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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沃天涯     剑出华山txt下载     剑出华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五章 五岳剑法(一)

    ();    春雷炸响,万物复苏。

    山巅朝阳台的冰雪仍未消融,岳不群依然风雨无阻的来此练剑。

    一片白茫茫之中,但见一道青色身影腾挪飞跃,清灵迅捷,周身一缕银芒乍隐乍现,缭绕翻飞,却无凄厉剑啸。招招式式看似飘逸峻秀,实则杀机内敛,暗合奇、险之道,正是华山上乘剑法中的希夷剑法。

    华山诸剑法,除去基础剑法,其余的上乘剑法中,若论威力宏大,浩荡无匹,则属朝阳一气剑,初习时凭借胸中一口阳刚无畏之意气催动,便能够发挥出莫大威力;若论变化无端,奇诡莫测,则属铁针剑式,以深厚的混元真气催动,便可使长剑曲直变换,剑招刚柔相济,犀利狠辣;若论防守无漏,正气浩然,则属养吾剑法,持之以恒的练习更能调养身心,精纯气血;若论迅捷如风,攻势凌厉,则属狂风快剑,最擅以快打快,以攻对攻,迫敌不得不守,不得不败;若论招数繁复,轻灵多变,则属玉女剑法,对上各家各派剑法,总有应对之方;若论杀伐凌厉,迅猛狠辣,则属夺命连环三仙剑及太岳三青峰,乃是出其不意,杀敌制胜的绝招……

    但是,若论精微奥妙,理念高深,剑意玄奇,则当属希夷剑法,堪称从秦汉时代至今千年岁月的关中剑术体系与博大精深的道门气功义理的最佳结合,乃是华山剑法中提纲挈领之传承正统。历代以来,华山弟子们在此剑法上的成就,也往往被视为其剑术造诣的深浅。特别是,当气宗掌门运用紫霞神功,催动以气御剑之法,使出这套虚实变幻、正奇相合的剑法,更是威力无穷,变幻莫测。

    此前,岳不群自忖,以他目前的功力,对其它剑法之精熟已然到了极处,不得寸进,而在希夷剑法上的造诣虽然不差,却也并非进无可进,只是一直不得其法。直到去岁,于嵩山会盟上与左冷禅一战,在招招式式惊险莫名的压力下,竟首次酣畅淋漓的施展出了希夷剑法,不知不觉间于此剑法上的修为大进。会盟结束后,岳不群受左冷禅特意挽留的三天里,频频与其切磋武功,相互探讨,二人无论剑法拳脚还是内功皆是大有进步。回山后,岳不群就算再忙,也从未间断过剑术修炼,直到今日,这希夷剑法终于大成,堪堪臻至若隐若现境界的极限。至于更上一层的若有若无之境,确非岳不群目前的功力所能窥测……

    许久之后,岳不群缓缓收剑而立,吐故纳新,平复真气。目光却跃过重重云雾,望着南峰思过崖的方向,闪烁着莫名深意。

    入夜,岳不群让宁中则先去安睡,自己则独自在书房打坐练功。直到所有庭院的灯火都熄灭已久,岳不群才提上长剑,悄悄潜出真灵园,避开值守的刀手,施展炉火纯青的金雁功从悬崖峭壁上飞跃而下,出了朝阳峰,直奔山脚一处密林中若隐若现的篝火亮光之处。

    篝火边围坐着四个劲装汉子,皆是三四十岁年纪,发觉有人影靠近,立即起身戒备,但见得是岳不群之后,才神情稍松,齐齐单膝跪地道:“参见主公……”听口音偏向闽浙一带方言,与关中之语颇有差异,若非岳不群关照过华山的眼线,他们四个根本到不了华山脚下。

    “嗯!”岳不群微微颌首,也不让四人起身,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在福建潜伏许久,可曾听闻福田少林寺近来有何异动?”

    左首一人低头答道:“回禀主公,去年福田少林寺有两个高手神秘失踪,疑似被人暗害,寺中武僧曾多方寻找,却一无所获,已经放弃了……其余便是武僧们平日里清除残余倭寇、抵挡日月神教麾下势力侵蚀的小事情!”

    闻此,岳不群默默点头,心中清楚,他把两个武僧高手和那个忍者的尸体一起绑上石块,沉入了大海,福田少林寺除非运气逆天,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踪迹。倒是眼前这四个东瀛武士,原本只是一时兴起,随手收服,留作暗子,没指望他们能够有什么大用,但如今想来,他们四个大事做不了,却可以用来做些自己和华山想做而又不方便去做的肮脏事!

    想了想,岳不群吩咐道:“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去年受了重伤,武功不复当初,你们去青城山探查一番,若有机会,就盗取青城派的武功秘籍,若无机会,便去峨嵋派探查一番……”

    蜀中武林,以青城、峨嵋为首,二派历来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关系时好时差,而华山若想对付青城派,不得不顾虑峨嵋派的影响。短时间内,岳不群及华山无暇顾及蜀中,但也不妨先让人暗中探查青城、峨嵋的虚实。

    与四个东瀛人接头完毕,岳不群悄然回返,却并未原路回到东峰朝阳峰,而是直奔南峰思过崖而去。经过一个破旧的庙观时,还顺手取了两个松油火把。

    一路全力施展金雁功,身如青影,风驰电掣,岳不群不多时就登上思过崖,跃进了一个宽阔的山洞,正是当年五岳剑派高手约战魔教十大长老之地。

    点燃火把,插在入口处,岳不群就着昏黄的亮光查看起洞内情景。

    入目尽是黯淡的灰黄岩壁,处处凸凹,平凡无奇,实在分不清魔教十长老葬身之洞在哪处石壁之后。

    不过,岳不群既然来此,自然早有考虑。略一扫视方位,岳不群便提起五成功力,运转紫霞神功,面上紫气微现,耳目立时聪敏异常,忽地跃身而起,身形凌空翻转。

    铿锵……

    轻微的剑鸣声中,半空一道寒光骤现,旋即一化十,十化百,瞬息间只见无数剑光团团裹着岳不群的身形。

    嗖……嗤!

    一道淡紫剑气从凛冽剑光中飙射而出,闪电般划过岩壁,留下寸许深的狭长剑痕……

    似是开了闸的洪水,连绵不绝的剑气随之狂飙乱射,嗖……嗖嗖……嗖嗖嗖……

    但见洞壁上到处碎石尘土飞溅,眨眼间一道接一道的剑痕飞快出现。剑光外凄厉的劲风呼啸回荡,却又狠狠的翻卷着甩开落下的尘土!

    片刻之后,剑光骤敛,现出岳不群的身形,缓缓飘落而下。

    紧紧盯着一处石壁上的三道剑痕,却见它们比之别处的剑痕更深半寸。

    岳不群不由洒然一笑,挥袖扫开飘扬的灰尘,迈步走向那处石壁。

    铿锵!唰唰……

    银光乍现,随着一个漂亮的十字银芒闪过,两道犀利凝实的交叉剑气疾射而出。

    嗖……嗤!

    剑气斜斜切入石壁,却似一触即破,隐没无踪,但石壁上已再添两道深深的切痕。

    咔咔……

    石壁嗡嗡颤响,忽地从五道剑痕蔓延出数道裂纹,并越来越大,直至轰隆一声垮掉。

    带着浓重霉味儿的秽气随着灰尘逸散开来,岳不群不由捂鼻后退。

    岳不群返身出了山洞,收拾了些许松枝木柴,静静等待着洞内的空气自然流通。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夹着木柴,举着火把迈步进洞。

    狭长的过道后,洞室骤阔,地面平整,几可容纳千人。

    骨骼腐朽散落的磷粉在火光的照射下隐隐泛光,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躺着一具灰白的骷髅,旁边的兵刃有的早已锈蚀不堪,有的却还锋利无比,显然非是凡品。

    岳不群知道,他们就是当年的魔教十大长老,皆是智勇双绝、纵横一时的人中之杰。但成王败寇,马后炮亦是多说无益,岳不群并不放在心上,对于那些“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等等骂人文字仅仅扫视了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到四周的石壁上。

    但见其上密密麻麻刻着无数图形,深逾寸许,苍劲有力,但却线条简单,仅大致看出乃是人在施展武功招式的样子,若要深究详细,还需依着图画上人物的动作姿形推测。

    岳不群也不急着细看,而是先举着火把在洞内绕行一周,寻到刻着“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的字迹处,在地上放下松柴,以火把点燃,聚起大堆篝火。这才就着熊熊火光,细细观看其上图形,揣摩武功招式。

    这石壁上刻的华山剑法果真比岳不群十多年来所学的要更精深广博,也更多更全,应是五六十年前的华山正宗剑术无疑。但是,若要说修习这些更全面的剑法一定能够比修习如今华山流传的剑法的成就要高,却也不尽然。毕竟,在剑法招式的数量和变化繁复到一定程度之后,招数多一些或少一些,影响都不大,而华山剑法源远流长,招数何其繁多,其中很多招式可以举一反三,相互演化,确有较大的相似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重复了。对于学习者来说,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相似剑法招数,只需选则其中一种合适自身的深入学习,其它的用来开阔思路、增添可变性即可!

    岳不群将自身所学剑招,与石壁上所刻的招式一一对照,寻出相互之间的差异,再细细揣摩剑招为何会有变化,哪种更适合自身,哪种变化多余,哪种变化破绽更小……

    如此看完一整套剑法,岳不群才又转而去看张乘云、张乘风二人的破解之法,对这些古怪招式中暗含的种种变化、种种后着同样细细揣摩,参悟其中暗含的魔教武功精髓义理,之后才思考以此破解华山剑法的可行性。

    只是,这般古怪招数虽然蕴含诸多上乘武功之精华,于岳不群的武学见识大有裨益,但毕竟是专门针对于一招一式剑法的死板破解,连接起来可就不怎么顺畅,更不成一套系统的武功。最关键的是,似这般一招一式生搬硬套的施展剑法去攻击敌人只是初学者的幼稚行为,而高手之间的比武决胜首重随机应变。大多高手甫一看见对方的招式能够破解自己所使的剑招,自然就会立即半途变招,但变招并非只是使出剑招的后着变化或顺着某种剑法套路使下去,而是根据对方此时的招式,下意识的变化为一招自己习练纯熟的剑法直击对方招式的破绽或薄弱点,若对方同样能够及时变招,再次使出能够破解自己剑招的招式,则自己亦随之再次变招……

    如此这般,用风清扬教导令狐冲的话,就是“剑术之道,讲究行云流水,任意所至”,较量的就是双方的对招式熟极而流的程度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一旦其中一方急切间无有破解对方武功的最佳招式或是变招更不上对手的节奏,自然便会落入下风,甚至一招败北。

    岳不群清楚的记得,原著中风清扬曾言:“学招时要活学,使招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所以,平日里参悟剑法,岳不群但求招招式式变化自如,衔接自然,渐渐化去学招时的斧凿痕迹。

    而今,看得石壁上两个魔教长老所书开头部分,那破解华山基本剑法的棍棒招式,岳不群不禁并指如剑,依图比划起华山基础剑法来。脑中幻想着,若是有一个功力和自己相若之人,持棍施展图中招式,与自己交手时,双方有可能的招数变化……

    熊熊火光之旁,岳不群身形电闪,腾挪纵跃,右手剑指变幻不定,乍一看来来回回就是十数招华山基础剑法,但细细观摩,却发现同一式剑招,先后两次施展出来,或是方位角度,或是剑速步伐,仅是稍稍变化,出击效果便立时不同,而且下一招更是无有成规,只在基础剑法的其它剑招间随意变化,但所走方位,所攻位置,无不恰恰卡住敌人破解上一招后兼顾不及之处……

    一刻钟后,岳不群停下身形,看着石壁上破解华山基础剑法的招式,摇头失笑道:“以我的剑术造诣,就算初次面临这般怪招,也只需一刻钟就能够克敌制胜……若是多接触两次,恐怕只需针对性的三五招就能完胜!”同时心里暗暗鄙视,难怪风清扬说魔教十大长老未曾窥得上乘武学之门,不知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破得再妙,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

    这般仅仅破了死招还大言不惭之举,想来也只能吓唬一下见识狭隘、剑理不精的初学者!

第八十六章 五岳剑法(二)

    ();    接下来,岳不群一一揣摩石壁上那些所谓破解朝阳一气剑、狂风快剑、铁针剑式、养吾剑法、玉女剑法及希夷剑法等华山上乘剑法的招数,只觉得随着剑招愈发精微奥妙,其破解招数亦愈发精奇。偶有些出其不意之招,乍看似是古怪非常,甚至大异正派武学常理,但反复琢磨之后,却又发现其暗含某种别具一格的上乘武学义理。岳不群隐隐明悟,此乃张乘云、张乘风二人毕生武功和智慧的最高结晶,亦是魔教正统武学之精髓。

    其实,日月神教的武功与明教一脉相承,而明教历史悠久,最初的武功源自波斯明教,其中以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为首,皆迥异于中土武学。后来明教先后活跃于西域和中土,或是在二者之间流窜,频繁吸纳西域和中土的武林人士及其武学理念,武功路数自是合三家之长,乃至最后牢牢扎根于中土,延续数百年,武功路数便渐渐受中土武学影响最深。明教历来热衷造反,行事作风大异于寻常武林门派,所以屡屡遭到中土正道武林的打击和排斥,被称作魔教,因而多有中土武林的野心家和旁门左道的邪派人士,甚至关外胡人、西南苗人等外族武林人士欣然加入,同时亦带入大量风格各异的异种武学理念。长此已久,魔教武功融会众长,竟隐隐自成一派,主流偏向霸道而诡异,极具杀伤力,虽然大致上还属于中土武学路数,但在许多重要关节已与中土主流的正派武学截然不同,因而被正道武林斥为魔教邪功。

    不过,岳不群是经过信息大爆炸熏陶之人,自然不会因为政治上的对立,就盲目排斥对方的“学术”和“技术”。这般不输与正道上乘武功的魔教正宗武学,就算他碍于正道领袖之一的身份,不好光明正大的使用出来,但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将其参悟透彻之后,不仅可以用来与自身武学相互印证,提升自我,还有助于在今后与魔教高手对决之时,迅速勘破对方的武功路数!

    深深沉浸入奥妙无穷的武学之中,岳不群便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篝火燃尽,火光黯淡将息之时,才忽然回神。

    行至洞口探身一看,天空夜色将尽,离天亮已不足一个时辰了。

    岳不群连忙返身粗粗堵上山洞,略作掩饰,正要离去,却又似忽然想到什么,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以真气催发大力鹰爪功化为指力,在堵住山洞的其中两个石块上各划了一道不明显的短线印迹……

    悄然潜回东峰真灵园,岳不群在书房稍作休息,待得朝阳将出,便起身前往朝阳台。

    一路上许多勤勉的门人也已起身习武,都以为岳不群是像往常一般上朝阳台练剑,行礼问候之后,便不曾过多在意。

    只是,谁也不知,岳不群今日练剑之法与往日大为不同。

    以前练剑,岳不群大多会将已经练得精熟的剑法先温习一遍,之后再一遍遍苦练正在学习的剑法。而今天,岳不群所练的华山剑法,不仅招数与以前的多有不同,而且练剑中时断时续,频频停下来皱眉凝思,似是在参悟剑招中的某些要点……

    这夜,岳不群再次来到思过崖山洞,就着火把的光亮,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堵住山洞的石块,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乍看起来,石块的大致位置还对,但昨夜他以指力划下的两道印迹,竟然一道不翼而飞,一道换了个方向!

    毫无疑问,有人在他离开之后进去过!至于是谁……岳不群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一个清瘦卓然的身影。

    心思电转,岳不群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发掌,嘭的击垮石块,迈进山洞,直奔昨晚观看的石壁而去……

    如此一连六日,岳不群夜间观看揣摩,晨间参悟修炼,已将石壁上的诸多华山剑法及其破解之法一一融会贯通。毕竟,之前他一身华山剑法就已大成,招招式式信手拈来,随心而发,与人动手也能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而石壁上的华山剑法,就算比他以前所学的深奥复杂了不少,但到底是一脉相承,两者之剑意、剑理大致相同,参悟起来难度并不算大,所需时间也就很短了。

    之后,岳不群便毫不犹豫的接着参悟石壁上其他四派的剑法。至于门派之别,偷学之忌,岳不群从未放在心上。而且,既然他已经是五岳盟主之一,虽然前面加了个“副”字,却也不妨他精通五岳剑法。只是考虑到,在剑法风格上,华山剑法与衡山剑法都是走的轻灵路数,且注重进攻,岳不群率先参悟的是衡山剑法,以期触类旁通,能够尽快掌握衡山剑法……

    其间,嵩山左冷禅传来消息,说是魔教任我行率部与黑木崖长老们僵持不下,双方顾忌伤亡,唯恐两败俱伤让他人得了渔翁之利,一直不曾真正决战。但任我行脾性暴虐,心思狡诈,定然不甘安然坐等,暗中兴许早已有所谋划,怕是胜局不远了……

    岳不群闻此,不禁暗暗感叹左冷禅对魔教局势洞若观火,但也只是吩咐封不平等人督促刀手们加强操练,开始战前的准备工作,随后便继续全心投入到五岳剑法的修炼之中。

    倏忽间,阳春三月已至。

    朝阳台崖边,岳不群驻剑而立,享受着醉人的暖风,目光透过时浓时淡的云雾,饶有兴致的俯视着郁郁葱葱的秦川大地,油然而生“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之感。

    好半响,岳不群回过神来,看着手中长剑,喃喃自语,“只可惜不知其他四派的内功心法,就算剑法练得再精,也仅能发挥出其真正威力的十之七八而已……”

    连续三个月间日以继夜的修炼,岳不群终于在近几日将五岳剑法尽数练成,连带着将魔教十大长老的破解招数也参悟的差不多。

    但是,就像华山的希夷剑法需要华山秘传的以气御剑之法催动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一样,其他四派最精妙的上乘武功,往往也需要独门内功的配合,才能将其精微之处一一展现,发挥出非同一般的威力。否则,这些武功仅仅是招式颇为精妙罢了,终会被魔教十大长老这等才智过人之士一一破去,根本不足以作为镇派之基。

    这种情况,不惟五岳剑派独有,其他如少林、武当、青城、峨嵋、崆峒等派的武功,或多或少都会有此关窍。而且,若论内功心法和外功招式之间的影响之深,上述门派的武功比之辟邪剑谱却是大大的不如了。毕竟,有了自宫练气的心法,辟邪剑法就是堪比绝世武功的剑法,而一旦没了自宫练气的心法,辟邪剑法却只能勉强算是江湖二三流的剑法!此间的巨大反差,足以让江湖上无数自诩聪慧之士,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关键,只以为林震南资质太差,愚笨不堪,怎么也练不会祖传的辟邪剑法!

