阳至刚的韵律足可令任何闻者心烦气躁,热血奔涌。

    无人知晓,在这个无名山谷的茅庐之中,他正以前无古人的方式锻炼着一柄怎样的绝世锋芒——天地精气源源不断的灌入他那堪比在世神魔的身躯,化作充满灵性的先天元神之气,复又阴阳两分,太阳真火从左手顺着铁钳注入剑胚,太阴真水从右手注入精钢锻锤。

    锻锤每一次锻打剑胚,都是太阳真火与太阴真水的碰撞与激荡,爆炸性的反震之力,比与同等级高手的交锋有过之而无不及,却全部倒灌回他的身躯。

    且不说他如此“高耗能”的锻打方式是否有其余铸造师能够做到,单单这种排山倒海的反震之力,足可让从古至今的任何绝顶铸造师在三两锤之后筋骨尽碎、七窍流血而亡!

    似这般犹如将自己的精气神劈成两半,在体外不断碰撞,反震却又倒灌己身,周而复始,急促无比的高强度作业,纵然以他的坚韧身躯,亦不免浑身汗如雨下,蒸汽腾腾。

    更要在精气神碰撞时难以言喻的煎熬中竭力维持心如止水的定境,以使每次锻打的落锤点及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

    没人能够分清,他到底是在锻炼剑胚,还是在锻炼自身精气神,纵然燕飞的道体,亦或向雨田的魔体,也难比他做得更疯狂一丝半点儿!

    到了最后,他的毛孔都开始透着浓郁殷红,似欲滴血,更红的是他的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

    “呼……”

    石之轩右手虚幻的锤影风暴戛然而止,锻锤瞬间置于地上,右手化掌拍向丈许外的大水缸,太阴真水全力而发,掌影重重,破空不绝,如阴风厉啸,令人毛骨悚然。

    白蒙蒙寒气所至,大水缸中的漆黑液体瞬间结出星星点点的冰晶。

    “扑通!”

    漆黑剑胚落入大水缸内,在一阵“刺啦啦……”声中,腾起朦胧水雾,经久不绝。

    石之轩不时向着大水缸拍出一掌太阴冰寒之气,恰到好处的将漆黑液体维持在即将结冰又未完全结冰的微妙状态,让淬火的效果达到最好。

    好一会儿之后,大水缸上方的朦胧水雾才渐渐淡去。

    石之轩并未走近水缸,而是在丈许外默默感应水缸中剑胚的存在。

    顷刻间,一种身处冰冰凉凉之中的淡淡感觉传入心灵,石之轩不由一喜——站在炎炎夏日的火炉旁的他,自然不可能有任何冰凉感觉,唯有浸没在特制淬火寒液之中剑胚才有如此独特的感觉。

    人剑交感!

    他倏地探手虚抓,无形神气所至,黑铁尺似的剑胚嗖的破水而出,投入他掌中。还未灌注丝毫真气,他已能深深沉入人与剑水**交融,浑如一体的醉人感觉。

    对于一切剑客来说,这种人与剑时时刻刻融合为一的感觉确实比任何极品美酒更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终于成了……

    心头暗喝一声,石之轩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但觉浑身上下酸软异常,筋骨酥麻,即使吃了一斤十香软经散,亦不过如此!

    不由苦笑感慨道:“不枉我三个月的辛苦……”

    经他充满灵性造化的精气神长达三个月的反复锤炼,此剑胚灵性之强,超乎此世任何武道中人的想象。

    最关键的在于,此剑胚的灵性与他的精气神灵性完美契合,无分彼此,几可视作分身一般的存在。

    只消紧挨着他的阳神气息,此剑胚亦可如燕飞的蝶恋花一般,在感应到危险时提前发出预警。

    然而他毕竟不是燕飞那种后知后觉的人,他的灵觉感应,足可比剑胚更早发现一切危机,此功能纯属多余。

    真正让他可惜的是,此剑胚仍属一件极具灵性的器物,而非和氏璧一般形神具妙,堪比生灵的存在。

    而这,也正是此物仍属剑胚,而他并不准备为其磨砺开锋的原因。

    极具灵性的胚胎剑体有了,同样极具灵性的剑心剑魂还会远吗?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轻轻呢喃着这段极其遥远的传说,石之轩眸中精芒如电,慑人心魄……

    夜幕沉沉,阁楼外的树上虫鸣悠悠,无休无止。

    床帏里,石之轩和张丽华相拥而眠。

    露在外面的赤**条**条的四只胳膊,一般的白皙无暇,唯一不同的是,躯体上所盖薄毯彰显的形状,一者微微起伏,线条流畅,另一者则山峦起伏,玲珑凸凹,惹人无限遐想。

    倏地,张丽华的精致眼皮撑开一丝缝隙,泄出一点儿余光瞥了瞥石之轩,然后轻轻拿开石之轩搂着她的胳膊,掀开薄毯,挪出仅着一袭薄薄亵衣的唯美娇躯。

    做贼般悄然下了地,张丽华连鞋子也没穿,就在黑暗中一步一顿,小心翼翼的来到房间另一角的书架前。

    纤纤玉手轻轻一推,书架无声无息的滑开,露出一个摆满大小檀木匣子的暗格。

    张丽华一眼就盯住了其中一个长逾三尺的条形木匣,一边悄悄的探手去掀开木匣,一边暗暗嘀咕:我倒要看看,你这段时间折腾了什么宝贝……还敢不让我碰?

