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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沃天涯     剑出华山txt下载     剑出华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六章 残酷的一血

    然而世事并非尽如人意,命运亦在总爱塑造离奇的转角,在无人知晓处删删补补,不管其是否发生了面目全非的变化,历史的车轮仍将继续下去。

    就在云青雨准备带着新收徒儿返回关中时,发生了一件令她始料不及之事——出来打草谷(抢掠百姓)的上千鲜卑骑兵包围了村镇。

    这些粗鲁蛮横的胡人屠杀村镇居民之余,还对她这出家人生出了可耻的歹意,让她不得不重开杀戒,缁衣染血。

    激战逃窜中,云青雨将女童清慧藏在镇外破庙里,自己孤身引开追兵。

    但等她且战且退,甩开胡人大队骑兵,重返破庙之时,却见到清慧娇小的身躯躺在血泊里,而旁边另有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正在默默啃食着她留给清慧的干粮。

    毫无疑问,对方亦是饱受战火侵害,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在极度饥饿的驱使下,为争夺值不了几个铜板的口粮而残忍的杀死了清慧。

    令这有可能将静斋继续发扬光大的好苗子葬送得无比憋屈和不值!

    若是对方是个身强力壮的昂然大汉,云青雨必会挥剑无情,绝不仅仅是为了给爱徒报仇,更是让这丧心病狂,杀害幼童的人渣恶魔受到应有的惩罚,以免其再去祸害他人。

    可对方偏偏是个比清慧还要小的三岁女童,云青雨对清慧的不幸心痛欲碎之际,怎么也狠不下心处决这幼小无辜,仍在懵懵懂懂,不分黑白对错年岁的可怜凶手!

    更让云青雨难以置信的是,在与这三岁女童对视的第一眼,她就给对方清冷淡漠却又纯灵无暇的眸子牢牢吸引,并与其生出心灵感应,强烈而清晰!

    继而在感触到这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三岁女童,通体蕴含的惊人灵气之后,云青雨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一个潜力比清慧更强数倍的绝佳弟子。百年不遇,旷世罕有!

    然而紧接着,视线再次扫过清慧躺在血泊中的幼小尸首,特别是其后颈要害给小石块砸得血肉模糊的残酷一幕。云青雨不可抑制的心惊胆寒:小小年纪就如此狠辣绝决,不择手段,以后还……?

    云青雨不可抑止的生出一个同样狠辣绝决的念头——若不能引导这小女童一心向善,走上正途,就必须毁掉她。否则她一旦给魔门中人发现,不久的将来,世间便会多出一个惊天动地的魔头……

    此念一起,云青雨更惊骇的发现,一直在默默啃着干粮的女童貌似感察到她的杀意,忽的停止进食,缓缓抬头,定定的凝视着她,清冷的大眼睛里毫无任何情感波动。

    藉由与女童间莫名的心灵感应,云青雨恍然明白。自己为何会与这女童产生心灵感应?

    若说她与清慧间的心灵感应,源于双方心灵天生具有的极为相似的纯善,那么她与这三岁女童之间的心灵共振,则源于双方本性最核心的冷漠无情,还有睥睨众生的骄傲。

    尽管卸下“慈航仙子”的装束已经很多年,但身为慈航静斋的传承者,修持仙胎,离着天道和仙缘最近的人之一,她本就一直凌驾于众生之巅,俯视世间苦海。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又一次掀开自己本性的虚伪面纱,觉察到这残酷的事实后,云青雨不仅未曾禅心波荡,感到可怕。反而隐隐间如释重负,禅功更上层楼。

    乃至最终,她做出了一个让自己今后十数年间时常心悸,时常后悔,甚至时常自我怀疑,饱受煎熬的决定——将那骨子里透着清冷的女童带回慈航静斋。收入山门,悉心教诲……

    往事一幕幕又一次如洪水般冲过心灵的大地,云青雨重新凝视面前茶林间,这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城倾国,却仍气质清冷的爱徒。

    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淡淡道:“每个生命都是一段感人的故事,代表着人在这苦海无边的俗世间苦中作乐的努力。

    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梦幻般地不真实。只有在某一刹那,我们受到某种事物的引发和刺激,精神才能突然提升,粉碎了那梦幻的感觉,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眼前的一切再次“真”了起来,成为毕生难忘的片段,亦使生命生出了意义。

    或许你我初见的那一日,那一事,正是我们生命里一段共同难忘的独特经历!”

    顿了顿,云青雨一字一顿道:“亦因此,为师才特意让你继承清慧之名,又取姓为梵,望你引以为戒,慈悲为怀。”

    接着声音转柔,“原本凭你在剑道和禅法上的造诣,数年前就可以开始入世修行,但为师心有顾虑,才一拖再拖,今次倒也顺水推舟……”

    再次将一瓣嫩叶丢入竹罗,梵清惠在茶林间直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将装满新茶的竹罗递给云青雨,并要接过她带来的空竹罗。

    云青雨与爱徒目光相触,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就像接触到一个广阔至无边无际神秘而莫可量度的心灵天地。

    不知从何时起,云青雨再难凭着【心有灵犀】巅峰层次的禅心感应爱徒的心意变化,所能感应到的,唯有爱徒一日比一日高深莫测的心灵和精神力量。

    如斯超卓成就,若是出现在除她之外的任何徒儿身上,云青雨只会觉得无比欣慰,无比满足,坚信慈航静斋的使命会因一个前所未有的出色传人而达到新的高度。

    但出现在面前这个梵清惠身上,云青雨却总是感到一种即将失控的隐忧!

    惆怅间,云青雨轻轻按住爱徒抓着竹罗边缘的素手,微微摇头,柔声道:“剩下的我来吧,你这就去藏剑室选取一柄古剑,径直出山行道……

    长安城北荒郊有座‘静慈庵’,隐秘破败,在宇文邕颁布的禁佛法令下侥幸遗存,你去寻庵里的慈音师太,她自会告诉你最新消息。”

    梵清惠平静幽远的美眸微起波澜,流露出饶有兴趣之意。淡淡疑问:“莫非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让那帮和尚捉急上火?”

    声音清脆悦耳,宛若天音环佩。

    云青雨苦笑道:“和氏璧给魔门中人抢走了,嘉祥大师、帝心尊者、智慧大师三大圣僧联手追击数日。直到西入川蜀,仍未能将宝璧夺回。

    那人武功之高,毋庸多言!

    净念禅院的了空禅师亦因此匆匆赶往川蜀,参与阻截……”

    梵清惠眸中兴趣更浓,近乎跃跃欲试。锐芒隐现,“希望他是个不错的试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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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荥阳板渚渡口,浊浪奔涌。

    孤身挺立在清凉湿润而又生机勃勃的春风里,向雨田手捧黄铜质地的精密罗盘,邪异莫名的锐利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意味,在滔滔黄河及两岸不住徘徊。

    时不时根据罗盘定位,掐算片刻,亦或阖闭双目,聚精会神。似在以通天彻地,暗涵不可思议力量的奇异魔种竭力感察着什么。

    忽而向雨田转身面朝西南方向,一对虎目精芒爆闪,似欲透过千山万水、无穷空间,投注到川蜀某处。

    微微凝眉,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这小子怎么如此快就迈过那道至关重要的门槛,突飞猛进至如斯境界?”

    旋又摇头失笑,慨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又到了英杰辈出的时节么?

    或许正如孙恩所言,这世界是个非常奇异的地方。天数气运更像一个大饼,于整个历史而言,某时代分多了,另一时代会变得黯然无光。其中情况微妙难言。

    像春秋战国之时,诸子百家兴起,老庄孔孟绽放光芒,以后的秦汉便只能重复或加以演绎,却无法超越前人!

    然而不论在哪个时代,能够悟透造化玄机。上窥天道者,均属天运里的天运,无不是集天地灵秀于一身……

    只可惜,这诸多顶尖人杰中,够资格破空而去者,终究百不存一,余者仍不免身化腐土,元神继续徘徊在一世又一世的黄粱苦梦之中,难以自拔!”

    说着向雨田眼神变得愈发幽邃莫名,俄尔别有深意的轻笑一声,复又收拢心神,摒弃杂念,催发魔种异能,继续自己的未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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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山腰送来的清风,一袭淡青衣裙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素手提着的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蓦然回首间,她与孤立山巅的师尊云青雨凝目对视。

    从云青雨的视角看去,春日暖辉刚好嵌在爱徒头顶正上的碧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锺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以云青雨曾入世修行数年,见惯了大江南北的美人尤***物,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

    但她的“艳”却如此与众不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纯真淳素的天生丽质。

    片刻后,她洒然转身,轻启**,向着山外万象纷呈的世界迈去。

    不知为何,云青雨心头微微一痛,多年来对她的重重顾虑倏地消弭无踪,反而涌起浓浓不舍,还有不忍……

    若是将她永远留在这空山灵雨的胜境,不让她再接触丝毫**尘俗,她是否会一直这么清纯灵素下去,绝不会有误入歧途之虞?

    尽管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云青雨仍不免如此作想,带着与自身禅境修养本不该有的患得患失之情,缓缓转身,去往茶林。

    情动而念起,念动而意生,云青雨忽的想到:或许,我该再收一个弟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道魔之别

    山涧幽林,芳踪乍隐乍现,疾速飘掠的身姿轻盈曼妙恍若惊鸿仙子。

    衣袂闪烁间,路旁空荡荡的巨石上,毫无征兆的多了一道窈窕身影,绝美秀首转朝着南方川蜀方向,眸光迷离。

    感觉着许久以来,冥冥中那一线从未与自己有过断绝的因缘感应,忽然消失不存,似乎千里之外那人已经消失在这世上。

    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绝不可能!

    思及这似曾相熟的奇异感觉,她隐隐明悟,唯有那人的精气神与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结合,无限升腾而灵化为玄之又玄的虚无永恒,使她的精神力量单方面感触不到对方。

    柳眉一挑,梵清惠喃喃自语道:“你并非轻浮冒进的性子,怎会如此快就重新登临【炼神返虚】之境?”

    顿了顿,美眸倏地精光暴涨,如利刃横空,锋芒毕露,语气却愈发柔和,“莫非取走和氏璧之人当真是你……不曾想,和氏璧还有如此奇妙的作用,那可不能不见识见识!”

    说着她眼波流转,隐隐显露出一丝丝绝不属于仙胎的邪异精芒,浑身亦透出别样气质和魅力,“许久不见,不知你在剑道上是否更上层楼?

    道、佛正法及剑心通明的奥秘,我已尽知,这一世,你休想再那般轻易就胜过我……”

    余音袅袅,梵清惠复又毫无征兆的化作淡青素云,在林间梢头飘飞闪烁,宛若逍遥仙子,谪临凡尘,悠游于青山秀水之间。

    腾跃滞留半空的一瞬,极目俯瞰,整个天地都别有一番韵味。

    山头远近的山林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叶子在阳光中柔风下拂动的千姿百态。

    反之。她闭上眼睛,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交融的浑成一体。

    和煦的阳光从东方射来,投到她身上,前世今生从没有一刻。她像目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生命的意义。

    宁静欢愉和不再作他求的满足时刻充盈于心,使她清晰感察到自己的圆润无暇,与大自然无穷造化同在。

    这正是道、佛玄门正法的修真,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所修持而成高深道心禅境之士,远胜于同等功力的魔门邪人之处。

    此种天人交感的境界,在道心晶莹透彻者,自是唾手可得,甚至已成了日常生活的大部分。

    但在放纵欲***念、不修心性的魔门中人来说,即使最顶级的高手,亦需天时地利、用志不分,长时间进入心灵的深处,才偶一得之。

    就像上一世,她纵然功参造化。横行天下,无所顾忌,但内心常有不足,总觉得意念识想,通灵透达,任意翔翔,无远弗届,却为肉身所拘,缚手缚脚。

    甚或时常感到苦困,便想与人斗智斗力。或争权夺势,或厮杀对决,希望藉那短暂的,间或频临生死的刺激。忘却那重重的锁困。

    直至她选中宿命中的他,将他当做唯一的对手,通过与他的精奇道功一次次交锋和印证,始知别有天地,十数载潜修,方窥天人之道。乃有今世卷土重来!

    凭着两世的境遇和造化,她如今的眼界自是截然开阔,更深有所感,为何他那种虚伪卑鄙、自私自利、贪心好***色的人,竟会时常自绝于温柔**乡,清修不辍,持之以恒。

    即使后来他权倾江湖、富贵无边,自身亦从不铺张奢华,保持着简单而朴实的生活,尽管他给女儿一件生日礼物就价值数千金!

    相比之下,玄门道、佛**固然是康庄坦途,直指天人合一的本质,但真正的无上魔诀亦正是使人由魔入道,便如山峰高高在上,不同的路径,虽有不同的际遇,目标还是要抵达山峰!

    念及于此,她不得不对慈航静斋的创始人地尼甚为敬佩,其所遗【彼岸剑诀】,在剑道上的建树固然奥妙无穷,但还不足以让她仰望。

    然而其中融汇道、佛修行法门之大成,再参考【道心种魔大*法】所推衍独创的修炼仙胎之法,着实惊艳无双。

    须知,彼时两汉的道家修炼系统经数百年来众多智慧之士前赴后继的开拓,初见完善,以致无数人趋之若鹜,引为正统,却不知人云亦云,真假难辨,极易深陷藩篱,不能自出机杼,终究难窥上乘功果。

    与之相比,佛门则传入中土未久,信众不多,沉心接纳其修行法门之士更是少之又少。

    而地尼在道门修行上已然登堂入室后,却并不为宗教狭义所限,转而以大智慧、大毅力到中土第一座寺庙——白马寺深入研习佛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尽一切可能完善自身修行道路。

    其间地尼舍弃一切,为求索修行正法、天道妙谛而一往无前的精神信念,毋庸置疑,因能成为第一个尝试并成功融合道佛两家精义,别出心裁,自成一家的盖世宗匠!

    从而将同时代的诸多绝顶人杰远远甩在身后,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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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中有灵山,峨眉天下秀。

    石之轩手捧和氏璧,瞑目盘坐在水潭中孤耸的青石上,正前方瀑布倾泻,水声轰鸣,身下两侧湍流潺潺,但他的心灵却无比宁静,空明透彻。

    阳神藉由和氏璧灵性的加持,无限升腾,充斥虚空,与冥冥万化同呼吸,共运作……

    石之轩但觉自己成了宇宙的中心,漫天精气贯顶透入,顺任脉而下,大地精气由督脉直上,交汇于任督两脉的周天运行里。

    此时此刻,最玄妙处再非汲取及炼化天地精气,用以助涨功力,而是天地精气与他的先天真气彻底不再受肉身隔阂所限,建立无形而无缝的对接。

    内外天地的交融一体再非唯心的感觉,而是真实不虚,先天真气的运转规律再非仅止于暗合天地至理而已。而是切切实实与天地精气一道按照冥冥中的天地法则周流无穷,运化万端,再不分彼此。

    虽然说,后天乃有为而作。限于体质,有其极限;先天无为而作,夺天地之精华,能吸取天地自然的力量,无穷无尽。

    然而实际上。真正能够将自身的先天真气修炼和演变至浑合天地,无穷无尽境地之人,仍属万中无一,其间长路漫漫,艰辛求索,实难与外人道哉!

    一时之间,石之轩渐觉瀑布水潭周围数里之地,山野里每一点生命,也和自己产生感应。

    浑然忘我,浑化天地。浑照万物……

    石之轩夺得和氏璧后,与嘉祥、帝心、智慧三大圣僧追逐打斗,数日间竟从建康(南京)辗转来到这峨眉山境内。

    一路披星戴月,跋山涉水无数,不知多少次精疲力竭!

    其间,三大圣僧占了人数优势,自然可以换班紧追,轮流滞后休养生息,而石之轩孤身一人,从未有过一个时辰以上的停顿休息。

    若非和氏璧加持。使他的恢复能力大大增强,否则任凭他的根基多么坚实和强横,也早给累吐血了。

    然而经此无时无刻的另类修炼,他的**愈发倾向于转化成吸收天地精华的媒介。意识的领域不断扩张,以至隐约感受到奇异的空间,甚或超乎现实物质的世界。

    乃至到了今日,他趁着暂时甩开三大圣僧,抓紧时间借助和氏璧潜修,恢复状态之时。竟偶然间触及【炼神还虚】的初步阶段。

    尽管只是借助和氏璧这外物短时间内达到神满虚空的状态,最终难免打回原形,但也是旁人梦寐以求的宝贵经历。

    须臾之后,石之轩从万化冥合中返回自己的意识,甫一睁目,便觉北方十多里外,正有一双圣光灼灼的法眼,遥遥凝注着自己这方向。

    似乎眼睛的主人在自己脱离【炼神还虚】的奇异状态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并疾速赶来。

    其人修为之深湛,禅心之精微,毋庸多言!