    以此来看,魔教十大长老所谓的破解五岳剑法,还当真只是破解了死招式,各派高手不论是领悟了“行云流水,任意所至”境界,还是将自家镇派内功练到精深精微之处,所使之剑法都不会被魔教十大长老这般破死招的方式给轻易击破,最多初遇之时有所慌乱,落入被动,但也绝不会就此落败,反而很可能会在熟悉这种古怪招数后立时悍然反杀。

    最起码,岳不群就有自信,若是张乘云、张乘风二人以石壁上破解希夷剑法的那些招数来对付他,就算不施展以气御剑之法,他也能在百招之内以练至变化自如境界的希夷剑法击杀对方,若是运转紫霞神功,催动以气御剑之法,施展希夷剑法,恐怕无需十招,他就能斩下对方的头颅。

    也因此,岳不群对于未能一窥其他四派武功最核心之精髓大感遗憾。想想华山紫霞神功、以气御剑秘法的精微奥妙,再想想北岳恒山的绵里藏针诀、南岳衡山的镇岳诀、中岳嵩山的嵩阳心法、东岳泰山的玉皇经,岳不群就不禁垂涎欲滴。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窃取其他四派的心法秘籍,但风险实在太大,还不一定能够成功,而一旦泄露,不仅岳不群自己身败名裂,还会连累华山成为众矢之的,着实得不偿失。所以,五岳剑法之中,除了他自家的华山剑法,其他四派的剑法,皆欠缺最核心的心法要诀,即使如今岳不群已经将大致招式练得纯熟,但却不能尽展其精微奥妙之处,也就说不上变化自如的大成境界了……

    眼看三月将尽,岳不群终于收到嵩山来信,得知任我行带着东方迷、向问天等高手奇袭黑木崖,众长老猝不及防之下,被各个击破,已然失势,任我行果然夺得教主之位,正在黑木崖筹备继位大典,并整合麾下教众。左冷禅催促岳不群带领华山众人尽快赶到河南开封,与其余各派汇合,再一同杀向河北黑木崖。

    其实,若论五岳与黑木崖的距离,要属北岳恒山最近,南岳衡山最远,若五派分路进击黑木崖,恒山应是最先到达,但仅凭恒山三定,十有**是去给任我行送菜。所以,各派约好在开封汇合,一同前往黑木崖。

    书房中,岳不群对着地图默默计算,华山至开封只需两日,而最远的衡山派到达开封最少也在六日之后!

    四天时间,是不是能做点什么?当作实战训练也好!

    想到去年腊月余沧海夜袭华山之事,其中似有某个“邻居”的影子,岳不群不由抬头看向东北方,目光似是跃过潼关,盯住了那只不识时务的跳骚。

    大义名分也是现成的,是时候抹去他们……

第八十七章 潼关之约

    ();    正在岳不群紧锣密鼓的召集人手,准备出发之时,却收到一封从锦衣卫的秘密通信渠道转来的书信。

    在隐秘处打开一看,岳不群不禁眉头一挑,只见上面没头没脑的写着:

    阁下若能归还任某之物,愿以教中重宝相筹!

    旁人可能不知此言之意,但岳不群清楚,与自己打过交道的人之中,姓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任我行,而“任某之物”自然就是岳不群从其手中夺得的半篇吸星大*法。

    “嘿嘿……任我行路数来挺广啊,竟能让锦衣卫替他送信!”岳不群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看来,我暗中接受锦衣卫千户身份之事很可能已经泄露了……”

    其实岳不群也知道,锦衣卫这种本就半黑不白的组织,又缺乏监管力度,运行两百年至今,内部早已腐烂不堪。而且锦衣卫将官大多世袭,庸碌无为,却又热衷于争权夺利,越来越忽视山野江湖,以至于朝廷对江湖武林的压制早已不复开国之初的强势。或许,任我行只需暗里送上数千金银,便有大把的锦衣将校愿意将岳不群的秘密打包卖出……

    “教中重宝?呵……赤*裸*裸的诱*惑啊!”

    想了想,岳不群就着这张信纸,在下面写上:可以三丰真人手书之太极拳经于潼关相换!

    随即将书信返还锦衣卫密探,岳不群相信,自会有人将之送到任我行手中。

    自从乾坤大挪移失传,魔教的镇派之宝,无外乎夺自华山的葵花宝典,当然,今后可能还会加上吸星大*法,而魔教历代以来夺得的正道诸派上乘武功秘籍也算半个,其中便有少林达摩剑法、大力金刚拳、嵩山的子午十二剑等等,尤以武当的三丰祖师记述太极拳剑的手稿最为珍贵!

    但是,太极拳剑何其精深玄妙,就算秘籍当前,若无超绝悟性或深厚的道家阴阳玄理修为,便是连其皮毛也不可得。魔教虽得了三丰真人的佩剑真武剑及其手书的秘籍,但五六十年来,竟无一人能够从中悟得一星半点儿太极精髓,其参悟之难可见一斑!

    吸星大*法绝不逊于当世绝顶秘籍,岳不群若要用之交换其它秘籍,自然不会要能看不能练的葵花宝典,就算任我行哭着喊着送上门也不行,想想宝典开头第一句就寒颤,也不大瞧得上除易筋经之外的少林绝技,毕竟没有少林内功相配合,少林七十二绝技威力有限,而太极拳剑则不同,乃是正宗道家绝学,岳不群自忖有了混元功、神照经、紫霞神功这等道门玄功打底,就算不能尽得太极拳剑之妙,也很可能悟得其中五六成,乃至七八成。然而无论多少,总能大大提升他的武功!

    当世武林中人只知三丰真人幼时出自少林,猜测武当武功在创始之时加入了些许少林武功的精髓。但实际上,三丰真人在少林做沙弥时并未习得少林七十二绝技,仅是逃出少林前获得了觉远大师口述的部分九阳神功经文,算不得通晓少林武功精髓。而他流落江湖,几经生死,屡获机缘,终于武功大成,罕逢敌手,却也绝非依仗少林武功。在武当山出家之后,三丰真人虽然未曾放弃佛法,但却是尊崇儒释道三教合一,乃属全真道窠臼。更兼武当山早就是道教名山之一,其间道教文化源远流长,却又以陈抟老祖和全真龙门派所传之教义为最,三丰真人既在武当山入道,自然参修的是这二派的道理传承,久而久之便将一身武功蜕化为正宗道家功夫,乃至创出太极拳剑,其中提纲挈领之太极阴阳玄理便是来自陈抟和全真的玄学精髓。

    华山武功与武当武功皆属道门,但创派源头各异,看似没什么关联。其实不然,华山武功源自全真郝大通,深蕴全真道学义理,却又扎根于华山这个陈抟传道精修的道场,自然深受陈抟道学影响极深。所以,从武功内蕴的义理上来说,华山武功与武当武功都出自全真道三教合一义理和陈抟老祖的先天、太极、无极之理,绝对是渊源极深,甚至可以说是“一脉相传”。

    所以,相比之少林易筋经、神照经、吸星大*法、独孤九剑等绝学,岳不群反而对武当太极拳经最感兴趣。

    一天时间眨眼而过,华山上下皆已准备就绪。第二日一早,岳不群安抚梅娘留驻华山看家,便领着封不平、宁中则、成不忧、于不明、叶天龙、叶天虎几位高手,集齐一百精锐刀手,直直出了华山,火速赶往开封。

    之所以带上宁中则,却是因去年余沧海夜袭华山其间,没了岳不群的照应,宁中则统领大局时的表现虽说并无大错,但也只能算是平平无奇,没能出现岳不群等人期望的什么出奇制胜之类的惊喜,到底是江湖历练不足,行事不够老辣。有感于此,岳不群觉定此次会战魔教带她同去,让她经受锻炼,尽快成长起来,不求她独当一面,但也希望她在岳不群不在华山之时,能够有力的代他主持好华山的上下事物……

    黑木崖,日月神教成德堂。

    任我行高居教主宝座,威势气度决然无双,手中握着半卷吸星大*法,目光却愣愣然盯着半空,神思不属。

    好半响,轻微的脚步声将他惊醒,低头看去,却见一位亲信下属正在拾阶而上,手中捧着一只灵动乖巧的信鸽。

    “教主,这是刚刚收到的回信!”

    任我行将吸星大*法残卷收入怀中,伸手从信鸽腿上取下装着信笺的小竹筒,挥挥手让属下退去。

    展开信笺一看,任我行不禁眼角一缩,冷哼道:“岳不群不嫌胃口太大……竟敢要太极拳经?”

    登上教主大位之后,日月神功历代的收藏品自然都纳入任我行的掌控,他也已经参详过葵花宝典、太极拳剑、大力金刚拳等等秘籍。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只有少林的大力金刚拳、达摩剑法等或古朴雄浑、或威猛无俦的功夫能让他有所借鉴,而葵花宝典固然奥妙无穷,第一关便让他望而却步,太极拳剑更是让他看得一头雾水,不知其中玄之又玄的太极精义如何用得到武功招式中去,那以柔克刚的运劲使力之法与他一身阳刚霸道的内力也不怎么相合,就算勉强运使出来,只恐十成威力去了五六成,临敌不济矣!

    即使如此,任我行也绝不想将太极拳剑送给岳不群,万一岳不群能够习练成功,岂不就是资敌?但是,想到自身功力从数年前开始就进步缓慢,任我行不由再次纠结起来。

    任我行这一脉的祖师本是出身道家,修炼的内功也是偏向温润阳和,厚积薄发一类,但在加入日月神教之后,有感于功法进境太慢,不能适应教中竞争残酷的生存法则,便狠心参照了许多教中的阳刚威猛法门,将其修改为一门阳刚霸道的内功。说起来,此内功也算集道家、魔教两家之长,前期功力进境极快,威力不俗,但同时也失去了厚积薄发的特性,后期容易卡在瓶颈处,突破迟缓。

    原本以任我行武功之高,独步魔教,进步缓慢也算正常,但这两年统一魔教的过程中,他却渐渐发现,在不断的战斗中,麾下的东方迷、向问天、曲洋等人武功进境神速,渐渐追上来了,特别是智勇双全的东方迷,剑术精进飞快,不需多久怕是要与他持平了。

    这是任我行绝不能容忍的,没了武功上的压倒性优势,他还怎么统领一众桀骜不驯的教众?

    难道命令属下暂停修炼武功?怎么可能!

    况且,既然魔教一统,他任大教主势必要承袭历代的宿怨,继续与五岳剑派交锋,甚至击灭五岳剑派。但是,如今的五岳盟主左冷禅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几不输与他,其武功定然也不会差。副盟主岳不群同样惊才艳艳,在去年偷袭抢夺他的吸星大*法之时,岳不群的武功已然仅仅稍逊他半筹,如今就算还未能赶上他,也当差距极微了……

    思忖好一会儿,任我行不禁烦躁的闭上眼睛,下一刻又猛地睁开,眸中映出摄人的坚定神采。

    修炼吸星大*法,已是刻不容缓!

    任我行俯视下方,随口呼道:“来人……”

    “教主!”两个阶下值守的教众俯首听命。

    “向右使前往泰山办事,可有消息?”

    一教众立时答道:“据沿路的探子回报,向右使此行顺利,大约今日夜间便能回返黑木崖!”

    任我行缓缓颌首,沉吟道:“等向右使回来,让他立即前来见我!”

    “是!”

    吩咐完毕,任我行起身转进后堂,直奔收藏宝物的藏珍阁而去。

    次日凌晨,任我行带着一个**包,悄然下了黑木崖,骑马直奔潼关方向而去。但他却未见到,一道俊朗的身影高立山巅,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似有寒光一放即收……

    与此同时,正在前往开封的华山队伍中,岳不群伸手接住一只信鸽,取信一观,便即面露微笑,扭头对封不平轻声吩咐:“今夜扎营后,由你全权负责,明早照常赶路,我有事回潼关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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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正合奇胜

    ();    夕阳西下,云霞似血。

    潼关外的荒野上,一黑一青两道人影交错闪烁,周身皆环绕着重重森寒银芒,乍分乍合之间,清脆的剑刃交击声如雨打银盘,连绵不绝。

    任我行比岳不群想象中要来得早,更来得杀气腾腾。原本岳不群以为,就算任我行心切吸星大*法,一再快马加鞭,也会在今晚甚至明日凌晨才会到来。毕竟,黑木崖在河北定州附近,离这陕西潼关甚远,怎么也得两天才能赶到。却不想任我行竟三马交替骑乘,日夜兼程,在第二天下午便到了潼关,并觅地休息了两个时辰,恢复了赶路消耗的气力,才在傍晚时分寻到等候多时的岳不群。

    两人一照面,任我行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拔剑直袭岳不群。而岳不群也似早有所料,同样毫不犹豫的拔剑迎战。

    一经交手,两人皆是全力以赴,近乎生死搏杀。

    岳不群很清楚,不论是为了发泄去年吸星大*法秘籍被抢之仇,还是试探他如今的实力,验证他是否有交易的资格,任我行都会出手。若是他实力不济,被任我行杀死,自然一切休提,若他展现出不输与任我行的武功,使任我行承认奈何不得他,才会让接下来的交易顺利进行。

    尽管,岳不群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现在就与任我行分出个生死胜负,倒不是说他怕了任我行,而是在他想来,在即将开始的正邪之战中,左冷禅身为五岳盟主,自当对战任我行,他岳某人只需在一旁为左冷禅掠阵,坐观虎斗即可,犯不着此时就与任我行打生打死,平白为左冷禅挡枪。但是,面对任我行势若疯虎的猛攻,稍不留意就是非死即残的下场,岳不群也只得拿出真本事,全力以对。

    实际上,这也是岳不群第一次与任我行正面对决,而非之前的两次那样偷袭或反偷袭,还遮遮掩掩,一触即走,未能发挥全力。

    这场酣畅淋漓的斗剑,一直打到夜幕降临,月上中天,还未分出胜负。其间二人反复争夺先机,斗智斗力,数十次攻守易势,却都寸步不让,频频以攻对攻,激烈无比,凶险莫测。

    岳不群都忘了自己施展了多少招,只知道除了压箱底的希夷剑法,已将华山基础剑法、朝阳一气剑、狂风快剑、铁针剑式、玉女十九剑、养吾剑法反复使过,甚至连衡山派的回风落雁剑、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剑也使过数次,若非其早已领悟“行云流水,任意所至”的剑术妙谛,每招每式皆流畅而自然,而且重复数次的同一招式,每次施展亦有所不同,似是而非,以致剑招的破绽变换不定,转瞬即逝。否则,早就被任我行窥出剑招的破绽,继而一击致命。

    当然,任我行也绝不轻松。原本他通晓十多路上乘剑法,其中练得炉火纯青的也有**路,或攻势凌厉,或招数连绵,或小巧迅捷,或威猛沉稳

    一旦全力出手,则剑招变化无方,繁复无比,千余招内绝无重复,便自以为剑术超凡脱俗,当时罕有敌手。却不想,今日竟有人能够与他战得势均力敌。面前这华山掌门,除了将华山诸多剑法使得出神入化,还精通衡山剑法,间或夹杂着五岳其他三派的些许精妙剑招,单论所学剑法路数之多,已然在他之上。而且交手数百招中,岳不群并非如他一般剑招绝无重复,而是剑招随意自然,若有重复,亦绝不避讳,只是下一次次重复某一招时所施展的时机、方位、力度、速度等等要诀都与上一次不尽相同,其间本就极其微小的破绽更如雾里观花,若隐若现,倏尔即逝,令人看之不清,抓之不住。

    又拆了百十来招,眼看越斗越烈,即将施展杀手锏之时,二人眼神相触,便即在剑招穿插间狠狠对拼一掌,同时跃身后退。

    岳不群甫一站定,立时暗暗调息真气,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看向任我行,故作疑问道:“我五岳与你魔教的大战既已不远,任教主又何必着急?”

    任我行闻言,知道岳不群是不想与自己两败俱伤,以防为人所趁。而他猛攻猛打许久,心头的怒火已泄,锐气亦失,便没了再动手的意思,干脆就还剑归鞘,沉声问道:“东西呢?”

    岳不群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抖手扬了扬,反问道:“太极拳经呢?”

    任我行同样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表面斑驳古朴,明显年限已久,但似乎材质珍贵,丝毫未有破损处。他将册子展开半部,面向岳不群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图形和文字,冷哼道:“看仔细了!”

    岳不群眼中紫芒微闪,目力大盛,紧紧的盯着册子,只觉其所载的武功招式形态舒缓,柔中蕴刚,亦有岳不群似曾相熟的揽雀尾、白鹤亮翅等招数,明显是一门精微奥妙之极的拳法,而且岳不群因为有着不俗的书画造诣,阅过不少名家字画,领略过其间的妙意,此时甚至还能从册子上的图形、文字中隐约感受到一股阴阳流转、太极圆润之意,那是三丰真人书写之时有意无意间倾注在纸上的太极意境,当真玄妙至极,令他不自觉地投入其中,却不防册子哗啦响,图形文字骤然消失,岳不群不禁面色不愉,冷冷的看向任我行,“你想怎么换?”

    任我行眼看岳不群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油然一乐,好整以暇的道:“你验过了太极拳经,任某可还没验过吸星大*法呐!”

    岳不群忽然呵呵一笑,翻开手中的书册,看也不看就随意扯下四张纸片。左手运起内力,将之唰的射向任我行。

    任我行扬手接住,看着手中的四叶秘籍,边缘撕裂处参差不齐,甚至有的都少了半张,不禁眼角直抽,对岳不群的粗鲁之举愤愤不已。不过,此刻并非锱铢必较之时,便低头扫视残叶。他手中有秘籍的前半部,当初又曾略微扫过一眼秘籍的后半部,自然不一会儿就辨出了真假,又抬起头来,质问道:“内容没错,但却并非原本!”

    岳不群点头道:“原本早在昆明就被岳某毁了,这是岳某昨日默写的……放心,一个字儿都错不了!”

    任我行不知岳不群所言是否属实,但吸星大*法后半部全是文字,不似太极拳经以图形载注真意,只要内容无误,是否原本都无须在意,只是仍旧怀疑道:“这四张没问题,其它部分不会作假吧?”

    岳不群似笑非笑道:“要不要岳某对天发誓?”

    任我行摇头,却转而道:“只要你对华山的列祖列宗发誓便可!”

    华山列祖列宗?……哥跟他们不熟!唉,全世界的猪都笑了……拿无关痛痒之人发誓,岳不群自是欣然颌首同意,却反问道:“你要对谁发誓?”

    任我行刚想说对神教历代教主发誓,却又迟疑下来。却是想到,自家的教主之位并非上代教主所传,无需尊崇其人,实际上,神教中人对于当权的教主可谓诚惶诚恐,而对逝去的历代教主可就没多少敬意,以他们发誓恐怕不足以取信岳不群。

    岳不群见此,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道:“嗯,听说令千金刚刚满月,还未恭喜啊!”

    任我行一听就明白了岳不群的意思,思忖片刻,只得道:“任某便以爱女发誓罢!”

    接下来,两人依言先后发誓,证明各自的秘籍内容均无异常。倒也不约而同的没有卖弄文字游戏,毕竟两人皆是城府深沉之人,在这个重要关节不可能不特别留心。若是自以为是的玩弄文字游戏,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基本不可能得逞。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你先将秘籍给我!”

    两人皆非轻信他人之人,更何况本就相互敌对……因此,两人都绝不会将秘籍率先交与对方。至于同时交换,嘿嘿……也得提防一方突然袭击啊!