    片刻后,张丽华瞧着木匣里一条三尺有余的铁尺模样物件目瞪口呆——就着破烂儿还藏着掖着,丢大街上都没几个人上眼,真是白白浪费姑奶奶的心思……

    愣了会儿,张丽华也懒得管木匣和暗格,直接跑回床上,还使劲踹了石之轩一脚,引得石之轩嗤笑一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全球鹰

    “唧唧……”

    丘陵起伏,荒草无垠,数十只野鹿尖锐嘶鸣不绝,仓皇奔逃。

    “汪汪汪……”

    犬吠连绵,二十余只恶犬稀稀疏疏的分布在鹿群的左右及后方,呈半包围态势不断驱逐着鹿群向平坦开阔之地而去,却又不让鹿群散开。

    “唳……唳……”

    五只雄鹰翱翔碧空,紧紧辍在鹿群的正上方,徘徊划圈。

    远远地,二十余骑静静伫立,马上诸人各个一身甲胄,披风戴盔,弓箭齐备,威风凛凛,此时都仰头张望着鹰儿们以鸣叫和翅膀打出的“信号”。

    骑队中间的宇文邕抬手指着其中那只蹿上蹿下,不时来个鹞子翻身的潇洒表演,似是“不务正业”的鹰儿。

    忍不禁哈哈一笑,扬声问道:“这是谁家鹰儿,还是个刚刚张齐毛羽的雏鹰吧?毛毛躁躁,调皮捣蛋……”

    左侧,顶着“裴矩”马甲的石之轩涩涩一笑,咳咳两下,回应道:“陛下,那是在下年初才将养的鹰儿,尚未满岁,性子未定,不免调皮了些……”

    另一侧,面相沉稳的字文纯惊讶道:“未料裴兄还会调教鹰儿……

    不过,想来裴兄该是首次调教鹰儿,手法轻忽,且对鹰儿过于宠溺,才将它养成了调皮性子!”

    “哎……”宇文邕不以为然,精光灼灼的目光紧盯着鹰儿展翅翻身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若有所思道:“依朕看来,这鹰儿虽说调皮。可也表示其颇具灵性。

    观其翱翔轨迹飘忽不定。轻灵中暗含稳健。等闲之人绝难以弓箭锁定它!”

    隔着三个马位的杨坚赞道:“陛下慧眼如炬,五只鹰儿里,就属裴兄这只最为聪敏,若是上了战场,定能避过敌方探子的诱杀和箭射!”

    顿了顿,杨坚又问道:“裴兄,不知此鹰何名?”

    石之轩含笑道:“普六茹兄谬赞了,在下平日唤它‘全球鹰’!”

    “全球鹰?”宇文邕疑惑不解。“这名字可闻所未闻……朕还以为先生会叫它‘天眼’、‘长虹’之类。”

    石之轩微笑不语,暗暗嘀咕:本来是想叫‘天眼’,但这名字用的人太多,落了俗套,还不如‘全球鹰’在这时代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而且绝大多数人听都听不明白!

    今日宇文邕一身帝王灿金甲,炯炯有神,气势如龙,即使至今还从上过战场。亦已初现一代雄主的无双气象。

    当然,同样一身淡银甲胄的石之轩。更能清晰感受到,宇文邕的武功比之当初诛除宇文护之时有了几何倍数的成长,该是真正执掌帝王权柄之后,念头通达,威势蓬勃的助益。

    在这武力横行的时代,没有一身上乘武功,确实难以登临一方霸主,然而反过来,登临一方霸主后,凭着一言九鼎,驰骋纵横的无穷威势,亦可大大助涨武者的信心和气势。

    这可算是一种另类的心灵和精神修养,因能使人主武功突飞猛进。

    唯一可惜的是,这种人主借助所辖军**国之威势,反哺自身武功之气势的方式,缺点也很明显。

    那就是一旦己方势力吃了败仗,也很容易给人主留下心理阴影,乃至精神崩溃,武功境界自然也就唰唰往下掉。

    或者说,这是人道、帝道的共有缺点,且争天下的人道霸主一旦一败涂地,绝大多数时候根本没有百折不挠、卷土重来的机会!

    这与道、佛修行者一旦贪嗔痴充塞胸臆,魔念丛生,道心禅心境界消退,功力大损,乃是一个道理,或可称之为“退心”。

    不同的是,人道霸主的信心和气势寄托在麾下势力上,既容易随势力的扩张而突飞猛进,也容易随势力的衰败而消泯于无形,远不如道境禅心稳定罢了。

    而参悟天地自然而成的道境禅心则需循序渐进,看似慢了点,又进步艰难,然而一旦大成,即可如如不动,且就算一时心境失守,陷入魔障,亦随时可能勘破魔障,心境更上层楼。

    所谓有得故有失,无得故无失……

    “轰轰……汪汪……”

    鹿群倏地蹿出山丘,瞧见前方百丈外严阵以待的骑士们,立时调转方向,划过一个大弧继续亡命奔逃,猎犬们则紧追不舍。

    宇文邕喝道:“众卿家放手射猎,得鹿多者,朕重重有赏!……驾!”

    说着他一马当先,沿着与鹿群奔逃方向平行的路线疾驰而去,众人立时策马紧随。

    鲜卑族的射猎方式,充分体现了骑兵战法的特点,非是紧追在鹿群身后,弯弓前射,而是策马奔行在鹿群一侧,与鹿群保持一定距离齐头并进,在疾驰中侧射。

    且因此次狩猎的参与者均为武功高手和一方大将,各个盔甲齐备,犹如亲上战阵,所用更是数十上百石的强弓,便约定在三百步之外才可开弓发矢。

    否则在两百步之内,此间任何一人都可将所角鹿射杀干净,没有丁点儿难度,那就着实无趣的很。

    鹿群五百步外,二十余骑成前后一线疾驰,缓缓向着鹿群接近,石之轩策马奔行在队伍中段,不疾不徐,默算着各个距离的射猎难度。

    高速移动中的角鹿,本就不易射中,此时隔着五百步,若非两百石的绝顶强弓,就算箭矢上灌满真气,飞过去也早就打飘了。

    四百五十步了……

    石之轩探手从马鞍上取下宇文邕御赐的百石强弓,目光灼灼,紧盯着参差奔行的鹿群,默默选取目标。

    同一时刻,其他人亦如此施为。

    四百步了……

    “咻!”

    最前面的宇文邕向天发射一枚响箭,凄厉尖啸象征着逐鹿射猎正式开始。

    下一瞬,“嗖!”的一支箭矢破空厉啸,划过些微弧线,投入鹿群之中。

    “唧……”

    血花绽放,靠后的一只角鹿惨呼着趴伏在地,因奔驰速度过快过猛,还在地上向前滑行了数步。

    石之轩瞥了那发箭者一眼,对其拔了头筹的表现并不意外,且不说鲜卑人没有谦让的习惯,就说那人是宇文邕的五弟,齐国公宇文宪。

    其人文武双全,率军征战已有数年,颇有战功,弓马之术自是出类拔萃。

    最前方的宇文邕哈哈一笑,扬声道:“老五,你太心急了,这只鹿前**胸的皮毛肯定磨坏了!”

