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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零七章大唐陈氏重工集团(二合一大章)

    陈应麾下的左右卫率、陌刀军、钩镰枪骑兵、射生军加上郑氏支援而来的民夫,足足三万余人马,浩浩荡荡如同一阵旋风一样杀向荥阳城。

    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吃干抹净翻脸不认帐这么下作的事情陈应还真做不出来。

    从虎牢关外的跑马岭到荥阳直线距离有三十多里,可是沿着弯曲的山道和官道,这个距离差不多要翻倍。以这个时代的行军速度,这差不多就是一天的行军路程,还需要是精兵。崇尚效率的陈应命令钩镰枪骑兵和越骑军共六千余人马,作为先锋,先一步抵达,陌刀军乘坐着骡马车辆和或骑兵驽马,随后跟进,而步兵则小跑着前进,速度之外,连剩坐着马车的郑简,也只有在后面吃灰的份。

    半个时辰后,钩镰枪骑兵率领包围荥阳城,随后陌刀乘车马抵达,伴随陌刀军前进的辎重兵抵达荥阳城后,立即埋锅造战饭,这边饭刚刚做好,陈应麾下三万余大军尽数抵达。

    两个时辰行军将近六十里路,当真是快如闪电,令人瞠目结舌。

    尽管还没有正式开战,可是空气弥漫着的硝烟味已经呛人了。刘锦堂也不是傻子,夏军将士不分清红皂白,把荥阳郑氏抢了一个精光,傻子也知道荥阳郑氏会报复。

    原本刘锦堂以为,荥阳郑氏会联合七宗五望和众多河北世族门阀,集体向窦建德施加压力,逼窦建德让步,然而他却没有想到郑氏居然直接采取这种手段来报复。在荥阳郑氏物资和人力的帮助下,陈应的部队像滚雪球一样,快速膨胀来。

    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唐军开始列阵,自刘锦堂以下,所有夏军将士的身子都抖动如同筛糠。

    就在这时,刘锦堂的一个将领,也是贝州刘氏的刘希尧愤愤的道:“陈应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刘希尧抽起横刀,一刀砍在青砖的垛口上,火星四射,一块被横刀劈飞的砖碎片,像子弹一样迸射到刘希尧的脸上,他的脸瞬间就鲜血直流。

    这个四十大几的刘希尧,论辈份比刘锦堂还低一辈,是刘黑闼与刘锦堂的族侄。刘锦堂狠狠的瞪了一眼刘希尧道:“你他娘的发什么火!”

    “杀人不过头点地,陈应这是干什么?要打就打,要抚就抚,可是他……现在攻又不攻,抚又不抚,一味地耗着算什么?”

    刘锦堂咬牙切齿的望着对面唐军军营中升起的炊烟:“这狗日……想干嘛!”

    ……

    要问陈应在干嘛,答案很简单。他在吃饭,不仅他在吃,就连众唐军将士、随军工匠和民夫,也都敞开肚皮,疯狂吃饭。

    虽然郑简信誓旦旦的说他们郑氏从来不克扣佃户粮食,然而,除了郑氏的一万余名死士,相对健康一些,其他民夫、工匠都是皮包骨头,满脸菜色。

    不过时间有限,陈应没有时间给他们补充营养,不过轮到开饭的时候,无论战兵还是民夫再或者工匠,陈应都是慷慨供应粮食,反正慷他人之慨,陈应心中没有半点负担。相当陈应也不是滥好人,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打破这个阶级之分是不可能的,别说民夫本身,就是将士们拼死拼活,如果跟民夫一个待遇,他们心中也不会平衡。

    陌刀军将士的伙食水平最好,大块的羊肉一块莫约一斤,大块的猪肉也有半斤多,陌刀军将士是一个非常耗费力气的苦活,所以他们吃肉平时是限量供应,可是有郑氏这个怨大头买单,陈应就敞开了陌刀军将士的肉食供应,就算是陌刀军后备军,每人至少一斤肉,饭菜任意吃,菜当然也没有什么菜,都是一个特点,白水煮,吃的是白白的白面,或者是香喷喷的大米。至于钩镰枪骑兵或越骑兵,就要次一点,他们享受的待遇是八两羊肉,八两猪肉,同样是菜和饭管够。再次者是唐军跳荡兵,这是军中的敢死队,享受的待遇与钩镰枪骑兵差不多,其他战兵伙食少差,也不过是肉有半斤限制。

    至于民夫和工匠,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吃的是咸菜,饭是小米高梁各种杂种,混在一起煮熟的,不过同样不限量,陈应也大发仁慈,给他们羊骨头和猪骨头,熬成的肉汤,每人可以喝了两大碗。

    郑简望着胡吃海喝的众将士,心里直抽。三万余人如果按照正常供应,一千石粮一天戳戳有余,可是陈应倒好,一顿饭居然用掉了一千六百多石粮食,超了军队的三分之二。

    李秀宁看着陈应吃完了饭,一脸淡定的望着陈应,就像一个小妻子一样,给陈应端过了一杯不热不凉的茶。

    陈应问道:“部队士气怎么样?”

    李秀宁笑道:“体力充沛,士气正旺!”

    陈应点点头道:“背嵬军已经传来消息,刘锦堂将部队基本就集中在荥阳城,其他地方都有区区不足一千兵马,一战而灭刘锦堂部,荥阳可复!”

    李秀宁微微一笑道:“我毫不怀疑我们给一战全歼刘锦堂部,但问题是,郑简似乎不乐于见到我们速战速决!”

    陈应听到这话十分惊讶:“还有这事?”

    李秀宁压低声音说:“郑简刚刚悄悄送给本宫一万六千两黄金。”

    陈应道:“这么大方,他既然敢给,那你就敢收啊,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去陛下那里告你收受贿赂不成?”

    “只是,这个钱不好拿!”李秀宁突然蹙起眉头道:“你能不能猜到他的附加条件是什么?”

    陈应轻轻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我也听说郑简的宠妾被夏军将领抢走了,莫不是让将俘虏的夏军将领交给他处置?这个没问题,没有想到那些个废物,居然这么值钱……”

    不等陈应说完,李秀宁就摇摇头道:“不是!”

    “不是……”陈应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道:“他不是让想让刘锦堂部将近两万人的性命吧?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这些都是青壮劳力,宝贵着呢,这些人放下兵器都是出色的农民,给他们一块荒地,一头牛或者挽马,种子和农具,他们就可以开垦出来不低于三五十亩的田地,一年下来,少数也可以开垦一百万亩田地,大唐就可以多收一百五十万亩粮食!”

    李秀宁的声音更低了,她用几乎只有陈应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他想让你步步为营,缓攻荥阳!”

    陈应撇了撇嘴:“这不能听他的,打仗的事我说了算。兵贵神速,荥阳亦速战速决,而不是拖沓……”

    李秀宁微微惊讶的看着陈应道:“你真没有明白?”

    “明白什么?”陈应疑惑的问道:“打仗的事情,我是不会让步的,鼓号一响,全军上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唉……真是……”李秀宁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真没有明白!”

    陈应更加疑惑了:“三娘,咱们还用打哑谜吗?”

    李秀宁咳嗽一声道:“郑简在郑氏的辈份非常高,大嫂(太子妃郑观音)还给称他为祖父,右武卫大将军郑仁泰是他的族侄!”

    有一句话没有说,如果追溯到北魏八大柱国家族而言,郑简的辈份应该是李渊之父李昞同辈,即使放眼山东七宗五望贵族里,郑简的辈份也是可以排进前十。那么问题来了,一旦郑氏家族本家死亡,论辈份,郑简为尊。论功劳,他有请动陈应,收复荥阳,恢复郑氏之功,极有可能问鼎家主之位。

    他不惜拿出一万六千两金子,相当于十六万贯钱送给李秀宁,目的就是想让陈应缓缓进攻,逼迫刘锦堂狗急跳墙,杀进荥阳郑氏老宅,将郑氏本家和十数名族老全部杀掉,那么,这样以来,郑简就在荥阳郑氏内部失去所有竟争对手,当仁不让的成为郑氏新任家主。

    荥阳郑氏家主的地位,比起西域诸国的王,或者中世纪欧洲各国的君主而言,权力的地位都有过而不及。郑氏控制着数百万亩土地,拥有十数万子弟,数十万佃户,影响力绝非一般官员可比。简直就是国中之国,王中之王。

    陈应听明白原来郑间是抱着这个目的的时候,心中立即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握擦!”陈应都不知道如果说郑简此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李秀宁道:“我就知道陈郎不会这么做的,我就这把金子还回去!”

    “且慢!”

    陈应道:“吃到嘴里的肉,怎么可能再退回去,用这一笔金子,足够咱们买几座小山,再买几万亩荒地,将来咱们养花种草,自娱自乐!”

    “可是……”李秀宁脸上浮现一丝不快:“难道真答应郑简的请求?”

    “答应……答应个屁!”陈应格格笑道:“仗该怎么打我就怎么打,他自己送上门找抽,不抽他我都对不起他。”

    李秀宁期期艾艾的道:“这要……这是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我怕……”

    显然,李秀宁对于陈应的了解不够深入,对于陈应而言,名声算个屁。最关键的是,陈应吃定了郑简,他不敢声张。因为一旦此事泄露,郑简不仅要身败名裂,而且郑氏绝对也不会放过郑简这个吃里爬外的小人。

    陈应道:“怕傻?怕他咬我?三娘,这钱你就放心收着,不收白不收,他还敢咬我,我就把他的牙掰下来!”

    李秀宁拂了拂头发道:“这不太好吧?”

    “放心,没有事!”陈应拍拍李秀宁的肩膀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呢。”

    陈应知道李唐立国之后,皇权与世族门阀因为分脏不均匀,不,利益分配不均匀,产生了巨大的冲突,为此李世民还在历史上派人修撰《氏族志》,不过这却没有改变世族与朝廷对立的本质、万分失望的李世民,不得不重新开科举。

    李秀宁指了指荥阳城上密密麻麻的夏军士兵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陈应大手一挥:“通通编入匠籍,让他们加入大唐陈应重工集团!嘿嘿,这一仗打完,我们大唐陈氏重工集团,只怕又要增加两万匠户了!”

    李秀宁知道陈应开了很多工坊,不过据她所知,这些工坊都与东宫合作,产品由东宫牵头,朝廷采购,这相当于大唐朝廷体制之外的武器监。李秀宁想了想道:“可是这需要很多粮食,我们有这么多粮食养活他们吗?”

    “粮食,肯定会有的,我与河南府十八县各农庄签订了协议,以长安粮食市价九成的价格收购他们手头的粮食,今年河南府新垦荒一百五十万亩左右,我至少收一百五十万石粮食,除了朝廷税收,别说养活两万人,就算十万人也绰绰有余。”

    事实上,陈应非常贪婪。不光是这些夏军将士已经是他盘中餐,就连郑氏送来的一千余匠户,陈应也没有打算放过。陈应以大匠百贯,中级匠师八十贯,工匠五十贯小工二十贯每年的价格,将一千余工匠秘密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协议。

    猛虎义从开始按照这些工匠提供的家庭住址,动员这些工匠向长安清林里迁徙,如果不出意外,这一仗打完,这些工匠的家眷也将搬迁完毕。

    到了那个时候,陈应在清林里的重工体系已经基本完成,包括,冶炼钢铁、钢铁加工、甲胄、弓弩、陌刀、横刀、四轮马车、驰道多轮车,弹簧钢、轴承以及机械加工为体系的重工业集团,将完成初步建设。

    将士们用罢战饭,吃得直翻白眼的民夫们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碗筷。三万余将士和民夫列阵完毕,陈应与李秀宁站在众将士面前,大声吼道:“都饱了吗?”

    众将士哄然大笑。

    陈应道:“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打下荥阳,建功立业!”

    众将士们狂热的欢呼:“打下荥阳,建功立业!打下荥阳县城,建功立业!”三万余人的吼声,当真是震耳欲聋,吓得栖息的鸦雀惊恐的拍打翅膀,逃离了山林。

    荥阳城外十余里的山坡上,此时观军容使与郑简,端坐着品茗。欢呼声轰轰烈烈的传来,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安兴笑着说:“两个时辰强行军六十里,还能保持如此旺盛的斗志和高昂的士气,此等强军,当真是罕见啊。陛下得知之后,肯定会龙颜大悦的!郑先生,你们郑氏不遗余力支持朝廷,陛下也会不吝赏赐。”

    郑简勉强笑着,心里却想哭,很想将这个该死的观军容使扔到山里喂狼。

    他很想去前线找陈应为什么不守信用,然而安兴却非常开心。他现在是大唐通利钱庄的大财主,在安兴的牵头之下,皇宫里的宦官们开始秘密将自己贪墨的钱财存入大唐通利钱庄,不为别的,只有坐地生钱。

    陈应已经派出给他传了一个消息,拖住郑简,给他提高一个点。这一点不多,马马虎虎约六七百贯,却是每年。

    安兴皮笑肉不笑的望郑简,寻思着郑简到底是怎么得罪的陈应,要不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宦官别的本事没有,要说害人坑人,他们绝对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郑简坐立不安的时候,陈应虎吼道:“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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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八章陈应面前无坚城(月票五百加更)

    “攻,攻,攻!”

    唐军将士众多关中腔音,似乎正在从肺里吼道:“风,风,风……”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陈应麾下的两个煞星,钩镰枪骑兵与陌刀军,两支军队有一个相同的特点,他们的甲胄都是黑色的,而且这种既不是亮银黑,也不是磨砂黑,而是高锰钢本质的乌黑。

    特别是陌刀军将士,扛着陌刀,缓缓迈步向前。陌刀军甫一露面,就让荥阳城上的夏军将士陷入了恐慌,甚至有人不顾将领的斥喝,想往城下逃去。刘锦堂麾下的亲兵督战队,好一阵砍杀,直到城墙上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总算用数百条人命,稳住了阵形,然而唐军一箭未发,夏军自己先砍死自己数百将士。

    “好险,好险,陈应小儿连云梯都没有!”刘锦堂自己给自己鼓着劲儿,可是颤抖的手和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已经出卖他的内心。

    “砰,砰……”

    陌刀军整齐的脚步声,就像巨锤一样敲在众夏军将士心头。距离更近了,再近一些,他们已经可以看清楚了,确实是那支已经成了他们的梦魇的黑甲怪刀步兵,这帮家伙头戴钢盔,身披铁甲,戴着造型狰狞的铁面具,再加上那身黑色的军装,那冰冷的目光,仿佛一群从地狱中走出来,在人间大开杀戒的恶鬼。也难怪夏军将士会怕他们怕到入骨,面对这样一支恐怖的部队,谁能不怕?最让夏军将士绝望的是,这陌刀军的足足有五千余人。

    看到如此华丽的阵容,刘锦堂等人一阵晕眩,险些从城墙上栽了下去。我的老天爷,几天前仅两千七百陌刀军,在跑马岭半个多月的时间,十数万夏军将士,伤亡近万,却不得寸进。现在居然多达五千余陌刀军,还有六千余名骑兵,全军多达三万余人马,还让不让人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希尧冲慌作一团瑟瑟发抖的夏军将士咆哮道:“怕个屁,他们连云梯都没有,还能飞上来,列阵!列阵!弓箭手,你们他娘的手里的家伙是吃饭的?给本将军射他娘的……”

    刘锦堂也反应过来了,如果只是陌刀军他们打不过大可以弃城逃跑,陌刀军是出了名的慢,轻兵也可以甩他们几条街,可是现在不行,唐军有足足六千余骑兵,他们不跑还好,一跑肯定像被赶鸭子一样,活活累死。

    刘锦堂抽出佩刀,挥舞怒吼:“列阵!赶紧列阵!慌什么慌,我们背后就是荥阳城了,你们慌什么慌!陛下将荥阳城交给我们,我们就算是死也在死在荥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守住荥阳,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在刘锦堂的咆哮声中,夏军将士面色苍白,手忙脚乱的列阵。盾牌手举着高达一米三的大盾走到女墙前蹲下,组成一道盾墙,弓箭手握着步弓,手里扣着一支利箭,排成数排走到盾牌手身后。

    “放箭!”