    对峙半响,还是岳不群试探着开口道:“不妨你我同时将秘籍扔向对方……”

    任我行略一迟疑,便即点头同意:“如此甚好!”两人都是高手,对方扔秘籍的动作是真是假一目了然。而且此时二人相距三四丈远,若是自己扔了而对方未扔,却都有信心出手迅速抓回秘籍,倒也不怕对方不遵约定。

    岳不群缓缓扬起秘籍,看到任我行也同样如此,并做好了投掷动作,便忽然大喝一声:“仍……”二人皆未迟疑,随声同时扔出了秘籍。

    呼哧……

    书册一上一下交错而过,破空声略显异样,二人竟不约而同的在其中注入了真气……

    岳不群将手中的吸星大*法残篇直直的掷向任我行之后,便仰头飞快的瞟了一眼高高飞上半空又直往自己身后坠去的太极拳经,再扫视了一眼正要接住吸星大*法残篇的任我行,才猛地回身后跃,直奔太极拳经而去。

    任我行见此,嘴角微现冷笑,左手掌裹上一层薄薄的真气,才稳稳的抓住吸星大*法残篇。

    嗤……

    蓦然,任我行嘴角的笑容凝固,迅速将秘籍交换到右手,抬起左手一看,却见一支精致的钢针已然射入掌心,露在外面的部分却还有近两寸长,蓝汪汪的色泽清楚的表明,其上淬有剧毒。

    他知道岳不群在秘籍上注有真气,却未料到岳不群的真气竟一分为二,以些许阳和真气附在秘籍表面,使得破空呼啸有声,而另一股擅于隐藏的阴柔真气却悄然潜伏在秘籍中夹着的钢针上。显然料准了他害怕毁损秘籍,伸手去接时不会运足真气,仅是以些微真气刚好抵消表面的阳和真气,而内里的阴柔真气则继续催动钢针前刺,瞬间扎进他真气消散而毫无防备的掌心。

    片刻之间,掌心已微现麻痒之感,溢出的血渍渐黑,任我行不由脸色一变,立时运功压制毒性,继而恨恨的盯了岳不群的背影一眼,转身迅速离去。

    正在疾驰的岳不群似有所觉,同样回头看了任我行的背影一眼,露出戏虐之色,同时身形继续闪向太极拳经,却在临近之时,忽地从袖中射出一道白绢,带着些许柔和的劲风卷住了秘籍,轻轻飘落在地。岳不群手臂一震,白绢似波浪般起伏,秘籍书册受力,哗啦啦的延展开来。

    看着微黄纸叶上的那抹儿青黑斑痕,岳不群眼角一抽,恨恨道:“该死的任匹夫,竟敢在秘籍上夹着苗疆蛊虫,还好大爷机警……”

    忽然,岳不群鼻子抽动一下,似是闻到了什么焦糊味儿,随即脸色一变,惊呼一声:“白磷?”

    却见秘籍纸叶微黄之色已然更深,还稍稍皱起,溢出淡淡烟雾。

    岳不群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立即运转紫霞神功,阴柔劲气聚于双掌。但见掌上紫芒缭绕,猛地按在秘籍一端,紫芒似水流般瞬间浸满秘籍……

    片刻后,眼看着秘籍未曾着火,些许烟雾也已消散,岳不群才放下心来,收回紫霞真气,却又忽觉手掌有异,低头一看,却见刚刚接触过秘籍的手指皆已现出青黑之色,不由苦笑着运功压制,“这是平局的节奏?”

    他实在没想到,任我行这次的手段比之以前可是紧密诡诈甚多。不仅在秘籍中夹入蛊虫,还在纸上抹了剧毒,更是涂上白磷,扔出时以真气加温催燃。逼得他不得不接触秘籍,用真气降温灭火,不知不觉便中了抹在纸上的剧毒。

    在别人看来,任我行命名武功高强,却仍频出阴损招数,着实有失高手风范,但在岳不群眼里,却认为这正是其枭雄心性的出色之处。

    事实上,于一教之主或一派掌门而言,仅仅以普通江湖人的讲义气、恩怨分明等等简单手段已然不足以应对各种各样的纷乱局面。身为“武林组织首脑”这般高手与政客的结合体,在能够以武功解决对手时,自然要使用相对简单的暴力手段,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对手,而在武功不足以为凭之时,阴谋诡计该出则出,绝不能有丝毫妇人之仁,或迂腐死板。

    在岳不群看来,这并非违反身为剑客的守则,或武者的尊严,而是忠实的实行着剑客的信念,恰合剑法真意——正合奇胜,险中求胜!

第八十九章 密谋

    ();    麻利的服下一颗华山秘制的解毒丹,岳不群一边运功化开药力,合着真气一起压制手上的毒性,一边拾起一根树枝,拨开秘籍上的那只毒蛊虫,并撒上一些常用的消毒粉,随后以白绢将秘籍层层包裹起来,放在身边。这才盘腿坐下,全力运功逼毒。

    以任、岳二人今时今日的功力,寻常剧毒早已奈何不得他们。这点儿任我行也很清楚,之所以在秘籍上抹毒药,便是想趁着岳不群中毒后分出心神和真气压制毒性,无法全力出手之时,将他击杀当场。当然,岳不群未必没有这般心思,只是更倾向于从任我行之处再榨出点儿油水而已。现在两人先后中毒,皆是状态不佳,便没了再出手的心思,诸多算计自然成空。

    紫霞神功不愧是气宗镇派之宝,疗伤解毒的效果非同一般。岳不群以绵绵无尽的柔韧真气寸寸催逼手血肉之中的毒力,直似抽丝拨茧,不到两刻钟,已将毒性完全逼至双手指尖部位。

    但见他十指指肚丝丝紫气循环游走,指尖充血胀大,最中心渐渐突起一个青黑色小点,色泽越来越深,直至漆黑如墨。

    岳不群忽然睁开双目,眸中紫芒隐现,低吼一声,“喝啊……”双手十指疾弹,便有十点儿黑星疾射而出。

    片刻之间,岳不群的十指已然恢复红润,而他面前不远处被黑星击中的草叶,却是被腐蚀得斑斑点点,还冒起丝丝黄烟……

    手中剧毒虽已祛除,但谨慎起见,岳不群还是全力运转紫霞神功,以紫霞柔劲的细腻特性一寸寸感应周身上下的经脉、血肉是否有异,同时耳目亦不由愈发聪敏。

    呼哧……呼哧……

    骤然,稍远处一种极似高手竭力屏息静气,压抑着呼吸的轻微声响传入耳中,岳不群不禁脸色一变。

    呼呼……

    衣袂翻飞声乍起,地上裹着白绢的秘籍同时消失无踪,岳不群竟已然出现在侧后方三丈之外,眨眼间兔起鹘落,数步之后,便到了约二十丈外。

    嗖嗤……

    剑鸣激越,白虹电闪,地上的一处草皮已被剑气破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陷坑,其中赫然伏着一个宽袍博带的道士。

    岳不群看了看此人面朝的方向,正是刚刚他与任我行斗剑及交换秘籍之处,不禁眼角一缩,心中杀机大盛。

    一脚踢在道士侧肋,将其身体翻转过来,岳不群一看道士的面容,不由一愣,竟然是泰山派玉音子!

    岳不群目光闪烁,略一思忖,已经猜出了此事的始末。无非是任我行使得诡诈手段,将玉音子点了穴道,隐藏在此,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全程见证他与任我行的交易,此后若是传扬出去,加上魔教推波助澜,定可教他岳大掌门身败名裂,华山亦深受嵩山、武当的责难,就算泰山派怀有私心,并不大肆宣扬此事,也会以此要挟他岳某人,华山、泰山势必貌合神离,乃至反目成仇,五岳联盟自然分崩离析……总之,不论此事如何发展,总归于任我行及魔教最为有利。

    看了看似是处于昏迷状态的玉音子,岳不群眼珠一转,便即悄然离去。

    半个时辰后,玉音子骤然睁开双眼,目光锐利的扫视环视四周,丝毫没有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迷茫。

    这里是岳不群和任我行特意选择的会面之处,也正是看中此地方圆数里内皆是一马平川的荒原,若有大批人马藏匿,自是一目了然,以此杜绝对方埋伏人马的可能。

    须臾之间,玉音子已经判定四野无人,但却没有立即起身,反而再次阖上双目,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好。

    夜色沉沉,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仍然未见异常,玉音子才呼的起身,全力施展泰山派轻功,朝着北方狂奔而去。他不敢肯定,岳不群是否发现了他假装昏迷,若没有发现,他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已经发现,却又秘而不宣,必是有更大的阴谋等着他……

    而他此时如果直奔泰山,势必经过河南洛阳、开封等地,难以避开华山、嵩山的耳目,路上一旦横生枝节,恐怕就再也回不了泰山……而朝北则不同,北方便是山西境内,恒山派势弱,无力掌控山西武林,其境内江湖人士纷乱异常,他若从山西潜行,暴露行踪的可能性必然不大。

    夜尽天明,玉音子一路不停,已经深入山西境内,据他暗暗计算的路程,此地已是闻喜县附近。

    眼看前面小路边有家茶棚,玉音子不禁咽了口吐沫,只觉嘴唇干裂,腹中也咕咕直叫。自从数日前在泰山脚下被向问天击败俘虏,先被带到河北黑木崖,再被任我行带到潼关,一路颠簸不休,就算他内力颇深,也差点儿去了半条命。更悲催的是,向问天和任我行显然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每天只给他吃一顿饭,喝少许水,只保证他死不了就行,让他一直处于**交迫状态,着实苦不堪言。

    勉力再提三分功力,玉音子接连几个提纵,总算靠近了茶棚,迫不及待的大喊:“店家,快上些酒菜!”

    没听到有人回应,玉音子也不在意,只以为店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正渴得难受,他便径直寻了个桌子坐下,自顾自提起茶壶倒水,再次大喝道:“店家,快上菜!”

    “来喽……”

    一声中气十足的清朗声音入耳,玉音子立时身子一僵,手中茶杯滑落,啪的落在桌子上咕噜噜乱滚,茶水顺着桌子滴下,打湿了他的衣衫,但他却似毫无所觉。

    慢慢转过身来,玉音子看着面前这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这熟悉的身形,还有刚刚熟悉的口音,全身如坠冰窖,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黑衣人,哆嗦着道:“你……你……你万万不可一错再错啊!”

    “吆喝?”黑衣人的表情深深隐藏在斗笠下,但从声音之中,却还听得出丝丝戏谑,“在下不懂你在说什么……希望你也不懂……”

    玉音子很想转身而逃,但不知是因为饥饿疲累而无力,还是因为恐惧,硬是挪不动步子,深陷的双眼满布血丝,“你竟敢勾结魔教教主,如何对得起华山的列祖……”

    嗤……

    寒芒骤闪,血线迸射,玉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颈间缓缓溢出鲜血,上身无力的伏倒在桌子上。

    黑衣人站在玉音子背后,静静的看着他气息渐弱,身体停止抽搐,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此后,无论何人验尸,也只能从剑痕得出,玉音子是死于魔教中人惯用的剑法之下。而且死在山西境内,就更与华山没什么关系了。

    ……

    一日后,岳不群带着华山派众人到达开封,受到左冷禅的隆重迎接。

    扎营完毕,五岳正副两位盟主立即就几天后如何进军黑木崖的一系列计划上各抒己见,展开热烈的讨论。

    与此同时,任我行也已返回黑木崖,随意安排了些许教务,又下达了继续密切监视五岳剑派的动静的命令之后,便独自进入了一间密室,开始了闭关。

    出乎教众的意料,任我行仅在半日后就出来了,但却只是去了趟教中关押高手的牢狱,提走了几个十多日前败在他手下的前辈长老及十来个死忠于他们的高手,就再次进入闭关……

    入夜,岳不群安顿好宁中则,便出了华山派营地,迈步进入相邻的嵩山派营地,径直来到左冷禅的帐篷处。

    面对岳不群的突然来访,左冷禅虽然稍有疑惑,却丝毫未曾表现出来,反而熟络的邀其手谈一局。

    只是岳不群此行有事相商,并不多做客套,便直言道:“手谈先不急,岳某这里倒有一桩好买卖,不知左兄是否感兴趣……”

    左冷禅目光一凝,试探道:“还请岳兄明言!”

    岳不群脸露愤恨之色,沉声道:“数十年来,三门峡雷家屡次与我华山过不去,去岁还趁着我远赴嵩山之会,竟暗助余沧海袭击华山,致使我华山门下死伤惨重,此仇不可不报……”

    左冷禅颌首道:“此言极是,我五岳并非任人欺凌之辈,岂能容他屡次挑衅?”

    岳不群一喜,连忙应和道:“岳某及华山早有诛除雷家之意,但却担心打蛇不死,贻祸无穷……”

    左冷禅迟疑道:“岳兄的意思是……趁着江湖上人尽皆知我五岳汇聚开封之机,你带人悄然潜回三门峡,对雷家骤然发难,攻其不备,以犁庭扫穴之势夷平雷家?……嗯,是要左某给你打掩护么?”

    “左兄何必自欺欺人?”岳不群貌似涩涩一笑,“岳某有自知之明,夷灭雷家之事,我华山怕是力有未逮,尚需左兄倾力相助……”事实上,雷家虽然在三门峡盘踞了数十近百年,但终究只是一个二流世家,高手有限,比之洛阳王家还稍有不如。岳不群自忖,华山要尽灭雷家之人固然不易,但却未必有多难。毕竟,若是由他亲自出马击杀雷家的当家人及主要高手,就算剩下的刀手喽啰再多,但群龙无首之下定然不是华山的对手。他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拉左冷禅下水,分担一下事后的不良影响。雷家再怎么不堪,到底也是由数十年前的少林俗家弟子繁衍建立起来的,就算如今与少林少有联络,关系远不如从前亲密,但怎么说也得顾忌一下少林的反应。有了嵩山加入,此事就等于得了整个五岳的支持,纵然事后少林对此不满,顶多也只是颇有微词,却无法真正奈何得了华山与嵩山这五岳正副盟主的苟合……

    左冷禅自然明白岳不群的深意,但嵩山冒然插手华山与雷家的恩怨似乎不太好,有种给华山当打手的感觉,“岳兄过谦了,堂堂华山要是连雷家都拿不下,说出去岂不平白惹江湖同道嗤笑岳兄谨慎过头?”

    岳不群知道,不拿出点儿干货是不行了,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据闻,雷家先祖之师乃是当时的少林罗汉堂首座,在其离开少林寺之时,曾暗赠了一卷少林七十二绝技秘籍副本……”

    左冷禅眼中精芒一闪,接着问道:“是何绝技?”

    “阿罗汉神功!”这是岳不群从洛阳王家得到的绝密消息。而王家自雷家初立之时便与其有利益之争,种种仇怨延续已有近百年,苦心积虑之下,能够探清雷家底细亦在情理之中。

    左冷禅一惊,旋即目光闪烁,脸色变幻不定。

    这阿罗汉神功乃是少林罗汉堂专研之内功绝技,只许罗汉堂的核心弟子才能修炼,其中赫赫有名者便是少林十八铜人和少林罗汉大阵的成员,无论是十八小罗汉阵,还是一百零八大罗汉阵,主阵弟子皆是专修此功。勤修此功,能够大大增长气力,内劲更是刚猛雄浑,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向来被少林寺视为“护法神功”。

    数百年来,少林七十二绝技屡有外泄,及至收录俗家弟子之后,更由此让十多种绝技在江湖上流传颇广,最泛滥者便是少林入门的罗汉拳、金刚掌,几乎绝大多数江湖人都有所涉猎,其次便是心意气混元功,即少阳神功,再次亦有童子功、破戒刀法、少林虎爪手等等,但却从未听说过罗汉堂专属的阿罗汉神功大肆外泄,足见此功珍稀非常,当属上乘绝技之列。

    况且,据岳不群所知,嵩山派创派祖师在修善嵩阳心法之时,便曾参考过少林寺的少阳神功,而且嵩山毗邻少林,多年来其武功路数确是深受少林武功影响无疑。同是走得阳刚雄浑路数,若有阿罗汉神功这等上乘绝技参考,左冷禅必然可以武功大进。岳不群绝不相信,左冷禅能够禁得住如此诱*惑……

    果然,迟疑许久之后,左冷禅沉声道:“左某可让陆柏、费彬、钟镇三位师弟带领五十个弟子随岳兄同去,阿罗汉神功的秘籍必须归我嵩山,当然,岳兄可以翻阅一遍,而且雷家所有财物,岳兄可得七成,我嵩山只要三成……”

第九十章 五岳进击

    ();    三日后,江湖上传出一个劲爆消息,盘踞三门峡近百年的雷家竟突然被五岳剑派灭门。

    据说,三门峡雷家勾结魔教,图谋暗害五岳剑派,行事不慎被五岳剑派发现,惹得五岳剑派副盟主岳不群带领华山、嵩山众高手促下杀手,将雷家血洗一空……

    当然,也有不少人传言,三门峡雷家向来与华山派不对付,于华山而言,直如芒刺在背,不拔不快,被华山派带人灭门亦在情理之中。但却不曾想到嵩山亦参与其中,想来是华山、嵩山达成了什么龌龊勾当……只是,五岳剑派向来名声颇佳,行事正派,反而雷家在三门峡处世霸道,妄自尊大,肆意勒索南来北往的旅客,得罪的江湖人数不胜数,因而相信此种传言之人毕竟不多,多是嘲讽雷家这次不自量力,此次踢到铁板上,才招致灭门之祸。

    而且,江湖多风浪,似雷家这般算不上第一流的武林势力,乍起乍落之例屡有发生,旁人亦见得麻木了。纵然茶前饭后偶有谈论,但其实未必会真往心里去,不需数日,就会遗忘干净,只当江湖上从来没有过什么雷家。

    如今,岳不群便暂栖洛阳王家,一者就近处理雷家后续之事,如发卖雷家房产、田地等物,再者便是与王家主事人王元霸谈论两家如何瓜分三门峡地盘……

    这日,终于和王元霸达成一致之后,岳不群回到客房歇息。

    眼看时辰尚早,岳不群便盘坐榻上,看似运功调息,实则默默参悟从雷家获得的阿罗汉神功。

    只是,阿罗汉神功毕竟属于佛门护法类的阳刚功夫,与华山中正平和、修心养性的内功颇不相合,岳不群从中所得有限,仅只是借鉴之下,稍稍加深了对枯荣禅功的感悟。

    若是罗汉伏魔神功,这门传说中某位少林神僧以阿罗汉神功为基础所创的集佛家内功之大成的深奥内功,岳不群还有兴趣穷究钻研,但阿罗汉神功仅是一门上乘内功而已,比之混元功、紫霞神功差了不少,岳不群只是稍加参详,弄清了其中的大致武学理论便罢。

    而且,岳不群心中还记挂着前些天得自任我行的太极拳经,虽然碍于此时客居王家,不便全神贯注的参悟,但也心似猫抓,痒痒的不行,因而多少有些看不上阿罗汉神功。若非之后的正邪之战事关自身及华山未来数年的局势,岳不群早就不顾一切的回返华山,静心参悟太极拳剑了。

    只不过,岳不群深知,此太极拳经不同一般,他往日参悟的秘籍皆非创始者亲笔所录,秘籍内容亦只载于文字、图形层面,但此太极拳经却是由张三丰亲笔所书,除了落于文字、图形层面的太极拳剑功法,还在无形中蕴含了张三丰毕生的武学真意。

    这才是岳不群最看重之处。

    此种秘籍,一般都是第一次观看、参悟最为关键,效果亦是最好,几可比拟张三丰亲自传授,能够很大程度上使学习之人开悟,心领而神会。就像倚天中张三丰教导张无忌一样,只教一遍便罢,使之存意而忘形,可至以有招入无招之妙境。但若传授两遍以上,便是落了形迹,极易沦为拘泥于招数的下乘境界。

    而且,岳不群颇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身的内外功火候比之当年初学太极拳时的张无忌差了数筹,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太极拳剑领悟通透。所以,他早已将秘籍秘密送回华山,准备在此次正邪之战后再静心参阅。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岳不群稍一迟疑,便即过去开门。

    看着门外亭亭玉立的王艳霞,岳不群并不惊讶,却是早就从她靠近房门的脚步声中分辨出了她的身份。

    说起来,二人相识已有三四年了,岳不群早从少女投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只是他一直都很清楚,王元霸不会让女儿给他做妾,也就不曾回应过少女的脉脉深意。

    “是霞儿啊,请进吧!”

    少女表现的很欢快,端着茶盘跟着岳不群进屋,熟络的为他斟茶。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旁边的少女身上传来,岳不群情不自禁的轻轻耸了耸鼻头,只觉得这香味融合着数种花香,素雅中暗含着诱*人,隐约间似曾相熟。

    少女其实一直暗暗留意着他,见得他的动作,脸上虽未显露异样,而心下却有些得意,暗道不枉她一番心思。

    岳不群略一思忖,便即恍然,这不是香粉,是香水?只是……这里面好像加了催*情的麝香吧!

