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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沃天涯     剑出华山txt下载     剑出华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九一章 真身有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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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

    明月爬上了长安皇城的上空,又白又亮,孤单却永桓。

    内外皇城的灯火与宫城外延展无穷的官邸民房,组成了大地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都会之一。城东那没有夜晚的花街柳巷,更为大周的繁华昌盛作了一个具体而微的阐述。

    月晕外星光点点,在这万里无云的纯美世界上舞跃闪烁,像在为俯仰着诸般一切的接天高楼第七层上的佳人,奏起了寂静伟大的乐章。

    楼下虽是禁卫密布,守备森严,可是在这第七层楼上,梵清慧却忘怀了一切,对她来说,大地间除了正徐徐拾阶而上的石之轩外别无他物。

    星移月转,沧海桑田,人事迁移,在这永无止尽的变异里,眼前这一刹那对她来说却是永恒长存。

    她的精神正与周遭的一切翩然起舞。

    在这一刻里。

    接天高楼成为了只属于她和石之轩所共同拥有的甜梦。

    月儿孤悬在星弧的边缘,又圆又远,照亮了这被灯火净化了的世界。

    她以无上的慧心,感受和倾听着夜空那无言的章句。心神亦嵌进了这宇宙的节奏里去,再难分辨彼我。

    石之轩走到近前,与她并肩而立,俯视着皇宫甚或整个长安城,微笑盈盈,“恭喜恭喜……看来你与傅采林一战,确是受益匪浅!”

    梵清慧同样笑意盈盈,“同喜同喜……你不也得偿所愿?”顿了顿,又饶有兴致地道:“你何不猜一猜我与傅采林谁胜谁败?”

    石之轩哈哈一笑,“何须猜测?你与傅采林的斗剑,在心而不在剑,更不在功力高下,无论胜败如何,你都会得偿所愿。

    更何况,就算你败了,傅采林伤得了你么?追得上你么?奈何得了你么?”

    “什么都瞒不过你……”梵清慧幽幽轻叹一声,似乎甚为失望——所谓让他猜一猜斗剑之胜败,实则是试探他看不看得透她的修为和道行,而他的答案则令她不得不打消就此发起二人在此世第一次约战的念头。

    只因他将她看了个晶莹通透,而她却无法完全看透他!

    “不知是否错觉,我隐约感到你的元神似乎有个缺口……是在尝试修炼某种新创的神通秘术么?”

    石之轩微露惊讶,并未直接回答,摩挲着下巴沉吟道:“看来此次所作所为确有些贪功冒进了,仅仅缺失了极少部分阳神,竟令我的无漏真身都出现不该有的微小缺漏么?”

    其实这也是应有之义,若只凭些许精神力量或真元之气,根本难以骗过劫运煞气,唯有真正将一丝元神本源注入微型玉剑,才能将劫运煞气引入其中并加以封印。

    若不能将这一丝元神本源收回,那他无论将元神修炼到何种境地,都永远存在一点缺口,一丝破绽……关键只在于,敌人能否高明到发现他这一丝破绽并加以利用!

    好在他对此早有所料,亦早已计划好如何变不利为有利,转祸为福……

    听他直言不讳地承认元神出了问题,梵清慧美眸一闪,不无期许道:“看来你又先我半步。”

    并非她没想过利用他元神的这丝破绽击败他,而是她深知,到了他这层次,所谓的最强和最弱早已浑融为一,再无弱点可言,亦无错误可犯,基本上已将除了运气之外的一切制胜因素都都完美掌控。

    元神的这丝破绽,在实战之中,很可能就成为诱敌、惑敌的一个天然陷阱,妄想利用这丝破绽击败他的人,十有八九会自讨苦吃!

    同样,到了这种层次,若想更上层楼,可谓难上加难,不怕不圆满,就怕太圆满——不圆满,有缺漏,就证明寻到了更进一步的空间;反之太圆满,完全感受不到不足和缺漏,也代表着没能寻找到更进一步的空间。

    石之轩忽然道:“这大半年,你似乎不在中土?”

    梵清慧轻嗯一声,“我去突厥、波斯转了一圈,今后还准备再由江南到西南,去南越、天竺看看。”

    石之轩眉头一挑,“所谓贼不走空……你在突厥、波斯得了什么好东西,不妨拿来与我交换?”

    梵清慧玉容闪过得意之色,美眸弯成了月牙儿,“这次去大草原机缘天降,迎面遇上了几个波斯明教的高手,特别是其中一个名叫拉摩的光明使者,追着以‘魔王’哲罗为首的一伙儿从波斯逃到大草原来的叛教者……”

    “可真是踩****了……”石之轩微微颔首,暗忖:哲罗好像就是许开山的师尊吧?这倒霉孩子!

    “那你肯定是凭着天下无双的轻功辍在他们后面,等他们两败俱伤再出来捡漏喽……外加魔种这种制人心神的逼供利器,包保他们连祖宗十八代都吐出来。”

    梵清慧大感无趣,淡淡道:“波斯明教的经典名为《娑布****》,内含多卷,其中以《药王经》专讲用毒,【光明经】为最,比之魔门十卷合一后的【天魔策】也只稍逊一筹。

    不过明教历代中罕有人能够修成【光明经】,就连修成次一等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之人亦少之又少。”

    “好东西啊……”石之轩迟疑道:“可我一时间好像拿不出同等级的秘籍来换,能够先赊账?”

    梵清慧娇哼一声,“你以为呢?”

    石之轩皱眉暗忖:除开四大奇书,此前各种神功大*法,若以精妙层次而论,恐怕唯有【黄天大*法】略胜《娑布****》一线,而【十柱大乘功】则又稍逊《娑布****》一筹,倒也勉强够资格交换。

    可惜,这【黄天大*法】和【十柱大乘功】现在我都没有啊!

    “这样吧……我拿四大圣僧的禅功绝技,以及我与宁道奇的【散手】、毕玄的【炎阳大*法】交手时所窥得的部分核心奥秘来换如何?”

    梵清慧耸了耸琼鼻,嘟囔道:“质量不足,数量来补,勉勉强强了!”

    …………

    午夜时分。

    史万岁快步来到高楼之下,正欲上楼,却见石之轩从楼梯转角处下来,忍不住暗暗惊叹:师尊越来越深不可测了,竟似能够预知我的到来和来意。

    表面上一丝不苟地行礼,禀报道:“师尊,陛下似乎要醒了,是否派人通知太子及诸位文武大臣?”

    自五月二十七日宇文邕遇刺昏迷,在云阳行宫留驻四日,紧急医治无效,又于今日六月初一被送返长安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苏醒的征兆。

    其间究竟,石之轩心知肚明,但他此刻却是满脸惊喜道:“还等什么?快快通知太子和诸位同僚啊……”

    史万岁应诺而去。

    石之轩一边施施然步往皇帝寝居的乾安宫,一边分心琢磨着【光明经】和【御尽万法根源智经】。

    波斯明教宣扬“二宗三际”思想。“二宗”即明与暗,善与恶:“三际”即过去、现今、将来(初际、中际和后际)。明王及其光明王国的诸神在初际后期与中际时期同魔王率领的黑暗王国群魔不断斗争,终在中际末期大获全胜,世界毁灭,明王(大明尊)将人类带回光明王国。

    而明教的修炼理论与教义息息相关,讲的是明暗对峙的两种终极力量,修持之法是通过这两种敌对的力量,由明转暗,从暗归明,只有通过明暗的斗争,始能还原太初天地未开之际明暗各自独立存在的平衡情况。

    这点有些像是中土阴阳理论的变种,但比之中土更青睐阴阳和合之法,厚积薄发,明教的修炼体系则更着重阴阳相激之法,稍显激进,当然二者最终亦殊途同归,均为阴阳平衡,浑成太极。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即以明暗力量和善恶意志互为表里,刺激并开启人体的潜能和智慧,最终修成混杂着念力的奇异真气,可将空气、水流等柔和流体固化为铜墙铁壁,或攻或守,威力恢弘。

    【光明经】则又更高一筹,纯讲过去、现在、将来三际变幻,至乎可让修者逐渐挖掘出灵神深处蕴藏的前世记忆和智慧,但成功率明显有问题,以致练成者少之又少。

    思索之间,石之轩已来到乾安宫龙榻之前,入目处,宇文邕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眼皮紧闭却又不住抖动,确是即将苏醒。

    但这实则是石之轩四日前就布下的扰乱宇文邕精气神,掩人耳目的手段,真正让他暗暗咂舌的是,宇文邕身上的天气龙气已被劫运黑煞彻底笼罩,情况可比宇文赟严重了不止一倍。

    毕竟,他是凭借宇文邕的天子龙气为桥梁,盗得人道本源的,在人道气运看来,宇文邕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是最大从犯。

    因此人道劫运直接将宇文邕的天子龙气尽数抵消削去,即使宇文邕真的恢复健康,不仅精神境界会大大倒退,反而会被煞气攻心,重新主政后必将由之前的英明神武变成昏聩不堪,暴虐无度……

    最终要么纵**欲**暴毙,要么君逼臣反,被哪个忍无可忍的臣子干掉,反正是短短时间内就结束了皇帝命。(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九二章 合道之疑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石之轩又道:“平常颁布天子命令如何起头?”

    春官下士应道:“自魏晋至今,天子颁发命令,皆以‘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八字开头,阐明天子的正统。”

    石之轩一挥长袖,沉声道:“改了……今后圣上之令,一律唤作‘圣旨’,圣旨开头,一律前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字,以示天地正统。”

    春官下士看向宇文赟,目光中带着请示之意。

    宇文赟嘴里咋摸着:“应天顺时?奉天承运?好像后一个更威严……”说着果断一挥手,“准了!”

    春官下士惴惴不安地去往前殿通知众臣。

    宇文赟则开怀不已,对石之轩赞道:“太傅高才,实乃朕之肱骨!”

    “陛下谬赞了。”石之轩笑眯眯看着宇文赟,对他头顶龙气里不住增长的郁郁紫黑恶煞大感心惊。

    至乎这黑气都透出宇文赟的灵台,呈现在印堂命宫了,只要稍通观人之术者,皆可看出宇文赟灾祸不远。

    不过,让石之轩颇为无语的是,宇文赟印堂除了黑色,还有隐约现出丝丝粉色,“这是桃花运么?”

    须臾之后,太极殿济济一堂。

    伴随着群臣山呼海啸般的三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高居龙椅上座的宇文赟志得意满,险些没憋住开怀大笑,但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对那里从小到大因犯错而被宇文邕棒打鞭笞留下的累累伤痕介怀不已:老东西,怎么死的这么晚?

    此时太监已在按序颁布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阿史那氏雍容慈和,尊为皇太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李氏(宇文赟生母)抚育英主……尊为帝太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国公、上柱国、太傅裴矩器宇沈邃,风度宏远,誉彰遐迩,道冠簪缨,识具明允,才称王佐,望乃时英。识量清举,神彩凝映,德宣内外,声溢庙堂。特加授大前疑,为四辅之首……”

    听着这将自己吹捧成千古贤相的华丽辞藻,石之轩眸光一闪,感觉很是古怪。

    《尚书大传》曰:“古者天子必有四邻,前曰疑,后曰丞,左曰辅,右曰弼。天子有问无以对,责之疑;有志而不志,责之丞;可正而不正,责之辅;可扬而不扬,责之弼。其爵视卿,其禄视次国之君。”

    也就是说,所谓“大前疑”,是个复古官职,乃四大辅政大臣之首,专供皇帝垂询政策,权位爵禄俯视百官,仅次于皇帝。

    “咱也算是权倾朝野了吧?”

    石之轩无聊地腹诽着,“不知宇文邕是怎么教导宇文赟的,竟敢将杨坚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丈人加封为大后丞,那可是后背心啊……也不怕杨坚从背后捅他刀子?”

    反正石之轩已经看到杨坚那从瞳孔深处漫延出来的灼灼精芒!

    …………

    傍晚时分,新帝率百官再次去先帝灵堂前叩拜哭灵。

    闲极无聊,宇文赟的视线总是徘徊在宇文邕的十余个美貌妃嫔身上,目露猥**亵,嘴角银笑……

    “难道这王八羔子桃花运的对象还真应在你老爹的妃嫔身上,也不怕你老爹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

    石之轩暗暗鄙夷着这个便宜弟子的人品,眼不见为净,扭过头打量着规格大气、色泽微紫、纹理美观、清香馥郁的香楠木梓宫(皇帝的棺材)。

    忍不住暗暗叹息:好漂亮的极品木材,作棺材可惜了!

    梓宫之内,宇文邕深深沉眠,呼吸、心跳、脉搏、体温等一切生命体征尽消,唯余每半个时辰才会有一次微不可察的生机波动。

    这可是石之轩集胎息术、闭息术、龟息术、蛇息术、蛙眠术、蝠眠术、睡仙功等等敛息秘术,外加丹道静功、种魔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魔劫法”及【慈航剑典】的‘撒手法’、‘死关’这等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寂灭枯禅法……博采众长所精创的假死离魂之法,谓之【蜇龙梦魂大*法】。

    现下虽然大*法尚未彻底完善,但已足以凭此让宇文邕陷入假死状态,骗过世间九成九的高手了。

    宇文邕不愧是当世绝顶枭雄,揣摩人心的造诣罕有人能与之比肩,竟早早就为他自己预判了“蛰龙”的下场,而今一语成谶,果不其然?

    在石之轩的精微操纵下,此刻宇文邕的精神灵体和肉窍隐约间既分离隔膜又藕断丝连,奇妙非常,而长此已久,宇文邕的精神体将因一次又一次极短暂的游离虚空而被不断消磨记忆和情感。

    当然,石之轩并不是想最终只剩一个纯真到白痴一样的植物人,而是深知宗师级武道高手最深刻的记忆一定是练武所悟的武道真意和战斗所形成的应变本能。

    只要等到宇文邕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就可及时止住这种状态,将宇文邕“复活”,甚或以精神大*法重新为宇文邕灌注虚拟记忆,使其成为一具战斗、寄生两不误的绝佳人傀儡。

    实际上,这也是石之轩深入研究灵魂的一次尝试——在达到【炼神还虚】这层次后,石之轩再次生出了前路茫茫的感觉,不得不想方设法寻觅更上层楼的途径。

    就连之前盗取人道本源,也是他的尝试之一……至于此世人杰求之不得的【破碎虚空】,开启仙门,遁入“仙界”,反倒对他并无太大吸引力。

    按照金丹大道的纲要,石之轩接下来就该【炼虚合道】,然而【炼虚合道】究竟具体如何,他其实心里也没底,唯有遵从心灵的感觉,亦步亦趋,且行且观。

    正如《性命圭旨》所说:“大道乃虚空之父母,虚空乃天地之父母,天地乃人物之父母。”

    【炼虚合道】之丹诀: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静为丹基,无为为丹母,性命为铅汞,定慧为水火,窒欲惩忿为水火交,性情合一为金木并,洗心涤虑为沐浴,存诚定意为固济,戒定慧为三要,中庸为玄关,明心为应验,见性为凝结,三元混一为圣胎,性命打成一片为丹成,身外有身为脱胎,打破虚空为了当,此最上一乘之妙,至士可以行之,功满德隆,直超圆顿,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说来玄虚,实则其要点就在于粉碎虚空心,即无心于虚空,做到本体虚空,并安本体于虚空中,得先天虚无之阳神,合于遍布万化、无所不在的大道,从而出现“百千万亿化身”。

    但这方法,且不说可不可信,就说这样做的难度,绝对是【破碎虚空】的千百倍以上,简直可以将世间一切天人层次的绝顶人物尽皆吓尿!

    大致法门为,阳神可出而不出,修炼至阴尽阳纯之时,阳神健全再行引领放养之功;身躯可弃而不弃,保守元灵,千烧万炼,忘其如太虚,而以纯火烹之,形骸骨肉与之俱化,形神复又合二为一,此即炼虚合道,形神俱妙,合于遍布万化、无所不在之大道,出现百千万亿之化身,神通广大,拨云弄雾,移山填海。至此则可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浩劫不死,寿齐天地,才算证得天仙大道了。

    对于在这武侠世界,能否修炼成上述的这种牛气冲天的天仙大能,别说石之轩心里没底,就算换了上古仙人广成子重回世间,恐怕也只能呵呵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九三章 何谓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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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还有一种【炼虚合道】的版本比较简单,也就是像燕飞一样将太阴太阳两种极端力量集于一身,一阴一阳之谓道,如此使自身宛如天地大道般太极圆满,周流无穷,谓之【炼虚合道】。

    但这怎么看都不像真正的【炼虚合道】,最起码石之轩现下就可勉强做到太阳真火和太阴真水同流合运。

    但他并未感到自己的肉窍能够长生不死,亦不觉这样就是跨越了天人界限!

