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盛唐血刃TXT下载盛唐血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三章孤注一掷胜利或者死亡

    “龙潭谷就是朕给李世民准备好的坟墓!”王世充淡淡的笑道:“那里山清水秀,能埋骨此地,也不枉李世民此生!”

    剩下的话王世充没有说,但是已经明摆着了。长孙顺德想要一个大功,李世民也会因为马上和长孙顺德会师,放松警惕。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不会放弃歼灭郑军的任何机会,很有可能会对河洛左军死咬着不放。

    况且这个潭龙谷与龙门峡谷并不一样,潭龙谷根本就不是一处险地。李世民也不会产生警惕,不过,由于潭龙谷山坡相对平缓,长满针叶松,一个冬天大量的针叶落下,在潭龙谷底形成厚约两三尺的针叶丛,连续数日阳光暴晒,针叶的水份大量挥发,一旦点燃,这里将会形成一个火海。无论进去多少唐军,休想跑出来。

    当然,要执行这个计策,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郑国再无河洛左军。

    用三万河洛左军将士的性命,去换唐军六万将士的性命,周围的郑军将领面面相视,心中不由得暗道:“好毒!”

    如果王世充不拿三万河洛左军当诱饵,李世民肯定不会上当,可是拿三万河洛左军陷入死地,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李世民恐怕也想不到王世充不仅仅对敌人狠毒,对自己人也非常狠毒。

    这些郑军将领望着毫不知情的河洛左军,心中充满怜悯和不忍,不过王世充的大计,没有人敢破坏,当然,战胜唐军,坐拥中原,从而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也是众郑军将领心中共同的意愿。

    死道友不死贫道,三万河洛左军将士的性命,在众将领心中,只是一丝遗憾,没有人在意他们,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让刚刚征召的河洛左军将士承担这个诱敌深入的任务,远比自己人承担更好。

    夜幕笼罩着大地,在这无边的夜色中,郑军哨骑聚散不定,在唐军大营外游走,不时射出致命的利箭,制造恐慌。唐军则保持沉默,吃饱饭后,唐军士兵便钻进地睡袋里,裹住身体,望着头顶稀稀的几粒星星,为自己的命运祈祷。

    自从陈应发明睡袋,唐军装备中就多了一个睡袋,从而取消了被褥,哪怕是秦王李世民,或者是平阳公主李秀宁,包括陈应都是睡袋。尽管无法全军普及羽绒睡袋,不过皮裘睡袋倒可以人手一具。普通士兵,将长满着长毛的羊皮裹在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冷,将领则好一点,他们有狐裘睡袋。

    程知节躺在一辆大车上,打着呼噜酣睡。

    秦琼手握着钢戟,目光炯炯的望着黝黑的夜空。

    突然,秦琼冲着打着呼噜的程知节道:“老程,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你睡着的时候,打呼噜是有节奏的。”

    程知节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老秦。”

    程知节坐起来,直起身子:“这一仗,你怎么看?”

    在秦琼与程知节这个级别,不同于一般士兵。什么封官许愿,什么升官发财,或者是什么封妻荫子,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虚的。只有装进口袋里的钱和吃到嘴里的肉,这才是实的。秦琼与程知节他们能弃李密转投王世充,又弃王世充转身李世民,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忠诚,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这一仗,恐怕不太好打!”秦琼的眉头拧成一团。

    程知节似乎没心没肺的笑道:“老秦,你就是心眼太多,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你愁啥,睡好觉,养足精神,明天杀他娘的。”

    “是啊!”秦琼叹了口气道:“老程你说得对,还不如睡踏实,养足精神!”

    ……

    同一天天空下,灵州,野猪岭,郁孤尼的大帐中。两名大腹便便的女子,直挺挺的躺在羊毛毡上,下身一片狼藉,眼睛瞪得浑圆,出气多,入气少,眼见就活不成了。

    郁孤尼一脸满足的躺在软榻上,抓起葡萄酿就是一阵猛灌。良久,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贱兮兮的道:“设汗,感觉如何!”

    “妙,妙,妙啊……实在是妙不可言!”郁孤尼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道:“只是太不经玩了,没几下就死了,真是扫兴。”

    络腮胡子笑道:“不是她们不经玩,是设汗太猛雄壮,一般大肚婆,哪能经得住设汗征伐!”

    郁孤尼摆摆手,冲身边的几名侍从道:“抬走,拉出去喂狗!”

    四名侍卫进来,将两名大腹便便的孕妇抬起来,缓缓向帐外走去。

    “设汗如若没尽兴,我再去找……”

    不等络腮胡子说完,郁孤尼就摆摆手道:“算了,这此以后再说!”

    郁孤尼脑袋不由得浮现李道贞那清秀艳丽的模样,想着李道贞的样子,他感觉小腹升腾起一股熊熊的烈火。

    络腮胡子眼睛望着郁孤尼,脸上浮现一个男人都懂的神情:“设汗是要……”

    郁孤尼不是闷骚男,他是明骚,他并没有否认自己心中邪恶的想法。

    络腮胡子不以为然的轻笑道:“这算什么事,灵州就是设汗的天下,卑下带人把她抢来!”

    虽然络腮胡子没有提名字,可是郁孤尼却知道“她”指的是谁。

    郁孤尼一听这话,脸色陡然色变。论真正的实力,李道贞远远不如他,李道贞虽然在灵武十八堡拥有五六千名自固乡勇,也有一千五百余名效仿陈应的钩镰枪骑兵建立的骑兵护卫,不过这支骑兵虽然效仿钩镰枪骑兵,不过只是学了一个皮毛,远远不如真正的钩镰枪骑兵厉害。

    如果真打,李道贞绝对挡不住郁孤尼麾下三万狼骑。

    只是,李道贞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有一个陈应,还有一个河凉州总管的哥哥。李道宗郁孤尼倒是不用担心,可是陈应。

    想起这个男人,郁孤尼就感觉一阵颤抖。

    “不行,绝对不行!”郁孤尼望着络腮胡子道:“野利敏达,你最好打消这个想法,真的很危险,得罪了主上,不光你会死,你们野利部,休想活下一人!”

    络腮胡子低着头,可是他的眼睛中却闪烁着仇恨的光芒。野利,其实并不是他的姓,他真正的姓叫细封,他的真名叫细封敏达,他的父亲细封步赖(卷三第18章出场)是宥虢设的设汗,当然这个设汗是在细封步赖死后,由处罗可汗追封的。

    他的父汗死在陈应手中,细封敏达一心想着报仇。细封敏达非常聪明,他知道光凭自己,以及幸存的党项人残部,根本无法向陈应报仇。思来想去,他潜入灵州率领细封氏子弟,假托野利部,投靠在郁孤尼麾下,伺机报仇。

    当细封敏达来到灵州探清消息以后,这才发现,他的杀父仇人陈应早已不在灵州,他就正准备悄悄离开灵州,前往长安,伺机刺杀陈应的时候,意外得到一个情况,李道贞居然从长安来到了灵州。而这个李道贞则是陈应的外室,还有了陈应的孩子。

    一颗仇恨的种子就在细封敏达的心中快速生根发芽,一个计划也在细封敏达的脑袋中慢慢形成。

    细封敏达知道郁孤尼在权力和欲望之下,渐渐迷失了自己,于是,他开始诱惑郁孤尼有另外一种癖好,比如,强女干孕妇。细封敏达的意思,其实非常简单,他就是让郁孤尼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将来如何,无论是陈应愤而除掉郁孤尼也好,或者郁孤尼弄死陈应未出世的孩子也罢,对于细封敏达而言,无论哪一种结局,对他来说都是赚的。

    细封敏达(野利)悠悠笑道:“设汗担心陈大将军会震怒?”

    “这不是震怒的问题,你不知道,主上非常护短,我记住那次他有一个女亲兵在野猪岭被杀死,你看到那座京观了吗?那就是主上下令砍的,两万多颗人头,说砍就砍,没有半点犹豫!”郁孤尼自己其实没有感觉到,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如果夫人在灵州出了意外,她可不是亲兵,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她陪葬!”

    细封敏达的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道:“敏达可以保证,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怎么可能?”郁孤尼瞪大眼睛。

    “如果动手的是突厥人呢?”细封敏达笑道:“死在陈大将军手底下的突厥人何止数万,这数万人中,有为其父报仇的儿子,有为其夫报仇的女子,或者为报杀子灭族之仇的父亲,这不足以为奇吧?”

    郁孤尼的心像猫抓一样,他在梦中无数次想扑倒李道贞,当然只是想想而已。说到这里,郁孤尼愤怒的吼道:“你他娘的喝多了是吧?给老子滚出去!”

    瞬间,细封敏达就明白了郁孤尼的意思。他没有明说,意思却非常明显。

    如果他真不想动手,此刻应该把自己抓起来,交给李道贞或者陈应。然而郁孤尼却没有这么做。

    ……

    洛涧河畔,天色已经大亮。李世民麾下的士兵,都在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饭,众将士都非常明白,下一顿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吃。所以,在这个情况下,众将士都异常珍惜这次吃饭的机会。

    用罢战饭,李世民又做了一番动员。当然,这次动员无非是升官发财,封官许愿。因此在末尾,他向大家保证,只要大家奋勇杀敌,一定会重重有赏,每位队正只要斩首五级,就能晋升一级,斩获首级的士兵应得的赏格,一分都不会少……

    这一番讲话,终归是让众将士的士气大振了。号角手不失时机,吹响了进军的号角。浑厚苍凉的号声中,唐军的大车营开始缓慢出发,这些大车用碗口粗的木桩,绑在一起,三十余辆大车,在众将领的推动下,缓缓进入洛涧河里,直接形成一座并排可以行走四人的浮桥。

    随着七道浮桥快速形成,唐军将士的刀盾兵、长兵、戈矛手、弓箭手、弩兵猫着腰跟在大车后面,手里紧握着弓弩,神情紧张的盯着前方。

    当唐军的大车从浮桥上缓慢的往前移动,终于唐军的大车,抵达对岸,大车如同神龙摆尾,横在洛涧对岸,形成滩涂阵地。大车上的弓箭手、弩兵数量不少,一字排开,随时准备给予郑军迎头痛击。

    王世恽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一开始就是全军压上,连前锋都不要了,李世民是不是疯了!”

    王世充道:“他没有疯,他是想集中占据绝对优势的兵力,像雪崩一样压垮我们的防线,背水一战,破釜沉舟。”

    正如王世充猜测的那样,此时的李世民也正是这样的想法:“孤注一掷,胜利或者死亡。”

    河洛左军三万余大军开始出战,似乎准备对唐军来一个半渡而击。毕竟此时渡河洛涧的不过区区不到三千余人。以十倍的兵力,还真容易把唐军将士赶入洛涧。

    “嘭嘭嘭……”郑军河洛左军也排开了势,以弓弩兵在前,刀盾兵掩护,长兵戈矛手或长枪手递次跟进。

    守在前线的唐军士兵,望着密密麻麻而来的郑军士兵,立即紧张的大吼道:“敌人上来了!”

    唐军士兵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暴露,额头都冒出汗来。以三千对三万,能临阵不尿,那绝对是纯爷们。

    守在左翼的程知节,不耐烦的踢了一名瑟瑟发抖的士兵一脚:“怕个球,本将军告诉你,在战场上,越怕死,死得越快,你看俺老程,箭镞见了俺,也得转弯……”

    就在这时,一只破甲箭带着飙飙声,飞向程知节的面部。

    程知节目测到了距离,这破甲箭至少在二百步开外发射的,劲道已失,对他无法造成影响了。程知节不慌不忙,随手拿着马槊拨开这只破甲箭,嘶吼道:“都他娘的给本将军稳住!”

    众唐军士兵原本很是担心,可是看着程知节一槊磕飞破甲箭,纷纷欢呼起来:“程将军威武!”

    眨眼之间,郑军河洛左军的弓箭手就进入了一箭之地。郑军河洛左军的弓箭手率先展开攻击,数千名弓箭手搭箭引弦,在军官的命令下,向唐军河滩车阵发起攻击。

    “咻咻咻……”

    PS:这一章本来打算上午发,下午免费了,给大家省下二十币!

第一九四章不必理会继续进发

    “咻咻咻……”

    利箭破空长啸,在空中拉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朝车阵倾泄而下,只听到笃笃笃一阵轻响,地上车上都多了不少羽箭,箭杆还在嗡嗡抖动。这是轻箭,可以射出很远,但是威力不怎么样,对付不披甲的士兵还行,但是如果目标披着铁甲甚至鸟锤甲就一点用都没有了。这一轮箭雨来得又急又快,声势骇人,但效果不怎么样,只有寥寥数人被射伤。射出这一轮轻箭之后。

    唐军车阵中立即响起一阵暴喝,大量关中口音的关中腔竭斯底里的吼道:“控,控,控!”

    不过,他们发出的声音,落在郑军河洛左军将士的耳中,却变成了:“风,风,风”!

    是什么声音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阵更加凄厉的箭雨朝着郑国河洛左军射去。河洛左军将士毫不羞涩的伏下身体往刀盾兵的身后这钻。使用轻箭,他们本来就没有指望能射死多少人,这一轮疾射只是想引唐军弓箭射击,就好比后世的火力侦察。

    车阵上的唐军士兵并没有让郑军将士失望,让人心悸的破空声响起,一阵乱箭,将郑国河洛左军射倒数十人。

    这种弓箭对阵射击,其实就像后世的热兵器攻防战,别看箭矢如雨,你来我往非常热闹,只是伤亡不了几个人。郑军将士虽然不像唐军将士拥有车阵防护,不过他们也有盾,所以双方伤亡有限,箭雨却越射越密。

    李世民一看秦琼与程知节守住河滩阵地,与郑国河洛左军在相持着,就立既下令道:“命侯君集加速渡河。”

    李世民最担心的事情是郑军将他们堵在河滩,虽然车阵距离河滩将近五百步,然而这个距离其实太过狭窄,一旦郑军将其堵在这里,这支军队就会变四脚朝天的乌龟,动弹不得,只有任人碎剁的份,因此,全军渡河之后,必须尽快突破敌人的防线,获得腾挪的时间。

    李世民也不是战场雏鸟,要破郑军的箭阵,要么使用重装步兵或骑兵突袭,只是非常可惜,唐军的中垒重装步兵,早在王世恽用火牛阵突袭屈突通部的时候,损失殆尽,而重装玄甲铁骑也在龙门全军覆没,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突破敌人的这种箭阵,必须使用侯君集麾下的床子弩。

    床子弩虽然射速慢,然而六尺弩枪,连夯实的土墙都能射入三尺,再坚固的盾牌也挡不住床子弩的致命一击。

    秦琼防守的左翼,突然在众矢中出现几名神射手,手持劲弩,将秦琼身边的亲兵射翻,居然连亲兵的头盔直接洞穿,鲜血飞溅。

    秦琼勃然大怒:“弓来!”

    一名亲兵将一张铁胎弓递到秦琼手上,秦琼戟可以说是无人不知,然而他的箭术却很少有人知道,因为见过秦琼用箭的人,都已经死了。

    “该死!”秦琼随着一声爆喝。

    “咻”的一箭射出,一名郑军神射手额头中箭,惨叫着仰面倒下。秦琼箭出连珠,随着弓弦的震响,郑军神箭手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只要抬头,秦琼就可以用弓箭给他们点名,而且大多是头部和胸部中箭,不死也是重伤!

    郑军将领急叫:“放箭,放箭!”

    只是,秦琼的弓张力与脚登弩(蹶张弩)一样,都是三石。但是射速却是蹶张弩的三倍甚至五倍。然而秦琼虽然用一张弓压制着十数名神箭手不敢抬头,可是对于整体局势却没有多少改观。

    首先是郑军洛河左军的弩兵,端平手中的蹶张弩,胡乱对准后车阵上的唐军将士扣动机括,噔噔噔噔一阵金属颤音,弩箭呼啸,弓箭手万箭齐发,在车阵上唐军将士头顶上下起了箭雨,利箭与包裹着铁皮的盾牌碰撞,铮铮作响,不少盾牌上如同刺猬。

    程知节此时也大急,他看得出,盾牌已经出现了龟裂,一旦盾牌碎裂,这些箭雨将对唐军士兵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然而,就在这危急的关头。侯君集麾下的四十余辆床子弩弩车,抵达前线。在侯君集的催促下,弩兵赶紧调整发射角度,吃力着转动着棘轮,给床子弩上弦。

    “砰砰砰……”

    手持木锤的床子弩弩手,狠狠的将木锤砸在床子弩的机括上。一百二十余只六尺长的弩枪,就像一堵会飞的墙,带着撕裂空气的飙飙声,飞向郑军河洛左军的盾阵。这些床子弩弩兵,看也不看结果,发射完毕后,赶紧装填弩枪。

    让秦琼都无可奈何的郑军盾牌,在接触箭矢的第一时间就碎裂了,粗大的弩枪射穿了盾牌,射穿了郑军河洛左军将士的身体,然后从士兵的身体里穿出来,接着在其他士兵的身体上消耗自己的动能。

    正如前文所说,床子弩的弩枪,逞扁平月牙状,正中人体,无论多么坚固的甲胄,都像纸糊的一样脆弱。被弩枪命中的郑军将士,死状极惨,或是划开胸腔,让内脏肠子肚子流出来,碰到手臂手臂就掉了,沾到腿腿就断了,打在头上脑袋开花,击在肚子上……那肠肚乱飞的惨状,不把身边的伙伴吓死,也能将他们吓得半死!

    四十余具床子弩一个齐射,一百二十只弩枪飞出,在郑军河洛左军的盾阵中间穿出一条条血胡同。这下子,河洛左军的将士终于撑不住了,扔下一地死尸向后逃跑。

    程知节与秦琼率领三千百精锐从车阵中杀出,追着这些败退的郑军河洛左军士兵一顿猛砍,程知节手中的马槊,挥动如同风车,一扫就是一片。程知节每放倒一个,唐军骑兵就将人头穿在长矛上高高挑起,好让后面的士兵看到。后面的士兵看到一颗颗血淋淋的首级被挑起来,不禁放声欢呼,士气高涨起来。

    郑军没有什么了不起,砍了他们也会受伤,杀了他们,他们也会死亡。

    心里升起这样的念头之后,原本揣揣不安的唐军士兵,畏敌的情绪被大大抵消,一些士兵不顾军官的斥喝冲出车阵,挥刀照着中了十几箭正倒在地上挣扎的河洛士兵乱砍乱捅,弄死之后割下人头,唐军的士气越发高涨。

    李世民乘机下令全速推进,务必一举冲垮郑军将士的防线,与长孙顺德所部会师。此战唐军歼敌并不多,但效果还算不错,起码士气算是提起来了,全军将士战意昂扬,车步骑诸兵种猥集在一起,一层层的向前推进。

    郑军骑兵马上四下呼啸而来,朝着车阵放箭,试图牵制唐军。护卫车阵上的弓箭手马上还以颜色。要知道骑兵骑在马上,因为空间的原因,骑弓的弓臂极短,当然因而张力不足,骑兵弓箭的射程,其实也就五十步以内,而步兵弓箭却因为弓臂长,张力足,射程远,在大车上的弓箭手与骑兵的骑弓对射中,骑兵肯定吃亏。郑军的战马不多,骑兵有限,害怕承担巨大伤亡的郑军骑兵,只能依靠在外围小打小闹,不过,这种小打小闹显然不能阻挡唐军前进的步伐,唐军军阵森严,照着函谷关一路高歌疾进!