    石之轩还沉醉在刚才与天地冥合的奇异情绪里,不欲动作,倏地脑海里灵光一闪,浑身毫无保留的散发出凛冽而磅礴的气势,浩浩荡荡如狼烟般冲霄而起。

    就像山间猛虎,海中蛟龙,从不吝于肆无忌惮的向天地间一切生灵宣示自己的存在!

    下一瞬,石之轩一声长啸,凌空而起,在悬着瀑布的崖壁上几个兔起鹘落的提纵,鹰隼般冲上崖顶……

    和氏璧不知何时回到他腰间的丝袋里,但却似消耗极巨,短时间内并无放射异能的征兆。

    …………

    了空在这附近已搜索良久,却一无所获,又默默等候了足有一个时辰,直到对方毫无征兆的闪现在他的感应范围内,并毫不掩饰的传达邀战之意,他亦毫不犹豫的飞速朝其奔去。

    两人一决雌雄已不可避免!

    他自禅功有成以来,虽地位尊崇,在净念禅院虽无禅主之名,却有禅主之实,领袖佛门,于权势名利早得而不存于心。

    而绝世天姿,高出众生,使他纵横宇内,罕逢敌手,除了有限一两人外,余子尽不在眼内。

    兼且多年潜修【净念禅书】,无论武功,还是禅法,其成就已远超一般人的梦想,遗憾的是仍远远未能到勘破生死、即身成佛的地步。

    所以纵使远超常人,亦只是五十步笑百步之别,便像在一个众生皆醉的世界内,他虽只是半醉半醒,己可称王称霸。

    了空跃过数丈宽的河流,手托金灿灿的黄铜小钟现身矮丘巨石顶上,令他久闻大名却缘吝一见的“黑天魔尊”,正傲然立在前方六丈外的崖顶边缘,浑不顾脚侧的流瀑波荡,定定远眺着南面山川迷蒙的美景。(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黑天魔域

    当了空真正见到这恭候他的可怕敌手,始才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量,比他以前所知所见的任何魔门高手实不可同日而语,广博如浩海,森沉如深渊,无有穷尽。

    毫无疑问,对方已得由魔入道的真谛,同样攀上了武道的极峰!

    自禅功大成以来,了空首次想到失败,乃至不能活着离开的可能性,即使他坚守禅心,以无上毅力不住摒弃杂虑,竭力忘却生死胜败之念,亦难以做到。

    他再没有绝对的把握!

    忽然间,了空明悟自己在精神力的比拼上,极其罕见的正处于下风。

    但他却没有丝毫惧意!

    在这宛如人间仙境的峨眉山麓深处,峰峦起伏、步步美景、景景触情,令了空渐渐放松下来,一点不把即将来临的苦战放在心上,且生出奇异莫名的感觉。

    执真为假,执假为真。

    从没有一刻,他能如此深刻的去体会生命,体会眼前的这一刻。

    瞥了眼敌手腰身悬着的雪白绸袋,了空知晓那里面装着的东西,正是迫使自己日夜兼程,赶来蜀中拼死拼活的“罪魁祸首”。

    身为半醉半醒的方外之人,却为醉生梦死的俗世野心家所梦寐以求的权力象征而疲劳本命,真是何苦来哉?

    暗暗自嘲一句,了空单掌在胸前摆出问讯佛号,垂眼平静的道:“罪过罪过,出家人本不应理尘世事,但和氏璧事关天下苍生,老衲受人所托,务要寻回宝璧,若有得罪之处,尚岂阁下海涵!”

    状似正深情鸟瞰脚底下辽阔无垠山川美景的石之轩,实则仍沉浸在刚刚从【炼神还虚】妙境脱离出来的余韵中,种种妙悟纷至沓来。

    天地间一气流行,皆因形相不同。致生千变万用,然若源溯其流,盖归一也。故能守一于中,我与木石何异。星辰与我何异,贯之一之,天地精华,尽为我夺……

    心有所悟,神有所会。有意无意间直入天人合一的精神境域,但觉与天地万象共同在这无边的宇宙一齐运转,天地之精神,实乃我之精神,天地之能量,乃我之能量。

    恍惚间,生平所修所创的【元始真法】、【阐天变】、【不死印法】、【黑天大*法】、【摩诃无量慧经】等诸多正邪功法均有或多或少的修善改易,精益求精,愈趋完美,近乎于道。

    特别是【黑天大*法】。在将【补天心法】、【天魔大*法】、【道心种魔大*法】的精华部分以及一些佛门心法彻底熔于一炉之后,终于濒临大成,跻身于世间绝顶功法之林。

    闻得了空主动招呼,石之轩便顺势潜运几近圆润无缺的黑天魔功,精神不住强化凝聚,无形中全力催迫着了空的心神,觑隙而入,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他。

    唯一不受面巾遮掩的眸子幽芒隐现,眼神含笑欣然道:“久闻净念禅院了空大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仅中旬。武功禅法已然犹胜乃师,幸会幸会!”

    当石之轩转身之时,了空的神色愈发凝重,几不敢相信此时眼见之景象。一方面他清楚看到石之轩转身踏行的每一个动作,清楚听见石之轩扬声吐出的每一个字词。

    但他对时间的感官却更清楚地告诉他,所有这些看似缓慢的动作,甚至听似悠长的话语,都是在一眨眼间的功夫内完成。

    这两种彻底在时间里对立的快慢极端,竟然在对方身上诡异出现。怎教他不惊骇、警惕之极。

    仅止于此,已足以令了空在接下来与对方动手之时,再不敢随意相信自己的视觉、听觉感官,只因届时他所见之象、所闻之音,均可能是给对方以魔功扭曲幻化过的诡异产物。

    然而更让了空既惊且畏的是,在对方转身之时,他感到整个天顶都似随着对方旋动,这并非一种错觉,而是一种异常真实的感觉。

    对方虽然身量高颀,但终究是凡人之躯,可是予他却有顶天压地、昏天暗地的无量气势,恍若霎时间昼夜颠倒,此处所在已由光明人间挪移到幽暗魔域。

    本是公平对决的环境,由此穆然化为对方的主场!

    对于了空这等禅心坚如磐石,时时刻刻均处于天人交感境地,与大自然紧密浑融的高人来说,本不该受任何敌手的气势影响而心生幻象,但此时却偏偏出现了。

    除非这精神气势已不仅仅是人之力,而是天地之力……

    “难怪此人自号‘黑天魔尊’,原来如此,理该如此……”

    了空的禅心灵慧在刹那间明悟过来,已掌握到对方之所以能使他有如此奇怪的感觉,皆因对方的某种惊世魔功已功行近乎圆满,恍然与“黑天魔域”浑成一体,再无分彼我。

    他面对的再非一个宗师级的高手,而是夺天地造化的魔神!

    思及嘉祥等三大圣僧传信给自己时并未提及此类魔功异象,了空隐隐猜到,一切都因和氏璧而来,正因对方借助和氏璧使得精神境界大进,始能引天地的力量为己用,所以才能在精神和气势上堂皇正大的压着自己,令自己生出无法击倒眼前武道“巨人”的真实感觉。

    了空脸色悲苦,却犹自以无上定力谨守禅境,眼观鼻,鼻观心,法眼正藏,宝相庄严的道:“魔尊神功,贫僧拜服,请出手吧!”

    就在话落的一刻,了空像忽然融入天上的晴空里去,广阔无边,法力无穷,无处不是可乘的破绽,却无一是可乘之破绽。

    其右手托着的铜钟亦似变得重逾万斤,又若轻如羽毛;既庞大如山,又虚渺如无物。

    石之轩眼睛微眯,神情肃然,心知在自己藉由【炼神还虚】余韵给予的狐假虎威的强大压迫下,了空的禅功已提升至从所未有的巅峰状态,甚至隐隐然超常发挥。

    若非此刻面对了空的是他这熟谙佛门正宗禅功的怪胎,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宗师级高手,此时面对了空此刻深入天人交感层次的法相梵身,均会打从深心中涌起一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恐惧与崇敬。

    这是完全有别于与敌手交锋前生出的情绪,就像登山者突然面对拔起千刃的险峰,驾舟者在浪高风急远离岸陆的黑夜怒海中挣扎,生出不能克服的无力感觉。

    意志力稍逊者,甚至于心口憋闷,几欲吐血。

    尽管石之轩凭着浑合天地的精神力量并不受此影响,甚至仍能隐隐克制了空的心神,但也再不能轻易扭曲迷惑对方的五感六觉及禅心感应。

    毫无疑问,了空此刻似攻非攻,似守非守,气不外泄,神不外驰的空灵状态,正是最能将佛门心法的独特效应催发至最大威能的静定状态!

    石之轩目光闪闪的打量他,整个人散发着深邃不可测度又诡异莫名的魔气,柔声道:“了空大师你不该孤身一人来寻在下死战,而应该先汇合三大圣僧,再来围堵在下,那么倒还真有几分可能将在下永远留在此处灵山秀水!”

    了空心知对方所言属实,但更知此乃是攻心之语,毋要挑起自己心底的侥幸心理,使自己跌出无思无念的禅境,露出心灵和气机的双重破绽!

    右手真气倏地鼓动,铜钟震颤,“当!”一声仿如暮鼓晨钟,充盈祥和之气的音波几如实质,雄浑**,将充斥虚空的魔氛勉强冲开些许缝隙。

    但见了空紧接着垂目低吟道:“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不着他求,全由心造;心外无法,满目玄黄,一切具足。”

    随着苦修坚守数十年的真言念出,他的禅心精神愈发空明无尘,周遭一切清晰起来,包括每一屡掠过身上的山风气流,以及对方紧锁着他的黑天魔气。

    石之轩洒然一笑,饶有兴致的道:“横竖要打,我们也不急在一时,难得有这个机会,先让我们抓紧这一正一邪难得的独处时机窃窃私语几句,否则恐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对方虽说得友善轻松,但了空却清楚他正全面施展黑天魔功,一阵阴森诡谲的真气像海洋浪潮般冲击而至,无隙不窥地在找寻自己的破绽弱点,只要自己的心神稍有失手,对方的攻势会排山倒海地直攻而来。

    源自天僧,又经净念禅院历代禅主删补修善的【无念禅功】正全力施展,以抗衡对方挟天拥地般的【黑天**】。

    两人相隔的六丈空间,劲气激荡,如汪洋洪流奔腾横溢,无形的精神意志的比拼亦同时达到最浓烈的境地。

    了空自问就此对峙下去,对势弱的自己颇为不利,但若要此时抢先出手,脱离了静定状态,连三四分克敌制胜的把握也无。

    唯有高宣佛号,沉吟道:“阁主有话请说。”

    石之轩欣然道:“世间四大奇书,【战神图录】可遇而不可求,【长生诀】至今无解,都且不必说,圣门的【天魔策】吾已得其精华,【慈航剑典】仍供奉于佛门除贵禅院外的另一圣地——慈航静斋。

    吾曾隐约听闻,剑典内记载了诸多超越了人类智能极限的剑术和法门,剑即道,乃是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一切武功心法的源头。

    净念宗的【净念禅书】虽是初祖天僧所著,却只是借鉴剑典内梵文十三章的其中十二章,再加以演绎变化而成。

    不知此说法是否属实?”

    了空心神倏震,慈航静斋、净念禅院的渊源源自天僧、地尼的师兄妹关系,可惜两人有缘无分,仅是在不囿于一教一派的想法志同道合,而两派的禅法武功,也确实颇有大同小异之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高大上的笨办法

    历代禅主亦曾有过猜测,比之惊才绝艳的地尼,天僧的禅法武功境界确实逊色一筹,因而在创著【净念禅书】之际,向【慈航剑典】借鉴颇多。

    可这是两派心照不宣的不世辛密,面前这个魔头怎会知晓,难道……

    不可抑止地,了空的心境浮现一丝缝隙,至静至极的灵觉正飞速逝去。

    就在此时,石之轩全身衣衫忽拂汤飞扬,猎猎狂响,瀑布腾起的水雾绕着他急转起来,情景诡异之极。

    阴森诡谲的魔气如墙如堵,狂拍猛卷!

    了空豁然惊醒,忙不迭屏情去妄,重入静定,忽觉周身鼓荡的精纯护体劲气被无边大力接连轰击,怦然溃散,整个人霎时暴露在龙卷狂风之中,举手投足均困难无比。

    同时潮涌的凉意如丝如缕,不住从亿万毛孔侵入体内。

    就像在寒冬腊月给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石之轩卓立于卷飞狂旋的水雾之中,不住催发魔功,把天地自然的能量以自身作媒介,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的倾泻向了空。

    换了对手不是了空,尽管高明如四大圣僧之辈,在他全力施为的压力和强劲的气势催迫下,必须立即改守为攻,以免他将魔功提至极限时,被绞成粉碎。

    而了空尽管落于下风,却仍可稳稳坚守一亩三分地,直到给门中从不外传的辛密动摇心境,才致护体劲气崩溃。

    但也仅此而已!

    以了空的修持,一失足落入如此窘境,仍禁不住露出苦涩,浑身僧袍倏地鼓胀欲爆,猎猎狂响,无形而有实的雄浑气劲狠狠震开裹身的魔气。

    接着铜钟移往胸前,脱手飞出,似缓实快。其时间拿担自具一种与天地同其寿量,与圣真齐其神通灵应的玄妙感觉。

    吟唱道:“诸法如梦。本来无事,梦境本寂,非今始空,梦作梦受。何损何益,迷之为,情忘即绝。”

    石之轩入目所见再无他物,唯只铜钟在眼前无限地扩大,充斥着佛法无边的空明禅韵。

    但却他不惊反喜——了空因精神气势的比拼彻底落败而被迫抢先出手。根本无法发挥出最巅峰的威力。

    “锵!”

    毫不犹豫地,蓄势已久的石之轩闪电飘前,拔剑前劈。比之此前浩荡无匹的精神气势,这一剑竟似毫无声威,亦无剑气狂飙,简直平平无奇。

    但当对方移离立身处的一刻,了空却感到高旷的整个天地似被对方牵动的样子。对方再非止于强大的人,而是天和地的本身,也像天地般虽然不住转化,但却是无有穷尽。

    这才是【黑天大*法】的极致么?阴癸派的天魔音、天魔场与之相比。只像刚学爬行的婴儿。

    散发着浓郁血腥气息的魔剑在前方扩大,变成遮天覆地的一击。

    了空非是凡俗迷梦人,明知肉眼所见是一种错觉,但仍然被对方庞大无匹的精气神完全吸摄,没法凭着禅心破迷得真,因而也没法变招化解。

    就那么被对方的剑斩一分不差的命中铜钟劲力最盛处!

    ?没有丝毫劲气交击的爆响,亦没有劲气激溅的正常情况,被对方剑锋劈中铜钟的一刻,铜钟所载的雄浑禅功劲气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

    了空醒悟过来。禅心灵慧在刹那间明白了什么是【黑天大*法】,但已痛失先机。

    那种极虚极无、满身气力却无处渲泄的感觉,令了空难受至极点,而在没有选择下。不得不以暂时放弃遥控铜钟,同时往后疾退,双掌纷飞间,化作一个又一个以精纯真气抹画出来的掌劲圆圈,布下一重又一重如墙如柱的防御。

    果然,下一瞬。铜钟藉由与他的无形气机联系,遥遥透来一股沛然莫能御之的阴谲魔气,令他浑身殛震,体内真气几欲逆流横行,乱岔乱窜。

    与此同时,铜钟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暴射而回,“蓬蓬蓬……”一连击破他在前方布下的七重掌劲,终于缓住来势。

    飘退中,了空嘴角溢血,强忍住肺腑如绞的剧痛,将体内勉强拨乱反正的真气仓猝聚往右手,接住返回的铜钟。

    精神感应中,明明无甚劲道的钟上竟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一股阴谲而凝实的劲气,恍若钢针般狠狠刺入他的掌心!

    了空暗叹一声:果然!