    更何况,两世积修金丹大道的他,有资格,也有能力怀疑燕飞那【仙门剑诀】所谓阴神阳神合一究竟是什么奇葩?

    何谓阳神?

    燕飞曾说孙恩虽能穿越仙门,但因他的元神只得一偏(意指孙恩只将阳神修到至阳无极的程度),所以会失去上一个生命的全部记忆,变成一个无根和没有过去的生命体。

    然而石之轩对此嗤之以鼻——燕飞的金丹来源于嗑**药而非循序渐进自己修成,运用金丹阴阳能量的法门也是照搬魏伯阳的《周易参同契》,人云亦云,就连融合元神和识神的方法也是游离在死亡界线,撞大运完成的。

    所以燕飞对金丹大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其实并不理解所谓正宗阳神的真正情况,也就不清楚孙恩的阳神并不会因穿越仙门而失去记忆。

    若要明白阳神为何物,首先得通晓金丹大道的真正原理。

    所谓丹者,单也;单者,一也;且夫道经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故曰:一者,道也……因此丹即是一,唯道唯一,故名曰丹。

    人之根本,不外神气精三物,是以三物相感,顺则成人,逆则生丹。

    何为顺?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虚无生性,谓之元神,故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

    何谓逆?

    万物含三,三归二,二归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炼气合神,炼神还虚,金丹乃成;

    丹诀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故道门正宗金丹的修炼过程,由始至终乃以阴阳太极之理一以贯之!

    又曰:阳里真**阴,即是自己元神;阴里真**阳,即是身中元气,真**阴、真**阳实乃同类。任你旁门千万法,除斯同类总成狂。

    丹道阴阳非只什么阴气阳气、寒气热气而已,而是相对而言,或动静,或虚实。

    炼精化气,相对而言元精属静,元气属动,故而视精为阴,气为阳,二者炼化和合成一太极,则为阴阳和合的先天一气,亦称混元一气,先天精气,先天元气,太乙真气,先天祖气,真一之气,天一真气,浩然正气等等;

    炼气合神,相对而言先天一气为实,元神为虚,故而视先天一气为阳,元神为阴,此一神一气即为一阴一阳,二者炼化和合成一太极,即为阳神。

    由此可知,金丹大*法所谓之阳神,从来不是指元神中属阳的一面亦或至阳至热的元神,而是说阳神是元气与元神的混合物,阴阳俱全,也就是可以具象化的元神,具有高能量的元神!

    且因精气为命之蒂,练之可得长生;元神为*性**之根,练之可悟大道,万劫不灭……是故金丹大*法亦谓之性命双**修。

    又曰:炼精化气以心主宰乎其化,炼气化神亦心证成其化,此有心之运化转移,固不外于心,及炼神还虚,得虚灵独耀,非执着幻妄为虚空者,实无心之妙用也。

    也就是说,命功、性**功均离不开心功——命功有心,性**功无心,即有为无为,有意无意,所以金丹大**法本质即为炼心之法。

    若要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必得以先天元神辖制后天识神,即以无意辖制有意,无为而为,最终元神、识神浑融为一,宛如阴阳太极,不可分割,始能气与神合,尽性了命……所以阳神实则是融合了识神记忆的,是人格化的元神!

    而孙恩将阳神练到还虚圆满,就是人格化的元神,在修心炼性上是没错的,也就是元神没练错。

    但他错就错在,与元神相合的元气应该是先天一气,是阴阳和合的混元一气,可阴可阳,阴阳变化存乎一心,可他却练成了至纯至阳、至刚至热之气,还越偏越远,积重难返,至乎练成了太阳真火这种威力无穷的极端产物!

    所谓黄天大*法之“黄天”,正是天地之至阳,也即太阳之天。

    然而偏偏开启仙门的条件,是需要至阴、至阳两种极端能量交击相激,所以孙恩就悲催了。而孙恩若想独力开启仙门,唯有设法补全这个缺漏,将自身元气练回成阴阳俱全的太极之气。

    如此孙恩唯有两个选择!

    第一是散功重修,但到了他这气与神合的层次,若要散功,那可就是精气神一损俱损,虚弱之极,而他已经差不离七十岁了,一散功指不定立马死翘翘,就算勉强不死也未必能在寿元耗尽之前重新修成阳神……所以这方法万万行不通;

    第二是夺取他人的太阴之气,前提是被夺取者的功力在质量和数量上均要与孙恩相当,而对于屹立于世界之巅的孙恩来说,可以选择的对象实在不多。

    最重要的是,来源不同的太阴真水和太阳真火想要融合,本身的技术难度就大,操作须得微妙之极,成功率还得看运气……

    所以,孙恩得燕飞之助,合力开启仙门,仍是最稳妥的选择,而他人格化的阳神越过仙门,重获新生之后,亦不会像燕飞认为的那样失去记忆。

    所谓物物—太极,也就是任何事物,不论大小,都是一个太极,而太极是由一阴一阳组成,没有东西能例外。

    许多丹道半瓶水都跟燕飞一样,只以为纯阳之神即为元神之阳融合阳气,纯阴之神即为识神之阴融合阴气。

    然而实际上,元神之阳并非称作阳神,而是称作魂,元神之阴则是魄。魂又分阴魂、阳魂,魄亦分阴魄、阳魄……

    人生在世,元神魂魄自有其阴阳平衡。凡人死后,阴魂脱壳,纯阴而无阳即为鬼魂;修炼者阴渣未尽而出神过早,元神阴阳相杂者为阴神;若能炼尽元神里的阴渣,纯阳而无阴者为阳神;

    此处所谓阴渣之“阴”,非是指阴神、识神或纯阴之气,而是无形无质、隐而不显的微小之物。阴渣具体也就是指执念、杂念、魔念,在佛门来说,就是八万四千烦恼,“贪嗔痴”是根本性烦恼。

    正因有这些执念、杂念阴渣的阻碍,先天元神辖制后天识神才无法彻底与至纯至净的先天一气化合为一,只能融合少部分先天一气,就成了低能量的阴神,隐而不显,亦无法控物。

    唯有阴尽阳纯,真人显象,也即成为高能量的阳神,方可或隐或显,掌控物质,乘虚御风,飞天遁地,随心所欲。

    阳神掌控物质这点,看似跟某些专以精神力量转化物质的精神奇功差不多,实则前者更为自然而然,略高一筹,后者所谓的以精神力量转为物质,其实是以先天真气配合精神力量施展变化,怎么看都像是在模拟阳神掌控物质这种能力。

    毕竟,精神力量配合先天真气所能施展的范围和威力都相当有限,而能够乘虚御风、遁破空间的阳神显然更具无限可能。(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九四章 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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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未(六月二十三日),葬武皇帝于孝陵,庙号高祖。

    这天,例行朝会过后,权倾朝野的四大辅政大臣聚于偏殿。

    香炉青烟袅袅,檀香弥漫。

    一时之间,四人或举着香茗轻嗅慢饮,或闭目养神,或揉按脑门穴位缓解疲劳,或老神在在,目光闪烁,唯独没人有抢先开口的意思。

    并非四人怯场,而是在各自琢磨利害关系,为等下的唇枪舌战打腹稿。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朝自然要有新气象。但这新气象非是由新天子亲自或独立完成,而是由新天子提拔并托付政务的诸位新晋权臣代为完成。

    毕竟,他们本身亦正是新气象的标杆,而他们背后的派系也随之打上“得宠”的标签,目下朝堂正需要一****换血,将他们的亲信和党羽挪到诸多关键位置上,方便新天子和他们强有力的掌控朝政。

    而这,就是所谓新气象的本质,一切最终仍在权力的转移上。

    石之轩在受命为大前疑的一刻,就对此早有预料,故而此刻最为轻松,犹有闲暇打量着其他三位辅政大臣。四大辅政里,当然属他这个帝师兼铁杆心腹最得新帝信任,但其余三人也不逞多让。

    大后丞杨坚最为斗志满满,长女杨丽华已被正式册封为皇后,杨坚亦随之水涨船高,以国丈之尊成为外戚之首,势力愈发盘根错节;

    大右弼尉迟迥刚过半百,正当盛年,无论武功还是权势均已达到顶峰,最为沉稳大气,而且他还是宇文泰的外甥,是新帝宇文赟的表舅,堪称老成谋国;

    大左辅李穆,年过七旬,老而弥坚,精神抖擞,看似神态慈和,温文尔雅,是个德艺双馨的老好先生,实则他从北魏到北周,屹立五朝而不倒,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现下他正是陇西李氏族长,其家族亦是陇西李这个大圈子的嫡系正支,满门公侯,绝非李渊家族那旁支可比。

    此刻这老狐狸以眼角余光瞥了眼其余三人,顿时心里有数:“四大辅政里,除了尉迟迥,我等其余三人均是汉人,明明白白地彰显了北周朝野汉、胡权势的比例。

    胡人称霸北朝的时代,不知不觉间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如此看来,今后得让儿孙们改口,一律只说李家乃是汉代名将李广的后裔,再不提李家身负胡人贵族血统之事……”

    所谓胡人贵族血统,说的是他们的老祖宗李陵娶了匈奴公主,就算诸多胡人贵族里,也算是极其古老而正统了。

    李陵乃李广之孙,年纪轻轻就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为汉武帝出征匈奴,兵败被俘,不仅未被贬为奴隶,反而越混越好,娶了匈奴公主,成为匈奴右校王,位高权重。

    因此,李家在从五胡乱华至今的北朝民族大融合之中,一直名望卓著,富贵不绝,在胡人里是源自匈奴的古老贵族,而在汉人里亦是大汉名将之后,如此左右逢源,百试不爽。

    对李家来说,什么血统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势在胡,还是在汉?

    好半响,尉迟迥率先开口,实在是他不得不开这个口,“齐王宇文宪,陛下之叔父,功高德茂,社稷重臣,岂可长久闲置在家?今齐王病体已愈,当予以重任,为国尽忠!”

    其余三人一齐颔首大赞,“此议大善!”

    表面上,四人是不忍文武双全的宇文宪就此闲置在家,辜负了一身才能,实则是准备将宇文宪架在火上烤。

    自灭齐之后,宇文宪自感功高盖主,就称病隐退,之前也拒绝了宇文邕命他随驾征讨突厥的旨意。

    宇文赟一直以来也视宇文宪为他继承皇位的最大竞争对手,其实这怪不得宇文宪,谁让北周立国以来,皇帝之位一直就在宇文觉、宇文毓、宇文邕等兄弟之间流传,以致宇文宪继承皇位的资格丝毫不比宇文赟这正宫太子差。

    更何况,宇文宪无论文武才具,还是名誉声望,都远非宇文赟这不成器的太子可比,即使宇文宪真的谋夺了皇位,恐怕反对者也不会太多。

    但时移世易,宇文赟既然坐稳了皇位,那么宇文赟的意志就是政治正确,而宇文宪即使什么也不做,单凭他对宇文赟的威胁,就是第一政治**错**误。

    此时此刻,四大宰辅不管是以奉承皇帝心意为出发点,还是考虑到宇文宪对各自地位和利益的威胁、掣肘,都迫切需要铲除宇文宪。

    在这君臣一心的大局之下,宇文宪的下场已然注定,但铲除宇文宪这种贤臣名将也要讲究方法,否则难免引发公愤。

    而在场四位宰辅可都没有舍弃名声不要,悍然背上谋害贤臣这个黑锅的觉悟,那么背黑锅的只能是皇帝宇文赟自己。

    所以,四人没有商议如何给宇文宪罗织罪名,而是直接决定让宇文宪复出,在朝堂任职……身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还天天在皇帝眼前晃悠,那他离死就不远了。

    区别只在于,皇帝是否沉得住气,能够容忍多久罢了!

    原本为皇帝背黑锅正是做臣子的分内之事,但在这一刻,四位宰辅不约而同地将这分觉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到底,宇文赟不是宇文邕,宇文邕的赫赫威势能够让诸多臣子心甘情愿地为其背黑锅,而宇文赟的狐假虎威只能让最信任的四大宰辅合起伙来欺骗他,利用他……舍此之外,别无半点儿忠心可言。

    宇文赟既不得万民之心,亦不得三军之心,此刻连元老大臣的忠心也不剩几分,宇文氏的皇权危矣……”

    石之轩心头轻叹,眸中闪过丝丝明悟——此时此刻,除了年纪老迈,雄心不复的李穆之外,其余三位宰辅的头顶都渐渐浮现或多或少的天子龙气,石之轩自己的龙气更比杨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此观之,这是三位宰辅都具已有谋朝篡位的资格,而最终谁能坐上皇位,不在其他,只在三人中谁能占据大势,笑到最后。

    其实尉迟迥是胡人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他被汉统振兴的大势排除在外,若他不自量力,争夺皇位,终将下场凄惨。

    因此,皇位争夺战只会在石之轩和杨坚之间决出胜负!

    “要不要跟杨坚抢皇位呢?答案其实是肯定的……”

    石之轩眯起眸子,这场皇位争夺战必须打,但最终却只能输不能赢——若不打,杨坚必然会怀疑他的心思和动机,唯有他打了,却打输了,杨坚才会“心安理得”地坐上那高高在上的宝座。

    至于打赢杨坚,将皇位抢到手里?

    石之轩一想到宇文赟头顶那浓郁之极的紫黑色劫运恶煞,那就浑身一哆嗦,胸前微型玉剑里的麻烦还没解决,万万不可再添新愁!

    宇文赟虽说荒银,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他龙气之中的劫运恶煞,显然是人道气运被盗的后遗症。

    这后遗症可不认主,只认谁继承了大周的道统,若想完全化解,唯有在皇帝位上勤政爱民,励精图治,甚或南征北战,扩大疆域……最终以新增气运和夺自别国的气运压制至乎稀释、涤荡掉这些劫运恶煞。

    本质上,就是给人道打工,拼命还债,而且累死累活上百年还未必还得清!

    石之轩可没有投案自首的觉悟,就连尤楚红想为儿子独孤慎谋取皇位的念头都得及早掐灭。

    …………

    正午将至,石之轩下朝回家,忍不住暗叹,“这大周首辅确实事物繁琐,看来得寻个偷懒的法子……咦?今天刮的什么风,贵客满堂?”

    但见晋国公府前院正堂之中,祝玉妍、娄昭君、陆令萱、胡绮韵这四位阴癸派话事人左右列坐,等候已久。

    不出意外,祝玉妍取代了娄昭君,坐在左侧首位。

    魔门一向以实力为尊,在娄昭君被石之轩关禁闭的大半年里,祝玉妍已独力整合了宗主一系的势力,外加武功完全超过娄昭君,因而如今祝玉妍已正式继承阴癸派宗主之位,娄昭君退居二线,成为与陆令萱、胡绮韵一样的宗门长老。

    莫不是来逼婚的?……石之轩深深怀疑着,表面上当然龙行虎步地迈入堂内,言笑晏晏,“各位美女来得正好,昨日有人派精擅寒冰真气的高手快马给我送来岭南特产的新鲜荔枝,此刻还保存在冰窖,你们可有口福了。”

    如今可没有冰柜车及各种防腐技术,产于南方沿海的荔枝基本卖不到北方来,即使皇帝也未必吃得到荔枝。

    出乎意料的是,四女并未欢呼或是打趣调笑,而是端坐不动,神情肃然。

    石之轩感觉到异常,奇道:“怎么了?”

    祝玉妍幽幽道:“圣舍利为何会在宇文赟手里?”

    石之轩眉头一挑,“你们又送人去祸乱后宫了?是哪些人?不会闻采婷也在里面吧?”

    一想到他与宇文邕、宇文赟这师徒、父子都先后上过闻采婷的床,他心头就一阵古怪,但闻采婷修炼【茶女大*法】,不那个不行,谁也不能让她金盆洗手啊?

    一见他偏离重点,祝玉妍娇哼一声,提醒道:“圣舍利为何会到了你手上?向雨田与你到底有什么交易,他怎会轻易将圣舍利传予你?”

    “哼!”石之轩冷笑一下,自顾自走到主位,施施然坐下,丝毫没有回答这些质问的意思。

    眼看谈话一开始就冷场,娄昭君扑哧一笑,“别嫌我们多事,我们这是关心你,万一向雨田居心叵测……”

    石之轩心里嗤之以鼻,如何不知阴癸派永不会改变女主天下的信仰,忍不住暗叹:是你们要跳坑,可别怪我不拉你们一把!

    于是大袖一挥,不耐烦道:“若你们闲来无事,不妨琢磨如何对付普六茹坚,他可是我们将来完成圣门伟业的最大阻碍……”(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九五章 投鼠忌器

    夜已深,一片乌云闯过天空,遮住了皎月。

    墙纸上投影着一高大一纤瘦两个人影,相依相偎,笑语不绝。

    “陛下且满饮此杯!”