    “这香水不适合未出阁的女儿家,以后不要再洒了!”

    少女脸色一跨,怏怏不乐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闺中密友的知府千金那里讨得的,听说只一小瓶儿就要百两黄金,竟被你说得一文不值……”

    岳不群失笑,如今的香水相当稀少,非大富大贵人家不能购得,王家虽然豪富,但势力却偏向于江湖,未曾涉入朝廷,与当地官员也只是保持着泛泛之交,自然不太可能自己购得香水这种权贵人家垄断独享的奢侈品。

    “好了,好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少女微微一顿,才说道:“听说世兄明日就要走了……”

    岳不群颌首,“是啊!我五岳齐聚开封,与魔教交战在即,我身为五岳副盟主、华山掌门,不得不去早做安排!”

    少女脸色流露出担忧之色,“听说魔教新教主任我行武功非凡,你到时可要小心!”

    提到任我行,岳不群也不由脸色沉重,不知他练成吸星大*法之后,功力会突飞猛进至何种程度……不过,这些事情,岳不群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安慰道:“无妨,我五岳剑派高手众多,定不会坐视我陷入危险境地。更何况,以我的武功,要击败任我行自是不太可能,但也不至于没有自保之力……”

    一番闲聊,直至华灯初上,少女才恋恋不舍的告辞,出了西厢客房。

    东厢高楼,王元霸独立栏后,身形有意无意间隐在夜色中,静静观望着女儿离开岳不群的房间,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看来要尽快让霞儿和林震南完婚,好断了这孩子不切实际的念想……”又沉默须臾,才悠悠转身离去。

    此时,岳不群也正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远处高楼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不由轻轻摇头,暗暗感慨王元霸心思机敏,非同一般。随即关紧窗户,吹灯睡下。

    以岳不群今时今日的心神感应力之强,远超一流高手,更兼紫霞神功能够大大增强耳力目力,其实早就隐隐察觉到有人在远远窥视自己左右,只是当着王艳霞的面,未曾点出罢了。而且那人武功高强,行事隐蔽,怕是自以为岳不群无从发觉。只是,他未曾想过,他内功虽然不错,但主修的却是外家刀法,不由自主间精气外露,不能向内家高手一般将气息收敛紧密,若是长时间盯着似岳不群这般感应灵敏的高手,自是容易被其隐约察觉。况且,以岳不群的警觉性,更是不会当作错觉而随意忽略,反而在与王艳霞闲谈的同时,暗中感应窥视之人的方向……

    少女一路闷闷不乐的回了闺房,打发伺候的侍女下去休息,便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咚咚咚……

    叩门声忽然响起,少女正要去开门,却听门外之人沉声道:“霞儿……”

    少女下意识的回道:“爹!”

    王元霸略一停顿,随即劝慰道:“霞儿……算了吧!……爹明日就去安排,下个月你便和林家公子成亲吧!”

    闻言,少女脸色立时雪白一片,接着急切哀求道:“爹……”

    门外无声,王元霸沉默着,但少女却知道这是父亲已经下定决心的表现,只得妥协道:“好吧……但是,我想看到他从黑木崖平安归来,再嫁入林家!”

    门外仍旧无声,不知王元霸是在认真思量,还是在以沉默表示反对。

    但少女既不催促,也不再开口哀求,却是跟着门外的父亲沉默下来。

    许久,门外再次传来王元霸粗豪的声音,“唉……就依你……”

    待得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少女忽然趴在梳妆台上抽泣起来。好一会儿,少女抬起身,对着镜子抹了抹眼泪,接着拉开台下的抽屉,取出一只精致的梳妆盒,打开盒子翻转过来,将其中的眉笔、胭脂等物胡乱的倒出,再将盒子摆正放在台上。

    看了看盒底衬着的红绒,少女小心翼翼的伸指将其揭开,露出一片小纸包,似是一剂药粉。

    少女缓缓拿起纸包,双手握住,紧紧贴在胸口,泪眼朦胧的眸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

    …………………………

    第二天傍晚,岳不群再次赶到开封。最远的南岳衡山派,也在稍后到达,五岳再次齐聚。

    各派掌门、长老连夜磋商进军黑木崖之事,对于嵩山、华山联合灭了三门峡雷家,却都只字不提,显然莫大、玉矶子、定闲等人都是明白人,不愿随意得罪正副盟主,自讨没趣。

    次日一早,五岳剑派总共七八百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官道,沿着濮阳、石家庄一线缓缓深入河北境内。

    武林中人虽然没有训练有素的军队那般严明的纪律性,行进队形颇为散漫,但却各个脚力快捷,体力悠长,又无需携带大量辎重,前进速度倒是比军队快出不知多少,没用一日就已抵达濮阳地界。

    自有嵩山派潜伏在濮阳的探子在前领路,五岳众人直扑魔教在濮阳的分坛,将之团团围困。

    该分坛坛主早已得到五岳进犯的消息,但他“守土有责”,未得黑木崖总坛撤退的命令,不敢私自率人逃走,最后成了嵩山费彬的掌下亡魂……

第九十一章 各方动态

    ();    数日之间,河北武林直似开了锅的水,轰然沸腾起来,并愈演愈烈。

    数不清的信鸽陆续飞往各地,给江湖中的有心人带去最新的消息:四月二,五岳击破魔教濮阳分坛……四月六,五岳击破魔教魏县分坛……四月十,五岳击破魔教邯郸分坛……

    少林寺方丈室今日迎来了一个身份特殊的客人。

    方正的贴身沙弥送上茶水之后,躬身退了出去,并知机的掩上房门,遣散附近的弟子,给方正方丈、方生长老及客人留下一个静谧的环境。

    但见禅房内方正、方生并排而坐,闭目默颂佛经,手中念珠似是不疾不徐的拨动着。而他们对面一人,清瘦中年一身道袍,臂托浮尘,同样闭目盘坐,亦是面色安然。

    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皆似安稳如山。只有方生与方正数十年朝夕相处,才能发现,自家方丈师兄拨动念珠的速度比平日快了不少,那是他的心灵已不复往日的平静。同样,方生不认为对面的武当长老冲虚道长当真是八风不动,只不过是定性功夫颇深,沉得住气罢了。

    据方生所闻,武当现任掌门年事已高,身心日衰,早就无力处理门中的大小事务,而冲虚道长在武当威望甚隆,乃是下任掌门的最佳人选。此时看来,此人确有过人之处,行事深谙武当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之道。

    许久之后,方正与冲虚同时睁开眼睛,若有深意的对视一眼。冲虚到底还不是武当掌门,身份比之方正稍低,便率先打破僵局,道:“五岳与魔教大战一开,江湖上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凭添多少杀孽!”

    “阿弥陀佛!”方正面露不忍,“魔教任我行及五岳左冷禅、岳不群皆是当世雄杰,一般的野心勃勃,绝非甘居人下之辈。无论早晚,正邪之间必有一战!只希望,二者能够及早收手,以免风浪波及整个江湖,涂炭生民……”

    若是一般人,只会当方正此言乃是期望五岳和魔教两败俱伤,而冲虚却很清楚,虽然方正心中未必没有此意,但更多的却是担忧数十年前的江湖乱局重现。那时,魔教接连袭击武当、少林、五岳等正道门派,双方死伤惨重,其余各大小武林势力亦趁机兴风作浪,相互攻伐吞并,整个江湖一片腥风血雨,杀得血流成河……

    “依贫道看来,此战虽然声势不小,却还不足于波及整个江湖!”

    方生颌首赞同:“任我行、左冷禅、岳不群等人到底年纪尚轻,武功未及大成,羽翼不曾丰*满,纵然一时气盛,怕也不会长久!”

    方正心知,二人言下之意是说五岳及魔教都会顾忌少林、武当坐山观虎斗,乃至收取渔翁之利,此次大战必然有所克制,不会当真两败俱伤。但世事如棋,难以测度,未必皆循常理,其中旦有意外,万一五岳胜了魔教,或是魔教胜了五岳,胜者必然顺势席卷江湖,危及少林、武当……但如今情势未明,少林、武当若是胡乱插手,势必再增变数,致使局势愈发复杂。江湖波云诡谲,少林、武当虽强,旦有一个不慎,却也极可能泥足深陷,甚至自身难保,便如数十年前那般遭受重创。便沉声道:“话虽如此,但我等亦不得不未雨绸缪……”

    冲虚道:“贫道来此之前,便已发令给派中内外弟子,于武当山下集结待命。一旦五岳与魔教之战失利,我武当定然唯方丈之命是从,协助少林为武林正道拨乱反正。”

    闻言,方生脸色一凝,未曾想到这冲虚道长如此激进,几乎失了道家清静无为之本。但方正却不为所动,只淡淡道:“道长言重了……”见得方丈师兄如此表现,方生才渐渐回过味儿来,明白冲虚方才所言十有**是试探方正乃至少林的意向。

    眼见方正深不可测,窥破了自家的目的,冲虚也不着恼,又道:“既然方丈运筹帷幄,成竹在胸,却是贫道多此一举了!”

    方正面色仍旧慈和,但心里却暗叹冲虚所言虚虚实实,真真不好对付,若不露些底,怕是应付不过去,只得道:“五岳皆传承数百年,剑术不凡,正气浩然,必能大大挫损任我行之嚣张魔焰。我等只需固守山门,静待五岳佳音就好……”

    冲虚若有所悟,接着道:“以静制动,方丈此法大妙……”这赞许之言倒是真心实意。毕竟,在冲虚看来,少林不愿轻举妄动最好,否则武当势必要随之而动,那时怕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而且,五岳与魔教在河北大战,少林又近在河南,一旦情势有变,不管少林主动参战与否,都会在第一时间受到影响,而武当远在湖北,有了少林顶在前面做缓冲,武当自然就有足够的时间施展应对之策。总之不论怎么看,少林镇之以静,便对武当最为有利。

    ………………………………

    青城山后一片隐秘的竹林,无尽的郁郁葱葱将一间竹屋遮掩的严严实实。

    屋中榻上,余沧海倚壁而坐,闭目调息,大*腿之下掩在被褥之中,但被褥却平无皱褶,下面似无一物。

    半饷之后,余沧海脸上冷汗滢滢,忽地面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浓血,落在身前的被子上,鲜红之中竟带着屡屡黑丝。

    屋外之人闻声,立时推门而进,却是一个身长不足三尺的侏儒,但见他快步近前,熟练地替余沧海推拿顺气,擦拭汗渍。

    自从狼狈逃出关中,返回青城之后,余沧海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岳不群携华山高手前来报复,根本不敢留在青城山上的松风观,而他又双腿残废,内伤极重,便带了这个最信任的侏儒隐藏在这青城后山的偏僻竹林。

    说来这个侏儒原本是他师傅长青子的道童,年纪稍长与他,也算他半个师兄弟,只是因其身材矮小,力气不足之故,练不成青城派的剑法、掌法,但青玄劲内力和无影幻脚的轻功倒是颇有火候。特别是其曾在无影幻脚上下过苦功,轻功身法几不输与余沧海。

    须臾之后,余沧海缓过气来,仅是脸上仍有些青白之色,显是元气受损不轻。他看向侏儒问道:“有消息了嘛?”

    侏儒一边扶着余沧海坐稳身形,一边答道:“探子飞鸽传书,五岳已连破魔教数处分坛,一直杀向黑木崖!”

    余沧海脸色一喜,抓住侏儒的手臂,道:“魔教势力庞大,高手众多,岳不群此行未必能够安然归来……他既已无暇顾及我们,那我们先回观里,走!”

    侏儒应一声是,便即毫不犹豫的扛起余沧海,迈步冲出竹屋,施展轻功,速度飞快地直往青城山松风观而去。

    余沧海趴在侏儒矮瘦的肩头,只觉疾风扑面,山道两侧的竹木飞速后退,不由暗暗感叹,侏儒在无影幻脚上的造诣竟渐渐超过了他。只是,一想到自家的双腿被华山脚下的那个不知名高手以狠手重挫,为保性命而不得不截去小腿,余沧海就觉得早已愈合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痛,心中对岳不群的恨意便更深一层……但是,没了双腿,自己又如何修炼武功,如何找岳不群报仇?

    正思忖间,余沧海低头看见侏儒飞速奔驰而显出重重幻影的一双短腿,脑中灵光一闪,却是想到一个方法。而且,他与侏儒从小一同长大,因同样身材矮小,同病相怜之下倒是关系亲密,两小无猜,如今只需多加锻炼,二人必能心意相通,恰恰正是此法的最佳人选……

    …………………………

    及至四月中旬,五岳又连挑魔教六七处分坛,再有两三日,便会迫近黑木崖。但黑木崖不仅未曾派出核心高手前来阻截,反而将那些分坛的坛主及精锐教众在五岳杀到之前,尽皆调回了黑木崖。

    这让左冷禅等五岳高层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魔教在耍什么诡计,只得放慢攻势,稳步推进。

    只有岳不群隐隐猜到,任我行怕是在抓紧修炼吸星大*法,无暇出战……

    此时,黑木崖成德堂中,日月神教的数十名高手济济一堂。但高高在上的教主宝座却空空无人,仅有左右侍立的光明左右使东方迷和向问天在主持日常事务。

    眼看五岳逼近,教主任我行却说是闭关修炼一门神功,已半月未曾现身,教众人如何不心急如焚?

    只是,任我行威望甚隆,又向来御下极严,众人虽在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埋怨任我行不分轻重,但嘴上却丝毫不敢妄言,仅是不时催促教主近卫前去探查教主是否出关罢了!

    不管下面的众人如何惊慌,上首的东方迷与向问天二人面上却一直沉稳异常,但不时对视的眼神之中都有着丝丝焦急,并越来越掩饰不住。

    当然,向问天对任我行忠心耿耿,既担心任我行闭关修炼的情况,又忧心目前神教的严峻形势,不知教主出关后该如何应对……

    而东方迷不同,他神情中的焦色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过是用来糊弄向问天等任我行的铁杆亲信。毕竟他自身武功够高,在神教中仅次于任我行,而在来攻的五岳众高手之中,除了左冷禅、岳不群对他有威胁,其余人物并未被他放在眼中。他若想走,凭着他出类拔萃的轻功,自然能够轻易脱身。更何况,他手下还有童百熊、鲍大楚、黄钟公等数个武功不弱的亲信高手,就算任我行在闭关中走火入魔,不幸身死,以致神教在五岳的进攻中大败亏输,损失惨重,他也有把握安然而退,甚至重整旗鼓,再立神教。那时,教主之位还不非他莫属?

    日近中天,又有数波信使前来禀报五岳的进程,都被东方迷打发下去。

    向问天眼中焦色愈浓,正要再次催促教众前去查看教主是否出关,想了想,还是他亲自去守在任我行闭关的密室之外。

    行至半途,忽听任我行闭关处传来一声高亢长吼,“吼啊……”

    吼声直似龙吟虎啸,经久不绝,雄浑浩荡为向问天生平仅见,几欲穿云裂石,响彻黑木崖上下。

    许久之后,吼声骤歇,向问天方才回过神来,不由脸色大喜。他知道,这是任我行练成绝艺,功力大进的征兆,怕是马上就要出关了。

第九十二章 见死不救

    ();    定州城郊,一条平坦的官道从低矮的丘陵群间蜿蜒而过,直*插尽头处的崇山峻岭。

    笃笃笃……

    急促的马蹄声骤然降临,打破了荒野上的平静。

    片刻后,一行三骑出现在不远处,人皆魁梧,劲装佩剑,乃是典型的北地江湖豪客。马亦神骏,疾驰似箭,但其上三人却神色惊惶的不住加鞭猛催。

    不一会儿,三骑身后纷纷扬扬的尘土之中,再次冲出三骑,却是两男一女,皆着青色修身道袍,手持长剑。那女子容貌秀丽非常,催马飞驰之间竟英气勃勃,丝毫不输与身旁的两个豪迈青年。

    前方三骑似是听得身后的马蹄声,不时回首查看间,神色愈发焦急,更是再三加鞭催行,毫不顾惜马力。

    六人所骑的马儿皆是关外良驹,本来马速应该差不多,但后面急追的三人明显身怀上乘轻功,在马背上时时提气轻身,减轻马儿负担,使得马速更快,渐渐拉近了与前方三骑的距离。

    待得双方相距不到五丈,前方三人不由脸色难看。居中之人似是头领,目中狠色一闪,便从怀中掏出一把柳叶镖,并扭头示意旁边二人照做。三人身形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悄然后移的右手却忽地齐齐洒出飞镖。

    一片银芒爆射,眨眼即至后面三人面前,将他们周身上下尽皆笼罩在内。

    乍逢危机,三人不惊不乱,从容的矮身躲避或是挥剑拨打。

    叮叮咚咚……

    一阵短促的脆响过后,既急且密的数十枚柳叶镖竟伤不得三人三马分毫。

    随后,那女子爆出银铃般的哄笑,娇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且接我们一镖!”话音未绝,三人齐齐抖手发镖。

    但见大蓬寒光闪闪的寸许短箭呼啸着迫近前方三骑。

    三个大汉亦是久经江湖,经验丰富之人,无需回头,只闻凄厉尖锐的破空声,便知这波暗器很是棘手。特别是后面那个尖脸青年所射短箭,最是阴险狡诈,竟全都直奔他们胯*下的马儿后肢关节之处而去。

    铿锵……

    三人长剑瞬间出鞘,同时身子后仰,贴在马背上,长剑荡出朵朵剑花,似帷幕般牢牢护住自身和马儿。

    叮叮叮叮……

    剑刃击落暗器的脆响声中,突然砰的一下,左侧那汉子的长剑竟被一枚不起眼的短箭轻易击断。好在那汉子反应不慢,连忙一侧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继续射向他肩膀的短箭。

    三人齐齐一惊,不约而同的回头望了一眼女子左侧的那个沉稳青年,暗骂果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双方追逃之前有过短暂的交手,三个汉子大致得出,后面追来的两男一女皆使得一手精妙的华山剑法,其中那女子脾性刚直,巾帼不让须眉,那尖脸青年偶尔会用些狡猾小手段,而那沉稳青年虽然一直不急不躁,但却功力最深,剑法最精,往往能够一击将他们迫入险境。刚刚那枚击断长剑的短箭,其上注有一股出乎意料的浑厚内劲,必是此人所射无疑。

    一番暗器交锋之后,双方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近,已是不足四丈。

    忽然,嗖嗖嗖……

    绵密的破空呼啸声再起,前方三个大汉面色骤变,但暗器瞬息间已至身后,而且因为距离的缩短,这波暗器的劲道明显比上一波强出许多。

    无奈之下,三个汉子各施手段,或是挥剑抵挡,或是腾跃凌空,或是凭着娴熟的马术在马背上翻转躲避。但是此次后面三人明显是有的放矢,志在必得。三个汉子竭尽全力,却还是未能尽数避开。除了中间的首领武功轻功较好,仅被一枚短箭擦伤胳膊之外,旁边二人皆中了三两枚短箭,即使他们尽量避开了要害,却仍不免被伤势大大影响到战斗力。

    正在此时,后面的三人齐声一喝,猛地腾身而起,向着前方三人凌空扑击而来。

    原本高手相斗最忌随意腾空,毕竟身处空中,无处着力且灵活不足,容易被对手避实击虚。但此时三人齐动,可以交替掩护,自然不虞被前方三个汉子趁虚而入。

    三丈之近不过瞬息,前方三个汉子也知避无可避,只得同样腾身而起,挥剑迎击。只是其中一个汉子长剑已折,武功又未至空手入白刃之境,此时以拳脚对上尖脸青年的长剑,自然一个照面就落入下风,被其快剑接连划破腰腹、肩膀,虽非重伤,却也鲜血横流,痛彻心扉。

    双方落地之后,迅速交战在一起。剑光激荡之间,绝非混战,而是交替掩护,攻守相协,暗含阵势章法。

    但三个汉子的武功明显稍逊半筹,不一会儿就接连遇险,联手的阵形渐渐散乱,乃至最终各自为战,就更加不是对手了。

    对方两男一女见此,愈发加紧攻势。十多招后,三个汉子便陆续倒在了血泊之中……

    远处的山峦间,一伙黑衣劲装的汉子静静潜伏在树枝、蒿草之后,悄然窥视着官道上的这场争斗。

    为首的消瘦青年腰悬长刀,脸上的狰狞疤痕却丝毫不掩其精明干练之气,正是月前新晋为坛主职位的齐丛。此时他正看着安然获胜的两男一女若有所思,这些年来封师兄、成师弟、宁师妹的华山剑法当真大有进境,武功竟已胜过魔教大部分的坛主、香主!