    “咻咻咻”

    陌刀军将士对于这种箭雨早已习惯了,他们继续前进,不闪不避,唯一的动作就微微低头。

    夏军将士的弓箭,如狂风暴雨般落下,只是箭雨打在陌刀军将士的甲胄上,除了火花四射之外,也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更多的箭矢由于太过紧张的原故,居然射偏离的目标,在陌刀军阵前阵后,形成密密麻麻的箭矢,密如芦苇,随风摇曳,让人凛然生畏。只是非常可惜,一阵箭雨下来,连一名陌刀军将士都没有射倒。

    不过看着这一幕,无数夏军弓箭手几乎是本能的,闭着眼睛挽弓射箭,数千弓箭手,箭雨如织,声势还是相当壮观的,置身其中,惊慌不已的叛军总算恢复了一丝勇气。只是,这样的箭阵真的能抵挡住刀枪不入的陌刀军吗?

    陈应并没有身先士卒,他与李秀宁策马在钩镰枪骑兵之后。距离荥阳城城墙,足足有三里地之遥。

    李秀宁好奇的问道:“你不会真拿骑兵攻城吧?”

    陈应微微笑道:“那怎么可能,如果是空骑兵还差不多!”

    李秀宁皱起眉头问道:“空骑兵,那是什么骑兵?”

    陈应脑袋中不由得想起后世我军军中的空中三蹦子,这是号称空骑兵的一个崭新的军种,装备国产绰号“狩猎鹰”轻型旋翼飞行器,全师所有轻型旋翼飞行器加起来,成本仅仅相当于一架长弓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每架“狩猎鹰”轻型旋翼飞行器由一名驾驶员,载乘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另外可以携带不超过一百公斤的装备,甚至单兵反坦克单导弹,或重机枪等,这种号称空骑兵的部队,可以无视地形,在山川,河流、沙漠、甚至沼泽地带,以时速一百八十公里的速度飙进。

    简直就是低成本的极致典范。

    陈应笑道:“就是可以在空中飞的骑兵啊!”

    李秀宁道:“骑兵怎么会飞!”

    陈应道:“可以给战马装上翅膀,战马就可以飞了!”

    李秀宁冷哼道:“不理你了!”

    “好了,不开玩笑,等着看好戏!”陈应伸手指向身边的传令道:“命令背嵬军开始行动!”

    “咚咚咚咚……”激昂的战鼓声缓缓响起,陌刀军将士与枪骑兵将士继续向荥阳城开始递进,而这个时候,六千余钩镰枪骑兵却听到鼓声传达的命令,一路绕过西城门,一路向北狂飙而去。

    “糟糕,中计了!”看到这一幕,刘锦堂恍然大悟:“快,这都是陈应小儿的疑兵之计,他的目标是北门!”

    刘希尧愤愤的骂道:“这狗日的,太狡猾了!大将军,末将去北门盯着,别让陈应小儿钻了空子!”

    “这样最好!”刘锦堂道:“陈应小儿麾下有六千余骑兵非常麻烦,万一城内有他的细作,趁机抢下北门,我们就麻烦了!”

    就在刘希尧率领亲兵一路奔向北门的时候,城中百姓也出现了恐慌。一座不起眼的院落,院中坐着一个残疾的老人,这名叫老人叫郭元化,他已经很老了。当年他随隋文帝,东征北齐,双腿俱断,不过却活了下来。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差,一双儿女也死在战乱中。十几天前,他意外收养了一名年轻而落魄的乞丐,收养这名乞丐为养子,将来给他养老送钟。郭元化之前是隋朝鹰击郎将,有四百亩安身,不愁吃穿就在城外的战鼓声传来的时候,这个叫郭雀儿的养子,神色就开始不对劲了。

    郭雀儿的眼睛一直盯着墙上挂着的横刀。

    郭元化也是人老成精,顿时就看出郭雀儿的不同之处:“想走就去吧!”

    郭雀儿砰砰砰地朝着郭元化磕头:“义父,孩子骗了你,孩儿不是乞丐,也不是叫郭雀儿,孩儿真正的身份是大唐冠军大将军麾下背嵬军校尉名叫刘健。”

    郭元化挥挥手道:“去吧,记住万一事不可违,就退回来!”

    刘建朝着郭元化磕头道:“一日父子,一世父子,孩子给你养老,说到做到!”

    荥阳南城,黄寡妇家。黄寡妇开了一小小的绣庄,依靠自己的手艺,养活了一双女儿,然而时值女儿已经十六岁了,这个女儿身材摸样都无可挑剔,属于百里挑一的美人,可是正所谓女儿太出色了,引得周围地痞流氓的窥视和骚扰。

    黄氏没有宗族可以依靠,只有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十几天前几名喝得醉醺醺的地痞流氓冲进黄寡妇家中,黄寡妇母女三人如何是这五六名雄壮大汉的对手……

    就在黄寡妇不怕这事,可惜她的小女儿才九岁,被糟蹋了一辈子也就完了,在关键时刻,一个男子出现了,三拳两脚打跑了五六个地痞流氓。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寻相。寻相年龄大了点,人也丑了点,可是,毕竟是一个可靠的人。黄寡妇与寻相半推半就成全了好事。

    在这年代,寡妇二嫁不是什么稀罕事,寻相用黄寡妇的钱摆了几桌酒席,二人就算成亲了。

    黄寡妇对寻相非常满意,睡觉都安稳多了,也不怕有歹人前来骚扰了。

    这样平安过来十多天,寻相听到了鼓声,脸色不由得大变:“二丫,你去把爹爹床头的那个匣子拿来!”

    二丫是一个崇拜英雄的年纪,在寻相打跑几个地痞流氓,对于寻相以一敌六。她对寻相非常崇拜。所以。她都寻相言听计从,二丫兴奋地跑了去,没一会回来,拿回来了一个匣子,寻相单手拍开匣子,里头抽出了两把刀,他将一把横刀往腰间一插,又将另外一把横刀拎着一把,又从匣子里取出两把匕首,将一把匕首递二丫说:“给你,如果有人欺负你。欺负你娘,欺负大丫,你设法给我捅死一个!那我下辈子还认你这个女儿!”

    二丫歪着脑袋说道:“如果两个呢?”

    寻相哈哈笑道:“那这辈子,你老子就给你挣个乡君回来!”

    二丫哈哈一笑。

    寻相拿起另外一支匕首递给大丫道“这个给你,如果有人敢动你,就拉他一起下黄泉!你是我的女儿,不能受辱!”

    大丫有些惊恐地接过匕首,吞了泪,道:“是。”

    寻相倚着门,望着街道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拿着冰刃。

    黄寡妇喃喃道:“你是谁?”

    寻相扭头道:“我是你的男人,大丫二丫的爹,也是……大唐宁远将军寻相,等我回来!”

    事情上,要在十数天前,刘统和寻相就带着八百余将士潜入了城中,分别以各种身份隐藏在城里。这也是陈应为什么不带攻城云梯,没有打造攻城器械,就率领部队前来攻城。

    陈应淡淡笑道:“玩够了,游戏结束,在本将军面前,没有坚城。”

    就在这时,让刘锦堂目瞪口呆的发现,西城城门洞开,陌刀军将士排成密集的队形,缓缓冲向城门。

    “千斤闸,快落下。”刘锦堂竭嘶底里的咆哮道:“塞门刀车,快去堵门。”

    然而,刘锦堂的命令注定没有办法实现了,因为愿意听从他命令的将士已经全部死了。

    陌刀军将士已经成功开进城门洞里,却没有遇到一点抵抗,现在大局已定,神仙难以反转。

第二零九章你特码不按常理出牌(为舵主冉曦倾城加更)

    “快闭城门!”刘希尧刚刚自东城返回,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发现,陌刀军已经进入荥阳城。

    刘希尧喊得虽然凶,可是身子却没有朝前面冲,反而飞速后退。他一眼就看出冲进城门楼的是陌刀军那帮杀神。

    不过,就在这时,甬道里冲过来数百人马。为首的将领,不是刘锦堂的部曲,而是王小胡的部将张享九,一看陌刀军将士进入城内的不过百人,就壮着胆子带着部下向陌刀军将士发起进攻。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这张享九是一个色中饿鬼,当初进入荥阳城的时候,他就闯放一个民宅,准备强女干一名民女,不过他运气不好,被这名女子用发簪子捅伤背部,就留在城中养伤。当然这点伤屁都不算,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胡天黑地。

    “杀光他们!”张享九瞪着眼睛吼道:“杀光他们!”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道一刀光。

    这把刀形制有些怪异,三尖两刃,长近一丈二尺有余,刀身足有巴掌阔,六尺长,柄长六尺,普通人根本就舞不动,但是在袭击者手里,这把刀跟草杆似的,舞动如风快疾,张享九见得厉害,急忙挫身闪避,总算没有被劈中。

    张享九虽然躲开了,然而他的战马马颈却被齐刷刷的斩断,马首与马身分离,战马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一道血柱笔直的喷起,飞奔中的战马如遭雷击,四肢蜷起,猛的往前一仆,轰然倒下,将张享九给抛了出去。总算他见机得快,在空中猛一翻身,保持住平衡,这才没有受伤。他惊怒交迸,瞪着眼前的陌刀军将士吼道:“给老子剁了他们。”

    张享九没有见过陌刀军之威,张享九的部将同样也没有见过,他们也因为无知而无畏,很自然的认为,杀光这区区一百余名唐军将士,夺回城门是很顺利成章的事情。

    只是非常可惜,随着一阵浑厚而沙哑的声音响起:“斩……”

    一道道黯淡的刀光闪过,一排带着狂风劈落的陌刀,让这方寸之地登时血光四溅!

    张享九左支右绌,堪堪避开了极为凌厉的几刀,滚到一名看傻了眼的亲兵身后用力一推,将他推到那名可怕的大刀面前,借此机会,他总算看清楚了城门里的形势。

    甬道里多了上百名彪形大汉,手持陌刀,正在大肆砍杀自己的部曲,陌刀如墙推进,陌刀上下翻飞,如屠猪羊。这奇形怪状的陌刀,斩切力极其惊人,一挥之间,连人带马一并砍翻。

    张享九被惊骇得肝胆俱裂,他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是绝对听过这些怪物的名字,他们就是在跑马岭战役中,依靠着区区两千余人,阻挡住窦建德十数万大军,足足半个月有余不得寸进,这些战场杀神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荥阳城门口,给了他致命一击?

    城门口的视线狭窄,最绝的是刘希尧一边后退一边朝周围的夏军将士呼喊:“快回城门,把唐军赶出去,否则大家都得死!”

    不明真相的夏军将士也明白刘希尧所说的是实情,他们都知道,一旦城门失守,让唐军进城,他们全部都玩完了,毕竟唐军拥有六千余骑兵,就凭这六千骑兵,他们一个人也别想跑掉,人可跑不过四条腿的畜生。

    这些夏军士兵也发了狠,拼了命的去堵冲进城的陌刀军将士。无比悲愤的要数张享九了,他见得陌刀军的厉害,想要逃跑。

    然而不明真相蜂拥而来的夏军将士,却密密麻麻堵住了城门口所有的通道,将他们将三明治夹信面包一样,堵在中间。

    城门里虽然狭窄,却是让陌刀军得到充分的发军,重容列阵陌刀军将士,陌刀挥抡,上劈甲将下斩马腿,直杀得人仰马翻。

    就在城门得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时候,荥阳城西城墙上,也展开了激烈的拼杀。刘锦堂虽然很害怕,可是他却明白,此时他没有选择,只能拼命。唯一扳回胜局的就是夺回城门楼上的绞盘,成功放下千斤闸。

    只要放下千斤闸,荥阳城外的唐军将士虽然人多势众,却一时半会冲不进城门。陈应唯一失算的就是他没有准备云梯,让刘锦堂可以从容调城墙上的守军将士,向城门楼发起进攻,伺机夺回城门楼。

    可是城门楼上的背嵬军士兵一边破坏绞盘,一边组成一道刀墙。背嵬军在组建之初,就是陈应效仿后世山地特种侦察兵组建的部队,在成军之初,他们就知道他们不仅要深入敌境,在前线侦察,更要时刻面对敌人优势兵力包围,这些将士从东宫左右卫率,东宫左右司御率两万余名精锐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说百里挑一不为过,他们全部刀法高强,白刃搏杀技术高超。

    当刘锦堂率领部曲杀向城门楼,却发现这些唐军细作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二百余人,刀法精悍,勇猛无比,登时间城门楼上,杀得人头滚滚,血光四溅。

    当然,倒下最多的还是刘锦堂部,刘锦堂的人马虽然众多,不过大都不是新兵,就是训练粗疏的士兵,让他们打顺风顺水的仗他们还行,可是一旦遇到硬仗,他们还差点火候。

    刘锦堂一看城门楼无法夺回来,而城内涌直来的陌刀军将士却越来越多,他身后的弓箭手下令道:“抬高一指,吊射!”

    一名校尉怯怯道:“刘大将军,前面还有咱们的兄弟!”

    “噗嗤……”刘锦堂的佩刀一挥,一颗斗大的脑袋滚落在城墙上,脖颈的断口处,鲜血喷射而出。

    刘锦堂那英俊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嘶吼道:“放箭!”

    众夏军弓箭手一看射生校尉只是多说了一句,就被刘锦堂一刀斩下脑袋,他们谁还敢再多说一句话。他们一边为在前面拼命的兄弟们默哀,碰到这种禽兽不如的将领,算他们倒霉,一边咬着牙齿,向前面抛射着箭雨。

    “咻咻咻……”

    夏军数千弓箭手,数千只羽箭如倾盆大雨般落下,箭镞撕裂血肉的闷响让人毛骨悚然,死亡如同风暴一般席卷整个城门楼,无论是夏军将士,还是背嵬军将士,没有人能够幸免,在夏军弓箭手弓弦颤响中,数百人瞬间成排成排地倒下。

    对于这种情况,背嵬军将士似乎早已预料,他们急忙扶起夏军将士的尸体,充当箭牌,然而,那些夏军将士,实在难以想象,他们的将军,居然下令朝他们放箭,这分明是将他们当成了弃子。这些夏军将士有的发出绝望的哀嚎,也有的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也有的仿佛丢了魂魄,呆呆的望着箭雨袭来,在箭雨冲涮之下,然后中箭倒下。

    一轮接着一轮的箭雨,朝着城门楼倾斜。

    即使距离将近两里地,陈应的耳畔中传来箭矢撕裂空气的啸叫,陈应的脸色微微一变。正所谓有得,必有失。为了提高背嵬军的灵活和机动能力,只能牺牲背嵬军的防御能力,事实上背嵬军只是一支轻型步兵,他们的装备甚至不如夏军的精锐步兵。

    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肯定会凶多吉少。

    六七轮箭雨过后,城门楼上已经尸横遍野,侥幸没有倒下的夏军惊恐的看着四周,看到的尽是成堆成堆的尸体和挣扎惨叫的伤员。至于背嵬军将士,则全然没有生息了。

    刘锦堂则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他带着部曲踩着已方或者背嵬军将士的尸体,来到楼门前的女墙的绞盘前,发现绞盘已经插入了两根扭成麻花状的熟铁棍,整个绞盘已经被熟铁棍卡死,要想在短短时间恢复绞盘的功能,几乎没有可能。

    “贼他娘!”刘锦堂的肺部都快气炸了,他一刀劈在绞盘上,发出刺耳的金铭声。

    然而就在时,刘锦堂不远处的一具尸体突然动了,这满身血污的尸体,扑向刘锦堂。刘锦堂反手就是一刀,他的佩刀显然也锋利异常,居然将这具尸体一刀两断。

    只是在这个时候,尸体下方的寻相手中的横刀,也递进了刘锦堂的胸膛。

    刘锦堂望着胸前没入刀柄的横刀,简直难以置信。他刚刚想张嘴,一大股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寻相的手腕一斗,横刀在刘锦堂体内搅动,将刘锦堂身体内最后的生命力快速抽空。

    几乎与寻相暴起刺向刘锦堂的同时,原本掩藏在尸体下的背嵬军将士朝毫无戒备的夏军痛下杀手,城门楼上顿时人头滚滚,血光四溅。

    当然,背嵬军因为有身陷重围,殊死搏斗的觉悟,而且他们没有重甲,他们作战的方式又以近战为主,当凄厉的箭矢破空声响起的时候,众背嵬军将士则纷纷拉夏军将士或尸体充当挡箭牌,别看夏军箭雨虽然密集,给背嵬军将士造成的伤亡却并非致命,至少有三分之二的背嵬军将士在这场致命的箭雨中存活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寻相一刀斩下刘锦堂的脑袋,不等刘锦堂的脑袋掉在地上,横刀一挑,将刘锦堂的鲜血淋漓的脑袋挑在空中,冲城门楼上的夏士将士吼道:“刘锦堂已死,投降不杀!”