    如果郑军河洛左军不是队形相对严整,败而不乱,李世民肯定会怀疑郑军有诱敌深入的目的,可是这些河洛左军将士,以弓箭手殿后,一边撤退,一边不时的朝着追击中的唐军将士放箭,迫使唐军士兵不能追得太近。

    不知不觉中,这些河洛左军将士,按照王世充的计划,一边朝着潭龙谷方向撤退,杀红了眼的秦琼与程知节,恨不得将这些郑军将士全部杀死,这些郑军弓箭手跑得飞快不说,而且边跑边朝后面放箭,箭箭都照着唐军将士的脸射,箭箭咬肉!

    这个时候可没有防弹面罩,只要中箭,非死既伤。继续追下去等于是自己拿脸去拦郑军将士射来的箭,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他下令停止追击,清点一下伤亡,吓了一跳,就五六里地,已经没了五六百人了!

    “都他娘的是孬种!”程知节愤愤的骂道。

    他与秦琼不约而同的收兵。

    李世民不以为然,下令不必理会这些河洛左军将士,抓紧时间与长孙顺德所部会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雷永吉向李世民禀告道:“秦王殿下,看到王世充了!”

    “王世充?”李世民的脸色一沉,此时的李世民还不是后世的太宗文皇帝,他还年轻,还有热血,还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听到王世充的名字,他脸上立即浮现一抹潮红。

    “王世充在哪儿,他身边的多少人?”李世民心中暗想,如果王世充落单了,他不介意先干掉王世充,再去与长孙顺德会师。

    雷永吉道:“怎么也有五六千人马吧,现在王世充正在溃兵的拥簇下,朝着龙潭谷撤退了!”

    “贼他娘的王世充!”李世民在心中暗暗破口大骂,真拿自己当傻子了吗同样的计策居然上两遍,上一次他就是率领部队假装撤退,现在又来这一套?

    李世民憋得脸通红,咬牙切齿的吼道:“不必理会,继续朝着函谷关进发!”

    PS:月更还差八票,加更留在二十八号。

第一九五章李世民气吐血了

    夜已经很深了,荥阳窦建德的临时行宫内,窦建德却毫无睡意。窦建德临朝称制,然而他却没有像穷人乍富一般,在权力和欲望中彻底迷失自我。窦建德还是从前的窦建德,他有一个非常良好的习惯,今天的事情,无论多晚,他都会做完,而不会留到明天。

    哪怕御驾亲征,驾临前线,可是他不仅要操心前线的军事,同样后方河北三十九州的事件,也需要他费心。他的纳言宋正本虽然只是一介县令出身,却是大才,将河北三十九州之地,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得知李世民东征王世充的时候,窦建德率领十万大军西进,既有唇亡齿寒,救援王世充的意思,其实更多考虑则是,决战境外,避免战火波及河北,给河北的父老乡亲一个和平安定的生存环境。

    窦建德看着的奏折,其实都是各地春耕完成的情况下。因杨广三征高句丽,河北的物资和人力资源几乎被抽空,窦建德打下来河北其实是一个烂摊子。为了改善河北三十九州民生,窦建德也是煞费苦心。

    纳言,既喉舌之官,听下言纳於上,受上言宣於下,必以信。宋之本并没有辜负窦建德的信任,在河北三十九州实行均田制,采取与李唐同样的租用调制,与李唐稍稍不同的是,窦建德规定,丁男十六(唐朝十八岁)岁以上,授田百亩,其中二十亩为永业田,八十亩为口分田。死后还田。官府依据授田纪录而向人民徵收租庸调。不论贫富,一律缴纳定额的租庸调。

    与李唐稍稍不同的是,窦建德麾下文武百官不像唐朝那么臃肿,而且勋贵远少于李唐,陇右李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在开唐之初,李渊册封十四开国功臣,十四个国公爵位,然而,李渊仅仅封他的儿子为王就是二十四位,公主十九位(未有封号)的更多,另外还封了梁王李澄、蜀王李湛、汉王李洪等三个兄弟。如果算上堂兄弟郡王、国公不下四十。

    李唐宗室是窦建德窦氏宗室的百倍不止,如果算上宗室的靡费,那差距万倍不止。事实上整个窦氏宗室,只有窦建德一妻两妾,十几名宫娥,未设宦官。

    正是因为宗室几乎不消耗赋税,窦建德的租庸的田租上,仅仅相当于李唐的二分之一。既百亩田租一石,相当每亩一斗。差不多相当农民收入的三十分之一上交,其他自理。然而正是因为这种低税制度,让河北隐匿战乱或灾荒的逃民,纷纷回归。

    刘黑闼如何会在窦建德被杀后,举旗反唐,短短半年时间内不仅恢复窦建德时期河北、中原三十九州,还差点颠覆了李唐?想必大家现在已经明白了,因为老百姓是最务实的,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但是谁对他们好,他们却分得清楚。

    宋正本送来的奏折,让窦建德仿佛吃了蜜糖一样,用后世的话说,形势一片大好。河北登记的丁口有四百六十万人,也就意味着哪怕每百亩只有一石税,窦建德也可以获得四百六十万石的粮食,养活他的三十万大军绰绰有余。

    然而就当窦建德看着只剩下最后一份奏折的时候,凌敬的声音在行宫之外响起:“陛下,夜深了,请早些歇息!”

    “凌祭酒,朕正好有些饿了,一起吃些宵夜再睡!”窦建德突然感觉有点饿了,冲身边的侍从道:“去传两碗汤饼!”

    汤饼,就是后世的面条。不过这个时候的汤饼,有点像西安的皮带面,既宽又厚,不过味道着实不错。

    凌敬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窦建德平时也没有什么架子。别说他一个国子祭酒,就算是普通大头兵,窦建德也给他们拉家常,也给他们同食同宿。

    不一会儿,侍从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饼,款款而入。

    凌敬接过汤饼放在案几上,将筷子分别摆好。凌敬突然发现窦建德的脸,变得非常难看。

    “陛下,该用膳了!”凌敬意识到了不妙,心中一个咯噔。难道王世充又败了?

    窦建德气愤的道:“连吃顿饭,都不得安生!”

    “陛下,莫非郑国又吃了败仗?”凌敬小心翼翼的问道。

    窦建德摇摇头,满脸苦笑道:“情况比郑国吃了败仗更糟糕!”

    凌敬的心一沉,神色凝重的道:“河北……变起!”

    窦建德悠悠长叹道:“虽然未中,亦不远矣!”

    说着凌敬将手中的奏折,准确的说这是一份国书。

    凌敬随手翻开,只看了一个开头,眼皮子一跳:“处罗可汗死了?”

    窦建德点点头道:“不错,处罗死了,按照突厥传统,处罗死了,他的儿子应继位,可是突厥可敦义成公主,嫌弃奥射设丑陋不堪,而且懦弱,便不立他为可汗,而立其弟咄苾,如今义成公主拥有突厥第二大实力,获得四个设汗的效忠,她支持咄苾,奥射设也无可奈何,现在咄苾正式登上汗位,号颉利可汗。”

    凌敬迟疑了一下道:“陛下是在担心,咄苾……颉利可汗可能会对我们大夏不利!”

    “不可可能,而是肯定!”窦建德其实也很犹豫,毕竟他真的不想放弃眼前这个机会,虽然他在陌刀军前已经小挫,可是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克制陌刀军的办法。那就是火攻,陌刀军的甲胄再坚固,用刀砍不进,枪刺不透,可是面对火,陌刀军将士也是血肉之躯,他们肯定无法承受火焰的炙热与燃烧。

    只要突然虎牢关,与王世充夹击李世民,李世民必败,在那个情况下,他就可以与突厥一较长短。

    凌敬喃喃的道:“陛下要撤军?”

    “唉……朕不甘心啊。”窦建德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拖着,现在突厥十二设汗已经前往定襄,既为吊唁处罗可汗,又是拜见新可汗,这些设汗肯定不会空身去,他们至少会带着万余部曲,这样以来,在短短一个月内,定襄附近聚集的突厥军队,就会超过二十万人马,一旦颉利翻脸,咱们河北也在其兵锋之下!最重要的是,朕已经对这天下的战乱失去了耐心,不能再拖了!是时候一劳永逸,结束战乱了!”

    凌敬神情凝重的道:“陛下下诏,刘黑闼兼领军都兵马总管,持调兵鱼符出镇居庸关大营。

    窦建德的脸顿时僵住了。

    军都,也是太行山第八陉,名为军都。军都总管,也就意味着让刘黑闼统领整个河北防务。

    窦建德迟疑了一下道:“可……可是,刘黑闼麾下不过四万兵马,要防守上千里之地,恐怕……”

    凌敬紧锁眉头道:“陛下,臣听闻刘黑闼军中一个骁骑,名叫苏定方,力可开五石强力,勇冠三军,可遣代表陛下,恭喜颉利可汗,新登汗位。携随员,伺机效仿傅介子旧事!”

    傅介子是西汉时期著名的外交家,当时他干得最出彩的莫过于干掉了楼兰王,另立楼兰王质子为王。

    窦建德自然听凌敬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苏定方借着恭贺颉利可汗的名义,趁机将奥射设偷出突厥,作为突厥的设汗之一,奥射设有一定的实力,也有一定的人心基础,既然突厥可以扶持傀儡,如梁师都、刘武周、薛举,自己岂不能扶持突厥傀儡?

    哪怕奥射设再无能,只要他在手中,至少可以给颉利制造一定的麻烦。

    ……

    李世民摆出来的刺猬阵,王世充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就在李世民以为王世充拿他没有办法的时候,这个时候,官道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坑洞。这些坑洞面积都不算大,也不算深,最多不过两尺深,对于人行走,没有多大影响,可是对于李世民的大车而言,却是致命影响。

    最坑的是,这些坑洞都是垂直向下挖出来的,车轱辘只要陷进去,根本就没有办法推出来。李世民只要一边前进,一填路。这样以来,原本就缓慢的刺猬阵,简直如同乌龟爬行。

    整整一天时间,李世民前进了不过三十里路。此时距离新安还有莫约四十余里。

    然而就当李世民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官道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拒马(如果不了解拒马的朋友可以百度,这里不作解释)。郑军将士用拒马、鹿砦将官道封死,弓箭手射在俺体后面,不住的朝着唐军放箭,粗大异常的拒马枪架在拒马上,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正所谓军势如棋,当李世民并没有像王世充预料的那样,在河洛左军的诱惑下,一头扎入潭龙谷设好的陷井中的时候。王世充也及时调整了部署,他将战场就放在新安以东三十里的平坦的地面上。

    唐军将士正在思考着如何破解郑军将士制造的麻烦时,就听到刺耳的呼啸声,数支六尺余多长的利箭破空而来,钉在大车的盾牌上,坚厚的盾牌一射就穿,破裂开来!

    “是床弩!”程知节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闪得快,这一弩枪就可以把他穿透,别看他穿了两层重甲,在这种床子弩的弩枪之下,铠甲就是一个笑话。

    事实上,不用程知节大叫,众将士已经明白过来了。也只有床子弩才能射出这种跟短矛一样的利箭!

    还没回过神来,又一架床子弩开火了,又是三箭齐发,一匹拉车的马马头被打了个稀烂,头盖骨变成碎片溅了出来,骡马轰然倒下,大车也就动弹不得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一架床弩甚至射来一支六尺多长的弩枪,这支弩枪从大车间隙间穿过,射入唐军步兵中间。

    一名唐军士兵上半身被生生撕裂,血雨溅起五六尺高,这支带血带肉的弩枪速度不减,射入一名伙长的胸口,将他带得双脚离地往后飞出几米,与后面一名长枪手穿成了一串!

    王世充不是突厥人,虽然他是胡人,可是他手中却继承了隋朝的大量遗产,比如东都洛阳的军器监,由于杨广登基以后,将隋朝国的政治中心从长安移至东都洛阳,所以洛阳城才是隋朝最有实力的城池,比如优秀的工匠,大都集中在洛阳,而非长安。

    接连不断的床子弩从郑军阵中呼啸而来,朝着李世民的军阵袭来,李世民急忙喝道:“卧倒,爬下!”

    李世民反应非常快,可是再快也没有床子弩快。虽然李世民也知道床子弩无法对于三尺以下的目标造成伤害,可是众唐军将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穿成了血葫芦。

    “砰!”秦琼举起钢戟朝着一支飞来的弩枪砸去,然而弩枪仅仅被打歪了,可是秦琼的虎口却迸裂了。床子弩也号称八牛弩,就是号称有八牛之力,当然有些夸张,五六头牛应该还是有的,晋朝也称之为万钧,相当于四百石之力,也就是秦琼五石铁胎弓的八十倍。

    看着秦琼虎口鲜血淋漓,李世民急忙大吼道:“床子弩反击!”

    唐军的床子弩趁着郑军军中的床子弩在重新装填的时候,完成了射界调整,随着嘭嘭嘭的巨响,唐军军中的床子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六尺长的弩枪激射而出,由于郑军将士不像唐军排成了密集阵,仓促之下的床子弩大多数都因为准头不足落空了,但还有有两枚击中了那些障碍物,尖桩一打就断,拒马被擦上一下,登时散架!还有一枚弩枪也不知道撞了大运,准得不能再准的射在一架床弩身上,喀喇一声大响,床弩被射成了碎片,尖锐的木屑利箭般射向郑军士兵,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好几名郑军士兵满脸都是木刺,捂着被刺瞎了的眼睛扑腾哀嚎。

    不过,这个时候完成装填的郑军床子弩再一次响起轰鸣之声,李世民亡魂直冒。

    然而这一次运气再一次眷顾了王世充,一只粗大弩枪,无巧不巧的射中了李世民的大燾。如同鹅蛋粗的旗杆,应声而断。

    要说用弩子弩瞄准旗杆,那纯属扯蛋。八百步开外的床子弩,射击的时候,全凭感觉,不过郑军床子弩的弩手运气实在逆天,一床弩射断了李世民的大旗旗杆。这一下,可是真了要唐军将士的老命。

    众唐军将士根本不知道李世民的大燾为什么会掉,可是降下大燾只有一个情况,那就是主将阵亡。

    看着周围唐军士兵人人露出恐惧担忧之色,李世民脸色苍白,然后又由白转红,李世民刚刚张嘴,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PS:今天限免,大家在看书之余,帮忙点一下赞,或者留言。

限免感言

    每一个网络写手,无论是什么初衷进入这个行当,都渴望被大家接受,都渴望得到大家认可。然而,《盛唐血刃》数据不理想,在单机模式下更新,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正是因为这种纠结的心态,其实《盛唐血刃》,有很多漏洞和硬伤,这点老程承认,当初确实有点自暴自弃。

    作为一个从零九年开始入行的老扑街,老程已经写了一千多万字,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在东晋无敌铁军扑街,盛唐血刃的成绩非常不理想,作为奔四的男人,因为年龄大了,精力不济,生活压力也让我甚至有了退出网文这个行当的念头。

    可是,内心中有一丝不甘心,孑与二大神是我的榜样。

    后续,与颓废龙在交流中,他告诉我,写书心态最重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才能写出好的作品,如果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别指望读者会认可。

    正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成名的网络写手,也不是好写手。自从以后,老程就端正的自己态度,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认真写字。读者朋友可以看看,前中期,本书质量确实是有一些改观,至于成绩一直也不好,实在没有想到,徐徐大大会安排这个推荐。

    很意外,很惊喜。

    特别是昨天下午两点开始,当后台数字开始跳动的时候,老程真的非常激动,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九年网文生涯,第一次限免。

    一千万字,第一次点击过百万。

    在此,非常感谢各位网友的支持!

    非常感谢徐徐大大。

    限免之后,会有一个小小的暴更。

    最后,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程志。

第一九六章混世魔王专招下三路招呼

    “秦王殿下!”侯君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李世民,竭斯里底的在李世民耳边吼道:“秦王殿下,醒醒……秦王殿下,醒醒!”

    随着这十几声如同炸雷般在耳边响起暴喝,李世民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侯君集,快……后队变前队……”

    不等李世民说完,侯君集便急道:“秦王殿下,王世充乃一代枭雄,若是这次不能将其擒杀,我等若是撤退,这是蛟龙入海,猛虎归山,要酿出大祸事啊!”

    李世民继续擦手上的血,小声嘟囔着:“关我什么事……!”

    此时的李世民还不是后世历史上记载的李世民,他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虽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这个牛犊接连二次被老虎拍翻在地,他反而产生了怯懦的心理。因为陈应这个异世蝴蝶的作用,河东战乱刘武周被提前一年多平定。从而让王世充产生了警惕,虽然李世民比历史也提前六个月进攻,不过王世充却多了将近一年的准备时间。这个时空的王世充,比历史上的王世充更强。

    侯君集大吼道:“大王,你是大唐的秦王,这里是中原腹地,一旦王世充得胜,糜烂的将是整个中原,到时候朝廷元气大伤,不要说出兵洛阳,不被王世充等辈打上门来,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李世民抬起头,望着王世充的床子弩阵,这些床子弩阵以超强的杀伤力,不时的呼啸而来,粗大弩枪,毫无费力的将唐军车阵上的重盾击成碎片,顺便在唐军将士身体上消耗着动能。

    唐军阵中,被枪弩射中身体,侥幸未死的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肉横飞,唐军反击的箭雨一下子稀疏了下去。弓和弩的对决,弓箭虽然有速度优势,奈何射程是硬伤。这就好像是手枪与半自动步对身,如果拉长距离,手枪会被虐死。可是同样,一旦双方逼近三五十步,弓箭手也可以教弩兵怎么做人。

    郑军步兵见唐军弓箭手被打哑了,或者是被床子弩压制得不敢抬头。众郑军将士发出一声怒吼,扔掉盾牌加快脚步猛冲过去!当他们逼近之后,逼近唐军阵前三十几步之后,齐齐发出一声大喝,两三百杆投枪脱手掷出。

    虽然投枪没有床子弩的威力大,可是却也可以毫不费力的将那些唐军弓箭手和床弩射手生生钉在了地上,鲜血喷射,竭斯底里的惨叫着。郑军将士手持长枪的士兵,越来越近,照着没有被投枪击中的唐军士兵没头没脑的猛捅。

    “现在能怎么办?”李世民喃喃的道。

    侯君集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对付王世充的这个非常普通的大阵,军势如棋,其实一般情况下,谁也不比谁高明,可是王世充此时拉出来的床子弩却多达二百余具,是侯君集所部的五倍有余,唐军的四十余具床子弩已经折损大半,而依靠着二百多余床子弩,死死的压制着唐军将士。

    李世民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不能乱,也不能慌,因为他是大唐的秦王。如果这一仗再败了,大唐不仅失去逐鹿中原的机会,能不能扛住王世充的进攻,没有人能解释清楚。

    李世民下令道:“快把大燾升上去!”