    说着已离鹿群仅有三百五十步,宇文邕倏地弯弓满月,发出一箭。

    “嗖!”寒星一闪即至鹿群,血花迸溅。

    靠后的一只角鹿再次凄厉惨呼,却并未如同之前那只鹿般伏倒滑行,而是被劲箭瞬间贯穿脖颈,钉在地上。

    宇文宪高呼道:“皇兄莫要骄傲,瞧臣弟……”

    然而他话未说完,箭矢破空的厉啸接二连三的响起,鹿群惨呼连连,众人竟一齐动起手来,不让他专美于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傍晚时分。

    石之轩率着一队禁卫,以马车载着五只壮硕角鹿,回到裴诹之府上。

    瞧着每只角鹿都是双耳遭箭矢贯穿,全不伤皮毛分毫,裴诹之不由眼神微眯,待禁卫们放下角鹿离去后,肃然道:“今日射猎,你是否心切在陛下面前表现?……须知过犹不及!”

    迈入大堂,石之轩一边卸开盔甲,悬在木架上。这身烂银甲,乃是以铸剑后剩余的极品铸材所制,论卖相或许不如宇文邕的皇帝金甲,但论坚固及防御力,反倒更胜一筹。

    一边笑了笑,解释道:“侄儿本不欲如此抢眼,唯恐招来诸人忌惮。

    然而有了齐国公顶在前面,侄儿才放手射杀了几只雄鹿,为叔父补补身子!

    比之齐公斩获十只,陛下斩获七只,隋公普六茹坚斩获六只,侄儿这五只固然不少,却唯有箭矢只中双耳,不损皮毛这恰到好处的精准拿捏一点,能让人眼前微亮了!”

    多了招人眼红,少了招人鄙视,五只则刚刚好不得不少。

    这道理裴诹之自然明白,“齐国公宇文宪英武超拔,谋略出众,本是宇文氏之福,可惜年少气盛,不知藏锋,恐怕今后难有善终啊!”

    石之轩赞成道:“叔父一语中的……按照鲜卑老习俗,或许没人在意是否抢了主君的风头,反之臣下表现得越是英勇善战,主君越喜欢。

    然而齐国公却忘了,陛下早摒弃了鲜卑旧习。最是崇尚儒家礼仪。心中必然极为看重君臣尊卑之别。

    齐国公如今不知收敛。今后声望愈隆,惹得陛下心头的不满和忌惮由暗转明,他再想收敛可就晚了!”

    裴诹之若有所思道:“倒是那普六茹坚前些年在宇文护手中饱受挫折的经历没有白费,如今其城府愈发深沉,斩获恰恰比陛下少了一只,是在暗示其志向仅止于位极人臣而已么?”

    石之轩道:“那也得他今后能够时时刻刻保持此心方可,否则稍有疏忽,终会惹起陛下的疑心和忌惮……”

    裴诹之问道:“今日陛下是否明确表示。会任命你担任何职?”

    石之轩皱眉道:“好像参赞军机之余,暂且挂了个开府之职……”

    裴诹之抚须道:“国初虽封八柱国,但其中两个仅挂虚名,并无实权,其余赵贵、李虎、李弼、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六人为柱国大将军,实际统率六军。

    每个柱国大将军下有两个大将军,共十二大将军;每个大将军下有两个开府,共二十四开府;每个开府下有两个仪同,共四十八仪同;

    一个仪同领兵约千人,一个开府领兵两千。一个大将军领兵四千,一个柱国大将军领兵八千。六柱国合计有兵四万八千人左右。

    府兵之称,亦由此而来。

    如今大周国势日盛,已非国初可比,各军将所领兵马都上浮不少,开府一职,该当领军三千!”

    石之轩撇撇嘴,“攻伐北齐,至少发兵六到十万,同样北齐若要防御周全,也得六七万以上的兵马。

    夹在双方十几二十万大军之中,三千人顶什么用?……还是待在皇帝身边,跟着享受禁卫高手团的严密护卫为好!”

    裴诹之摇头失笑,沉吟道:“瞧陛下这意思,很可能会将你下放,或是独领一路约三两万大军,或是与其余公侯、柱国共领一路大军,互为掣肘。

    如今让你暂领三千军,或许是看看你是否具有上将之才!

    当然,这三千军更可能做你今后的班底,你的亲兵就得从这三千军里选拔……”

    顿了顿,裴诹之又道:“兵凶战危,不可不慎……这亲兵全是外人,恐怕不大可靠!

    嗯,我去写封信,送回河东,看你堂兄他们谁愿意来助你一臂之力,再在族中旁支的子弟中招募一队知根知底的青壮……”

    河东裴氏族人虽多,可能够出人头地者仍属极少数,且这极少数人中除了凭着父辈余荫获封官职之外,也有许多是从在高官大将的幕府中做小吏、文员开始,一步步往上爬。

    若是能够在同族手下打杂,便能少受一些闲气,也算是一个极好的开始。

    “您老看着办吧!”石之轩卸完甲胄,换上一袭宽袍广袖,来到院中招呼下人们开始解剖五只角鹿。

    按本心来说,石之轩对于“战争游戏”的兴趣还行,不排斥偶尔率军拼杀一场,偶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但却对于繁杂的军务安排、后勤调度等等兴趣缺缺,招募精通文书的同族帮忙本就是应有之义。

    割下一溜上好的鹿脯肉,石之轩随手将之抛上十多丈的高空,无需提醒,“全球鹰”便疾速俯冲下来,在一声欢快的鸣叫后,将鹿脯肉精准的叼在鹰嘴上,再次爬升至高空。

    原本它只会拿爪子接肉,但石之轩总觉得老拿爪子接肉弄得爪子血淋淋,又腥臭,太不卫生了,因而训练它跟狗一样用嘴直接叼肉……

    当然,为了省事,石之轩训练“全球鹰”的手段跟施展【锁魂术】差不多,就是凭着强大的精神异力催眠,猛刷存在感、亲切感、依赖感、条件反射……外加先天真气给它洗筋伐髓!