    城门楼上的战斗这才算真正结束,随着刘锦堂的阵亡,城门楼上的战斗已经结束。

    可是,在刘希尧的指挥下,夏军士兵把用人海战术,将整个城门堵得死死的,张享九包括他本人,早已和他的上千部曲被陌刀军砍成肉泥,然而陌刀军却没有快速突破。

    陌刀军将士杀掉一批,夏军将士又重新涌上来一批,真正是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事实上不是夏军将士真正不怕死,只是他们看不到城门口的真正情况,被后面的将士拥簇着冲到最前面,迎接他们的就陌刀军将士的一阵刀光。

    陌刀军迟迟没能打开局面,不过刘统却一边指挥背嵬军的其他三个团在荥阳城内制造混乱,这三个团六百余名将士,一边将火油投掷向空无一人的房屋上,一边狂叫道:“唐军杀进城了,快跑啊!”

    那些油里装的都是加了硫磺、硝等东西,很快就在荥阳城里点起一个个火头,不光如果细心的人发现,这些着火的地点,大都是非富既贵,绝对没有平民百姓。事实上陈应早已下达命令,莫要伤及普通百姓。

    至于世族和门阀,他们不是普通百姓,自然不在考虑之内。

    就算将来有人找陈应算帐,陈应也不怕,反正推到夏军头上,他们也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不多时,荥阳城内就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杀声四起。众夏军将士,包括刘希尧在内,还真还真以为唐军士兵真的冲进来了。

    既然,陈应会派死士夺城门,肯定不止西城门,东城门南城门,到处都是破城要点。刘希尧可没有勇气面对陈应麾下的那帮杀神,他选择了三十六计之中的第三十六计,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荥阳城内登时乱作一团,失去持续的增援西门城,夏军将士围在西城门的夏军士兵们,慢慢撤退,当最后十数名夏军将士在陌刀的挥舞之下,夏军将士那残缺不全的尸体抽搐着倒了下去。

    刘希尧跑到东城门,发现东城门密密麻麻涌进无数唐军将士。

    他调头就跑,跑到北门,不过北门同样也被临时起义的夏军将士打开城门,五个团的钩镰枪骑兵排着密集的队形,缓缓而入。

    刘希尧继续跑,不知不觉,他被溃兵引到了杀得修罗地狱般的西城门处。刘希尧城内还准备负隅顽抗的夏军将士两头喊道:“弟兄们,都住手吧,我们输了,再打下去只会枉送性命!”

    正在亡命地厮杀的夏军将士心都凉了,迟疑的停止厮杀,望着满地死尸神情茫然。就这样输了?两万大军,半个时辰就玩完了?

    刘锦堂死了,刘希尧认输了,可他们怎么办?他们纵横荥阳,杀人放火,奸银劫掠,无恶不作,陈应会放过他们吗?荥阳人会放过他们吗?唐朝朝廷会放过他们吗?

    以城门甬道为中心的战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刘希尧望着众唐军将士道:“陈应呢,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陈应与李秀宁联袂策马而入:“我在这里!”

    刘希尧扔掉手中布满了豁口的长刀,吐出一口闷气,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只有刚刚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将领,露出一丝凄凉的苦笑……

    陈应年轻,他听过,可是陈应如此年轻他实在没有想到、刘希尧道:“好计策,敢用区区几百人混入数万敌军中间,砍开城门,陈大将军,你恐怕是第一个。陈大将军用兵如神,刘某佩服。”

    在刘希尧想来,陈应赢了。此时应该翻身下马,扶起他关切的说道:“刘将军识实务为俊杰,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然而,陈应仿佛没有看到刘希尧一样。刘希尧心中暗骂:“你特码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陈应自然看出刘希尧想投降,不过在陈应看来,不是谁都有资格投降的。他扭头望着李秀宁笑道:“看吧,我说话算话,两个时辰之内破内,绝无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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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零章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中(二合一)

    唐军将士缓缓入城,所有投降的夏军将士俘虏也缓缓出来城,荥阳城的防务交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武德三年四月七日,唐冠军大将军陈应率部部曲,攻克荥阳。

    此役歼敌三千余,俘虏一万四千余人。从战斗发起,到战斗结束。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绝对是一次漂亮的闪电战,这支由陈应率领的东宫军队战力之强,令人咋舌。经此一役,东宫强军之名,响彻天下,而陈应也为隋末唐初一颗灿烂的将星。

    然而,大获全胜的陈应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因为他很清楚,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

    虽然在《唐书》和《资治通鉴》中把李世民主导的这场战争夸得人间绝迹,天上少有,然而无论如何粉饰,陈应都非常清楚,春秋笔法怎么也无法掩盖天下被彻底打烂,华夏人口减少三分之二的可怕事实。最可悲的是,这场叛乱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只是世族门阀为了权力利益的分配,生生作出来这场战争。

    陈应登上城门楼,看着城门楼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望着烟火四起的荥阳城,发出一声狂啸:“都他娘的该死!”

    陈应看到幸存的背嵬军将士,只见背嵬军将士不足原来的一半,心痛如刀绞。

    “刘统呢?寻相呢?”陈应在城门楼上幸存的背嵬军将士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寻相与刘统,心中顿时升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众背嵬军将士也面面相视,一名背嵬军士兵壮着胆子道:“回禀大将军,刚刚还看着寻将军在这里……”

    陈应嘶吼道:“那还不快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唐军将士开始快速行动起来,他们到处翻开看各处的尸体,寻找中寻相和刘统。然而,不久之后,满身血污的刘统就来到城门楼上向陈应复命,不过寻相却一直查无影踪。

    ……

    荥阳城城南黄寡妇的绣庄后院的天井前,寻相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的来到绣庄门前。他的手里一手拎着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这颗脑袋正是刘锦堂的,寻相就随便用一块破布包裹着,他每向前走向一步,身上就会掉落干枯的血痂或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

    在这个时候,城内还有零星的混乱,不少眼见逃跑无路,又不甘心束手待毙的夏军士兵和想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无赖们,则趁着唐军并没有完全控制荥阳,他们就冲进不少百姓家中,翻箱倒柜抢钱抢女人,发泄着最后的疯狂。

    事实上眼看大局已定,寻相甚至并没有与陈应汇合,就赶紧奔向南城。作为刘武周的义军一员,他深知这些义军的尿性,在疯狂起来,绝对是禽兽不如。绣庄里只有黄寡妇和他的一双女儿,三个女人想要在这个乱世自保,根本就没有可能。

    距离绣庄还有百步之遥远,寻相就听见绣庄里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喊声,寻相不由得大急,他跑得更快,哪怕他的肺部已经像一个风箱,每一次呼吸他就像针扎一样的疼痛,可是寻相却不敢停下,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停下,他与寻黄氏、大丫,二丫将会永别。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刚刚走到绣庄门前,寻相就听见二丫惶恐的叫喊声。寻相来不及细想,就去推门,可是一推之下,大门却纹丝不动。

    就这时,房里却传来二丫竭斯底里的怒吼道:“啊……啊!接着,还有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鲜血喷射的声音。

    寻相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撞向大门。

    “砰!”的一声巨响,寻相撞开门,冲进房中。此时,他却愣住了。

    只见房子大丫与寻黄氏倒地床上,生死不知,特别是寻黄氏的额头,出现一个高高鼓起的大包,显然是被钝器砸得昏迷不醒,至于大丫,模样更为凄惨,亵衣被扯下来一半。至于二丫则面目狰狞地双手握着寻相送给她的那柄匕首,一下一下的捅着房中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雄壮的夏军士兵,胳膊甚至比二丫的大腿粗,然而此时他像一个被捅成筛子的破布娃娃,到处都在喷血。

    二丫仿佛没有看到寻相到来,依旧捅着那具早已没有生命特征的尸体。

    寻相知道二丫受了刺激,此时已经魔怔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别说二丫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恐怕是成年人,遇到这种事情也会被吓得精神失常。

    寻相伸手按在二丫的脖子,二丫软软的倒在了寻相怀中。

    寻相扯起被褥盖在大丫身上,伸手去掐寻黄氏的人中。

    良久寻黄氏悠悠醒来,发现寻相,扑入寻相怀中嚎嚎大哭。大丫也醒了,母女搂又在一起嚎嚎大哭。

    大丫一边哭一边将事情的始末告诉寻相,原来就在寻相走后不久,绣庄就出现这名夏军士兵,不过他们早已顶好了门,这名夏军士兵没有冲进来。后来城中大乱,杀喊声四起,就在这里,这名士兵突然从窗户里跳了进来。寻相扭头,望着已经烂成一团的窗棂。

    这名士兵用哨棒一棍砸晕寻黄氏,又打晕了大丫,欲行不轨。不过他并没有将二丫这个九岁的娃娃放在眼中。

    可是正是因为这个疏忽,将自己的命丢在了这里。

    寻相好一阵安慰黄氏母女。

    黄氏母女的遭遇,只是这个时代的缩影,战争留下的不止于战神的万丈光芒,还有百姓无限的痛苦。

    寻相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们不怕,现在收拾一下,该扔的扔,该弃的弃,你们都跟着我去长安过好日子!”

    ……

    刘希尧看到陈应似乎没有招揽他的意思,他非常失望,也非常绝望,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个人呢?不过,刘希尧并不没有像陈应求饶,他冷冷的道:“姓陈的,你赢了,要杀要刮,随你,请你放过我的那些兄弟……”

    “放不放,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陈应冷冷的一指满目苍痍的荥阳城道:“他们手上只要没有沾染平民百姓的血,都会没有事,可是要真是滥杀无辜,欺凌妇人,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人只要做了恶,就必须接受正义的审判……”

    “能给他们一个公平的处置,刘某感激不尽。”刘希尧压低声音道:“荥阳府衙后堂,有一个地窖,里面有我们这半个多月抢来的财物,大约有三十四万贯,你全拿去,别便宜了那些家伙。”

    陈应微言一喜,道:“多谢。”

    刘希尧一怔,难以理解的道:“三十万贯钱,还不足以买我这一条命吗?”

    “这一码归一码!”陈应很平静的道:“那些钱是我的,你以为你还能带走!”

    刘希尧道:“可是,这可是我们从郑氏抢的!”

    “他们敢问我要吗?”陈应冷冷的笑道:“吃到我嘴里的肉,想让我再吐出来,门都没有。”

    刘希尧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刘某与陈大将军也是同道中人!我们兄弟大都是良家子,若非实在活不下去,谁也不会走这条路,如果可以留他们一条命,就不要杀光他们,刘某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

    陈应道:“我记住了。”

    陈应再次打量了刘希尧一番,叹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解下佩刀双手递上:“请吧。”

    刘希尧盯着陈应,非常认真地道:“你就不怕我抓你做人质,逼你的部下放下武器?”

    陈应道:“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可以试试的。”

    刘希尧放声大笑,随手抽出横刀,一泓刀光映亮了他的脸。他轻轻抚摸着刀刃,赞不绝口:“好刀,好刀!用它砍突厥人的人头肯定很过瘾!”

    陈应道:“如果你喜欢,我就用这把刀给你陪葬吧。”

    “多谢!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在阴间用这把横刀尝尝大砍突厥的首级的滋味了!”刘希尧朗声大笑中,伸手解开衣襟,用刀尖顶住心口,猛一用力,横刀齐柄而入,洞胸而过,鲜血顺着血槽直直的喷了出来。他踉跄一下,跪倒在地,身体开始痉挛。

    陈应不动声色的招来郭洛和周青二人,让他们带着亲兵前往荥阳府衙。

    看着刘希尧软塌塌的倒在地上,李秀宁道:“你对他很感兴趣吗?怎么不招降他,我们各其其主!”

    “招降他!”陈应仅仅闪过这个念头就放弃了,得知刘锦堂与刘希尧都是刘黑闼的族人时,陈应就下定了一个决心,绝不轻饶。他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让刘黑闼疯狂起来。

    正所谓欲让敌人灭亡,先让其疯狂。如果刘黑闼此时与陈应决战,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刘黑闼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在短短半年时间内收复了窦建德治下的所有州县,败李世民,差点颠覆了唐朝,最关键的是,经刘黑闼之乱,整个河北几乎青壮都死光了,直到永徽年间,河北都没有恢复元气。

    只要刘黑闼现在跳出来,陈应就有绝对把握把刘黑闼干掉,将这场几乎动摇大唐根基的叛乱消灭在萌芽之中。

    荥阳府衙后院的地窖中,一箱箱楠木大箱子从地窖里缓缓抬出来,饶是李秀宁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可是望着如今足足堆了上百口大箱子,依旧是目瞪口呆的道:“好多钱!”

    重达三百余斤的大银球。足足拥有五十三个。华美精致、金光灿烂的金饰酒具,足足拥有十十几箱,最奇葩的是,还有多达几千斤黄铜铸的铜柱,成箱成箱的珠宝、玉石、宝石……

    “乖乖!”这里简直比国库还阔啊!罗士信过了好半天才从眩晕状态中回过神来,抚摸着一个巨型银冬瓜,不无感慨:“难以想象,仅仅是荥阳城,夏军就搜刮了这么多财宝!”

    陈应道:“这其实只是一部分,窦建德撤退时候,有人见过他从荥阳城接了一千多车贵重物品,能动用窦建德的羽林军出马,想来不是凡物!”

    罗士信道:“你说这郑氏有多少钱?”

    陈应笑道:“这是我的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秀宁的小心脏扑嗵扑嗵的乱跳,像有头小鹿在里面乱撞,她看着这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口干舌燥的道:“这样做不妥吧?这些都是……”

    “这些都是我的……当然,也是我们的!”陈应微微一笑,冲郭洛吩咐道:“赶紧统计一下,看到底有多少钱!”

    郭洛兴奋的道:“卑下明白!”

    经过一日一夜的清点统计,数字出来。总共有白银二十五万两,黄金十三万两,黄铜六万斤,珍珠六百多颗,此外像丝绸、玉器、瓷器、红木家具之类的值钱东东也是数不胜数。

    陈应冲郭洛道:“赶紧把这些财物运长清林里,一刻也不要停!”

    郭洛表示明白。

    郭洛征集荥阳城里的大车,当然郭洛也非常聪明,他并没有将这些财物直接运出荥阳,毕竟这些多财物,需要数百辆大车才能运走,要掩人耳目,绝对是非常困难的。

    虽然郑氏损失惨重,郑氏现在奈何不了陈应,可是一旦闹到太子妃郑观音面前,陈应一阵解释。

    陈应怕麻烦,所以郭洛在运输财物的时候,底下放着两口大箱子,在大箱子上铺上稻草或苇席,然后在上面放着残缺不全的尸体,这些运输着尸体的大车,缓缓离开荥阳城,却没有人敢抵近装着“尸体”的大车。

    ……

    荥阳战败,刘锦堂阵亡、刘希尧自杀身亡,其部麾下近两万人马全部被歼灭的消息传到窦建德的手中的时候,窦建德的手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把滚烫的茶水打翻,直到茶汤烫得他嗷嗷叫了起来。

    好一会儿,窦建德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冲到沙盘前,望着沙盘,直抽凉气,也不知道窦建德是烫的,还是吓的。

    丢了荥阳不怕,损失两万兵马也不致命,最头疼的是,这事他怎么向刘黑闼说。以刘黑闼护短的性子,一旦得知陈应弄死了他的族侄与堂弟,恐怕刘黑闼马上就会发疯。

    一想到这里,窦建德的太阳穴便突突直跳,血压狂飙,喘息越来越粗重,牙齿越来越痒,眼睛越来越红,真恨不得抡刀,一刀剁了陈应。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消息传来。这个消息对窦建德而言,绝对是噩耗。

    因为李建成来河东了。

    PS:身体略为不适,最近拼得太凶,身体有点吃不消,先歇歇!