    每每听到这娇滴滴的柔**媚声音,宇文赟即使腹下烈火熊熊,也觉难以拒绝,于是又一次接过杯盏,一饮而尽。

    闻采婷,哦不,如今她叫元尚乐,乃前魏元氏宗室,今开府元晟的女儿。

    此刻她面若桃李,春**色**欲滴,趁着宇文赟仰头饮酒,宽袖遮住双目的一瞬,素手先在几案上另一盏酒杯口处一晃,再顺势拿起酒杯,微微晃动。

    酒液表面浮着的淡色粉末眨眼间溶解消失……

    “陛下再饮一杯……”

    宇文赟一边勉力豪饮,一边嘟囔道:“这可是最后一杯喽……夜色已深,我们还是早些安歇吧?”

    闻采婷媚**眼如丝,暗暗不屑:比起宇文邕,你这毛头小子差远了……赶明儿姑奶奶是不是也混个皇后当当,让那薄情寡*性的混蛋见了我就得大礼参拜?

    昏君嘛,都有个特点,要么换皇后换得勤,要么就肆意妄为,册封一大堆皇后……要不我先试试水?

    闻采婷说做就做,娇躯像水一样融入宇文赟怀里,忧心忡忡道:“陛下,妾今贵为贵妃,我父却还只是个小小的开府,说出去唯恐被人耻笑……”

    宇文赟酒意上头,愈发放*浪*形*骸,捏着她下巴道:“只要你侍奉得让朕满意,何需担忧尔父官品卑下?朕即刻下旨进元卿家为上柱国,封翼国公!”

    “陛下……”闻采婷一阵婉**转*娇嗔,暗骂一声:便宜元晟那老混蛋了……“陛下但有所命,妾身无有不从……听闻陛下最喜双休,妾身于此亦有所涉猎,却从未试过,等会儿必竭尽所能力求陛下满意。”

    宇文赟正愁没有精擅双休的女子可以助他快速化解舍利邪气,闻言大喜,“若果如此,朕就加封你为天右皇后!”

    岂不知闻采婷亦暗暗窃喜,久闻圣舍利内除了难以提取的庞大元精,亦积蓄了历代邪帝的海量真元之气,可惜等闲难以过滤其中的死气、戾气等有害无益的元气,难得有个傻子愿意主动承担这些风险,姑奶奶何不用【茶女大*法】将其中的有益元气尽数盗来以提升功力?

    …………

    夜色迷蒙,一道清逸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一缕青烟般随风飘入武帝孝陵,而守陵值岗的禁卫、太监等人竟视而不见。

    他们并不知道石之轩身外笼罩着一层薄而透明却能随意屏蔽、扭曲至乎折射光线的奇异罡气,只知道刚刚一阵长风刮过,空空荡荡。

    “若论刺杀,补天阁那么多潜伏和藏匿的秘术,又有哪一种比得过我这无形无相、无影无踪的【太清罡气】?”

    石之轩淡淡地想着,闪现在墓丘前,抬手隔空虚按,前方的宽大墓门便似被无形巨力推动,悄无声息地开启。

    皇帝陵墓,除了方便皇后将来死后入墓合葬而留下的活动墓门,下面的墓道、墓室亦修建得宽敞大气,陪葬的金瓷玉器及陶俑数以千计。

    “咯吱吱……”

    宫梓处的团团黑暗之中,钉子抽出木头那若有若无的古怪声音格外渗人,但片刻之后,数寸长的棺材钉又给某种巨力硬生生摁进木头的声音更让人毛骨悚然。

    “呼……”

    一阵狂风卷过,沙尘纷纷扬扬。

    守墓的禁卫、太监一齐打了个寒颤,面面相觑,“这风来得古怪,怎么是从陵墓方向逆着吹过来?”

    …………

    突厥牙帐东北方的湖泊上,静静漂浮着一栋粗狂冷硬的木屋。

    朝阳初升,灿金光辉撒到木屋周遭,顿时扭曲起来,似被无形而炽烈的火焰灼烧着,无休无止。

    “踢踏踢踏……”

    细碎而轻快的马蹄声临近,一名孩童领着一身着雪豹皮绣金狼纹锦袍的壮汉策马而来,直趋湖边。

    “大汗,师尊就在那座木屋里闭关。”

    壮汉年约四十,面貌粗狂,眼神狠厉,正是称霸大草原的突厥王者,佗钵大可汗!

    然而此时,这个以骄横残暴著称的大可汗似乎害怕打扰到此间主人,竭力压低声音,“尊者的伤势是否痊愈?”

    孩童恭谨道:“尚未痊愈,不过师尊正在参修一层新创法诀,一俟功成,不但能够伤势尽愈,更可再上层楼,将【炎阳大*法】推升为真正至高无上的心法。”

    佗钵可汗目光一闪,脸上露出欣然之色,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孩童的肩头,“颜回风,多年来尊者从未收徒,今次破例收你为大弟子,你可要全心全意地随尊者学习,争取将来像尊者一样成为我大突厥的守护神!”

    颜回风激动道:“小子谨遵大汗教诲!”

    “嗯!”佗钵可汗点点头,举目望向湖中的木屋,正在犹豫是否扬声呼唤,忽闻木屋里传来毕玄那熟悉的声音:“大汗此来,可是有要事相告?”

    话音入耳轻柔,但佗钵可汗却隐隐感到一股仿似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那般压抑着的无与伦比的炽热。

    似乎遭受这股炽热强大的感染,佗钵可汗顿觉通体气脉都有些燥热起来,先天真气运转一周亦难以消减分毫,不由目露骇然,惊呼道:“莫非尊者新创的法诀已经大功告成了?”

    毕玄的声音继续传来,不疾不徐,炽热依然,“尚未功成,仅止于初窥门径罢了。”

    佗钵可汗惊色更重,慨叹一声,“尚未功成,已有如此威能,若是功成,岂非惊天地,泣鬼神,无敌天下?”

    顿了顿,又道:“大周方面传来确切消息,宇文邕重伤不治,已于月前病逝,数日前葬于孝陵,如今大周之主已换成了宇文赟那出了名不成器的毛头小子。

    吾等召开过牙帐大会,均觉此时正是我大突厥南下侵吞中原之良机,不知尊者以为如何?”

    毕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以淡然自若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宇文邕没死!”

    佗钵浑身一震,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顿了顿,稍一整理思路,又迟疑道:“莫非宇文邕乃是故意诈死,欲要引我突厥狼骑南下,好让他能够以逸待劳,一战而胜?”

    毕玄如实回应,“我并不知晓事实是否如此,但以宇文邕最后展现的盖世武功,绝不可能在那两个顶尖高手一次偷袭夹击下就重伤而亡!”

    似乎为了增强说服力,又补了一句,“不容否认的是,我与宇文邕的最后一击是我败他胜,我伤得比他重得多,仍可在宁道奇的截击下全身退回大草原,他又怎可能会被区区两个顶尖高手一击毙命?

    须知,宁道奇可是与我和宇文邕同一层次的高手,而偷袭宇文邕的那两个顶尖高手则明显比我等逊色一大筹!”

    “若非尊者提醒,我突厥狼骑可能落入宇文邕的陷阱而不自知。”佗钵可汗长长吁了口气,转念又不无希冀道:“宇文邕先在尊者手中受创,又遭两个顶尖高手偷袭夹击,会否伤上加伤,短时间内亦需躲起来加紧疗伤,难以出手。

    我突厥狼骑能否抓住这个时间差,一举攻陷中原,届时即使宇文邕伤愈,也无力回天?”

    “大汗的兵法韬略确实愈趋出神入化。”毕玄先赞一句,给佗钵留了点面子,才跟着泼凉水,“有一件事,毕玄不敢隐瞒大汗——如今我参修的这层功诀,其实在近些年我的【炎阳大*法】大成之后,就隐约有了些模糊想法,只是难以切实肯定罢了。

    但前次与宇文邕交手的最后一击中,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这层功诀的部分影子,至此方能确定我的想法大致无差。

    而这层功诀,既可以算是我梦寐以求的【炎阳大*法】后续心法,亦可算是当世一切武道高手登峰造极之后,殊途同归的极境之一。

    我将之唤作‘炎阳真火’,但中原玄门惯常称之为‘太阳真火’,乃天地之至阳至热,至强至刚的力量。只因各人心法各异,际遇不同,经验有别,施展出来时大同小异而已。

    我所创的‘炎阳真火’就与宇文邕的那一击颇为不同,倒也说不上谁优谁劣,但有一点,却是这种极境所共有的……那就是,无人无我,重归一元。天地不伤,我自不伤;天地不败,我自不败!

    任何创伤,在臻达这种极境之人来说,只要未曾真正粉骨碎身,疗伤之速再不可以常理衡量!”

    佗钵脸色一变,“尊者是说,宇文邕的伤势很可能早已痊愈?”

    毕玄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略带弛想道:“若我修成‘炎阳真火’,当可在三五日,至多十天半月内尽愈一切内外伤势。”

    佗钵彻底死心,颓唐苦笑道:“这世道是否变化太快?为何宇文邕先是奇迹般挥师吞灭北齐,又鬼簇神推地成就无敌武功,是否天命在周呢?”

    从东魏、西魏到北齐、北周,中土北方的两大势力数十年来一直你攻我伐,水火不容,却又谁也奈何不得谁,白白便宜了左右逢源的突厥。

    然而就在突厥上下习惯了这种左右制衡,以为可以长久持续下去,直到北齐、北周流尽鲜血,最终给突厥狼骑一击而破之时,宇文邕异军突起,闪电般完成了此前周、齐历代帝王都没完成的统一大业,让后知后觉的突厥踌躇不决,不知该否与大周全面开战。

    若只如此,不过是证明宇文邕在国与国之间的交锋上雄才大略,尚未到无懈可击的地步,但随后宇文邕强势击败毕玄这草原战神的表现,却彻底给了佗钵等突厥高层当头一棒,令他们从称霸世界的美梦中苏醒过来。

    好在宇文邕的无敌只是昙花一现,取而代之的宇文赟远不如宇文邕之万一,大周必将走向衰落……

    但这一切侥幸,都在毕玄诉说的残酷“真相”下轰然破碎,佗钵惊骇欲绝之余,心头如遭万钧重压——原来那个屡屡创造奇迹的无敌霸主不仅未死,反而隐在暗处,时刻窥视着北方的大草原!

    “大汗切不可妄自菲薄!”毕玄劝慰一句,试图以淡然自若的语气鼓起佗钵的信心,“难道大汗忘了,前次我去袭杀宇文邕时,大周内部给予的种种配合?

    宇文邕虽强,但他敌人也多,且很大一部分来自大周内部。若我突厥狼骑迫不及待地南下相攻,在生死存亡下,他们还可能继续连结一气抵御我军;可若我突厥暂时与之相安无事,那么大周内部的争权夺势必将愈趋残酷。

    那时候,宇文邕是否还能藏得住,可就难说得很!”

    佗钵若有所思,“也罢……之前我曾派三弟步离前去大周请求和亲,遭到宇文邕的婉拒,今次我不妨再次遣使求亲。

    若是大周爽快接受,那就证明其内讧近在眼前;若是大周借口拖延或拒绝,那吾等就要早做准备,防止被大周打个措手不及……”(未完待续。)

第四九六章 太极智慧

    空荡荡的密室里,夜明珠就像夜空的群星,永不疲倦地闪烁着清蒙蒙光芒。

    万籁俱寂中,唯有一个清越声音时不时自言自语,嘀咕不绝。

    “嚯……原来宇文邕的上一世竟是百多年前南朝宋的边境太守,出身虎牢附近的士族,在刘宋初期的和平大发展当口,也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惜在宋武帝刘裕刚死,北魏、南宋初次交兵的风波中,虎牢周遭给夷为平地,令他全族尽没,连他自己也给数万魏兵围堵俘虏。

    原本魏兵将领是准备收他做幕僚,考验他时,却发现他不信佛,只崇尚老庄玄学,而且因家族被毁,忍不住讥讽那魏将及佛门几句,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难怪宇文邕这辈子跟北方佛门过不去?其中未必没有因缘果报的牵连。

    话说……北魏初期,鲜卑骑兵残暴异常,见汉人就杀,亦或临战驱使汉民当肉*盾,这样的兵将从上到下都笃信以‘慈悲为怀’作口号的佛教,不是搞笑么?

    还是说,越是恶人、坏人,信佛就越是虔诚?”

    一阵不痛不痒的长吁短叹之后,语气一转,反而流露出丝丝兴奋,“这么说,他前世也是精于任事的一方贤臣能吏,一生记忆倒是可以拿来一用,只要稍稍篡改他最后的结局,再添加一些巧遇到我,效忠于我的记忆即可!”

    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似乎声音的主人在全神贯注地施展着某种精微秘术,再难分心赘言,直到许久之后,松了口气的声音响起。

    “太极图中一气旋,两仪四象五行全,先天八卦浑沦具,万物何尝出此圈。

    古今道门易家贤者每言天地之始,在于无极而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连锁效应,又曰物物一太极,你我均有一太极在心中。

    这一太极,包含了无极之智慧烙印在内,故佛家有言,人皆有佛性,也是指此。

    今日本座大发慈悲,运使大**法力为你破除迷障,将保存在你太极内的智慧和记忆烙印引发,让你重历上一世的恩怨情仇,文采武学。

    可是这只如看戏,看戏时无论怎样颠倒投入,出来时还不过是本来的那个人,不过脑海多了一个经验。

    当然,你这个经验亦非同小可,他日有成,必基根于此。”

    话虽已已,余音袅袅,反复回荡,久久未了。

    不同于此前的自言自语,这阵明显饱含说教语气的话充满玄之又玄的意味,就像千百个法师在念诵同一真言法咒,因语气和语速的细微差别,整体声音显得既宏大庄严,又重重叠叠,醍醐灌顶,振聋发聩。

    倏地,一阵衣衫撕裂的异响结束了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同时响起的,还有充满促狭意味的邪笑,以及手指摩挲皮肤的暧**昧声音。

    “咯咯……这身材,修长匀称,可惜还差了我一点点,易筋塑骨必须的;这皮肤,白皙是有,可惜尚缺了我的滑润,美肤美白不能少;哇偶……下面这本钱,果然远没我雄厚,不过你今后未比用得着,倒也不必修正了。

    还好这具身体先后经过我灌注纯灵真气洗筋伐髓和血毒细腻入微的改造,又给我阳神附体侵蚀,无论精气神已具有我的六七分韵味,只要再按照我篡改的记忆,转修我的儒家心法【浩然乾坤】、【截剑道】和【不死印法】,便足以在武功和气质上取代‘裴矩’,以假乱真!

    那么,我们就先从面貌开始吧……毕竟是生平第一次*操**刀为人整容加修身,万一有个失手,还请原谅我多割几次哦!”

    言出必行,利刃切肉之声呲呲不绝,渗人之极。

    …………

    不知多久之后。

    散发着蒙蒙寒气的冰床上,一个全身缠满绷带,散发着浓郁药味儿的木乃伊微微动了动,仅余两条绷带缝隙的眼眶徐徐张开,倒吸冷气之声随之溢出。

    “嘶嘶……这是哪里?为何我的眼皮这么痛,好像被刀割过一样……还有全身也……?”

    适应了室内的蒙蒙清光之后,木乃伊终于看清了屋顶镶嵌着的明珠和彩石,却一下子就给其吸引过去,再挪不开视线。

    “这是星图么?”

    他出身士族,钟爱玄学,虽然与魏晋末期的绝大多数士大夫一样,于玄学中只得了些妄言吹嘘的水货,未能悟得多少道与易的真谛,但唯独对这无边宇宙的兴趣比之对儒学、武道亦不逞多让,故曾下了一番苦功去观察和翻阅与天文地理有关的典籍。

    但此时这一看之下,他几乎汗流浃背,密室屋顶的光粒星罗棋布,满是星点,其中有十数粒比例特大,均为偌大的夜明珠。

    他认出其中七粒是日月五星,其他的几粒,简直闻所未闻。

    这些较大的星,都列有粗细不同的线条,显示它们在天空的运行轨迹,形成一个又一个交叠的圆,煞是好看。

    星图上除了他所熟悉的三垣二十八宿外,还有无数其他的星宿,很多都不见于典籍记载中。星图圆形的边上,刻有不同的度数和怪异的名称,亦是闻所未闻,看在他这精于天文的行家眼里,只觉顿时开阔了整个天地,步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内。

    “朝闻道,夕死可矣!”

    然而不知不觉中,构成星图的一粒粒明珠宝石**的一圈圈蒙蒙清光似乎给某种魔异的力量扭曲起来,令他眼中脑中尽是无穷幻象如流光倒影般划过……一遍又一遍!

    “我是谁?我是……不,我是尊主的幻魔分身一号,在尊主需要的时候,替其扮演大周晋国公、上柱国、太傅、大前疑……裴矩!

    【浩然乾坤】?【截剑道】?【不死印法】?