    旁边的一个属下请示道:“坛主,我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教中的一位坛主、两位香主死在华山派手上,回到黑木崖怕是不好交代吧?”

    齐丛头也不回,冷冷道:“什么眼睁睁看着,明明是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三个已死去多时,尸体都冷了……”眼看华山三人返身离去,他又吩咐道:“去几个人,将那什么坛主、香主的尸身抬上,我们回黑木崖!”

    受齐丛气势所迫,出言请示的大汉不由额现冷汗,立即忙不迭的应是,转身去招呼人手。

    魔教教规森严,上级对下级的生死几可一言而决,而且此时齐丛身旁的属下都是他的亲信,自然不会不识时务,非要拉着众人为三个不怎么相熟的坛主、香主报仇雪恨。更有甚者,还会觉得,自家上司虽得教主看重,有了坛主之名,却一直没能分到一块好地盘。说不准他正是看上了那个坛主的地盘,才会见死不救……不管怎么说,这是上司们的争斗,并非他们这些小卒子能够随意插足,还是尽快忘掉此事才好!

    …………………………

    岳不群骑马随着五岳的大部队徐徐而进,忽闻前方隐隐有熟悉的马蹄声迎来,便知是前去追杀三个魔教头领的宁中则、封不平、成不忧功成而返。

    果然,片刻后三骑陆续出现在五岳众人的视野,宁中则一马当先,封不平、成不忧紧随其后。奔至近前,三人自是拨马随行在岳不群身边,宁中则兴奋的道:“师兄,这次我们可是只用了不到三十招就了结了那三个魔头!”

    成不忧在旁搭腔:“是啊是啊,师姐的玉女十九剑大展神威,直杀得魔头跪地求饶……”

    岳不群摇头失笑:“行了……别再自吹自擂了,平白让其他四派的师兄弟看了笑话!”

    这时,封不平凑近了轻声说道:“刚刚厮杀之时,我隐隐察觉到有人窥视……应是魔教其他高手,但不知为何,他们竟坐视我们击杀那三人而未曾出手!”

    岳不群皱眉,一时间也弄不明白其中关窍,沉吟着问道:“黑木崖方向可有异常?”

    封不平回道:“未见大队人马出行的动静!”

    岳不群闻言,纵然有几分肯定任我行是在修炼吸星大*法,也不禁颇为疑惑,就算任我行分身无暇,但东方迷、向问天难道也在闭关修炼吧?好歹也要派人在关卡要隘设些机关陷阱、滚木礌石、强弓劲弩之类,阻截一下来犯的自己等五岳众人吧!

    …………………………

    齐丛率属下疾速赶回黑木崖,便得到崖边吊篮处值守教众的通知,教主已经功成出关,正在成德堂与左右使及众坛主、香主商议迎击五岳之事。

    齐丛急忙赶到成德堂,一进大门,正好撞见欲要出门的任我行及一众坛主、香主。

    行礼参拜之时,齐丛暗暗打量任我行,但见其周身气势雄浑霸道更胜往昔,一举一动似有沛然气劲蓬勃欲发,而且面庞肌肤隐隐有流光闪动,双目开阖间亦是神采外溢,竟让人不敢直视。

    这分明是功力倍增,一时间不能控制自如,精气外露之态!

    齐丛强自按捺住惊骇之情,低头恭敬的等候任我行的吩咐,但心中却为岳不群等师兄弟暗自担忧。只希望之后交战之时,他们千万不要撞在任我行手上,否则必然性命难保。

    任我行此时正欲率部出战,不愿过多耽搁,仅是向齐丛粗略询问一番那三个坛主、香主身死之事,便让他随行出战。一路急赶,到了崖边吊篮之处,早有东方迷、向问天聚齐近千精锐教众恭迎任我行大驾。

    他们皆是随任我行在江湖上征战多年的老手,耳闻五岳自月初来犯至今,竟一路势如破竹,早就愤愤不平,甚至大骂分坛的那些教众都是废物,只是未得任我行之令,不敢太过造次罢了。而今见得教主任我行要亲率他们出战,众人自是战意盎然,百战之师的肃杀之气立时喷薄而出,漆黑森严的阵型亦令人望之生畏!

第九十三章 夺命一剑

    ();    古树森森,春风习习,摇曳的枝叶间漏下屡屡和煦的阳光,光与暗交汇成无尽的斑斑点点。

    莎莎莎……

    数不清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并飞速聚拢过来,毫不留情的打破了此间的祥和。

    五岳众人没想到,竟在这个不起眼的山涧遇上了魔教的主力,而不是预料中的黑木崖山脚下。而魔教自教主任我行、光明左使东方迷、光明右使向问天一下,众高手皆对五岳的脚程了解的一清二楚,却是早就算好了在此处迎战五岳。并非五岳不知派出探马,而是深知此处已是魔教势力范围的核心所在,若是派出寻常弟子探路,恐怕不仅探不到什么有用情报,还会白白送命,若是派出高手,又恐遭到魔教高手的伏击围攻,旦有折损,直接就削弱了自家的实力。更何况,五岳众人本就是全力以赴,稳步推进,兼有左冷禅、岳不群这等高手坐镇,不虞被魔教埋伏。所以,一进入环绕着黑木崖的重重山岭之内,左冷禅、岳不群、莫大等主事人略作商议,便决定撤销可有可无的探哨……

    双方大致上都是以尖锥阵型快速推进,但由于茂密的丛林遮挡视线,尖锥顶端的任我行与左冷禅并没有看见对方,也就没有默契的针锋相对,而是各自插*向对方的队伍的侧面。到了近前,虽然看见了对方的主力所在,却又不可能临时转向,否则便是自乱阵脚。

    若仅是高手间的争斗,还会先以言语交锋,挫其心志,但此时数量最多的却是武功不高的精锐弟子,他们只信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种赤*裸*裸的生存法则,自然不会有过多的废话,仅是齐齐嘶声呐喊着冲向对方!

    混战一开始就陷入惨烈无比的境况,发力呼喝声、临死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树木倾倒声轰然喧嚣,无处不在。

    入目处,所有人都忘乎所有的撕杀着,似有一层无形的结界笼罩着每一对交手之人,让他们对于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眼中亦只有对手及其兵刃……

    岳不群运气不错,他和华山派撞上的是光明右使向问天及其麾下精锐,虽然向问天今非昔比,武功比之二人上次交手之时强出甚多,但岳不群的武功原本就比他高出一筹,而且之后同样大有进步,此时自信仍旧能够轻易压制住向问天。

    只不过,任我行很清楚向问天的武功远不及他与东方迷,亦断然不敌左冷禅或岳不群,便特意将手下武功最精湛的四个高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的堂主划归向问天指挥。此四人在神教之中论地位只在任我行、东方迷、向问天之下,武功就算比之向问天还稍稍不如,但也相差有限。有他们相助,向问天如若遇上左冷禅或岳不群,纵使无法胜过,也能堪堪自保,甚至拖住对方。

    所以,向问天一看到岳不群,便脸色肃然,随即毫不犹豫的招呼四位堂主,五人结成阵势,直冲岳不群而来。在他想来,他与四位堂主的武功皆逊于岳不群一筹,但以数量优势,就算不能取胜,也足以与岳不群战个势均力敌,只需拖到任我行或东方迷解决了各自的对手,自会前来格杀岳不群……

    华山众人见此,皆大骂魔教中人卑鄙无耻,竟想以多为胜。不过,华山高手本就不多,若是封不平、成不忧、宁中则、于不明、叶氏兄弟都来协助岳不群迎战向问天五人,那么只凭华山众刀手,怕是抵挡不住向问天麾下其余的坛主、香主等数个高手。所以,岳不群和封不平命其他人去抵挡那些魔教坛主、香主,而他们二人则迎上向问天五人。

    向问天不知封不平武功如何,但却认准岳不群乃是生平罕见之大敌,便只派出一位堂主去接下封不平,而他自己仍与三位堂主合战岳不群。

    岳不群一眼就看穿了向问天的缓兵之计,并且十分担心衡山、恒山或泰山的高手遭遇任我行而死无全尸,也就不想和向问天多加纠缠,一出手便是凌厉狠辣的杀招。

    紫霞神功悄然运转,以华山剑法为主,衡山剑法及其他三派剑法为辅,岳不群的整个身形都裹在紫蒙蒙剑光之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杀得向问天四人连连后退。

    周围的魔教教众有些许不自量力,妄想围攻岳不群之人,皆被其剑光余波随意夺走性命。见此,其余的魔教精锐和华山刀手均心下踹踹,不约而同的远远避开岳不群和向问天几人的交手范围。

    不到二十招,向问天四人就已身中数剑,虽然不是要害之处,却也心下骇然,出手愈发谨慎,乃至束手束脚,完全落入下风。若非四人始终相互掩护,此攻彼守配合得力,恐怕早就有人死在岳不群剑下。

    纵然如此,四人的境况也越来越糟,中剑受伤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向问天勉力支撑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到底小觑了岳不群,着实不曾料到自上次与岳不群有过短暂的交手之后,就算他日夜苦练,但与岳不群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拉得更大了!

    与此同时,衡山派莫大、刘正风师兄弟二人却只来得及苦笑对视一眼,便被任我行的重重掌风牢牢圈住。功力大成之后,任我行出手越发磅礴浩荡,一拳一脚尽皆劲风肆虐,毫不顾惜真气消耗,已不屑于对莫大、刘正风这般“庸手”出剑了。就算如此,他们二人也只能凭着衡山剑法最诡秘莫测的种种精妙剑招相互支援,才能堪堪自保,形势正愈发岌岌可危。

    另一边,左冷禅却是对上了东方迷。若是平日,东方迷这样的武痴遇到左冷禅此等高手,定然见猎心喜,与其尽情切磋,印证自身武学。但在今日,任我行功成出关,内力竟狂飙猛进至当世罕有之境,使得东方迷暗暗忌惮不已,更兼面前的嵩山派除了左冷禅这个与他势均力敌,甚至稍稍胜出的高手,还有近十个武功不弱的师兄弟,若是硬拼下去,恐怕他与属下亲信难以讨得好去。于是,东方迷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保存实力,若有机会,最好是让左冷禅和任我行两败俱伤……

    正因此,在左冷禅全力以赴的施展出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试图尽快击败东方迷之时,却感觉对方一直不肯正面应战,只是仗着极为高明的轻功身法避实就虚,在他雄浑剑光之外迁延游走,令他有力无处使,一时间郁闷不已。

    众高手的交锋或许各有优劣,短时间内未能立分生死,但双方下层弟子们的战斗可就凶残多了,不多时便已残肢满地,鲜血横流。他们武功低微,除了少数核心弟子,绝大部分人只是勉强练出些许真气,而招式更是只学过缪缪的两三种粗浅剑法、刀法,或许常常刀头舔血者会多些搏杀经验。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没有,也并不需要过多的精妙招式去你来我往的攻守拆招,而是往往一动手,便用出自身最拿手、最强大的招式攻向对手,一两息之间即分出生死胜负,或死或伤,绝无幸免……

    当然,若论基层实力,魔教比之五岳联合起来还要多上一倍,只可惜魔教地盘也大,兼且行事到底偏于黑*道邪派,底层势力屡屡与其他见不得光的势力发生火拼、劫杀之内的动乱,时时刻刻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坐镇。否则,魔教此刻参战的就不止一千教众,而是能够集齐至少两千精锐教众,那五岳底层弟子便万万不是对手了。但就算如此,仍旧比之五岳弟子多了近三百人,除了嵩山派实力雄厚,能够局部占优,其他四派的底层弟子或多或少都处于劣势。

    眼看华山刀手伤亡巨大,就连宁中则、成不忧等人也不免身负轻创,岳不群更是不耐与向问天四人纠缠,便即暗暗积蓄功力,眸中紫光渐盛,凝重的扫视围攻他的四人。

    向问天只觉浑身一寒,刚想提醒其他三人小心,却见岳不群猛地挥剑一劈,一道紫蒙蒙剑气立时割裂空气,直袭他面门而来。剑气未至,向问天已觉面门有如挣扎般刺痛,浑身寒毛乍立,心知不能硬挡,近乎本能的跃身闪避。

    急切间却未想到,岳不群乃是有备而发,此刻正有一位堂主游走至向问天身后,欲与向问天配合进攻,但同时他也被遮掩住视线。待得向问天闪避开来,他看见剑气之后,欲要闪避已是不能,只得强运真气,横剑格挡。

    叮……

    一声轻响中,那堂主的剑劈中折断,剑气毫无迟滞的掠过他的身躯,将其从眉心朝下一分为二,连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残尸抛飞,血雾迸溅。

    剩下的向问天三人见此,脸色大变,正在犹豫是否逃走之时,岳不群竟再出狠招,但见其长剑上紫芒愈发浓郁,直似水雾般流转欲滴。

    未等向问天三人反应过来,岳不群便一声大喝,长剑忽地飞出,化作一屡若隐若现的紫光,嗤的一声,直奔他正前方那位堂主的膻中穴而去。

    此招乃是岳不群将紫霞神功中的紫霞飞剑之术与华山剑法的一式绝招天外飞龙合二为一所成,不论飞剑的速度还是力量都比单独的一招强出一倍有余。

    那堂主武功不弱,似是四堂主之首,若是面对单独的紫霞飞剑或是天外飞龙,或许还能避开要害,伤而不死,但面对岳不群苦心积虑此剑,却是只来得及稍稍移身三寸,便被长剑穿胸而过,更被剑上所携的沛然大力带起,倒飞着狠狠钉在地面。

    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两人丧命,向问天脸露惊骇的同时,另一位堂主见到岳不群手中无剑,以为有机可乘,竟毫不犹豫的挥剑直扑岳不群而去。

    向问天阻止不及,稍一迟疑,便即直接转身飞跃逃走。只因与岳不群有过交手,他很清楚,岳不群就算没了长剑,战力不复十成,也不是他和一位堂主所能匹敌的。

    事实证明,向问天此举极为睿智。那位孤零零扑向岳不群的堂主,只两招就被岳不群的绵掌震段长剑,下一招便被拍碎了天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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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神功无敌

    ();    任我行双掌横推,浑厚的掌风轻易的将莫大斜刺而来的细剑荡了开去,继而狠狠拍向其上身。

    莫大身形诡异的闪动,却还是没能完全避开,被掌风边缘扫中肩胛,只觉似被一股阳刚大力猛击,肩头一痛一麻,便身不由己的向后跌飞。

    见此,紧随莫大进攻的刘正风不由惊呼一声,“师兄!”手中刺出的长剑因此稍稍一缓。

    任我行抓住时机,猛地探掌拍中其长剑,嗡地一声颤响,长剑便即折断,任我行另一掌紧随而出,便要取其性命。却不防身后忽然响起利器破空之声,同时传来一声清喝,“任教主掌下留人……”

    任我行只得返掌后扫,掌劲喷薄而出,隔空将飞射而来的一柄长剑稳稳抵住。那长剑兀自震*颤不已,竟未被立时击落,分明是被人注入了深厚的真气,才能与任我行的雄厚掌力暂时相抗。任我行手掌一震,劲力再吐,瞬间击散了剑上所附的真力。长剑受力蓦地一弯,随即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弹射回去。

    来人身材娇瘦,一袭朴素缁衣,探手接住长剑,凌空一个轻盈的翻转,卸去长剑上的力道,翩然落在任我行身侧不远处。

    刘正风刚刚险些丧命,此时不由对前一刻临阵分心之误暗暗自责,强自按耐住后怕,连忙跃身而退,远离任我行,同时看向救了自己的来人,脸上一喜,呼道:“定闲师姐!”

    定闲并未回应刘正风,反而对着任我行合十施礼,“阿弥陀佛!贫尼救人心切,这才背后出手,还望任教主海涵……”在之前的行进阵型中,恒山三定紧邻着衡山众人,因而在开战之后,很快就发现衡山派陷入苦战,立时猜到莫大、刘正风二人怕是遭遇到了魔教主力,形势极为不妙,便急忙赶来支援。也是刘正风命不该绝,千钧一发之际恰被率先赶到的定闲救下。

    刘正风看出定闲面色凝重,似在全力戒备着任我行,便心有默契的转身跃向莫大刚刚跌落之处。

    任我行哈哈一笑,声若洪钟,直震得周遭万千枝叶刷刷作响,这才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豪气自负道:“无妨,无妨……甭管你五岳之人当前出手,还是背后出手,本座一力接着便是!”说着,任我行扭头看了看向侧面不远处一株大树根前,正被刘正风扶起的莫大,只见他嘴角溢血,右手还紧捏左肩,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且左臂脱臼,已是战力大损无疑。便又看向定闲,饶有兴致的道:“正好刚刚见识过了南岳衡山派剑法,现在就试试你北岳恒山的斤两。你们一起上吧!”

    如此小觑几人之言一出,莫大城府内敛,定闲禅功深厚,自是无动于衷,而尚还有些年轻气盛的刘正风可就目射怒光,恨恨咬牙,欲要上前搙战,却被莫大伸手拉住。刘正风回头看向莫大,却见其目光望着定闲来时的方向,刘正风顺势看去,便见定静、定逸二尼正在树林中施展轻功飞跃而来。

    任我行自然也看见了二尼,却只是不在意的嘿了一声。

    莫大见任我行如此托大,便也放开顾忌,让刘正风搭把手,咔的一下接好左臂的骨骼,微微活动了一番左手,只觉阵阵刺痛或麻木不断袭来,就知道左臂在短时间内无法出招了。

    此时,定静、定逸赶到定闲身旁,定静随定闲一同谨慎的盯着任我行,而定逸却对莫大、刘正风二人的狼狈姿态暗暗吃惊,随即直愣愣的打量着任我行,似要看出这魔教教主究竟有何本事,能够将莫、刘二人轻易击伤。

    莫大携着刘正风上前,对着任我行道:“任教主武功高绝,我南岳衡山、北岳恒山无人不服,只是正邪不两立,此番我等便厚颜……”

    “哼!”任我行不耐烦的打断莫大的套话虚辞,直言道:“要打便上,你当本座还怕尔等围攻不成?”

    其实,在之前的一番交手之中,即使莫大处于绝对下风,甚至可以说是被任我行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他见识不差,又心思缜密,已然隐隐察觉到,任我行的功力虽然强的惊人,但却好似是骤然暴增所得,并不能像平常按部就班所修炼出的真气那样精确掌控。其一拳一掌看似劲气勃发,势不可当,却也有几分像是劲气不由自主的奔腾外泄之兆,更不能收放自如。这般表现,与其武功境界完全不符。因此,莫大猜测,他与刘正风师兄弟二人之所以能够在任我行手下支撑良久,绝非如任我行所说那般是为了见识他们的衡山剑法,而是任我行借着与他们师兄弟二人交手之机,试图尽快适应自身暴涨的功力……之所以如此,在莫大想来,无非是任我行顾忌到之后与左冷禅、岳不群那等高手对战之时,很可能会被他们抓住这一破绽!