第二一一章你会不会保护我一辈子

    “李建成来河东了!”对于窦建德而言,这绝对是一个糟糕不能再糟糕的消息了。哪怕李建成率领泾州军薛万彻部、庆州军杨文干部二部加一起不过一万两千余人马,可是却对给了窦建德极大的压力。

    如果在后世,要说李建成与李世民兄弟二人谁厉害,十个人中有九个人会毫不犹豫的说李世民厉害,然而在窦建德眼中,十个李世民也比不过一个李建成。史学家评李建成静若止水;李世民性烈如火。

    象火一样焦躁的李世民在军事上一败于薜举二败于李密三败于宋金刚四败于刘黑闼。据史书所载,第一次出战薛举时,李世民患了疟疾,卧病军营,将兵权交托于刘文静和殷开山,并嘱托他二人不可轻易出兵。.但二人不听嘱托,私自出兵,结果在浅水原被薛举偷袭而大败,士卒死亡竟高达十分之五六,许多大将被俘。李世民只得率残兵退回长安,以致“京师骚动”(本书开篇)

    李世民在此次大败中,不管他是真病假病,骄兵致败的责任是不能推卸的。再说,以李世民治军之严,刘文静又长期做他副手,岂有不听将令而擅自出兵之理?况且这一战中,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侯君集、段志玄等李世民嫡系骨干全部参加,以他们对李世民的忠诚,如果没有李世民首肯,刘文静,殷开山根本一个兵也调不动。

    李世民大肆吹嘘的河东道打败刘武周、宋金刚,其实都是高祖李渊亲征的结果。当时李世民不但没有功绩还打了败仗,被撤去太尉之职。李世民纵兵四出抄掠血腥屠城使他名声极臭。在镇压河北、山东刘黑闼叛军时,差点被刘黑闼叛军活捉。

    最后还是在太子李建成的恩威并进,太子“悉解囚俘,放其家属,慰谕遣之,人心始定”。一举平定山东、河北一带多年的反叛势力。武德七年,高祖令李建成出秦州,李世民出并州击突厥。结果,李建成大胜,而李世民败于突厥,丢了并州,张谨战死,被高祖一顿臭骂,以李元吉取代李世民陕道行台之职权。

    很多人不了解史实,胡乱吹捧“秦王李世民打下了大唐天下……”其实,有史料证实:大唐的半壁江山是赵郡王李孝恭打下来,李孝恭横扫江南如卷席。山东是李神通招抚投降的,灵州和河西十九州是李道宗打下来的。仔细算算,除了自相矛盾,漏洞百出的一个邙山之战和虎牢关之战,李世民的军事上的成就屈指可数。然而玄武门事变后,军事天才赵郡王李孝恭也被李世民软禁了起来。

    窦建德肯定不知道后世史书对李世民的百般粉饰,不过他却知道大唐的李建成非常厉害,建唐初期,晋阳起兵,定西河、下绛县、驻永丰、入长安等军事活动中,李建成冲锋陷阵,一马当先战功卓著。李建成率先攻破长安,奠定了唐都号令天下的军事基础。史学者何木风说:“作为李渊的长子,李建成在唐帝国未成时所立功勋是卓著的。可以这样讲,如果李渊没有建成,就很难成为唐高祖。.也就是说,有了李建成才有了后来的唐帝国。”

    窦建德脸上阴沉不定的道:“李建成现在到了哪里?”

    凌敬想了想道:“李建成在龙门裕强渡黄河,如今已抵达柏壁,然而他的兵锋并未停止,反而出人意料的转道向北,经绛州,似乎也没有停顿,继续向北,看架势他这是想驻守晋州(今天临汾)!”

    窦建德盯着沙盘,望着晋州的地形喃喃的问道:“你说,李建成会不会放弃晋州之南的的三州之地?”

    “断无可能!”凌敬摇摇头道:“李建成在这个时候,根本别无选择,他只能胜,败不起,一旦战败,将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是啊,李建成败不起!可是朕也败不起!”窦建德伸手敲打着沙盘指着晋州的城池道:“李建成的目的朕已经猜到了,他不是想放弃晋南,而是要经晋南一路向北,杀向河北!”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同时也将山西与河北分成两个世界,不过中国古代先民先后在长达千里的太行山中开辟了陉径,联通东西,最著名的有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等,古称太行八陉,即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太行山相互往来的八条咽喉通道,是三省边界的重要军事关隘所在之地。

    凌敬一声惊呼道:“李建成想夺白陉?”

    “有这个可能!”窦建德目光幽深的道:“如今河北空虚,哪怕李建成率领区区一万余人马,也可以将河北搅得天翻地覆。”

    凌敬想了想道:“话是这样说,不过他想过白陉也不容易,白陉三千守,击退李建成不易,可李建成想攻破白陉也非常难。”

    窦建德微微一笑道:“敌变,我们也变,他们不是想进攻河北吗?那我们就把李渊的老巢就抢下来!”

    ……

    荥阳,就在陈应占领荥阳城的第三天,一队莫约三四百骑兵夏军骑兵出现在荥阳城外,不用陈应命令,罗士信与张士贵分别率领钩镰枪骑兵左右包抄,但对方却很快就缩了回去,但也没有逃远,跑开了一段距离便驻马等待,罗士信与张士贵所部一往回走,他们又追了上来。

    夏军骑兵斥侯是轻装骑兵,与钩镰枪骑兵决战的话,同等数量的钩镰枪骑兵,可以虐得他们欲仙欲死,非常可惜,这些夏军骑兵非常聪明,跟陈应玩起了“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把戏,都没有和唐军骑兵硬拼的意思。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夏军骑兵的数量太少,而荥阳城的唐军骑兵足足超过六千人,是他们夏军骑兵二三十倍。

    天色已经黄昏,罗士信敛骑回城,在离城十里处张士贵已经设下了埋伏,但这次夏军骑兵却没有追来,使得这个埋伏如同虚设,张土贵见这队骑兵如此机警,心中为之一沉,入夜之后,罗士信与张士贵两人相携入城,陈应汇报了战况。

    陈应道:“敌人变得谨慎了啊。”

    罗士信愤愤地道:“都是一帮怂货,忒没种了!”

    “不是!”陈应摇摇头道:“他们不与我们钩镰枪骑兵对决才是最正确的办法,他们目前也不是与我们寻找战机,只是想探明,我们的去向。窦建德此时肯定非常担心,我们现在弃荥阳,向北渡黄河。”

    “那大将军的意思是?”张士贵问道:“我们不必理会他们?”

    “不!”陈应道:“既然窦建德如此担心,那不妨吓吓他!明天天一亮,全军战兵散开,到处搜索战船,伐木打造木筏,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强渡黄河的架势,明天三更已经立即集合大起,一路向西,向杀洛阳!”

    罗士信与张士贵从陈应下榻的荥阳府衙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罗士信与张士贵分开,他们二人的营区,一个驻在荥阳南城,一个驻在北城外。

    就在罗士信率领亲卫骑兵快要穿过北城的时候,突然听到街边一处民房里传来凄厉的哭声,一个听着年轻不太大的女子竭斯里底的吼喊:“娘子,娘子,你不要想不开,快来人啊,救命啊!”

    罗士信听到这话,辨明方向循声狂奔而去,罗士信身边的亲卫也紧随其后,来到一处不显眼的院落前,罗士信对准房门,抬脚就是一击。

    差不多将近两指厚的门板,根本承受不住罗士信这沉重的一脚,门板应声而裂。

    借着摇曳的烛火,罗士信看到房梁着挂着一条白绫,一个身穿碧绿襦裙的女子,将脖子套在白绫里,一个莫名十四五岁丫鬟模样的女子抱着这个女子的双腿,嚎嚎大哭。

    罗士信突然破门而入,倒把这名丫鬟吓倒跌坐在地上,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罗士信根本来不及细信,挥枪一划。锋利的枪刃毫无迟滞的将白绫割断,失去白绫束缚的女子,从空中跌落。

    罗士信急忙伸手搂住襦裙女子,避免其从梁上跌落在地上摔伤,众亲卫看到房子只有一女一仆,别无他人,冲罗士信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纷纷退出屋外。

    看着两个昏迷的女子,罗士信这个在尸山上睡过觉,血水里流过澡,千军万马不能让他眨一下眼的汉子,此刻居然局促不安起来。

    罗士信看着女子脖颈触目惊心的勒痕,目光不由得落在这名女子的那张脸上,一时间看得痴了。罗士信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像李道贞、李秀宁、包括红袖、绿珠、甚至高文锦、许二娘,她们的模样都不差。

    李秀宁雍容华贵,清色艳丽让人不敢直视。李道贞则是英姿飒爽,许二娘小家碧玉,红袖和绿珠姐妹则如同瓷娃娃。至于兰儿,就是邻家小妹。然而在罗士信所见过的女子中,就没有一个可以与怀中的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丫鬟悠悠转醒,她看着罗士信怯怯的问道:“将军,您是大唐的将军吗?”

    这一声呼唤,终于将罗士信从幻想中抽出,罗士信不禁黑脸一红,点点头道:“我乃在大唐宣威将军罗士信,你家娘子这是怎么了,想不开要自寻短见?”

    小丫鬟看了看罗士信怀中的女子,摇摇头。她当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说。

    罗士信也感觉自己抱着这么一个女子有些不妥当,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轻轻将女子递到丫鬟手中。

    崔盈盈的睫毛颤动,似乎拼命的想从那场噩梦当中挣扎出来。这噩梦实在太逼真,太恐怖了。在自己家族里面,她的父亲虽然不是最受重视的那一房。但是她在自己家族,在整个七宗五望大家族的同辈当中,向来都是被瞩目的对象!没有人会委屈她,连自己哥哥都处处让着她。父母对她的宠爱就不用说了。

    作为清河崔氏贵女,只是她的婚事却做不得主,最终嫁于荥阳郑氏的郑仲勉为妻。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出嫁却遭遇了生平第一次噩梦,遭遇了那么多狰狞的嘴脸,那么多人受伤,那么多人死去,那么多的鲜血,那么多身边女孩子被强拖走的惨叫悲呼……

    一双双淫邪兽性的目光似乎还在她身边环绕,一双双黑漆漆的手从四面向她伸来。以她十九岁备受关爱的人生来看,从来未曾遇到!她的自尊,她的骄傲也不容这些东西的亵渎。自己似乎用刀子抵着了心口?

    然后呢…………在家将以一百余人阵亡的代价,终于护着她躲进了荥阳郑氏,她以为自己噩梦可以结束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大量夏军士兵冲入郑氏,可叹啊,堂堂七宗五望以经书传家的荥阳郑氏,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夏军士兵施暴,自己未来的夫君郑仲勉,号称郑氏青年杰出子弟,文武双全的郑仲勉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被吓尿了。

    当那一双双罪恶的手伸向她的时候,她的未来夫君居然装作没看见。哀莫大于心死,就在崔盈盈准备自我了断的时候,幸存的十三名崔氏家丁护着自己杀出郑氏。

    崔盈盈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她与亲信家丁东躲西藏,她得不到郑氏的任何支援,好不容易熬到了夏军退兵,却接到郑氏吉日完婚的追后通牒。

    崔盈盈这下爆发了,她宁愿嫁于屠狗辈,也不愿嫁给郑仲勉这样道貌岸然的怂包软蛋。她宁愿用死的方式来解脱这段对于而言枷锁般的婚姻。

    终于解脱了。

    崔盈盈感觉一阵莫名地轻松。

    在无边无际的噩梦当中,她好像在向下不停地坠落,然而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双有力的大手突然抱住了他,不让她向无底的深渊沉下去。

    那双臂膀非常结实,非常有安全感,也非常温暖……

    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全是晃动的影子。稍微一喘气,每一次呼吸喉咙疼得出奇,差点儿又晕了过去。她连呻吟的声音都不敢出来,等着眼前乱晃的那些人影慢慢变清楚一些儿。

    一名身高八尺有余的雄壮汉子,身披银色的明光甲胄,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黑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辨认清楚眼前的景物。一个贴身丫鬟眼快。看到了崔盈盈醒过来,欣喜的大叫:“娘子,您醒过来啦,没事了太好了,谢天谢地!”

    崔盈盈的眼睛一转,还是理不清头绪。脑海中浮现着一块块恍惚中的记忆碎片,却怎么也重合不起来。好像是有一双手,将自己从寒冷绝望当中抱起来……

    想到这儿,女孩子都忘记了疼痛,咬着嘴唇转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陡然间,崔盈盈一惊。这才发现,她不是在做梦,因为她看到了罗士信的影子,梦中不会有影子,也不会有可以感觉到的温暖。

    崔盈盈咬咬嘴唇,望着罗士信,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救了我?”

    罗士信木讷的点点头:“嗯!”

    崔盈盈又道:“你会不会以后也保护我!”

    罗士信听到这话,心都要跳出来了。他重重的点点头道:“嗯!”

    “不是一天,不是一月,也不是一年!”崔盈盈认真的地道:“是一辈子,是永远。”

    崔盈盈非常紧张,也非常期待。她知道以她的身份,要找一个心爱的人嫁了,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她更害怕罗士信会拒绝她。

    很显然,罗士信不是一个让人失望的人,他郑重点点头道:“俺愿意,你放心,有俺在,谁也不敢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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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荥阳郑氏那又如何?

    “我出身清河崔氏!”崔盈盈俏眉紧皱道:“清河崔氏,乃天下第一世家,第一门阀!”

    “清河郡啊,我随张大使去过!”如果是其他人,听到清河崔氏要么肃然起敬,要么胆战心惊。可是罗士信的大脑回路显然与其他人的不一样。

    崔盈盈本来想告诉罗士信,崔氏的门第太高,而历城罗氏,就是一个名不见传的庶族。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罗士信居然说过清河郡,他去过。

    崔盈盈此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然而,罗士信却非常认真的道:“你要是想家了,我可能护送你回家!~”

    听到这话,崔盈盈心中一暖。

    罗士信有点傻,只是傻得可爱。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罗士信听得清楚,只一个非常拽的声音在门外吼道:“你们是哪位将军的部下。”

    亲卫恭恭敬敬的回答:“我们罗将领的亲卫!”

    “哦!”来人似乎来得不小,一听罗士信轻轻哦了一声,不耐烦的道:“都散了吧,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罗士信的亲卫慢吞吞的说:“这话你说了不算,能命令我们的人很多,但是还轮不到你!”

    “你,放肆,给我滚开!”尽管罗士信在屋中,可是还听到那个语气中怒火冲天。

    罗士信的亲卫只给来人一个背影。

    “你————”那人的鼻子都冒出烟来了:转过头来对身边的郑氏家丁:“此獠以下犯上,给我拿下。”

    “谁啊,一来到就喊打喊杀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中,罗士信拎着他的高锰钢铁枪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罗士信从屋里出来,郑仲勉非常意外,他吃惊的指着罗士信道:“你为什么在里面?”

    郑仲勉不是别人,正是崔盈盈的未婚夫,他的未婚夫属于手续齐全,只差拜堂入洞房了。可是看着自己未婚妻子下榻的房间里走出一个陌生男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恐怕没有比这更严重的挑衅了,绝对是哪壶不好开哪壶哪!

    罗士信表示非常不理解郑仲勉的愤怒,非常无辜的望着他道:“我就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是你家?”

    郑仲勉的太阳穴便突突直跳,血压狂飙,喘息越来越粗重,牙齿越来越痒,眼睛越来越红,真恨不得一刀剁了罗士信!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铁青着脸,从牙齿缝里崩出一个字:“你——”

    罗士信伸手一指郑仲勉等众人道:“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都散了吧!”

    说完又伸了个懒腰,耸拉着脑袋往里走,从头到尾都没有拿正眼看郑仲勉。

    郑氏家丁都看傻了眼。在他们的认知里,荥阳郑氏代表着荥阳的天,拥有生杀大权,郑氏说让谁三更死,谁绝对活不过天亮。在荥阳,郑氏只要咳嗽一声,荥阳十数万百姓士兵绅双股颤栗,尿意盈盈。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嚣张的将领,竟敢对郑仲勉如此无礼?

    郑仲勉气得脸色如同开了染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红儿紫,只是罗士信看也不看他一眼。

    就在这时,崔盈盈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屋内缓缓走出来。

    看到崔盈盈,郑仲勉心中的怒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呛啷一声拔出佩剑,指着崔盈盈骂道:“贱人,你还有脸出来!今天我杀了你!”