    儒与易,道与易,魔与佛,好精妙绝伦的三部内外绝学……还有各种各样见所未见的武学义理、残招断式、经史子集、道藏佛典、兵书战策、医术药学、相命卜卦等等!

    就连我的体质和功力,都被提纯增强了这么多……尊主果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

    “太傅,何时这舍利晶球重新蓄满了元气,你可要再送来给朕用啊!”

    正武殿丹陛前,宇文赟千叮咛万嘱咐,这才欲送还收地将邪帝舍利递给石之轩。

    “陛下之命,微臣岂敢有违?”

    石之轩随手将舍利晶球拢入袖内,隔绝了宇文赟恋恋不舍的视线,貌似随意道:“微臣酷爱收集名家宝剑,不知陛下可否将先帝的蛰龙剑赐予微臣?”

    宇文赟欣然应允,“太傅既然开口,朕怎能不成人之美?稍后就让宦官为太傅取来宝剑,而且朕今特赐太傅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

    “微臣不敢!”石之轩大惊失色,诚惶诚恐。

    宇文赟故作怒色,“朕乃天子,金口玉言,既出无悔,难道太傅要朕食言么?”

    石之轩苦笑着应下,心里暗骂这厮够蠢,别的皇帝都是掌握恩威并施的平衡,竭力维持法度森严,其实也就是维持皇权,但宇文赟这厮竟真以为当了皇帝就可以作威作福,乱施恩惠?

    古代臣子入朝必须亦步亦趋,受礼官呼喝姓名,入殿不得佩剑,且要脱鞋(以免将席地而坐的地板弄脏),以示对皇帝的恭敬,恪守君臣之礼。

    而所谓“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说得正是无视这些法度,消除这些君臣界限,除了皇帝为权臣所逼才会无奈赐予,平白加封岂不是鼓励臣子僭越,至乎犯上作乱?

    石之轩瞥了眼宇文赟的面色,见其眼角发黑、眼神黯淡、肤色泛青,忍不住暗叹:蠢到如此无可救药,实属罕见呐——宇文赟将邪帝舍利里的杂气汲取殆尽,功力竟然不增反减,如今还被舍利里的死气由内而外腐蚀全身,至乎涌上面孔,充入眼神。

    这可是临死之人才有的面色啊……长此已久,宇文赟恐怕活不过两年!

    至于舍利里的有益元气哪里去了……还用想吗?

    石之轩脑中浮现出那个将宝贵的第一次献给自己,但却骨子里透着水*性*杨*花,给自己弃如敝屣的女人!

    “这次可真便宜她了……如此看来,一斟一饮,自有定数!”

    须臾之后,石之轩提着蛰龙剑步往宫门,恰恰遇见脸色臭臭的杨坚、独孤伽罗夫妇,忍不住呵呵一笑,招呼道:“贤伉俪贵为国丈、国母,何故如此?”

    杨坚脸颊抽了抽,“让裴兄见笑了,愚夫妇如今已不是唯一的国丈、国母了——今晨陛下刚刚下旨,将丽华的皇后改封为天元大皇后,并册封朱满月为天大皇后;册封陈月仪为天中大皇后,其父陈山堤授上柱国,进鄅国公,除大宗伯;册封尉迟炽繁(尉迟迥的女儿)为天左大皇后,拜其兄尉迟顺为上柱国,封胙国公;册封元尚乐为天右大皇后,其父元晟进位上柱国,封翼国公……”

    石之轩哈哈大笑,“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陛下定是看贤伉俪一对儿国丈国母太过孤单,索性多给你们找些伴当!

    有事没事,你们这些国丈国母,倒是可以凑在一起下下棋、赌赌牌、喝喝茶,联络联络感情,岂不美哉?”

    独孤伽罗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得实在说不出话来。

    杨坚苦笑一声,不无试探地慨叹道:“吾等出生入死,浴血杀场,方能得封上柱国、开国公,位极人臣,未曾想陈山堤、尉迟顺、元晟等只因女儿得宠,便即与吾等并驾齐驱……裴兄难道就毫无不甘么?”

    石之轩故作惭愧,“哎呀……陛下滥封官爵名位,实非社稷之福,还望普六茹兄敢言直谏啊!”(未完待续。)

第四九七章 媚功仙化

    剑气凌厉,寒光如瀑,园里的花草树木无不簌簌发抖,如遭狂风暴雨的无情凌**虐,落英缤纷。

    “叮叮叮……”

    利刃交击声如雨打银盘,连绵不绝。

    暴雨梨花般的剑芒之中,两道紫影乍分乍合,交错纠缠,似在激战不休,然而令人惊异的是,两人的招法路数至乎剑意剑气都有九分相似,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有大周文武在此看清二人的身形面貌,恐怕会更惊得目瞪口呆——两人从身材面貌到衣着冠带基本一模一样,就连忙气质也难分彼此,均是权倾朝野的大周首辅,裴矩!!!

    “蓬!”

    拳锋掌刀一触即分。

    两人各自飘退丈许,然而无论身法动作,还是落脚习惯,至乎仪态表情,全都毫无差别。

    其中一个裴矩手中蛰龙剑随意挽了个剑花,潇洒地收剑归鞘,向另一个裴矩拱手道:“尊主!”

    明明行礼如仪,但他无论语气还是神态,浑不见半点儿卑微之意,反而隐隐带着几分士族子弟的谦和温润及高官显贵的威严大气。

    “善哉,善哉!”

    石之轩毫不吝赞溢之词,亦随手将漆黑剑胚收归鞘内,“要想欺骗别人,就得先欺骗自己,而时时刻刻让自己浸入角色模式,人与角色无分彼此,无疑是自欺欺人的最佳手段。

    此中原理与【人剑合一】如出一辙,都是心与身、内与外的完美结合和表达。”

    “多谢尊主提点!”那裴矩语气淡淡,左手摩挲着蛰龙剑的剑柄,“不知为何,属下对这柄蛰龙剑感到无比熟悉,一握住它,就立时浸入【人剑合一】的妙境。”

    石之轩丝毫不以为忤,之所以向宇文赟讨来蛰龙剑配给幻魔一号,正因他深知,幻魔一号今生记忆已然磨灭殆尽,固然重历过上一世的恩怨情仇,文智武功,可是这只如看戏,看戏时无论怎样颠倒投入,出来时还不过是本来的那个人,不过脑海多了一个经验。

    所以幻魔一号或许可凭借上一世的经验和知识处理政务,却很难拾回上一世的武道真意和战斗本能,只因这两者非是仅止于区区精神记忆,而是更多源自潜意识和身体记忆。

    好在,幻魔一号源自今世宇文邕的身体触感、武道真意和战斗本能还在,又都与这柄蛰龙剑渊源匪浅。

    于是,石之轩便想到若能让幻魔一号配上蛰龙剑,必然能够尽快唤醒幻魔一号的武功,让其恢复到宇文邕的巅峰状态,甚或犹有过之。

    “真是个完美的作品!”

    石之轩细细打量着面前这超乎想象的完美的幻魔一号,心底涌出别样的成就感——自此之后,宇文邕就将完全变成另外一人,看似是他的附庸,但实际上则代替他掌控着一国朝野,在历史这大舞台上尽情发挥!

    将一个人彻彻底底地变成另一个人,至乎涉及灵魂轮回的自然法则,这是造物主才有的大神通!

    “轮回么……”

    石之轩眸光沉凝,闪过一丝若有所悟之色,“从今日起,你就代替我前去上朝议政,先熟悉几日,然后就开始联合尉迟迥,针对性打压排挤普六茹坚及其派系势力。”

    “遵命!”

    幻魔一号应诺一声,理了理衣袍,一手负后,一手扶着剑柄,龙行虎步地前往大门,一派大周首辅的浑然气度,上朝去也。

    石之轩暗觉满意,倏地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片刻之后,清光朦胧的密室里。

    石之轩双手虚抱,蒙蒙清气翻滚缭绕,犹如世间最纯净空明的一团琉璃火焰,空间都被烧灼得隐隐扭曲起来,而杂气尽去的舍利晶球,就在这团琉璃火焰里沉沉浮浮,时不时绽放一阵剧烈黄芒。

    但每次绽放黄芒过后,晶球半透明的内部那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都会黯淡不少,同时琉璃火焰之上亦会逸出一缕黑里透红的烟气,消散在空中。

    随着清净火焰的持续淬炼,一次次逸出的黑红烟气越来越淡……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几乎透明的烟气散发之后,舍利晶球里再无一星半点儿的血红纹样,变得通体黄光湛然,透着一种纯净无比的意味。

    “总算清理干净了……话说,初代邪帝谢泊当年在春秋古墓里将这晶石从墓主的后颈下取出来时,就没发现这晶石已被墓主尸身的死气和秽气玷*污了么?

    若不将这些**清理干净就用来存储元精和元气,肯定会使元精和元气遭到污染,就像一颗老鼠屎掉入满锅粥!”

    不怪石之轩有洁癖,而是元精、元气乃三元之基础和中坚,修行者若想步入更高境界,无论元精、元气,还是玄之又玄的元神,都要讲究一个‘纯’,纯而灵,灵而妙,方能千变万化,随心所欲!

    “元精已经有了,接着就是元气……”

    石之轩喃喃自语着,整个阳神已深深嵌入宇宙虚空,自然而然地全力攫取着天地自然最本原和神秘的能量,化为先天一气,充入舍利晶球。

    黄芒骤盛,就像一颗金黄炽烈的小太阳,映得整间密室一片金黄灿然。

    顷刻间,石之轩的两手震颤起来,显示他掌心内经阳神积聚的庞大能量,已到了他所能驾驭的极限。

    然而这足以将当世任何生命体击得形神俱灭的庞大能量,却给舍利晶球巨鲸吸水般疯狂吞纳,无休无止,丝毫没有饱和的征兆。

    …………

    退朝之后,宇文赟宣召四位宰辅来到正武殿,随同的还有以“元尚乐”之名受封天右皇后的闻采婷。

    似乎得益于近来从宇文赟身上盗取了大量舍利元气,功力剧增,且晋级皇后,一帆风顺,此女神采奕奕,艳**光四射,不仅迷得宇文赟神魂颠倒,就连见多识广的李穆、尉迟迥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除了杨坚因女儿杨丽华失宠而对此女早有成见,故作淡漠,就唯有由幻魔一号充任的裴矩丝毫不受此女渐趋大成的媚**功的影响。

    闻采婷见此,心里忍不住大为气苦,故意往宇文赟挨了挨,几乎整个柔*软*娇躯都窝进宇文赟怀里,勾*魂*双*眸貌似不经意间瞥向裴矩。

    却见裴矩一如既往的面色淡然,看向她的眼神亦静如止水,难测深浅,令她好一阵沮丧,对自身媚*功的心气大受挫折,骄傲不复。

    她却不知,此裴矩虽非彼裴矩,但也绝非她这种火候的媚*功所能征*服,双方在生命层次上有着质的差距,天然形成了对媚**功的高强度绝缘。

    所谓媚*功,说到底仍是生命气场的一种应用,就像开屏的孔雀一样,一举一动都将生命之美、个性之美抒发得淋漓尽致,深深吸引其他生命的注意及瞩目,俘获其他生命的好感,尤其是异性。

    可经由石之轩竭尽手段塑造的幻魔一号,通体精气神近乎于石之轩自身的高度仿真版本,其生命气场可以说仅次于大宗师一级的完美级人物,自然不会为闻采婷这较低层的生命气场所吸引捕获,就像人虽欣赏孔雀之美,却绝不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一样。

    媚*功之所以是魔功,魅**惑之力有限,既奈何不得意志坚定者,更无法像【慈航剑典】的“仙化”那样纯乎自然,无可抗拒。

    只因前者是有为而作,妙相纷呈,终归落于后天;后者则是无为而为,无我无相,深合先天之旨。

    道经有云: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仙化”正是将此理运用到极高深的境地,不再着意于彰显个人、个性之美,不在外貌与气质上与人争锋,只一颗慧心深深契合大自然,藉此自然而然的将天地山川的灵秀之美聚于一身。

    尘世间,没人能与大自然的瑰丽璀璨争奇斗艳,也就没人能与“仙化”相媲美!

    是故,慈航静斋的历代传人的“仙化”气质大同小异,只因那本就是大自然的灵秀之美,只因各人的慧心和经验不同,表现的稍有差别罢了。

    而随着道行越深,越是契合大自然,“仙化”就越是魅**力无穷,这点差别也会越来越小,最终同归一致,像天道般让人感到难以触摸、难以接近……

    此间微妙,直述了最高明的仙道修行奥秘,而非什么观想散花天女之类的佛门小术所能比拟。

    反之,身具媚*功者就像是一群孔雀中唯一开屏的那个,处处出彩,处处抢眼,爱之者固然爱之切,恶之者亦是恶之深。

    天地人三才并列,修媚*功者,唯有达到超凡入圣,不着形迹的层次,始能将人之美发挥到无以复加的极致层次,或有资格与天地之美争一日长短!

    好半响,宇文赟才勉强从闻采婷的魅*惑中抽出心神,干咳两声,故作姿态道:“昨日突厥遣使觐见,再提和亲之议,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未完待续。)

第四九八章 无价之宝

    话虽如此,但在场除了宇文赟自己以外,各个都是狐狸*精、大狐狸亦或老狐狸,怎看不出他脸上、眼中颇有赞同之意?

    甚或连他的心思都猜到几分,无非是贪图安逸,不想与敌国征战,沙场涉险,对于突厥和亲结盟之议自是求之不得。

    尉迟迥率先回应,“突厥一直庇护伪齐余孽,对山东之地贼心不死,近来又屡屡犯我边界,杀我官民,更谋刺先帝,陛下若是善罢甘休,岂非惹天下人耻笑?”

    杨坚紧随其后,“突厥乃虎狼之辈,亡我之心不死,和亲之议未必可信,吾等不妨提出让突厥先送来北齐余孽的人头,以示诚意,再谈和亲修好事宜!”

    李穆慢吞吞道:“和亲之盟事关重大,或可放在明日的朝会上,让文武百官集思广益,以策万全。”

    幻魔一号冷眼旁观,将三位宰辅的表现与尊主对他们的判断批语一一对比,不由大为心折:尊主所言不差,尉迟迥因孙女成了五位皇后之一,地位稳固,日见骄横;杨坚看似中规中矩,实则跟尉迟迥一样包藏祸心,二人都是想跟突厥开战,并看准了宇文赟贪图享乐,必不愿御驾亲征,那么二人就可寻机掌握兵权,图谋大事;李穆则老尖巨猾,不求上进,只想明哲保身,所言模棱两可,和稀泥也。

    宇文赟对三人的谏言暗感失望之余,唯有看向幻魔一号,“不知太傅有何教朕?”

    幻魔一号暗忖:对付宇文赟这种人,必须对症下药!

    当下微微一笑,淡然自若道:“陛下难道就不曾怀疑,突厥此时提出和亲之议,实乃醉翁之意不在酒?”

    宇文赟神色一奇,“此言何意?”

    幻魔一号娓娓道来,“陛下初掌社稷,突厥上下不知陛下何等样人,不知陛下是否仍如先帝那般英雄了得,故此假借和亲之名对陛下加以试探,以图将来!

    若是陛下轻易答应了突厥的和亲,突厥必会以为陛下怕了他们,不敢与他们开战,那么突厥定会毫不犹豫地尽起数十万狼骑南下来犯……”

    宇文赟心头一咯噔,他之所以想同意和亲,正是不想打仗,若是一同意和亲立马就会被打,那他说什么也不干。

    “若朕拒绝和亲,那么突厥就不干来犯了?”

    幻魔一号沉吟道:“也不尽然,若是突厥以为陛下欲继先帝未竟之志,跟他们死战到底,那他们未必不会趁着陛下初掌社稷,军政未稳之际,挥师来犯,以求胜算更高。”

    “同意不行,和亲也不行,那要怎么办?”宇文赟一脸苦恼,忍不住异想天开,“要是突厥的大可汗也死了,突厥上下不就没空来找朕的麻烦了?”

    在场诸人一齐嘴角抽搐。

    尉迟迥见宇文赟对自己不以为然,却对裴矩言听计从,心里暗暗恼火,此刻听得宇文赟之言,忽然脑际灵光一闪,高声赞扬道:“陛下妙计,可安天下!”

    其余人吓了一跳,就连宇文赟这个正主也大吃一惊,旋即暗暗羞恼:不就是随便幻想一下嘛,用得着如此反讽于朕?

    却见尉迟迥的视线转到幻魔一号身上,“毕玄乃草原之武尊,裴太傅亦为我大周之剑神。毕玄既可不远千里,前来刺杀先帝,那裴太傅何吝于北上草原一游,为陛下取回佗钵可汗的项上人头?”