    手上早有准备的精纯真气如潮狂涌,将这股凝实敌劲化解殆尽,同时左掌仍自疾舞不休,在飘退时在身前虚空再次画下圈圈掌劲。

    石之轩一声长笑,暗手徒做无用功,固然可惜,但硬碰硬一击创伤了空,亦足可喜!

    【黑天大*法】从虚无变为实有,一时方圆七丈之内,尽是如浪如潮的狂流劲,寒风冷雨般从四方八面向了空打去,石之轩本人则惊鸿般前掠,右手骤然绽开无数剑芒寒星。

    每一点寒星都准确无误穿入了空画出的掌圈去,令其独门圈劲则应剑而破。

    了空在疾退,石之轩则如影附形的穷追不舍,不予他有丝毫**之机。

    了空心中有数,刻下是生死胜败的关键,像他们这般级数的高手对垒交锋,胜负只在一线之差,一旦落在下风,将失去反击之力,至死方休。

    更可虑者是,他所修的【无念禅功】乃佛门正宗,原本最为擅长精神攻防,但在精神力量上,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若是强行施为,只等于以己之短,抗敌之长,长久以来在决斗中赖以翻盘的精神秘技彻底失去用武之地。

    胜负的关键一刻,就在即将到来的数息间,一着之差又或一念之失,将会令他输掉此战。

    身为净念禅院无名而有实的禅主,了空可不认为面前这大魔头会对他手下留情,错失重创佛门两大圣地之一的绝佳机会!

    一退一进中,两人间的距离正飞速缩小,了空的左掌画下最后一圈防御劲气,下一瞬终于沉身立定,却已在六丈之后,右手蓄势已久的铜钟再次离手飞出。疾旋撞去。

    石之轩的剑花在绽开放大到极致后复又浓缩,如霹雳光球般往他这最后一圈掌劲攻来,令他看得目眩神迷,根本没法测度圆圈掌劲的哪一处给对方的剑尖点中。掌劲便已溃散。

    石之轩乘势紧追,蓦地,眼前现出千百重钟影,铺天盖地的泰山压顶般迫来,不由冷哼道:“秃驴技穷矣!”。

    斗大剑花再次聚敛浓缩了一圈。恰恰变得与铜钟差不多大小,迅逾闪电般划过玄妙轨迹,狠狠刺向千百钟影之内,却又令人无法分辨出剑花所罩向的究竟是哪一个钟影。

    以招式论,了空深感自愧不如,对方确已臻达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境界,但他也绝不会就此引颈受戮。

    “当!”

    铜钟在这一刻直似暮鼓神钟的再发出呜响,任石之轩达致何等境界,仍想不到了空有此一着,而仿如来自缥缈九天玄界的清鸣。

    在这铜钟、剑花交击前的要命一瞬。石之轩的精神锁定受同样灌注了沛然精神异力的音波干扰,首次丢失了铜钟的位置!

    即使他凭着超卓的感应力,仍及时变招,剑锋划弧,斫中铜钟,但提前积蓄的气势终究有所下滑,未能发挥出此一剑的最大威力。

    “镗!”

    惊心动魄的异响,自剑锋和铜钟之间爆开。

    了空全身邃震,眼耳口鼻渗出血丝,但双脚却稳立于地。没有跌退,唯有铜钟划过长空,留下片片残影,再次倒飞而回。给他探手接住。

    石之轩则像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在空中连续两个翻腾,落回最开始所立的崖缘处。

    一切便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只有当事者方晓得,刚才龙争虎斗的激烈处,仿如在鬼门关前徘徊。稍一失足便会错踏进去。

    两人目光交击,针锋相对。

    了空体内真气翻腾不休,五脏六腑倒转了过来般难受,本是精纯和顺的佛门真气此刻却如疯如狂,于经脉内激荡冲突,一时间再没法全力出手。

    石之轩沉哼一声,“好!好!好!”一连喝了三声好,接着右手魔剑直指,左手横伸张开,态势张狂已极。

    本随风拂扬的衣衫反静止下来,而他却似成为一个冰雪风暴的核心,并不住扩大,似欲把整个天地都完全置于他引发的冰雪风暴威力笼罩下。

    了空面容静止如水,身形不动如山,心中却苦涩无比,竭力调气蓄力,以应付对方下一招雷霆万钧的无匹攻势。

    然而对面的石之轩却忽的冷哼一声,风暴骤消,接着腾身而起,横掠二十余丈,落入山丘后的密林里,隐没无踪。

    了空当然不认为对方是好心放过他,连忙几个纵掠,来到之前对方所立的断崖边,放目远眺,暗道一声果然。

    但见崖下四五里里外的山野间,三道熟悉的僧人身影正急速飞掠过来,正是嘉祥、智慧、帝心三大圣僧。

    了空隐隐明白,若按时间算,对方完全可以将他杀死,再迎战三大圣僧,或战或逃。

    但对方却怕他施展类似【舍身大*法】等激发潜力的佛门秘技,借以强行压住伤势,爆发精血元气,死战拖时间,以致对方落入他与三大圣僧的围剿合击中,再难以全身而退……

    一念至此,了空苦笑庆幸险死还生之余,又对对方的异常果决暗暗心惊。

    …………

    两个时辰后,石之轩感觉再次将三大圣僧甩开了不短的距离,便一转方向,不在北上,而是西去,似欲前往川西平原的边缘地区。

    不疾不徐的又飞掠数十里,感觉自身真气体力终于消耗过半,再继续赶路便会影响战力,石之轩便寻了株高逾二十余丈的古树,鸟儿归巢般躲入树冠里去。

    背倚主干,盘坐在粗大的枝杈处,石之轩再次解开雪白绸袋,掏出和氏璧,借助其异能入定潜修,一边恢复真元精力,一边于以异能加持阳神,全心全灵的感察天地自然,万象运转。

    企盼尽快寻到自己此行的最大目标,此世最高深莫测的武道典籍【战神图录】所藏之处!

    可恨留马平原、惊雁宫偏处蛮荒不毛之地,声名不显,完全打听不到具体位置,否则他也无需像盲人摸象一般,藉由惊雁宫按照天地人之道运作这点,通过感察天地万象,于杳杳冥冥中试图窥探惊雁宫的一鳞半爪玄机痕迹,从而推算出惊雁宫所在。

    据他猜测,向雨田当年搜寻惊雁宫,肯定也是用的这个精通天人之道的奇人专用的,看似高端大气上档次,实则足以将【炼神还虚】的高人累吐血,最终结果还得看运气的笨办法!

    唯一不同的是,向雨田的魔种早已圆满大成,无需借助任何外力,便可透彻天地气机,细细甄别,而石之轩单凭目下未曾真正涉足【炼神还虚】层次的阳神感应,尚还力有未逮,只能借助和氏璧的灵性加持,勉强施为。(未完待续。)

    ps:  断更不是偶的错,出差回来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云杉,冷杉,红杉,铁杉等各式杉树,夹杂着银杏、香果树、桐树,做成千变万化的自然生态。不但是禽鸟栖息的乐园,更有金丝猴、猕猴、牛羚、毛冠鹿出没其间,生气盎然。

    峰回路转间,景物各不相同。

    先是水瀑声轰然作响,而随着栈道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对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人观止。

    石之轩看得心神皆醉,停步负手静观,浑不经意间,整个人的精气神无限腾升,与万化冥合。

    人是自然,自然是人。

    在这刹那的光景,他竟给大自然的造化灵秀引入天人交汇的奇妙状态,忘却一切机关算计和红粉胭脂,任由大自然的空灵力量浸润和流淌过心田,将近些年来混迹红尘、纵情声*色而沾染的尘垢洗涤殆尽。

    恍惚间,重返身心通透,清净而微……视线落处,山水草木无不充满动态活力,生机盎然;耳廓所受,无穷声音油然层次分明,纤毫毕现……

    瀑布轰鸣声,山风吹拂声,甚至某一瀑流水珠凌空迸射的声音,也给接收到石之轩超人的听觉内去,却丝毫不能在他的止水心湖掀起丁点儿波澜。

    脚步声、怒喝声、衣袂破空声、劲气交击声突兀的浮现,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发生,又似近在耳边。

    就在这一刻,石之轩忽然被一段对话吸引了他游离虚空的灵神触感。

    吸引他的并不是厉喝怒骂,而是“【天心莲环】”这久闻而缘啬一见的天魔密卷之名,同时还有说话者的杀气。

    心湖微波乍起,石之轩正通往更高层次的精神旅程戛然而止,不由暗骂:晦气,难得放松一次,也有不长眼的送货上门……

    亦连忙集中耳力灵觉,专心窃听数十丈外栈道转角处的那段对话,其他的声音立时变得模糊,只下那充溢杀意的对话。

    一把阴测测的声音道:“哈哈,安隆……近来功力有些长进啊?没想到今日会在这绝境落入我与辟尘道兄手里吧?

    是你乖乖交出天莲宗的【天心莲环】密卷,自己从栈道上跳下去,安心长眠于青山秀水之间,还是劳烦我与辟尘动手,给你松松筋骨,再送你一程?”

    得益于日渐运用得日渐出神入化的精神感应,在这话语声入耳的同时,石之轩的脑海中悄然浮现出一个身着棕灰色道袍的人影,并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眨眼间,脑海里这形象便饱满如常,仿佛真人就站在他眼前咫尺内一般,任他瞧得纤毫毕现,声情并茂,反过来印刻在脑海中一般。

    其人身量高挑,脑袋几乎光秃,鬓角边却仍保留两撮像子般垂下的长发,直至宽敞的肩膊处,形相特异。

    年纪隐约二十开外,明明是男子,可是皮肤却雪润白皙,不输于妙龄女子,一对山羊似的眼睛更添古怪,留长垂的稀疏须子,鼻梁弯尖,充满狠邪无情的味道。

    此时他正两手负后,稳立如山,双眼射出锐利精芒,似在凝视某人,浓郁杀机毫不掩饰,左肩处露出佩剑的剑柄,气势迫人。

    石之轩心底立时闪过诸多关于恩怨意气之争的狗血情*节,同时亦浮起此人的来历猜测:‘子午宝剑?……真传道,左游仙?’

    又听另一个鼻音糯糯,理该是被唤作“安隆”之人的声音临危不乱道:“左兄,大家都是圣门同道,往日的小仇小怨,何必耿耿于怀,不妨一笑泯之,一笑泯之……

    小弟这就到蜀中最大的青楼设宴,邀请最有名的当红姑娘作陪,向左兄、辟尘兄敬酒赔罪,今后大家就是两肋插刀的好朋友,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这声音的主人在石之轩脑海中呈现出一个形象鲜明的大胖子。

    其两手不知是否因过多赘肉,似乎特别短少,腆着大肚腩,扁平的脑袋瓜儿就像直接从胖肩长出来似的,加上两片厚厚的嘴唇,一看而知是讲究吃喝玩乐的有“福”之人!

    胖脸貌似宽厚,语气亦温润绵软,然而一双绿豆眼不经意间闪烁的邪异精芒,暴露了此人心思诡诈、工于算计的本性。

    不等左游仙应答,第三个声音插嘴讥讽道:“安胖子,数年不见,别人都是竖着长,你却横着长,如此臃肿如猪,愚蠢迟钝,如何施展上乘武功?

    难怪你师尊为此忧心忡忡,新近又收了一名真传弟子,一大把年纪了,为天莲宗的莲主传承还操碎了心。”

    说话者该是给前两者言语中提到过的辟尘,同样一身道袍,又高又瘦,背负一柄样式古朴的檀木剑,面相高古清奇,拥有一个超乎常人的高额,肤色莹白,隐现光泽,分明在道门气功上造诣匪浅。一对眼睛似若能永远保持神秘莫测的冷静,有种超越了血肉形相的奇异感觉。

    左游仙附和道:“不错不错,其实左某很是怀疑,安胖子你这般不得乃师欢心,是否得传贵宗【天心连环】这镇派秘诀还是两说。”

    安隆闻言,双目杀机一闪即敛,声音转沉,显示出内心的不悦,不知是因体型被嘲讽为猪,还是给说中他这天莲宗莲主第一顺位继承人之位有可能不保的心事?

    冷冷道:“我安隆是否得师尊欢心,是否得传本宗的镇派法诀,关你们真传道什么事?

    倒是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不去各找各的师娘学压箱底的双**修功夫,怎么凑一起处得这么热乎?”

    说着五官挤成一团的肥脸由惊奇变为释然,表情夸张,“莫不是你俩在师娘的石榴裙下屡战屡败,士气不振,准备换换口味,师兄弟两个刚好凑一对儿,不假外求?

    果真如此,那你俩该去打听打听灭情道是否有什么‘分桃断袖’的另类双**修妙诀,而不是来抢我天莲宗的生意经呐?”

    说完还眨巴眨巴了绿豆小眼,肥脸本想故作疑惑,偏又忍不住流露出丝丝坏笑。

    左游仙和辟尘一齐脸色阴沉,嘴角肌肉抖动,似乎给揭了伤疤。

    “呜嗷……”安隆似乎全不在意正给两人一前一后堵在狭隘栈道上的危局,发出一阵震耳怪笑,却有点像猪的哀嚎,令听者难受至极点,仿似给他的笑声直钻进骨髓里去作浪兴波。

    左游仙养气功夫稍逊,立时勃然大怒,“肥猪作死!”

    “锵!”

    背负的子午宝剑离鞘,登时生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凛冽罡气,随着剑锋的遥指如利刃钢锥般迫向安隆背心,既凌厉霸道,又邪异阴森。

    安隆心中叫苦,未料左游仙的【子午罡】已有如斯火候,尚未及身便已令他感到犹如芒刺在背的真切威胁,更何况正面还有个功力更在左游仙之上的辟尘?

    原本他虽比辟尘和左游仙都年青几岁,至今未足双十,却自诩资质非凡,勤修苦练的天莲真气虽远远未到能够修成【天心莲环】的火候,亦比不上辟尘、左游仙这两个借助双**修秘法积累起来的虚浮功力深厚,但却胜在精纯非常。

    再加上天莲宗武功另辟蹊径,在魔门里亦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往往有出其不意之效,足以让他有信心胜过辟尘、左游仙其中之一。

    但此刻面对两人的前后夹击,他自是深感棘手,难以力敌,唯有一边运功针锋相对的抗衡左游仙的尖锐剑罡,一边心思连转,琢磨智取之法。

    同时脸上肥肉牵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事实上却是尽量拖延时间,不阴不阳道:“【子午罡】虽是【道祖真传】两大奇功绝艺之一,与【壬丙剑法】并列为贵派镇派秘技,不过自贵祖长眉老道创派以来,从没有人能真正把子午罡完美融合的运用到剑法上去。

    左兄你理该自家知自家事,三日里有两日都在师娘的香榻上打滚,剩下的一日才会练练气功或耍耍子午剑,你确定你的【剑罡同流】成色十足,而不是破绽百出,不堪一击?”