    崔盈盈此时也委屈极了,她什么也没有做,在堂堂荥阳郑氏别院里居住,险些被夏军乱兵非礼,可是郑氏连一个人出头都没有。最终还是依靠着崔氏忠心耿耿的家丁拼死护着她杀出来了,否则她早已成为一具尸体。

    崔盈盈也不是伶牙俐齿的人,被郑仲勉一阵臭骂,她反而不知怎么辩驳,只是眼睛里蓄满了水雾,快要哭出来了。

    罗士信歪着脑袋看着郑仲勉道:“你把崔娘子气子,赶紧道歉,否则我打扁你。”

    “罗士信,我跟你拼了!”一声尖锐的、拉钢丝一般的尖叫打破了门口的寂静,吓得枝头上的小鸟一哆嗦,险些从树上栽了下来。

    罗士信回过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只见郑仲勉的脖子上的血管像一条条大蚯蚓一样暴凸而起,张牙舞爪,仿佛轻轻一针就会爆裂开来,鲜血狂喷!

    郑仲勉两颊的肌肉已经完全扭曲,,那双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再加上酱紫的脸色,根根竖起的头发,还有那双张开的利爪,怨毒的目光,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只要再往他嘴角和指甲上染一点血,拉去拍猛鬼片那是绰绰有余了!

    罗士什么样的凶人没有见过,郑仲勉的样子虽然吓人,还吓不倒罗士信,罗士信却不依不挠的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病了也得道歉!”

    郑仲勉喉咙微微发甜,心中瞬间恢复一丝清明,暗道不好,让这小子气得要吐血了!他的声音高亢尖厉:“来人!将这个给我拿下!”

    在郑仲勉心中想着,此时夏军已经撤退,现在荥阳城已经被唐军控制了。对于唐军,郑氏绝对没有忌惮,且不说郑仁泰效忠李世民,成为大唐右武卫大将军,就连郑仁愿也就是他的亲叔叔,李建成麾下当东宫门下从事,况且他还有一个族姐郑观音是太子妃,要杀一个唐朝的将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像陈应这样的高级将领,东宫红人他还惹不起,不过罗士信,无名无份,听说还是瓦岗降将,随便就找个理由处置掉了。

    一听这话,罗士信还没有怎么着,可是崔盈盈却是大急。作为七宗五望之一的郑氏,绝非罗士信这样没有出身,没有门阀庇护的庶族将领可以招惹的,用后世的话说,郑氏是黑白两道都有人,捏死罗士信跟捏死一个蚂蚁一般。

    崔盈盈挡在罗士信身前,冷声喝道:“谁敢!”

    郑氏的家丁,纷纷拔刀出鞘,抢上前来就要拿人。

    罗士信岂会缩在女人身后,让女人保护。他一个箭步护在崔盈盈身前,横枪一指,面色阴沉:“谁敢动一下,我让他横着出去。”

    虽然罗士信虽然粗鲁,这一胳膊虽然只是轻轻一拦,可是崔盈盈却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一根铁棍扫中一般,隐隐发痛。不过崔盈盈心中却感觉一暖。望着罗士信的身影,越看越是欣喜。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宁为英雄妾,莫为赖汉子妻。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

    到底是什么感觉,崔盈盈说不上来。

    不过,此刻她感觉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着。

    郑仲勉像癫痫病发作似的全身微微抽搐,狂叫:“拿下!一起拿下!”

    罗士信冷笑:“我怕你拿不下!”

    就在这时,得得得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钩镰枪骑兵,至少上千名骑兵,手中举着钩镰枪,而在这个时候,房屋后面又出现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一具具强弩早已张开,尖锐得令人胆寒的箭镞早已嵌入箭槽,笔直的门口的数十名郑氏家丁。一股阴冷的嗜血气息席卷全城,骇得郑氏家丁上下都变了脸色。最可怕的是,他们听到盔甲的铿锵铮鸣之声,地面微微震动,上百名重装步兵活像一群坦克似的从远处里面冲了出来,上百把陌刀军扛在肩上,只消罗士信一声令下,马上就会毫不留情的劈下来。

    当然,哪怕没有这些陌刀军将士和弓箭手,光凭罗士信身边的亲卫,也可以将郑氏这些家丁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不过罗士信也知道,郑氏不是吃素的,真杀了郑仲勉,还真不好收场。

    就在这时,一个阴扬怪气的声音从房顶上响起:“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段志感的兄弟,真他娘的活腻味了!”

    强弩环伺,铁骑森森,甲士峥嵘,杀气冲霄,面对这等阵仗,郑仲勉不禁肝胆俱裂,差点没尿出来。在他的眼中,夏军已经恶狼了,可是跟唐军相比,夏军将士简直就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罗士信冷冷的吼道:“滚!”

    郑仲勉如蒙大赦,忙不跌的向远方跑去。

    “回来!”

    郑仲勉就像定身法一样,他不敢动弹一下。

    “道歉!”罗士信扬了扬手中的铁枪然而冷冷的喝道:“一,二……”

    郑仲勉哪敢迟疑,他战战兢兢的走到罗士信身边:“对……对……不起,仲勉……有眼……无珠!”

    罗士信冷冷的道:“你不用向我道歉,向崔娘子道歉!”

    郑仲勉现在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对不起,我郑仲勉有眼无珠,冒犯崔娘子。”

    郑仲勉最终还是被罗士信放走了,陌刀军将士与钩镰枪骑兵缓缓撤退。

    段志感望着罗士信与崔盈盈窃窃私语,喃喃的道:“我滴傻兄弟,你闯了大祸了!”

    段志感没有走,他在等罗士信。

    直到罗士信与崔盈盈说了将近一刻钟话,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街口转角,罗士信满脸甜蜜的策马而行,突然看到矗立在墙角的段志感,被吓了一跳。

    “段兄弟,谢了!”罗士信想起段志感率领部曲来恐吓郑仲勉,虽然罗士信不需要这种帮助,然而却代表了段志感的心意。

    段志感叹了口气道:“为了她,你值得吗?”

    虽然没有提名字,罗士信也明白段志感口中的她,就是崔盈盈。

    罗士信缓缓解下头盔,毫不犹豫的道:“值得!”

    段志感望了望周围看着荥阳此时只有郑家大院还亮着灯,恐怕消息已经传开,今天夜里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良久,段志感叹了口气道:“傻兄弟,她是郑氏媳妇,就是告到御前,郑氏还是占着理的!”

    在古代婚姻制度,本来就是平等的制度。现在哪怕崔盈盈与郑仲勉没有拜堂成亲,可是六礼之中,已经过四礼,在古代律法上,他们已经法理上的夫妻关系。

    罗士信摇摇头道:“那又如何?”

    段志感这才想起,罗士信是一个痴人,在他心中什么荥阳郑氏,什么太原王氏可能与村口张大财主家是一个样子,最多是有点钱,有点地,有点势力而已。段志感道:“郑氏的势力很强!”

    罗士信道:“那又如何?”

    段志感被罗士信怼得非常无语,不过再怎么着,罗士信也是袍泽,也是一个大锅里捞饭吃的兄弟。他道:“你要想得到她,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罗士信道:“陈大将军?”

    段志感点点头,其实他还没有把握。毕竟侯莫陈氏虽然是西魏、北周时期的八大柱国家族,与李渊家族并列,当然侯莫陈氏因为是军功起家,在军事领域更强一些。然而荥阳郑氏那是千年世家,与侯莫陈氏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除非在侯莫陈崇活着的时候,或许可以力压郑氏一头,不过郑氏也不见得会服软。这件事,罗士信不光扫了荥阳郑氏的面子,连清河崔氏的面子也同样扫了。

    段志感俯身在罗士信耳边道:“你这样啊……或许陈大将军可以帮你,否则你就看着她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吧!”

    罗士信顿时明白了。

    他又担心郑氏骚然崔盈盈,又下令近百余名亲兵守在崔盈盈居住的院外。

    ……

    天不亮的时候,陈应习惯性的起床,简单洗漱一番。陈应的早餐非常简单,两颗煮鸡蛋,一碗小米粥,还有咸菜。陈应刚刚端起碗,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陈应微闭着眼睛,微微蹙起眉头。

    郭洛躬身道:“主上,出了大事!”

    陈应微微不悦道:“什么事,爽利点!”

    郭洛:“主上,您……您还是……去门外看看吧!”我去看看!”

    陈应点点头。他急忙扒拉几口小米粥,起身向门外走去。

    此时荥阳氏府衙门,只见罗士信袒露的上身,背上还绑着一捆柳枝条。罗士信本想找藤条来着,只是一时间没有找到而已。

    看着罗士信闹了这么一出,陈应给逗笑了:“罗士信,你是闹得哪一出?”

    罗士信俯身磕头道:“大将军,俺闯祸了,您打死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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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月票一百加更)

    “郑仲勉这厮,端是可恶!”李秀宁听闻罗士信转述崔盈盈的遭遇,顿时勃然大怒,或许出于崔盈盈的遭遇勾起了李秀宁的伤心事。

    当初柴绍就是在危及关头,丢下李秀宁独自逃命。那个时候,李秀宁也感觉,她的人生非常绝望和无助,好在她咬牙坚持了下来。然而,从此以后,李秀宁就留下了一个心里阴影,对那种没有担挡的男人非常痛恨。如果此时郑仲勉出现在李秀宁面前,李秀宁会毫不犹豫的拔出剑,将郑仲勉刺几个窟窿。

    陈应皱起眉头,望着下首坐着的罗士信,此时的罗士信身上背着的柳枝条,早已被陈应解下来扔掉了,不过,罗士信却一脸忐忑不安的望着陈应。

    罗士信与崔盈盈的事情,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在古代奔为妾,聘为妻,如果没有明媒正娶,崔盈盈只能成为罗士信的妾,而不是妻。妾和妻,地位相差悬殊,待遇也相差天壤之别。宠妾灭妻,这可是这个时代的重罪之一。古代的法律是保护正妻的全法权益,哪怕是罗士信再爱崔盈盈,罗士信也不可能给他正妻的待遇,一旦这样,不仅崔盈盈犯法,罗士信也会狠法。

    妾生儿子就是庶子,没有遗产继承权,没有爵位继承权,只是一个血缘上的关系。看着罗士信的态度,恐怕非崔盈盈不娶,这更加困难。如果只是纳崔盈盈为妻,此时倒也简单。荥阳郑氏的报复,陈应还没有放在心上。关键是荥阳郑氏和当初的柴绍一样,拿着崔盈盈的堂书,郑氏一日不交出崔盈盈的下堂书,崔盈盈一日不是自由身,她就会顶着郑氏之妇的名号。

    陈应悠悠叹了口气道:“此事难办啊!”

    此时,陈应真有点后悔了,当初如果接受郑简的意思,延迟攻城,让刘锦堂率领乱兵将荥阳郑氏洗劫一番,估计也不会出现这档子事了。

    罗士信一阵紧张。

    陈应道:“难办也要办,你现在把崔……”

    罗士信急道:“崔盈盈!”

    “嗯!”陈应点点头道:“你把崔盈盈带来,只要她当着我和公主的面,亲口答应要嫁于你为妻,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等过段时子,挑一个黄道吉日,你就等着当新郎官吧!”

    罗士信闻言大喜,转身离去。

    陈应望着罗士信的背影,脑袋快速运转着。陈应从来不相信巧合这回事,他更愿意相信冥冥之中的算计与安排,罗士信虽然勇猛无比,但是情商明显不在正常线上。所以,陈应要亲自给罗士信把把关,看看崔盈盈是不是在利用罗士信。

    罗士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女子,陈应还担心崔盈盈只是在利用罗士信,被人利用也不可怕,如果是利用感情,这也太未免太可耻了。以罗士信这么重情讲义的性子,一旦得知被人利用,恐怕会一时想不开。

    陈应想了想道:“郭洛,周青!”

    “在!”

    “通知各部、以射生军、陌刀军、辎重、将作营为第一梯队,先行撤离荥阳!”陈应想了想道:“其他各部为第二梯队,亲兵营与钩镰枪骑兵殿后!”

    “遵命!”

    李秀宁闻言俏眉微皱,崔盈盈与罗士信的事情,只怕比当初柴绍与她的事情更加复杂。

    且不说浩州柴氏的实力和地位无法与荥阳郑氏相比,况且清河崔氏的实力,事实上比陇右李氏更加强大。在七宗五望的贵族里,清河崔氏排名第一(历史上李世民修书氏族志的时候,将陇右李氏改为第一,不过世族门阀都不承认)。关键是陈应与罗士信不一样,陈应出身西魏和北周八大柱国家族之一的侯莫陈氏,可是罗士信却是切切实实的寒门。

    世族子弟有世族子弟的高傲,罗士信哪怕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寒门子弟,甚至不如程知节与秦琼这样的地方豪族。在世族门阀外交中,向来都是高门嫁女,低门求妇。崔氏虽然已经是顶级豪门,他们不需要高门嫁女,可是他们需要威胁崔氏的地位和权益,正所谓往来无白丁,崔氏女,断无可能嫁给寒门子弟。

    陈应身后有一个侯莫陈氏,可是罗士信有什么?

    只是这些话,李秀宁不方便说。

    李秀宁轻叹一口气,就算可以使用公主的身份压一压荥阳郑氏,拿出利益与荥阳郑氏交换,可是就算荥阳郑氏同意,崔氏那边多半也不肯当贵女嫁给一个寒门,哪怕罗士信已经是从四品的宣威将军了。

    时间不长,罗士信带着崔盈盈款款而入。崔盈盈朝着李秀宁福了福道:“崔氏盈盈拜见平阳公主殿下,见过陈大将军!”

    李秀宁微微顿首道:“免礼!”

    陈应打量着崔盈盈,只见她下颔稍尖,美则美矣,只是稍有些青涩,眉眼间也有些英气。

    男人和女人观察美女的角度不一样,李秀宁仅仅看了一眼,心中有些吃味,崔盈盈的肤如雪光,圆润玉泽,眸光流离清亮,眉眼间流转无限风情,那鼻、那唇以及轻红飞起的双颊无一处不美,她乍看见陈应也看着她,那眸光一惊一闪一躲,又添了几分娇媚意味。

    陈应看了也心里微叹:这女人好美。

    陈应咳嗽一声道:“崔氏,有件事,本将军要向你确认一下!”

    崔盈盈道:“陈大将军但说无妨!”

    陈应道:“你真愿意与罗士信永结同心,白首不弃?”

    罗士信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遇到过这档子事,非常紧张的望着崔盈盈。生怕崔盈盈会拒绝。

    崔盈盈没有回答陈应,转而望着李秀宁道:“还请平阳公主做个见证!”

    李秀宁点点头。

    崔盈盈道:“罗郎,你愿意保护我一辈子吗?”

    罗士信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毫不犹豫的道:“我愿意!”

    崔盈盈望着罗士信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崔盈盈自然期待罗士信回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而,罗士信却道:“我会保护你一辈子,谁要想欺负你,必须踏着我的尸体!”

    “既然二位的心意已经明了,那就好办了!”陈应拍拍手,大声叫道:“郭洛,周青。”

    郭洛与周青应声走了出来,拱手施礼。“将军,有何吩咐?”

    陈应道:“命令当值的亲卫集结,跟我去郑府。”

    郭洛和周青微怔,随即眉飞色舞,转身就要走。罗士信一听这话,立即也道:“骑兵所部集合!”