    将是兵胆,正所谓将不畏死,士何以惧之?只要当官的不怕死,当将领不怕死,那么士兵纵然害怕,他们也不敢撤退。因为在普通士兵的心中,将领或官员的命都比他们高贵,将领和官员死战不退,即将大家一赴死,在士兵心中,他们还是赚的。

    虽然李世民的大燾升起,唐军将士原来惶恐不安的军心,渐渐也稳定了下来。可是这个对整个战场上的局势,没有任何改变,因为郑军利用床子弩远程压制,只要唐军组织反击,床子弩必然将弩枪激射而至。

    “嘭……”的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起,程知节下意识的挥舞着马槊将想将这只弩枪磕飞。

    “铛……”的一声金鸣声响起,火星四溅。然而就在弩枪去势一顿的时候,“咔嚓……”程知节手中的马槊断成两截。

    程知节心疼的直掉哆嗦。将领的兵刃,一般都是自备的,就像罗士信的钢枪,如今就是陈应用高锰钢打造的六尺枪头。比如张士贵的铁胎弓,此时也被陈应用弹簧钢给他打造了弓臂,用犀牛筋做成弓弦。

    至于阿史那思摩原本使用的狼牙棒,早已被陈应给他回炉重铸了,此时阿史那思摩使用的却是一柄方天画戟,银甲白袍,雕漆铁胎弓,活脱脱演义里薛仁贵的打扮。这当然是陈应的恶趣味。

    可是程知节的马槊,却是祖传的,这是他的祖父北齐时期晋州司马程哲请明匠打造的。打造一柄槊的成本昂贵,费时而且繁复,失败几率高,耗费大,一杆槊使用以及废弃的木材,可以造十架强弓。马槊里边有非常多的讲究。槊杆根本不像普通枪、矛所用的是木杆,而是取上等韧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胶合而成。那韧木以做弓用的柘木为最,次以桑、柞、藤,最差也得用竹子。

    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注,汉尺),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葛布上生漆,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

    只是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因此造价高得惊人。属于世家子弟标配。程知节此时也家道中落,早已经不复从前,当初他祖父程哲打造这柄马槊的时候,耗费百金,也就是一千贯,几乎是一万亩一年的产出。

    然而,再好的兵器,都有一个耐久度,程知节的马槊本来就是陈年老物,现在经过高强度的对撞,早已不堪重负,结果自然被弩枪击断。

    “赔我的槊!”程知节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被气得哇哇哇大叫,可是他手中也没有趁手的兵刃,突然,程知节的眼睛落在了一辆被郑军床子弩击碎的大车上,只见大车了放着两柄宽体大斧。

    这种大斧其实不是兵器,只是唐军辎重兵在遇水搭桥或是伐木扎营的工具。程知节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他身大力沉,一手一拎起一柄宽体大斧,向郑军士兵劈砍而去。

    此时程知节,混世魔王的牛脾气上来了,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眼前的郑军将士就是一顿猛砍。程知节不傻,他的功夫虽然不错,到底不是万人敌。一旦正面对攻,他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

    程知节也不顾得形象,就像一个滚地葫芦,在地上打着滚,双斧左右开弓,专朝下三路招呼。

    此时围在唐军阵前的,几乎都是郑军长兵,手中的兵器不是戈矛就是长枪,虽然说一寸长一寸强,不过凡事都不是绝对的,比如现在,程知节双手各执一斧,舞动起来,如同风车,接连劈砍倒了十数名郑军士兵。

    正在一筹莫展的李世民望到这一幕,顿时有了主意。

    “跳荡兵,上!”

    唐军出征时,分为中、前、后、左、右、左虞候、右虞候共七军,各军有弓弩兵、跳荡兵(突击队)、奇兵(预备队)、马军、辎重兵。

    李世民看着程知节如疯如狂,如同一头疯虎冲进了羊群之中,杀得周围郑军士兵,狼突豕奔。事实上,程知节并不知道,他无意间居然发明了一种新战术。

    在中古历史上,欧洲的马其顿帝国的马其顿兵团,手持七米多长的长矛,曾无数次痛殴罗马军团。后来在罗马帝国执政官布鲁斯的指挥军下,罗马军团中的剑兵,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执剑,用盾排滚到马其顿兵团的长矛手跟前,挥剑乱刺胡砍,将马其顿兵团虐得欲仙欲死。

    在这个时候,得知命令的唐军跳荡兵,一手圆盾,一柄横刀,以滚动的方向前进。不滚也没办法,三尺以上的空间,都是床子弩的射界范围内,床子弩可以将这个高度的唐军士射杀一空。

    可是床子弩因为是平射,却无法对付三尺以下的低矮目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军的跳荡兵越来越近。郑军的弓箭手也拼命地朝着唐军跳荡兵放箭,只是非常可惜,这些灵活的轻步兵,用盾牌护住要害,纵然有人不小心中箭倒地,可是更多的唐军跳荡兵却成功冲进了郑军的长枪兵阵中。

    此时,郑军长兵的处境跟历史上被罗马剑兵滚到面前的马其顿士兵一模一样,只有被宰的份,数百上千把横刀一顿猛砍,这些可恶的郑军长枪手被砍得一个狼狈不堪。

    更多的唐军将士,手撑着尸体跃过拒马,加入贴身肉搏的行列,这方寸之地顿时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屠场。

    特别是秦琼一看程知节带着跳荡兵杀得郑军长枪兵节节败退,也起身加入了追杀郑军的行列。

    正所谓一群绵羊带领的狮子,打不过一头猛虎率领的绵羊。事实上正是如此,有有秦琼和程知节这两名猛将带领下,众唐军士兵朝着郑军发起凌冽的进攻,面对源源不断的冲过来的唐军士兵,这个郑军长兵很快就抵挡不住了,扔下一地尸体逃之夭夭,至于那些负责操纵床弩的郑军士兵,一个都没逃掉,不是被俘虏,就是被唐军生生剁成了肉泥。

    唐军反败为胜,士气大振,在秦琼与程知节的率领下,尾随着郑军溃兵,一路尾随追杀而去。

    李世民看着大局已定,松了口气道:“程知节真乃孤王福将!”

    PS:限免还有十五个小时,最后十五小时。请各位有书单的朋友加个书单,老程承认,这本书前面开篇没有写好,不过后面还勉强可以看。最后,弱弱求大家捧场!

第一九七章据虎牢窦建德无奈撤军

    “程将军,真是福将!”侯君集作为临阵当事人,更难切实体会到战场上的压力,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差点全军溃败,偏偏程知节不知道脑子发了什么疯,弃马槊一跃而起,拎着两把宽体大斧大杀四方。

    李世民点点头,他将目光放在战场上。此时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这毕竟是一场内斗,只要一方投降,另外一方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都是炎黄子孙,郑唐之争,争的只是天下归属,而是彼此生死仇寇。

    如果王世充也好,李渊也罢,哪怕窦建德,他们都没有偏安一隅,苟且一生的想法,他们都是想着统一天下,开创万世太平。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太过骨感。正是因为这场战争,中原数百里的大地上,处处点燃了硝烟,到处都是杀戮。

    “暂时结束了!”李世民摸摸后背,他此刻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役唐军损失不轻,至少三千人阵亡,三四千人轻伤。不过好在,获得了五六千名郑军俘虏,可以弥补唐军的损失,这些俘虏,通过唐军参军事一阵忽悠,他们且信且疑之下,缓缓脱下郑军服侍的甲胄,换上了唐军制式的甲胄,实在没有替换的,就从尸体脱下甲胄,开始换装。

    当然也不全是所有的俘虏都愿意跟着李世民,非常简单继续做俘虏,在唐军士兵的监视下,不愿意改编的一千余名俘虏,充当苦力,开始收敛尸体,搬开拒马,清理掉所有障碍,修复大车,唐军大军则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几场激战,规模都不是很大,郑军利用鹿砦、壕沟、拒马作掩护构筑防线,打得异常坚决。但由于兵力太过分散,每一道防线的兵力都不是很多,一般都是数百或上千人,根本不需要李世民的主力军队动手,秦琼与程知节在前面率领跳荡兵就可以解决战斗。

    此时的唐军的车阵像一台压路机,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往前滚动推进,将郑军的防线毫不留情的粉碎,一路高歌向前突进。一连取得了好几场胜利,唐军的士气高涨到了极点,就连那一千余不愿意投降唐朝的俘虏,也扭扭捏捏加入了唐军这个大家庭里。至于其他士兵,已经不用军官威逼利诱了,推进速度大大加快,动能也越来越强。

    到后来,像那些一两千名郑军士兵据守的防线,几乎一个团的唐军士兵,几个回合就解决了,仅仅一个上午,他们就攻下了郑军七八条防线,向着新安推进了二十里,他们离目的地很近了,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距离。

    形势一片大好,大家都乐观起来。

    然而,李世民却眉头紧皱,因为他注意到郑军每次撤退都是整齐有序,没有丝毫的慌乱,而唐军虽然奋勇冲杀,但是每一战歼灭郑军的兵力其实很有限,极少有过千的。显然,郑军并不是真败,他们是在诱敌深入,这一道道防御薄弱的防线,不过是他们抛出来**唐军胃口的诱饵罢了。

    李世民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郑军斥侯,心中陷入了沉思,王世充的主力在哪里?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全军停止前进!”李世民想到这里立即下达了军令。

    李世民的命令,让众将领措手不及。特别是程知节,他失掉了自己祖传的马槊,还没有来得及解恨,听着李世民命令停止前进,疑惑不解的望着李世民道:“秦王殿下,咱们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可以抵达新安城,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停止前进,难道还要在这荒村留宿不成?”

    “程将军难道不感觉意外吗?郑军明明有实力可以与我们一较高下,偏偏把兵力分散,好像特意给我们逐个击破的机会!”李世民神色凝重的道:“事出反常,恐有妖异。在洛涧河畔,郑军不敌我们的全力突击,随而败退,那是正常的,就像刚刚拒马阵,如果王世充多派出一倍的兵力,我们很难突破,如果他派出三倍的兵力,就可以将我们堵在那里,难道王世充嫌他的兵多,让我们给他精减精减?这不在常理之中,有些奇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王世充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程知节道:“不管王世充老儿的真正的用意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怕他干甚!”

    侯君集冷笑着望着程知节,程知节毕竟是新降之将,他不好意思出言讽刺,不过眼睛里已经带着些许冷意,将程知节归纳为有勇无谋的匹夫。他正色道:“万一……王世充又在使诡计,万一……他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那有如何?”程知节不以为然的笑道:“谨慎是好事,原本不打紧,可是现在……咱们却不成!”

    李世民微微惊讶的望着程知节笑道:“程将军的意思是……”

    “郑军小而分散,如果我们停止不前,定会被郑军认为我们胆怯,落得个无勇之名,以后我们再遇上他们,就不好使威了,再说新归附的将士也会生出二心。若再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些,怕还会对我们往后经营中原不利。”

    似乎,程知节说得也有道理。侯君集也没有反驳。

    李世民皱起眉头,又转而望着秦琼:“秦将军的意思是呢?”

    秦琼扬了扬手中的钢戟笑道:“秦王殿下说怎么打,俺就怎么打,前锋我是当定了!”

    李世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冲身边的雷永吉道:“雷永吉,你派出的斥侯,扩大侦察范围,看看周围王世充的主力兵力在哪里。最好是通知新安城中的长孙顺德将军……”

    雷永吉跟着李世民多年,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接到命令后,心想:“这可是干系我军生死存亡的事情!”不敢怠慢,又想:“若大摇大摆去探寻,会引人注意。”却尽遣麾下人马换成郑军溃兵的模样,似有意似无意地走到处乱跑,去打探消息。

    ……

    跑马岭,原本孤立一座的营垒,此时已经连绵,形成了十二座哨堡,形成的连营,壕沟蜿蜒,土垒坚实,鹿砦密布,异常坚实,饶是窦建德自从起兵,破城无数见此情景也忍不住直摇头苦笑。

    窦建德观察这道防线良久,心中有数了:夏军是啃不下这道防线的!

    也不是真的啃不下,只是需要付出异常惨重的伤亡。以窦建德的性格,他绝对不对逼着将士拿人命去填唐军的壕沟和陷井。十数万大军,在别人眼中都是优势,在窦建德眼中,则是责任。

    他从河北将这些河北子弟,父老乡亲带出来,就要平安的将他们带回去,逼他们去打这种尸山血海的攻坚战,窦建德感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窦建德叹了口气道:“现在只有放弃虎牢关,绕过跑马岭了!”

    听到这话,凌敬顿时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这跑马岭不好打,而且窦建德准备以火攻,攻打陈应的陌刀军,想法虽然奇妙,但是可执行性却有待验证,窦建德麾下集中起来的猛火油不过三百桶,一万五千斤,按说这也不算少了。

    可是,陈应也不是傻子,特别是现在的十二座哨堡,这些哨堡都是用山上的石头与三合土砌成的,哨堡与哨堡之间,又有地下壕沟相连,这样的壕沟,其实是陈应效仿后世的交通道,挖出了一人多高,上面铺上木板,木板上覆盖着泥土,除非有重炮轰击,否则,通过这种交通壕沟,陈应可以把援军神不知鬼不觉的输送到任何一座哨堡。

    也就是说,在攻击的过程,夏军每攻一点,陈应都可以全力防守。况且,只要夏军的投石机出现在阵前,陈应肯定会做出反制措施。不破坏陈应的交通壕沟,投石机那可怜的射程,根本伤不了陈应分毫。

    凌敬想到这里向窦建德建议道:“陛下,此时李唐精锐不是在洛阳,就是在虎牢,河东和关中,必然空虚,我们何不采取围魏救赵之计,以黎阳为据点,向北攻击河东,向西渡过黄河,威胁潼关。李世民势必进退两难,不得不从洛阳撤兵,而陈应也没有守在虎牢关的必要了,窦军则可立于不败之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撤回河北而已!”

    “此计甚妙!”窦建德点点头道:“其实也大可不必全军撤退,留刘锦堂一部在荥阳,虽然刘锦堂奈何不了陈应,可陈应也奈何不得刘锦堂,就凭陈应数千兵马,他还能攻克荥阳不成?反正荥阳也是王世充的,丢也就丢了!”

    凌敬深以为然,夏军可不愧为农民军出身,搜刮地皮,那叫狠。不仅荥阳城府库没存一文钱,没剩一粒粮食,就连荥阳各大门阀也纷纷给夏军抢劫了一番。

    其中最惨的是荥阳郑氏,荥阳是郑氏的大本营,荥阳名副其实的郑半城,荥阳一半以上的店铺,超过三分之二的耕地,六万余倾良田,都是郑氏名下的田产。特别是荥阳城周边,郑氏就有四百六十多座田庄。

    然而,这些田庄所有的粮食和钱财,都被夏军士兵一抢而光。与陈应打劫新安郑氏别院不同,在新安陈应只是打劫,并没有伤人,而且更没有碰郑氏的女人和丫鬟。

    可是夏军则没有那么多顾虑,敢出来阻拦,抡刀子就砍。姿色不俗的丫鬟和女眷,也被扛起来就走。

    此时的郑氏在夏军如蝗虫过境之下,损失特别惨重,百年积蓄虽然没有被一扫而空,可是多达五十万石粮食,六十余万贯的钱财损失,也让郑氏元气大伤。

    就在窦建德准备撤军的时候,跑马岭的陌刀军中军中,也有一名身穿锦袍的男子,面对陈应嚎嚎大哭。

    PS:今天下午两点限免结束,小暴一下。

第一九八章冤大头不宰天理难容

    锦袍男子的模样非常凄惨,长袖飘飘的锦衣已经被血染红了,面无血色,神情痛苦,右肩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他那几名随身带着的家丁只剩下两个,一个小腹处血流如注,气息奄奄,另一个身上插着好几支箭,双目眦裂,咬牙切齿,愤恨难平。

    陈应摸摸鼻子,苦笑道:“你先别忙哭,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锦袍男子起身,然而他刚刚想动,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整个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陈大将军,老夫荥阳郑氏郑简。”

    陈应一愣,他还真不知道郑简是谁。不过想来应该是荥阳郑氏。不过在郑简的介绍中,陈应已经明白了,这个郑简来头还真不小。他是郑谌的族弟,也就是太子妃郑观音父亲郑继伯的族叔。

    只是感觉郑简年轻实在太轻了,能当太子妃爷爷辈的人,看上去比李建成大不了多少。不过想来这也正常,在大家族里爷孙同岁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快,来人,给他止血!”

    赵远桥拿着药箱进来,陈怀仁皱起眉头,郑简的伤势不轻,万一出现一点问题,少不了一些麻烦。陈应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陈怀仁就推开赵远桥,自己来给郑简医治伤口,当然,赵远桥也没有闲着,他也帮助几个仆从治伤。

    陈怀仁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的拔掉软木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迅速就弥漫整个大帐。

    郑简扭头一看,一股清澈透明的药液正倒进自己的伤口,那酒香便是它散发出来的。酒也能拿来做药?他正诧异,一股剧痛从伤口窜出,扎入神经,他低哼一声,冷汗都出来了。

    陈应连忙按住他,解释说:“这是酒精,你可以解释为酒中精华,具有良好的消炎作用,用它清洗伤口可以有效的消毒,防止伤口发炎,让伤口可以更快的痊愈……忍忍,忍忍就好了。”

    陈怀仁利用陈应的办法,利用霉变的青蒿素治伤,不过这个原理陈应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后续的过程中,青蒿素治外伤的效果不好,几乎三分之一的士兵出现感染,这哪里是治伤,简直就是要命,如果在后世陈怀仁这种治伤医术,估计出门就会被人打死。

    陈应赶紧叫停了青蒿素的使用,可是伤兵多,也不能不治,陈应思来想去,决定提纯酒精。在这个时代的酒,普通酒精度非常低,大约跟后世的啤酒差多,了不起就是十度左右。

    好在这个时候,陈应已经有了蒸馏技术的积累,毕竟他手中有了马口铁,可以加工蒸馏器皿,不过,酒精太费粮食了,足足三十坛酒,将近三百斤,最后只得到不到十五斤。这十五斤,陈应也知道并不是酒精,而是类似于后世的高度白酒,酒精度充其量也就跟伊力特或闷倒驴差不多,六十五度左右。

    不过,现在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郑简见陈应一脸紧张、关切,不禁心里感动,笑说:“多谢陈大将军施救。”

    陈应微微笑道:“你是郑家人,我是东宫门下,我们太子妃也是郑家人,咱们算是一家人,总不能见死不救的……你是在哪里遇到土匪的?是哪一路土匪伤了你?”

    陈应说着好听,其实他也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荥阳郑氏是中原的地头蛇,这一仗结束之后,李世民肯定会撤回长安。可是他却要待在中原,毕竟陈应现在是河南道经略安抚使,负责河南道一府二十九州一百二十六县之地(实际上,地盘比后世河南省稍大一点),无论陈应想到地方做什么政绩,都离不开郑氏这个地头蛇的支持。

    说话可以转移郑简的注意力,减轻酒精清洗伤口带来的灼痛,郑简看着陈应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也没有怀疑。

    他摇摇头道:“不是土匪!”

    “不是土匪?”陈应这倒奇怪了:“不是土匪,那会是谁?”

    荥阳郑氏是与陇右李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并称天下北朝七宗五望。别说一般人,就是皇帝也不能轻意得罪他们,李世民够厉害吧,可是他在跟七宗五望世族门阀斗法的过程中,一样被气得欲仙欲死,却无可奈何。真正让世族吃憋的是武则天,她一手效仿汉武帝,任用酷吏,一方面擢升寒门子弟(北门学士)打压世族。

    郑简咬牙切齿的道:“窦建德这个贼酋!”

    在隋末唐初天下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窦建德其实是一个异类,他出身贫寒,顶多算是庶族小地主阶级。骨头子有着一股子农民式的狡猾,他占据河北,可是河北世族门阀却与李渊眉来眼去,偏偏不接受他的善意,念着是同属河北人,窦建德也不好意思向他们下狠手,只要不添乱,大家就相安无事。

    来到荥阳之后,发生一件事,却把窦建德恶心到了。王小胡麾下一员偏将,在进出荥阳城的时候,策马飞奔,撞向一名躲避不及的老农,窦建德为了邀买人心,不仅当众处置这员偏将,抽了足足二十鞭子,打得这名偏将血肉模糊。一时间,窦建德在荥阳的名声,迅速传扬开来。

    后来,因跑马岭之战,夏军出现数百重伤员,移动不便,就近安置在汜水镇上的一处郑氏田庄里,也许就先入为主,荥阳郑氏错误的认为窦建德软弱可欺,断然拒绝了窦建德的请求,郑氏别院的管事,估计脑袋也被驴踢了,居然大言不惭的告诉夏军士兵:“郑氏有钱,没有一文是多的,郑氏有粮,没有一粒是可以给夏军士兵食用的!”