    话落之时,肥厚的脊背倏地一挺,精纯柔韧的护体劲气勃然发作,将不住迫向背心的尖锐剑罡干脆利落的震开卸去。

    左游仙脸色时青时白,眼神犹疑,本是蓄势待发的一击再不敢随意出手,凌厉剑势因此反有衰减之兆。

    不怪他信心不足,实在是【道祖真传】的祖师爷太坑人,所流传的【子午罡】、【壬丙剑法】两大奇功虽威力不凡,惜乎兼容性太差。

    特别是功力尚浅的初学者,在同时施展两大奇功,即剑罡同流之时,破绽之大,之多,即使在魔门内部也是臭名远扬,屡屡引人发噱。

    反倒是直面安隆的辟尘心知不妙,毫不犹豫的腾身出击,兼且腾升而起的姿势更是怪异无伦,手脚没有丝毫屈曲作势发力,而是像僵尸般直挺挺“浮”上三丈,又忽的变向,像棺材板一般打横疾掠,似欲就此“撞”向安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逃之夭夭

    苒苒草原如青绿地毯般一直铺陈延伸到视界尽头处,与天高云淡的碧空相接。

    “轰轰轰……”

    蹄声如雷,两支各有两三百骑的马队,一南一北,相对驰近。

    “唳、唳、唳……”

    半空中尖锐的鹰啼此起彼伏,五六只猎鹰率先相遇,宛若熟人相见般打招呼,盘旋在两支马队之间的上空。

    片刻后,两队人马汇合一处,马蹄声固然戛然而止,却并未响起人喊马嘶的混乱杂音,全场一片肃静。

    吐谷浑汗帐精锐的训练有素一览无余。

    为首者除了一位锦衣胡服,贵族模样的胡人酋长外,竟还有四个中年僧人,只是他们仍自气度祥和的面容,如今或多或少添了些风吹日晒的沧桑之色,对视一眼后,尽皆沉默无语。

    今日已是了空及嘉祥、智慧、帝心这四大佛门高人踏入青海草原的第九日,亦是他们丢失了追踪目标的第六日。

    自从追着对方涉足党项边境(川、藏交接处)这等荒僻之地,又辗转到吐谷浑境内的过程中,陌生而复杂的地形虽然增加了追踪难度,但对四僧这等高手还算不得严重。

    然而并不卖佛门面子的党项族人,风俗尚武,兼且光头僧衣的他们极其惹眼,让他们屡屡遇到意料之外的挑衅或阻拦,真正让他们最为头痛的,还是追踪目标开始以易容术、精神秘术迷惑和欺骗胡人高手及驻军围剿或伏击他们。

    乃至这最后一次,即七日前,对方竟易容成吐谷浑的世伏可汗,成功骗过一位吐谷浑千夫长的眼目,命其率领麾下千余精锐骑兵伏击、追杀了他们整整大半日。

    可怜他们四个空门中人,既不能大肆杀伤吐谷浑精骑,避免结下死仇,又难以逃过成建制精锐军队的猎鹰侦察,最终给平白追赶了三四百里,屡次被迫偏离方向,终于跟丢了目标。

    当然,还有一个令四僧颇为郁闷之事——佛门高层专用的渠道明明传来消息,说慈航静斋的传人已经入世,前来参与追回和氏璧,但直至时过近月,这位新一代的‘慈航仙子’竟仙踪渺茫,仍未现身不说,连消息都没传一个!

    以致四僧暗自禁不住怀疑,这位新一代‘慈航仙子’是否因新入江湖,不识人心险恶,栽在哪个宵小手里了。

    尽管这概率很小,几乎不可能,但若真是如此,他们四个随后免不得还得当次“保姆”……

    旁边的锦衣酋长年约三十,正是得知自己被人假扮,麾下精骑给人狠狠利用了一把,惊怒之下与四僧合力搜寻罪魁祸首的吐谷浑可汗,世伏。

    身为蒸蒸日上的吐谷浑汗国之王,世伏长了一脸浓密的胡髯,身材魁梧雄伟,比身边最高者仍要高出小半个头,及得上了空、嘉祥的高度。

    虽是随意端坐马背,却能予人隐如崇山峻岳,卓尔不凡的气概,并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气派。

    被胡髯包围的脸容事实上清奇英伟,颧骨虽高,但鼻子丰隆有势,双目出奇地细长,内中精光电闪,射出澄湛智能光芒的眸子此刻却颇为阴沉。

    沉吟片刻,世伏眼中不甘之色一闪而逝,终是气馁道:“四位大师,请恕本汗直言,贼子既精通易容、**异术,又狡诈如弧,很可能早已逃出千里之外,甚或出了草原,返回中土。

    吾等就算再穷搜六日,恐怕也难摸到对方丁点儿踪影……”

    “阿弥陀佛!”了空气度依旧,似乎浑不以功败垂成为意,垂眼平静道:“可汗所言甚是,吾等不必再继续做徒劳之事。”

    世伏诚恳道:“都怪本汗的属下鲁莽愚蠢,给贼子有机可乘,被骗为难四位大师,幸的四位大师宽宏大量,不予怪罪,本汗实在惭愧!”

    了空淡然自若道:“罪过罪过……此事究其首尾,还是吾等与那贼子数千里纠缠,连累了贵部,可汗不必再三致歉。”

    世伏闻言脸上露出微笑,转而诚意拳拳道:“本汗久慕佛法,亦闻中土各国均尊崇沙门为国教,今次四位圣师大驾光临蔽地,本汗有幸陪同游走数百里,已是天大福分,亦是贵教所谓之‘缘法’。

    本汗本不该奢求更多,但还衷心期盼四位大师能够多留些时日,开坛讲经,让本汗及众多吐谷浑子民有幸聆听佛法禅音……”

    言语间若隐若现的谄媚姿态,令其身后熟悉自家可汗高傲性格的诸多汗帐精骑们目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终究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会以弓马之术争勇斗狠的吐谷浑武士们,并没有足够的智慧洞察世伏可汗的深意:吐谷浑至今已传十六代,历代首领无不竭尽全力的图谋扩张,方有今日之大好局势,也算勉强跻身当世大国之一。

    但当吐谷浑真正参与大国之间博弈,才发现自己的国小势微、力不从心,且局势堪忧——吐谷浑南接党项,东临北周,均非易与之国,而以吐谷浑的国力,能够轻松击溃的对象,便是北面的高昌国、西面龟兹国,但这两个小国早已是突厥的禁脔。

    换个方式看,也就是吐谷浑的领土给党项、北周、突厥死死包围和挤压着!

    世伏早知佛门在中土的强大势力和影响力,吐谷浑若有可能得到佛门的青眼,一切就将不同,而且如今鲜卑人所立的北周国开始禁佛,正是吐谷浑恭迎佛法降临的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机,即使不能成功,只消获得佛门的“友谊”,也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个时候让吐谷浑受益匪浅……

    了空含笑不语,眼神深邃莫测,圣光灿然。

    或许瞧不上至今仍国无常赋,需要时不时向富室、商人收税以充国用的吐谷浑,且深深怀疑若是佛门在吐谷浑大行其道,富庶的寺庙势必也会成为吐谷浑那四不像汗庭的勒索对象,但也不必直言拒绝,平白得罪吐谷浑汗王,绝了这个佛门的后备选择之一。

    尽管这个后备选择在了空看来,基本上会后备到底,直到消亡在历史长河之中也没可能像曾今的北魏鲜卑族那样,成为佛门的正式选择……

    当然,正在为国家和民族的前途不懈努力的世伏可汗,并不知道,果真如他所言,六日前就成功逃之夭夭,今日已然远遁到千里之外的某人,已经将他与吐谷浑记恨上了。

    “该死的吐谷浑蛮子,不就是借用了千余精骑么,用得着跟着四个秃驴对我紧追不舍,又是驱鹰,又是放狗!

    换了在北周,区区千余精骑,哪入得了本少爷的法眼,有幸被本少爷借用一次,不吝于天大的面子……

    怎么学学人家党项的几个成名高手,明明给圣僧们打上门踹了场子,揍得鼻青脸肿,不仅不闹腾着招呼精骑报仇,反而欺上瞒下,若无其事。

    吐谷浑……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碎碎念着,石之轩将腰间装着和氏璧的雪白绸袋掩在宽松飘逸的紫绸长袍内,手摇折扇,与游山玩水的翩翩公子别无二致。

    一路优哉游哉出川,终于再次踏上大巴山(陕西、湖北、四川交界处)内险象横生、名闻今古的栈道上。

    这种盘山迂回而筑的人工险道,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梁,梁上再着木板而成。

    人走在其上,一边是岩着凹凸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胆子大的,也觉步步惊心;胆子小的,则是寸步难行。

    上次给嘉祥、智慧、帝心三大圣僧追得紧,石之轩途经此地时仅是惊鸿般一掠而过,无暇悠游观赏。

    此刻再历奇景,顿然心情开朗,把前些日子被追得狼狈不堪的郁闷心情彻底一洗而清。

    沿途只见奇景层出不穷,悦目之极。

    难得生出游山览胜的心情,石之轩不禁放开胸臆,任情欣赏被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笑纳了

    岂不料安隆早有准备,并未给他这怪招吓到,反而窥准时机,蓄势而发。

    待得辟尘临空探下一指的尖锐劲气循着一精妙的角度画至离他肥颈两寸许的距离,他才以完全违背肉球身材的反常方式,迅若狸猫的踏出奇步,鬼魅般倾往辟尘左下侧的死角位,似要跌倒时,忽又挺立如山。

    嬉闹似的满脸笑容道:“辟尘兄年纪轻轻,怎么一举一动如此暮气沉沉,仿若老棺材瓤子,莫不是真给你师娘榨成人干了吧?”

    另一边的左游仙本欲出手夹击,但见得安隆身形宛如肉山,而行止起伏间却予人轻灵乖巧的感觉,立时猜知对方为克服体型的牵制,特别在步法上下过一番苦功,能凭藉奥妙的步法,借胖体作错跌仰抑的微妙转变,化缺点为优点,很可能不仅不怕敌手以快打快,反而在应对围攻、夹攻上也别有妙招。

    又见安隆应付辟尘那怪异而精妙的攻击时犹有余裕调笑出声,左游仙心中一沉,警惕大增,并不急着出手。

    安隆脸上笑意更盛,心里却暗道可惜,蓄足劲气的两手蓦地撮指成刀,趁着辟尘一指落空后未及落地,旧力已尽而新力未生之隙,在呼吸说话间闪电般向其连续六次刺到,凌厉之极。

    劲气横空,无一不是毒辣的夺命招数。

    他一向笑里藏刀,笑容愈灿烂,杀机愈盛,刚刚开口调笑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确已潜运全力,做好应付两人夹击,并以压箱底的诡招打两人一个措手不及,并乘机脱身的打算。

    偏偏左游仙敬小慎微,胆怯不出,不经意间令他的算计落了空。

    辟尘盲目出手,一招之失,立时完全陷于捱打苦守的劣势下,施尽浑身解数,拳掌齐出,上封下截,才恰到好处的挡住安隆排山倒海,每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攻来的手刀,每挡一下,便斜斜后退半步,到挡至第六击时,他的脚跟已踏在栈道外沿处。

    只差一步,他又高又瘦的身躯就给安隆硬生生迫出栈道,跌下万丈悬崖!

    猛一发力将安隆势头已竭的安隆迫退,辟尘忙不迭向栈道中间移了一步,才发现背后冷汗津津。

    心头余悸未消,他狠狠瞪了眼对面兀自干杵着不动的左游仙的同时,也暗暗后悔跟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合作,原本拿下安隆的热切心思不由大跌特跌,冷了下去。

    左游仙尽管明知自己理亏,却丝毫也不尴尬一下,仅是连忙趁着安隆被迫退的良机,挥剑袭至,寒光似电,阴森罡气如飞瀑狂卷。

    而安隆亦果如他所料那般精擅身法,在他剑下****右跌,有时急遽迅疾,一时笨重缓慢,但无论步快如风又或莲步姗姗,总能恰到好处的闪往他剑式攻击难及的死角位。

    所以左游仙虽似把子午剑使得寒光漫空,劲气呼啸,发出水银泻地般的狂猛攻势,却总差一点点才可赶得上这“肉山”,连欲迫他硬拚一招亦不可得。

    就在左游仙苦攻无果,气势回落的一瞬,安隆立知机不可失,身形毫无征兆的顿止,两掌推出,气劲卷敌,底下同时飞出一脚,猛踢左游仙下**裆。

    左游仙挥剑下斩安隆踢来的肥猪脚,左手预备随时弥补剑罡同流破绽而一直暗暗积蓄劲气的后着用出,一拳格住安隆的双掌。

    “蓬!”

    劲气交击。

    左游仙面色大变,但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凌厉霸道,又邪异阴森的罡气,给对方远不如自己深厚却又沉凝精纯的劲气生生破开,一如灼得通红的炙热铁棒捣过牛油。

    当下惨哼一声,挫退丈外,一张脸时青时红,显是【子午罡】劲气倒灌,牵一发而动全身,致使体内本以子午流注御使的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之气混乱反噬。

    安隆同样不好受,却强忍住大口喘气的冲动,两手或拳或刀,忽爪忽掌,狂风扫落叶般向左游仙追击而去。

    辟尘眼神闪烁一下,稍一犹豫,终是迅疾前飘,背负的檀木剑悄无声息的出鞘袭向安隆后心,为左游仙解围。

    但就这么缓了一瞬,气息不畅的左游仙已给安隆的快攻杀得汗流浃背,叫苦不迭。

    此刻一见安隆旋身拍掌应付辟尘的檀木剑,左游仙连忙借着安隆踢来一脚的力道飞身后退两丈,急急调气。

    安隆哈哈一笑,不管左游仙,倏地胖躯蹉跌一下,灵巧的避过辟尘一剑斜刺,逼近其正面处,忽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拢手作莲花势,劲气爆空生响,震人耳鼓,几欲绽开成朵朵无形莲花,四周的空气霎时变得无比灼热。

    辟尘惊呼一声:“【天心莲环】?”飞退之中,旋又惊疑不定——【天心莲环】名头虽大,却也极其难练,天莲宗已连续两代无人练成,纵然安胖子再怎么天子横溢,亦绝无可能如此年纪轻轻就练成此种绝技!

    然而下一瞬,辟尘便觉炙热狠辣、凝聚精炼的真气透空袭体而至,天罗地网般把自己笼罩在内,其凌厉处,远超自身的估计,似是发出【天心莲环】独有灼热莲劲的前兆!

    久闻灼热莲劲杀伤力极大,专能把对手经脉灼伤破壤,阴损非常,即使安胖子功力尚浅,只能发出一朵莲劲,但在这狭隘的栈道,根本无处躲闪,被击中者绝不好受,还要应付安胖子紧随而来的其他杀手,难保不会给打下万丈悬崖……

    瞬息间理清利害关窍,辟尘眼皮连跳,毫不犹豫的脚尖连点,飘退得更快。

    安隆疾旋的胖躯忽的舍了辟尘,醉酒似的往另一侧倾错,眨眼间迫至左游仙身前丈许处,肉呼呼的拳头猛击而出。

    拳头未至,一束阴寒无比,充满邪恶阴损味道的劲气像铁棍般直捣左游仙心口要害。

    左游仙大骇,尽管闪念间隐约猜出安隆刚刚所欲施展的【天心莲环】仅是装腔作势,但当面这一拳,确是安隆蓄力一击的真功夫无疑,自己虽已调匀罡气,但仓促间不及蓄足劲气,若是与安隆硬碰,恐怕比之前那一记劲气交击的下场还惨,绝不止【子午罡】反噬那么简单了!

    没有任何犹豫,左游仙矮身躲避,同时挥剑划出重重剑幕护住上半身,不求有功,但求自身安危无虞。

    安隆大喜过望,胖躯拔地而起,一个空翻,以一个灵敏得可今任何人目瞪囗呆的轻松姿态,从左游仙上方三丈处飞跃而过,落到其身后六七丈外。

    不知是他独门的轻功身法仍欠些许火候,还是肉山般的体重实在令任何道路都不堪重负,厚木板铺就的栈道在他脚下嘎吱出声。

    就在安隆成功脱出夹击窘境,不顾一切的想要拔腿奔逃之时,龙吟般的长啸穆然似惊涛骇浪般沿着栈道所附的崖壁席卷而至。

    不管栈道上三人愿不愿意,这饱含无穷先天真气的啸声音波都如水银泻地般汹涌灌入三人耳中,使得他们远超寻常人的灵耳再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不输于雄鹰的锐目亦视线模糊,心神动荡,真气散乱。

    除此之外,安隆浑身全无痛苦或异样,偏又脸色霎时一片惨然,只因他第一个发现这啸声的诡异之处——明明是霸道无匹的长啸,却予人若即若离,高至无限,低复无穷的奇异感觉,宛如琴道、萧道大家所奏之琴音、萧声般,已达世间声音之化境。

    思及对方长啸降临的时机之巧,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安隆仅剩最后一丝清明的灵台——完了,我们三个在这儿打生打死,给人黄雀在后,一锅端了……

    果然,下一瞬啸声戛然而止,一道庞大气机却以泰山压顶之势从天而降,同时降临的还有一阵清朗的欢笑,“哈哈哈……

    莫非本少爷今日运势爆棚,否则怎会有真传道、天莲宗的活秘籍送上门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本少爷只能笑纳了……”

    听到来者一口道破各自的师门,安隆三人顿时面色如土,知晓对方若不是圣门同道,就是圣门宿敌,而最可能的还是前者。

    许多时候,同道中人反而比敌人更可怕!