    罗士信是一个不怕事的人,既然陈应要去郑氏打架,没有理由他当缩头乌龟。

    可是,这却把李秀宁吓了一跳,连忙叫住郭洛与周青,又对摩拳擦掌的陈应连连推搡,哭笑不得。“陈郎,你怎么能这样?那可是荥阳郑氏。”

    陈应斜睨着崔盈盈,发现她的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不以为然的道:“那还能怎样?他们郑氏连刘锦堂那个废物都怕到骨子里,我今天就要告诉他们荥阳郑氏,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是,这……”李秀宁急得方寸大乱,指挥大军征战时都没见她这么慌乱过。

    陈应伸出手指,指指罗士信道:“他是我兄弟,我兄弟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人,遇到这事,我一定要立刻给我去蔡郑,把这件事敲定。午后就起程去洛阳了,没时间慢慢等。”

    ……

    荥阳郑氏大宅傲然毅力在荥阳城中,远远一看,已是觉得气派非凡,走到近处,才领略到千年豪族大宅的气势恢宏。大宅大门坐北朝南,门楼正中悬挂着字体苍劲的蓝底金字匾额,上书“尚书郑注”,朱红大门紧闭着,装饰着兽衔大铜环。

    陈应率领数百名亲卫骑兵,一路沿着街道,浩浩荡荡的涌向郑氏大宅,距离还有数百步远,只见郑氏的司阍连滚带爬,跑向大宅里通报。

    郑氏在荥阳的祖宅还有百步余,有一块醒目的下马上,上书“下马石”三字。面对这三个仓劲有力的大字,陈应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径直朝着郑氏大门奔去。

    郑氏的大门洞开,两排门人排成整齐的两排。

    陈应策马直接奔向郑府里面,众郑氏门人原本是想热情迎接陈应,可是看着陈应这个架势,这可不是登门拜访,怎么感觉是砸场子?随着陈应纵马直闯郑府,众亲卫骑兵也一涌而入,周围的郑氏门人看得心寒胆裂,再也不敢反抗,更不敢阻拦。

    眼前是一条笔直往里延伸的甬道。这条甬道宽十六步、长百余步,将郑家大宅内的八栋大院、二十四栋小院从南向北的分隔在两旁,四周都是高达近四丈的青砖厚墙将整个郑家大宅围成城堡式的建筑群。

    这是一座坞堡之城,规模甚至比陈应新建的坞堡还有大上了一些,陈应暗暗咂舌,他非常奇怪,就郑氏这样的坞堡,又有数千武装家丁守卫,哪怕窦建德已经占领了荥阳城,如果郑氏铁了心的反抗,至少可以守上数月甚至一年之久。

    然而,陈应也暗叹一声,能保护自己的,并不是城墙,如果没有抵御的决心,纵然有长城之固,也一样防不住外敌,如果有心反抗,哪怕没有天险,没有隘口,仅仅是血肉之躯,也让敌人寸步难进。

    就在陈应冲进郑氏大宅三进院落的时候,郑简等郑氏十数名年约半百的老百,排着队守在中庭。陈应虽然摆明了想找郑氏的茬,可是却不想滥杀无辜。对于陈应而言,能拿到郑仲勉手中崔盈盈的下堂书,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知陈大将军驾临寒舍,未能远迎,还请恕罪!”郑简一脸假笑,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陈应连下马的意思也没有,趾高气昂的道:“不怪,不怪,谁是郑仲勉?”

    郑简一怔不解的问道:“侄孙仲勉身子抱恙,不便见客,还请陈大将军海涵”!

    其实在这个时侯郑简也对陈应非常怨恨,郑氏有郑氏的骄傲,可是你陈应纵马直闯郑氏这算什么事?传扬出去,郑氏还要不要做人?只是郑氏上下也害怕,陈应万一一发狠,将郑氏满门屠了一个鸡犬不留,人头掉了,可长不出来。

    一名老者气得瑟瑟发抖,指着陈应道:“陈大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应道:“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郑氏要件东西!”

    郑简道:“不知陈大将军要借什么东西?”

    陈应理直气壮的道:“崔氏下堂书!”

    郑氏家主气得险些没吐血。他知道郑氏这回算是栽了,堂堂荥阳郑氏,先是被窦建德纵兵抢了一把,损失惨重。这倒没有办法,毕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拿刀的向来不会跟拿笔的讲理。

    此时报复窦建德的行动还没有真正展开,现在陈应又打上门来。天下人该怎么看荥阳郑氏?朝臣该怎么看荥阳郑氏?

    数百年奠基的门阀,到头来却让窦建德给扫了面子,让他们郑氏如何能不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应也对郑氏抱有如此深的敌意。陈应的无理,陈应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彻底激怒了,他用怨毒的目光狠狠的瞪了陈应一眼,狞笑:“陈大将军,你做得很好,很好!老朽算是记住你了……”

    “别特码废话!”陈应勒住狂躁不安的马头,这个郑氏家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已经让战马感觉到了,战马非常想狂飙而去,将这个可恶的脑袋踏成碎片。众郑氏族老皆一脸不忿,却也毫无办法,形式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郑简与众族老窃窃私语,好一阵后,郑简道:“陈大将军,今天郑氏若是不教崔氏的下堂书,肯定不能善了了?”

    陈应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郑简道:“你敢屠灭整个郑氏吗?”

    “为什么不敢?”陈应指了指身后,众亲卫骑兵纷纷搭箭上弦,锋利的箭镞指着众人,大手一言不和,就格杀勿论的架势。

    陈应道:“信不信,我一把火把荥阳城烧了?到时候,荥阳城变成白城,本大将军就对外宣称夏军余孽为了报复郑氏,请出本大将军杀他们的部曲袍泽,这个理由,应该会让天下人信用!”

    郑氏本家家主听到这里,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子也软软瘫倒在地上。

    郑简脸色大变。不少族老胸口起伏不定,显然被陈应气得不轻。

    “你们考虑一下吧,半柱时间!”

    说着陈应翻身下马,他走到郑简身边,压低声音,偏偏可以让众人听到的声量道:“你放心,我把郑氏这帮老顽固杀光,你就是郑氏家主!”

    郑简脸色大变,原本刚刚转醒的郑氏家主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成金纸,他指着陈应道:“给……给他!”

    陈应笑得非常开心,冲郑简耸耸肩道:“我杀还是不杀?”

    郑简心里将陈应祖宗十八代都问侯了一遍,有你这么坑人的吗?他现在哪里敢跟陈应说话,现在的他是黄泥巴抹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陈应如愿以偿拿到了崔盈盈的下堂书,并且率领人马撤出了郑氏。在郑氏门口,观军容使安兴不无责备的对陈应道:“陈大将军,你这次算是彻底跟郑氏闹翻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

    陈应哼了一声:“他能拿我怎么样!?”

    安兴痛心疾首的道:“他们当然不能拿将军你怎么样,只是在陛下面前说你坏话是免不了的了。群臣折轴,积羽沉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陛下对你再怎么信任,也架不住他天天在耳边毁谤啊!”

    陈应淡然说:“如果我们这些征战沙场,百战余生的战将,还不如一个不学无术的小人更受陛下信任,这将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不仅仅是我们的悲哀,更是陛下,是整个国家的悲哀……好了,不说这些了,大军出发,洛阳还等着我们呢!”

    陈应说得虽然轻松,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着非常强烈的目的性。这样得罪郑氏,其实就是为了给李渊一个口实,被李渊罢免官职。经此一战,陈应与李秀宁成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同时李建成与李世民的斗争,将会由暗处转向明处,在消灭窦建德与王世充这两个中原劲敌之后,唐朝在中原将没有敌手,然而斗争的重心将从外部转向内部。

    偏偏,陈应在李建成与李世民斗争中不能站队,两相不帮是最好的办法,毕竟玄武门之变,无论谁胜谁负,对于李秀宁而言,都是最大的打击。以李秀宁的性子,无论是陈应帮谁,伤害谁,李秀宁都不会原谅陈应,毕竟对于李秀宁来说,李世民也好,李建成也罢,手心手背都是肉。

    况且,正如陈应所言的那样。玄武门是一场政治投机,对于某些官职卑微的大臣来说,这是一条幸进之路,然而对于陈应、李靖这样拥有实力的人而言,他们不需要站队,因为任何一个皇帝上位,都离不开他们,不站队反而是最佳的选择。

    PS:今天加更九千一百字。诸位体谅一下,均订破千在既,老程把两章合成一章,每天四千打底。

第二一四章郑氏踢到铁板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一场投入数万人的战役,需要的粮草至少需要十数州才能供给,当然像唐郑之战这样投入多达二十余万兵力的战斗,消耗就是一个巨大的底洞。

    原本,李渊费了老鼻劲,弄到了三万余匹战马和四万余部队,结果倒好,长孙顺德刚刚出函谷关,就被王世充一口气装进口袋阵里,这让李渊非常郁闷。

    打仗其实就是国力打国家综合实力,拼的是军队、装备、经济、人口。可是随着李世民被困在磁涧,李渊多少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李元吉困北邙山大营,哪怕距离李世民不足百里之地,却无法支援,而窦建德又猛攻河东。

    特别是怀州(今荥阳东北)兵马被黄君汉带到了北邙山,结果大部分被王世恽火牛阵冲得溃不成军,结果仅四千老弱残兵怀州,在支持了三天之后,被窦建德部王小胡攻克,随着怀州失陷,七天之后,潞州也被窦建德部范愿攻克,除了尉迟恭不足四千残部苦守孟津之外,整个河南,晋州之南,不复唐朝所有。

    虽然李建成没有与窦建德正式交手,可是李渊非常不看好李建成,毕竟双方实力悬殊实在太大了,如果李建成麾下有十万兵马,挡住窦建德或者击退都有可能,偏偏李建成麾下只有一万余人马。不足窦建德大军的二十分之一。

    李世民需要支援,李建成需要支持,李元吉也需要支援,关键是李渊要兵没兵,要钱没钱,粮草也所剩无几,就连朝中文武百官进入武德三年,一文俸禄没有发放,关键是朝廷没钱。这让李渊操碎了心。

    就在这个时候,安兴将荥阳战报送到了李渊的案头。在冠军大将军身先士卒,全军将士,勤于王命,悍不畏死,浴血奋战之下,全歼窦建德麾下大将军刘锦堂部两万余人马。李渊原本以为要打上好几个月的战事,结果仅仅三天就完事了。要知道荥阳也是中原坚城,不过想到陈应一天破雁门关,一个时辰破函谷关这样耀眼的战绩,李渊倒是施然了。

    仗就打完了,给他省了多少钱哪!最绝的是,陈应不仅能给他省钱,还能帮他捞钱!据安兴密报上说,攻下荥阳城后,陕东道右统军缴获夏军抢掠荥阳富户而来的财物,多达一百万贯,全部原封不动,上交内库!得知这一消息后,李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一百贯也不是一万贯,是整整一百万贯哪!大唐一年的税收才多少钱?不过三百万贯(即使到了贞观四年,才刚刚破五百四十余万贯)。

    当然,李渊也不是笨蛋,陈应把一百万贯银子原封不动的交给他,自己一分不拿这种鬼话他是不相信的,陈应肯定捞了不少,但他不在意。现在大唐哪个官员不贪的?捞一点很正常嘛,再说,不是还给他留了一百万贯吗?比起那些大贪特贪,却一毛不拔的家伙来好太多了!最绝的是,陈应整顿俘虏兵马,马不停蹄就去解救李世民了,贴心,太贴心了

    事实上李渊猜测不错,陈应在荥阳捞了不少,其中黄金多达十六万两,这就约合一百六十万贯,加上白银和铜币,珍珠、玉石和贵重物资,妥妥的二百万贯出头。如果不是因为罗士信这档子事,陈应肯定只会向东宫报上三五十万贯意思一下,可是因为罗士信这件事,他与荥阳郑氏彻底撕破脸了,显然荥阳郑氏不会轻易罢休。

    诚如安兴所说,群臣折轴,积羽沉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陈应少不得麻烦。事实上在强撞郑氏大宅,陈应已经算计好了,把缴获的财物,送给李渊,这个锅让李渊去背。李渊在目前非常缺钱,这一百万贯给了李渊,李渊绝对不会吐出来,当然他也不会拿陈应去顶雷,一旦李渊这样做了,休想让其他臣子学陈应给他解决难题。

    安兴在奏表中,写道:“郑氏言贼赃乃郑氏所有,意图索回,陈大将军不允,面前郑氏威逼,陈大将军态度强硬,反以兵威逼郑氏妥协……郑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施以美人贿赂陈大将军不成,转而贿赂陈大将军麾下大将罗士信……”

    看到这里,李渊直视无视了。作为世族门阀出身,李渊又何尝不知门阀的手段,首先是拉拢,拉拢不成,马上翻脸打压。

    裴寂得意非凡,直叹李渊运气实在太好了!

    因为有了陈应送来的这一百万贯钱财,李渊就可以招兵买马,虽然关中没有精兵,大唐又不止关中一地,不是还有河东、河西、巴蜀吗?巴蜀在隋末没有经过大的混战,人口减少很少,有大量人力基本,只要有钱,招上三五万兵源不成问题,河东,尽管经过刘武周叛乱,人口税减,李建成可以征召原先遣散的两万余朔州军,如果再把太原留守兵力集结起来,集结五万人马应该不成问题。

    太极殿上,文武大臣山呼万岁。李渊因为有了钱,也有了底气,精神振奋,开门见山:“众位爱卿,窦建德攻我大唐相州,军民死伤无数,赤地千里,幸亏将士用命,终于于数日前克复荥阳,斩杀刘锦堂、刘希尧等贼首,被叛军攻陷,荥阳、河南诸城池尽数收复,窦建德之危至此荡平矣!然而历此一劫,河南道已经彻底糜烂,境内之民十不存一,无数军资被付诸一炬,着实令人痛心!当务之急,是尽快收拾残局,恢复生产,众爱卿有何良策?”

    殿中监封德彝一听这话,马上来了精神,叫:“启禀陛下,叛军暴虐,对兵祸荼毒极烈,河南道之民十不足一,幸存者也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当务之急是赶紧拨下粮款赈济,否则他们很难活过秋收!”,

    得,一开口就是要钱要粮了!

    萧瑀听到这话马上反驳道:“封中监说得轻巧,拨下粮款赈济?此时青黄不接,这场战事已经将国库给打得空空如也,何来的粮款赈济!依臣之见,还是将河南道黎庶迁到关中来,让他们各自投奔亲属去好些!”

    封德彝一听这话,从萧瑀病脚,马上反唇相讥:“萧相国?你这是要让那些在幸存的河南之民自生自灭么!你这是要陷陛下于不义之中啊,有你这样的相国,真是国之大贼。社稷之祸……”

    这个帽子盖得有点大,萧瑀满脸无奈,双手一摊:“要不还能怎么样?反正户部是拿不出钱来了!”

    封德彝像吃人一样,望着萧瑀狂喷。

    萧瑀再反击,马上就有一大帮官员相互对掐开了,有人指责封德彝巧言令色,支持封德彝的官员,则异口同声的指责萧瑀冷血,竟然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萧瑀也不甘示弱,拉着一帮小伙伴喷了回去,指责那帮家伙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朝堂之下口水乱飞,一帮子大臣唇枪舌剑,引经据典,喷得好不热闹!

    不过,李渊原本好的心情,也被这帮大臣吵得不耐烦了。好在裴寂出了扛雷,以损献一年俸禄,支持朝廷赈灾。萧瑀马上附和,封德彝则骑虎难下,朝廷没钱,要赈兵灾,他们捐钱捐物,虽然说唐朝大臣大都出身贵族,可是寒门拮据的大臣也在少数,一大家子人都等着朝廷的俸禄下锅,被封德彝这个坑祸一坑,大家一年喝西北风吧。

    李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大臣,心情欠缺的挥挥手。陈齐会意,尖着嗓子唱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刑部尚书刘政会躬身道:“臣有本奏!”