    “此言大善!”宇文赟龙颜大悦,鼓掌应喝,他心性凉薄,丝毫不考虑此议的危险及尉迟迥的包藏祸心,只满眼希冀地看向幻魔一号,“若是太傅能够取来佗钵蛮子的人头,朕必不吝于太傅裂土封王!”

    诸人固然眼红裂土封王的天大好处,但也明白那是奢望,唯有尉迟迥阴测测地盯着幻魔一号:王爵虽好,就怕你一去不返,没机会受封!

    然而大出众人意料的是,幻魔一号竟没有过多犹豫,蛰龙剑铿锵出鞘,斜指长天,气势凌云,斩钉截铁道:“陛下之意志,即是臣剑锋所向!君忧臣劳,何须封王许愿?”

    其实幻魔一号如何不知,此时无法拒绝,否则必会惹起宇文赟的不快,从而失去一贯以来的信任,但他心里亦冷笑不已:尔等凡夫俗子,又怎会明白尊主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别说取区区一胡酋的首级,就是尽诛突厥高手大将、王公贵族,也不过探囊取物尔!

    …………

    马车粼粼,幻魔一号端坐在宽敞雅致的车厢里侧,眯眼养神,气度凝然。

    轻风掀开车帘,他眼缝余光一下子落在马车前方的一对护卫身上,那是晋国公的部曲,少部分的骨干来自于裴氏一族的旁支子弟,大部分来自于周灭齐之战收降俘虏的齐军将士。

    一时间他忍不住浮想联翩,部曲亦称家兵、私兵,乃世家大族、高官显宦的私有武装,是地方势力坐大的根本,亦是武将反叛祸乱之源。

    “若要长治久安,法治立威,德治施恩,双管齐下,始有奇效,似部曲、私兵、亲兵等公器私用之例实属遗祸无穷,还有开府建牙制度,都必须严令废除、禁止……”

    “咦?他怎么来了?”

    街道正中,一个矮胖青年躬身抱拳,神色谦恭,“大哥在上,小弟安隆拜见!”

    “上车吧!”

    矮胖青年目光一奇,车厢里传来的声音与他之前在巴蜀栈道所遇的那位花间派师兄截然不同,但他还是还是依言绕过护卫,麻利地上车。

    毕竟,商人最重消息灵通,不论他自己所打听到的事情,还是从阴癸派得来讯息,均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裴矩就是那位师兄在大周朝堂的化身。

    掀开车帘,所见的也是一张陌生面孔,但安隆丝毫不以为怪,再次抱拳一礼,才坐在左侧,笑眯眯道:“年余未见,大哥风采更胜往昔,显是圣法更上重楼,小弟特备薄礼,以作恭贺,还望大哥不弃。”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长条状紫檀木匣子,双手递将过去。

    “你有心了……”幻魔一号微微一笑,接过匣子,一边缓缓打开,一边饶有深意地瞥了安隆一眼,淡淡道:“观你一身气息偏于阴寒,唯有心脉附近隐现灼热,火气汇聚,分明已在你派的【天心莲环】上登堂入室。

    外加你这身宽体胖,心脏蓬勃及血液含量远超常人,足可比其余修此功者多发出两三记灼热莲劲而不虞损伤心脉……不错,不错!”

    安隆神色一动,悄然放松下来,讪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大哥慧眼!”

    幻魔一号从紫檀木匣内取出一根卷轴,拆开之后,才发现卷轴厚纸仅是装裱之用,其上贴着一张接一张古旧斑驳的桑皮纸,墨迹沧桑,至少也是五六百年前的古物。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幻魔一号目露精芒,神色肃然,“竟是董仲舒手书的《春秋繁露》……无价之宝,无价之宝!”

    作为提出“天人感应”及“大一统”学说,谏言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儒学成为中土唯一正统思想的儒家绝代宗师,董仲舒的大名对于魔门中人来说,尤为如雷贯耳。

    正是此獠,以儒家学说为基础,以阴阳五行为框架,兼采道、墨、名、法、阴阳等诸子百家的思想精华,对先秦儒学加工改造,建立起一个具有神学倾向的新儒学思想体系,却又将诸子百家其余的一切异己思想打为异端邪说,乃有魔门及【天魔策】之由来。

    而《春秋繁露》,正是董仲舒晚年学问大成,以阴阳五行和天人感应为核心理论,对《春秋》大义加以引申和发挥,囊括其一生所学所悟,呕心沥血而成的经典巨著。

    此书残篇副本流传颇广,但董仲舒手书的原本,恐怕当世已唯有眼前这一卷了,其珍贵之处,正在于此!

    所谓往往最关注、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魔门固然视董仲舒为死敌,但也唯有魔门才会不计一切地将董仲舒的手稿恒久保存下来。

    安隆察言观色,笑呵呵道:“因年代太过久远,多多少少残损了十之一二。”

    “纵然只余十之一二,也是无价之宝,何况尚存十之**?”幻魔一号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收起,重新放入木匣,“这东西很好,深得我心……你既奉上如此厚礼,若有所求,不妨直说。”

    安隆诚意拳拳道:“大哥收下此物,已是看得起我安隆,只盼大哥不吝折节*下*交,认我这个小弟,我又岂会不知自量,奢求更多?”

    幻魔一号微微一笑,如何会把这等商人惯用的拉关系的场面话当真?但嘴上当然是另一套说辞,“那好,今日我就认下你这兄弟!

    既然是兄弟,自当有福同享,如今哥哥我在大周的地面还吃得开,以后小猪你的商队都可插上我晋国公的旗帜,包保在各个关卡畅通无阻,赚得满盆满钵。”

    “小猪?”安隆嘴角抽搐,却不敢反驳这个让他心痛的昵称,否则难保对方借机翻脸,这并非不可能,而是魔门中人惯用的赖账计俩。

    但对方的回报这么快,还是让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原本送出这份豪礼,正是要换来大人情从而与对方拉近关系,可对方明显不好相与,竟立时还以人情,虽落得个兄弟相称,却是无甚真情实意。

    好在安隆非是轻易放弃之人,既知此次难遂心意,便不为己甚,满脸堆笑道:“多谢大哥给予小弟狐假虎威的机会,今后插上大哥旗帜的生意,都会定期向大哥府里送上三成红利。”

    “嗯……”幻魔一号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若要做生意,我这里还有几个秘方或可大赚特赚,例如玻璃、肥皂、香水、冰糖……”(未完待续。)

第四九九章 儒门真谛

    取来佗钵的项上人头?你确定你们俩父子不是猴子请来的逗**笔……

    面对石之轩静若止水却深不见底的澄澈目光,幻魔一号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神色自若。

    “罢了……本尊北上草原一游又何妨?”

    石之轩轻叹一声,暗暗苦笑:原来,这洗脑洗得太彻底也不是好事!我虽说拼命向你灌输本尊无所不能的信念,但也没让你凡事大包大揽啊?真以为我是神???

    若非他无有遗漏地掌控着幻魔一号的每一点念头、每一缕思维,险些忍不住怀疑幻魔一号是否恢复了今世的记忆,与儿子宇文赟合起伙来骗他去大草原送死?

    笼在袖中的手掌摩挲着清凉的邪帝舍利,石之轩权衡一番,感觉近来除了这邪帝舍利和封印在胸前微型玉剑里的劫运煞气,确实再没有其他事物牵绊,却大草原一游亦无不可。

    “安隆来此,不外乎寻吾等官**商**勾结,钱**权**交易。你去招呼安隆,不妨与他合伙经营一些生意,多赚些黄金珠宝以备万一,玻璃、肥皂、香水、白糖等物无一不可……”

    幻魔一号应诺而去。

    石之轩转身来到墙壁前,取出紫檀木匣打开,将装裱着董仲舒手书之《春秋繁露》的卷轴一抛,挥袖一拂。

    “呼呼……”

    柔和长风过处,卷轴似被无形而温柔的手掌轻轻拉开,贴在墙壁上,一篇篇枯黄古旧的书页一目了然,间或有些许缺角残页。

    石之轩眸光闪闪,细细观摩古卷上董仲舒所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神意烙印,时不时微微点头,精气神前所未有的酣畅愉悦。

    就像心灵和意志追溯跨越了五六百年时空,在与一个千百年来可遇而不可求的良师益友心心相印,任情交流。

    在世上九成九的武道宗匠看来,这古卷不过是象征意义非凡的珍惜收藏uu234之鱼,又经二十多年生发积累,如今在江湖上已是屈指可数的野生大势力,自然想要扩张地盘,不曾想一开始就撞上了雄踞岭南的宋阀,屡遭挫折。

    今夜巧遇宋缺这个宋阀年青一代的领头羊,晁公错立时生出斩杀宋缺,狠狠打击宋阀士气的念头,而交手伊始,更让他惊喜莫名的是,宋缺不知为何竟状态不佳,让他胜率大增。

    然而此刻,眼看宋缺又莫名的恢复了状态,晁公错心里不知有多懊恼,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冷冷道:“大言不惭!等你再接晁某几记【七杀拳】,就不会这般死鸭子嘴硬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疑似抄袭

    “今日就让你晁某人明白,什么【七杀拳】,不过是不值一哂的旁门小术尔!”

    话犹未已,宋缺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晁公错,令晁公错感到身体里外,没有任何部份可瞒得过这位年青一代最出色的刀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体,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

    就在宋缺掌中宝刀轻移的刹那,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刀气,以宋缺为中心向晁公错迫来,令他必须全力运功催迫气势针锋相对,否则必然心胆俱寒,不战而溃。

    晁公错及时提气双拳,七杀拳劲含而不吐,只见宋缺的厚背刀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两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写出来那样。

    最要命是,每个变化都令晁公错拟好的对付方法变成败着,生出前功尽废的颓丧感觉。

    “此子的刀法何时竟又有精进?”

    晁公错脸色剧变,面对生死危机,身经百战的经验令他反生出强大的斗志,一对虎目迸射出前所未见的精芒,眨也不眨地注视对手。

    到敌刀离他只三尺许,刀气狂涌而至时,他才冷喝一声,往前抢出,七杀拳劲疾迎而去,大有不成功便成仁,壮土一去兮干复还之势。

    “砰!”

    拳刀交击。

    晁公错闷哼一声,连拳带人给宋缺的厚背刀扫得跄踉跌退三步,但亦封死宋缺的后著变化。于是当机立断地闪身再退,折往船尾而去。

    宋缺愣了愣,亦未想到他集聚全副精气神发出这前所未有的巅峰一击竟有如此威力,令他在与晁公错的交锋中第一次收获到完胜的战果,但代价则是他体内一阵空虚,无力乘胜追击,唯有急急调气。

    “咔!”

    忽地,一声粗木折断的声音从船尾传来,落水声紧随其后。

    宋缺稍一疑惑,随即面色一变,急忙快步冲到船尾,果然见到船舵给晁公错以掌力粗暴地斩断,丢在河面,飞快地顺水流走,而晁公错则不见了踪影。

    南海派既是海外大派,晁公错的水性自然亦是当世顶尖之流,宋缺不仅不担心他会否丧生黄河暗流,还得提防自己若是落水,是否会被晁公错从水下袭击。

    没了船舵,楼船果然不住打转,并在黄河激流的冲击下飞速驰驶,径直撞往前方河道转弯处的崖壁。

    此时再挥刀劈木,重做船舵已来不及,宋缺苦笑一声,做好了跳船的准备。

    …………

    熊熊火光在黑夜下的河岸边格外惹眼。

    宋缺一边翻转木棍,照料着烤野鸡,一边暗暗调息回气,忽然扭头看向河上游的转弯处,忍不住面露喜色。

    月色朦胧下,一艘悬着客船旗帜的楼船正顺流而下。

    宋缺当即挥掌扑灭篝火,举着烤鸡直奔下方河岸一处凸出的浅滩而去。

    须臾之后,客船疾驶而来,按照轨迹推算,将从浅滩最前端不过二十余丈外经过。

    宋缺见时机已至,随手拾起一块枯木,全力腾身而起,掠向河中,横过近十丈空间后徐徐飘落,又抢先将枯木仍在河面,踩着枯木冲浪而前,直往客船的行驶轨迹前方截去。

    一时兴奋的他,没发现客船甲板上凝立着一道清丽倩影。

    眼看离着船头仅余三四丈,宋缺再次一跃而起,凌空一个斛斗,漂亮地落在甲板上,入目所见,顿时让他将刚刚悟得的刀道心得抛之脑后,一时间愣在当场。

    “原来是宋兄,幸会幸会……不过,宋兄为何夜半登船,是否遭遇了什么变故?”

    梦寐以求的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缺恍然而醒,旋即满心尴尬,不用低头检视,他也知晓自己因激斗晁公错又仓促跳船而浑身狼狈,满脸烟熏,手上还举着烤得乌漆嘛黑的烤鸡,怎一个落魄了得?

    好在宋缺到底是士族子弟,应变奇快不说,更是文采风流,转念间就将眼前的佳人和天上明月、河中流水联系在一起,作出一首情景交融、寓意深刻的绝句,轻吟道:“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佳人不仅未曾对这首佳作鼓掌相贺,反而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令他老脸一红。

    可怜他并不知晓,梵清慧正在暗暗寻思:我似乎记得,这首诗是宋代蓟北处士所作,名唤《和水月洞韵》……难道这姓宋的也是跟我一样,从其他时空转世而来的?而且,抄袭别人的诗来跟美女搭话,实在是……

    宋缺也感到不对,想要避避风头,整理仪容,连忙道:“在下先去寻船主付了船资,否则等下被船主抓个现行,岂非失礼?”言毕匆匆赶往船尾。

    好一会儿,梵清慧忽然柔声道:“怎么样,他是否是个绝佳的种魔【炉鼎】?”

    一道清逸身影无声无息地闪现在她身旁,正是从北周解脱出来的石之轩,“之前我暗中旁观了他与南海晁公错的激战,确实天资横溢,道心坚定,且灵性十足,每每于出人意料处功行精进,只可惜……”

    说到这里,语气带着淡淡的遗憾。

    梵清慧奇道:“难道也不适合你?”

    石之轩微微颔首,“若是数日之前,我倒可能挑中他作为我的种魔【炉鼎】。

    但近来我另有所悟,理想中种魔【炉鼎】的要求也略有改动,不仅得天资横溢,道心坚定,还得是大慈大悲、大公无私、侠骨丹心至乎无可挑剔的真正正义之士。

    宋缺固然是正义之士,但在大慈大悲、大公无私这点,似乎还差了很多!”

    “大慈大悲,大公无私?”梵清慧没好气道:“我活了两辈子,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我都怀疑,世上是否真有这种人?”

    不错,佛道高人看似一个个不着名利,以天下安危为己任,实则不过是个口号,很多时候,圣僧们叫嚣的“大慈大悲”几乎可以直接跟“无耻”划等号,卖国又卖族。

    而宋缺到底是门阀子弟,自少被灌输种种权谋观念,所作所为大体还算正义,但受家族立场所限,私心稍重,且他以汉族正统自居,自幼纵横沙场,对外族胡人深恶痛绝,冷血无情,根本与兼爱众生的大慈大悲无缘。

    而且,宋缺在鄙夷北方豪门带有胡人血统,与草原民族藕断丝连的同时,却忽略了南方汉人士族门阀的腐朽,似乎宋阀还继承了源自乌衣巷谢家的什么诗酒风流、魏晋遗风。

    何谓诗酒风流?

    想要游山玩水,对酒当歌,首先得脱产,否则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谈何风流?

    江南士族的诗酒风流,其实就是受百姓血汗供养,本应当治国安天下的士族阶层,根本没有承担这个责任,反而做起米虫,每日里只知悠游自在,饮酒作诗,逃避政务,完全不理会百姓死活和国家兴亡。

    本质上,这种人就是万恶剥削者之中最渣的一部分!

    昏君一个人诗酒风流,顶多糟蹋一些酿酒的粮食,而魏晋时代,身为统治阶级的整个士族的诗酒风流,直接害得国家文弱,五胡乱华,山河沦丧,泱泱中华险些一蹶不振!

    宋缺出身门阀,纵使如何天资横溢,也不免粘上士族门阀自以为理所当然,实则对百姓剥削残酷非常的统治理念。

    在未曾放眼天下,看透这些一家一姓之私的执迷之前,他的道心明显稍嫌幼稚和狭隘,不具备石之轩所述的种魔资格。

    “你没见过真正心系苍生、悲天悯人之人,不代表他不存在!”石之轩莞尔一笑,“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总会让我找到满足要求的那个【炉鼎】!”

    梵清慧幸灾乐祸道:“那就祝你好运!”

    石之轩眉头一动,“你的护花使者来了!”话音未落,身形倏地闪入河面上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一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神龙见首不见尾。

    唯余梵清慧微微摇头,喃喃自语,“悲天悯人的圣贤肯定有,但若要天资卓越,道心坚定,且年纪轻轻就修为深厚,哪里这么好找?”

    恢复了士族风度的宋缺翩翩而来,“不知仙子此去何地?”