    一想到圣门各派截然不同却均可令人生不如死的酷刑,特别是灭情道那由【刑遁术】残卷演化而来的【五极刑】,三人头皮发麻之余,无不想拔腿而逃。

    但让三人惊骇欲绝的是,直到下意识提脚的一瞬,三人才发现自己给之前那看似无甚大害的啸声震得浑身气血如煎如沸,手足酸软乏力,且一口真气都难提起。

    强行凝神聚气,又各自一阵头晕目眩,踉跄欲倒,三人心底倒吸冷气,不约而同的悲呼:完了!完了!——那啸声竟还蕴含诡秘的精神攻击,在不知不觉中已挫伤了三人的心神。

    三人如何不明白,对方既然精擅精神秘法,足可以之使人于懵然不知中吐露深藏内心的秘密,自己等人即使想要硬抗酷刑,保住宗门的镇派功诀亦难以如愿!(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食不知味

篝火熊熊,摇曳的焰光竭力撑开沉沉夜幕,在树林里留存一小块儿唯一的光明之地。

    安隆盘腿坐在篝火旁,肉山似的身躯比之站着的时候似乎没矮多少,露出衣衫外的肥腻肌肤在火焰的映照下油光闪烁。

    双手不住翻转着横担在木架上的木叉,尽可能的让穿在木叉中间,正在篝火上炙烤的肥硕野兔周身受热均匀,使之向着外焦里嫩的最佳结局而不懈奋斗。

    安隆肥嘟嘟的胖脸神情沉静,似乎全然忘记自己白日的倒霉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子午罡气

    “啪、啪……”

    静夜里,藤蔓断裂的两声脆响突兀传开。

    歪脖子树下倒吊着的两个人影应声下跌,却给一股暗带回旋的柔韧劲气卷住,轻飘飘拉到篝火前。

    隔着火堆,肉山似的安隆盘坐在地,左手举着半只烤兔,右手举着半只叫花鸡,一边左右下嘴,狼吞虎咽,填塞着空空如也的五脏庙;

    一边竭力睁大绿豆眼,仔细打量着连累自己成为阶下囚,受尽委屈的罪魁祸首左游仙、辟尘。

    但见二人浑身无骨般斜斜委顿在地,气息紊乱,因充血变得通红的两对眼珠虽睁得大大的,却黯淡无光,好半响才慢吞吞的转动一下,显然早已神志模糊。

    兼且肌肤汗渍津津,苍白中隐现稀稀疏疏的细微血点……原本两个内功颇有火候,精气饱满的假牛鼻子,此刻竟比伤风发烧给烧糊涂的垂危病号还要虚弱不堪。

    安隆狠狠咬了口肥腻滑嫩的鸡屁股,暗骂活该之余,又不禁生起些许兔死狐悲之感:等下胖爷我要是不乖乖吐出天莲宗魔诀,多半也逃不过这一遭……

    想着想着,一对绿豆眼转向旁边的石之轩,闪烁不定。

    但见石之轩将油腻腻的双手在左游仙衣服上蹭了蹭,才慢慢悠悠的双眸微凝,绽放若有若无的幽芒,注视着左游仙迷离的瞳孔。

    口中以柔和中隐现威严的声音道:“游仙,近来练功是否又偷奸耍滑了?”

    左游仙的瞳孔同样渐渐亮起诡异幽芒,本是迷糊僵硬的脸庞浮现丝丝畏惧之色,结结巴巴道:“师……师尊……”

    石之轩喝令道:“跪下……将本派功诀从头到尾的背诵一遍,但有一字之差。自己掌嘴一百下!”

    “弟子遵命!”左游仙斜卧的身形挣扎着,颤颤巍巍的双膝跪好。上身直立,明明做出了字正腔圆,声音洪亮的口型背诵功诀,却因精气虚损,话音终究有气无力。

    “本派道统源自上古道门正统,尊老君为祖师,奉《道德经》为经典,主修阴阳合气之术,与三张(张陵、张衡、张鲁)正法渊源颇深……”

    安隆敢拿最钟爱的美酒美食担保,石之轩的口音跟左游仙师父的口音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知晓,左游仙中了惑心迷神的秘术,不管听到什么话语,都会按照石之轩的意向,深信不疑的当做其师尊的亲口训示。

    当然,听着左游仙的语气隐现怯生生的童音,安隆的绿豆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同样敢拿最钟爱的美酒美食担保,如今已然出师的左游仙,绝对不会对他师尊如此毕恭毕敬。

    魔门强者为尊,从不讲究侍师如父,弟子翅膀硬了,不把师父放眼里的事例屡见不鲜,特别是某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硬茬子。

    而左游仙之所以遵命跪着背诵功诀。还态度端正。肯定是石之轩以精神秘术将他的心智扭曲退返回十多年前学艺生涯中,天天给他师尊洗裤子之时……

    不过。听到左游仙渐渐吐露出道祖真传核心传承的道祖秘法等道门玄功,安隆啃食烤兔、叫花鸡的动作越来越慢,情不自禁的凝神倾听和记忆起来,但觉此上乘气功不愧是曾今的道门嫡系支脉之一,精深奥妙,比之天莲宗的内功有过之而无不及。

    俄而安隆又反应过来,看着石之轩暗暗疑惑:他怎么不让我回避,任我跟着分享真传道功诀?

    难道,他已决意事后杀我灭口,才不在乎我是否得了功诀?

    一念至此,安隆一边惴惴不安,坐卧不宁,一边实在忍不了上乘气功的诱**惑,暗自侧耳倾听,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石之轩将他焦虑并快乐着的模样收入眼中,暗暗失笑,同样沉心琢磨道祖真传的功诀,但觉其除了部分行气法门仍保留着道门正宗丹法的轮廓之外,其余的双**修练气、御气心法都倾向于魔道,走上奇诡极端的路子。

    整个看起来,就像是将他所精熟的道家旁门那些龙虎丹法、泥水丹法扭曲魔化版,大大降低对心境的要求,反之加大对双**修之术的依赖,并藉此尽量增强功力提升的速度。

    “可惜……此法用以增长功力、保养青春或许绰绰有余,由人道**阴**阳触摸天道造化已极为勉强,而若想凭此白*日**飞**升、破碎虚空,那是白日做梦!

    即使号称相斥相吸又相辅相成的仙胎、魔种双**修互补,想要臻达破碎虚空境界也几率渺茫……天道浩瀚,绝难假他人或捷径而成!

    三张正法,嘿,明明是三张伪法……听说汉末时张鲁投降曹操后,就忽悠曹操、曹植、曹丕父子修习此法,借以延年益寿,大大助涨了曹魏上下的歪风邪气。

    曹操还亲自作了一首《步出夏门行·龟虽寿》的诗,其中有‘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的名句,引人遐思……”

    石之轩暗暗嘀咕着,转眼间看见安隆听得忘乎所以,胖脸肥肉抖动,绿豆眼放光,一副土包子模样,不由不屑的撇撇嘴。

    小样儿,以前偏爱享受美酒、美食,肥成这样,此次经过了真传道精髓的熏陶,今后肯定会再加上享受美**女一项,剧烈运动多了,倒是有不小的几率瘦下来……

    或许是古汉道门长歪了时在这阴阳合气法门方面的研创过于深入,亦或是真传道在与道门正宗分道扬镳之后,在这阴阳合气法门的歧路上一意孤行,渐行渐远。

    总之,真传道在这方面的积累实在深厚得惊人,硬生生将阴癸派给甩出好几条街,左游仙念诵好半响,仍然滔滔不绝,令石之轩和安隆不约而同的暗暗咂舌。

    尽管字字句句言之有物。绝对算不上注水,但其中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着实颇多。

    安隆当然明白。除非他废弃天莲宗心法,转修这与天魔策截然有异的道家旁门气功,否则阴阳合气之术最多只能助他调和阴阳以及在晚上多谢花样娱乐。

    就在他听得眼珠暴凸,胖脸肥肉抽搐之时,左游仙终于念诵到真传道所传承的那卷天魔策,其精华正是子午罡和壬丙剑法。

    “子午者,谓刚柔相配,阴阳相合,气血循环,时穴开阖也。

    何以子午言之?

    曰:子时一刻。乃一阳之生;至午时一刻,乃一阴之生,故以子午分之而得乎中也。流者,往也。注者,住也。

    血气应时而至为盛,血气过时而去为衰,逢时而开。过时为阖,泄则乘其盛,即经所谓刺实者刺其来。补者随其去,即经所谓刺虚者刺其去,刺其来迎而夺之,刺其去去随而济之。

    依此取穴而运气,浑然成罡。谓之子午罡。诀曰:

    甲日戌时胆窍阴。丙子时中前谷荥,戊寅陷谷阳明俞。返本丘墟木在寅,

    庚辰经注阳溪穴,壬午膀胱委中寻,甲申时纳三焦水,荥合天干取液门。

    ……”

    安隆眉头皱起,越听越觉得子午罡与自己所修的天莲宗心法格格不入,甚至与自己渴望修成的天心莲环南辕北辙。

    让他忍不住深深怀疑,这子午罡到底是不是源自天魔策?

    他终于知晓,为何自长眉老祖之后,真传道历代的假牛鼻子从没有人能真正把子午罡完美融合的运用到剑法上去。

    只因这子午罡气与天心莲环情况差不多,均是完全不同于一般先天真气的异种劲气,有其独一无二的凝聚和运转规律,浑然天成,往往并不能像一般先天真气那样随心御使,攻防如意。

    所不同的是,天心莲环本就是阴损极端的攻击性劲气,只要自身的心脉和真元支撑得了,可以随时运劲击出,不拘单发还是连发;

    而子午罡在本质上,则是一种非攻非守的人体浩然之气,就像人体自然散发的体味一般,自有其消长规律和流转周期,强行将之运用于剑法攻击之上,因罡气的蓬勃浩然本性,剑罡的威力当然远胜于剑气,却又不能与剑气一般御使得随心所欲……

    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石之轩在罡气上的造诣和心得并非安隆这等门外汉可比,对子午罡的感悟当然也远超安隆的想象。

    实际上,修炼罡气之法始于道门,就像修炼金身之法始于佛门一般,都是各自的金字招牌,乃是修行者沿着各自的修炼之路不偏不倚,衍化到大成后的综合性功果。

    子午罡虽说载于天魔策之中,但也不过是道门罡气的变种罢了,根本核心仍与道门罡气大同小异。

    只因这罡气的根本,正是人体与生俱来的生命力场,越强大的人,越是蓬勃浩然,若能有效利用,自可发挥莫测之威。

    修罡气者,乃是通过各种方法凝聚、引导、释放这生命力场为虚,再以真元能量支撑为实,如此虚实合一,浑成罡气。

    何谓‘罡’,四正也,体正,精正,气正,神正。唯有精气神浩然蒸腾,强大到一定程度,生命力场方才足以激发和释放罡气,亦唯有将罡气修炼和凝聚到一定程度,方可使之防御或攻击。

    石之轩上一世,也是花了无穷心力,才将初级的,傻傻的浑圆罡气罩修炼到可刚可柔,变化随心的中级层次,又花了无穷心力,才将之修炼到可以融入剑道攻击的高级层次,使得剑罡如剑气般御使自如。

    也难怪真传道历代的高手从没有人能真正把子午罡完美融合的运用到剑法上去,以致剑罡同流破绽多多,一旦给人窥破,剑罡再不足为持。

    特别是,子午罡乃是通过人体气血的子午流注来凝聚生命力场,形成罡气。

    此法也算别辟蹊径,门槛极低,尚未修成先天真气者,也可依此勉强凝聚和释放罡气,尽管只能算是残次品。

    即使修成先天真气者,以先天真气激发的子午罡气,在天然运转上仍然对气血子午流注的依赖极其严重。

    人体气血随着天时变化而变化,阴阳消长,循环流转,同样子午罡气也遵循此变化规律,很难改易,自然也就很难与变化繁复的剑法完美同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缸脏水

    夤夜已深,整个净念禅院万籁俱寂,檀香残逸,但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分毫不减,唯余后殿一片灯火通明。

    数丈高的鎏金佛像前,一位满脸皱纹、须眉尽白的枯瘦老僧闭目盘坐,左右各有一健壮的青年僧人伴随盘坐,拨弄念珠,默诵经文。

    “呼……”

    一阵清风灌入殿中,衣袂拂扬声若隐若现,一道模糊黑影随风而至,瞬息间飞掠过大半个殿堂空间,投向佛像前枯瘦如柴的老僧。

    两个青年武僧倏地怒目圆瞪,气势大盛,毫无征兆的弹跳起来,鹰隼般飞扑半空,拳掌齐出,左右夹击黑衣蒙面、腰悬长剑的来敌。

    “嘿……”

    黑衣人发出一声男子嗤笑,借以表达不屑,但半空纵掠的身形忽的一滞,转为疾旋下坠,似欲避开两僧气势凶猛的夹击。

    两僧暴喝一声,功力运转,同样强行改变扑击去势,斜刺里向着落地的黑衣人追击而去。

    然而下一瞬,两僧蓦地身形剧震,却已刹不住去势。

    原来黑衣人仍凌空疾掠,轨迹从未改变半分!

    着地时险些撞在一起的两僧,目露惊骇的仰望着掠至头顶上方的黑衣人,心中一齐升起怪异绝伦的感觉,自己为何会生出对方旋身下坠的错觉了?这究竟是什么武功,亦或身法幻影,还是诡秘幻术?

    两僧年纪轻轻,但却精修禅功,已是禅院四大护法金刚的候选者,无论武功还是眼光反应,均不输于江湖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足可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列。

    一般幻术或身法幻影,或许可以欺骗他们的视觉、听觉,但藉由禅功之助,他们那犹如第六感的触觉远比寻常一流高手更为灵敏精准,更可去伪存真。

    无论敌手多么高明,甚或超出他们触觉能力的上限,但最多令他们感觉不到对方气息的存在,怎都不可能扭曲他们的触觉,令他们的心神接收到错误的信息!

    然而刚刚这种情况却偏偏出现了,两僧一阵心悸之时,强行变招又用错力道的后遗症紧随而至,令他们一阵胸闷,气血翻腾,无力再次腾身截击。

    但掠过他们上方的黑衣人却倏地身形一旋,双脚连环踢出,阴森劲气如瀑席卷。

    一俟劲气袭近后颈,两僧立觉汗毛直立,诡谲凉气透皮入骨,如何还不确定出对方的武功邪异莫名,乃是魔门正宗无疑?

    两僧当即往前疾飘,意欲暂避锋芒,转身应敌。

    岂知身前竟另有一股大力当胸迫来,像有两个敌人同时向他们前后夹击,这魔头一击之威,包含了前迫和拉扯的正反两种力道,魔功秘技,确是惊人!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两僧凭着天长日久生成的默契,无需出声或交换眼色,毫不犹豫的一个继续前扑,双手合十前戳,紧并的中指尖端汇聚钢锥般的劲气,迎上前方那股迂回腿劲;

    另一个则曲臂扭身,袖筒如灌满狂风般猎猎鼓荡,肘部直击从后面凌空袭下的腿劲。

    “蓬、蓬!”

    劲气四溅。

    两僧如遭雷殛,身体跌撞在一起,口中齐齐喷血,脚下地砖迸裂,踉跄委顿在地,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毫无停滞的飞掠到佛像前,探手抓向枯瘦老僧。

    一切并未出乎黑衣人的预料,枯瘦老僧看似入定神游,实则犹如昏迷不醒,早已失去对外界的感受,毫无反抗的给其挟持着掠向殿门。

    勉强盘腿坐好,运气稳住伤势的两个青年武僧,顾不得内息外泄,齐齐惊呼道:“师伯祖……”

    一张口便再次呕血,伤势加重。

    左手提着枯瘦老僧,似乎丝毫不曾影响黑衣人的身法速度,兔起鹘落般掠至殿前广场,恰见一魁梧一高瘦两个老僧持着精钢禅杖迎面截来。

    黑衣人轻哼一声,扫了一眼两个老僧身上的蓝袍僧衣,以阴测测的男子嗓音道:“来的够快的!

    也罢,候选的护法金刚不值一哂,就试试你们两个正主是否如金刚般结实耐揍?”

    “阿弥陀佛……还请尊驾放下敝院禅主!”

    两大护法金刚怒目齐喝,竟各自发出高亢和低沉两种绝然相反的语调。

    在看到对方的身法气度的那一瞬,二僧已知对方武功超绝,比之禅院的内定禅主了空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束手束脚,恐怕不仅救不下老禅主,他二人自身亦有性命之虞,唯有不顾被对方挟持的枯瘦老僧,全力出手。

    “咦?”