    李渊点点头。

    刘政会是李渊为太原留守时的老部下,随李渊起兵,首义功臣。此后负责留守太原,刘武周进攻时被俘。忠心不屈,还找机会打探刘武周军情秘报李渊。刘武周灭亡后获救,现担任刑部尚书。

    刘政会抬头,直视李渊,侃侃而谈:“臣刘政会弹劾陈应,拥兵自重,观望养寇,一当斩。虚报兵额,侵吞军饷,二当斩。

    重臣神色各异,朝中文武大臣神色各异,或幸灾乐祸,或是满脸担忧,或是神态怡然。

    李渊吃惊的望刘政会,实在想不到刘政会是在这个时侯站出来弹劾陈应。

    别看刘政会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他内心里却苦笑不已。

    他也无奈,他也没有办法。当初刘政会本身就是郑氏门阀出身,包括他入附李渊,都是荥阳郑氏扶持的棋子,现在荥阳郑氏出手对付陈应,他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荥阳郑氏的能量,别看他是刑部尚书,荥阳要对付他太容易了,先会把他们名声搞臭,然后再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在这个情况下,他别无选择,只能向荥阳郑氏妥协。当然,刘政会也有一些期待,隐隐宫中有些传闻,陈应不为李渊所喜。

    刘政会继续道:“勾结窦建德,里通外敌,三当斩。党附大臣,结党营私,四当斩。广纳贿赂,卖官鬻爵,五当斩。纵兵为匪,草菅人命,六当斩。人臣之罪,大莫欺君,七当斩。欺凌士绅,夺民私用,八当斩。盗卖甲械,助纣为虐,九当斩。杀良纳叛,虚报战功,十当斩。轻慢军机,肆意妄为。十一当斩。

    李渊实在听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他看了安兴的密报,差点都相信了刘政会的话,可是明明陈应是得罪了荥阳郑氏,因为一百万贯的钱财,这个时候,刘政会所说的陈应的罪证,他一个字都不相信。李渊唬着脸吼道:“够了,够了……”

    刘政会接着道:“陛下容臣奏完,要杀要刮,臣绝无半句怨言。”

    李渊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发出“哼哼”声,不满的意味非常明显。

    刘政会接着道:“心怀杨逆,阴为不臣,十二当斩。

    李渊微微一愣,转过身子。

    文武大臣听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们当中很多人很乐意看到陈应栽个大筋斗,但是现在除了陈应,谁还能解救李世民,力挽狂澜?况且,陈应十二大罪,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短短一柱香不到的时间,足足有一百多名大臣附议。

    然而,李渊也发现了,这些大臣中,像不过像陈叔达、裴寂、封德彝、萧瑀、宇文化及、高士廉等大佬都没有表态。

    李渊冷冷的望着刘政会,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仿佛看待一个死人。

    李渊对陈应有不满的地方,当初也有忌惮。不过,陈应出身门阀,门阀越大,越不会造反,就算造反,事情也会有征兆。侯莫陈氏早已在李渊的监视之下,侯莫陈虔会没有异动,岭南侯莫陈旭没有异动,西河侯莫陈庸也没有异动,要说陈应阴为不臣,意图造反,李渊压根就不相信。

    李渊已经内定陈应为平阳公主驸马,在这个时候,作为老伙计刘政会居然站出来捅了陈应一刀,这让李渊非常不满。

    李渊望着裴寂问道:“裴卿,你怎么看?”

    裴寂毫不犹豫的道:“一派胡言!”

    裴寂非常清楚李渊的为人,李渊真要对付陈应,肯定事先与他通气,可是李渊却没有,只是刘政会站出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刘政会自作主张。

    李渊望着刘政会叹了口气道:“刘政会,你可知罪!”

    刘政会二话不说,他也不是傻子,一看李渊这个态度,包庇陈应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如果再看不清风向,那么这些年他就算白活了。刘政会缓缓跪下,摘下自己的软脚幞头,轻轻放在手心里:“臣有罪,臣有失察之罪!”

    李渊此时非常愤怒,他愤怒的是刘政会是他的老部下,偏偏吃着他的饭,替别人干活,这种背叛的感觉,让李渊非常恼火,郑氏支持王世充,将大量资源支持王世充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偏偏刘政会还替郑氏说话,准备借自己的手,来处决自己依仗的大臣。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荥阳郑氏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李渊岂会中计,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李渊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像岩浆一样喷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红着眼珠叫:“来人,拟旨,刘政会目无君上,攀咬大臣,罪不容恕,着令……大理寺审问!”

    李渊的余怒未消伸手一指那些附议的官员,暴喝道:“全部革职……查办!”

    事实上,荥阳郑氏这次事情做得太过急躁了,如果等上一段时间,再弹劾陈应,多少会起到一点效果,毕竟陈应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他这次得罪的可不止是荥阳郑氏,还有清河崔氏。

    可是郑氏偏偏就等不及了。

    当然,这也跟荥阳郑氏担心夜长梦多有关,毕竟这一次,陈应打脸郑氏,实在是太响亮了。

    他们也接到风声,陈应马上就要成为平阳公主驸马,那么成为驸马之后,只要不谋反,其他罪行根本要不了陈应的命。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陈应轻轻一封信,就像荥阳郑氏雷霆万钧一击,消弭无形。

第二一五章要杀要刮看心情

    罗士信不时的望着陈应的那辆四轮马车,不过此时坐着四轮马车的可不是陈应,而是李秀宁和崔盈盈。

    崔盈盈从荥阳离开,随大军行动。乘坐两轮马车颠簸得脸色苍白,罗士信看着心疼,就厚着脸皮向陈应借了他的那辆马车。当然,陈应并没有拒绝,为了罗士信跟郑氏撕破脸这种事情,陈应都不怕,岂会在意区区一辆马车?

    更何况,李秀定的来了月事,也不方便骑兵行军,于是这辆马车,就成了崔盈盈主仆与李秀宁、何月儿四人的专车。

    女人间总是更容易相处一些,短短两天,李秀宁就与崔盈盈成了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关系近了什么话都方便说,李秀宁像亲密姐妹似的拉崔盈盈的手坐到轮榻上说着话:“咱们姐妹以后也不用那么生份,你可以叫我三娘,我叫你七娘,也不是姊姊爱说话,有些事情你呢也能想明白的……”

    崔盈盈对李秀宁还有着浓浓的恐惧,脑袋里还想着李秀宁训人的凶悍样,再想到她以前也是杀人不怕血的主,心里莫名又起了一层担忧,不敢忤逆了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说道:“不怕姊姊笑话,罗将军这样的人呢,人前我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在我心中,我的夫郎,怎么也要出身高贵,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你也看到了,越是文质彬彬的人,越是靠不住……”

    崔盈盈的话,同样勾起李秀宁的伤心事。崔盈盈的这话,正巧说到她的心坎里,柴绍岂不是年少多金,出身不俗,只是关键时刻抛弃自己,独自逃命,这种背叛是李秀宁永远难以释怀的膈应。当初,在不知道陈应出身的情况下,她事实上已经芳心暗许。

    “你真想跟他好?”李秀宁眼眸子看着崔盈盈,想看她眼睛里的真假。

    不知道怎么的,李秀宁总感觉崔盈盈不简单。罗士信虽然不错,可以说是一个好男人,然而作为女人而言,罗士信虽然有安全感,但是长相厮守,未免缺乏情趣。

    崔盈盈望着李秀宁的目光,发现目光透着凌厉,在这个时候,她只敢顺着李秀宁的话头说下去,也顾不上要脸不要脸:“姊姊也是女人,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女人,能遇到肯怜惜自己的人,是何等的幸事。能遇到罗郎,妹妹还能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这时候倒真是羡慕姊姊你来……”

    李秀宁望着崔盈盈,露出玩味的微笑。

    ……

    新安原陈应的河南安抚使行辕,自从这里被王世充占了以后,就稍加整顿,成了王世充的临时行宫,也是郑军前线指挥部。趁着包围李世民与长孙顺德于磁涧,同时,王世驻也向田瓒、杨庆等人调兵。王世充没有给田瓒观风向的机会,直接向田瓒下达了最后通牒,不来新安就是敌人。

    王世充的最后通牒,田瓒、杨庆等都没有放在心上,关键是窦建德的二十余万兵马浩浩荡荡杀向河东,占领晋州之南四州二十余县,特别是相州一线与邺城,联成一片。最致命的是,他已经派出了大将刘黑闼从云州出兵,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刘黑闼这是要从北线包抄,与窦建德南北夹击河东。唐朝在河东兵力本来就不多,能抗住窦建德南北两路超过二十五万大军的夹击吗?

    更何况,李世民、长孙顺德被王世充包围在磁涧、李元吉、屈突通被王仁则堵在北邙山,田瓒也无奈奈何,大唐在一战中,还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骑兵看风看不下去了,如果等李世民被王世充消灭,那么王世充腾出手来,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就这样,田瓒急忙带着麾下将领张立山、袁希泯、杨文昌等来到新安,同行的还有田瓒麾下四万余兵马,加上杨庆的一万余人马,王世充的兵马一下子又扩充了五万余人马。

    王世充重用王家子侄,如田瓒、杨庆、张立山、袁希泯、杨文昌等将领地位要低上一等。王世充的眼睛盯着刘济彬,低声问刘济彬:“时德睿还是不肯降顺?”

    刘济彬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暂时还不能竞功。

    王行本可惜的咂咂嘴道:“时德睿的脑子让驴踢了,铁了心的跟李渊老儿走到黑了啊!”

    楚王王世伟道:“陛下,臣愿领兵灭了时德睿这老小子!”

    王世伟是王世充的三哥,他的四弟王世恽在洛阳城下大败屈突通,斩获无数,一度让王世伟这个老三非常嫉妒。连续攻打了磁涧李世民部几天,伤亡数千,都没有取得什么战果。要让王世伟独力攻打李世民这个硬核桃,王世伟不敢,可是时德睿的兵马不多,妥妥的是一个转柿子,不捏他捏谁?

    在王世充的行宫中,杨庆、田瓒等皆装聋作哑,众将领冷眼旁观,看着王世充兄弟表演。

    然而王世充却摆摆手道:“暂时不急,先打李世民,再灭李元吉,将把李渊的两个儿子收拾了,再收拾时德睿也不迟。”

    王世充已经得到消息,荥阳城已经被陈应攻克,窦建德麾下大将军刘锦堂所部两万人马,已经全部覆没,在这个情况下,窦建德却全军撤往河东,虽然河东在窦建德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然而河南却再无夏军一兵一卒。

    这也意味着,王世充不仅要独力负责围歼李世民本部五万余人马,加上李元吉、屈突通麾下三万余残部,这八万余唐军残部,也是一个硬核桃,并不好啃。

    在这种情况下,王世充怎么会还有心情如进攻时德睿,他需要全部力气去抵抗来自陈应的威胁。

    相对而言,齐王王世恽更了解王世充的担忧,他道:“陛下,臣去偃师吧!”

    王世充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王世充走到王世恽面前,拍拍王世恽的肩膀道:“四哥,洛阳和偃师就拜托你了,在这个时候,还是咱们兄弟靠得住!”

    听到这话,杨庆也好,田瓒也罢,他们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仿佛就像吞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田瓒暗暗想道:“你特码不相信我们,多少也给我们留着面子!”

    王世恽走出行宫之外,王世充望着王世恽的背影,转而道:“立即打造石炮,把唐营给朕轰碎!”

    磁涧唐营大营,此时的大营之外,已经建成了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土垒、壕沟、拒马、鹿砦还有哨塔,虽然简陋却非常实用。

    往往郑军将士刚刚跨过土垒的时候,就会受到唐军大营里射出来密密麻麻的箭雨,还没有冲到壕沟前,就已经伤重惨重,等他们在填壕沟的时候,又迎接着箭塔上的箭雨蹂躏,事实上这几天的进攻,郑军将士连唐军大营的营垒,就已经被射得士气全无,不得不含恨撤退。

    然而,接连击退郑军进攻的李世民却不轻松,随着攻防战的继续,唐军的储备箭矢也在快速的消耗着。特别是看着杨庆、田瓒五万余大军抵达,李世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特别是看着郑军将士如同潮水般涌来,却没有立即进攻,反而在大营之前一箭之地之外,开始慢慢的组装投石机,此时李世民脸上快要拧出水了。

    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急忙如今众将领商议对策。

    长孙顺德几乎没有思索的道:“秦王殿下,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条路,是不顾一切突围,向东突围,与陈大将军汇合,以陈大将军麾下精骑的战斗力,再破王世充,应该不难!”

    李世民麾下心腹部将中的老成派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侯君集问道:“可是向东突围,与陈大将军会师,容易么?”

    “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长孙顺德苦笑道:“此次本将军从长安带来三万余匹战马,还有五千骑兵,以五千精骑为前导突围。全军人马,都带足三天干粮,避开坚锐,突其弱旅。按我的推算,咱们五千骑兵精锐,护送秦王殿下与陈大将军汇合,应该是没问题的。这对我们来说是最不冒险的办法。”

    在这个时候,原本沉默的程知节道:“五千骑兵,三万战马,那辎重和步兵这边……”

    “他们只怕大部分人都没法与陈大将军会师了。”长孙顺德道:“现在我们和陈大将军的通信被切断了,没法直接和陈大将军取得联系。只知道他之前紧守虎牢关,窦建德部无一兵一卒闯过虎牢关西进,齐王殿下与屈突大将军他们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不了解,也就没有办法作有效的响应。所以选择这条路的话,我们必须有所舍弃……”

    李世民明白,此时真等王世充的投石机轰开大营的防线,这个大营能不能守住还是未知之数,在磁涧大营五万余将士,其中轻重伤员,与不会骑兵的步兵,根本无法跟上突围骑兵的速度,一旦选择这个突围之计,也就意味着,几乎全部轻重伤员,只能留给王世充,要杀要刮也只能看王世充的心情了。

    PS:等下还有一章。

第二一六章何月儿

    不仅仅是轻重伤兵,还有不会骑马的步兵。唐军将士也不是人人都会骑马,特别是在步兵军中,连能骑上战马奔跑的都算上,也勉强能做到十之六七。这也意味着,这次突围,不仅要丢掉全部的伤兵,还要丢弃两万余步兵。

    不光是军事上的失利,还有河南府十八县,那些支持陈应的百姓,这十数万百姓在王世充腾出手的时候,只会面临两个决择,要么投降郑国,要么被郑军屠戮。

    长孙顺德接着道:“如果左骁卫麾下精兵不惜一切代价突围,陛下为陈大将军准备的三万匹战马,至少可以保存一半!只是河南府的百姓嘛。”

    秦琼也感觉大丈夫破军杀将是快意的事情,然而听到这里,发现这次突围居然要舍弃自家一半的兄弟,这个却让他难以接受了。

    不仅仅是秦琼,程知节也把眉头拧成一团。

    就连其他将领望着长孙顺德的目光也不同了,甚至脾气不好的直接骂到长孙顺德的脸上。长孙顺德是世家子弟,向来关照那些世家子弟,遇到好差使,也每每想到世家子弟,像这次突围求活的好事,突围是世家子和长孙顺德的心腹嫡系人马优先在考虑范围之内。事实上,这些边缘化的将领,也就是破罐子破摔,临死前先过过嘴瘾。

    “入你娘的长孙顺德,就知道你他娘的不憋好屁!”

    “你他娘的生个儿子没**。”

    “出他娘的什么馊主意!”

    “忒不是东西!”

    ……

    长孙顺德倒也没有理会这些喝骂声,不是他不大度,而是他感觉没有必要跟一个死人唐计较。看着李世民沉默不语,长孙顺德笑笑道:“或许可以这样,我们让他们假意投向王世充,王世充也不至于把他们全部杀光,将来咱们带兵杀回来,他们再临阵倒戈?”

    侯君集没有因为长孙顺德是长孙无忌和秦王妃长孙无垢的叔叔就给他面子,因为长孙顺德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馊了。侯君集冷冷笑道:“长孙大将军,别作这种天真想法了!”

    李世民知道在政务方面,争不过李建成,所以他要争军心,争大唐军中第一人的地位。获得将士们的忠诚支持。现在秦王府将领,虽然得到了他的一些好处,也都爱戴他的勇武,可是作为将领,一旦在关键时刻抛弃部曲求活,他们将来肯定不会继续追随李世民了。

    甚至将士的支持,那么李世民丢失的东西可就多了。哪怕到了现在,李世民都没有放弃争夺李建成的位置。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因为李世民的野心很大,所以哪怕做戏,他也不会做到一点,除非郑军可以马上破营,他在绝望的时候,才会选择这个下策。

    “不错,之前我们把话说得多冠晃堂皇都没用,这当口将士们看的,只是行动。”李世民叹了口气道:“人心难得易失,当初刘备从新野被曹操赶到江夏,后来之所以能够轻易地重得荆州,和他一路上宁可失去军事优势也对百姓不离不弃是很有关系的。我们如果带着那么多百姓,只怕逃不出王家的包围圈,但如果舍弃他们,回头他们也会将我们当做陌路人,到了那时,我们就算尽起大唐之兵也只是强行侵略中原,很难再有来自内部的助力……”

    然而就在这时。

    “轰轰轰……”

    一连巨响传来,就连李世民的大帐都感觉到了明显的震感。

    李世民甚至不用看也知道,这是王世充的投石机开始发射石弹了,刚刚在箭塔上观望的时候,李世民就看到了郑军将士组装的是十三梢投石机,这种投石机每一次发射需要五百余人同时用力,当然发射的石弹也可以超过五百斤,这种投石机可以将五百余斤的石弹抛射到五百余步之远。

    这种石弹如果砸在夯土城墙上,一砸就是一个大坑,如果是砖石城墙,也会砸得碎石翻飞。五百余斤重的石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如同坦克车一样,在唐军大营前的拒马前翻滚着,在拒马上消耗着动能,直到动能消失。仅仅一颗石弹落入拒马和鹿砦丛中,就将四座拒马两座鹿砦撞得粉碎。

    还有落在木庄夯地的营墙上,厚达将近三尺的营墙,随着巨响,倒塌将近十数步宽。还有一颗石弹撞在一座箭塔上,箭塔应声而倒,被石弹砸得纷飞的木屑,就像子弹一样横飞,只要是被木屑扫中的唐军士兵,无不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听着大营前传来阵阵哀嚎和惨叫,长孙顺德急忙劝道:“秦王殿下,此事还能慎重考虑,在这样的石炮打击下,咱们的大营支撑不了多久!”