    旅途寂**寞,难得遇上个见多识广的出彩人物,梵清慧也不排斥,“此行南下,有意前往西南至乎天竺一游。”

    宋缺欢快道:“仙子若是南下悠游,切勿放过长江美景。

    人说三峡峡谷与黄河相同,既有雄伟险峻的瞿塘峡、秀丽幽深的巫峡和川流不息的西陵峡,为长江之最,这只是无知者言。

    大河的周围奇景在前段金沙江内的虎跳峡,长达十数里,连续冲谈一切。豁然下跌几个陡坎,雪浪翻飞,水雾朦胧,两岸雪封千里,冰川垂挂、云缭雾绕,峡谷纵深万丈,几疑远世,才是长江之最。

    我曾为探索大江源头,沿江西进,见过许多冰川。那处群山连绵,白雪皑皑,庞大无比的雪块在阳光下溶解,沿冰崖四处陷下,形成千百计的小瀑布,聚成河.往东奔流,其势极其壮观,非是亲眼目睹,不敢相信……”(未完待续。)

第五零一章 黄雀在后

    月色朦胧,给整个长安城笼罩了一层如水轻纱。

    晋国公府后院,忽地一道黑影跃出院墙,冲天而起,大鸟般横渡十余丈,又在各处屋顶、树梢蜻蜓点水借力转折,风驰电掣。

    顷刻间已到了南城墙下,黑影并不稍歇,不见如何提气作势便再次高纵上跃,矫若游龙,在腾起之势将竭之时,浑不借助任何物体,仅凭身形在空中打一回旋,便又立即拔高,如是者再,径直盘旋而上达二三十丈,消失在巍峨高耸的城头上。

    下一刻,六七个打扮各异的身影先后从各处隐蔽的街角跃上民房,面面相觑,无不看到其余人眼中的惊骇,旋又一言不发地各自飞掠而走。

    风姿绰约的独孤伽罗悄然转出街角,盯着黑影离去的那段城墙,喃喃自语道:“如此身法,直似云龙飞天,凌空三折……当世能有如此轻功者,屈指可数,那人该是裴矩无疑了!”

    话落亦提气飞掠,返往隋国公府。

    …………

    整个人裹在宽大黑袍里的幻魔一号全速纵掠,不多时就赶到长安城南郊的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偌大庄园外。

    安隆已在门口相候,见他到来,伸手虚引,“大哥这边走!”

    幻魔一号轻嗯一声,飞身疾掠。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庄后山壁前,一排排巨大的包砖窑洞映入眼帘。

    安隆介绍道:“此处原是烧制琉璃瓦的窑洞,专门供给长安左近的庙宇或宫殿,但前些年宇文邕禁佛,拆毁庙宇,他自己又节俭自持,从不大修宫殿,以致于这琉璃窑无用武之地,全都荒废了。

    小弟拿着大哥的手令,只花了百多两黄金就全部盘下此处六个大型窑洞……嘿,从来没做过这么白捡的生意!

    如今宇文赟当国,似有大修宫殿,恢复佛寺的兆头,到时候就算烧不成大哥所言的全透明玻璃,无法奇货可居,吾等退而求其次,继续烧制琉璃瓦,也能赚得满盆满钵。

    据说百多年前,南方天师道的孙恩、卢循等人,就是靠道门炼丹术改进了琉璃烧制秘法,烧出华美纯净的琉璃冒充珍珠、宝石贩卖给愚夫愚妇,筹措到巨量钱粮用以起兵造反……”

    一谈及生意经,安隆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神采飞扬,滔滔不绝。

    幻魔一号耐心地听他说完,才吩咐道:“我已向朝中称病告假,今后月余,我就住在这庄园里精修圣法,顺便助你处理好玻璃、香皂、香水等物的研制及大量生产事宜。

    小猪啊,古人云: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后我圣门大业能否功成,很可能就取决于我们这些产业到底能赚多少黄金了,你要多多费心了!”

    安隆惊疑道:“大哥身为当朝首辅,竟能告假月余?”

    幻魔一号轻咳一声,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话虽如此,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宇文赟命令他北上大草原去刺杀佗钵可汗之事,根本不可能保密太久,只是他此时不好向安隆解释而已。

    刺杀佗钵之事自有尊主负责,而他则需脱离长安诸人的视野,隐藏一阵,趁此闲暇沉心参修尊主新近修改完善的【浩然乾坤】即可。

    安隆闻言脸色一变,似乎眨眼间忘却了之前的疑虑,继续自己的话题,“小弟已按照大哥的吩咐安排大批人手采买大量石英石、银锭、铜锭、铅锭、水银、硫磺等玻璃及玻璃镜原料。

    当然,为混淆视听,也采买了许多其他炼丹材料……

    还有,大哥说吹制玻璃分为无模吹制和有模吹制,技艺微妙……总之就是靠吹气操作,会气功的应该能够做得很好。

    于是我特意调来了天莲宗过半开始修习气功的入门弟子,让他们专做吹玻璃的事,就当是反复练习气功了!”

    幻魔一号:“……”

    …………

    独孤伽罗回到府中时,恰逢同样外出执行任务的老家将献伯也回来了,二人便一齐来到后院,却见杨坚还在书房挑灯夜读。

    独孤伽罗没好气道:“裴矩已经离开长安城了!”

    杨坚莞尔一笑,柔声道:“伽罗还在怪我警告你不许向突厥通风报信,说裴矩即将行刺他们佗钵可汗么?”

    鹤发童颜的献伯恍然醒悟,摇头失笑。

    独孤伽罗这才感到不对,眼神犹疑。

    杨坚道:“还是让献伯来说吧!”

    献伯抚须笑道:“小姐还是以前那般心急……姑爷既已视裴矩为当前的最大对手,怎会心慈手软,瞻前顾后?

    只是姑爷临大事自有静气,惯常谋定而后动罢了!

    更何况,里通外国这种事,最好不要由自己人出面,以防给人抓住把柄,而借刀杀人,无疑是最佳选择!”

    独孤伽罗再次对杨坚没好气道:“你不早说!”

    献伯这才徐徐禀告道:“一切果如姑爷所料,尉迟迥府上一个来自西域的门客,天黑前后,去了城西花街,在宜春院与一西域胡女会面,密谈了半个时辰。

    若老奴老眼未花,那西域胡女,该是身负一半突厥血统,该是突厥潜伏在长安城内的重要探子之一。”

    独孤伽罗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尉迟迥比我们更想裴矩死在草原上,那他就最有可能顶上裴矩的大前疑之位。”

    杨坚目光一闪,沉吟道:“既如此,劳驾献伯你再跑一趟,将这封信悄然送到李穆一派的……”说着从袖中掏出早已写好的书信。

    但信封上的笔记潦草已极,并非杨坚惯有的雄浑字体!

    独孤伽罗眼神一闪,这是杨坚以左手写就的书信,无法比对笔迹,是要派暗子将尉迟迥里通外国的罪证捅到宇文赟那里?

    此事未必能让宇文赟判尉迟迥死刑,但却足以让宇文赟免去尉迟迥的大右弼之位,将其调去外地。

    先坐视尉迟迥陷裴矩于险境,再通过第三方李穆的属下揭发尉迟迥,让李穆与尉迟迥反目成仇,一下子就可让三大对手或九死一生,或远离中枢,或里外不是人……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兼且一石三鸟!”

    独孤伽罗美目流转,异彩连连。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看了看怀中抽泣不止,梨花带雨而我见犹怜的俏美人儿,阿史那柔然眉宇间隐现无奈之色,凤眸里一丝急切一闪而逝。

    “丽华,天色已晚,陛下很可能去你宫中留宿,难道你不用回去准备一番?”

    杨丽华呜咽道:“母后,陛下近来宠幸元尚乐、尉迟炽繁那两个狐媚子,妾身岂是毫无容人之量的妒妇?

    只是陛下越来越大暴戾残虐,喜怒失常,时不时无故责备妾身,给妾身强加罪名,还曾扬言说要赐死妾身……呜呜!”

    阿史那柔然轻轻拍打着杨丽华的香肩,聊以安慰。托名元尚乐的闻采婷固然是她的老熟人,但她对宇文赟毫无好感,全没有揭穿的意思;而尉迟炽繁虽是尉迟迥的孙女,但原本却是宇文赟的堂侄宇文温的妻子,给宇文赟强抢过来先封为贵妃,后封为天左皇后……这在以牛羊马匹的数量衡量女人价值的大草原,亦是司空见惯之事,根本不值得她挂心。

    只是自尤楚红怀了那人的孩子,与她渐渐疏远之后,就唯有怀里这名义上的“儿媳”与她亲近,时常来陪她饮茶对弈,关系亲密非常。

    现在杨丽华受了委屈前来倾诉,她也不能不受着,但又实在不擅于调解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只能无奈道:“皇后不是不知,哀家虽是正宫皇太后,却并非皇帝生母,不便苛责皇帝。

    若你实在委屈,何不去寻陛下的生母李太后,让他给你做主?”

    杨丽华也无奈道:“李太后性子温软,哪里管得住皇帝?”

    顿了顿,又道:“原本妾身还想召母亲进宫相伴,但又思及,父亲宰辅朝政,一举一动已是如履薄冰,若妾身总是召唤父母进宫,恐会惹人非议!

    万般委屈之下,唯有到母后你这里来讨嫌,万望母后原谅则个……”

    阿史那柔然无语了,你都求原谅了,我还能说什么?

    “好孩子,想哭就哭个够吧……”

    杨丽华迟疑一下,期期艾艾道:“母后,听说以前你也不得先帝宠爱,那你又是如何……”

    阿史那柔然被揭了伤疤,登时柳眉倒竖,冷笑连连,“宇文邕算什么东西,难道还值得我去低声下气讨好他?”

    杨丽华目瞪口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阿史那柔然一旦暴露了本性,也不再掩饰,径直教唆道:“男人都是贱骨头,总喜欢在女人面前逞威风。

    以后宇文赟再训你骂你,你完全可以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安如山岳,静如止水,不为所动,宇文赟见到吓唬不住你,自然会兴致索然,悻悻而去……”

    杨丽华初时听得美目灿然,随后心情放松下来,只觉阵阵疲惫袭来,渐渐眼皮打架,趴在阿史那柔然怀里沉沉睡去。

    阿史那柔然的夸夸其谈戛然而止,忍不住一脸忿忿,却也只得扶着杨丽华向自己的香塌走去,忽见香塌上不知何时竟已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来的?”

    “反正听了好半响哭哭啼啼……”石之轩摊手无奈道,炽烈的眼神打量着杨丽华的容貌身段,但觉她远比少女之时成熟了太多,差不多有了她母亲独孤伽罗六七分风**韵,且温婉柔顺的气质又与独孤伽罗迥然不同。

    春花秋月,各擅胜场!

    阿史那柔然将杨丽华放在宽大香塌的另一边,为其理好秀发,盖好绣被,正要转过身与石之轩继续说话,却觉纤腰一紧,已给他火热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住,紧接着强健的胸膛亦挨上她的玉*背……

    “丽华还在,你可别乱来,喔……我听说宇文赟让你去大草原刺杀佗钵,特意通知你过来,是准备告诉你一个秘密,毕玄的秘密!

    原本,这秘密除了毕玄自己,唯有我父亲木杆可汗知晓,但有一次父汗醉酒酣睡时呓语,给我偶然听到,从未再告诉过别人……”

    石之轩嘟囔道:“什么秘密都没你勾**人,我们完了再说!”

    阿史那柔然忿忿道:“那你快点丽华的昏睡**,要不然把她吵醒了……”

    “我就不……”石之轩嘿嘿银笑,“她醒来正好,有个美妙的旁观者,岂不更刺激?”

    “王八蛋……”(未完待续。)

第五零二章 好字好字

    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一汪碧湖澄澈宁静,恰似镶嵌在接天连地的绿地毯上的一颗闪亮明珠。

    湖畔水草丰茂,营帐连绵,人马云集,正中央一座高大金帐格外惹眼,帐前高耸入云的白底绣金狼大旗迎风飘扬,猎猎拂动。

    那金狼栩栩如生,仰天鸣嗥,一如大突厥般骄傲张狂,不可一世!

    一身威武皮甲的步离小可汗快步走来,神情凝重地踏入金帐,“大汗,大周方面以信鹰送来国书一封,指明由大汗亲启。”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细腻皮革,递给正在凝视壁上广幅地图的佗钵,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说是让大汗亲启,但这国书根本没有封装,连一根捆扎羊皮卷的细绳都没有!”

    佗钵神色一奇,接过这****白**柔软的羊皮卷展开,漆黑至不粘丝毫杂色的墨迹映入眼帘。

    黑与白,形成了鲜艳无比的奇异对比,就像锦簇的花团,令人乍一看便不由自主地心生愉悦。

    佗钵鬼使神差地扬声念道:“闻君素有六阳魁首一颗,奇丑绝伦,惜乎价值精骑十万,牲畜巨亿,不胜心向往之。

    旬日之内,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至令吾徒劳往返也。”

    步离微微低头,面无表情,似乎做好了充当兄长出气筒的准备。

    却不料佗钵念完之后,不仅未曾大发雷霆,反而哈哈长笑,豪气干云。

    笑声倏止,又由衷赞道:“好字!好字!本汗此前所见中原国书文卷不下千百本,皆为中原大学者所书,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刚柔并济,一气呵成,犹如龙飞凤舞的高绝书法!”

    “字是好字,人也是妙人——此信末尾竟然不落名号,显是料准另有他人会为本汗通风报信,本汗自会知道他的名号,不必他多此一举。”

    “哈哈……久闻中原士族自诩圣贤子弟,素来注重风度雅趣,本汗之前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还颇有可取之处!”

    步离背上冷汗滢滢,渐渐反应过来了,大汗不是没怒火,而是怒极反笑!

    佗钵一生身经百战,不管是攀向大汗之位的过去,还是牢牢坐稳大汗之位的现在,都得面对来自内外各方面层出不绝的挑战。

    在大草原这个强者称王的地方,没有人敢担保自己明天仍能保持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佗钵从未遇到过这么淡然无比而又嚣张无比的挑战者!

    从来只有他居高临下地等候那些挑战者自不量力地冲向他,给他当头击败,而从没有人能像这信笺的主人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似乎他这大草原王者的六阳魁首,在那人眼中只是个俯身即拾的小物件!

    胸中怒火熊熊,佗钵的眼神却愈发冰寒冷静,粗大的手掌紧紧握着羊皮卷,劲气勃勃,似要将之硬生生捏成粉末,整个人散发着雄狮般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威慑感。

    而在步离眼中,佗钵近些年来滋生的浮躁骄横气息悄然消去一空,宽大的骨干和充满强悍味道的脸容轮廓令人印象深刻,更因他那副像是与生惧来的气度与自信,使人感到他是那种果断坚韧,拥有无限活力,且雄材大略、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枭雄式人物。

    “那个击败木杆可汗,强势荣登大草原之主的佗钵又回来了!”

    …………

    “成了!”

    就在佗钵情不自禁地运气于掌,**羊皮卷的一刻,远在千里之外,刚刚踏上大草原的石之轩忽然轻笑一声,拍手庆贺。

    “愚蠢的蛮人啊……你又怎知,我取你性命不过易如反掌,而我唯一的苦恼,只在于如何在广阔大草原至乎千军万马、数十万胡人中寻到你都具体位置,最关键是我还没见过你!

    我可没太多闲工夫跟一个草原酋长耍来耍去,况且其间你亦可凭借主场优势设下步步陷阱,重重杀局,待我入瓮,硬生生耗尽我的耐心和精力。

    而今你中了我隐藏在羊皮卷上的【锁魂术】,天涯海角,再无你逃命之处!”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以种魔诀里的秘法将精神力量隐藏在羊皮卷上的文字意境里并不难,难就难在石之轩并没有见过佗钵,也没有一丝半点佗钵的随身物uu234)

第五零三章 堕入黑暗

    尉迟迥跨出正武殿,不经意间就瞥见了西方日薄山顶,红霞满天的迟暮之色,不由大感晦气。

    就在刚刚,宇文赟因他向突厥通报裴矩的刺杀行动一事儿大动肝火,虽未直接免除他的大右弼之位,却也明确扬言要将他外放。

    “此次某家棋差一着,输得不冤!普六茹坚,李穆……哼!咱们走着瞧!”

    深知宇文赟意志不坚,近来已有些朝令夕改之兆,尉迟迥再三权衡之后,感觉若是发动宫里宫外的人脉大力游说,倒也可以令宇文赟改变主意,仍将他留在中枢。

    但他也知,此次他通敌卖国之事,定会被裴矩、杨坚、李穆三大敌对派系传得沸沸扬扬,就算他厚颜留在中枢,也难再有所作为。

    “外放么?未必不是一个好时机……不过前提是,最好外放到一个好地方,一个适合龙盘虎踞的好地方!