    黑衣人轻咦一声,邪芒隐现的眸子闪了闪,但见迎面冲来的两大护法金刚的动作奇怪无比。

    魁梧老僧的右手禅杖挥出,恰好迎上高瘦老僧横推出来的杖头。

    “蓬!”

    一股威猛无俦的旋劲,以那双交接的杖头为中心旋卷而起,刹那间波浪般推展至方圆十丈的每一寸空间。

    黑衣人衣袂拂卷,颇有些身不由己,欲要打着转向一边撞去的趋势。

    两根精钢杖头一碰即分,两大护法金刚身形倏地加速,侧身分左右两翼攻向黑衣人,精钢禅杖如双龙出海般透出旋劲波浪,分袭黑衣人左右两胁。

    黑衣人气势凛冽,提着枯瘦老僧在劲气漩涡的中心稳立如山,知晓两僧乃是施展了一种厉害无比的合击之术。

    首先藉同源而异却又相辅相成的雄厚内劲,激起汪洋潜流般的气旋,向自己卷来,牢牢锁住自己的身形,紧接着分左右施以雷霆万钧的猛击,确是威力无俦。

    “锵!”

    黑衣人腰间的青钢长剑像有灵性般从鞘内跳出来。

    一股尖啸由他手中的剑响起。

    剑锋圈了一个小转。

    蓦地扩大,爆成漫天的细碎光点。

    两大护法金刚联合施展的气旋风声,像被光点渗透及击碎般消散停止,而剑芒光点不仅并未随同消去,反而怦然爆开。

    当两大护法金刚迫近黑衣人丈许之内时,入目所见尽是倾盆暴雨般无穷无尽、如真似幻的淡青光点,鲜花般盛开着,美轮美奂。

    如斯剑招乍看精奇无方,全无一丝邪气,然而最让两大护法金刚始料未及的是,数十年精修佛法所成的澄澈如净湖的禅心,在对方出剑的一瞬,竟似倒入万顷墨汁,一片浑浊模糊。

    再不能从无穷光点中隐约感觉及分辨出对方那一缕杀机所在的剑刃真身……

    “叮吟吟……”

    一连串悦耳清音响起,活像骤雨打在风铃上。

    光点乍消。

    两大护法金刚暴跌倒退回原位,代表着护法金刚身份的蓝袍僧衣满布破洞,血痕隐现,脸上失去了早先的从容,隐见震骇的余痕。

    各自双手青筋毕露,所持重逾百斤的精钢禅杖,兀自微微震颤,迎风发出嗡嗡低***吟。

    黑衣人哈哈一笑,剑回鞘内,傲然道:“净念禅院不愧是白道圣地之一,区区两个喽啰竟能在本座剑下全身而退。

    看在这点,今夜暂不杀你们,嘿……不必再送!”话落携着枯瘦老僧化作流光魅影,横过广场,远去消逝在蒙蒙夜色里。

    两大护法金刚面面相觑,同时闷哼一声,嘴角溢血,雄浑气势眨眼跌落,魁梧护法气馁道:“黑天魔尊,果然名不虚传!”

    高瘦护法脸色变幻道:“此僚不是盗走了和氏璧,正给了空师弟和三大圣僧追捕么?怎会突然来此掳走濒临圆寂的禅主?”

    魁梧护法沉声道:“莫非他因了空师弟的追捕而迁怒禅院,刚一脱身,便来此报复?”

    高瘦护法颔首道:“理该如此……得赶快飞鸽传书通知了空师弟,并传令各处寺庙及眼线,追查他与禅主的踪迹!”

    …………

    漆黑夜色下,洛水波荡,扁舟轻扬。

    枯瘦老僧盘坐舟中,一如既往的瞑目不动。

    黑衣人则撤下面巾,现出宛如仙子般清丽出尘的倾城倾国玉容,身形亦一改之前的修长挺拔,恢复玲珑曼妙。

    此刻她正瞑目肃立,双手并指如剑,点在枯瘦老僧皱巴巴的太阳穴处,似在全心全灵的施展某种精神秘法。

    枯瘦老僧曾经或许叱咤风云,领袖佛门,但如今精气神枯萎,濒临圆寂,意识迷离,在她强大诡秘的精神力量下毫无抵抗能力。

    ………………………………………………………………………………………………………………

    大巴山幽谷密林。

    石之轩丝毫不知自己头上多了一缸脏水。

    “老子之《道德经》有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调天地根。’

    玄牝茶女术此功法,必须男女合修,练时呼吸断绝,只以内气往来……”

    继左游仙之后,辟尘同样在懵然不知中吐露着老君观的秘诀。

    安隆听得摇头晃脑,经过之前子午罡的打击,他已不再执着于是否尽得真传道功诀精髓,仅是听到感兴趣的,或是感觉有用的,便将之及时记住便罢。

    也因此,他隐约明白了,为何数百年过去,圣门明明屡有不世英才出现,一统圣门,但却从未听闻有谁能将两道六派各不相同的天魔策密卷重归为一,就连两卷融合似乎也没有过?

    却原来,不同派的天魔策,往往从行事理念到武学心法,都是南辕北辙的两码事,妄想鱼与熊掌兼得,最可能贪多嚼不烂,两者都得不到,反不如专精一门!(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天心莲环

    忽听石之轩开口道:“玄者妙也,牝者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是神气之根,虚无之谷,须在身中求之,不可于他……这该是玄牝茶女术的根本义理所在。

    肥猪,你说这究竟是将《道德经》原文‘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调天地根。’正解,还是曲解?

    若是正解,是只得其皮毛?亦或得其筋骨?还是去伪存精,得其真髓?

    若是曲解,则又将其止于改头换面?亦或易经换骨?还是彻底的偷梁换柱?”

    安隆嘴角抽搐一下,尽管被唤作‘肥猪’很是反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魔门从不教人充硬汉,他也就强迫自己释怀。

    不过,对方此问意味深长,倒真引得他不由自主的尽心思忖片刻。

    绿豆眼眯起,沉吟着道:“虽说这玄牝茶女术确实精妙非常,真传道也曾是道门嫡系支脉,但我并非真传道中人,没必要学他们先入为主,亦或自欺欺人。

    《道德经》乃千古经典,我也曾认真研读,总觉得老子通篇所述浩瀚虚渺,玄之又玄,既不言药(精气神),亦不言丹,更不言白日上青天……

    可谓只言‘道’,不言‘法’与‘术’!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调天地根。’此言,其中的‘玄牝’,怎么都不应该仅止于实指人身之器官或关窍!

    这整句话,老子的本意也绝不可能是暗喻什么双**修秘术,真传道的断章取义,自然谈不上什么正解!

    《道德经》毕竟是老子圣人集毕生所悟大成之作,本就希冀传诸后世,流芳千古,若是玄来玄去,绕到男女双**修上,那就不是流芳千古,而是遗毒万年了。

    老子骨子里得多傻蛋,多闷***骚,多猥琐,才会如此掩饰不住,在生平巅峰之作里暴露下**流本性?”

    说到这里,安隆满脸肥肉绽放,做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嘿嘿道:“反之,后辈弟子邪念纷呈或心术不正,研究双**修术等歪门邪道,为掩人耳目,就拼命从祖师爷的经典里‘追根溯源’,断章取义,硬生生捏造出一个大义名目,让自己的左道法门成为根正苗红的嫡传……”

    石之轩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安隆也知这般说辞无甚新意,若仅止于此,难免给石之轩小觑他这天莲宗高徒,当即语气一转,沉声道:“不过呢……

    正解或许算不上,但若就此说真传道的义理是刻意曲解道德经文,也不尽然。

    毕竟真传道以双**修秘术为主的气功,即使在整个江湖武林,也是实打实的上乘功诀,足以令世上绝大多数功法望尘莫及。

    历代后辈弟子依法修炼,各个成就斐然,从中脱颖而出,跻身江湖绝顶高手者亦屡见不鲜。

    可见真传道气功的义理不仅并无大错,反而暗合天地至理!

    此间微妙,未必不是得了《道德经》的部分精髓,甚或将经文所述的虚渺的天道阴阳,择其适用部分引而化之,实用在人道**阴阳之上,乃将双**修秘术推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以使‘术’近乎‘道’。

    其实也正因《道德经》通篇所述浩瀚虚渺,玄之又玄,只笼统言‘道’,不具体言‘法’与‘术’,以致后人无有明确切实的法门入道,而有些许慧根之人,偶然从经文的只言片语有所感触和领悟,得‘道’之冰山一隅,具体而微乃形成种种神异之‘法’与‘术’。

    在此之间,以清正浩然之心合于正道,乃得正道大**法,堂皇博大;以阴邪诡谲之心合于魔道,乃得魔门邪法,阴损极端。

    道分阴阳,人有生死。道、魔两家皆本于道,只是侧重之处不同……”

    闻言,石之轩瞧着安隆的目光不由微露惊异,赞许道:“道与魔,同源而异,各有所长,亦将殊途同归。

    肥猪你能不为圣门偏执理念所误导,跳出樊笼,理智的看待正邪之别,功法之异,实属难得。

    尽管你只是嘴上功夫,尚且无法真正做到将天莲宗心法去芜存菁,正本溯源,从而进军无上正道,但已足够令你修成天心莲环的可能大大增加……”

    安隆给拆穿水分,不由尴尬一下,连忙转移话题道:“师兄也是圣门同道?不知是圣门哪一派?”

    “圣门同道?嘿嘿……”石之轩挥袖一拂,蓬勃劲风席卷,将榨干价值的左游仙和辟尘扔出十多丈外的山坡下,任由仍旧意识迷糊的两人自生自灭。

    又转向安隆道:“肥猪你可精明得紧,当真没看出来我出身哪一派?”

    安隆一边担忧接下来是否就轮到自己布上左游仙、辟尘的后尘,一边赔笑道:“看师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气质儒雅,又不像阴癸派男面首的妖里妖气,理该与花间派大有渊源。

    只不知师兄是当代花间传人,还是出身花间派,却又另承补天阁道统的‘黑天魔尊’?”

    “你会知道的……”石之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天莲宗的天心莲环,乍一看似乎是先天真气里的异种,一反平常的以心脉为主。

    其要核心义理乃在‘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又云‘心像尖圆,形如莲蕊,中有异窍,唯上智之人有之’,天心莲环之名,正由此而来。

    不过,细细寻思,此诀仍未出道门所谓五气朝元之藩篱,仅是剑走偏锋,在未达五气朝元的气功妙境之前,就强行开发和利用‘心火之气’罢了!

    如此揠苗助长,难怪修炼时困难重重,稍有差池,便告走火入魔,全身精血爆裂而亡……”

    安隆面色变了变,不明白对方何时得了天心莲环秘诀,连忙心思急转,忽的想起自己之前曾有好一会儿走神,再思及对方精擅精神秘术,立时隐有所悟。

    苦笑道:“师兄好手段!”

    顿了顿,又直言不讳道:“天心莲环本是唯有蔽派莲主才有资格修炼的上乘先天秘诀,因连续数代无人练成,近几代的莲主便决意让真传弟子也参悟此诀。

    以求广撒网,多捕鱼,若有真传弟子有幸练成此诀,立时成为莲主继承人!

    若非如此,小弟至今尚未够资格接触此诀,也就不会让师兄有机会从小弟心内窥得此诀之虚实。”

    颇为不甘的抱怨两句,安隆才诚恳道:“师兄对天心莲环的看法,与蔽派曾曾经练成此诀的前辈高手所见略同。

    可惜正如师兄所言,天心莲环乃是剑走偏锋,舍却五脏五行中的‘肾水’、‘肝木’、‘肺金’、‘脾土’四者,只重‘心火’,所发灼热真气固然威力不凡,难免有失偏颇,弊端重重。

    而且蔽派历代虽然高手不少,却从无人能够循正途在先天气功上触及五气朝元之境,因而只闻道门五气朝元之名,却并不知晓五气朝元之境究竟如何神异。

    实际说来,就连道门正宗长盛不衰,历代也没几个人能够练到五气朝元的境地。

    而蔽派的天心莲环将五气朝元五舍其四,只得其一,大大降低门槛,又能速成,也算是创始者颇有自知之明了!”

    “此言不差!”石之轩微微颔首,倏地双手合拢,做莲花势,劲气爆空生响,震人耳鼓,刹那间推出五朵仿若莲蕊状的灼热真气,破空电射。

    安隆面色大变,但觉热气漫空,对方此刻所施展的奇异先天劲气,正是天心莲环无疑!

    震撼莫名之余,他亦注意到,对方所发的五朵莲劲,在破空疾飞之时竟各自忽快忽缓,速度变化微妙,更划出无迹可寻的扭曲弧线,令人难以分辨最终哪一朵莲劲先至,哪一朵后至,甚或一齐袭至……

    如此举重若轻,控制自如,居然丝毫没有初次运用的生涩!

    更有甚者,安隆还发现对方抖手间发出这‘五莲环’后,依然面不改色,轻松随意,显是功力和心脉承受力均绰有余裕,威势更胜的‘六莲环’、‘七莲环’亦可能不在话下。

    “噗、噗、噗、噗、噗!”

    一连五声微弱轻响仿若一声,五朵莲劲并蒂没入之前曾倒吊着左游仙、辟尘的歪脖子树。

    出人意料的是,树干竟无一丝震颤,树皮亦无半点伤疤……

    安隆的胖脸上却冷汗隐现,绝不会当真以为这‘五莲环’虚有其表,同样精研过天心莲环的他当然明白,灼热莲劲的射击动能尚属其次,真正重要的是所蕴含的专能把对手经脉灼伤破壤的热能是否足够酷烈。

    他可以保证,在这阴损程度远远超出预期的‘五莲环’之下,看似那树干不颤,树皮不烂,但其树心的‘经络’定然已尽数化作焦炭。

    明日烈日一出,此树满冠翠绿便会渐渐枯黄!

    其实按照天魔策原卷的要求,莲劲愈是灼热,击中敌手后对其经脉造成的灼伤愈烈,莲劲的火候便愈足。

    毕竟,一朵莲劲所蕴含的能量终归有限,动能越强,则热能便越弱,反之动能越弱,则热能越强。

    而在莲劲击中身负上乘气功的高手之后,若是仅仅由动能给其造成皮肉伤,对其战力削弱的相当有限,但若不伤其皮肉而将莲劲能量尽数化作热能灼伤其经脉,便可令对方空有一身真气而用不出来,战力大损。

    这才是最纯正的天心莲环!

    安隆看向石之轩的目光立时流露出丝丝期待,就差跪求指教了。

    石之轩抖了抖衣袖,一边回忆着刚刚的手感,若有所思,一边伸手捏了捏安隆脸上的滑溜肥肉,饶有深意道:“体胖则心宽,气血丰裕……

    你这体型,倒是在修炼天心莲环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安隆脸色古怪,哭笑不得。

    石之轩沉吟道:“诀中所云‘心像尖圆,形如莲蕊,中有异窍,唯上智之人有之’,所谓‘异窍’非是现成或有形的人体窍穴,而是指人为汇聚精气神巧妙塑造的无形气窍。

    一心之中,精在心血,气在心火,神在心神,而循环流转则在心脉……”

    安隆胖脸开花,听得摇头晃脑……(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吾心甚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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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心尊者沉声道:“看来,当真是盗走和氏璧那黑天魔尊前来报复。”

    智慧大师叹道:“若是世上舍却向雨田、黑天魔尊之外再无第三人修成【道心种魔大*法】,那就应该是黑天魔尊所为无疑了……”

    了空微微颔首,默然无语。

    恰在此时,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语气中带着动人心弦的悲苦和遗憾,“清慧闭关精修月余,不问世事,三日前一出关便觉禅心不宁,紧赶慢赶,终究未曾见到禅主最后一面,聆听教诲,吾心甚憾!”

    初闻话音,四位圣僧便忍不禁心神剧震,实未料到来人逼近十余丈外的殿门而自己等人竟毫无所觉,简直可畏可怖!

    什么时候,慈航静斋的传人刚一入世,便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修为了?