    明悟了此中关窍,莫大自然不愿让任我行“奸计”得逞,继而暗暗寻思,何不试着拖延时间?便对任我行道:“我们师兄弟二人联手在任教主掌下也撑不了几招,就算加上恒山派三位师妹,怕也绝非任教主敌手,此战不打也罢……”

    任我行正欲出手,闻此不由暗暗蹙眉。毕竟,莫大自家开始说起了泄气话,他总不能反过来为莫大五人打气吧?

    定闲、定静虽然对莫大的消极反应颇感惊奇,但她们生性沉稳,大智若愚,自不会冒然加以指责,倒是刘正风和定逸对此颇为不忿,而定逸心直口快,更是直接喝道:“莫师兄,我五岳之人一身正气,死则死矣,风骨却万万不能失,何必向这大魔头服软?”定闲、定静怕小尼姑再说下去就要彻底惹恼任我行,连忙拉住她。

    莫大暗叹小尼姑不知深浅,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上却是苦笑不已,接着对任我行说道:“以任教主的武功和身份,我五岳中怕是唯有左盟主、岳盟主才有资格与你交手……任教主又何必自降身份,非要为难我们这些下属?”

    任我行试过了莫大、刘正风的武功,只觉不过尔尔,已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却不知竟被莫大看穿了几分他的真实意图,正暗施算计。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此时眼看莫大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料想莫大不过是想用缓兵之计而已,倒也不为己甚,傲然自持道:“就算左冷禅、岳不群来此,也救不得你们五人!”

    莫大正欲开口,却不想定逸抢先道:“那可未必,你这魔头也就敢在背后自吹自擂,若是当真对上左盟主或岳盟主,指不定死得多难看……”话未说完,又被定闲、定静拉回去。莫大却在心里立时收回刚刚埋怨小尼姑的话,暗赞她此言妙极。

    刚开始,任我行还暗觉有趣,他平日所见的神教中人,皆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心有城府之辈……怕是只有不谙尘嚣的尼姑庵,才能培养出小尼姑这般单纯耿直之人。只是,小尼姑最后半句话到底戳中了他的忌讳,他可不就在岳不群手中吃了不少闷亏么?

    任我行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掌中劲气鼓荡,勃勃欲发,怒喝道:“本座就先拿下你们,让你们好生看看,待会儿左冷禅和岳不群是怎么死在本座掌下!”

    莫大见此,暗叫要遭,同时颇为纳闷,任我行的反应怎么看都有些过激了!只得连忙补救道:“任教主何等样人,却与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在气度上可就输了左盟主、岳盟主不止一筹。传将出去,还不知令江湖众豪杰怎生耻笑……”

    任我行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怒哼一声,道:“也罢,定逸小尼姑,本座就放你去寻找左冷禅、岳不群来此!至于他们四个,便留下来陪本座好生亲近亲近……”依任我行之刚愎狡诈,他本不会被人如此轻易就牵着鼻子走,但他新近修炼吸星大*法,沉浸在功力暴增的酣畅之中,心境渐渐失守,意志开始迷乱而不自知,只想着以举世无双的功力,摧枯拉朽般击败左冷禅、岳不群,大展他神教教主之威,之后再荡平武当、击败少林,称霸武林……

    定逸听得此言,从两位师姐身后探出脑袋,横眉冷眼道:“谁要你放?我偏要留在这儿,你要杀便杀,何必故作姿态?”

    “呵呵……”任我行怒极反笑,目露杀意的盯着恒山三定,“你想找死,本座可以成全你!”

    定闲看了莫大一眼,见他微微颌首,便转身小声劝住定逸,让她前去向左冷禅、岳不群求援。

    定逸虽然心中不愿,但向来不曾违逆师姐之意,此时也只好怏怏的领命,但在动身离开之时,却还小声嘀咕着:“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不怕左盟主、岳盟主,还不是留下师姐和莫师兄他们做人质,好让左盟主、岳盟主投鼠忌器……”

    以任我行如今之绝顶功力,耳目聪敏异常,自是听见了小尼姑的嘲讽,不由脸色更是难看,却也自持身份,强忍着不曾发作。

    待得小尼姑走远,任我行不怀好意的扫视着莫大、刘正风、定闲、定静四人,冷冷道:“既然左冷禅、岳不群未至,闲着也是闲着,本座索性就见识见识北岳恒山的剑法……”说着便聚气提掌,蓄势待发。

    莫大脸色大变,惊喝道:“任教主,这……”

    “休得啰嗦……接招!”任我行一跃而起,朝着定闲、定静忽地隔空劈出一掌,澎湃掌力轰隆作响,炸裂空气汹涌而去。

    定闲、定静只觉劲风扑面,触肤生痛,立时神情惊骇着分开躲闪。

    嘭……

    掌力击在地上,直似炸药爆裂,尘土碎石迸射,枯枝败叶纷飞。

    见得任我行掌力如此刚猛无俦,威势赫赫,莫大四人齐齐变了颜色,心中第一次涌起左冷禅、岳不群恐非此人对手的念头……

    但任我行既已出手,自然不会只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虚招,但见他飞身直进,趁着定闲、定静分开的当口,疾速跃往定闲而去,同时双掌一上一下,齐齐发力猛击,两股浩荡劲气奔涌,立时远远罩住定闲的身形。

    恒山剑法虽然善于防守,同时能够以绵里藏针诀反击对手,但若对手的力道强猛已极,剑法的防守终究会被瞬间攻破,更何谈反击?

    定闲心知以自家的功力与任我行相差太远,绝难抵挡这种势大力沉却又躲无可躲的狠招,便对任我行的双掌视若无睹,身形不退反进,手中长剑直击其胸腹要害,竟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任我行见此,嘴角微露冷笑,双掌劲气盘旋,夹击定闲长剑,只闻叮的一声脆响,长剑穆然折断。任我行右手迅速化掌为指,点中定闲肩上穴位。随后任由定闲瘫软倒地,他又左掌后圈,以九天神掌之法积蓄劲气后迅速推出,刚刚好抵住定静从他背后刺来的长剑,继而手掌微震,再次发力推进。

    但闻嘎嘣脆响连绵,定静手中的长剑竟被任我行的刚猛掌力寸寸击断!

    未等定静从惊骇中反应过来,任我行紧接着化掌为爪,一下扣住定静脉门,内力一吐,定静也步了定闲后尘,缓缓委顿在地。

    数息之间,定闲、定静已被制住,而离此数丈的莫大、刘正风却才将将跃至此处。

    任我行毫不犹豫的旋身出掌,两手一左一右分袭莫大、刘正风,仅是一式普普通通的“双龙出海”。

    但莫大、刘正风却脸色惨然,在他们眼中,这掌劲大气磅礴,势不可当,顷刻间便轰然而至,逼得二人胸口沉闷,气息淤塞,本来聚气刺出的长剑,此时却显得后继无力,万万挡不住将要临身的掌力。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树林里连连暴起数声惨叫,任我行手上不由微微一顿,随即脸色一变,立时舍了莫大、刘正风,转身飞跃而起,直奔惨叫声来处而去……

第九十五章 今非昔比

    ();    岳不群掌毙那堂主之后,并未急着追赶向问天,而是顺手解决了他麾下的数个坛主、香主,确保了华山的局部优势,才向着之前隐隐察觉的魔教主力所在之处疾驰而去。心中暗忖,只希望,莫大、刘正风能够多撑片刻……

    此次会战,嵩山出动的实力最强,内外弟子多达三百余人,几乎比得上其他四派的总和。因此,为平衡左、中、右三路实力,嵩山除了独自担任中路主力之外,还分出部分人手策应左路泰山派,而右路则依次是衡山派、恒山派及华山派,由岳不群从旁照应。

    所以,岳不群在掠过恒山派与魔教交手之地时,未曾见到恒山三定的身影,便猜到她们师姐妹三尼已经前去支援莫大、刘正风了。

    如此一来,岳不群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担心了,他很清楚,任我行很可能已经练成吸星大*法,功力今非昔比,就算莫大、刘正风、定闲、定静、定逸五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任我行的对手。若是他去得晚了,怕是只能给他们五个收尸了……

    一路急赶,岳不群终于接近了衡山派的交战范围,却远远望见莫大的师弟,位居衡山外门长老的鲁连荣正被四五个魔教好手围攻,已然多处负伤,身形狼狈不堪,出手章法渐渐不稳。

    岳不群虽然心切莫大等人的安危,但也不能对鲁连荣见死不救,只好连施辣手,三五下便结果了那几个似乎是魔教坛主、香主的好手。

    随即,顾不得和鲁连荣多做客套,岳不群便要继续奔向莫大等人所在,却忽然感觉到前方一股磅礴浩荡的气息正在飞速逼近,来者不善!

    岳不群脸色一变,却又隐隐肯定此人必是任我行无疑。

    没想到,仅是半月未见,任我行的功力竟然突飞猛进如斯,时时刻刻溢散着的阳刚炽烈气息直如黑夜中的大火球,比之前强大了数倍有余!

    不过,岳不群如今已非吴下阿蒙,贸贸然便被任我行外显的强绝气势吓倒,以他比自身功力境界高出一筹的感应力,自然可以隐约察觉到,任我行此时的气息庞大却又稍显虚浮,浑厚却又暗含杂乱,已没有了之前那般沉凝精纯……

    而且,岳不群精研过吸星大*法后半部,更是深深知晓,修炼吸星大*法之人能够吸取他人内力化为己用,飞速提升自身的功力,甚至理论上能够让其自身的真气一直壮大到丹田所能容纳的极限。但是,这并不代表,深厚无比的内力能够完全转化为战力,或者说不论人的丹田内力如何充沛无边,也不可能一下子或一瞬间全部用出,任何人每次出招所携内力总有其上限,但这上限却是视各人的经脉强度和对内力的控制能力所定,而非单纯由人的丹田功力多寡决定……当然,如果一个人的丹田积蓄的内力深厚,自然能够更快的打通穴位,拓展经脉,但最终能够达到什么程度,却也并非单纯由功力的深浅决定,而是由内力数量和质量(精纯度)共同决定。以此来看,用吸星大*法从他人身上吸取而来的功力,首先控制上显然就不怎么好,而且其数量虽然巨大,质量却参差不齐,性质更是各不相同,就算经过一次次精炼融合,也仍然难以真正化为一体,自然就谈不上有多精纯,因而以此打通穴位和扩展经脉到了一定程度,大约极为接近绝顶高手的内功境界,就几乎后继乏力了。所以,岳不群猜测,修炼吸星大*法之人,不论积累的内力多么深厚,其每次出招之时,所能御使的内力最多只是达到非常接近绝顶高手功力的程度,换而言之,便是一流高手的最巅*峰程度……

    岳不群自忖,他如今的混元真气已是一流高段,比之一流巅*峰固然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在紫霞神功的增幅之下,却也绝对有一战之力。

    眼看那浩大气息越发接近,岳不群只觉似有一头洪荒巨兽正在向着自己冲锋而来,不由神情凝重,更是毫不犹豫的运转十成功力,全力催动紫霞神功,双掌缓缓提至胸前,蓄势待发。

    一旁的鲁连荣只见岳不群的脸上忽然笼上蒙蒙紫气,如云似霞,双手也随后染上淡淡的紫芒,一股渊持岳峙的凝重气势不经意间扩散开来,将他笼罩在内……鲁连荣心头一沉,立时觉得全身如陷深潭,无形而有质的压力重重袭来。他并非初出茅庐的江湖嫩雏,见得岳不群如此作为,当即想到怕是有强敌即至,正要上前相询,却见岳不群正前方六七丈处的一株巨树猛地嗡嗡震颤,茂密的树冠亦哗啦啦响个不停……

    下一瞬,一个雄浑身影蓦地从树冠中冲出,箭矢般斜射长空……

    “岳不群……死来!”二人积怨不浅,任我行早想杀岳不群而后快,此时一出手便全力而发。

    杀气沸然的沉喝入耳,岳不群面色不变,静止在胸前许久的双掌却霎时动了。但见重重掌影弥漫,双手翻转数次蓄力之后,岳不群双腿发力,身形同样电射而起,迎向半空中的那道身影……

    眨眼间,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已缩短至不足三丈,似是心有灵犀,腾空的二人同时双掌齐出,猛地遥击对方。

    轰……

    嗖……

    任我行掌力宏大,阳刚爆烈,直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居高临下狠狠砸向岳不群。

    而岳不群的掌力却劲气内敛,紫芒凝成两道比手掌略大的掌印,狂飙电射而起,竟抢在火球爆发之前将其死死夹住……

    在外人眼里,两人的掌力凌空相接,身形不由同时一震,僵持了一瞬间。但在任我行、岳不群的感受中,这一瞬却似极为缓慢,任我行只觉岳不群的掌力坚如钢铁,稳若磐石,将他自以为势不可当的雄浑掌力牢牢托住,丝毫下落不得……而岳不群却觉得任我行的掌力劲气浩浩荡荡,却又暴烈无比,直欲随时炸开,而他凝实犀利的掌劲震散了对方掌力外围的一重又一重劲气,却始终不能破其核心……

    啵……呼嗤……

    旁观的鲁连荣只见双方掌力相持一瞬,飞速的相互抵消,随即轰然爆开层层劲风,气浪翻滚倒卷,直吹得他衣衫哗啦作响。他勉力稳住被推得后仰的身形,紧紧望着对掌的双方,却见二人皆是身*躯一颤,如遭电击,随即纷纷倒射而回。

    任我行凌空连连后翻,跌至跃起时所在的那株巨树,双脚接连蹬断两条粗状树枝,最后踩在巨树主干上菜稳住身形。但树干却兀自震颤不休,顶上的无数树叶齐齐哗啦啦跳动……

    与此同时,岳不群本是头下脚上的斜射而下,但在接近地面的那一瞬,他双掌齐出,狠狠拍中地面,借力翻身,刚一双脚着地,却又止不住地向后滑行,在地上留下两行深深的沟*壑,碾碎无数枯枝败叶,犁出两丈余的暗黄泥土,这才摇晃着停下身形。

    任我行目光如虎,狠狠的盯着岳不群,脸上似有一丝不可置信,心中闪过丝丝疑惑:自己的功力今非昔比,而岳不群的功力却明明没什么增长,为何他竟挡的住自己全力而发的掌力?难道他以前藏拙了……

    岳不群亦是脸色变幻,刚刚这一次交锋,虽然外人难以看得透彻,但他自己却知,任我行占了很大上风。毕竟,任我行先一步从树梢腾空而起,他则是在地上蓄力之后才跃身出掌,已是占了便宜,但最后的结果是任我行被反震之力抛飞之时仍有余力凭空扭转身形,而他却直到即将落地之时才回过气来出掌击地,借力翻转身形,其中高下不言自明。岳不群不禁眉头皱起,任我行的功力比他想象中更强,而且其内力虽然稍显驳杂松散,但却被阳刚爆烈的掌势给掩盖住了。很明显,任我行已将吸取而来的内力反复精炼过,使之有了他从前那种阳刚内力的七八分威力……棘手了!

    哗啦……呼呼……

    正在岳不群沉吟之时,任我行跃空掠近,出招直袭而来,岳不群嘿然一声,毫不示弱的拔剑迎上。既然明知任我行内力占据绝对优势,岳不群怎么还会傻傻地与他对拼掌力,而且岳不群心中一直都忌惮着任我行的吸星大*法,绝不敢让任我行抓住他的肢体,否则只怕自身功力堪忧。高手相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更应扬长避短,岳不群用凌精妙厉的剑法辅以灵动迅捷的轻功与他游斗才是明智之举。

    掌力咆哮,剑光翻飞。两人一个攻势凶猛,横冲直撞,招招力若千钧,一个进退有度,腾挪如电,剑势犀利迅捷,好一场龙争虎斗……

    轰隆、咻咻……咯咯吱吱……周围的树木被掌力、剑气余波击中,一棵接一棵的倒地,片刻间便空出好大一片场地,断枝碎叶纷纷扬扬,穿空迸射。

    见此,旁观的鲁连荣面色大骇,急忙远远避开,生怕殃及池鱼。

    其间,任我行仗着自家内力深厚无比,几次发力想隔空震断岳不群的长剑,却不妨岳不群的长剑乃是华山掌门历代相传的上品宝剑,坚韧锋利非比寻常,难以轻易损毁,更兼岳不群的紫霞劲气并非易与,虽然数量上不及任我行的内力磅礴浩荡,但精纯上则胜出许多。两者相合,不仅不惧被任我行震断长剑,反而仗着剑光锋锐犀利无匹,让任我行心有顾忌,出掌不能随心所欲,更不敢直接用肉掌抓住长剑,也就无从施展吸星大*法。

    不到二十招,岳不群便渐渐察觉,任我行的掌法造诣,比之未练吸星大*法前竟不进反退!

    他还记得,任我行半月前施展大九天神掌的一招掌法,可在一掌之中蕴含十八道劲力,凝而不散,蓄而不发,几达此门掌法的最高奥义,令他不敢硬接……但此时,同样的一掌,任我行却只能分化十三道劲力,还难以完全收敛劲气,反被他轻易感受出十三道劲力中未能紧密相合之处,继而运使紫霞劲气催发剑气,用以点破面之法击其间隙,破其掌力。以此看来,任我行以吸星大*法夺自他人的功力,到底不如之前他自身苦苦修炼出的功力那般控制精密、运用自如。

    当然,未免功力损耗过快,岳不群对于任我行肆意挥霍内力的攻势自然是能避则避,以快过任我行一筹的腾挪身法躲开其绝大多数的霸道掌力。尽管如此,在三四十招过后,岳不群便觉得自身的功力消耗越来越快,再打下去,只怕会被任我行生生耗死!