    伪齐国都邺城就不错,毕竟是几朝古都,龙气旺盛……”

    尉迟迥脑中念头翻滚,很快就确定了目标,于是径直转往天左皇后,也就是他孙女尉迟炽繁所居的宫殿——只要让孙女寻机在宇文赟耳边吹吹枕头风,还怕做不了相州(治所邺城,下辖六郡)总管?

    …………

    “砰啪!”

    瓷盏摔得粉碎的声音吓得殿门外值守的太监、宫女齐齐一个哆嗦,忍不住眼色交换:杨皇后一向温婉和顺,也不知这次怎么又触怒了皇帝?只盼隋公或隋公夫人及时赶来,否则杨皇后恐怕凶多吉少啊!

    “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

    宇文赟气急败坏的咆哮远远传出。

    可惜扑面而至的不是浩荡龙威,反而更像是疯狗呲牙,二者固然同样令人生畏,但却截然不同!

    杨丽华凤眸泛红,雾气朦胧,但却端坐凤塌,举止安详,言语态度丝毫没有曲饶服软的表示,其实心里却大为不安。

    今日傍晚,宇文赟又来发泄暴虐,她按照皇太后的指点,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安如山岳,静如止水,不为所动……

    但出乎意料的是,宇文赟见到吓唬不住她,不仅未曾兴致索然,悻悻而去,反而怒火更盛,最后更赐她死罪,逼令她自杀。

    如此一来,她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无声胜有声,沉默以对。

    好在宇文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喝令太监、宫女进来强行勒死她,否则不仅她自己就此芳魂遗恨,就连杨家也得面临灭门之祸——自古以来,从未有闻皇后被赐死,而皇后的家族还能得以幸免!

    但是,眼看着宇文赟的怒气越来越大,面容越来越扭曲,她实在不敢确定,下一刻,宇文赟是否就会喝令太监、宫女进来送她一程?

    “陛下恕罪……妾身独孤氏觐见!”

    独孤伽罗匆匆进殿,一见女儿尚还神态安宁,不由稍稍松了口气:总算还来得及!

    原本按照礼制,她该在殿外恭候,由太监进来通报,获得允许之后,她才能进殿觐见皇帝,但此刻事态紧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过,越是这种关头,越是不能太过强硬,否则再次触怒宇文赟,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独孤伽罗脑海深处则闪过临来前丈夫杨坚的无奈、愤慨及谆谆叮嘱:“丽华素来性子温婉,逆来顺受,事情的起因多半出在脾气暴虐的宇文赟身!

    如此若我亲自进宫直面皇帝,恐有逼宫之嫌,那将适得其反,令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只能让伽罗你独自入宫受些委屈了!”

    毫不犹豫地,凭着国母身份一向只需对宇文赟这女婿躬身为礼的独孤伽罗,此次径直扑通跪下,叩首拜倒,“陛下恕罪,丽华性子执拗,若有触怒陛下之处,万望陛下海量汪涵,宽恕丽华,外子及妾身感激不尽!”

    见到终于来了个服软的,宇文赟的心火霎时泄去一分,但仍冷笑道:“来的挺快……只是怎么就岳母一人,朕的大后丞呢?”

    独孤伽罗伏地恭声道:“外子畏惧陛下龙威,不敢前来觐见,唯独妾身知晓陛下宽宏大量,不会与妾身一介弱女子为难,才敢大着胆子前来求饶。”

    宇文赟闻言信以为真,只当自己龙威赫赫,臣子无不战战兢兢,大感满足之余,心火又降了三分,神色缓和下来。

    侧面的杨丽华见到母亲为了自己如此屈膝顿首、卑辞求饶,一直强自振作的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涟漪,小声抽泣起来,同时也为宇文赟近来的暴虐无情而伤透了心。

    不由地,她竟想起了那晚宿在皇太后寝宫的所见所闻,她从未想过,她心目中一向雍容端庄的皇太后竟然……而且,对方还是那个权倾大周、名震天下的英伟男子,那个她一直以来深深仰慕的对象!

    比之宁道奇、向雨田、岳山等同样名传天下的父辈或爷爷辈英雄人物,那个人年纪轻轻,武功才华却犹有过之,明显更容易赢得天下无数怀**春**少女的爱慕,她也概莫能外。

    可惜,身为大家族的子女,她的婚姻大事根本不由自主,因此她只能悄然将这少女时代的幻想深埋心底,直到她成为太子妃,而那个人成为太子的老师。

    两人见面的次数固然变多了,但两人之间的鸿沟却也变大了,她对那个人的钦慕更加不敢表现出来。

    时至今日,她与宇文赟的夫妻情分轰然破碎,心底那个清逸身影顿时重新浮现,复杂情感如山洪爆发般再也压抑不住!

    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看到,宇文赟的视线不知何时竟落到母亲因趴伏在地而高高**翘**起,惹人遐思的浑圆丰***臀上,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和火热。

    “轰!”

    杨丽华脑际剧震,一时间怒火中烧,一对素手死死握着衣裙,指节发白,“他竟然对母亲有那种心思!”

    独孤伽罗的武功离着宗师亦仅只一线之隔,感觉何等敏锐,如何不知宇文赟的视线落处?她固然同样愤怒非常,但坚定的理智让她强行保持冷静,不仅未曾怒形于色,反而趁此良机徐徐起身。

    宇文赟果然没再发怒,一双凹陷的黑眼眶直勾勾盯着独孤伽罗那与妻子杨丽华有着五六分相似,却更为成熟**妩**媚的俏脸,顿时大感小腹火起,一**柱**擎**天……若非龙袍宽大蓬松,恐怕早已丑态毕露!

    可惜他也知晓,经过刚刚那场闹剧,今日非是一**逞***兽**欲的良机,唯有暂且压下火气,故作姿态道:“看在岳母求情的份上,朕今次就原谅丽华的冒犯……哼!”

    言毕甩袖而去。

    向来淡泊大气的杨丽华却更加咬牙切齿,原来宇文赟经过她母亲身边时,竟再次恋恋不舍地瞥了眼她母亲那丰**满的翘**臀,而踏出殿门之后,宇文赟又直接左转……

    她知道,宇文赟是去了尉迟炽繁的寝宫,而尉迟炽繁与其他妃嫔的不同之处,正在于尉迟炽繁之前曾嫁过人,亦是个她母亲这样的成*熟**美**妇!

    一想到宇文赟与尉迟炽繁缠**绵**悱**恻时,脑海中幻想的却是她母亲的身影,她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对宇文赟亦愈发厌恶!

    独孤伽罗似乎隐约猜到女儿的几分心思,轻轻拍着她的素手,温言劝慰道:“丽华不必想太多,今后尽量不再触怒皇帝就好,否则娘与你爹也……哎!”

    …………

    “宇文邕,你毁我大齐社稷,冤杀我高氏宗亲,吾等发誓,定要你宇文氏血债血偿……”

    “周军毁我村庄,杀我满门,但要我一日未死,便与大周不共戴天……”

    “大周狗官贪得无厌,为收税抢走我的买药钱,让我娘活活病死,我定要北投突厥,与大周不死不休……”

    “关陇士族一时得势,但我山东士族绝不会就此雌伏,有朝一日,定要重立我山东王朝,再与关陇士族一决胜负……”

    “大周毁我吐谷浑王城,掠我子民、牲口无数,凡我吐谷浑子孙,必将世世代代不忘此仇,殚精竭虑重振我吐谷浑声威……”

    “北朝蛮子夺我两淮,凡我南朝汉人志士,定当不忘旧耻,杀光蛮子,收复故地……”

    “………………”

    “………………”

    “………………”

    一声声充满怨恨的声音反复回荡,一个个扭曲憎恶的面孔流转不休……无穷无尽的灰黑怨气、戾气遮天蔽日,时不时聚化为漆黑毒蛇般的无数触须向着最中心处一颗鸡蛋大小的清金氤氲而又五彩流溢的云光团攒刺缠绕而去,周遭修罗显像,鬼影憧憧,嚎哭阵阵,悲泣连连,构成了一副地森罗狱般的可怖异象。

    那云光团显得如此孤立无援,却又坚若磐石,表面一层淡薄至若有若无的清蒙蒙光气流转不休,将漆黑触须牢牢抵御在外。

    然而即使如此,内里的五彩灵光亦渐渐黯淡下去,核心处的金黄氤氲更隐现丝丝漆黑,原本清灵纯和的气息在缓缓削弱,取而代之的是凶神恶煞的诡秘意味……

    仿佛一个光明神灵正遭受黑暗力量的侵蚀,渐渐堕落为地狱里的恶鬼幽魂!

    “踢踏踢踏……”

    马蹄踏地的震动倏地响彻整片空间,种种阴森异象眨眼间消失不见。

    盘坐在篝火前的石之轩缓缓睁开双眸,将贴在眉心的微型玉剑放回胸前,轻轻吁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劫运煞气对那一团元神本源的侵蚀和转化差不多快要完成了么?”

    原来之前的异象,正是微型玉剑核心处所封印的劫运煞气的虚幻空间,而遭受无穷煞气侵袭浸染的,正是他分离出去的那一丝元神本源!

    刚刚,他乃是浸入真空大定,将意念透过太清罡气封印,窥视内里的具体情形。

    “不论道胎魔种,都来自人类最本源的生命力,这生命力不是普通的生命力,而是先天的生命力,道家的返本归原,‘本原’指的就是这先天的生命力,也就是虚无生性的元神之神气。

    所谓道胎魔种,其实都是笼统的概念,其目的都是如何将血肉凡躯转化成能与天地那最本源力量结合的仙躯魔体。

    所不同之处,在于道胎乃元神神气与天地之正面元气结合育成,反之魔种乃元神神气与天地之负面元气融汇而成。

    正者光明浩然,真如不动,遂道主专一不移;负者幽邃诡秘,随曲就伸,故魔主变化万千……

    然而世上,又有什么负面元气比得上劫运煞气更为奇诡绝伦、幽邃难测呢?

    可惜劫运煞气不是这么好消受的,若不能补足本源,拨乱反正,那一丝元神本源与劫运煞气结合而成的邪灵恐怕就会像毫无理智而且疯狂嗜杀的厉鬼一样,根本难以驾驭!”

    石之轩微微摇头,抬头望了眼夜空,如今的皎月还只窄窄的一泓弯弧,离着一轮银盘之夜尚有近十日,那才是理想的踏月取首之夜,“可惜佗钵已经等不及了!”

    原本他猜测佗钵多少该有些魄力,会再等两三日,等他愈发深入大草原之时,才会派人来围追堵截,争取将他永远留在大草原。

    但与天地自然契合无间的精气神告诉他,此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十余里外,正各有大批骑兵疾驰而来,带着浓浓的恶意!杀气!!!

    十里之遥,地面的震动传到此处或许已微乎其微,几不可察,可他那娇**贵的屁股却感到这震动有如平地焦雷,不堪忍受。

    而刚刚,也正是这如雷蹄声打断了他对劫运煞气的窥视!

    “罢了……今日初到草原,心情正好,就先不见血了!”

    石之轩轻叹一声,随手往篝火堆上添了一把枯柴,“看你们连夜赶来,着实辛苦,这堆篝火就给你们留着暖暖心吧!”

    言毕施施然起身,不见他如何动作,整个身形蓦地隐没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夜幕之下,几双锐利的目光顿时失去目标,绕着篝火上空盘旋许久,仍然毫无发现,只能无奈散去。

    寒风吹过,火苗摇曳,发出呼呼异响,似在嘲讽那些信鹰及其主人的不自量力。(未完待续。)( 就爱网)

第五零四章 人杰忒多

    杨坚无声无息地潜入长孙晟府邸后园时,长孙晟正独坐于观风亭的黑暗里,自斟自饮,神情怅然。

    如今杨坚的身份地位不同寻常,一举一动受人瞩目,即使凭他的超拔武功,也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借助夜色避开重重监视,来此与长孙晟会见。

    入夜时分宇文赟对女儿杨丽华的暴虐事件不仅未曾影响到他谋划处事的理智,反而让他再次涌起抓紧时机的紧迫感,此次会见事关紧要,更不容耽搁。

    就在他离着长孙晟还有十余丈之时,长孙晟举着酒杯的手蓦然一顿,徐徐转过身来,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杨坚目光一闪,不再收敛气息,龙行虎步地走向亭子,饶有深意道:“确是有失远迎,杨某从未想过长孙兄如此深藏不露!”

    长孙晟眼神一缩,苦笑道:“杨兄慧眼如炬,不愧是身负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武学真传的‘沙门护法’……在下班门弄斧,殊为可笑!”

    原来刚刚杨坚逼近长孙晟二十丈范围之时,长孙晟已有所察觉,却又故作不知,直到杨坚逼近他十丈范围之时,他才故作察觉,起身相迎。

    岂知杨坚于佛门禅功造诣匪浅,其精神及感官灵敏之处,不输于任何圣僧级禅境高人,之前在二十丈处,长孙晟察觉到他,并释放无形无实的精神力悄然“注视”他之初,他已感应到长孙晟的精神力,从而知晓长孙晟发现他的事实。

    反之,长孙晟则没能及时发现自己被杨坚看破了虚实,直到被杨坚点破,方知自己输了一筹。

    此番无形交锋,高下之分,不言而喻!

    “长孙兄言重了!”杨坚哈哈一笑,“什么‘沙门护法’?说到底不过是佛门高层为了保持超然物外的独特姿态,不好过多介入尘世的斗争仇杀,所以只能挑选天资出众、心性纯正的有为之士为先锋,冲杀在前。

    下达命令时亦遮遮掩掩,欲语还休,还说什么冥冥中自有缘力牵引,是为缘分,美其名曰:‘沙门护法’……实则不过一件工具罢了!

    哈!大丈夫顶天立地,纵横八方,岂能如提线木偶般任一群和尚尼姑**操**弄于股掌之间?”

    最后一句豪气干云,夷然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长孙晟鼓掌赞叹,“杨兄之雄心壮志直如龙虎,令人心折,最难得还是毅力惊人——想来也是,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绝不会将【慈航剑典】或【净念禅书】这等镇派法诀传予杨兄,最多只给了杨兄三两门上乘禅功,若杨兄再不知勤苦自勉,焉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世人怎能想象,杨兄深处富贵荣华,竟能摒弃酒色财气等尘世里的千般诱惑、万种享受,硬生生将禅法静功修炼到‘大隐隐于朝’的超凡境地,即使放眼偌大佛门,亦罕有高僧大德能够比肩?

    外人只以为杨兄专情于尊夫人或因尊夫人是妒妇而从不敢多纳娇姬美妾,又岂知杨兄意志坚定非比寻常,只为了避免分心物欲而耽搁功行罢了!”

    “长孙兄过誉了!杨某不过颇有自知之明,笨鸟先飞而已。”杨坚施施然在长孙晟对面坐下,“倒是长孙兄实乃杨某知己,竟可见微知著,一语道破杨某二十余载的苦心孤诣……可见长孙兄智能澄澈,纵使在奇才辈出的魔门之中,亦属出类拔萃之人!”

    长孙晟被揭穿了身份,不仅未像寻常魔门中人那样惊疑不定,反而神色淡淡,语气促狭,“杨兄是要代替佛门降妖伏魔喽?”

    杨坚大手一挥,豪迈道:“杨某既志在天下,又岂能没有容人之量?忠臣是贤臣,难道奸臣就不可以是能臣?正教人才是精干心腹,难道邪教人才就不可倚之为是左膀右臂?

    杨某窃以为,天下人形形色色,纷纷杂杂,若想君临天下,首先必须要有驾驭这各色人等的气量和魄力。

    正人君子也好,奸**邪小人也罢,各有各的用武之地,亦各有各的驾驭方法……区别只在于君主的手腕是否足够高明,是否能让臣子们心甘情愿地效死而已!”

    长孙晟忍不住再次鼓掌相赞,口中却是开始泼凉水,“且不说杨兄固然有容纳吾等魔门中人的气量,却未必有一一收降吾等魔门各派的力量,单说佛门诸位高僧大德,就定不容杨兄与吾等魔头同流合污!”

    杨坚冷笑不止,“若有朝一日杨家得了江山,杨某意欲限制佛门所辖寺庙、土地、僧众的数量规模,佛门难道就容得下杨某么?”

    “原来杨兄有意接纳我魔门,旨在以我魔门制衡佛门……”长孙晟毫不意外,“佛门不外演其妖书,谬张妖法,欺诈庸愚之教。什么既往罪孽,将来果报,布施一钱,希万倍之酬;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遂使迷愚者妄求功德……如真是万法皆空,何用贪迷至此?

    但凡英明君主,皆知可借助佛门教义安抚天下,却不可使佛门过度膨胀,否则误国误民不说,更可能重演百多年前的竺法庆之乱。

    所谓地上佛国,绝非苍生之福!”