    此时四位圣僧大佬尽管内心苦涩,表面上却唯有强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看向那袅袅迈入殿内,宛如天降谪仙般清丽出尘的绝世佳人。

    最引人瞩目的,则是一双黑琉璃般晶莹剔透却又幽深难测的唯美眸子……

    ……

    自古扬州钟灵毓秀,山环水绕。

    其中千里岗山脉或许算不得最出彩,但亦宛如一条巨龙横亘在遂安与新安、常山之间,黄山松在怪石绝壁上依势生长,刚毅挺拔,造型奇特,极富生机魅力。

    苍翠秀丽的奇松、鬼斧神工的奇石、变幻莫测的烟云……

    虽是处处风光旖旎,美不胜收,而且气候奇特的游览胜地,但因山脊高耸,无有低于三百丈处,道路崎岖难行,人迹罕至,故而周遭至今仍是世人眼中的荒僻不毛之地,少有游人造访,纯乎一派自然风光。

    特别是其山麓处,山地皆空,溶洞遍布,洞中胜景千奇百怪,地下长河曲折逶迤,钟乳怪石,银星闪耀,偶有隐士高人到此,无不流连忘返。

    亦唯有如此奇异而复杂的山水地理,方可存在浸没战神殿的地下湖,并将之严密掩饰!

    石之轩携着和氏璧,绕着千里岗山脉时时感应,细细搜索,所作所为固然单调,但徘徊在如斯重重青山秀水之间,不仅不觉枯燥苦闷,反而心旷神怡,冥合造化。

    不经意间,阳神修为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愈发趋近还虚妙境之余,亦隐隐感觉到自己苦寻不得的战神殿似乎近在咫尺。

    清明时节,石之轩乘着来去无踪的春风细雨,悄然踏入遂安县(淳安)地界,绝世身法展开,如鸿雁般纵掠巡游于千岛湖水域。

    入目所见,舍却身下明镜般湖面上他自己的倒影,周遭尽是群岛星罗棋布,港湾纵横交错,鸟兽生机祥和……碧波、翠岛、蓝天在视线尽头处浑融交汇。

    飘身横掠碧湖,每每将落水面之时,石之轩便挥袖向下一拂,劲风压得波澜微起,而他则借着反作用力继续飘升飞掠十数丈,宛似凌波飞仙。

    再次与一个狭长岛屿擦肩而过,还来不及享受视线豁然开阔的美景,石之轩忽的眼神一凝,侧方里许外,一叶轻舟在湖面上飞驰滑行,尾后竟全无一丝本该拖着长长的涟漪。

    小舟无帆亦无桨,舟中之人仅是负手卓立,顾目四盼……

    最让石之轩惊异之处,乃在于自己与舟中那高手相距如此之近,自己的道心却未生出一丝一毫的感应或警兆。

    凭他的目力,留意一瞥之后,便即恍然,对方的功力和道行均已臻至浑合自然的境地,几近于天人合一,确实可在里许之外瞒过他的感应。

    而且,那舟中卓立者正是他久闻其名而缘啬一见的当世道门奇人。

    其面相介于中老年之间,峨冠博带,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躯更是伟岸如山,神仪气度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宁道奇怎会在此?是巧遇,还是早有预谋的戏码?

    由不得石之轩不心生狐疑,毕竟他身上携着对精修禅定者助益极大的和氏璧,正是宁道奇梦寐以求的宝贝。

    兼且宁道奇给予他的最深刻印象,乃是其身在道门却与佛门亲亲蜜蜜的勾***搭,而佛门正是此次和氏璧的“失主”。

    不过,石之轩转念又想到,且不说自己早已改头换面,就算了空和三大圣僧当面也未必认得出他这强盗。

    就说自己近日来一直在千里岗山脉附近荒无人烟之地穿山越林,理该不会暴露行踪,更不虞有人能够提前布置,人为制造一次邂逅……

    就在石之轩身形浮空,心思百转的一瞬,另一边的小舟上,宁道奇同样为自己未曾提前感触到石之轩的存在而心中惊疑不定。

    遥遥望去,宁道奇更觉对方的身法姿态超凡出尘,每一个动作均有种浑然天成,潇洒优美,教人不忍破坏的完美之感。

    在湖面上空每一挥袖翩跹,每一飘忽起伏,其中无不隐含某种玄奥的法理在内。

    就像平素所观之清泉在石上流过,青山不碍白云飞翔的大自然动人景像,要去便去,要住便住,御气乘风,出没自在。

    隐隐间,宁道奇从对方身上捕捉到某些难以言喻而又颇为熟悉的痕迹,或者说是“道韵”!

    毫不犹豫地,宁道奇向着石之轩遥遥朗声招呼道:“相逢即是有缘,尊驾何吝于过来一会,同赏良辰美景?”(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道心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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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并不高亢,却源源不绝,似从遥不可及的天边远处传来,若不留心,则模糊不清,但若用神,则字字清晰,无有遗留。

    石之轩知道,这分明是一种无形中集运精气神力量的音波奇功,在宁道奇施展出来,却又显得无比自然,毫无烟火气,一如随口言语。

    若是换了闲暇时,他不介意与宁道奇这个级数的道门高手切磋武功,印证道法,但此刻他身携和氏璧,一旦近身,很难瞒过宁道奇的感应,且搜寻惊雁宫之事渐入佳境,不宜中断,因而从本心来说,他并不想跟宁道奇纠缠,以免节外生枝。

    可若是他就此敷衍两句,脱身而走,同样会引起宁道奇的疑忌。

    而到了他们二人这个道境层次,时时刻刻天人交感,一旦止水不波的清净道心对当面的某人或某事、某物自然而然的动心起念,自会于冥冥中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是否有利或害,继而便会念动而意生,或着手试探,或跟踪追查。

    换而言之,只要宁道奇对自己感兴趣,一番纠缠或交锋已不可避免!

    石之轩暗骂一声晦气之余,也不拖泥带水,神动而身随,凭空一折,如鹰隼般俯冲向着宁道奇的那边而去,温声笑道:

    “久闻宁道兄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听得对方语气清远平和,如清风徐来,丝毫没有提高声线的感觉,宁道奇神情一动,眉宇间毫不掩饰因偶遇奇人异士而说不尽的欣喜,尽管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江湖上绝大多数高手在疾速奔掠之时开口传音,因体内真气高速运转而不可避免的使得语调显得又快又高,然而对面这人在湖面浮光掠影般提纵掠近之中,语气缓急竟一如既往,毫不受真气运转快慢的影响,亦全无刻意之感。

    仅凭这点,足以证明对方确是跻身于江湖武林最顶端的高手无疑!

    宁道奇踏在船舱木板的脚底真气一转,小舟随之轻快调头,疾驶迎向石之轩。

    拈须微笑道:“难得这风雨变幻的时节还有人造访此方静谧碧湖,观尊驾气度,实乃风**流雅士,莫不是与在下一般沉迷于山水之乐,流连忘返矣?”

    须臾间,石之轩已在蜻蜓点水般湖面起落近数次,拉近了百多丈距离,闻言毫不讳忌道:

    “道兄或许是闲情雅士,可惜在下却是心有所牵,意有所属,尽管亦为扬州处处青山碧水陶醉不已,却未能像道兄一般在这人间仙境乐而忘返,不知年月!”

    小舟疾驰如箭,宁道奇哈哈一笑,深感对方气魄非凡,哑然失笑道:“却是在下孟浪邀约,耽误了尊驾寻幽探秘的要务。”

    既然受邀而来,石之轩亦抛开杂念,爽快道:“无妨无妨,在下石之轩,天地间一闲云野鹤耳,此来扬州已蹉跎日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倒是宁道奇云游四方,仙踪难觅,等闲难得一见,不想石某人今日竟与道兄于此良辰美景恰逢其会,不亦乐乎!”

    顿了顿,又怡然赞叹道:“道兄好眼光,好意境……遂安此地,号称‘锦山秀水、文献名邦’,四面皆山,群峰耸峙,山峦叠翠,溪水纵横,云雾缭绕,漫射光多,林木繁茂,高山底谷差异悬殊,地形复杂多变以及此处千岛湖水体调温效应而产生独特的多层次气候。

    其中变幻迷离之神奇,尽显自然造化之玄妙,吾等修行之人观而感之,于修为意境大有裨益……”

    宁道奇眼神一亮,脸上流露的见到同道妙人的欣喜油然满溢,却一如既往的谦逊道:“不敢当石兄赞溢,唯所见略同耳。”

    两人间相距已不足三十丈,石之轩掠水电射半空,飘然落向小舟,快与慢的转换流畅而自然,浑无一丝突兀之感,就像速度从未变化一般。

    宁道奇脚下疾驶的小舟同样悄然变缓,悠悠滑行丈许,最终船头恰恰伸在石之轩脚底,将他接住。

    两人微笑对视,但在眼神相触的一瞬,却各自情不自禁的浑身一震,均感触到对方眸子不经意间流露着的,源自于心灵深处,若隐若现却又至纯至灵的无穷玄机。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就像所看到的是与这现实世界不尽相同的另一浩渺天地,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其周流运转间又蕴含着庞大无匹的力量……

    相比之下,两人的心灵深处,那与各自本性真如浑融为一的“浩渺天地”亦是截然不同。

    而这不同,乃是源于二人参悟宇宙天地人之道各得一隅,深深烙印在心灵真核所形成的自己独特‘道’有所不同。

    ‘道’有体有用,体者元气之不动,用者元气运于天地间!

    石之轩率先移开目光,微微侧头,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转向远处湖面上的一座巍峨翠岛,心下暗呼好险,差点儿就露馅儿了。

    宁道奇不愧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之一,其高明程度确是出乎他的预料,其精气神浑然满溢,已隐隐然触及人之极限,且返璞归真,圆润无暇,半只脚迈入了【炼神还虚】的境地!

    尤为难得的是,宁道奇在修心炼性上兼得道、佛两家之长,一颗道心虚极静笃,真如不动,空灵不拘中自有其坚若磐石。

    凝视着那处大岛岸边的几只梅花鹿,体悟着它们一低头一扬颈所展现的优雅灵动,石之轩不由感慨丛生。

    此方山水确实钟灵毓秀,特别是清明时节的独特清净气机,在刚刚二人以目光交接的一瞬,更是堪称“天时地利人和”交汇于一,不经意间竟使得二人均透过对方的精气神‘躯壳’,而感触到对方的道心真灵。

    这种只会在两个玄门高人之间相交知己、真心深爱或决一死战到了巅峰时精气神纠缠紧锁才会出现的情况,却在刚刚毫无征兆的发生了,完全出乎两人的预料。

    真是人生总有意外和惊喜!

    好在石之轩心志坚如磐石,及时抽“心”而出,转移精神意念,否则若是二人继续沉浸在那种道心交感之中,他固然能够不住攫取宁道奇的道境感悟,可宁道奇同样能够获知他的道境真意。

    而且是根本掺不得假的!

    果真如此,先不说两人中谁吃亏,就说他三世为人的丰厚“积累”,在宁道奇眼里便再无秘密可言。

    那可呜呼哀哉!

    宁道奇同样心绪难平,一时间低垂眼帘,默然不语。

    尽管两人间的道心交感仅止短短一瞬,他只“看到”到对方道心的模糊轮廓既混沌圆融,又变幻奇诡,根本未及细细参详其中深藏的无穷玄机,却已深感非同小可。

    只可惜对方不愿敞开心扉,任其自然的尽情印证,否则他可以肯定,彼此定会因此而一齐道行大进,彻底于【炼神还虚】之途登堂入室。

    错过这次,之后再难有此天赐良机!

    念及于此,宁道奇复又抬起视线,倾注在石之轩气度凝然的俊秀侧脸,暗暗感慨:人心之间的芥蒂何其无谓,门户之见何其狭隘,怎及得上互通有无、道法精进?

    然而即使如此奇人高士,亦不愿从其本心,与我交感印证,实在可悲可叹!

    罢了,罢了……

    若我不能谨守得失不萦于怀的淡然心境,又如何如庄子般逍遥自在?

    【炼神还虚】固然难得,然而即使此次藉由与对方相互印证而一举登入【炼神还虚】,却也依然离着【炼虚合道】白日**飞仙尚有天堑之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天道实难假他人而成,唯有苦修不辍,精诚所至,终有金石为开之日……

    毅然摒弃杂念,心湖重归止水不波的澄澈,宁道奇立时感应到石之轩身上缭绕着一种玄之又玄的宁静感觉,不由微微一愕。

    须知如两人这般触及甚或半步【炼神还虚】的层次,纵然随随便便的卓立,亦是精气神返璞归真,圆满无漏,怎会气息外泄?

    除非……除非这气息不属于他本身,而是源于他身上所携带的某个事物!

    世间奇珍异宝虽多,但若论玄之又玄且能镇定心神、助益禅定,还令对方这等高人难以遮掩其气息之物,唯有传说中的和氏璧!

    三大圣僧在栖霞寺失了和氏璧之事,在佛门高层间算不得多隐秘,且迁延日久,宁道奇身为资深佛门友人,自是有所耳闻,却不料在此恰逢盗得宝璧的魔门邪人。

    他貌似与世无争的天真眼神微一闪烁,淡淡道:“看石兄所来、所往的方向,该是对千里岗群峰情有独钟?”

    这点并不难猜,石之轩毫不避讳的承认道:“不错!”语气中透着若有若无的隔阂。

    宁道奇抚须微笑道:“那石兄可是有眼福了!

    去岁老夫也曾在千里岗悠游观景,其山势绵延,大部分地段都高在三百丈以上,具南北屏障之势。

    值此清明时节,冷热气流交替频繁,在信安(衢县)一带,于上午巳时许,若是登上山腰或山顶,即可以看到山下气候突变:浓云密布,狂风猛作,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气象万千。自下而上,为时不长。

    或瞬间,大雨可能下到头上,或片刻,风消云散,艳阳当空,此一派自然景观,直令人如临仙境。

    惜乎物极必反,福兮祸所寄,祸兮福之倚。

    同样也在清明前后这一季节里,千里岗南麓的西端,也是龙旋风的发源地。龙旋风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拔树倒屋,往往使得周遭百姓伤亡不轻,损失惨重……”

    说着摇头轻叹,闲适自若的面庞涌现出悲天悯人之色。(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执假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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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石之轩仰天一阵长笑,沉声道:“若是道兄想要旁敲侧击的试探在下是否良心未泯,是否还有度化向善的可能,试图以嘴皮子哄得在下乖乖奉上和氏璧这无上瑰宝。

    那在下倒要劝道兄省省口水,不必白费力气!

    在下虽不像道兄那般尊崇庄子,追求泯视生死寿夭、成败得失、是非毁誉,超脱一切欲**好,视天地万物与己为一体,不知有我或非我的‘至人’境界,但也早已不为世俗所谓的正邪善恶观念所桎梏。

    且在下自认并非梦中迷人,所作所为,从心所欲,清醒得很,无需外人的当头棒喝,纵然道兄舌绽莲花,磨破嘴皮,也难动摇在下的心志!”

    宁道奇给拆穿心思,却丝毫不以为怪,仍是那副与世无争,悠然无为的仙姿逸态,仅是眼神愈发深邃,闪动着充盈智慧的神秘异芒,轻松自然的瞧着石之轩。

    柔声道:“石兄可知自己天资横溢,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实属千百年罕见。

    只要你肯抛开正道和魔门的无谓执念,摒弃世俗权势争斗,一心精修,即可比老夫更有可能超越天人界限,到达生死之外的彼岸,成仙成神,完成每一个生命渴求的最高成就,踏足无数前辈高人梦寐以求的‘仙界’,一览其中神奇。

    如此岂不比滥用和氏璧的影响力,乱政祸国,荼毒苍生要更有趣千百倍?”

    石之轩把注意力从侧方远处的梅花鹿群里扯回来,哑然失笑道:“道兄把废话省回去吧,成不成仙,在下自有计较!

    道兄若要出手夺宝,还请尽早,在下赶时间,道兄若不出手,请恕在下这就告辞了!”

    宁道奇不以为忤的笑道:“石兄少年得志,有此不将天人桎梏放在眼内的自负,放纵自己徜徉于生死胜败之间的红尘万象,亦是人之常情。

    生死之间的引人魅力正在于此,就像一个精彩无伦、刺**激无比游戏,以生为始,死为终。由成孕开始,游戏开锣,我们全情投入,演尽了悲欢离合,在成败之间,忘记了自己只是过客的身分。

    有人看不开胜败得失,有人舍不得荣华富贵,有人割不下男女之恋,此是理所当然。

    何况石兄得道甚早,并不像老夫般是看破一切,苦修得之。

    旁观者清,老夫虽然相信轮回之说,但每一次得道之机无不弥足珍贵,世间千万人亦难有一人可悟得天道玄机,一人轮回千百世亦未必有一世可以如石兄一般少年得道。

    石兄若是白白错过一世仙缘,实在可惜!”