    眼角余光见得定闲、定静、莫大、刘正风四人已然赶来,虽然身形狼狈,但却并无大碍,岳不群放下心来,也就不欲独自久战。因而窥准时机,又虚晃两招,岳不群便拔身而起,凌空一个转折轻巧的绕过任我行的扑击,似箭矢般射进树林,直往五岳阵型中心区域而去。

    任我行既不甘就此放过岳不群,又自忖功力绝世,不惧高手伏击,便紧随岳不群的身影追赶而去。

    留下莫大等人面面相觑,稍一迟疑,便不约而同地跃身而起,发力急追,但他们的功力和轻功皆远逊于岳、任二人,只能远远落在他们之后。

第九十六章 祸水东引

    ();    五岳阵型中心,乃是嵩山派主力所在。

    左冷禅仍在与东方迷缠斗,但面对东方迷坚定不移的沾之即走、迁延游斗战术,左冷禅早已放弃了尽快取胜之念。如此一来,二人皆是有所保留,只战得不温不火。而嵩山其他高手与东方迷麾下的众坛主、香主不明就里,倒是战得有声有色,酣畅淋漓。其中较为显眼者,首当陆柏、汤英鄂、钟镇、乐厚这“四大太保”合战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这“江南四友”,此八人中黄钟公内力最深,剑蕴音攻,手段最为精妙诡异,若是单独对上四大太保中的任何一人,都不难取胜,但此时身处群战,四大太保艺出同门,自是武功融洽,配合默契,占了很大便宜,相互遮掩之下,更避免被无法各个击破,让黄钟公急切间难以得手,而与他合力的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三人却武功门路各异,功力参差不齐,不仅不能与黄钟公配合无间,时不时还得黄钟公帮衬,才没被四大太保斩于剑下,因而双方各有优势,攻守互易已有数次,却一直没能分出胜负;其次当属费彬对战齐丛,与去岁嵩山会盟之时相比,费彬的武功颇有进境,不论剑法还是掌力,都越发阳刚猛烈,威势无匹,但他对面的齐丛却似深知嵩山剑法的精要所在,往往能够避实击虚,令费彬威力最猛的杀招徒做无用功,更兼他一身风雷刀法炉火纯青,进招时迅猛如雷,退避时亦轻盈如风。只是他功力比之费彬并不占优,而且费彬掌剑相合,攻守严密,以致双方交手已有数十招,却仍在争夺先机,虽越战越烈,也仅仅势均力敌罢了。

    意外的是,离此处数十丈外的密林中,丁勉竟在力战向问天。

    原来,向问天携三大堂主围攻岳不群失利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独自脱身,但他深知岳不群轻功了得,若岳不群对他紧追不舍,恐怕没等他到达任我行处便会被追上,则性命难保。所以,仗着对此地极为熟悉,向问天机智的借密林遮掩行迹,潜入山涧小路,竟绕到了五岳阵型中部的嵩山派主力所在。当时丁勉刚刚解决了东方迷麾下的两个坛主,正准备协助陆柏四人击败黄钟公,却忽然发觉了魔教左使向问天路过的身影,稍一惊异,便即拔身追上,将他截住酣战起来。

    只可惜,丁勉的嵩山剑法和大嵩阳掌法固然厉害,但他的功力却逊色了向问天半筹,与其交手不过三四十招,就开始渐渐落入下风……

    岳不群轻功全开,直似一缕青烟极速穿梭在山岭树梢之间,对于一路上狠命厮杀的双方弟子皆视而不见,只是引着任我行纵跃飞驰,不多时便已逼近嵩山派主力附近。

    眼看前方已有许多嵩山派衣饰的弟子正在与魔教教众激战,岳不群忽的减速,任由后面的任我行追了上来,与之且战且走,仍旧迅速向着左冷禅所在的中心区域靠拢。

    直到隐隐听到数个嵩山高手施展剑法时的沉闷剑啸,岳不群才猛然发力,与任我行狠拼两记,掌力、剑气碰撞激荡,爆出诺大声势,估摸着已经被左冷禅等嵩山高手发觉,就再次避开任我行的猛攻,跃身而起,直奔左冷禅等人所在之处而去。

    任我行之前一路急追而不可得,憋了一肚子火还未泄出,此时见得岳不群再次逃走,心中更怒,暴喝一声“岳不群哪里走……”便紧随着追上。

    左冷禅、东方迷听得不远处的林间发出高手激斗的声响,都不禁面露异色,随即齐齐收手罢斗,扭头望去。

    只见岳不群在任我行的疯狂追击之下狼狈逃窜,慌慌忙忙的疾奔而来。

    左冷禅眼中疑色一闪而逝,看了看一旁的东方迷,并未有所动作,东方迷同样顾忌左冷禅,不能轻举妄动。

    提纵飞跃而来的岳不群见此,目光微微一敛,本来直奔左冷禅而去的身形凌空一个翻转,竟改变方向朝着东方迷落去,长剑居高临下一个疾刺,同时大喝道:“左师兄,我已将任我行引来,还请你速速出手斩杀这大魔头……”

    见此,左冷禅面色一变,盯着岳不群的眼神似有杀机隐隐,东方迷倒是眼珠一转,毫不犹豫的跃身而起,挥剑迎击岳不群。

    但任我行却是未曾继续追着岳不群,而是直直的落在左冷禅身前,面色阴沉的反复扫视着左冷禅、岳不群、东方迷。

    凌空交手数招后,岳不群和东方迷似是心有灵犀,皆是不动声色的向着远离左冷禅、任我行二人的地方落去,继而愈发激烈的交起手来。在重重剑光席卷之中,二人渐渐游斗到不远处的密林边缘,才就地酣战起来。

    这虽然是岳不群第一次与东方迷交手,但两人却并非第一次见面,只是都默契的没有提起罢了。毕竟,二人都不是轻浮浅薄的江湖小白,自然都很清楚,对方绝不可能为了从前互有好感的一面之缘而公然损害自身的“政治”形象!

    只是,让岳不群惊讶的是,三年前那次同桌小酌,岳不群虽然没能确定东方迷的具体功力,但也能隐约探查到,他当时的内力逊了自家一筹。但此时过招,岳不群却很清楚的感觉到,东方迷的内力竟完全不下于自己!

    何等武功能够让他的内力在这三年间突飞猛进于斯?岳不群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怀疑他是否已经修炼了葵花宝典,但细细观察东方迷此时的出招风格,只见他出剑虽然极为迅捷犀利,却绝非葵花宝典那般快如鬼魅。而且,岳不群也能清晰的感受得到,东方迷周身自然而然散发的生命气息乃是阴柔中深蕴阳刚,显然是以男子之身长期修炼阴柔内功所致,特征比之三年前并未有所改易,与太监这种不男不女之人的气息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久思不得,岳不群不由暗暗失笑,东方迷既然有着“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的潜力,除了他自身资质过人,才智高绝之外,恐怕生平“气运”也是不凡,能够偶然获得什么机缘而功力大进才是正常……

    岳不群与东方迷你来我往,剑光霍霍,看似打得“火热”,但都以眼角余光时不时掠过任我行与左冷禅,只见得他们俩好像是话不投机,不过三两句就怒吼着打了起来,还是招招夺命的狠斗。

    又过片刻,莫大、定闲等五岳其他高手及魔教的数个坛主、香主也陆续到来,远远对峙起来,但终究互相有所顾忌,并未挑衅激战,仅是静静观望着自家大佬们的交手。

    与东方迷或真或假的过了二十多招,岳不群只觉他剑法、身法皆以灵动迅捷为主,招招式式精妙非常,变化不拘,偶有些出人意料的奇诡招式,却非同一门派的剑法,而是源头、传承各异,其中岳不群能够识得出的门路,便有点苍派的七十二式回风舞柳剑、昆仑派的迅雷剑、云南哀牢山三十六剑、越女剑、柳絮剑法等等。这些剑法虽然出自天南地北的不同门派,剑招各有优劣,但都属**捷凌厉一路,而东方迷很明显是侧重修炼和使用其中最为“快”“奇”的招数,再加上他一身灵动诡变的非凡轻功,其剑法当真愈发迅如疾风,快似闪电,招式变幻间更是颇有些阴谲诡秘之感。

    好在岳不群同样擅长轻功,而且主修的华山剑法本就轻灵迅捷见长,辅修的其它剑法中也有衡山剑法这般奇快诡变的剑法,此时与东方迷以快打快,出剑及变招的速度上自然毫不逊色。更兼岳不群剑术有成以来频频与人争斗,杀戮无算,积累的精粹凝练的杀意戾气就算隐而不发,但剑法间仍自然而然的多了股凌厉森寒之意,在剑招诡变之上比之东方迷或许有所不如,但在剑意深邃之上却是大有胜出。

    当然,若要真正分出高下,还需全力打过才是……

    岳不群一时颇为心动,而且眼看任我行与左冷禅越斗越烈,掌来剑往之间不时发出轰然巨响,屡有气劲余波哗然扩散。他心里明白,若是他与东方迷一直就这样“弄虚作假”,怕是骗不过左冷禅和围观者中那些有心人的眼睛,从而招来极大非议……念及此处,岳不群就窥准时机,与东方迷对了一掌,各自稍稍退开。

    在换气聚力之时,岳不群目光骤变,竟精芒隐现,锐利逼人,平淡的脸色亦化为肃然,手中长剑渐渐流转起一层蒙蒙紫芒,浑身气势亦随之沸然大盛。

    东方迷本就是心思玲珑之人,见此如何不知岳不群潜在之意,而且他也觉得岳不群这等剑术高手极为罕见,若非心有它想,早有一决高下之意,此时见得岳不群发出无声的邀战,便再也压不住心头渴*望,同样全力催发功力,抬剑直指岳不群眉心,无形而又沉凝的锋锐萧杀之气穆然奔涌而出,已是慨然应战。

第九十七章 激烈交手

    ();    四人捉对厮杀,渐入酣战,一时间掌力震彻,剑气呼啸,声势越来越大。

    不仅附近的向问天、黄钟公、丁勉、费彬等高手察觉异常,纷纷罢斗赶来,就连更远处激斗着的双方弟子们受此影响,陆续都停止了争斗,向着此处汇聚而来,分别围绕在自家高手左右,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战况。这般等级的高手本就天下少有,此时竟有两对同时交手,尽展上乘武学奥秘,更是极为罕见,低层弟子们若能从中窥得一星半点儿真意,便足以受用无穷了。

    岳不群与东方迷一旦全力出手,自是以快打快、以攻对攻,各自竭力争夺先机,因而杀招连绵,惊险异常。

    既然已经知道东方迷所精通的剑法路数颇多,且皆快极诡极,变化莫测,岳不群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使用华山的希夷剑法、玉女十九剑、衡山的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剑的剑招应对,间或夹杂着些许狂风快剑、回风落雁剑、天长剑法、泰山十八盘等剑法的精妙招数。诸般剑招虽杂,但却变幻无端,流畅自然,而且内中剑意无不深蕴华山“正合奇胜、险中求胜”之神髓。

    这也是岳不群剑术造诣日深,才隐隐明悟的上乘剑理——剑术之道,讲究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但这“意”并非是指人心里倏忽而生又倏忽而去的某些短暂念头,如交手中欲要击敌某处、破敌某招或如何诱敌、惑敌等等,而是剑客长久修炼达至与心神心境相合的剑意剑理,便如独孤九剑之要旨尽在“料敌先机、乘虚而入、后发先至”,其余的种种心法口诀、招式变化、身法步法都是为了达到这种理想中的效果而开发的精微技巧。

    五岳诸剑法中,泰山剑法堂皇沉稳,正中藏奇,恒山剑法阴柔严谨,绵里藏针,嵩山剑法堂堂正正、气势森严,衡山剑法快捷凌厉,变幻奇诡。此四派剑法都经历过数百年传承,千锤百炼,已是各擅胜场,难分高下,又可以四派所用长剑的特点而简单概括为阔剑方正、柔剑绵密、重剑霸道、轻剑奇幻,虽不能说是各走极端,但在剑意剑理上也有极重的局限性倾向,并不能很好的吸纳融合其它门派的剑法招式,就像衡山剑法与嵩山剑法完全是两个极端,而泰山剑法与恒山剑法也是格格不入,根本无法相容。而华山剑术却讲究“正合奇胜”,所谓“正合”,即为堂堂正正、浩浩荡荡,攻则以势压人,气吞山河,守则安稳如山,坚韧不拔;所谓“奇胜”,即为出其不意、剑走偏锋,攻则迅捷奇诡、险招制胜,守则变幻无穷,幽深难测,“正合奇胜”更得要正中有奇,奇中有正,正与奇转化流畅、变幻自然,合乎一心,即为正奇相合,更进一步甚至能够达到道家至理中刚柔相济、虚实相生的绝妙境界。不得不说,若以剑意剑理之博大精深而论,华山剑术确实稍胜其他四派一筹,最起码能够很大程度上吸纳融合其他四派剑法的部分精要。但实际上,华山历代弟子,罕有高手能够真正将“正合奇胜”之要旨领悟通透并完全运用到剑法之中,才使得华山剑法最精微奥妙之处未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威名止于和其他四派齐平。

    当然,岳不群如今也未能彻悟“正合奇胜”之妙,但却已经颇有心得,正在尝试着以此为纲领,将生平所学之不同派别的剑法招式一点一点的相互印证,汰芜存精,吸纳融合。就好像,用一根最合适自己的坚韧丝线,将精选而出的最饱满的珍珠一颗颗地串联起来,使之越来越和谐顺畅、越来越光滑璀璨……如果最终能够首尾相接,环环呼应,形成一圈完整的“项链”,一个充实而稳固的“圆”,那就是独属于岳不群自己的剑法,独属于他的剑道,或者可以说是由他所创的“绝世剑法”!只是,这个过程中的诸多关节诀窍,岳不群现在还只是隐隐有所猜测,所思所为也是凭着心中一种类似直觉的感应而行,仅仅是刚刚开始而已,并不能看清前路,也就没有捷径可走,可谓任重而道远……

    但是,就算如此,也代表着岳不群的剑术修为由招式层面渐渐深入到玄之又玄的武学理论层面,是由“知其然”到“知其所以然”的更本质上的参悟与修行。毫无疑问,在剑术境界上,他已经领先于东方迷、左冷禅、任我行三人。而他又先后与三人都交过手,在他看来,其他三人的剑术修为表面上看似差不多,但细分下来,当属东方迷稍强,已堪堪超出招式层面,其次乃是左冷禅,已至招式层面极限,乃至将脱未脱之境,而任我行却是最末,毕竟他所通的剑法路数虽然不输于东方、左二人,甚至风格多种多样,以致招式变化之繁复更胜二人一筹,但却仍在亦步亦趋的遵循前人痕迹,就算所通剑法再多几倍,依然还是拾人牙慧,而未曾似他与东方迷、左冷禅三人一般,或多或少隐隐感觉到或是切实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不过,在内力方面,情况却是截然不同,当属任我行功力最强,左冷禅次之,岳不群再次,东方迷居末。

    如此一来,四人的武功孰高孰低,却是需要实打实的较量一番,才能真正分出强弱胜负。

    说起来,岳不群无论内功修为还是剑术境界都稍稍强出东方迷些许,但实际交手中,短时间内岳不群却并不能占到什么便宜。毕竟,面对东方迷这种“敏捷型”的高手,绝大多数内功强于他,但速度又逊于他的“力量型”高手都会觉得十分棘手。就算岳不群本身兼顾“力量”和“速度”,在“敏捷”方面也极为出色,但对上东方迷也并没有什么优势,自然就无法有效压制对方……

    相比于岳不群和东方迷双剑争锋,紫光电闪、青虹激荡的“炫丽”之景,任我行与左冷禅的交战可就“朴实”的多了。

    随着交手越久,任、左二人的招式就越慢,越沉凝雄浑,几乎每招每势都能让围观的低层弟子们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们绝不会浅薄的认为这般“缓慢”的招式没有杀伤力。只因二人的拳脚掌剑之力迸发之处,所有的树木、山岩、地面都像被斧钺硬生生刮了一层似的,变得斑驳残破不堪。

    这是二人招招式式都施加了极深厚的内力,碰撞激荡之下,皆不能随心收敛劲气所致。

    在外人看来,左冷禅右手持剑,使出炉火纯青的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左手更拳掌变换,尽展大嵩阳神掌之威,招招阳刚威猛,与任我行战得不相上下,难分难解,但实际上,左冷禅却在暗暗叫苦,只觉出招愈发滞涩,已渐生后继乏力之感。未与任我行照面以前,他也曾用心收集过任我行的“战绩”,不止一次的估算过任我行的内外实力,虽然他暗暗承认任我行武功高强,让他极为忌惮,但却绝不认为任我行是不可战胜的!甚至,就算刚刚他亲眼看见岳不群被任我行追得狼狈逃窜而来,也只认为那是岳不群居心不良,刻意保存实力之故。直到此刻,左冷禅才不得不承认,从前他确实小觑了任我行,至少是将任我行的内力看低了两个层次,反而任我行在拳脚招式上的造诣倒是还在他所猜测的范围,甚至还稍稍有点儿“高估”,任我行竟出招时竟不能精细的掌控内劲,以致劲气散而不凝,十分功力只发挥出七八分的威力!

    他却不知,这是任我行未能完全适应暴涨的内力以及内力不纯而控制力下降的缘故。否则,依任我行的拳掌造诣,绝不会出现力道混乱,劲气收敛不住的情况。

    也正因如此,左冷禅仗着掌剑齐出,并变化随心,才能与之僵持到此刻。但是,随着交手至八十招后,左冷禅清楚的感觉到自身的内力已经消耗了近半,他最巅*峰的状态即将过去,再有二十招,他的战力将不可避免的开始下滑……

    然而,对面的任我行却是丝毫未见疲态,汹涌澎湃的掌力仍旧一波接一波的狠狠击出,就算大多数都落了空,只打得树木炸裂、地面凹陷,但偶有逼得左冷禅不得不硬接,便会大大消耗其内力。毕竟,任我行丹田中充沛无比的内力,虽然无法一次性全部用出从而占据绝对优势,甚至摧枯拉朽的击败对手,但也足以让他毫无顾虑的尽情挥霍,招招式式满负荷运转内力,直至耗死一个又一个左冷禅这般的高手!

    眼看将近百招,左冷禅本来红润的面色渐渐苍白起来,额头更浮现密密麻麻的细汗,出招愈发滞涩。任我行见此,立时猜出左冷禅是内力后继不足之兆,而且他更清晰的感觉到,左冷禅右手因黑剑宽阔厚重,挥舞间闷啸不断,力道变化或许还不明显,但其左手的拳掌劲力却是慢慢衰减起来。

    当下任我行哈哈一笑,出手更加劲气磅礴,逼得左冷禅内力消耗再次加快。

    另一边,岳不群与东方迷搙战正酣,但以他们心思之深,自然不会当真不顾任、左二人之战,就算出招间分心不得,也会在辗转腾挪之际,以眼角余光将任、左二人的情况收入眼底,以防万一。此刻,场外观战之人或许觉得,任我行这次猛然爆发不会长久,只消左冷禅撑过这波凶恶攻势,自会重新恢复僵持之局。但岳不群和东方迷却知,左冷禅最多还能支撑三四十招,之后必会因为内力枯竭而败。

    岳不群与东方迷目光一触,似有莫名深意一闪而逝,二人竟主动放缓了出招节奏,但也不敢太过明显。于外人看来,不过是气力消耗过大,略显疲态罢了。

第九十八章 形势不利

    ();    嵩山剑法堂堂正正,以势压人,若要发挥最大威力,所用长剑须得既宽且厚、沉重坚实,锋利与否倒在其次,因而大多不曾开锋。左冷禅身为掌门,一身嵩山剑术之强在嵩山历代以来的诸多高手中也称得上数一数二,他所用的黑阔大剑乃是名匠特制,用料考究,比之普通嵩山弟子所用之剑还要重上许多。但他内功深厚,膂力非凡,平日里就算舞上半日也从未觉得累。

    只是此刻,左冷禅却觉得手中的阔剑竟越来越重,每一劈斩都要他竭尽全力,才能保证威力不减,而且每一次击散任我行的澎湃掌力,都被那刚猛的反震之力震得手臂酸麻,气力愈发不继。

    终于,左冷禅挥剑的动作稍稍僵硬了些许。

    任我行对此似是早有所料,眼中立时寒芒暴涨,猛地探手拍向左冷禅的剑身,雄浑的掌力恰到好处的将之击得微微一顿,继而化掌为爪,抓向阔剑。左冷禅脸色一变,右手震动着竭力变招,左掌一记大嵩阳神掌直击任我行胸腹,欲要逼他放弃抓取阔剑。

    但任我行同样左掌由下而上穿出,截住左冷禅的左掌,并以更强猛的力道将其掌力击溃,紧接着闪电般扣住左冷禅的左掌四指。

    左冷禅左手受制,身形难以腾挪,右手的阔剑变招不得,随之也被任我行的右手抓住。阔剑宽厚又未开锋,任我行不虞被割伤手指,自然立时加大劲力,将之紧紧握住。左冷禅再三振臂发力,运气震*颤剑身,也没能挣开,正要弃剑不用。任我行不由面露冷笑,暗嗤一声还想逃?吸星大*法疯狂运转。

    一股凶猛吸力从阔剑上传来,立时将左冷禅的手掌黏在剑柄上脱离不得。猝不及防之下,流转在剑身及他手臂上的内力瞬间便被吸走,而且吸力更顺势蔓延至他体内各大经脉,将他丹田中的内力源源不断的吸走。同一时间,任我行扣住他左掌的手上同样传来强烈吸力,疯狂的吸*食着他左臂经脉内的内力。

    左冷禅从未遇到过这般吸人内力的邪门武功,一时间惊骇欲绝,下意识地抽臂想要挣脱,却不妨任我行同样发力拉扯他的手臂。

    两人齐齐用力,四臂穆然交叠纠*缠,两人间的距离被拉得更近,几乎面目相对。如此一来,两人肢*体接触面更大,贴合得更紧,也就更方便任我行施展吸星大*法,吸力一时间更盛三分。

    左冷禅的内力本就消耗颇多,只剩了不足三成,此时流逝更快,眨眼间已经少了半成,不由脸色惨白。但他到底久历江湖,经验丰富,初时的惊慌过后,立马收摄心神,运转心法,竭力收束内力。

    如此一来,内力虽然还在不断被吸走,但流逝的速度却是降低不少。毕竟,左冷禅一身嵩阳心法修为深厚,内力之精纯或许比之修炼少林易筋经或武当纯阳无极功的大高手差了不少,甚至比修炼混元功和紫霞神功的岳不群也有所不如,但却同样是天下少有。

    习武之人心境越坚定、修为越深厚、内力越精纯,对自身精元和内力的控制力就越强。毫无疑问,左冷禅对内力的控制力在整个江湖也是排的上号的,此时一旦凝神聚气,即使任我行已将吸星大*法的吸力增至极限,却也觉得吸取左冷禅内力的速度大大减弱,远低于他的期许,不由眉头紧皱,暗道麻烦……

    果然,一直关注着二人战况的岳不群见得左冷禅被任我行抓住双臂,立刻便知任我行发动了吸星大*法?更知道,左冷禅怕是情况不妙……尽管岳不群与左冷禅貌合神离,暗中从未停止过争斗,但岳不群并不缺少大局观,他心中很清楚,五岳正值新生代扬名立万的关键时刻,缺不得左冷禅这般中流砥柱的大高手,而且华山也需左冷禅及嵩山顶住来自少林、武当的压力。更何况,若是左冷禅此刻败亡,他就得面对任我行和东方迷的夹攻,怕是唯有紧随左冷禅后尘一条路!