    顿了顿,又定定直视杨坚的目光,诚恳道:“可惜……就像杨兄无力限制佛门一样,恐怕杨兄也无力控制我魔门!

    如果说,在数年前似杨兄这样的雄杰想要吸纳魔门还有一丝希望,那么如今杨兄想有效驾驭魔门用以制衡佛门,已然绝无半点可能,就连杨兄想借助部分魔门之力也极难如愿!

    杨兄不必白费心思了!”

    杨坚沉吟道:“莫非是因为裴矩?”

    长孙晟瞳孔一缩,“不仅仅是裴矩,还有邪极宗的向雨田、阴癸派的祝玉妍,此三者都是毕玄、宁道奇那种级数的高手。

    向雨田或许年岁已高,没了雄心壮志,但裴矩和祝玉妍都年轻气盛,桀骜不驯且又智能深邃,堪称魔门数百年来罕有的奇才。

    非是在下小觑杨兄,实是在下想象不出,世上还有何人能够降服此二者!”

    杨坚沉默片刻,轻吁口气,端起酒壶,为长孙晟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看来是杨某不自量力了!不过,杨某还是希望,今后能与长孙兄密切合作,各取所需!”

    长孙晟微微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二人一齐举杯,一饮而尽。

    “好酒!”杨坚笑赞一声,果断告辞离去。

    长孙晟举着空酒盅沉默许久,其实他也隐约猜到,杨坚对于吸纳魔门力量本就没抱多少希望,最多准备寻求部分魔门中人合作罢了,而杨坚此行的主要目的,正在于来向他确认裴矩是否魔门中人,以便有名义要求佛门顶尖人物出手对付裴矩。

    杨坚并不害怕裴矩太过强大,反担心裴矩不堪一击——相对于佛门顶尖人物轻松诛除裴矩,恐怕杨坚更希望双方能够两败俱伤,大大削弱佛门高端力量,以致于杨坚更容易挣脱佛门施与的枷锁。

    同样,长孙晟自感被裴矩压制得死死的,又知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对付得了裴矩,也想借助佛门牵制裴矩,减轻裴矩给予他的重重掣肘,便毫不犹豫地将裴矩的身份卖给杨坚。

    两者拥有一个共同的强敌,于是乎一拍即合!

    “叮铃铃……”

    酒泉落盅,清脆悦耳。

    长孙晟再次开始自斟自饮,可惜上等果酿入口,带来的不是芳香,亦不是辛辣,而是满满的苦涩。

    “都说中原人杰地灵,可这地也太灵了,人杰也忒多,先有了空、裴矩、祝玉妍、梵清慧,现在又有杨坚……

    若我一直着眼于中原这一亩三分地,恐怕与这些诸多人杰斗来斗去都够呛,哪里还能有所作为?恐怕只能步了魔相宗历代先辈们的后尘,蹉跎岁月,终将一事无成!

    若是去往南朝……那更不行,听闻了空、嘉祥等佛门一大窝圣僧如今全在南朝,就连静斋传人梵清慧也在南朝游山玩水,若我前去南朝,岂非羊入虎口?

    特别是这个梵清慧,先是听闻有位老君观的前辈去寻她讨论双**修大**法,结果她剑不出鞘,只凭蕴含在目光中的凌厉剑意,一瞥之下就将那位前辈击得精神崩溃,疯疯癫癫,后来又有人遇见她与高句丽第一高手傅采林决战郊野,令傅采林负伤而走……

    若消息属实,那梵清慧的修为怕是已经超越历代传人,臻达‘剑心通明’的无上层次,绝非一般宗师所能匹敌!

    如此说来,我根本没得选……”

    话犹未已,长孙晟的目光转向北方,却又犹豫起来——那里固然有一个当世最强大的势力,但正因这势力最强大,他若贸然前去,只怕根本无法如愿以偿地跻身高位,又谈何有所作为?

    …………

    大草原的寒风无休无止,枯柴烧去大半,篝火正渐渐变小。

    如雷蹄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长龙似的连绵火把亮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夜空下盘旋着十数只矫健身影……

    “人呢?看到了他逃逸的踪迹了么?”

    憧憧人马前列,一个酋长打扮,皮肤白皙,眼神阴蛰的大汉以突厥语大声嚷嚷着。其面相轮廓竟与阿史那柔然有着三四分相似,鹰视狼顾,令人一看便知是野心勃勃之辈。

    火堆另一边,众骑士自动分开,从中徐徐走出一个沉稳坚毅的大胡子酋长,手抚纯钢质地的短杆马枪,怫然不悦道:“大逻便你是蠢货嘛?有时间嚷嚷还不如赶快让兽崽子们开始细细搜索!”

    说着一挥手,各处顿时涌现三三两两特立独行的骑士,或是牵着獒犬,或是抱着狸猫,或是肩头蹲着硕鼠,还有一些体型各异,奇奇怪怪,少见之极,至乎叫不出名字的小动物。

    唯一有些类似的是,这些大小动物的眼珠或多或少都流转着灵性的光泽,显是各部落专门驯养的奇珍异兽。

    此刻这些珍兽们在饲养员的呵斥或指挥下,轮流前往篝火旁,鼻孔贴地连连轻嗅,全力捕捉着篝火之主残留的体味和气息。

    大逻便正是突厥前任大可汗木杆之子,阿史那柔然的兄长,向来自诩下一任大可汗的第一人选,怎容别人贬低自己,损害自己的威信?

    当即他还以颜色道:“摄图,你是瞎子吗?没看见篝火旁的草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也没有坐卧痕迹?

    那位大周第一高手的剑术究竟如何暂且不好说,但他这气功和轻功当真是登峰造极,竟可时时刻刻保持着【踏雪无痕】的极境!”

    名唤摄图的沉稳酋长闻言冷哼一声,“我当然看见了,但我可不信他的真气无穷无尽,能够恒常【踏雪无痕】!”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却暗暗沉了下去,但凡精擅轻功的先天高手均可短时间、短距离施展【踏雪无痕】的手段,不留半点儿蛛丝马迹,不过这手段极耗真元,时间稍长,可就不行了。

    然而令他心惊的是,这篝火下积了厚厚一堆柴灰,分明已燃烧了半个夜晚,而那位大周第一高手也该在篝火旁静坐半夜时间,偏偏那片青草上连一个浅浅的屁股印都没有,可见那人确是可以恒常保持着【踏雪无痕】的极境状态。

    “只怕此人的武功比毕玄尊者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果然,紧接着就见到那些奇珍异兽在篝火旁绕来绕去,急得吱吱乱叫,却始终一无所获,显然那人还凭着高深莫测的修为将一身气息收敛得分毫不漏,令那些鼻子灵敏非常的珍兽毫无用武之地!

    “麻烦了!”

    大逻便和摄图对视一眼,同时下了判断,摄图尚还面无表情,但大逻便的眼中已流露出丝丝幸灾乐祸。

    佗钵的不幸,正是他们的幸运!

    他们都是前两任突厥大可汗的儿子,实乃拥有大可汗继承权的嫡系王子,如今也都是自成大部落,坐拥数万精骑,雄踞一方的小可汗。

    若是他们的佗钵叔父突然命丧黄泉,那么他们都有角逐大可汗的资格!(未完待续。)

第五零五章 及时出关

    强者为王的大草原上,叔侄之情很多时候都可忽略不计,而一位大可汗名声好坏的标准,只在于他是踩着叔父、兄弟的尸骨上位,还是直接踩着亲生父亲的尸骨上位。

    前者没人多说一句闲话,后者别人也最多说上一两句,实际两者在威望、权势上基本无甚差别!

    “轰轰轰……”

    蹄声再临。

    一个略微年长的魁梧男子策马闯入圈子,身后还牵着一匹红棕健马。

    大逻便、摄图一齐行礼,唤道:“达头叔父!”

    来者正是如今的西突厥王者达头可汗,名义上虽受佗钵大可汗这个突厥共主的节制,但实际上,自建立以来,西突厥一直处于**地位。

    只是目前东西突厥各据一方,无甚冲突,关系良好,因而统一建制,西突厥可汗的地位略高于大逻便、摄图等小可汗,又略低于兼任大突厥共主的东**突**厥可汗。

    达头到底年长一辈,也懒得拿架子,径直指着身后的那匹红棕健马道:“这就是那个人的坐骑,给他随意遗弃在南方三里之外……马鞍已经搜查过了,没有残留物品和气味!”

    摄图指着仍然急得团团转的奇珍异兽们,“这里也毫无收获!”

    “这样啊……”达头眼睛一眯,语气忽然一变,“我率领西突厥八万精骑不远数千里前来会盟,为的是助佗钵大可汗南征大周,如今佗钵大可汗既然决意取消南征大周的计划,那么我也该早日率军返回西突厥了。

    只不过嘛,我这次徒劳往返,十余万匹战马掉膘不说,还耗费牲畜、口粮巨万,若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又如何向族人们交代?

    作为仁慈大方的突厥共主,佗钵大可汗理该补偿我一些牲畜、布帛及口粮,你们说是不是?”

    大逻便、摄图对视一眼,大笑赞同:“达头叔父言之有理,佗钵大可汗仁慈,定会补偿我们的损失!”

    三人心底一齐冷哼:值此危急关头,谅佗钵也不敢一下子把我们三个都得罪了,至于以后佗钵会不会报复回来?嘿嘿……惹上如此厉害的高手,佗钵还想有以后?

    …………

    远远的矮丘上,石之轩负手卓立,遥遥俯视着篝火旁的情景,悄然将三个酋长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言语尽皆纳入眼中、耳中。

    明明突厥骑兵的猎鹰来来往往飞过他头顶上空,却唯独对他视而不见!

    “这三个家伙就是达头可汗、沙钵略可汗(摄图)、阿波可汗(大逻便)……也就是将来东西突厥内战分裂的罪魁祸首?

    果然是一丘之貉!”

    石之轩并不奇怪他们趁机给佗钵扯后腿的表现,反而若是整个突厥万众一心,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毕竟,不论中土农耕民族,还是大草原游牧民族,只要是社会群体,都具有社会群体的一切优点缺点。

    其中让所有领袖最为头疼的问题就是内讧!

    正所谓一百个大小头目就有一百个想法,若不能让绝大部分头目的意见协调一致,那么随之而来的除了流血内战,基本不会有其他情况。

    “既然他们也是去见佗钵,那就刚好同路喽!”

    石之轩一抬脚,仿佛传说中的【缩地成寸】再现,一步跨到了十余丈之外,再抬脚复又如此……身后半个脚印也无!

    达头等人固然个个骑马,但在危机重重的大草原上,除非战场冲锋,否则不惜马力的全速奔驰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马儿说到底仍是血肉之躯,体力有限,一旦马儿跑得疲惫不堪时遭遇敌人,那真是想跑都难!

    也因此,石之轩就这么遥遥辍在晃晃悠悠的达头等数千精骑后面,丝毫不虞跟丢!

    初时,达头、摄图、大逻便三人还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各自眼神闪烁,只顾着心头盘算,须臾之后,达头蓦地问道:“毕玄尊者的伤势还未痊愈吗?大可汗会否不顾他的伤势,强行招他护驾?”

    大逻便迟疑道:“以大可汗的骄横性格来看,多半不会求助于毕玄尊者,最多将他麾下的心腹高手全都集中到金帐附近。”

    摄图冷笑一声,“若我是大可汗,无论如何都得请动毕玄尊者就近护驾,最要紧是保住性命,其余的面子和尊严都不值一提!”

    大逻便皱眉,“身为大汗,本就该是大草原上的最强者之一,否则若是天天都要毕玄尊者保护,哪有资格担任大汗?恐怕毕玄尊者也会弃之而去吧?”

    摄图不以为然,“毕玄尊者再强大,总还是凡人。只要是凡人,总有可以打动他,令他甘愿效力的东西,例如一些宝物,一个承诺,至乎一种大义!”

    闻言,达头和大逻便不动声色间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仅凭摄图此言,他们二人之一在将来拉拢毕玄之时就多了个改变毕玄态度倾向的筹码。

    尽管他们俩也隐约赞同此言,但这种事藏在心底就好,万万不可说出来,最要紧是不能让毕玄知道或当着毕玄的面说。

    别看大宗师的心胸气魄无不宽宏大量,但心胸这概念性东西的具体界线往往最不好确定,那关乎到大宗师视为心境根本的精神和信念。

    许多时候,大宗师可以看淡世间一切风云变幻而无动于衷;反之,另一些时候,大宗师也会对某人一句话、一个态度而耿耿于怀,偏执和狭隘得令人不可置信!

    有意无意间,达头可汗策马远离了大逻便和摄图,没入自己的三千余精骑中,与一个二十多岁的非突厥人凑在一起。

    突厥人的血统源于鲜卑和柔然,均为黑发、黑须、黑眼睛的黄种人,而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则明显是白种人,拥有一对深邃且温柔而微微发蓝的眼睛,与其高耸的鹰鼻与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使人感到他兼具铁血的手段和多情的内在。

    长发披肩,却是金光闪闪,随着马儿颠簸起伏时像一片金云般随他飘扬飞舞,非常悦目好看。

    他那种能令人一见难忘的人,身形并不魁梧,却高挺潇洒,浑身含蕴非凡的力量,气质高贵,无论在哪里都很是引人瞩目。

    达头压低声线道:“云帅老弟,波斯武学源远流长,况且你也擅长轻功,可知功力达到何种境地才可恒常保持【踏雪无痕】的状态?”

    原来此子正是东来突厥大草原游历的波斯年青俊杰,云帅!

    听闻达头的咨询,云帅皱眉想了想,“功力怎样不好说,不过单凭身法技巧,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长久保持【踏雪无痕】的!”

    光有奇功秘技的高手不可怕,但修为境界、奇功秘技、头脑智慧、警惕性格尽皆无懈可击的高手,那就很可怕了!

    达头心中有了数,哈哈一笑,“老哥我原本带你不远数千里从西突厥来此,是准备让你观摩观摩我突厥狼骑与东方强国的盛大战事,可惜此战还未开始便已结束,让老弟你见笑了……”

    云帅毫不介意,反而略带希冀道:“大战且不急,若能见识见识这位胆敢行刺突厥大可汗的高手,云某已觉不虚此行!”

    说着,他忍不住抚了抚腰间宽袍里系着的金黄弯月刀。

    “会有机会的……”达头一脸饶有深意之色,“听闻此人亦年仅二十多岁,与云老弟你一样天资卓绝,年轻有为。”

    云帅脸上闪过倨傲之色,“此人究竟是否名副其实,还得问过我手中宝刃,希望他不致令我失望才好。”

    …………

    夜尽天明,朝阳初升,播下亿万金霞。

    颜回风策马赶到湖畔时,却惊讶的发现,一向浮游在湖中心的粗犷木屋此刻竟停靠在湖畔,而连续躲在木屋里闭关数月的师尊也来到木屋顶上凝立不动,静静仰视着生机勃勃的朝阳。

    “师尊出关了?”

    颜回风神色一喜,提气飞跃到木屋顶上,来到毕玄的身后,“师尊大功告成,伤势是否痊愈?”

    毕玄徐徐转身,嘴角的血渍吓了颜回风一跳,却见毕玄苦涩一笑,“为师的伤势总算痊愈了,可惜那新创法诀仍是欠缺最后一丝,无论我怎样推演试验,也难以彻底功成!”

    说着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这就是强行驾驭‘炎阳真火’所引发的反噬,所幸及时停止,反噬不重。”

    颜回风松了口气,“师尊不是说过,先天之气修练的过程,讲求无为而为,自然而然,比之后天之气还要走更长的道路,过程曲折危险,一不小心,便堕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吗?

    那师尊何必还要知法犯法,强求不得?”

    毕玄拍了拍爱徒认真的小脸,对他浓浓的孺慕和关切大感欣慰,“为师只是一时间不甘心罢了,今后不会再犯险强求了!”

    颜回风紧紧抓住毕玄的手臂,似乎害怕一松手,毕玄就会永远离开他似的。

    毕玄思忖片刻,喃喃自语道:“马上又是夏秋之交了么?”

    顿了顿,转向爱徒吩咐道:“回风你去准备健马、干粮和水,为师不日要去沙漠深处走一趟。”

    颜回风犹豫道:“大周第一高手已给大汗下了战书,说要摘取大汗的项上人头,师尊难道不用保护大汗么?”

    毕玄轻轻摇头,“大草原的王者,深处千军万马之中若还不能保全自己,那他又如何保护族人,如何保护我大突厥雄霸东西万里的无上地位?

    况且,前次我去刺杀宇文邕,大周第一高手不是也没出手保护宇文邕,而宇文邕仍可在我手中安然无恙么?

    若是大汗不能在大周第一高手的刺杀下保住性命,他又如何够资格继续与宇文邕交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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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华山介绍:
不一样的岳不群!
不一样的华山派!
不一样的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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