    那个态度摆明了就是不给窦建德面子,当然窦建德也是一个老好人,耐着性子去求见郑氏家主,可是郑氏家主连大门都没有让窦建德进,这一下窦建德非常没有面子。王小胡一看窦建德吃了闭门羹,勃然大怒。

    就在带着一群士兵闯进城外的郑氏别院,将郑氏别院抢得一干二净,其实有了黎阳仓城的粮食,窦建德的粮食足够士兵吃食二百天,根本不用缺粮。或许是为了出一口气,窦建德就默许了王小胡所为。

    有道上上有所好,下必从之。

    王小胡抢了郑氏的一个别院,下面的各个将领除了与陈应在跑马岭对峙的曹湛部之外,其他全部加入了哄抢的行列。

    郑氏当然有私兵,而且人数不少,如果全部加在一起,足足有两万余人马,而且装备精良。他们却被分散在各地田庄,在城内只有几百人,奈何不了郑军。有的田庄管事下令抵抗,只要见了血的夏军将士,马上就像受伤的野兽,狂性大发。

    一时间,郑氏损失惨重。

    这个时候,郑氏才想起给窦建德论理,只是窦建德答应的虽然好,却没有了下文。

    郑氏自然不甘心束手待毙,不过郑氏一族之力显然不是窦建德的对手,郑氏的信使如今已经四起,去联合各大门阀,要知道七宗五望相互联姻,向来都是同进共退,他们五姓七家,基本上可以代表天下大部分世族。

    陈应原本还非常疑惑不解,窦建德为什么会败在李世民手中。《唐书》上虽然记载:“五月,李世民认为时机成熟,终于出兵与窦会战。双方于上午到达战场,夏军漫山遍野而来,李世民则坚守不动,相持到中午,夏军已又渴又饿又累,李世民趁机猛攻,并亲自冲锋陷阵。当时窦建德正召集群臣集会,李世民精兵直冲窦建德大营,窦手下众文官立刻狼奔豕突,大营中一片混乱,窦军的指挥系统陷于瘫痪。夏军将士虽然奋战,无奈指挥部被摧毁,最后终于不支溃败,仅被俘虏的就多达五万。”

    历史上李世民的玄甲骑兵只有三千余人,在这个时空因为陈应的影响,李世民的玄甲骑兵扩充了将近一倍,多达五千余人,然而此时玄甲骑兵却在龙门关一战尽没。别说玄甲骑兵已经全军覆没,就算没有覆没,李世民也断然不可能一战而灭窦建德全军。玄甲骑兵虽然精锐,如果摆开阵势对攻,陈应率领钩镰枪骑兵可以将玄甲骑兵一战而灭。当然要付出非常惨得的代价。

    窦建德的十数万大军,玄甲骑兵根本不可能一战而灭。就算是陈应率领钩镰枪骑兵,也做不到。要知道窦建德麾下大都是步兵,钩镰枪骑兵冲击步兵其实比冲击骑兵阵更加危险,一旦步兵混乱,就算纵马踩踏,冲不过数里,战马的冲击力就是缓缓消失,就像朱粲在北邙之战中的那样,陷入泥泞之地,进退不得。

    要让陈应率领五千钩镰枪骑兵胜窦建德一场两场容易,可以全歼却根本做不到。可是历史却清楚的记载了,李世民以两千六百余骑,一战尽灭窦建德麾下十数万步骑,仅俘虏就抓了五万多人。

    现在陈应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窦建德得罪了荥阳郑氏,得罪了七宗五望,等于也得罪了山东贵族集团。在整个山东贵族集团联合抵制之下,失败是必然的。

    别说窦建德十数万大军,就算一百多万军队也是一样的失败。在南北朝时期,北朝前秦氐族苻坚率领一百一十七万大军,联营百里,号称可以投鞭断流,结果被谢玄谢安叔侄八万五千大军,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历史同样没有记载谢玄为什么可以大胜苻坚,然而事实上的真相却是,苻坚南侵,灭亡东晋,不符合江左四大家族和北方侨姓四大家族的利益,于理整个南北世族门阀联手,把苻坚坑死了。

    论起实力,江左四大家族和北方侨姓四大家族远远比不上七宗五望和整个山东贵族集团,他们一旦发力,窦建德必败。别说窦建德,就连杨广也是败在整个天下世族的手中,因为杨广开科举,擢升寒门,等于断了世族门阀的生存地壤,于是乎天下皆乱。

    陈应的剑眉一扬:“郑先生放心,在我营中,我包你安全,窦建德大军虽然巨,想要破我大营,他还缺副要牙口!”

    郑简道:“陈大将军有所不知,窦建德贼酋暴虐,河南百姓士绅苦其久矣,我等渴望大唐王师匡复河南……”

    中箭的那位家丁愤愤的说:“他们不问缘由,看到郑氏庄阵便冲进来,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连府里厨房的柴火也不放过,完全是一群畜生!”

    如今郑氏在荥阳损失巨大,损失在点浮财和粮食,这都罢了,可是在郑氏子弟人身安全没有保障的时候,他们害怕了。迫不急待的想找外援,七宗五望太远,距离荥阳最近的只有陈应,陈大将军。

    陈应苦笑道:“郑先生有所不知,陈某虽然可以守住虎牢关,只是自保有余,却无力进攻!主动出击,匡复荥阳,陈某虽然有心,然而却无力可施。”

    就在这时,郭洛拿着一张急报,正想开口。可是看到中军帐中的郑简等上,下意识的闭上了嘴。郭洛拿着急报,递到陈应手中。

    陈应接过一看,只见是背嵬军送来的密报,刘统发现夏军在管州(今天郑州管城区附近)调集船只,打造木筏。

    仅仅看到这里,陈应就知道窦建德要撤退了。他想退往河北,收复荥阳的时机就成熟了。偏偏,郑简还在给陈应送枕头。

    郑氏要人有钱,要钱有钱,只要能恢复郑氏在荥阳的产业,要不了最多两三年,郑氏就可以恢复元气。

    郑简道:“不知陈大将军所需要多少兵力?我们郑氏还有两万青壮子弟,可供陈大将军驱使!”

    “远远不够!”陈应闻言摇摇头。

    郑简讷讷一笑道:“郑氏如今虽然损失惨重,却还可以拿出三五万贯给陈大将军犒军,不知……陈大将军意下如何?”

    郑简不仅被夏军士兵砍了一刀,关键是最心爱的宠妾落入夏军范愿手中,生死不知。如此夺爱之恨,岂能不报。

    看着陈应似乎有些意动,郑简又道:“陈大将军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如果在我们郑氏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无不应允!”

    陈应一听,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狂喜。本来窦建德撤退,他就想抢战荥阳,获得更大的战功。这些战功他虽然不需要了,可是麾下的兄弟却需要啊。罗士信才刚刚封个侯爵,不给罗士信弄个国公或郡公,陈应感觉有点对不起罗士信。还有张怀威、张士贵、段志玄等,他们的爵位太低,官职太小,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陈应想到这里,讪讪一笑道:“陈某麾下只一万余人马,想必郑先生也听说了,陈某最擅长用骑兵,可是在洛阳一战,陈某麾下骑兵倒折损不大,可战马已经所剩无几!”

    “战马!”郑简陷入了沉思。河南地虽然缺乏战马,作为河南第一土豪,荥阳郑氏自然还有些战马,当然数量不多,绝对比不上太原王氏和陇右李氏,李渊起兵,陇右李氏一次性就送了六万余匹战马。郑氏虽然远不及陇右李氏阔绰,但是几千匹战马,还是拿得出来的。

    郑简遥望着陈应:”不知陈大将军战马所缺多少?“

    PS:今天小暴一下,非常感谢书友20171017105859573一万点打赏,非常感谢戮胡成我名一百点打赏。

第一九九章干好升官发财干不好滚蛋

    “可现在眼下窦建德兵多将广,我们唐军兵少,对我们又有防范之心,我们若击其一营,其它诸营势必相应救援,战况一陷入胶着,若等窦建德大面四包围,我们更将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陈应长长一叹,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想来想去,实无任何取胜之机会。本大将军也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去冒险。”

    几名受伤的郑氏家丁听到这话,一阵失望。有一名年轻的家丁,甚至眼睛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了。

    而帐中正在执守的陈应亲兵一听这话,却异常感动。

    郑简却不动声色,作为世族子弟。他们虽然出身高贵,在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身上也有着振兴家族的重任。他们从小要学的东西非常多,当然见识和眼界更广。陈应虽然没有直接要说多少匹战马,一个劲儿说自己打不赢窦建德,看他的意思,并不是打不赢,而是想要好处。

    郑简对陈应早有耳闻,一个敢率领四千八百步骑,直接冲击处罗可汗的猛人,一个率领一千五百余骑兵,敢冲击始毕可汗的猛将,会怕窦建德?窦建德虽然有十数万兵马,遇到数万突厥骑兵,估计也只有固营自守的份。

    可是,陈应偏偏这么说了,那只有一个可能。陈应想要好处,天大的好处,在陈应看来,这个数字太过耸人听闻,羞于开口。

    “以陈大将军的本事,对付区区一个窦建德,何足道哉!”郑简笑道:“我们郑氏的壮丁,平时为了看家护院,也曾学习过阵列之法,虽然不能与陈大将军麾下虎贲相提并论,若是拉上去充充人数,镇镇场子,应该还可以吧?”

    “话也不能这话说滴,打仗又不是拼人数!”陈应摇摇头道:“郑先生虽然不通军事,却也博学多才,想必也知道,三国时期袁本初麾下十数万大军,而曹孟德不过三万余人马,却一战尽败河北袁绍,还有北朝邙山之战,北齐兰陵王五百骑兵破北周十万……”

    说到这里,陈应恍然大悟。

    不知不觉,居然被郑简带沟里去了。

    陈应一直拿兵少将寡作为借口,现在他又自己显摆,说人数不是战争决胜主要因素。这正中郑简的下怀。

    陈应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郑先生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将军不是夸口,窦建德虽然兵强马壮,本大将军还真不怵他!”

    郑简笑道:“陈大将军威武,陈大将军霸气!”

    陈应摆摆手道:“话是这样说,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本大将军还不是巧妇!你也看到了,我麾下的陌刀军将士,装备太重,如果自身携带装备,一天行军不过四十里,所以他们必须每人配两匹战马,伴随行军。而本大将军麾下还有十六个团的骑兵,若有这十六个团的骑兵在手,窦建德十数大军,本将军可以视作无物!”

    郑简听到这话,在心中默默计算起来。陌刀军两千七百余人,五千四百余匹战马。

    至于越骑军,这可不是一个一匹马就是骑兵了,骑兵在作战过程中,至少要带着一匹配用战马,方便在战马体力耗尽的时候换乘,如果是长途奔袭或大规模突击,这就需要每人三匹。

    就在郑简计算的时候,陈应脱口道:“两万匹战马,本将军至少需要两万匹战马,最次不能少于一万五千匹!”

    两万匹战马,对于太原王氏和陇右李氏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哪怕是幽州范阳卢氏,他们也可以随便拿出一两万匹战马,郑氏倒有富庶,门下光耕牛就多达六万余头,可是战马,他们却真没有那么多。

    整个荥阳郑氏除非是在北齐最强盛的时候,他们倒是可以拿出这么多马。郑简苦笑道:“郑氏现在连挽马的驽马都算上,或许可以凑足两万之数,不过战马,最多可以拿到八千匹……”

    不等郑简说完,陈应摇摇头道:“郑先生,咱们现在不是在做生意,讲究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是关乎着一万余名将士的性命,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人的脑袋可不是地里的韭菜,割掉一茬,还能再长出来!”

    看着陈应态度如此坚决,郑简也不好再劝。郑简温文尔雅的一笑道:“郑氏只有八千匹战马,不过只需要三天,如果有一个月时间,我们郑氏就算买也可以买到两万匹战马,只是时间……”

    就在这时,李秀宁进入大帐道:“一万匹战马,五千匹驽马,五万贯犒军军资,三天之内把荥阳的夏军全部赶走,怎么样?”

    一听这话,郑简疑惑的望着李秀宁道:“这是……”

    陈应指着李秀宁解释道:“郑先生,这位是大唐平阳公主殿下!”

    “郑简拜见平阳公主!”郑简的身子微微前倾,算作施礼。

    陈应暗暗奇怪李秀宁为何如此轻易放过郑氏,完全可以借助郑氏迫切需要赶走窦建德的心理,狠狠压榨一番。在陈应看来荥阳郑氏就是属铜豌豆的,不榨不出油。

    李秀宁在陈应耳边轻声低语道:“吃到嘴里才是肉!”

    “吃的嘴里才是肉!”

    陈应恍然大悟,背嵬军可以得到的消息,那么郑氏作为地头蛇,绝对会在稍迟一些的时间得到窦建德撤退的消息。到那个时候,陈应却不能学窦建德的大军那样,对荥阳郑氏明抢。

    李秀宁望着郑简道:“怎么样,能做到吗?如果不能做到,我们大唐就要撤军了,洛阳之东,不会留下一兵一卒!”

    郑简闻言大惊失色。

    看着陈应古波不惊的样子,李秀宁将战报放在陈应面前。

    陈应急忙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房玄龄书写的告急信。

    “函谷关丢了?”陈应实在难以接受这个消息:“这怎么可能?”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王世充采取步步为营的办法,用少量兵力在官道上布置拒马、壕沟等防御工事,一步一步迟滞李世民大军的前进速度,李世民与长孙顺德在信中交待会师时间,足足延误了一天半。

    在这个时候,长孙顺德坐不住了。长孙氏因为长孙无垢的关系,把宝都押在李世民身上,李世民绝对不能出事,看着李世民迟迟不到,长孙顺德就带着大军向东突击前进。

    几乎和李世民遇到的情况一样,长孙顺德所部也遇到了李世民一样的遭遇,壕沟、拒马叫弓弩手,一路遇敌杀敌,遇险破险,左骁卫大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与李世民在新安以东十余里的磁涧会师。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噩耗传来,函谷关居然被攻破了。要说函谷关被攻破,过程简直戏剧化,在谁也想不到的时候,一支由长安方向运输而来的辎重车队从函谷道内缓缓而来。由于李世民损失了大量的装备和粮草,这样的车队,每天都有。

    守城校尉是长孙顺德的人,他倒没有懈怠,非常认真的查验了运输的凭验和官牒,这些都没有问题,直接放行。可是就在这些车队缓缓进入函谷关的时候,民夫突然停下车辆,打开存放着刀枪兵器的车子,拿着兵刃杀向函谷关守军,函谷关守军措不及防,就被众化妆成民夫的郑军杀得溃不成军,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函谷关就易手了。

    陈应看着战报,愤愤的道:“守函谷关的将领我记得是段志玄麾下的张文广,他为什么会被替换掉?”

    李秀宁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是,函谷关已经失了,短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夺回来,现在的问题是,必须尽快击窦建德,回援洛阳!”

    郑简一听这话,他可真害怕陈应与李秀宁撤退,一旦唐军撤退,窦建德就没有办法了,关键是郑氏与窦建德已经撕破脸了,郑氏甚至连狠话都放出去了,等七宗五望出手相助,他也需要时间,七宗五望没有把窦建德掀翻之前,窦建德就有无数种办法把荥阳郑氏满门屠得干干净净,当然荥阳郑氏子弟不在荥阳的很多,可是一旦荥阳基业被摧毁,郑氏想要恢复实力,就不是三五年可以办到的了。

    “三天之内,八千匹战马,七千匹驽马,五万贯……三万石粮食!”郑简一脸肉疼的道:“三天之内必交到陈大将军手上!”

    “等等!”陈应道:“我还有一个条件,想来郑氏应该不缺乏优秀的匠师,本大将军麾下的钩镰枪也需要重修,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郑氏可以派些一些优秀的工匠过来!”

    郑简几乎想也没想就同意道:“可以,可以派出给陈大将军一千工匠!”

    陈应又道:“本大将军麾下缺几个管理辎重的军须官和记室参军,郑氏以诗书传家,想来有不少年轻俊杰!”

    郑简一听这话,喜上眉梢。

    这就是陈应的聪明之处,利益要分享,光拿别人的东西,陈应怪不好意思的,他也是一个要脸的人,不要脸的事情还真做不出来。

    “这个好办!”郑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老夫这就传信,天黑之前便可到达陈大将军军营之中,以供差遣。”

    “郑先生见谅,丑话说在前头!”陈应郑重的道:“在本将军麾下,干得好了升官发财,干得不好,立即滚蛋!”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郑简急叫:“陈大将军,你去哪里?”

    陈应头也不回:“去帮你把场子找回来,随便把眼前的臭虫赶走,有那些臭虫在眼前,人们的物资和人也过不来!”

    挡人钱财,如果杀人父母。现在荥阳郑氏可是陈应的大金主,一万五千匹马,五万贯犒赏军资还有工匠、人才,在陈应看来,那就是他的钱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夏军居然抢了荥阳郑氏,现在夏军将士肯定腰包鼓鼓的,这些钱,陈应从夏军手中抢回来,心中没有办点负担。

    两名受伤的郑氏家丁面面相觑,肚子被划了一刀的那个直吐舌头道:“我的妈呀,原来陈大将军的脾气这么暴烈啊!”

    郭洛冷哼了一声,道:“陈大将军不想欺负任何人,但是如果哪条疯狗跑扑出来冲他狂吠,他会毫不客气的一刀将狗头砍下来……几位就安心的养伤吧,有陈大将军在,不会有事的。”

    “呜呜呜……”苍凉沉郁的号角响起,正在休息,喝水吹牛打屁的将士却面色大变,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校场,火速集合,跑马岭顿时笼罩在大战来临的气氛之中。

    PS:三更一万一,等下还有,非常感谢星辰玖玖一万点打赏,冉曦倾城六千点,无想无情四千六百点,为你(?_?)留情五百点打赏。

第二零零章瓦岗一柱香不是丧尽天良

    苍凉而浑厚的点号声,直冲云宵。听到号声,近两千七百余名陌刀军将士,马上以各自的旅帅为中心集合,排成纵队,在旅帅的带领下以最快速度往将旗聚集过来,动作迅速有序,近三千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陌刀军、射生军、亲卫军在一柱香的功夫,人马便已集结完毕,排成了五十三个乘以一百的庞大军阵。阵列森严,陌刀如墙,横刀如织。

    陈应巡视着他的部队,心里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这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扯出来的部队!这是他用严明的军纪、残酷的训练以及优厚的待遇喂养出来的部队!也许成军时日尚短,他们还没有能力战胜太过强大的敌人,但是他们不会畏惧任何敌人!陈应森然问:“知道为什么吹号集结吗?”

    五千多人,无一应声,校场上落针可闻。

    陈应道:“因为夏军挡着咱们的路了,挡着咱们兄弟发财的路了,有一个大金主给咱们送来了五万贯的犒军钱,现在因为对方那些王八蛋挡着道,这些钱运不过来。

    挡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唐军士兵们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陈应大声道:“这五贯钱是荥阳郑大财主送给咱们兄弟的!”