    这也是宇文邕他们觉得“全球鹰”很野很调皮的原因——其实根本没认真训练过,就连它那本能般躲避箭矢锁定的绝技,也是通过精神暗示强行施加的“固定技能”之一。

    …………………………………………………………

    “轰!”

    宇文邕一跃而起,居高临下挥拳猛击。

    拳未至,炽烈劲气竟以摧枯拉朽之势牢牢锁定石之轩。

    “好!”

    石之轩笑赞一声。抬掌携着柔韧劲气迎向拳头。

    “蓬!”

    劲气交击。仅是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

    宇文邕脸色一变。只觉大半拳劲都给对方卸开,更因着力点估计错误,身形落地后不由自主的偏向一边。

    石之轩借力打力,倏地移形换影,来到宇文邕身后,一拳无声无息袭出,击他后腰。

    宇文邕像是背后生眼一般,一脚后卷。携着猛烈劲风,扫向石之轩手腕。

    石之轩倏地变直击为轻拂,灌满阴柔劲气的大袖微微一晃,避过宇文邕这一脚的锋芒,拂中他的腿肚子。

    “噗!”

    宇文邕整条腿一麻,护体劲气险些被破,忙不迭借力前窜,拉开两步距离,复又倏地回身,双拳齐出。恰好迎住无声无息间逼近的石之轩。

    “蓬!”

    拳掌交击,石之轩双掌左右一拨。就要再次卸开宇文邕的拳劲,不想宇文邕抢先一步缩拳,但下方则抬脚疾提他膝盖。

    石之轩眼神闪烁,矮身一个扫堂腿,不仅避开宇文邕的偷袭一脚,反回击宇文邕**的那一只脚。

    宇文邕无奈脚尖离地,身形飘退丈许,石之轩则如影随形,双拳连环猛击,着着用足阴寒劲气,逼得宇文邕施尽浑身解数格挡。

    “蓬蓬……”

    一连二十余次交击,闷响连绵不绝。

    再次飘退过一个花丛之后,宇文邕忽的大喝一声,身形骤定,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双拳闪电般袭出。

    “蓬!”

    劲气交击,花草被气浪掀起,漫天飞舞。

    二人各自飘退三丈。

    宇文邕一边运气化开浑身入侵的阴寒敌劲,一边皱眉问道:“裴爱卿,今日切磋,怎么你老用阴寒劲气?这可不像你的真功夫?”

    石之轩沉声道:“陛下伐齐在即,怎能不提防暗中掌控齐国的魔门中人的阴狠手段?

    微臣刚刚所施展的阴寒劲气,或许在精纯浑厚上比魔门内劲稍强,但在诡异狠毒上却又稍逊,而魔门各派均有独门绝技,更是防不胜防,陛下不可不慎!”

    宇文邕微笑颔首,“裴卿有心了!

    听闻魔门以邪极宗为尊,却又以阴癸派最为势大,不知裴卿是否见识过两派的魔功秘技?”

    说着抬手虚指花园中心的凉亭,迈步缓缓走去。

    石之轩一边绕过花坛,紧随而去,一边回应道:“邪极宗太过神秘,罕有人知,倒是阴癸派的【天魔大*法】鼎鼎有名。

    传闻此魔功秘技繁多,拥有远超寻常武技的莫测之威,好在这些秘技均以阴毒奇诡的天魔劲气为根基。

    只消尝试过一次天魔劲气的深浅,凭着陛下的英明神武,理该应付自如。”

    依石之轩暗暗估算,只消北周大军攻入北齐后攻城拔寨,连胜两场,士气更盛,御驾亲征的宇文邕自可信心爆棚,气势如虹。

    届时凭宇文邕的武功进益,胜过娄昭君或许不可能,可要在娄昭君的刺杀下撑个数十招,保住性命,却是不难,更何况还有护驾高手团中数名一流高手的照应?

    二人步入凉亭,宇文邕抬手赐坐,带着考教意味的问道:“裴卿可知朕为何迫不及待的准备伐齐?”

    石之轩眉头一挑,“近二十年来,两国交战不休,胜负关键,则在双方形势的消长变化……

    莫非,北齐的昏君尖臣又干了什么蠢事,自断臂膀?”

    宇文邕淡淡一笑:“百战百胜的北齐第一神将,兰陵王高长恭被赐死了!”

    石之轩恍然,不过并不意外,毕竟高长恭兵法虽高,在战场上屡次胜过宇文护,可他本人武功一般的很,勉强一流水准,单靠长得帅,又怎能在内政中斗得过最擅戏弄小白脸儿的阴癸派?

    宇文邕又道:“正因如此,朕才彻底断定,北齐已然落入魔门之手,再无翻身之地。

    唯一可惜的是,高长恭一去,北齐若无大将,朕征服北齐可就寡而无味了!”

    石之轩面上淡淡,心里却抽了抽,太装逼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高尚情操

    “哞……哞……”

    长安城外,苍凉号角声此起彼伏,无数灰蒙蒙军帐浩浩荡荡,直铺天际。

    宇文邕站在高逾二十余丈的长安城头,极目眺望,但觉绵延逾十里的军营旌旗招展,气势磅礴。

    一时间不由心襟动摇,意气勃发,我大周如此赫赫军威,何愁天下不可得?……灭齐,不过第一步罢了!

    体内阳刚堂皇的先天真气似乎受到某种神mi 力量的刺激,浩荡奔行,勃勃欲*发,宇文邕立觉精神大振,眸中精光灼灼。

    旁边一女子本也在凝神瞭望城外军营,此刻似乎感觉到什么,倏地转过头来,恰恰见到宇文邕浑身龙袍无风自动,猎猎轻扬,堂皇浩大的气势汹涌澎湃,威压四方。

    女子面容轮廓带有明显的突厥血统,但却并不粗野,反而柔美端庄,肤白里透红,仅是袅袅玉立,便自然而然透着几分雍容大气,配上一身黄绸绣金凤的宫装,更是华贵不可方物。

    瞧着宇文邕一副功力大振的模样,女子本身柔和平淡的美眸忍不禁一亮,神采绽放,透出难言的活力和狡黠,整个人的气质都似渐渐涌现一种意味儿。

    犹如高贵的白天鹅,霎时间化为草原雪狐,都是那么美,却又美得截然不同。

    宇文邕若有所觉,缓缓转过身来,女子却早一步收敛目光,恢复那端庄柔美的平和模样,毫无异样。

    心底闪过一丝惊疑,宇文邕面上不动声。信心十足的沉声问道:“皇后。你瞧我大周军容如何。此次伐齐,胜算几何?”