    一念至此,岳不群毫不犹豫的将紫霞神功运至极限,长剑上的紫芒愈发凝实,随即电光火石间连刺三剑,三屡若隐若现的紫芒似是同时激射而出,分袭东方迷脖颈、膻中、小腹三个位置,竟是岳不群很少使用的华山剑宗绝学——夺命连环三仙剑!

    原本这招乃是应人而异,施展方式更千变万化,迅猛无匹。要旨乃是通过连续的交手看穿敌人的闪避习惯,之后窥准时机,猛然发招连击三剑,若敌人躲过第一剑,第二剑便已预先击至敌人闪避的位置,就算敌人能够再次躲过,也难避又一次预先击至其闪避之处的第三剑。

    但岳不群此时心急救援左冷禅,便用了最为简捷的一种方式,只是御使紫霞神功催发凌厉无比的剑气,以他最极限的剑速连刺东方迷三处要害,试图逼退东方迷而已。

    面对这般耗费了岳不群大量真气的绝招,东方迷确实无力硬撼,只能够以极其精妙的身法竭力闪避。但是之后,东方迷只要全力以赴,同样能够仗着不输于岳不群的轻功速度再次将他纠缠住。而且,东方迷也正准备这样做,但在念头一转间,东方迷眼神微微一凝,身法速度不着痕迹的稍稍落下了些许。

    在外人眼中,却是岳不群险之又险的摆脱了东方迷的追击,身形化作一抹儿青烟,眨眼间便掠至左冷禅和任我行侧面,狠狠地一剑劈斩,锋锐而森冷的紫色匹练直袭任我行肩膀,逼得任我行立即松开抓着左冷禅的双手,猛地竭力后跃……像极了是害怕落入左冷禅和岳不群的夹击。

    然则,深知任我行功力之强的左冷禅和岳不群却绝不会如此作想,更何况任我行在那“危急”时刻,还不忘夺走了左冷禅的黝黑阔剑!

    果然,下一瞬,一道凶猛粗大的剑气哗然来袭……

    剑气未必锋锐无匹,但却刚猛沉重,比之左冷禅全力而发的嵩阳剑气还要更胜一筹,岳不群与左冷禅不得不落入被动,各自闪身躲避。任我行身形紧随剑气之后,右手阔剑趁机横劈竖斩,分明是欺左冷禅尚处虚弱,想要痛打落水狗。

    左冷禅就算明白,任我行是想尽快解决他,好专心对付岳不群,也顾不得多想,只能在任我行剑下竭力挥掌防守。不过,左冷禅的一身武功造诣到底非比寻常,内力也还剩下两成,当下只求自保,将一门大嵩阳神掌使得虚虚实实,掌影重重,尽数封住周身要害。纵然任我行剑招威势隆隆,逼得左冷禅不住后退,却还是难以在三两招之内击破他的掌势。

    有了片刻缓冲,岳不群便已再次挥剑从侧面截住任我行。

    叮叮叮……

    剑刃交击声又急又密,连绵不绝。任我行与岳不群以快打快,数息之间便已交手近十招。

    左冷禅则趁机退在一旁,暗暗运气调息,抓紧时机尽快恢复战力,却不防此时逼近的东方迷并未前去配合任我行夹击岳不群,反而挺剑向他疾刺而来,只得无奈应战。但他却留了个心眼,仅以掌法虚晃游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实际上仍旧分出些许心神暗自运功调息。他刚刚被任我行吸走近一成内力,此时若能静坐运功,收束精气,以保根基不损,凭他的深厚修为,失去的内力只需数日便可恢复。但现在被东方迷一打岔,就算他留心调息,节制耗费真气,此后也得一两个月苦修才能恢复功力。

    场中四人换了对手,继续捉对厮杀,围观的双方门人看得目不转睛之余,却都心生忧虑。在五岳诸人想来,左冷禅与岳不群武功相若,刚刚左冷禅就险些败在任我行的诡异邪功之下,若是岳不群步其后尘,再次落败,那五岳可就情势堪忧了。而日月神教一方虽然一向对自家任大教主武功高强深信不疑,刚刚更亲见他以新近练成一门神功制住了左冷禅,大展神威,但他们也看得分明,教主在与左冷禅交手的百多招中,每一拳一掌都用出了十分功力,劲气勃发,势不可当,却也定然极耗内力,若是因此而在与岳不**手之中内力不继,不幸落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事实上,神教众人的担心纯属多余,除了向问天身为任我行的绝对心腹,知晓任我行所练吸星大*法的一些特性,依旧对任我行信心十足之外,其余如黄钟公、、齐丛、童百熊等一众坛主、香主级高手,如今还不清楚任我行新近练成的究竟是何武功,有何威力?仅仅从任我行刚刚制住左冷禅之举勉强判断出,这武功乃是一门高明而又诡异至极的内功!

    若论对吸星大*法了解最深者,既非刚刚在这邪功下吃了亏的左冷禅,也非这邪功的修炼者任我行,而恰恰是岳不群。于岳不群看来,不论是吸星大*法,还是北冥神功,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快速积蓄内力,提升修为,然后凭着深厚至极的内力随意御使天下武功,自当战无不胜、无可匹敌,即北冥神功开头所述“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而并非似任我行这般,总是把吸星大*法吸取他人内力的能力当作一门“战斗技能”。事实也证明,这种吸人内力的“技能”在用来在战斗中对付真正的高手的效果并不理想,大约只在初次使用时会让对手猝不及防,之后再用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不仅奈何不得像少林方正那等内力精纯深厚至极的大高手,而且更有被人以类似寒冰真气的手段暗算之虞。刚刚若非左冷禅气力消耗过大,不在状态,以他的深厚修为,完全能够像天龙八部中慕容复和鸠摩智屡屡震开段誉的北冥神功那样,在被吸取内力之初就通过猛然爆发内力的方法强行震开任我行的双手,从而脱离吸星大*法的控制。还有之前,岳不群有心防备之下,就曾仗着宝剑锋锐,剑法犀利,身法灵动,使得任我行既不敢伸手去抓他的长剑,又抓不住他的身体,根本无从施展吸星大*法。

    而现在,任我行手中有了夺自左冷禅的阔剑,凭着无比深厚的内力施展出各种凶猛剑招,立时就让岳不群压力大增。每次双剑相斫,任我行灌注在阔剑中的磅礴内力都会将岳不群剑上的紫霞劲气击散大半,更震得他手臂酸麻不已,逼得他不得不避实就虚,出剑隐隐受制。不过二十余招,岳不群已然稍稍落于下风。

    场外五岳众人见此,不由面露忧色,而刚刚赶至此处的封不平、宁中则等华山高手更是手握剑柄,一副可能随时出手救援岳不群的样子。与之相反,魔教一方因此信心大盛,但向问天、黄钟公等高手同样神情紧张,却是准备随时出手阻止封不平、宁中则等人插手场中战斗。

    双方弟子受他们影响,不由再次剑拔弩张,气氛穆然凝重,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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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难抗吸星

    ();    这算是作茧自缚么?若是之前不将吸星大*法的后半部还给任我行,或许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危局了……

    随着劣势越来越大的危急时刻,岳不群心中竟不可抑制的浮现出种种自我否定的念头。

    吸星大*法所造就的磅礴内力,在之前被任我行用以施展掌法之时,还会因为掌劲控制粗疏、散乱不凝而被岳不群轻易击破,但在此时被任我行用以催动狂猛霸道的剑法之时,内力驳杂的影响已被降至最低,反而劲气勃发、滔滔不绝的剑势竟能压得岳不群生出喘不过气的感觉,剑意心境险些失守。好在他毕竟修心养性已久,道心坚定,转念间便将心中那些不该有的杂念驱逐,继而凝神聚气,心灵顿时浸入自身千锤百炼的剑意妙境,气随意动,以气御剑,自然而然便将希夷剑法的种种奇诡变化催发至自身所能达到的极限。

    但见一袭细微紫芒若隐若现,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在任我行的狂霸剑势中穿插不休,闪灭不定,尽展华山剑法奇、险之真意。森寒犀利的剑意更隐隐罩定任我行周身要害,令其不得不分出三分功力小心防备,难以肆意进攻。

    岳不群其实很清楚,人类在陷入巨大困境或面对难以战胜的敌人之时,会不可避免的生出恐惧、后悔、退缩等负面情绪,动摇意志,影响判断,最终导致失败。但在修行中人看来,这就是心魔的一种,是人精神意识的阴影渣滓,需要在修行中以大智慧、大毅力时常拂拭心灵,将之镇压、驱逐、甚至斩灭,避免其扰乱理智,阻碍修为,从而使心灵时时刻刻保持坚定平静、光明通透,修为勇猛精进。用禅宗神秀大师的偈语便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而在高手对决之中,处于弱势者若能以大无畏之心破除恐惧,恒久的保持澄净空灵的心境、坚韧不拔的意志,往往能够激发自身潜力,将所学的种种高深武**用得更加精微玄妙,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以此避实击虚,足以成为出奇制胜或反败为胜的关键。

    就如此刻,在任我行雄浑无匹的内劲和剑势压迫之下,岳不群根本无法分心思索什么狡诈诡计,也无力执行什么战略、战术,只能心神坚守剑意剑理,凭着将剑法练得炉火纯青的本能施展出变化无穷的迅捷奇诡剑招,避实击虚,以巧破力。不知不觉中,剑招已由原本单独的希夷剑法延伸到狂风快剑、玉女剑法、铁针剑式、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剑、回风落雁剑等剑法中的诡变妙招,更是前所未有的与岳不群一身灵动迅捷的轻功融洽为一。剑影蒙蒙,身影重重,在任我行的浩荡剑势中时隐时现,飘摇不定,已分不清他是身随剑走,还是剑随身动,或者说是身剑合一……

    场外观战众人固然为岳不群剑术之精而惊奇不已,身为当事人的任我行更是脸色难看,先前把岳不群完全逼入下风之时,本以为将其拿下不过是时间问题,却未想到岳不群的剑术精进如斯,竟能极大地弥补其在功力方面的绝对劣势!况且,任我行以自身非凡的武学见识看来,这并非岳不群的剑术境界在战斗中飞速成长,而是岳不群本就有了这等超绝的剑术造诣,只是一直未曾遇到能够在剑术上压制他的对手,才使他没能完全挖掘出自身剑术的极限威力,如今他在自己无匹功力的压迫下陷入困境,穷极心力的苦战支撑,竟渐渐破除了身体和心灵上的潜力枷锁,发挥出了其剑术境界应有的威力……换而言之,自己给岳不群当了陪练!

    事到如今,任我行不得不承认,但以剑术而论,岳不群已胜过他良多。只不过,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放过岳不群。不仅仅是因为两人间的新仇旧恨,更是因为,以岳不群如此勇猛精进的势头,其武功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追上他,成为他称霸江湖的一大劲敌……

    一念至此,任我行顾不得自身经脉的承载力几乎到了极限,强行再提几分功力,直到经脉隐隐作痛,内力运转稍显滞涩,才咬牙维持稳定。如此一来,不仅他的剑势威力再增数分,隐隐然又勉强压制住岳不群,而且还能以左掌连连轰出刚烈无匹的掌力,环环紧扣之后,竟将岳不群的身形牢牢限制住在他的剑势范围内,再不能随意躲闪……

    这招果然有效,数息之间,岳不群已被逼与他剑刃相斫的硬拼了三记,气力损耗倒在其次,关键是岳不群的身法速度因此而稍稍一缓。

    任我行暗暗大喜,加紧依法施为,又接连逼岳不群硬拼数记,每次都全力催发劲力。纵然岳不群竭力以紫霞柔劲消融化解,依旧被震得手臂酸麻,内息浮动。不得已,岳不群只得将紫霞神功运至极限,仗着内劲之精纯胜过任我行一筹,连消带打,才勉强抵挡住任我行剑上的汹涌劲气。

    叮……叮……叮……

    乌光湛湛,紫芒璀璨,二者每次狠狠相斫,脆响中迸出明亮的火星。

    终于,叮……哧……一声异响,双剑在又一次对斫之后齐齐折断,残刃眨眼间飞射无踪。

    这一下大出岳不群所料,毕竟他手中之剑乃是华山掌门历代相传的佩剑,若说削铁如泥,或许有所夸大,但看其坚韧锋利数百年未减,却绝对是江湖少有的利器。他也从未想过,在他运足真气的情况下,这等上品宝剑还能被其它兵刃损毁。对此,岳不群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瞬息之后,他立即将右手的带柄断剑砸向任我行面门,同时左掌侧劈,携着朦胧紫气,直袭任我行腰腹。

    只可惜,任我行早有预谋,他接连逼迫岳不群硬拼,为的就是震断岳不群的长剑。一旦岳不群手中没了这让人忌惮不已的锋锐利器,一身剑法再精妙也是白搭,而若论拳掌功夫,岳不群可能不输于他,但功力却远逊于他,又如何会是他的对手?见得岳不群临变不乱,应对有方,任我行却是不屑冷笑,蓄势已久的左掌兀地下推,便截住岳不群仓促而发的左掌,翻转之间更是扣向岳不群手腕,而他右手也同时携着断剑上扫,将岳不群丢来的断剑击飞,又毫不停顿的斜劈岳不群肩颈……

    或拳或掌,或爪或指,两人闪电般拆了数招,终究是任我行算计得逞,占了先手,岳不群又顾忌他的吸星大*法,不敢与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因而出手隐隐受制,渐渐防多攻少,落入被动。

    此情此景,让任我行不由地想起了年前两人第一次交手,那次是岳不群施计震断双方兵刃,才能趁机逃遁。而这次,反倒是他自己需要毁掉岳不群的兵刃,才能稳稳压住岳不群……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剑术惊人兼且诡诈机变的华山掌门生离此地!

    任我行虽然杀心蠢动,但也并不想与岳不群鲁莽死拼,以伤换命,更不想让他有机会临死反扑,所以出手间愈发严谨,使得岳不群无机可趁,气力消耗飞快。

    忽然,任我行连发数掌,劲风呼啸,掌力环落,将岳不群的身形牢牢圈住,同时他已跃身而起,再次将内劲蓄至极限,双掌徐徐推出,劲气团团环抱,居高临下的压向岳不群。这是九天神掌中的一记杀招,原本虽然威力不俗,却并不能似这般强行压制岳不群,只是任我行不顾内劲反噬,将功力提至极限,才能达到这种惊人效果。

    身形被限制在一个狭小范围的那一刻,岳不群就知道下一招绝难躲过,因而毫不迟疑的摒弃杂念,凝神聚气。待得任我行掌势压来,岳不群双掌穆然回收,温润柔和似纯洁紫玉,继而相互交叠着悍然击出。坚韧凝实的掌劲接连破开任我行的重重掌风,直到触及其掌力核心,相互抵消,才缓缓停滞。但下一瞬,任我行竟再次振臂运劲,手掌推着劲气又徐徐前进,逼近岳不群的手掌。

    岳不群脸色一变,只觉自家以紫霞柔劲聚成的强韧掌力消散极快,而且受功力所限,即使他竭力灌注真气,仍不勉后劲不足,难以为继……

    啵……一声闷响,两人手掌接实,岳不群被震得内息浮动,气血不宁,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掌力不受控制的溃散,不由目露惊骇……若是任我行继续输出掌力,双方势必开始比拼内力,而他内力已散,注定要落于下风,更何况任我行内力之深,堪称天下数一数二之列,非他能敌;最可虑者,若是任我行借机施展吸星大*法,他此时亦无力运功反震,挣脱不得……

    果然,任我行趁着岳不群内息浮动,反应不灵的一瞬间,立即化掌为爪,穆然扣住岳不群的双掌,吸星大*法全力发动。双手立时释放出一股凶猛吸力,侵入岳不群手上经脉,使得他浮动的内力不由自主的顺着双臂经脉疯狂涌去,飞快的外泄。

    危机临头,岳不群自是不甘受制,猛然断喝一声,借以凝聚心神,重新运转紫霞神功,竭力控制内力沉入丹田,化作丝丝缕缕的紫霞柔劲,交缠缭绕,结为一团,抱元守一。

    这是岳不群结合紫霞神功与抱元劲所悟的敛气聚力之法,能够机有效的收束内力,沉淀精气。此时一经用出,逸散在岳不群周身经脉的内力大部分立时重新归向丹田,与丹田中剩余的内力汇合为一,而一小部分仍旧不受控制的不断被任我行吸走。

    感觉着从岳不群手上吸来的内力流直似大河变小溪,竟是越来越小,任我行绝不相信这是岳不群的内力频临枯竭,当下冷笑一声,吸星大*法催动到极限,吸力穆然再增几分。

    岳不群之前接连大战,内力本就消耗不轻,只剩不到五成,刚刚被任我行吸走半成,其余的四成左右都已汇入丹田,化作紫霞柔劲抱元归一,虽仍旧被任我行侵入的吸力不住撼动,一丝一缕的慢慢抽走,但到底有了喘息之机。此刻吸力再增,岳不群只觉凝为一团的内力竟微微震颤起来,并越来越烈,几有崩散之兆。

    不过片刻,原本被不断吸走的内力已由一丝一缕扩大为潺潺细流,岳不群不禁面色发白,背后冷汗淋漓,念头飞速转动,思索着解决之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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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华山介绍:
不一样的岳不群!
不一样的华山派!
不一样的笑傲江湖!
剑出华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出华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出华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