    听到这话,后面的郑简恨不得跟陈应掰扯清楚,荥阳郑氏那拥有数百年传承的世族,书香世族,怎么到了陈应嘴里就变成大财主。只是这五千余精兵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感觉不寒而栗。

    事实上这不怪郑简胆小,以陌刀军的杀气,别说是他,就算是百战悍卒也难以忍受。

    李秀宁听着这话,特别是她偷偷打量着郑简,看着郑简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也是忍禁不止。

    “你们每个人至少可以分上十贯,你们可以用这些钱买头牛,也可以修修房屋,也可以买几亩地,让你们,你们的家人,个个都可以衣食无忧,哪怕你们战死了,受伤了,子女靠着这份遗产也能过上优裕的生活。可是,现在这笔钱却运不进来”陈应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道:“兄弟们,你们说,咱们怎么办?”

    唐军士兵们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眼里迸出红光来。本来这些陌刀军将士,身高八尺,力大无穷,可是同样的,力气大就特别能吃,他们本来的饭量都是普通人的一倍甚至两三倍,家中大都不宽裕。跟着陈应以来,他们终于可以吃上饱饭,不用饿肚子。

    然而,士兵们都不傻。当兵打仗,就像婊子买身是一个道理,他们吃的也是青春饭,一旦年纪大了,或者身子残了废了,他们就要回去吃老本。听着陈应说给他们的赏钱运不过来,他们眼都红了。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没有钱无法买牛,他们耕田就需要人力,又累又慢,,他们买田的计划就泡汤了,这还能忍?绝对无法容忍啊!

    “杀光他们!”众将士竭斯底里的吼道:“杀光他们!”

    “对,杀光他们!留下三百人留守军营!其他人马上带齐装备出发,跟我去把场子找回来!”

    陈应骑兵一匹骡子,没有办法陈应军中现在根本就没有战马了,有的几十上百匹战马,全部留给斥侯用。陌刀军移动,速度无需要太快,没有战马的时候,用骡子哪怕驴子,都可以凑合,实在不行用牛车也可以拉着走。

    不过现在倒也省事,因为夏军将士距离他们太近了,就在山下不足三里地的地方。

    这点距离,陌刀军每天全副武装训练都是二十里起步。

    郑简有点摸不着头脑,陈应这人很不靠谱啊。怎么连招呼不打,领着士兵就冲过去了?

    事实上在陈应眼中,他还真没有把窦建德的夏军放在眼中,他需要的就是给钩镰枪骑兵装上腿,只要钩镰枪骑兵拥有了战马,他们才不必像普通步兵一样守着虎牢关,对于陈应来说,只要把窦建德干掉,把李秀宁娶回家才是正事,况且李道贞快要生了,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到预产期了,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给李道贞名份,已经很失败了,如果在李道贞生孩子的时候,都不在场,实在太愧疚了。

    山下的夏军懵了。

    就连曹湛也懵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应从来没有主动进攻过一次,向来都是在由夏军负责进攻,陈应负责防守。

    当接到前沿前哨的报告时,曹湛还有点迟疑,可是陈应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还没有等曹湛把部队集结起来,陌刀军已经组成刀墙辗压过来。

    陌刀军一路如压路机一样,横冲直撞,把夏军士兵杀得哭爹喊娘。

    就当曹湛放弃外围营垒,准备借助内营严防死守的时候,陌刀军却在陈应的命令下撤退了。这场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匆忙。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至少两三千人被陌刀军士兵砍成残缺不全的尸体。

    曹湛郁闷的想要吐血。

    就在这时,一名两名耳朵全部被割掉的军官,一面连滚带爬跪倒在曹湛面前,一面连声惊叫:“将军……将军不好了……那……那姓陈的……让我给您带句话。”

    一阵恶臭自他身上散发了出来,众人的目光都不禁集中到他的下襟,曹湛当即掩着鼻子斥骂道:“你这杀才,什么不好了,他要带句什么话?”

    那名军官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连曹湛露出吃人的目光,顿时脖子一缩,支支吾吾起来:“便是……便是唐国那个陈应,他让卑职告诉将军……”

    陈应的原话是:“以后招子放亮点,看到老子的旗号,有多远滚多远,否则这就是下场!”

    可是这话他怎么敢跟曹湛说啊,一个不好,陈应没把他砍了,可曹湛也不是省油的灯。

    曹湛也不傻,他看着这名军官的模样,就知道陈应不是什么好话。他挥挥手,将众将士挥退道:“你们都下去吧,救治伤员,防止唐军袭营!”

    众将领纷纷抱拳应诺,缓缓离开。

    望着众将领的背影,曹湛又道:“你且细细说来——”

    军官哭诉道:“他……他说,他说……他有一批物资要运进来,让大将军给他一个方便,否则……那就战场上,还……还险些伤了卑职性命……”

    曹湛听着这话,仿佛吃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管州桃花裕,这里是黄河二三中下游的分界,当然由于中游黄河河流平缓,而且水位较低,也是古时黄河的一个重要渡口,黄河北岸便是旧孟津。

    此时的夏军将士,将一艘艘渡船用铁锁链联在一起,上面铺上木板,就形成了一道浮桥。此时这个的浮桥足足有七座之多,众夏军士兵牵着马匹,推着车辆,缓缓从黄河南岸,渡向北岸。

    窦建德的门旗(既皇帝之旗)就树立在桃花裕的石台上,窦建德望着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夏军将士,脸上淡淡的挂着微道:“范(愿)将军所部已经渡过大半,未发现敌人阻截,从此以后,河东之地,就任朕驰骋!”

    就在这时,一个背上插着三面倒三角彩旗的信使策马而来,凌敬自然清楚这是最高级别的军情,他心中一惊,不是哪里出现祸事了吧?

    “禀告陛下,洛阳急报!”

    “洛阳?”窦建德满脸抑郁的喃喃的道:“不会是王世充坚持不住了吧?”

    凌敬一边接过信使手里的竹筒,一边淡淡的笑道:“应该不会,王世充麾下精锐未被伤及,他的江淮兵也算是天下间有名的精锐,几乎尽歼李密的二十余万瓦岗军,想来江淮军应该不会太差,唐军虽然强些,但是李世民可没有李密狡猾,连李密都败在王世充手中,李世民想占王世充的便宜,还嫩了一点!”

    王世充拆开封泥,取出战报,刚刚看了一眼,脸上就浮现难得的笑容:“王世充这个老狐狸,还真是狡猾!”

    凌敬一怔。

    窦建德看着战报,脸上喃喃的道:“连老天都占在王世充那一边!”

    凌敬惊讶的接过窦建德手中的战报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王世充麾下将军白士德,在二月时随张镇周投降李世民,后来与李世民的车骑将军(史书记载,车骑将军折冲都尉改之前的名字,既正五品武官。)白士让互称兄弟,关系莫逆,特别是李世民在龙门之败,屈突通在洛阳大败,众降将纷纷反水,而白士德却依然如固,李世民为表彰白士德的忠诚,对白士德加以提拔,晋升其为忠武将军。

    这次长孙顺德奉命支持李世民,白士德则奉率领百余骑兵,来回函谷关与北邙山,充当联络员。偏偏这个白士德就是函谷关丢失的主要原凶。

    王仁则与陈应在稠桑塬大战,虽然王仁则战败了,他却知道了一个秘密,至少稠桑塬可以有路绕开函谷关进入函谷道内。王玄恕亲自率领两千余人的轻兵,从稠桑塬绕过函谷关,进入函谷道内,在长达一百四十余里的函谷道内,王玄恕成功伏击一支唐军运输队。

    由于函谷关和潼关都在唐朝手中,在函谷道则属于最安全的地方,这些民夫仅仅在一个步军校尉武装看护下,运输辎重。

    两千余人对一个团,又是在有备算无心的情况下,这一个团的唐军士兵,几乎没有做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都被王玄恕俘虏了。清楚了铁杆忠诚不愿意合作的顽固份子后,王玄恕便率领郑军假扮民夫,运输辎重进入函谷关。

    可是尽管这样骗关夺城,其实成功的机率非常低。因为古代的城池都有千斤闸,这个千斤闸的重要作用就是在城门口发生了混战,守军无法驱逐敌人的时候,只要将开闸放水一样,开动绞盘,就可以让千斤闸从城门楼上落下来,瞬间堵死城门。

    这是在这个时候,白士德也同时发动了袭击,他的几名手下破坏了绞盘,让千斤闸无法落下,于是,王玄恕破天荒的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洛阳之战一波三折,让窦建德都感觉无语。

    他不知道说王世充是运气好,还是李世民运气太衰了。

    这么荒诞的事情居然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凌敬微微一笑道:“陛下,李世民这一次危险了!”

    窦建德点点头道:“用计最毒莫过于绝粮,李世民如今被堵在洛阳与函谷关之间,粮草只要耗尽,他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凌敬笑道:“其实,李世民还有一个办法!”

    “这个时候,他还能翻盘吗?”窦建德疑惑的问道。

    凌敬一本正经的道:“他还可以投降的,再怎么说王世充与李渊也是老相识,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至少他不会杀李世民!”

    “哈哈……”窦建德指着凌敬道:“没有想到凌卿也会说笑!”

    ……

    磁涧唐军大营,李世民接到函谷关失守的消息,顿时如同跌落冰窖。

    肝肠寸断?

    生死两难?

    事实上这都不如以表达李世民此时的心情。

    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说长孙顺德了,此时的长孙顺德就像一头巨大的肥猪,全军四万余步骑,除了麾下五千骑兵,还携带了李渊从长安城东拼西凑,弄来的三万色马匹战马,然而他们却陷入了郑军的全面包围之中。

    在李世民如长孙顺德会师之后,原本消息不见的郑军,如同春日里的杂草,一夜之间从地底下钻出来。其实王世充的主力军队一直距离李世民不远,就在潭龙谷,当王世充发现李世民不上当的时候,王世充就更改了作战计划,改诱敌为困敌。

    使用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利用郑军人多兵多的优势,李世民所经之处的官道上,布置拒马、壕沟和陷井。

    得知后方又出现了大量的郑军将士,程知节勃然大怒道:“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于是,程知节拎着两个宽体大斧,率领麾下两千余名将士,朝着郑军的拒马发起了进攻。

    刚刚抵近郑军拒马的一箭之地,郑军发射的羽箭如倾盆大雨般落下,箭镞撕裂血肉的闷响让人毛骨悚然,死亡如同风暴一般席卷整个队形。

    在这种密集如雨的箭雨中,没有人能够幸免,在郑军将士反曲弓弓弦颤响中,程知节麾下的将士成排倒下。前排的将士还好些,有盾牌保护,后排的就惨了,他们只有用甲胄硬挨,虽然甲胄可以防箭,然而像郑军弓箭手这种远程吊射,箭矢像抛物线一样,在空中最高点,开始降落,箭矢借着地心吸力,越飞越快,首当其充的不是面部,就是脑袋,都是人体最薄弱的位置。

    轻箭虽然无法贯穿铁甲,却很轻松的贯穿他们的脸和脖子,箭雨冲涮之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抬头望着天空中密集飞来的羽箭发呆,然后中箭倒下。

    十轮箭雨过后,程知节扭头一看,他麾下两千余名将士,已经是尸横遍野,侥幸没有倒下的士兵惊恐的看着四周,看到的尽是成堆成堆的尸体和挣扎惨叫的伤员,程知节麾下几乎被射垮了!

    然而,他们的噩梦还没有结束,郑军弓箭手是退下去了,但是战鼓却擂得震天动地,野兽般的嚎叫声响起,数以千计身披重甲郑军步兵眼带血光,举着戈矛朝他们冲了过来!倒在地上的伤兵成了第一批牺牲品。

    程知节举着双手毫无畏惧的冲进郑军阵中,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仅仅几个照面,程知节就变成了血人。

    “老程!”

    秦琼的眼睛红了,他与程知节的关系莫逆,在郑军箭矢如雨的打击下,其他将领都丧失了勇气,可是秦琼却没有,哪怕是死,他也要跟他的兄弟在一起。

    瓦岗一柱香,也不全然都是丧尽天良。

    比如秦琼与程知节。

    比如单雄信与徐世绩,还有罗士信,他们都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老程,撑住,俺老秦来也!“

    PS:四更一万六千二,说到做到。弱弱求票,求打赏,求订阅,点击榜前十,本书成绩最差,请大家帮帮忙,反正一个月老程的更新也就二十三万字左右,十来块钱,一包烟而已!

第二零一章程知节血染风采

    程知节高大的身躯已经摇摇欲坠,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捅成筛子的水桶,到处漏水,不过,程知节不是水桶,他是人,他流出来的是鲜血。

    秦琼急眼了,他非常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程知节坚持不了多久,光流血就会把他流死。秦琼手中的钢戟抡得呼呼风响,一连砍翻了三个试图攻击阻挡他的郑军步兵,劈开一条血路。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手持马槊的郑军将领挺起马槊朝着从程知节的侧后方刺去。马槊是世家子弟的配备,就像是后世的奔弛宝马,不是土豪也是暴发户。

    程知节也不知道是反应迟钝了,还是没有看见,面对致命一击,居然不闪不避。

    秦琼更急了,也顾不得三七十二一,手中的钢戟脱手而出。

    这正是秦琼的拿手绝活——撒手戟。钢戟脱手而出,后发先制,就在那名郑军将领手中的槊锋距离程知节的侧后肋部还有不足一尺距离时,秦琼的钢戟戟刃直接穿透头盔,贯入后脑,还没等跌倒在地,那员郑军将领就一命呜呼了。

    手中失去钢戟,眼看众郑军将士一涌而来。秦琼不慌不忙,大吼道:“弓!”

    一名亲兵赶紧将秦琼的五石张力的铁胎漆雕弓递到他的手里,秦琼双反身接过另一名亲兵扔过来的箭壶从中快速抽出五只羊头箭。羊头箭其实就三棱破甲锥,在秦琼五石强弓之下,就算是高锰钢打造的陌刀军将士挨上一箭,也要高唱凉凉。

    一名郑军士兵欺到了秦琼身前,手中的长矛距离秦琼的身前不足三尺,然而就在这时,秦琼的羊头箭也脱弦而出,区区三尺距离,这名倒霉的郑军士兵,本想干掉秦琼这头没有牙齿的猛虎。只是非常可惜,秦琼的羊头箭从他的眼睛中穿入,从后脑贯出,当场要了他的命。

    秦琼刚解决这个,一团刀光舒展如虹,迎面扫来,秦琼忙不迭的往后一仰身子,然而这柄横刀还是切切实实砍在头盔上,发出当一声大响,震向秦琼眼冒金星。好在头盔质量过硬,横刀没砍动,否则他的头盖骨都会被削飞一大块,死得惨不忍睹。

    这一幕,落入回过神来的程知节眼中,程知节大声狂吼,手中的双柄宽体大斧全部脱手而出,两柄宽体大斧如同风车一般,在空中打着旋儿飞舞,然而这可不是风车,两柄宽体大斧就像收割机一样,在郑军将士阵中,掀起片片血花。

    一名郑军士兵被大斧扫中身体,他的半边脑袋和半个肩膀被大斧扫掉,然而大斧的去势不减,以郑军将士阵中消耗着巨大的动能。

    这个时候,秦琼也转危为安,这张五石强弓,一般两个人根本就拉不开的强弓,在秦琼手中,却轻易拉成满月状,箭若联珠,用的是最费力气也最伤害弓体的连珠箭,冲向他们或者冲向程知节的郑军将士无不应弦而倒。

    论骑射秦琼或许比突厥神箭手稍弱,可是论起步射,秦琼还真没有遇到对手,就连张士贵也比秦琼弱得多。

    秦琼远射,程知节负责近攻,两个人如同一个锋锐的铁箭头,朝向郑军军阵猛攻,势如破竹。

    “挡我者死!”

    ……

    “当!”

    就在程知节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爬上嘴角,头盔又传来一声巨响,这一击够狠,像一记重拳打得他整个人都往后仰,金星银星千点万点的绽开,鼻孔流出血来,他吃力的举起手摸向头盔,摸到的是一截光滑的箭杆,异常的粗,显然是破甲重箭。

    事实上,这一箭袭来,程知节早已看到了,只是他毕竟受伤太重,流血过多,反应慢了半拍,他来不及反应,这支破甲重箭射中了他的脑袋。

    程知节眼前最后一丝光亮都被黑暗吞噬了,他身体一歪,从跌倒在地上,耳畔传来秦琼、惊骇欲绝的狂吼,像是打肺里挤出来的,暴烈之极,但在他听来简直就像是蚊子在叫……最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黑暗寂静笼罩了整个战场……

    秦琼冲到程知节身前,发现不幸中的万幸是,这种粗大的狼牙重箭射中程知节的头盔上方,并没有射穿他的头盔,秦琼也顾不得其他,背起程知节,疯狂后退。

    最后,秦琼亲卫拼死拼杀之下,秦琼将程知节给抢了回来,郑军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已经无力再战。唐军将士则已经胆寒,生怕遭到更惨重的伤亡,不敢再战。

    大家都心有余悸,这一仗打得太惨烈了!程知节与秦琼麾下超过五千人马,结果在短短半个时辰的拼杀中,成功退回唐军阵中的不过八百余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

    ……

    此役最终还是让王世充的郑军胜了,不过这场胜仗实在太惨了,唐军阵亡四千余人,郑军阵亡不下三千,伤者也数以千计,但是这样的胜利异常苦涩,可以断定,再打几次这样的胜仗,郑军拼不过唐军,唐军的地盘是他的五六倍,人口足足超过十倍有余,唐军就算再扔在洛阳十万人马,唐军扔得起,而他却真输不起。

    王世充看着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越看手抖得越厉害。他一直极力避免的噩梦还是上演了,当初为了大败李密,他不得不咬着牙齿让自己的部曲与李密的瓦岗军死磕,最终依靠坚韧和毅力,拼赢了李密。

    然而,唐军的血性和悍勇却不是瓦岗军可以相比的,唐军一旦发起疯来,还真是恐怖无比。而且这场仗,还有瓦岗旧将程知节与秦琼打的,如果当初他们跟着李密如此拼命,邙山之战,恐怕他都胜不了。

    “混蛋!”王世充惊怒交迸,终于丧失了理智,将手中那张纸撕成碎片用力扔得远远的,发出一声嗥叫!

    王世充摔倒令箭,发现案几上空空如也。就在这个时候,王段达将一个茶杯递到王世充手中。

    “陛下,你摔这个!”

    王世充哭笑不得的道:“也只有段卿可以把朕哄得破涕为笑。”

    段达叹了口气道:“陛下,何不向窦建德请援?”

    “窦建德那个老狐狸,猴精着呢,他现在肯定作壁上观,等着捡便宜。”王世充道:“他现在肯定不会来的,他来到虎牢关快半个月了,朕就不相信,凭他麾下十数万军马,就破不了虎牢关。”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虎虎生风,大步流星走来的王世恽摘下头盔道:“陛下,李世民小儿退兵了,他们正在加固营垒,看样子不准备突围了。”

第二零二章亡族灭种鸡犬不留

    “醒了!他醒了!谢天谢地,他总算是醒过来了!”医官松了暗暗松了口气,程知节醒了,他的小命也保住了。

    当程知节被秦琼背回来的时候,程知节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也幸存身上的甲胄坚固,甲胄没有被穿透,程知节身上的伤大都是皮外伤,经过随军医官的紧急救治,总算把程知节的命给救了回来。

    要知道剥掉程知节身上的甲胄,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足足有七十三道之多,寻常人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早就撑不住了。而程知节仅仅躺了三天,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孤就说过,程将军乃孤王福将!”李世民大力的拍着侯君集的肩膀。

    程知节睁开眼睛,看清了秦琼第一句话就直接道:“你的部队怎么样?伤亡大不大?”