    女子正是突厥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之女,阿史那柔然,前日嫁到北周,为宇文邕封为正宫皇后。

    所谓柔然,在胡语中本为聪明、贤明,亦作有礼仪、有法度之意。

    然而木杆可汗之所以为女儿取柔然这个名字,除了希望女儿聪敏贤惠之外。亦在标榜他自己率领突厥族崛起,消灭原本的柔然汗国,称霸大草原的丰功伟绩。

    原本当年登极不久,宇文邕就曾多次派人去突厥向木杆可汗求亲,木杆可汗虽因两国的政治盟约而同意了婚约,却又深知宇文邕只是宇文护手中的傀儡皇帝,便在前些年宇文邕派遣诸多权贵大臣带上准备 好的皇后礼仪行宫,以及六宫以下宫女一百二十人,到突厥王庭御帐迎亲之时,木杆可汗竭力拖延。更与北齐眉*来*眼*去。

    直到近些年宇文邕铲除了宇文护,灭佛强国。整训兵备,准备 攻伐北齐,声势浩大,木杆可汗才又重新在宇文邕身上下注,同意送出女儿结亲。

    然而本是顺理成章的一次政治联姻,单单迎亲一事竟拖拖拉拉数年,无异于突厥对大周及宇文邕的极度轻视和侮*辱,宇文邕心里别提有多窝火。

    因而在阿史那柔然前日来到长安之时,宇文邕虽然亲自出宫迎接,召集文武百官在太极殿隆重册封她为大周皇后,可随后便将她丢在空闲已久的皇后居所正阳宫便罢。

    锦衣玉食、侍女宦官一应不缺,然而将她当政*治*吉祥物束之高阁之意昭然若揭!

    此刻听到宇文邕这明知故问之言,阿史那柔然霎时明了,宇文邕今日带她来城头俯瞰军营,并非宇文邕因这两日的冷落而良心发现 。

    只是为了让她见识大周军威,试图通过她的“耳目”所见,震慑突厥罢了。

    究其根本,不过是宇文邕害怕 他率大军出征北齐之时,突厥趁机攻略大周,亦或想要借助突厥之力,增加灭齐胜算……

    心念电转间,阿史那柔然微笑赞道:“我大周军容鼎盛,此次伐齐必胜,臣妾预祝陛下马到功成,一举荡平齐国!”

    尽管早有所料,然而听着这毫无营养的恭维话,宇文邕仍不免心头闷哼,犹不罢休道:“那皇后以为,我大周军力比之突厥狼骑又如何?”

    阿史那柔然亦不禁对宇文邕的得寸进尺暗暗恼怒,玉颜微笑依旧,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客气了。

    “臣妾自小到大,见证了父汗木杆可汗率领突厥铁骑击灭柔然、西败囐哒、东却契丹、北并契骨,威凌塞外诸国,将突厥疆域扩展到东至辽海,西接西海,南抵沙漠,北达北海的广阔天地,亦曾出兵击败过吐谷浑……

    突厥铁骑的无敌 威势,无人比臣妾更清楚,然而大周军力如何,仅是隔着几里地随便看看,臣妾可说不准。

    不过么,臣妾听闻,前些年大周发兵伐齐,可是给兰陵王高长恭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呀!”

    貌似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是的话,阿史那柔然倏地惊呼一声,抬袖掩住了朱唇,然而瞧着宇文邕铁青的脸,她一双美眸却是弯成了月牙儿。

    心头暗恨宇文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前伐齐不成反堕了大周国威之余,宇文邕皮笑肉不笑,哈哈一声,“既然皇后感觉在城头看不清晰,不妨随朕去军营巡视一番,也好kan 看诸将近来的练兵成果!”

    从广阔自由的大草原忽然给关进了深宫内院,阿史那柔然纵然心志坚韧,亦不免气闷不已,闻言美眸一亮,娇笑道:“臣妾遵命!”

    宇文邕一甩披风,率先向着下城的台阶而去。

    阿史那柔然*挺**翘的琼鼻一皱,似乎想要冷哼一声,终是忍住了,轻启**,盈盈跟上宇文邕。

    …………………………………………

    城南大街上,石之轩头戴斗笠,面容深藏,一身淡青劲装,手提以皮革紧裹的歃血魔剑,挤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在街边一栋楼阁前驻足。

    “云来客栈……哼!”

    暗暗嘀咕一声。感应到阁楼内隐藏得若有若无的那缕熟悉的诡秘气息。石之轩快步穿过大堂,在掌柜的疑惑目光中,登上木梯,径直来到“甲”字第七号房间,推门而入。

    两条雪白缎带轻飘飘缠绕而来,既无破空声息,亦无凶狠杀气,仅似*情****人的轻抚……

    “哼!”

    鼻音冷冷。石之轩浑身霎时腾起猎猎阴森剑气 ,歃血剑并不出鞘,就这么以带鞘裹在皮革内的状态迅如闪电般左劈右斩,“蓬、蓬”两声先后击退天魔缎带。

    没等缎带再次袭来,石之轩身化魅影,倏地侧闪到床帏前,裹着皮革的剑鞘携着森寒劲气刺向幽香弥漫的床帘。

    低垂着的床帘出人意料的平静,却又透着难言的诡异意味儿,只在剑鞘外的皮革即将触及床帘的一瞬,才倏地凸出一个指尖状鼓起。抢先摁在剑鞘外的皮革上。

    “蓬!”