    言述之中,宁道奇看似神态悠然,实则暗自很仔细地留意石之轩的每一个表情,尝试找出石之轩的弱点,加以利用和进击,不战而屈人之志。

    毕竟,在这充满大自然造化瑰丽,宛如人间仙境的灵秀山水间,尤显得他所说的生命之谜、仙道缘法充满难以言喻的可信度和吸引力。

    石之轩暗暗无奈,既不愿赞同对方,就此激烈探讨和啰嗦下去,又懒得没逼**格到死鸭子嘴硬似的,硬充作贪恋红尘浮华的俗人,亦或否认所谓的‘仙界’,故意‘暴露’自己的无知。

    唯有面上不露半点表情,怡然自若,凝立船头,似乎就这样站上一日一夜,也不会气闷。

    宁道奇惊异之余,暗忖:此子心机当真深如大海,有异常人。

    一般魔门高手在这样的情形下,或是嗤之以鼻,反唇相讥,或是故作半信半疑,实则寻隙偷袭,绝不似此子之不置可否,浑不在意。

    若是此时出手,自己并无把握胜过他,夺得和氏璧,不妨继续规劝,看他是否会怫然不耐,露出破绽……

    阵阵凉风不住吹拂,平如镜面的碧湖渐起波澜,并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小舟随波荡漾,斜斜漂流。

    牛毛细雨乘风而至,纷纷扬扬。

    舟中二人周身似有无形气浪柔柔绽开,将绵密雨滴排斥在三尺之外。

    宁道奇拈须微笑,循循善诱道:“老夫自身虽然仍是局困在生死之间内,无以知晓成仙亦或踏足传说中的‘仙界’之后是好是坏。

    但这正是最精采的地方,因为没有人知道!

    人自出生开始,便是迈向一条死路,死亡是生命的终结,是生命的放弃。

    似我等这般修行之人,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是不甘屈服于生死,希望能在这有限的生命内,即使作困兽之斗也要超脱生死。

    道门历代先辈也没能告诉我们成仙成圣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只深信当我们超脱生死后,生命会以另一种形式继续下去,而这亦是最诱**人之处,届时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神仙之说,自古已存,是人来自内心至深处的一种渴望和追求!”

    石之轩故作惊讶道:“道兄既有如此抱负,为何又执着于区区人世间正邪教派的思想纷争,将在下拖在这小舟上对峙为难,岂非矛盾至极?”

    宁道奇痛快的长笑道:“石兄倚仗盖世武功,自以为能够以高高在上的超然姿态俯视正邪之争,便在世间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却不知自己仍在执假为真,故而迷途忘返?

    生命只是一个过程,万物之所以存在,只是人心产生的幻觉。便像一场大梦,梦里无一不真,你更不会怀疑自己在做梦。梦正是是心的余象,如声音的余韵,如空谷里的回响。

    勘破虚妄,超脱苦海,到达彼岸的机会就在眼前,石兄勿要蹉跎啊!”

    风雨越来越大,石之轩的护体劲气已凝成气罩,不让雨势粘身,投向宁道奇的视线给厚厚雨幕不住隔断,但催发至极致的灵觉却仍旧紧锁着对方。

    纵使此刻是敌对的关系,石之轩仍感到宁道奇最后所言字字发自真心,显然不论立场如何,超脱生死,白日**飞**升,从来都是这道门奇人骨子里最根深蒂固的执着。

    这点尤其使得同样出身道门的石之轩颇有产生共鸣的冲动,但却给他以无上毅力斩灭杂念,不为所动,维持着浑然忘我的巅峰状态!

    没人比他这曾今的正道教主更清楚,玩儿宗教的所谓的“方外之人”的下限有多低,往往比某些儒家败类文人或无耻政客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实上,不论儒道墨法,又或孔丘、老于、庄周、杨朱(道家杨朱学派的创始人)、墨翟和惠施(名家开山鼻祖),都各自推行一套管治国家的理念和方法。

    体现于现实里,便成争天下的国家大事,谁能夺得政权,便可以实施自己的一套办法;体现于江湖上,便是正统派系与异端派系之争。

    佛门之所以屡屡压过道门一头,更受统治者青睐,其一便在于佛门在镇压异端派系(魔门)之时,远比道门更卖力,慈航静斋、净念禅宗正是其中表率。

    其二则是佛门毕竟是外来者、后来者,错过了百家争鸣的大浪潮,未能发展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国理念和方法,佛门思想止步于配合当权者安抚贫苦百姓的辅导地位。

    不像道门自有治国理念和方法的传承(黄老派、杨朱派),一旦道门在朝、在野过于得势,就很可能威胁到儒家的主导地位,从而迎来儒家主流(门阀士族)的打压。

    真正算来,道门初时并非“方外之人”,而是执掌政权的朝堂大佬,切切实实的“肉食者鄙”,清规戒律根本无从谈起。

    之后道门给儒家夺走了政**治**思想的主导地位,才退而求其次,被迫成为“方外之人”,事实上,道门黄老派在百多年前的东晋朝堂还曾大行其道,所以道门至今仍未摆脱“在**野**党”的形象,甚或许多江湖帮派都有道门背景。

    如今的道门正宗之人,修道成仙是主业,可“天仙之道”毕竟太过飘渺,非上上根器者难有成就,因而权势、名利、财富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副业。

    正可谓成仙了道是理想,追名逐利是现实!

    理想终归只是理想,固然一定要伟大崇高,而现实也终归人生苦短,区区数十年寒暑,生活一定得丰**满刺激、有滋有味,争做人生赢家,既如此,在这强权当道的世界便避不开政治。

    当然,实际情况是,当世的绝大多数高手们不仅不对朝堂、权势、名声等等避之不及,反而趋之若鹜,道佛高人们只不过是多了块清高面纱,犹抱琵琶半遮面而已。

    即使道功武学高绝如宁道奇,在追求度过苦海,超脱生死之余,打击江湖上的敌人时,所喊的口号也是“为天下万民着想……”,而非“降妖伏魔、惩恶扬善……”。

    可见只要他一日未能成仙飞升,就一日是个顶着道门高人头衔却混迹江湖名利场的政客本质!

    其中种种龌龊,对于上一世曾屡屡将“泽被苍生”、“匡扶正道”挂在嘴边,当作光明正大杀人放火之遮羞布的石之轩来说,那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的确,佛道高人等闲不为外物所动,但这只是世上绝大部分“外物”尚不够档次使其心动罢了。

    将心比心,石之轩觉得,若是慈航静斋以将【慈航剑典】让自己翻阅一遍为人情,换取自己出手一次,自己也很难拒绝。

    同样,若是自己看【慈航剑典】看得吐血,吃了闷亏,自己也肯定会在替慈航静斋出手对敌时不着痕迹的放水,将这闷亏还给慈航静斋,恶心回去。

    就像宁道奇对寇仲出手那次,放水不说,还出言指点寇仲的【长生诀】,只有单纯的寇仲才会相信这只是前辈对后辈的提携……

    此间微妙,并非石之轩或宁道奇小肚鸡肠,而是政客人精本能的欺上瞒下、多方下注等等狐狸本性。

    而此刻,石之轩身上就携着和氏璧这个令宁道奇也为之动心的瑰宝,恰好正邪不两立,宁道奇连“为天下万民着想……”的口号都省了。

    之所以在动手抢夺宝璧之前,说什么超脱生死、成仙了道,不论再动听,终究也不过是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尽可能的增加胜算,以最小的代价击败对手,夺得宝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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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

    洛阳城南郊,连绵不绝的钟声从山上禅院远远传出,响彻四野。

    山脚荒村的农户无不惊疑莫名,山上禅院报时的晨钟暮鼓数十年如一日,似乎从未改易,今日怎会在这大上午的乱鸣钟?

    俄而,众人便将之忘在脑后,这禅院平日里神神秘秘,从不与其他寺庙一般广开寺门接纳香客,禅院的和尚也是个个凶神恶煞,前些日子还犹如疯狗般四处搜查些什么。

    谁知道他们今日又发什么疯?

    禅院广场上,柴堆上烈焰熊熊,****着其中那具跌伽盘坐、枯瘦如柴的老僧遗体。

    钟声震耳欲聋,却掩不住围坐在火堆周围的数百僧众的诵经声:

    “……是人更能三七日中,一心瞻礼地藏形象,念其名字,满于万遍,当得菩萨现无边身,具告是人眷属生界;或于梦中,菩萨现大神力,亲领是人,于诸世界,见诸眷属。更能每日念菩萨名千遍,至于千日,是人当得菩萨遣所在土地鬼神,终身卫护,现世衣食丰益,无诸疾苦,乃至横事不入其门,何况及身。是人毕竟得菩萨摩顶授记……”

    而在一众僧人间,一位淡青衣裙、飘飘欲仙的清丽佳人格外醒目,即使身旁站着四位气度深邃的圣僧,她仍予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奇异感觉。

    梵清慧双手合十,朱唇开阖,与众僧一同默诵《地藏本愿经》,俏脸满是宁静圣洁,虔诚无比。

    然而没人知晓,她心里正暗暗不屑:姑奶奶只是随便找个地儿丢下老和尚的尸体,这些秃驴都找了半个月才找到,尽是些浪费香油青菜的饭桶……

    好在她早已看透世间鹰犬们的本质——没有三尸脑神丹滋**阴**补**阳,狗腿子们不论武功多高,办起事来就是有气无力!

    好半响,老和尚的遗体在火幕里烧成焦炭,最终尽化灰烬。

    从即日起,了空便自动接任禅主之位,名实俱全。待得柴火渐熄,自有护法僧人收拾骨灰及搜寻舍利子,送去后山塔林供奉,了空不需亲力亲为,转而对梵清慧微笑道:

    “如今魔门邪端猖獗,荼毒苍生,恰逢清慧你入世修行,可见冥冥中自有缘法,天降大任要清慧你拨乱反正,匡扶正道。

    好在清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论剑道还是禅功,均胜过乃师一筹,必可不负厚望,贫僧等甚是欣慰。

    说来惭愧,贫僧等在今次和氏璧一事中先后败于黑天魔尊之手,致使其气焰喧嚣,不可一世,清慧今后行道之余勿要诛除此獠,但切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即可。

    若力有未逮,贫僧等自会倾力相助。”

    梵清慧合十一礼,柔声应道:“禅主教诲,弟子谨记。”

    暗里却是对这些和尚的心思洞若观火,无非是他们跟黑天魔尊纠缠月余,打又打不过,追又追不上,再蹉跎下去,老脸都丢尽了,巴不得她来接下这烫手山芋。

    嘉祥大师紧跟着道:“此次失了和氏璧,贫僧难辞其咎,只盼能助仙子一臂之力,早日寻回宝璧,不使其为魔门邪人滥用,祸乱天下。

    贫僧和道信门下有一弟子,法号大德,武功尚可,贫僧已去信令他来仙子驾前听候差遣,万望仙子不要嫌弃他鲁钝不堪……”

    梵清慧微笑道:“大师过谦了,名师之下必是高徒?若有大德这得力臂助,清慧欢喜还来不及呢!”

    话虽如此,但她怎会看不出这瘦高和尚老奸巨猾?

    了空还只是躲懒不作为罢了,而嘉祥这瘦高和尚看似好心好意派出佳徒相助,实则在推卸责任之余,不无让其得力徒儿大德监视自己,督促自己,乃至与自己争夺功劳的意思……

    当然,尽管她早就怀疑什么慈航静斋的仙子只不过是佛门的招牌和打手,却从来没有乖乖给秃驴们当牛做马的觉悟。

    自己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哪轮得到几个老秃置喙?

    至于师门?

    嘿,师尊避世十多年,为何自己前脚刚刚出山,师尊便后脚悄然出山云游,莫不是为了搜寻合意的女童,再收佳徒?

    更有甚者,无论两世的经历,还是【道心种魔大*法】、【慈航剑典】所述的‘破碎虚空’之密,均已使她看破人间世只是某一层次的幻象,又怎会被这层次的现实拘囿?

    既如此,世俗一般的道德标准,至或甚么江湖规矩,对她又能起什么约束作用?

    什么师门不师门,不值一提!

    若非为了见识天下高手,囊括此世智慧结晶,以之充当超越天人界限的资粮,她根本懒得与老秃们虚与委蛇。

    和氏璧是要夺回来,但并不是为了佛门,而是为了她亲自尝试一下传闻中这来自仙界的奇石辅助修炼的效果究竟如何。

    仙界啊,是否就是超越天人界限,在此世破碎虚空之后所能涉足的更神奇的世界?

    ……

    瓢泼大雨击在湖面,迸溅无数水花。

    小舟在风雨和水流的无意推动下,不住打着旋横漂,舟中两大绝顶高手仍自无声对峙,各自将精气神提升到巅峰状态,却谁也不敢妄动。

    “呼……”

    一阵疾风卷着大蓬雨滴劈头盖脸的吹打而来,凉意遽增,宁道奇不由心下苦笑,运气真差,大自然的势头竟站在对方那边。

    果然,本该一掠而过的风卷之后,尽是大蓬雨滴已挟着劲气狂飙衔尾追击,扑脸而来。

    在密集迷蒙、视线模糊的大雨中,宁道奇感到对方纯和柔韧的气场瞬间变得阴寒无比,似能冰封一切,如冰似铁。

    直至适才疾风袭面的一刻,对方一直在他灵觉的严密监视里,即使对方没入雨幕里,他仍能一丝不误地掌握着对方的精神状态。

    纵然对方忽然出手,他亦有十足把握可以作出及时的反击,不会让对方抢得先手,占夺关系生死成败的先机。

    可是在疾风袭来的一刻,对方似像倏地消失了,他再感应不到对方,要命的是对方的灵觉却完全紧裹着他。

    唯有船头微微一沉,该是对方的双脚跃离船板,但在他的感应里,船头遭受了千百股方向各不相同的细微劲力,令他根本无法藉此判断对方腾身而起的方位。

    他既不知该何时出手,更不晓得对方会用何种手段。

    刹那间整个对峙的局势完全转变过来,他已陷于绝对的被动,先机尽失。

    一切只源于一阵疾风,对方的整个人及其先手攻势完全融入了这阵疾风和雨瀑里,顺其自然之势,妙不可言。

    就在败局将成的关键时刻,一丝若有若无、玄之又玄的宁静触感闪现在宁道奇的灵觉里,正是他最需要的及时雨,霎时间灵觉天机,失而复得。

    对方无迹可寻的全力出手露出不该有的“痕迹”,那是其身上所携的和氏璧自然溢出的气机。

    宁道奇被劲风吹拂得须发飘扬,衣袂扬舞,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身体忽然生出非任何笔墨能形容的微妙玄奇变化,似是两袖扬起。

    倏地晶莹如玉的手从左袖探出,漫不经意的指尖合拢,直冲扑面而来的风雨狂劲最强大的核心处刺去,命中对方的劲气锋尖处。

    “轰!”

    劲气交击,发出闷雷般的激响。

    气浪四卷,震破了重重雨滴,把原本隐藏在雨幕后的石之轩身影勾画出来,神奇至令人难以相信眼睛所见。

    但见石之轩横身凌空,但整个身形却并非伸直,而是奇异柔美的弯曲着,仿佛一条随风飘荡的丝带。

    右手并指如刀,显然刚刚施展的是一记平平无奇的手刀直戳,其精妙处,唯在于把握时机,合身融入了恰逢其会的疾风雨瀑,一举虏获天时地利人和,使得此着隐秘难测且威力倍增!

    飞退之中,宁道奇气随意转,全力祛除双手指尖敌劲残留的冰凉刺骨之感及深入臂骨的麻木感,暗暗感慨对方劲气所附带的奇寒之力超乎想象。

    另一边,重整旗鼓的石之轩亦立时觉晓自己这风雨际会、势在必得的一击之所以功败垂成,只因和氏璧做了“猪队友”,在关键时刻“泄密”,不由暗道失策。

    偏偏这是和氏璧的天然性质,不可更改,更难以遮掩,只要将之带在身上,便是一个若有若无、玄之又玄的独特标记。

    无奈之下,石之轩唯有放弃出奇制胜的路子,寻思着如何堂皇正大的击败宁道奇。(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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