    秦琼神色一黯:“伤亡惨重,有两千多人战死,尸体都没办法将他们抢回来。”

    程知节打了个冷战,心里狂叫不妙:“那我……我的部队呢?伤亡大不大?”

    秦琼道:“你的亲卫……阵亡,不算那些民夫、辅兵,仅战兵就有一千五百余人伤亡了。”

    程知节的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几乎可以塞进一颗鹅蛋,他难以置信的道:“多……多少?”

    秦琼还没有敢直视程知节的眼睛,小声嘀咕道:“阵亡一千五百六十八人,退回大营的只剩不到五十人了!

    李世民道:“程将军不用担心,部队没了,孤王再给你补充,马上补充……”李世民转身身子,朝着长孙顺德说道:“长孙将军,将你的部队,调五千精锐给程将军,再调五千精锐给秦将军……”

    程知节傻眼了,他现在耳朵处于失聪状态,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惜手脚酸软无力,都说封建时代的军队伤亡十分之一就会崩溃,不过,凡是都有例外,就是说老虎麾下的绵羊,在老虎的刺激下,也会变成恶狼。

    程知节瞪圆眼睛冲着天空咆哮“你们这帮混球,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命很贵的!老子跟你们说好了,要带你们去长安过好日子,咱们兄弟一起喝酒,一起去找长安娘们,你们倒好,打起仗来就不要命,是不是成心想弄得言而无信。”

    这一仗大败,虽然没有让唐军将士伤筋动骨,可是大败的气氛弥漫着整个大营,李世民望着垂头丧气的众将领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王世充精锐尽出,妄想将我五万大军一口吞下,其攻势一定会极其猛烈。此战关乎五万大军的生死存亡,你们一定要严防死守,不得后退半步,否则休怪本王的宝剑,取你等人头!”

    众将齐声说:“严防死守,一步不退!”

    唐军将领这生死存亡面前,再一次爆发出了顽强的毅力,在众将领的指挥下,开始疯狂的打营垒,他们砍伐树木,将碗口粗的木桩,截成一丈两尺有余,然后埋入地里,形成一道道齐人高的木墙,以木桩为筋骨,在木墙两边堆上泥土,然后再夯实,一道道宽约四尺有余的土墙,围绕着唐军大营快速形成。

    这种土墙每隔离五十步,就树起一座箭塔。这种箭楼类似于城墙上的敌楼,将弓弩兵布置在上面形成交叉箭雨,阻击敌人进攻。然后大量的拒马也开始树起在营外五十步的范围,拒马还之后有壕沟,壕沟之后开始布置大量的投石机。

    王世充和王世恽、段达等来打量着唐军的大营,王世充感叹道:“这个李世民还是有点本事的,布下的大营常坚固,想要啃下来,真的得费一番周折。不过,摆出这么个乌龟阵来,他终归还是逃不脱挨打的命运!”

    段达微微一笑道:“陛下,不必如此费事,我大郑的赫赫军威已经让唐军胆寒了,现在应该上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能说动李世民领兵投降,避免这场血流成河的恶战!”

    王世充虽然感觉李世民未必会投降,不过倒也得劝降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虽说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但即便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而万一成功了,可就赚大了。

    王世充回头,望着身后的众将官道:“哪位爱卿愿前往唐营劝降?”

    就在这时,王要汉出列道:“臣愿意为陛下效死!”

    王要汉是王世充的汴州总管,在李世民洛阳之败的时候,与张公瑾、田瓒等集体反水,再归王世充。不过他无比悲剧,就在王要汉还没有逃回汴州的时候,窦建德的大军已经占领了汴州,无兵无将无地盘,王要汉就成了“三无”的光杆司令。

    王世充也不待见他,现在他只好拼一把依仗着当初与李世民一面之缘,决定搏一番富贵,毕竟王要汉认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就算劝降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

    王要汉整整衣寇,纵马驰出军阵,朝着唐军王营奔去,距离唐军大营外围拒马尚有一箭之地,他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叫:“我乃大郑使者王要汉,与唐帅李世民是故交,请李世民出来一叙!”

    唐军那边没有动静。王要汉就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跑,声音越发的响亮了:“我乃大郑使者王要汉,与唐帅李世民是故交,请李世民出来一叙……”

    这次唐军大营有动静了,一名校尉一声令下,数十名弓箭手举弓齐射,那位立功心切的王要汉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射成了刺猬,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李世民也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告诉王世充,他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你们放马过来就是了,我们等着,少拿这些走狗来恶心人!

    看到那名倒霉的王要汉连人带马被射得体无完肤,郑军没什么反应,在他们看来,死了王要汉,跟死条狗差不多。

    反常无常的王要汉,王世充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人看。

    王世充只留下冷冷的四个字:“收兵回营!”

    ……

    从贺兰上积雪融化后,沿着小溪,流向山前冲积平原。从高上流下来的溪水,滋润着大地,牧草开始疯长,这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

    然而若大的贺兰草原,此刻却没有多少牧人,也没有什么牛羊在这里放牧。近一两年,随着大唐的崛起,特别是陈应在灵州四败突厥之后,突厥稍大一点的部落都不愿意在这里生息。

    不过,有人却是信这个邪。

    偰(xiè)咄鹿部落本来是生活在漠北,主要活动在金山(阿尔泰山)周围。可是随着去年部落的青壮随着颉利可汗远征大唐河东,部落中的五六千青壮,尽数死在河东之地,偰咄鹿部控制的草场,就成了周围部落眼中的香饽饽。

    原本偰咄鹿部拥有近万名青壮,是阿尔泰山附近较大的部落,占据着金山(阿尔泰山)脚下最肥美的草场,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人来抢。只不过随着去年河东之战失败,失去五六千青壮的偰咄鹿根本无力保护金山(阿尔泰山)牧场,在被周围部落五六次围殴,损失两千多青壮之后,偰咄鹿部不得不含恨离开金山牧场。

    原来漠北的各种游牧民族不但多如牛毛,而且由于兼并,常常过个若干年就有部落灭绝,同时又常常会有新的部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这些新的部落有可能是一些旧部落通婚的产物,或者是一些大部落的分支,也有可能是马贼发展壮大行成的。

    由于地方广袤,就是突厥也不可能认得所有小部族,他们事实上只认财物,交税和征调青壮打仗的时候,听从征调就成,其他都是简单而粗暴的放养状态。

    华夏人遇到这种疯狂而惨无人道的兼并,还可以向朝廷寻求说法,讨还公道。在突厥人眼中,所谓的公道,就是谁的拳头大谁的刀剑锋利,谁就有道理。狼一样的生存法则。

    一路迁徙,终于抵达贺兰山脚下。此时原来拥有过万青壮,五六万人的偰咄鹿部,此时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其中青壮只有不到两千人,其他都是妇孺,老弱一个没有,这是突厥人自己的生存法则。

    “物竟天择,强者为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遇到危险和困境的时候,老弱病残是第一批被抛弃的对象。

    抵达贺兰山下的偰咄鹿部也已经达成共识,他们拥有三百多名貌美如花的美女,还有两千余青壮,上万匹战马,这是他们的底气和实力,无论谁,只要实力强,他们就称臣,绝对不愿意负隅顽抗。

    就在偰咄鹿部在贺兰山下扎帐篷,放养他们所剩不多的牛羊和马匹的时候,一队莫约三四千人的骑兵,突然来到了贺兰山下。

    看到贺兰山下突然出现一个不小的部落,为首的野利敏达(既细封敏达)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他只是微微惊讶而已。数十名骑兵押着几名雄汉的偰咄鹿部的牧人来到野利敏达面前。

    这几名偰咄鹿部的牧人,赶紧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用突厥语道:“小人不知贵人附离贵人驾到,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附离?”野利敏达闻言哈哈大笑,敢情这些人把自己当成突厥最精锐的附离军了。其实也不怪他们会认错,铁甲骏马强弓箭钢刀是附离军的特独表志,在突厥可不是所有的部落都可以养得起铁甲骑兵。

    可是郁射设部却在郁孤尼的带领下,利用肮脏的奴隶贸易,不断抢劫其他部落,快速富裕了起来,郁孤尼麾下三万骑兵仅铁甲就有一万三千余副,这些铁甲即使放在突厥颉利可汗眼中,那也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原本野利敏达曾蛊惑说郁孤尼对付李道贞,可是苦于这个计策想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困难,可是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部落突然出现在贺兰山下,原本半个月前巡视的时候,这个部落还没有出现,而现在,恐怕整个灵州附近听说过这个部落的人,还没有几个。

    想到这里,他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野利敏达望着眼前的几人,甚为傲慢的道:“你们是什么部落,有多少丁口?族长是谁,让他过来见我。”

    一名年轻,看上去身高接近八尺三寸的高大汉子道:“我们是偰咄鹿部,我叫偰咄拔野,我是他们的族长,我们部落有五千余丁,有两千控弦之士可供附离贵人差遣!”

    野利敏达冲身边的骑兵挥挥手,众骑兵四下散开,冲周围那些偰咄鹿部席卷而去,他不将这些边远部族放在心上,甚是傲慢地道:“你就是那什么偰咄鹿部的族长?怎么这么年轻。”

    偰咄拔野道:“我是前任族长的儿子,我老头子死了,所以继了他的位置。”

    很快哭喊声传来,偰咄拔野闻声微微色变。

    野利敏达不慌不忙的道:“不用紧张,偰咄拔野你带你的部落里三百人去办一件事情,办成了,贺兰山下的牧场就是你们偰咄鹿部的,如果办不成……哼哼,偰咄鹿部上下,鸡犬不留!”

    偰咄拔野一脸苦笑,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自己现在一个拥有三千来人的部落,在突厥贵人眼中,说灭挥既灭,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他怯怯的问道:“贵人,这件事恐怕九死一生吧?”

    “这是当然!”野利敏达笑道:“如果简单,轮得到你吗?放心吧,我们设汗说到做到,只要你们办成了这件事情,方圆三百里的草场,全是你们偰咄鹿部的。”

    偰咄拔野求饶道:“这里是我们临时歇脚的地方。今天早上,刚刚去了西南面放羊,还没回来。贵人,我们不干这个差事,我们现在就走可以吗?”

    “走?往哪里走?”野利敏达哈哈笑道:“有位贵人要抬举你们,特许你们从军征伐。若真是精悍子弟,少不了编你们入控弦兵营。那可真是你们的无上荣耀,别不识抬举!”

    野利敏达他看指着一个副首领道:“你去召人。”又指着偰咄拔野道:“你留下!”

    说着一个眼色,左右两个副领,便带领其余骑兵动身,要将偰咄拔野围住作人质。

    偰咄拔野心中哀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了配合听从命,他别无选择,否则就是亡族灭种,鸡犬不留。

    很简短的时间内,偰咄拔野就做出了决断。他们人数虽然与野利敏达所部相差不多,然而实力相差实在悬殊,面对精铁铁甲的附离军,哪怕一个千人队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歼灭,更何况现在这里至少有四个千人队。

    PS:昨天晚上码字,没有时间做项目书,熬夜到凌晨五点,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开了一天的项目会,回来的时候,实在熬不住了,小睡一会,继续码字,等会还有。

第二零三章太子就是比秦王强

    长安皇宫甘露殿,身材早已发福的李渊坐在御座上,黑着一张脸。大唐君臣的神情都非常古怪,李世民又打败仗了。

    对,是又打败仗了,不是打败仗了。

    由于陈应这个异世蝴蝶的作用,大唐秦王简直就是悲催到了姥姥家了。浅水塬之败,李世民让群臣失望了。洛阳之战,在如此大好的局势下,李世民居然可以阴沟里翻船。现在李渊为了成全李世民,不仅舍出一张老脸,向长安的各大世族门阀借马,扣扣索索将关中仅有的援军都派出去了。

    结果倒好,长孙顺德刚刚出函谷关与李世民成功会师,结果又被困在新安与洛阳之间的磁涧,进不得退得。

    “又打败仗了”和“打败仗了”的差别在于,前者大家完全习惯了,完全在意料之中,而后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惊讶,一点点的出人意料。大多数人都希望李世民能让大家意外一把,惊艳一把,但是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李世民的表现非常稳定,一直在打败仗,极少有起伏的————都说一个英明的统帅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发挥稳定,不会突然大失水准,但是,有哪一个统帅可以像李世民那么稳定,几年来一直打败仗,没有任何起伏的?

    洛阳之战,在房玄龄这个大咖的亲自操笔之下,妙笔生花,将奏折写得团花锦簇,在捷报里,李世民、陈应所率领的陕东道兵马右都统军将士个个以一当十,悍不畏死,任王世充铁骑如何冲击,阵列岿然不动;侯集君也是知耻而后勇,指挥兵马与王世充大军反复冲杀,负创数十处犹自大呼酣战,段志玄更是神勇,在千军万马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还与秦琼、程知节联手,大败朱粲。

    至于陈应麾下的罗士信、张士贵全都成了酱油,能找到他们的名字就算房玄龄有良心了。对于洛阳之役惨败,李世民虽然没有在捷报里作正式的辩解,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非常明确:是屈突通想抢头功,撇开李世民和陈应的陕东道右统军,轻敌冒进,最终中了王世恽的圈套,几乎全军覆没的,这不能怪他们!要不是陈应和李世民及时杀到,突屈通就要做了王世充的俘虏。

    就连陈应也不知道李世民与屈突通怎么谈的,反正屈突通顶了这个黑锅,在春秋笔法之下,李世民无但无过,反而有力挽狂澜之功。当初李世民找到陈应的时候,陈应还真没有与世民计较,他是马上就要做驸马的人了,怎么好意思跟小舅子争功?

    这一次战败,这一次败得虽然不算太惨,可是五万大军被包围的那里,该怎么办?一支处在野外苦守的大军,没有险要的地形可以依托,没有充沛的粮草可以消耗,又能坚持到几时?

    不过,这一次依旧是报捷。在捷报中,李世民得知长孙顺德被围,函谷关被攻破,不惜冒着矢雨,一路破阵杀将,终于杀到磁涧与长孙顺德会师,可是众人都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猫腻,这两封捷报都是用来糊弄天下人的。

    天下臣民,列为臣工是可以糊弄的,可是自己却不能糊弄自己。李渊强打着精神望着群臣道:“诸位,因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

    说到这里李渊不禁老脸一红,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如今在在磁涧惨败,丧师近万,而秦王殿下,也给予王世充重创,歼敌九千余,敌我双方都损失不轻,而前线秦王则则认为王世充兵锋已钝,人困马乏,已难以为继,请调剑门蜀军,与泾州军、庆州军合兵一处,乘势进攻,必有捷报传来,众爱卿对此有何见解?”

    就在这时,陈叔达沉声道:“陛下,不能再打了!”

    李渊脸色一沉问道:“为何?”

    陈叔达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洛阳之战已经打了三个多月,左右武卫、左右武侯卫,左右骁卫、东宫左右卫率、东宫左右司御率、诸卫率的兵力已经被抽调一空,京师空虚到了极点,如果再抽调剑门蜀军,京师就再无能战之兵了!倘若泾州军、庆州军与蜀军再重蹈军复辙,后果不堪设想!”

    剑门蜀军主要防备的方向是来自巴蜀方向,也是关中的西南门户,而泾州、庆州军则是防备长安西和北方的敌人。

    陈叔达接着道:“眼下我军连战连败,损失不计其数,关中已经空虚,如果再抽走剑门蜀军,别说王世充再次入寇,就连流寇,也无法应付了!”

    李渊脸上掠过一丝怒气,厉声喝道:“难道就这样认输了不成?打了三个多月,损兵折将近十万,好不容易熬到王世充兵锋已钝,战机来临,如果就这样认输,那此前的仗不是白打了!”

    天子一怒,非同小可,群臣尽皆股栗。但陈叔达却不打算作任何让步,昂然与李渊对视,说:“陛下,正因为我军折损严重,才不能再调派剑门川军和泾州军、庆州军,万一这场小胜只是王世充的苦肉计,目的是引出我军最后一支精兵,那大唐就将凶多吉少!”

    李渊将目光望向裴寂,然而出乎李渊的意料,就连裴寂这个好基友也不支持他了,裴寂道:“陛下,洛阳之战,我们大唐先后投降二十万兵力,如果兵马折损,士气低落,还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填满洛阳那个无底洞?是可以调泾州军六千四百人马,庆州军五千三百余人马,合剑门蜀军九千,不过两万人马,就算月余之内可以抵达洛阳,这两万人马,又有何用?”

    李建成如同泥塑的雕像,端坐在大殿中,一言不发。

    李建成通过陈应的劝解,已经想通了李渊扶持李世民,故意挑起兄弟之争,说穿了就是因为李渊不想放权给他这个太子。李渊作为皇帝,玩政治的人,五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壮的年轻,太过年轻,阅历和见识不够,太老又会失去进取之心。李建成虽然三十余岁,不过他还等得起,所以他就能不发言就不发言,宁愿失去存在感,也不想争。

    作为太子,多做多错,不做就不错。

    看着裴寂也这个态度,李渊心中一阵暗急。不过他心中又暗暗恨上了李世民,你说你小二郎,已经贵为秦王了,还给其他将领争个什么劲?无论谁打洛阳之战,你都是跑不了的头功,放手给陈应,又能如何?

    过不了几个月,陈应娶了李秀宁,大家都是一家人。他这个驸马,还能抢了你的风头不成?二十万大军打成这个烂仗,李渊想到这里,他心里腾起一团怒火,这个二郎,也太不像话了,朕这么信任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满心希望你能打个胜仗给朕出一口恶气,你倒好,胜仗没有,败仗倒一个接着一个,而打了败仗又拿不出任何主意,只会一个劲的向朕要兵,朕要你有什么用!

    然而就在这时,中常侍陈齐拿着一封急报,迈着小碎步跑到李渊面前,将密报递到李渊手中,李渊接过密报,脸色不由得大变。

    李建成在这个时候,突然起身,朝着众臣微微拱手道:“诸位爱卿,陛下乏了,诸位先回去吧!”

    众臣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山乎:“臣等告退!”

    众臣纷纷离开,李渊失神落魄的跌坐在御座上。

    李建成从李渊手中拿过来密报,刚刚展开,一脸抑郁的神色浮现在脸上。

    “窦建德进攻河东!”李建成苦笑道:“窦建德什么时候学得如此聪明了?

    李渊道:“窦建德这个老匹夫,真会挑时候。”

    “阿爹!”

    李建成郑重的望着李渊道:“咱们父子……或许有些误会,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儿臣还是去河东吧!”

    “可眼下,关中已经调不出兵马了!”李渊也知道如何让窦建德控制了河东,他把河东与河北联成一片,那么窦建德将会形成北齐与北周割据的局面,无论是他想要东攻幽州罗艺,还是西进西河,将会是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李渊喃喃的道:“关中没兵了,你一个人去河东有什么用!”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阿爹把鱼符给我,我调泾州军和庆州军去河东。”

    庆州和泾州都是当初李建成布下来的棋子,庆州总管杨文干和泾州总管薛万彻都东宫门下,他们二人即使调给李世民,李世民也指挥不动,他们两个不像陈应,陈应因为李秀宁的关系,他还会卖给李世民面子,可是薛万彻与杨文干,就算有李渊的圣旨,他们也会扣字眼,处处暗中抵制。

    李渊苦笑道:“大郎,窦建德进攻河东的兵马不下二十万人,他还可以源源不断地从河北调兵,庆州军加上泾州军,不过一万余人……”

    李建成道:“无妨,陈应去岁还在朔州留有一支兵马,虽然朔州军已经遣散,现在朔州春耕已经结束,可以将他们再召集起来,稍加训练,就是一支强军,而且灵州灵武军郁孤尼部还可以调数千骑兵,想来守住河东,应该够了!”