    劲气交击,床帘似无数蝴蝶般瞬间四散开去。露出床榻上躺着的动*人*娇躯,带着幽怨的闷哼声同时响起,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意。

    石之轩身形触电般一震,从容飘退丈许,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旁坐下,阴森锐利的目光透过斗笠垂下的黑纱,凝注在榻上那裹着素淡雅丽宫装的凸*凹*躯*体上。

    “玉妍你果然不愧是阴癸派有史以来最出的传人,仅是数年不见,已将天魔大*法练至十六层巅峰,与令师相比,亦仅在功力上逊些许。

    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不还是远不如阁主你么……”祝玉妍幽幽叹息着,掩在面纱下的玉容上,暗青之一闪而逝,心中不由暗呼失算。

    刚刚那记硬碰,“黑天魔尊”固然可以飘退三步卸力,而她却因躺在榻上,若不想给“黑天魔尊”瞧见她压塌床榻或是撞在榻后墙壁上的狼狈样子,就只能硬生生抗下反震之力,在体内慢慢化解。

    石之轩以“黑天魔尊”惯用的阴测测嗓音问道:“阴癸派此次约见本阁主,究竟有何要事?”

    祝玉妍美目闪动,顾左右而言他道:“上次邺城外一会,师兄拒绝了与敝派携手合zuo 之议,不知今时今日,是否改变心意?”

    石之轩不咸不淡道:“玉妍师妹因何以为本阁主会改变心意?”

    祝玉妍咯咯一笑,“自从刺杀高洋之后,师兄便销声匿迹,近年来从未再次出手,若非仍未寻到合zuo 伙伴及下手目标,岂会如此甘于寂寞?

    那岳山似乎并未再效力于师兄呐!”

    石之轩嗤笑一声,不屑道:“某些人以为自己肮脏,别人就该和她一样**,总想着她自己爱做祸乱天下的搅屎棍,别人也该各个趋向于做马桶刷……

    岂不闻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哼!”听他含沙射影的鄙夷阴癸派,祝玉妍眼神越来越冷,纤纤素手使劲**着天魔缎带,似乎随时可能出手。

    石之轩视而不见,依然故我道:“本阁主坚决秉持补天阁历代未遂之志,摒弃一切卑劣私心,空乏身心,只为补天之不足。

    某些利欲熏心之辈以己度人,只道本阁主寂*寞*消沉,却又怎知本阁主的高*尚**情**操?”

    石之轩说着说着,语气愈发傲然自负,还将裹着皮革的歃血剑举在眼前定定凝视,似乎舍剑之外,再无他物,而刺客之剑,正是补天之道!

    感觉对方的思维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祝玉妍不由暗暗气苦,此人真是圣门中人?……怎么越看越像自*恋*成*癖的疯子?

    即使正道中人的虚伪,也远远比不上对方这种痴线!

    特别是,对方此时凝意于剑,心无他物的状态,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溶神mi ,无懈可击的意味儿,令她感觉就算含怒出手,也绝无便宜可占……

    “啪啪啪……”

    祝玉妍不愧是阴癸派主的继任者,发觉自己完全落入下风之后,忽的鼓起掌来,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破除其无懈可击之势。

    娇笑着赞道:“师兄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挑起补天阁大梁的不世之才,已然深得补天道真髓,令小妹佩服之至!

    不过,小妹听闻大周皇帝宇文邕近来召集府兵,意欲攻伐齐国……

    战火一起,两国百姓势必生灵涂炭,师兄既有悲天悯人、补天不足之心,何不刺杀宇文邕,解两**民于倒悬?”

    石之轩冷哼道:“齐国君昏臣尖,民不聊生,合该有亡国之祸!

    且长痛不如短痛,宇文邕雄才大略,若能一举吞并齐国,善待齐国百姓,岂非百姓之福?

    反倒是贵派,既然掌控了齐国朝政,为何不灭佛禁道,光大圣门道统,竟让宇文邕一介外人专美于前?

    吾辈圣门志士,羞于阴癸派为伍耳!”

    祝玉妍再次气闷,难道直接告诉 对方,阴癸派在北齐朝堂并非想象中那般随心所欲,反倒是被掌控兵权的各大宗室和权臣处处掣肘,前些时日废了好大心思,才勉强除去了最碍眼的兰陵王高长恭?

    最让她与师尊牙疼的是,有可能受了北周禁佛一事的刺激,佛门的帝心、智慧两大圣僧齐聚北齐,坐镇布防,牢牢维持了北齐佛门局势的同时,也让阴癸派亚历山大,行事束手束脚……

    当然,这等自灭威风的事绝不能说,特别是对各个居心叵测的圣门同道!

    愈觉对方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祝玉妍也不欲多说了,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看来师兄是铁了心拒绝敝派的善意喽?”

    石之轩不为所动,冷冷盯着她道:“本阁主非是第一天行走江湖,绝不会连善意和恶意都分不清楚。

    本阁主懒得参合贵派在北齐的腌臜事,但也请贵派不要在本阁主身上施展什么小计俩,否则休怪本阁主言之不预!”

    祝玉妍眼神毫不避让的与他冷冷对视片刻,忽的掩唇咯咯一笑,“瞧师兄说的,合zuo 不成仁义在,敝派又怎会施展什么小计俩?

    小妹可还期盼师兄将来回心转意,与小妹携手合zuo 的好时光哩!”

    恰在此时,阁楼外的街道上响起大队骑兵的轰隆蹄声,同时还有禁卫肃清街道的呼喊:“陛下出城,闲杂人等一律回避……陛下出城,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石之轩心念电转,不由暗呼糟糕:宇文邕估计是出城巡视军营,若是逮住我这开府将军不在军营训练 兵卒,不免横生枝节……”

    与此同时,石之轩亦感应到街道上多了数道强da 气息徘徊不去,该是宇文邕的亲卫高手团在提前排查可疑人物,预防刺客……

    祝玉妍美眸一转,倏地从榻上闪出,将临街的窗户拉开一个缝隙,运足真气沙哑暴喝道:“补天阁黑天魔尊在此,宇文邕受死!”