    李建成表面古波不惊,心中却非常欣慰。

    一手好棋,被李世民打成屁胡。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可以带着东宫八将,收拾这个烂摊子,他可以用事实证明,向天下人证明,他东宫太子李建成就是比秦王李世民强。

    然而就当李渊将鱼符取出来,还未及交到李建成手上的时候,左监门卫大将军鱼彦章却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说:“启禀陛下,山东出大事了!”

    李渊的眼皮一阵猛跳:“又出什么事了?”

    鱼彦章道:“齐州总管王薄,宣布易帜,投靠窦建德。”

    李渊一脸老脸憋得通红,从牙缝里憋出四个字:“卑鄙无耻!”

    事实上李神通能在相州败得如此之快,其实跟王薄有很大的关系,就在窦建德意图调集兵马西进的时候,李神通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当然,十数万兵马调动这样重大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天下人,别说细作了,就是老百姓就可以把这个消息带到四面八方。

    李神通以河北行台尚书左仆射,山东安抚使的身份召齐州总管王薄麾下三万人马西进相州,助守相州。可是王薄根本就没有听从李神通的命令,直到相州失陷,李神通被俘虏,李神通也没有看到一名齐州军卒。

    李建成道:“阿爹,我连夜就去河东!”

    “不等泾州军和庆州军了?”李渊诧异,虽然泾州距离长安不过百里之地,然而军队调动,最快也要两天之后才能抵达长安。

    李建成道:“儿臣先走,让薛万彻和杨文干随后赶上来!”

    不得不说,李建成始终欠缺一丝运气,他治国或打仗真的不比李世民弱,否则也不可能压得李世民自己给自己下毒的方式自保,然而偏偏李世民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要知道,李世民吹得天花乱坠的洛阳和虎牢关之战,只要翻翻史书就会发现,里面漏洞太多,根本不足以让人信服。

    然而,历史就是一个婊子,任由胜利者书写。

    ……

    灵州薄骨律城,也就是灵州灵武十八堡之一的第一堡,此时位于原薄骨律军镇节堂,已经被修缮一新,特别上面的匾额,上书裴矩书写的隶书“大唐通利钱庄灵州分部”十个大字。

    随着一阵爆竹声响起,这个时候的爆竹,并不是后世的爆竹,事实上只是一节节竹子,时里面塞入硝石,在燃烧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当然这个响起可以理解为放屁般大小的动静。随着硝烟散尽。一身吉服的马周,向众人躬身作揖道:“各位乡亲父老,多谢大家前来捧场,今天我通利钱庄灵州分部开业了,在这里先感谢各位父老,各位乡绅,多余的话晚辈就不想多说了,利民钱庄,顾名思义,就是让利于民,本钱庄一定会坚持这一宗旨,各位不管是到这里来存钱还是贷款,都尽量让大家从中获利……”

    马周说得声情并茂,流利之极,还通俗易懂,至少通过他的讲话,大家明白了,在这里存钱的利率是三厘,在这里贷款的利息则是两分,存款贷款都有时间限制,时间越长,利息或者利率就越多。

    简单点说就是如果他们在这里存了一百贯钱,每个月可以拿到三百文,一年下来,也差不多有将近四贯钱的样子,如果存上三年,就能拿到十二贯的利息。如果他们在这里贷了一百贯,每个月的利息是两贯,一年下来就达到了二十四贯,三年就是七十二贯,也就是说三年之后他们要还给钱庄一百七十二贯。

    弄懂了这笔账,大家都惊叹:“太厚道了!”不信?不信你去借地主家或者钱庄十贯钱然后三年之后再还看看?把你骨头都拆去卖了也还不起。”

    最重要的是钱庄不会采取任何暴力手段逼债,如果到期还不起,他们就收走等值的不动产,绝不会拿那个倒霉鬼的老婆女儿去抵债。弄清楚了这一点,大家都兴奋的商量着,认为存点钱进去还是挺划算的,虽然利息不多,但好歹也是一笔额外收入嘛,如果能一次性存进上千贯银子,每个月的利息就相当于一个富农一年的收入了,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啊。

    李道贞站在人群中,也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此时李道贞的肚子越来越大,然而她的脸却越来越瘦,瘦得让人心疼。

    马周朝着李道贞拱拱手道:“夫人,看你脸色不对,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李道贞微微一笑道:“还不是帐目太多,熬夜熬的,你要是送来我三十个账房,我就省事多了!”

    马周道:“夫人所求,但无不允!”

    李道贞摆摆手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说完,她款款朝着她的那辆四轮马车走去,李道贞登上马车,将自己的身体缩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起来:“又在调皮,这么急就想出来了?”

    ……

    偰咄拔野在人群中望着李道贞的马车,难以置信的道:“这就是白城公主?”

    突厥人没有县主这个词,他们都把阿史那姓氏的女子叫做公主,李道贞这个县主,在他们眼中,就是大唐的公主。

    那名充当眼线的人轻轻道:“不错,就是她!”

    “她的马车怎么只有不到一百骑护卫?”偰咄拔野虽然没有见过突厥公主,却也知道突厥公主出行,少则上千附离军,多则数千上万人马,前扑后拥。对于李道贞这个公主的排场,实在太过让人费解。

    “不知道。不过这样正好,省你们的事了!”

    人越聚越多,偰咄拔野牵着马挤不过去。

    望着马车的方向,看样子似乎要出城。偰咄拔野心中大喜,我们在城中弓箭都被摘了弦,出了城更方便动手。

    偰咄拔野向属下人下达了命令,偰咄鹿部三百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城外走去。

    然而就在李道贞的马车快要通过城门的时候,忽然人群之中冲出一人,手中寒光闪闪!

    市集中不知多少人同时高叫:“县主小心!”

    偰咄拔野也在暗暗奇怪,自己没有下令动手啊,难道说那个贵人还派了其他动手?想想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毕竟他与那名突厥贵人不熟,劫持大唐公主这样的大案,有且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再想动手就迟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到这里,偰咄拔野拨出残月弯刀,跨上战马,朝着李道贞的马车冲去,一边冲一边大喊:“偰咄鹿勇士们,进攻!”

    PS:今天三更一万两千。终于写出来了!

第二零四章成为秦王府座上宾

    “有刺客,保护县主!”城门口大乱,百姓胡乱奔跑着,哭喊着。李道贞眼皮刚刚闭上,赶紧睁开眼睛。她的目光一凝,伸手摸向马车里的陌刀。

    然而,让李道贞熟悉得像吃饭拿筷子一样轻车熟路的陌刀,陡然间却摸了一个空。小桃膛目结舌望着李道贞的身后。

    李道贞慢慢回头,发现一名陌生的男子,脸上佩戴了一猛虎面目,只露出两只眼睛。虎王面具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单雄信。

    陈应得知郁孤尼有可能对李道贞不利,他赶紧将单雄信派出到了灵州。单雄信也不敢怠慢,轻骑简从,利用了七天时间赶到了灵州。单雄信实在太累了,偷潜入李道贞的马车,躲了起来。

    李道贞也是太疲惫了,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的马车上已经多了一个陌生人。

    副手待毙,这可不是李道贞的性格。她一边朝着后面撤退,一边伸手抚摸着小桃子的脑袋,不知不觉,将小桃头上佩戴的玉质的发簪子扣在手中。

    这一幕落入单雄信的眼中,单雄信自然不担心李道贞用那枚玉簪伤到自己,但是他却担心李道贞用会那支玉簪伤到自己。他朝李道贞打着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县主,我是陈大将军门下,陈通!”

    李道贞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单雄信来的时候也问过陈应,可是陈应与李道贞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他们之间没有信物。单雄信却淡淡的道:“极……乐……”

    李道贞的脸瞬间羞红道:“别说了,我相信你!”

    “极乐合欢散”这是李道贞与陈应之间共同的秘密,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然而单雄信却可以一语道破,显然这是陈应派人的人。

    就在这时,马车之外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了。原本那些并不属于偰咄拔野手下的刺客,与众护卫斗在一起,偰咄拔野的手下根本就插不上手。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三百余名偰咄鹿部勇士纷纷迫不急待的出手。

    一百余名护卫渐渐寡不敌众,就在偰咄拔野策马冲向李道贞的马车时三十步时,打斗的双方突然变化。原本与李道贞护卫斗在一起的刺客,突然分散开来,纷纷挥刀向身边的偰咄鹿部勇士砍去。偰咄鹿部勇士措不及防,瞬间被砍翻数十人。

    偰咄拔野就算不用脑袋想,就算是膝盖想,也知道此时他已经中计了。

    陈劲勇利用猛虎义从安插在郁孤尼身边的细作兰乌吉力,得知了野利敏达有这次劫持计划,不过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动手,采取什么方法动手,兰乌吉力因为级别太低,还不能知道这个机密。

    为此,李道贞与陈劲勇商量一下后,决定采取引蛇出头,派出假装刺客,刺杀自己,引出真正的刺客。

    偰咄拔野此时也没有办法回头,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一旦他失败了,野利敏达肯定不会放过他的部众,两千七百余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

    “杀~!”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体态丰盈的徐老半娘挡在偰咄拔野面前,这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灵武十八镇唯一的女镇将宋五嫂。偰咄拔野扬起刀子冲宋五嫂吼道:“滚开!”

    宋五嫂却道:“良家子趴下,敢妄动者便是刺客!”

    就在这时,城门楼上,街道两边的房屋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要说也有一千多人。

    “放箭。”

    让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呼啸声席卷战场,一千多张强弓同时张开,锋锐无比的利箭暴射而出,划过一道斜斜的弧线,直扑马车周围的刺客,密如斜雨!这三百余名刺客没有弓箭,因为薄骨律城不禁兵器,却禁弓弩,但凡进城的商旅,弓箭一律摘下弓弦,如果发现在城中私自装上弓弦,立即抓捕到工矿里从事五年劳役,就算不死也脱层皮。

    这些偰咄拔野的属下们连盾牌都没有,毫无遮挡,利箭倾泄而下,射在他们的脸部、胸口、脖子,箭镞撕裂血肉的闷响响成一片,原本二百多人瞬间就倒下一片,中箭倒地的青壮捂着伤口,身体痉挛着,痛苦不堪。

    宋五嫂持续大喝大喝道:“放箭,放箭!”

    “咻咻咻……”

    又是一阵箭雨倾泄过去,如同狂风般扫过,三百余名刺客成丛成丛倒下。他们的身上的披着的皮甲质量不错,在这个距离完全可以承受住轻箭的直接命中,但是强弓硬弩,他们就没有任何防护力了,头、四肢、脸部和脖子却得不到什么保护,更何况,倒下的士兵绝大多都不是中一箭,而是中数箭,有的甚至被射成了刺猬。在第三轮箭雨袭来的时候,偰咄拔野麾下只有不到三十人了,可是,偰咄拔野仍旧没有放弃自己的任务,他死了,他的部落也会人死族灭。

    绕过宋五嫂,偰咄拔野的身子如同大鸟一样,飞离马鞍,手中的残月弯刀向李道贞的四轮马车刺去。

    宋五嫂根本就没有紧张,也没有阻拦,因为她知道李道贞的这个四轮马车,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李道贞的马车里有护甲挡板,平时不用,只需要轻轻扣动机括,里面的护甲挡板就会升起,除非用火烧或床子弩射,否则在马车是最安全的存在。

    然而就当偰咄拔野距离马车不过三四步的时侯,马车的车厢门突然推开了,一只大脚从马车里踹出来。

    “砰”

    偰咄拔野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头愤怒的犀牛撞中了一根,五脏六腑,全部火辣辣疼痛。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太过大意了!”偰咄拔野对自己的身手非常有自信,即使偰咄鹿部最强盛的时候,有一万多名青壮,可是这一万多名青壮里根本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是名副其实的万中无一的高手。

    偰咄拔野艰难地爬起来,他瞳孔收缩一下,一柄短刃就从他的肋下彼自下向上,直奔单雄信的咽喉。

    单雄信的头稍微一偏,短刀就射空了,他的身体也动了起来,大脚再起踢出,直奔偰咄拔野的脸,偰咄拔野被单雄主一脚踹得倒飞三丈多远,他的嘴刚刚一张开,一大股血沫子就喷了出来,血沫子中间隐隐约约还有三颗牙齿……

    单雄信一边走向偰咄拔野,一边满脸不屑的道:“是谁让你来的?”

    偰咄拔野听不懂唐言,不过看着单雄信的神色,赶紧摇摇头,用突厥语道:“打死我,我也不说!”

    陈劲勇向单雄主解释道:“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单雄信冷冷一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偰咄拔野微微一愣,放眼四望,四周他的部落三百余名勇士,在这个时刻,全部惨死在地上,即使没死的,也都被射成了刺猬,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就活不成了。

    单雄主也不管偰咄拔野能不能听懂,就自顾说道:“我不法官!”

    偰咄拔野道:“所以呢!”

    “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证据,有一个怀疑的对象,那就足够了!”单雄信一边挥舞着拳头狠揍偰咄拔野,一边吼道:“叫你娘的刺杀白城县主,叫你他娘的没事找事,叫你他娘的吃饱了撑的……”

    单雄信打人非常有分寸,偰咄拔野虽然被打得满身血污,却伤而不死。

    马周来到灵州这个穷乡僻壤开设钱庄,本来还不情愿,在他们眼中要开钱庄,应该挑长安、洛阳、成都这样人口数以十万计的大城,可是没有想到,一个区区人口刚刚过万的镇子,居然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吸纳资金两万余贯。就连马周也被吓了一跳,等消息传开,或者通利钱庄的口碑建立起来,灵州通利钱庄分部,估计可以有十万贯的周围资金。

    翻看着账薄,马周心中慢慢平静了下来,能打开一个口子,快速发展壮大,才是正经。在陈应的计划中,通利钱庄将分为总部、分部和分理处三个级别。灵武周围将分别开设十八分理处,遍布灵武十八镇。

    如何构建分理处的店面,如何打理人手,最关键的是,在这个时代没有电脑,一切计算都是依靠人力,不仅慢,而且容易出错。

    在马周对面,坐着三十余名算师,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一阵脚步声传来,马周头也不抬的冲来人道:“人抓住了?”

    “三百零七人,一个也没有跑掉!”单雄信拿起一条毛巾,一边擦着手上的血,一边若无其事的道:“人已经送到陈劲勇那里去了。”

    马周放下笔,抬起头道:“能确定是郁孤尼动的手吗?”

    “这个很重要吗?”单雄信道:“主上不是说,要把威胁消灭在萌芽之内!”

    马周道:“不行,郁孤尼麾下有三万余控弦之士,咱们的人手太少,一旦让他们逃往漠北,又会是一个大麻烦,无罪而诛,他们不会服的,要让他们这些人老实,必须让他们心服口服。”

    单雄信笑道:“主上的意思,在灵州以你为尊,动脑子的事情不用找我,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可以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马周点点头道:“看来,主上将突厥人单独编练成一军是错误的,要迅速改正,突厥人不足以担任首领,以后要以此为戒。”

    单雄信道:“这是您的职权,我不宜多说,再说,您问计于我,不亚于问道于盲。”

    马周哈哈一笑道:“既然凶徒已经擒获,马周也该看看白城县主,毕竟她也受到了惊吓……”

    “你太小看白城县主了,主上的女人,岂会有简单的角色?”单雄信摇摇头道:“就算我不出面,白城县主也有办法将凶徒全部擒获!”接着,单雄信将白城故意派人假装刺客,引诱真正的刺客提前动手,然后又派出弓弩手伏击刺客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周听了这话之后,连连摇摇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恐怕将来主上后院不宁!”

    ……

    磁涧西北的一处不知名的小山谷里,侯莫陈旭早早了吃了晚饭,其实就在陈应拒绝侯莫陈旭借陈应的说装备在岭南自立之后,侯莫陈旭事实上却没有走,他返回与侯莫陈虔会在府中秘密商议。

    侯莫陈虔会认为东宫李建成阵营,有一个陈应已经足够了,侯莫陈府不需要在李建成身上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反而李世民身上,可以加把注,万一李世民要是在这场夺嫡中胜出了呢?

    其实两头下注是这个时候世族门阀的基本做法,比如郑氏,不仅将郑观音嫁于李建成为太子妃,而且郑仁愿也在李建成麾下当东宫门下从事,东宫内史侍制,虽然这仅仅是从七品的小官,然而掌起草诏令、侍从、宣旨、劳问,算是典型的位卑权重,非心腹不得担任。不过,郑氏也在李世民阵营下注,右武卫大将军郑仁泰,不仅是李世民秦王府干将,更是玄武门急先锋大将之一。

    不仅仅是郑氏,就连段偃师两个儿子段志感与段志玄,同样分别效忠李建成与李世民,至于侯莫陈虔会让侯陈旭加入秦王府阵营,也无可厚非了。

    虞庆望着侯莫陈旭笑道:“如今李世民被困磁涧,正是效忠他的好时候……”

    不等虞庆说完,侯莫陈旭却摇摇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现在李世民只是小挫,谈不上进退失据,生死两难,现在还不是时候。”

    虞庆笑道:“以七郎之见,那什么时候才是好时候!”

    “再等等,等到李世民绝望,士气溃散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只需要求李世民脱离苦海,我就是他的坐上宾!”侯莫陈旭叹了口气道:“我们侯莫陈氏实力大不如从前,部曲损失太厉害了,在长安我能调动的人手,只不过千人,这点力量要想救李世民出来,必须一击既中,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能错失了。”

    PS:最后三十二小时,求月票。

第二零五章一刀在手天下我有(月票四百加更)

    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这个道理,此时的刘锦堂是深有体会。原本他还期望着可以在这些西征之战中,一战成名。然而在跑马岭,却被陈应按在地上一阵摩擦。

    也不知道是谁向窦建德进谏谗言,居然留自己这不足两万人马佯攻跑马岭。得知这个消息,刘锦堂感觉如同跌落冰窖,这就是好比耗子给猫当三陪。窦建德十数万大军,都啃不动跑马岭,让自己区区不足两万兵马给陈应制造绝对压力,简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窦建德前脚刚刚走,刘锦堂就把部队后脚带回荥阳城,他的目的非常简单,打不起惹不起,咱总能躲得起。

    缩回荥阳城,刘锦堂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本来城内已经被虐了一番的荥阳百姓们,这下更加遭殃了。上次,是荥阳郑氏扫了窦建德的面子,窦建德默许夏军将士抢劫荥阳郑氏的财物,目标非常有针对性,只针对荥阳郑氏,其他各大世族或豪强,却秋毫无犯。

    现在,破罐子破摔的刘锦堂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要陈应大军来攻,他根本抵抗不了几天,所以过一天算是一天。

    天刚刚擦黑,刘锦堂的亲兵就开始张罗饭菜,亲兵拎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死羊,先剥皮然后刨腹,去掉内脏,将羊肉切成大块扔进锅里煮,萝卜削掉皮,切成块,等羊肉煮得肉汤翻滚了,成桶的倒进去。大家可一点也不担心浪费。

    这边刘锦堂刚刚端上饭碗,酒刚刚倒满,就看见亲兵满头大汗的跑进节堂:“大将军,不好了……”

    刘锦堂连动一下的心思都没有,淡淡的道:“陈应大军打来了吗?”

    新兵摇摇头。

    刘锦堂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继续吃饭,来喝酒!”

    亲兵长长叹了口气,将最后的话咽进肚子。

    原本如果刘锦堂如果像曹湛把部队压在跑马岭之下,郑简根本就没有办法把物资和人员送到跑马岭,可是刘锦堂被陈应的陌刀军打怕了,生怕陈应逮着他一阵狠揍,将他全歼。

    在这年头,有兵有将就是草头王,兵将就是刘锦堂的生身立命之本,一旦失去麾下近两万人马,刘锦堂在夏国也没有什么地位了,了不起看在刘黑闼的面子上,给他一个小官做。

    可是,刘锦堂害怕,把部队撤回荥阳城,跑马岭一下子就畅通无阻了。

    郑氏的青壮赶着大车,大车上拉着粮食、钱财或是物资,车辆浩浩荡荡朝着跑马岭前进。

    郭洛望着一眼望不见头的车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跑马岭中军在帐。此时的跑马岭大营中,陈应非常悠闲,他在帐外空地上,挖了一个土坑充当灶台,摆上几块石头,用小木棍插着几条鲤鱼,正在烧烤。

    也不知道是什么谣言,陈应依稀记得后世在说唐朝因为李与鲤同音,禁止百姓和士绅吃鲤鱼,这纯属扯蛋。要按这个说法,周天子岂不是要禁止百姓喝粥?老朱同志禁止百姓吃猪肉?杨坚是不是要也禁百姓吃羊肉?

    陈应特意询问了一下李秀宁,可是李秀宁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

    陈应就带着李秀宁拿着一根长矛前往山下的小溪中逮鱼,不过陈应的技术很渣,弄了半天没有插到一条鱼,而张士贵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咻咻咻十箭射下去,射中七条鱼。

    陈应带着射中的鲤鱼,返回大营里与李秀宁烧鱼。

    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辣椒粉和孜然,味道差强人意,不过李秀宁却吃得非常开心。

    陈应望着烤鱼喃喃的道:“辣椒啊,什么时侯才吃到辣椒!”

    李秀宁好奇的问道:“什么辣椒?”

    陈应道:“辣椒啊是一种调味品……”

    美洲,陈应想到这里大脑瞬间活络开来。在后世有一次看《探索发现》陈应记得太平洋有一股洋流,可以顺着洋流一个月时间从太平洋漂到美洲,当初殷商遗民就是利用这条洋流漂到美洲去的。

    美洲有太多陈应梦寐以求的东西,辣椒、红薯,花生,番茄,马铃薯,当然还有美味可口的小龙虾……

    然而好梦由来深不知,就在陈应陷入自己美好的幻想中的时候,郭洛正在用力的摇晃着陈应:“大将军,大将军,快醒醒……”

    “别晃了,老子快被你晃散架了!”陈应没好气的道:“出了什么事?”

    “钱、粮食,还有好多兵!”

    ……

    陈应接到了第一笔来自郑氏的物资,两万余斤百炼钢和大约五百余副精钢铁甲,还有一万余名青壮,虽然这些郑氏打着“佃户”旗号的青壮,事实上,陈应一眼就发现这些青壮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士,披上战甲,这都可以拉出来上战场的,他们这些人身上多少都有些杀气。

    “陈大将军这些青壮怎么样?”郑简非常自豪的向陈应介绍道。

    陈应点点头道:“不错,非常不错!”

    这些青壮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年龄都在十八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极个别的年轻在四十岁左右,大部分的身体素质甚至比左右卫率和左右司御率的府兵身体素质还要好,事实上荥阳郑氏虽然以诗书传家,可是他们有钱有人也有粮,早在李渊起兵之初,他们也开始建立自己的私兵,这些私兵的成份非常复杂,既有杨玄感之乱时逃亡的叛军将士,也有杨广东征高句丽时的隋朝逃卒,也有瓦岗李密战败时,郑氏收留的瓦岗军。

    郑简洋洋得意的道:“我们郑氏厚待佃户,虽然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粮食欠收,可是我们郑氏从来克扣佃户们粮食,从小就开始苦练刀弓,一个个体格健壮,性情剽悍,是难得的精……近来匪祸严重,他们拿着刀子跟土匪和流寇经常干仗,不仅雄壮,而且彪悍。”

    当然,郑简有一点没有说,只要是身体弱一点的都被乱兵杀光了!

    郑简继续显摆道:“最难得的是,他们非常有个性,命令他们前进,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他们也会往前冲;让他们断后,即便打到最后一个人也不会投降!”

    陈应听到这里,脸上都出了不自然的神色。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什么战到最后一个人也会往前冲,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佃户,也不是普通的私兵,而是真正的死士。陈应感觉侯莫陈氏暗中养着三千猛虎义从已经非常夸张了,可是跟荥阳郑氏比起来,以军勋武功起家的侯莫陈氏简直就是小儿科。

    上万名死士,这是什么概念?养活普通一兵卒,一年差不多要花十贯左右,甚至至少是普通士兵的十倍有余。毕竟死士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想让死士卖命,就必然给他们足够的安家费,让这些死士的妻儿老小不愁吃不愁穿,也就是说这一万名死士,每年耗费的钱粮将多达百万。

    事实上,陈应这么算是错误的,郑氏的这些死士其实大部分都是收养的孤儿或者是郑氏荫户的家生子,不仅对郑氏忠诚度非常高,而且代价更低。他们都几乎是一次性买断,而且花费的钱也不多,这上万名死士,郑氏一年的开支也不达二三十万贯左右。

    其实,荥阳郑氏的算盘比谁都打得精明。陈应是天下有名的名将,以悍勇和练兵称著,只要是陈应带过的兵,一战不死,个顶个的都是精锐。所以郑氏明明已经知道了窦建德的大军居然全部撤退了,只留下刘锦堂一部不足过两万人马在荥阳防守。

    要送给陈应的物资和财富可不是仨瓜俩枣,这可是不下三十万贯的物资,还有两万青壮。想想郑氏都感觉肉疼。可是郑氏还是咬牙履行合约,当然不是害怕陈应报复,而是想利用陈应的手,给陈应训练一支精兵。只有以一挡十的精兵在手,窦建德大军洗劫郑氏的悲剧才能不会重演。

    得到这笔物资和人手,陈应也没有客气,虽然明明知道郑氏有利用陈应的成分,但是陈应却毫不在意,死士,死士算个毛。在陈应思想教育和精神轰炸之下,他们对郑氏还能保留多少忠诚,只有天知道了。

    当然这些青壮最让陈应意外的是,居然可以从中挑出一千三百余名身高八尺孔武有力的大汉,虽然手头上暂时没有铠甲和陌刀,备用陌刀和明光铠甲,只有非常少的一部分,根本不足以满足陈应的需要求,陈应也毫不客气,大手一挥将这一千三百余名身高八尺的巨汉抽调出来,组建陌刀军四个后备军团。

    中原会骑马的人不少,特别是在隋朝的时候,百姓家中都非常阔绰,几乎和后世差不多,只要一般家境,家家户户都有马,所以会骑马的人也非常多。这些人都是宝贝,陈应也毫不客气将两千四百余人充当骑兵预备军。

    其他的死士全部充当跳荡兵和射生军,这样以来,短短时间内,陈应麾下的部曲又扩充了一万余人。

    随着后续八千匹战马和驽马到位,陈应的钩镰枪骑兵又长上了腿。

    正所谓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陈应有了郑氏支持的物资和人手,立即展开备战,准备收复荥阳,顺便结束这个乱世。只要窦建德与王世充被消灭,天下太平,陈应就可以过他想过的太平日子,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抱得美人归。

    射生军后备跟着射生军训练,骑兵后备军跟着钩镰枪骑兵进行恢复性训练,老规矩,以老带兵。陌刀军后备军跟着陌刀军进行训练,但是,陌刀军的装备却实在没有办法解决。

第二零六章有进无退不死不休(为堂主无想无情加更)

    跳荡兵、射生军、长兵的装备都好解决,有郑氏送来的部分物资,也有陈应缴获的装备,修修补补,勉强就够了。可是陌刀军后备军的四个团,陈应还真没有那么多的备用陌刀和明光重铠。

    从长安往这里运,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有了战马,钩镰枪骑兵经过三五天的适应性训练,熟悉新战马的脾气和习性,就可以投入战斗。陈应思来想去,决定自己打造铠甲,反正陈应手中拥有两万余斤钢铁资源,还有一千余工匠,郑氏也知道陈应需要制甲制弩的工匠,所以这些工匠以铁匠为主。

    思来想去,陈应决定在跑马岭就地筑炉,打造甲胄。当然,打明光重铠甲,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明光重铠甲全甲拥有一千三百多块甲叶片,如果像陈应在清林里那样,全部采取模具铸造,水力车床打磨,自然可以快速出产出来,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之下,生产一千三百多套明光重铠甲,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在一无所有的跑马岭,根本就没有可以实现的可能。陈应想了良久,决定打造板甲,对于小金属片组成的鱼鳞甲、札甲、锁子甲而言,板甲不仅仅具有更强的防御能力,而且打造更加方便,快捷,高效。

    当然,板甲制造的难度自然更高。现在陈应没有冲击机,在后世人体弧度的板甲,使用钢坯放在冲压机的磨具内,一次就可以冲击成型。

    即使无法制造万吨级别的冷锻机,陈应就采取热热锻工艺,相对而言,热锻工艺,不需要超高的压力,当然这也需要数千斤。

    在陈应看来,这都是不是事。不是有棘轮吗?制造一个滑轮组,支起架子,将重达两千五百斤的大钢坯充当锤头,用坩埚钢铸造的方式,铸造出来一个模具,形成人体前胸和后背弧度模型。将烧红的高炭钢放入模具内,用人力段压机几下就砸出形了。然后趁着板甲发暗红,再进行蘸火……

    这样的板甲,其实就是用大块钢板制成的弧形胸甲、肩甲、胫甲异常坚厚,即便是用弓箭近距离射击,也难损分毫;其余部位的则是用甲片联接而成,一片叠着一片,一层叠着一层,其中几片损坏了,只要将它换掉,又能继续使用!

    由于胸甲和胫甲是用大块钢板制成的,甲叶的数量也就少了很多,重量也相对的下降了不少,防御力却不会减弱多少。更重要的是,这种大块的板甲打造率领比明光铠甲快得多了,至于普通甲叶片严重不足?

    在陈应看来,这更不是事了。他手中有缴获的明光铠甲鸟锤甲,还有郑氏送来的五百余副精钢铁甲,这些甲胄陈应都崽卖爷田不心疼的直接拆掉,然后再组装成新的板甲。

    这种丑不拉几的板甲,打造完毕连漆都懒得涂了,不是陈应图省事,实在是陈应手中根本就没有漆,在这个时代漆其实是贵重物资,陈应也来不及向长安要。

    武德三年四月十四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千套板甲打造完毕,这个时候,陈应已经等不下去了,不用郑氏崔,陈应先后接到孟州尉迟恭的告急急报,也接到了李世民的急报,陈应麾下文武还没有等陈应下令命令先吵作一团。

    钩镰枪骑兵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到战马,顿时磨刀霍霍,准备一鼓作气。再立新功,开疆土荫妻封子,可是,先打王世充还是先打窦建德,就成了麾下将领争执不下的话题。

    事实上此时,无论是窦建德和王世充都不好动。毕竟王世充也好,窦建德也罢,他们主力都在,根本就没有多达损失,这个时候,打谁都有难度,打谁都有优势。

    罗士信振振有词:“王世充兵不过十万,咱们现在有三万余人,实力差距不是太大,有七成把握可以打赢,况且,打败王世充,可以救出秦王,救出被包围的五万大军,实力就会暴涨,就可以乘胜北进,与太子李建成夹击窦建德!”

    熟悉罗士信为人的陈应知道,别看罗士信说得好听,事实上他是一个认人不认理的人,他在紧张在磁涧的秦琼与程知节,还有牛俊达,特别是秦琼与罗士信的关系,简直就是过命交情。

    冯立却毫不留情的反驳罗士信:“王世充兵马虽然比窦建德少,可王世充新胜,士气如虹,更加关键的是,王世充此时的磁涧布置了大量的防御工事,与王世充决战,就是攻坚战,我们必须先解决,王世充布置的十数里防线,这种情况下,部队必然损失惨重,就算我们可以一举击破王世充的防线,可是如何去救援孟津的尉迟敬德?”

    魏文忠也支持冯立意见:“况且,尉迟敬德在孟津只有六千余兵马,面对窦建德的近二十万大军进攻,他可以坚持几时?若是尉迟敬宗抵挡不住窦建德的大军,岂会甚为遗憾?”

    罗士信红着脸硬着脖子拍案道:“窦建德大军在河北,我们要北击窦建德,必须难以渡河,若窦建德故意引诱我们渡河,趁机半渡而击,到时候,我们不仅救不了秦王,也救不了尉迟敬德,岂不是进退两难?我看我们还是先易后难,先西后北!”

    冯立道:“罗将军此言差矣,且不说洛阳磁涧如今距离虎牢关尚有三百余里,而且窦建德又岂会对我们进攻荥阳视而不见,若是我们先攻窦建德的荥阳,既可以获得荥阳郑氏的支持,也可以解决我军粮草、车马运输这些事情,罗将军头脑一热就想西征王世充,且不说王世充是那么容易击败?荥阳的刘锦堂会坐视我们攻打王世充?一旦战事胶着,我兵马困顿于洛阳之磁涧之间,刘锦堂再引兵西进,前后夹击,到那时再难回头了,如果王世充趁机反攻,又该如何?”

    罗士信瞪起眼睛,把双手一摊道:“前怕狼,后怕虎,那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张士贵一看双方僵持不下,急忙道:“诸位将军。王仁则或可利用?此人野心勃勃,如果咱们派人与他接洽,以扶其上位为条件,他会不会与我唐国合作。如今王玄应坐镇洛阳,洛阳不乱,王世充的补充兵力就会源源不断,如果我们能说服他调动兵马转攻洛阳,允喏助他一臂之力,合力夺取洛阳,裂土封王对抗王世充,则王世充亦不足虑。嘿嘿,”

    冯立反驳道:“王仁则就是那么好唬弄的么?再者说,这一来一往,待到议盟已定,那要到什么时候了,恐怕时机早已错过。我大唐去岁才失河东,刚刚恢复,河东人心不稳,若是让窦建德占领河东,河东千里沃土,恐怕已经非我大唐所有,如今孟津有蓄积粮草,太子殿下坐阵河东,后方稳固,与尉迟将军前后夹击窦建德,定能一战而胜,再者窦建德若败,王世充肯定独木难支,正可藉此机会,一统中原,解除了后顾之忧…”

    陈应听着两派人马争执不下。见平阳公主沉默久久不一语,便道:“三……公主对此有何看法?”

    李秀宁步履从容拱手说道:“大将军,末将以为,如果此时决伐窦建德,实为投机,诸种准备不足。此时黄河河水开始暴涨,窦建德已然渡过河北,肯定尽收河南之船,若北上,插重难以接续,一旦我军被切断后路。则后果堪虞。窦建德更是一代枭雄,他突然杀向河东,必然得到河东诸家配合,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在没有充份准备的情况下,这一战太过行险,况且秦王等五万大军困在磁涧,兵法有云,不守无援之城,若久战无援,秦王麾下将士必然丧失信心,失去战意和士气,便可不攻自破,是以末将以为,宜西,不宜北。”

    陈应微微一笑道:“平阳公主殿下所言极是,窦建德北上,肯定会不猛攻孟津,如无意外,此时他已经不在孟津了,诸位莫要忘了,黎阳就在窦建德手中,他进可攻河东,退可虎据河南,立于不败之地,河东与河北相连,在河东作战,那是窦建德的主场,还有一点,你们没有想到,若是北上,有没有可能反而促成了梁郑结盟抗唐?”

    “梁郑结盟?一致抗唐?”当然众将领都明白,陈应所说的梁不是梁师都的梁,而是萧铣的南梁,朱粲不死,荆襄痛恨朱粲的残暴,不与王世充同心,此时朱粲已死,王世充已经得到荆襄的实际控制权,他与萧铣已经直接接壤,不存在隔阂,唇亡齿寒,在这个情况下,拥有雄兵四十万的萧铣加下中原混战,弄不好就会形成民国时期中原大战,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赢家。

    陈应缓缓起身,他扫视众将领,见众将领静静侍立,有人已面露恍然之色,又道:“中原混战数年,民不聊天,天下苦郑久矣,本大将军决定,消灭王世充,还中原百姓一个太平。”陈应微微一晒,不屑地道:“本大将军现在是河南道经略安抚使,护境安民责无旁贷!”

    ……

    陈应麾下左右卫率、陌刀军、钩镰枪骑兵、射生军纷纷整理装备,准备开拔。

    在这个时候,李秀宁不顾众将士异样的目光,扑向陈应:“平安回来,我等着做你的新娘!”

    陈应叹了口气道:“你是希望我赢,还是希望王世充赢?”

    李秀宁不解陈应的真正意思,茫然说:“我……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谁胜谁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陈应叹了一口气:“那我们输定了。”

    李秀宁花容失色:“怎么会!?”

    陈应沉重的点头:“如果每一位士兵的亲属都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我或许能取得一两场小胜,但是这场战役,甚至这场战争,我们真的是输定了……当然,这不怪你,这是人之常情。”

    陈应的心情很沉重……只怕每一名士兵的亲属都抱着李秀宁那样的想法,对胜负不怎么关心,只希望自己的丈夫、孩子、兄弟能够平安的从战场上回来吧?同样,大多数士兵也对胜负漠不关心,只希望能够活着回到亲人的身边。

    他们都没错,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每个人都想活下去,没有人愿意去死战,这仗还怎么打?抗战时期,那些被强行拉来当兵的壮丁只想活着回家,结果被日军从河北一直打到云南,打穿了整个大陆走廊,一直在用空间换取时间,没能向日军发动一次战略反攻,直到日军投降前夜还在丢城失地,奇耻大辱,莫过于此。

    如此糟糕的表现使得中国、军队在西方军事家眼里如同笑话。直到五年之后,在朝鲜那狭隘的山道之间,志愿军付出了五十万人的伤亡,才洗涮了这一耻辱,重新赢回了全世界的尊重……

    有时候,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总得有人去牺牲,才能延续下去,繁荣富强。

    大唐的军魂,大唐的国魄是在贞观四年那个冬天,李靖率领三千将士夜袭阴山,毅然向东突厥颉利可汗麾下十万突厥大军发起了决死突击。

    而苏定方却率领着二百骑兵,悍然无畏的猛冲颉利可汗的牙帐。

    从此以后,大唐建立了自己的军魂,建立自己独特魅力的国魄。

    席君买一百二十七骑,毅然向吐谷浑万余精锐骑兵发动决死冲锋,斩其王,破其军,丧其胆。

    五十余年后,王玄策一人灭一国,气雄万夫。

    “还用等到十年之后,让李靖树立大唐的军魂吗?”陈应望着身后森严的军队,挥舞着拳头,暗暗下定决心:“李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陈应重重擂在胸前:“升血旗,此战,自本将军以下,有进无退,不死不休!”

    PS:今天两章合一,三更一万一千二百字。明天五百张月票加更,还有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025/ 第一时间欣赏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作者:tx程志所写的《盛唐血刃》为转载作品,盛唐血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盛唐血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盛唐血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盛唐血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