    声音遥遥扩散大半城南,街面上的几道强横气息倏地向着阁楼飞跃而来。未完待续。

    --╯蓝√√

第三百四十章 君子报仇

    “踏踏踏……”

    大街上,宇文邕和阿史那柔然骑马并行,前后左右各簇拥着百余黑甲禁卫,更有六七个气势不凡的高手乘马分散在各个方位,封死任何刺杀或突袭的角度。

    白白胖胖的大太监何泉从前方驱马行近,向宇文邕禀报道:“陛下,对方乃是两人,一男一女,均是重纱蒙面的高手,女子身份不明,但男子确是刺死了高洋的补天阁刺客无疑!”

    宇文邕眼神微眯,沉吟道:“此人刺死高洋之后,销声匿迹数年,如今再次在长安现身,莫非真是冲着朕来的?”

    何泉分析道:“此人出道以来,只现身过两次,第一次是潜入建康皇宫,留字威胁,之后却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第二次便是刺杀高洋,一举建功……观其行事,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此次现身长安,不管他是不是想行刺陛下,陛下都得提高警惕,增强护卫!”

    宇文邕微微颔首,没人敢小觑曾经刺死过一国皇帝,威震天下的绝顶刺客!

    阿史那柔然美眸一闪,问道:“刚刚不是有几位好手追过去了么,现在如何了?”

    何泉沉声应道:“那两人轻功极高,轻易甩开了咱们的人……不过,那女子行踪不明,或许还潜藏在城内,那补天阁黑天魔尊倒是闯出城门,远遁而去了!”

    阿史那柔然奇道:“难道那两人并非一伙儿?”

    宇文邕道:“似黑天魔尊这般的绝顶刺客,理该行踪隐秘,独来独往才是。且此次他暴露行藏之事颇为耐人寻味,不排除是两人内讧,相互拆台的可能!”

    说着说着,宇文邕不禁眼神闪烁,似在凝神思忖着什么,阿史那柔然识趣的没有开口打扰,但也同样美眸连闪,暗怀心事。

    ………………………………………………

    城外荒野上。

    石之轩身化魅影。纵掠如飞。

    此次阴癸派之所以约见“黑天魔尊”,再次拉拢他倒在其次,而真正的目的无非是试探他在即将到来的这次北周、北齐之战的立场。

    因而在感觉“黑天魔尊”坚决不愿与阴癸派合作,又对北周宇文邕颇有好感之后。祝玉妍便不再多谈。

    至于她胡嚷嚷那一句令他暴露行踪之举,虽是临时起意,却也让他看穿了阴癸派的接下来的手段。

    如果石之轩没料错的话,明日江湖上就会有“宇文护余孽以万两黄金向黑天魔尊买宇文邕的人头……”、“继刺死高洋之后,黑天魔尊又盯上了宇文邕……”等等谣言。

    再加上“黑天魔尊”突然现身长安之事。足以让宇文邕对“黑天魔尊”生出警惕,并严防死守,杜绝二人合作的可能!

    如此一来,“黑天魔尊”在此次周、齐之战的博弈中便算率先出局。

    至于其中是否还有隐藏其它目的,还要“黑天魔尊”今后慢慢留意,以免堕入陷阱……

    然而阴癸派削尖了脑袋也想不到,石之轩如今顶着“裴矩”的马甲在大周十多万府兵中以高级将领的身份混日子,根本没时间以“黑天魔尊”的身份出来乱晃。

    嗯?……石之轩疾速飘掠的身形戛然而止,转身面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静静伫立。

    片刻后。一个窈窕身影疾掠而至三丈外站定,正是祝玉妍。

    石之轩阴测测道:“刚刚才摆了本人一道儿,玉妍师妹还敢追来,是否太过小觑本人手中的歃血剑?”

    祝玉妍娇嗔道:“开个玩笑嘛……师兄何必耿耿于怀?

    凭着师兄曾硬生生杀上邺城城墙上,从容遁出城外的非凡战绩,难道还在乎区区一个长安城?”

    石之轩冷哼一声,“请恕本人时间宝贵,没空陪师妹嬉戏……告辞!”

    祝玉妍呼道:“师兄到哪里去?……小妹正巧无所事事,不妨陪师兄一道!”

    莫非她猜出了什么?……石之轩暗暗怀疑,但嘴上却冷冷道:“看来师妹并不将本人的警告放在心上。想来是这几年武功大进,自信可在本人身上找回场子……

    也好,就让本人重新称称师妹的斤两!”

    说着右手拨开剑鞘外的皮革,搭上剑柄。浑身霎时腾起猎猎阴森剑气,勃勃欲发。

    祝玉妍美目流转,泫然欲泣道:“难道小妹蒲柳之姿,入不得师兄法眼,还是小妹哪里惹得师兄厌恶?”

    石之轩不为所动,森然剑气如浪潮般涌过三丈空间。澎湃席卷,祝玉妍美眸精光一凝,娇躯四周近两丈范围的空间倏地开始塌陷,森然剑气涌至,如石沉大海般消逝无踪。

    娇笑道:“上次惜败于师兄手下,玉妍这几年可是****苦修天魔功不辍,师兄若还以数年前的眼光看待玉妍,恐怕会吃亏的哦!”

    然而出乎祝玉妍预料的是,对方面对这天魔气场的吞吸之力,并未与其他高手那般忙不迭的收敛劲气,而是依然源源不断的催发森然剑气。

    斗笠下,石之轩的嘴角翘起一抹儿诡异弧度。

    下一瞬,祝玉妍面色一变,但觉自家的天魔气场在吞吸对方森然剑气的同时,自身的天魔气也在飞速损耗,且盗得的森然剑气也在飞速流逝……

    不,应该说是盗得的森然剑气在与天魔气的接触中不断同归于尽!

    对于最为精擅各类属性真气变化的石之轩来说,同样的运气招数,同一种奇妙劲气,第一次对他或许有可能有正常效果,而第二次么……呵呵了!

    天魔气讲求以无形之力,盗取对方有实之质,能吸取对方功力为己用。

    本质上算是以柔克刚的另类异彩,极阴极柔的天魔气,可谓介乎若有若无之间,因而谓之“无形之力”。

    然而不管怎么说,盗取敌手劲气之时,终究得以极阴极柔之天魔气暂时包裹住敌手的劲气,将之纳入控制,加料后再调转方向。攻向敌手。

    犹如以狂风去席卷火焰,既能改变火焰的燃烧方向,又能催发火焰的威力。

    不过,根据“火焰”的具体情况不同。“狂风”所能改变和催发的程度也不同。

    特别是当这“火焰”具有腐蚀、凝固、沾粘、排斥等等奇特的极端性质之时,“狂风”不仅很难改变“火焰”,且在二者甫一接触,就会被“火焰”飞速消磨。

    如此则二者陷入毫无花俏的对耗之中,盗气借力自是无从谈起。

    祝玉妍目光阴沉。周身天魔气场倏地一涨,再一缩,而她趁此空隙嗖的飘退三丈,脱出石之轩的剑气笼罩范围,又化作一抹儿素色云朵疾速远去。

    “师兄好手段,玉妍下次再来讨教……”

    倩影杳然,柔美声音却似情人耳边的低语,近在咫尺。

    石之轩暗哼一声,同样身化魅影,向着另一方向全力疾速飞掠——宇文邕就要去军营视察。且肯定会召见他,没时间跟祝玉妍干耗时间!

    而以雷霆手段击杀她,实在是暴殄天物……君子报仇,换个马甲先!

    片刻后,祝玉妍去而复返,瞧着对方早已消逝无踪,不由玉面含霜,瞑目施展魔功搜索片刻,仍然一无所得。

    “哼!”

    使劲儿跺了跺**,祝玉妍喃喃自语道:“仅凭自甘沉寂、销声匿迹数年一点。本来我还不敢肯定你是否换了其他身份现于人前……

    如今看来,你果然还有其他身份!

    哼,玩儿捉迷藏,姑奶奶还从未怕过谁……咱们走着瞧!”

    “咚咚咚……”

    战鼓响彻。旌旗招展,甲胄哗啦,喊杀震天。

    一路深入兵营校场,宇文邕带着阿史那柔然乘马缓行,一一巡视过刀盾兵、长枪兵、投矛兵、弓箭兵、骑兵等各类兵卒的操*练。

    除了器械兵(操纵投石机、巨弩的兵卒)及火器(毒烟弹、火油弹等),因太过繁琐且昂贵而极少操练外。其余的兵马都是依照兵种集中一块,再以一府(三千兵)为单位统筹训练。

    周、齐两国自前身的东魏、西魏起便不断交战,宿怨极深,三年一小打,五年一大打。

    因而相比宇文邕这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帝,实际负责训练的各个开府将军绝大多数都上过战场,经验丰富,联合制定的训练方案,也是以实战为第一依据。

    看着质朴粗狂,毫无花俏,然而是否阵型整齐,气势森严,似宇文邕和阿史那柔然这等先天高手对于气势的敏感,自是一目了然,做不得假。

    视线掠过一个又一个进退有度的方阵,不光宇文邕暗觉满意,就连生平首次近距离观看步兵训练的阿史那柔然,亦不禁兴致勃勃,感悟良多。

    突厥狼骑固然强大,可都是游牧民族自小到大、长年累月在马背上讨生活的习惯养成的,至于训练,弓箭围猎、驱赶羊群、抓捕野马、切磋武艺、摔跤角斗等等无一不暗含骑兵训练要素,却未有专门聚集数万数十万人马,进行单调枯燥的步兵军阵、攻城等等训练。

    因而突厥人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纵横无敌,却又短于攻城拔寨,扎营防御等等……

    对比突厥军、大周军各自的优劣之处,阿史那柔然眸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不过瞧着宇文邕仅是带着她在军营正中的驰道上遥遥扫视左右的兵马训练,而不走近与各将领攀谈,她就知道,宇文邕有意无意的在尽量避免她与大周将领接触,对她防备颇深。

    念及于此,她扭头对着宇文邕道:“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三军训练有素,骁勇不凡,妾身已然看到了,不知我大周可有智勇卓绝之将?”

    宇文邕道:“大周人才济济,柱国字文纯、荥阳公司马消难、郑公达奚震、越王宇文盛、周昌公侯莫陈崇、赵王宇文招、齐王宇文宪、隋公普六茹坚、梁公侯莫陈芮、申公李穆、常山公于冀诸公,无不是当世上将。

    他们军务繁忙,朕亦不愿耽误他们的时间,不过皇后欲要召见他们,乃是他们的荣幸!

    不知皇后欲要先召见何人?”

    阿史那柔然美目流转,娇笑道:“臣妾初来乍到,不识大周诸位英杰,然而陛下既是君主,自该知晓麾下何人兵法精奇可堪比拟齐国兰陵王高长恭,勇冠三军可堪比拟突厥毕玄大师?

    不妨将其唤来让臣妾一睹尊容!”

    宇文邕心底抽搐一下,暗暗郁闷。

    高长恭百战百胜,其兵法军略之高,可谓冠绝周、齐、陈三国,无人能敌。

    而草原毕玄出道不过二十年,将将四十余岁,已是赫赫有名的突厥第一勇士,遍观中原,亦唯有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可与之一战。

    可惜那等高手无不声威赫赫,眼高于顶,又怎会轻易投效一国君主?

    没奈何,宇文邕只得道:“兰陵王高长恭兵法通神,惜乎英年早逝!

    好在我中原人杰地灵,终会一代新人换旧人,朕相信,此次伐齐之战,必有智勇之将大放异彩,功成名就,成为继高长恭之后的又一不世名将。

    皇后既有兴致,不妨猜猜看,谁能获此殊荣?

    若是幸而言中,朕不吝重赏!”

    瞧着宇文邕面上难掩郁色,顾左右而言他,阿史那柔然不由暗暗得意,婉拒道:“臣妾见识浅薄,怎敢妄加评论大周上将?

    万一言语不当,又传入他们耳中,岂非平白引起他们对陛下和臣妾的不满,以致君臣失和?”

    宇文邕一拳打在空处,更添郁闷,思及之前的刺客之事,便道:“朕欲前去与裴将军商议事物,皇后随朕一起吧!”(未完待续。)

    ps:  今晚给老爸送东西,九点半才回家,码字不足,坑儿子啊……明日恢复正常更新,若有余力,尽量加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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