    牛俊达害怕李世民听了长孙顺德的话,下令突围。急忙劝道:“秦王殿下,我们不能这么做!咱们的兄弟,河南府的的父老。对我们可都是一片真心!人家拥护我们,我们就不能辜负他们!”

    长孙顺德道:“话是这么说。可要是带着这么多的人,我们根本就没法突围逃走。”

    “我们为什么要逃走!”程知节忍不住的咆哮道:“咱们就直接冲王世充老儿的王旗杀奔过去!哼,王世充的人虽然多,可未必挡得住我们……”

    长孙顺德不以为然的道:“程将军倒是勇猛,你的本部快丢光了吧?我再给你五千人马,你给我杀向王世充的大营看看?”

    “去就去,怕就是小婢养的!”程知节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势,拎着宽体大斧吼道:“秦王殿下,末将请战”!

    秦琼道:“秦王殿下,莫不如置之死地,以期全盛!既得民心,又得河南的全胜!但走这条路的话,能否成功,就不只是取决于我们,要看陈大将军如何配合了。”

    李世民暗想,如果陈应身边只有陈应一人,他还真不敢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陈应身上,可是陈应身边还有李秀宁,一旦李秀宁得知自己这里告急,陈应能不拼死救援?

    秦琼一脸期待的望着李世民,其实秦琼心中也非常紧张,他真担心李世民会做出让他失望的选择,如果李世民真的铁了心要突围,哪怕就证明李世民实在不堪辅佐,就像扶不上墙的刘阿斗,那么他就可以考虑将来的后计了。

    程知节、牛俊达和谢映登与秦琼的目光在空中一碰,他们都在等待着李世民的决断。

    良臣择主而侍,良禽择木而栖。当然,君择臣,臣亦择君。古代的君臣关系,其实更像现在的公司老板与员工雇佣关系。跟着一个没有前途的公司老板,很难获得人才的真正支持。

    就在这时,李世民道:“本王相信陈大将军不会让本王失望,可是他却不知道咱们在磁涧的情景,现在本王需要一员将领向陈大将军通风报讯,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去?”

    李世民话音刚刚落,秦琼、程知节、牛俊达、谢映登都喜不自禁。

    “秦王殿下,末将愿往!”侯君集躬身抱拳道:“末将愿意率领三千精兵捣毁营外郑军石炮之后,再行突围报讯!”

    李世民大喝道:“准……”

    连续十轮十三梢投石机的轰砸,此时唐军大营西方的营前防线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站在趁着唐军将士躲避投石机的空档,郑军将士驱赶着民夫,拼命的去填唐军营前的壕沟。

    如果陈应站在这里,一定会忙呼步炮协同。

    平时填壕沟,唐军大营的箭矢会将填壕的郑军将士与民夫射得血流成河,然而此时在投石机的打击下,唐军大营营墙两百步范围内,根本不敢站人,虽然说投石机轰击速度慢,精度也差,可是,那重达五百斤的石弹,简直就像重炮一样,一颗石弹下去,就会在唐军大营中犁出一道血胡同。

    带着巨大动能的石弹,简直就像绞肉机一般,碰到哪里哪里就碎了,碎到唐军将士的腿,唐军将士双腿马上就丢失,甚至比陌刀还要锋利。

    王世充一直派出观察着唐军大营里的情况下,这边侯君集刚刚率领骑兵集结,王世充就下达了命令道:“李世民小儿,准备冒死破坏石炮,命令射声军上前,给李世民一点颜色看看!”

    唐军大营中,侯君集用布条将横刀与手绑在一起,这自然是为了避免手上沾染了鲜血,横刀会打滑脱手而飞,三千余名骑兵却没有学着侯君集的样子,他们只是默默地拿着细粮精料喂着战马。

    “杀!”侯君集领着众骑兵向大营外冲去。

    看着唐军骑兵冲来,郑军投石机将士赶紧将一箩筐如同拳头或碗口大小的石弹放在抛射臂上,在将领的喝令下,纷纷发射弹雨。

    一个箩筐里有多少块石块,没有人可以计算得出来,然而这成千上万枚石弹飞向侯君集率领的唐军骑兵。石块虽然变小了,打击面却相当广,这简直就像后世的开花弹,一石炮下去,噼里啪啦砸倒一片唐军骑兵。

    唐军骑兵不管是人是马,身上都炸起一撮撮血雾,被打碎的叶甲四处乱飞,暴露出一个个血淋淋的伤口,前排的唐军骑兵连人带马滚作一团,稍后的瞬间被打成了筛子,再后面的就算人躲过了,马也躲不过……如果陈应在场,绝对会怀疑这帮倒霉的孩子是不是遭到了马克沁重机枪的扫射!

    十几门十三梢投石机一次齐射,前面几排唐骑铁骑兵几乎被一扫而空,仅仅一个照面,就像上千名骑兵铁骑兵扫倒在地上,投石机发射的石弹在近战中的威力,算是发挥到了极点。

    不过,投石机的射速实在是太慢了,否则,如果这些投石机可以像后世的速射炮一样的射速,估计侯君集这三千骑兵根本就不够这些投石机轰的。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的投石机射速实在太慢,再次装填至少需要一柱香的时间。要知道战马奔驰的速度在极限条件下可以达到六十迈,三百余步的距离,对于这些骑兵来说不过数息功夫。

    这些郑军投石机将士发射一轮投石机之后,赶紧朝着郑军阵营跑去,没有办法再发射第二轮,不跑就等着被唐军骑兵乱刀砍死吧!

    遭到重创的唐军骑兵眼都红了,咬紧牙关,纵马跃过满地死尸和在血泊里蠕动的伤兵伤马,撞入郑军的投石机阵中,这些愤怒到极点的唐军骑兵将士是不会给郑军发射第二次的机会的。

    几具十三梢投石机被战马狠狠撞翻,随着数千郑军投石机士兵的逃跑,反而把郑军弓箭手阵形,给暴露了出来。

    如果真让郑军这数千上万名弓箭摆开阵势,仅仅这上马名郑军将士射生军将士一个齐射,能射得侯君集怀疑人生,这些被惊慌失措的投石操作手冲得七零八落的郑军弓箭手惊恐的看到沾满血污的唐军骑朝自己横冲而来,没等他们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就被狠狠的撞飞或者掀翻,碗口大的马蹄狠狠踏落,登时肚破肠流。

    郑军的弓箭手不像陈应那么富,一人三件装备,郑军射生军是没有近战武器,面对风驰电掣的唐军骑兵,只有被屠杀的份,杀红了眼的唐骑骑兵像洪水一样冲垮了郑军将士组成的队形,失去队形的弓箭手,简直就是任人屠戮的羔羊。

    侯君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率领麾下两千余名骑兵犁田似的在郑军弓箭手队列中犁出一条血路,直捣中军大营!

    王世充又惊又怒,指挥一队身披铁甲手持长戈长枪的部队迎了上去,准备阻击侯君集冲阵,可是他哪里想道侯君集仅仅虚晃一枪,率领骑兵驱赶着那些溃败的郑军士兵,让他们冲击郑军将士的弓箭手方阵。

    王世充更怒,赶紧下令步兵前出,堵死唐军骑兵回营之路。

    然而侯君集又调转马头,将几座尚未破坏的投石机尽数毁去。

    侯君集这个时候又率领唐军骑兵十分凶悍地冲向王世充的门旗,战事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双方的伤亡都是异常惨重。

    就在郑军步兵完成堵击侯君集的时候,侯君集虚晃一枪,再次向新安城冲去。

    利用唐军骑兵的机动性能,侯君集在战马上超常发挥,发挥了他对战术时局的敏锐的把握度,终于将精疲力尽的郑军大部兵骑甩掉。

    王世充简直就是目瞪口呆:“这也太猛了吧?”

    ……

    李秀宁来了例假,肚子非常不舒服。早早的就躺下了。李秀宁嫌枕头太低,就随手拿起何月儿的包裹当枕头,枕在头上。不过突然感觉这个包裹里有一个非常坚硬的东西,李秀宁打开包裹,摸出一个磨得滑溜溜的山羊角。

    李秀宁非常奇怪,牛角号她见得多了,可是这个山羊角却没有掏出里面的角质层,李秀宁拿着这根山羊角疑惑冲何月儿问道:“月儿,那根磨得滑溜溜的山羊角是用来做什么的?”

    看着李秀宁拿出那根山羊角,何月儿一脸惶恐的惊叫道:“啊……没,没什么?”

    李秀宁狐疑的打量着山羊角:“没什么?没什么你会贴身携带这个山羊角?”

    何月儿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用低若蚊子般的声音道:“没……没什么啊!”

    说着,何月儿就伸手来抢。

    李秀宁手一缩,避开何月儿的手道:“说……还是不说?你要是不说,休想让我把这个山羊角给你!”

    何月儿无奈,又怕惊醒马车上的崔盈盈,那样更加让她难堪。

    何月儿急得快哭了:“还给我,我说。”

    说着,何月儿俯身在李秀宁耳边低语起来。

    原本好奇的李秀宁脸上浮现一抹红润,仿佛涂了一层胭脂。

    李秀宁惊讶的道:“我倒是奇怪了,那根冷冰冰的东西能抵得上活人啊?”

第二一七章蚊子再小也是肉

    何月儿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可是此刻,她也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正视李秀宁的眼睛,更不知道该怎么向李秀宁解释。

    “敢做不敢说嘛?”李秀宁还真没有就这么简单放过何月儿。李秀宁非常奇怪,以何月儿的姿色,加上她的父亲何潘仁现在的地位,纵然何月儿找不上世族门阀子弟为夫,至少也不算愁嫁的人,这死妮子明明思春,偏偏没有露出一点儿对哪个青年俊杰有意思的态度,这让李秀宁非常奇怪。

    何月儿被逼急了,索性豁出去了道:“公主殿下,要不要你试试?就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抵得上活人!”

    李秀宁没有想到引火烧身,满脸羞晕:“你胆子不小啊,敢没大没小,拿本宫开刷,信不信本宫把你赐给阿史那思摩?”

    如果只是鱼水之欢,何月儿更不缺乏可以欢好的对象。哪怕何月儿露出一丝丝口子,追求她的人也会趋之若鹜。然而,何月儿是一个对于自己的另一半不将就的人,如果没有遇到陈应的时候,没有比较,将来条件允许的时候,她或许会随便找一个男人嫁了。

    可是自从遇到陈应以后,她就会下意识的拿别的男人与陈应比较,比较悲剧的是,比陈应阳钢的男人,大都丑陋不堪。比陈应俊美的人,都会阴柔娇作,毫无男子气势。

    李秀宁嘻嘻的笑道:“长安的青年才俊多了,你怎么不就找个活人,非拿这个死物作贱自己呢?

    何月儿也算彻底放开了,反正自己内心里最私密的秘密已经被李秀宁揭开了,无所畏惧的何“公主你也是女人,应该明白月儿,如果只是解馋,那道没什么。”月儿淡淡的反问道:“只是……月儿也不想,公主难道愿意拿自己的身子给他们那些臭男人糟践?”

    李秀宁沉默了,这个世界对于女人而言是不公平的。在男权的社会里,女人注定只是弱者。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有不贪色的男人。她的父亲李渊,在其母窦氏活着的时候,非常守规矩,不敢乱来。然而,等窦氏死后,李渊接连纳了一百多房妾室,多得让李秀宁都认不过来。

    陈应虽然这一方面好一点,可是陈应也不安份。他身边也不是没有女人,府里有一个没有一点丫鬟样子的兰儿,也有一对姐妹花瓷娃娃般的绿珠和红袖,还有高文锦、高文绣姐妹,现在陈应与她们二人没有关系,不代表将来他们会没有关系。李秀宁压根不相信陈应会无缘无故收留她们姐妹。除了她们几个,还有许二娘,李道贞……

    算算日子李道贞肚子的孩子最多两三个月也该生出来了,将来怎么办?

    就算自己学着自己的母亲窦氏一样严防死守,可是关键是她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两相无言,李秀宁悠悠长长叹了口气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入眼?本宫帮你参详参详?”

    何月儿此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让她对李秀宁说,我就看上了陈大将军那样的男人?何月儿无奈之下,只好学起了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月儿夜里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可好?我们姐妹俩好久没有睡一起说贴心话了。”李秀宁心里始终担心将来陈应会变心,靠不住,即使这时候没有问题,指不住什么时候又出了变故,万一陈应像李渊那样,等自己死了以后,变本加利。

    何月儿脱下外面置着的劲装武服,只穿着亵裤、围肚兜,露出如雪似的臂膀,蜷身睡到马车上的床里间,背着身子也不看李秀宁。

    可是,何月儿总感觉着李秀宁在盯着她看,她心里暗暗嘀咕,难道说她每日拿着山羊角,忍不住叫出了声音,让李秀宁听到了?

    李秀宁伸出手覆没着何月儿的背,轻轻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笑道:“天下间的男人都是一个样,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有不贪色的男人,你这身子我看了都心痒痒,哪个男人会不心动?”

    “啊!”何月儿怔在那里,一脸惊惶:“公主,你是要?”

    李秀宁叹了口气道:“月儿你也不要怪我,你说陈郎现在做的事,哪一件不是踩在刀尖上过去的?现在想他死的人,肯定不止一个,我需要你,贴身保护他。”

    何月儿岂会听不懂李秀宁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何月儿脑袋中不自觉的浮现陈应的样子,仿佛身后的李秀宁变成了陈应,脑子里又浮起陈应扶住自己丰润的大臀将昂然大物刺杀的情形……

    压抑的情念就像堤坝给崩了个口子似的,忍不住想那根东西要真是刺到自己的腿心里该是多好……这情念也是魔魇,心防陡然给破开,便真就巴望着身子给陈应夺过去好了……何月儿口不对心的说道:“月儿的胆子就算再野,哪里敢胡思乱想!”

    李秀宁轻轻搬过何月儿的脸,望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女人的苦,我一个女人家怎么会不了解呢?你要是愿意,就当我没说……”

    何月儿听到这话,连大脑都没有经过,直接道:“别……奴婢愿意……奴婢听公主吩咐。”

    何月儿不禁浮现陈应的声音:“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死就死了,死之前总能逍遥快乐一回,何月儿自暴自弃的想着,这一下子想开了,便觉得陈应那双眼睛格外的迷人,也难怪李秀宁为他神魂颠倒。

    何月儿与李秀宁闺中密语,陈应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不知道李秀宁已经内定何月儿为他的妾了。然而此时,陈应却望着匍匐在夜色中的偃师城,仅仅片刻,陈应的目光却望着北方,仿佛他的目光要穿透夜的漆黑,抵达遥远的北方。

    不知什么时候,冯立、魏文忠联袂来到陈应身后。

    陈应回头看着冯立与魏文忠一眼道:“你们也在担心河东局势?”

    冯立极目远眺,轻声说道:“潞州失守后,河东形势已经频临崩溃无救。”

    陈应摇摇头道:“河东能不能守住,实则要看太子殿下的决心要有多大!”

    魏文忠愕然道:“河东的局势还有救?”

    “怎么说?”冯立听陈应的语气,似有守河东的希望,心里也泛出一些期待来。

    “做事最忌首鼠两端,要么弃、要么守,只能选其一以坚其志,但不能既弃且守!”陈应朗声说道:“河东足足有一百余万众,这一百余万百姓,哪怕没有一兵一卒,也可以选出十万青壮,可选十万丁壮编入营伍,哪怕是削木矛,只要老弱妇孺依为后,则众志成诚,守河东足以矣,一旦大规模疏散,留守者就会有盼离之心,守城之心不坚,初时能坚守,时间一久,便有遭弃之感,士气就不能用,不能依之守城……”

    话虽然如此,陈应对李建成能不能守住河东,扭转河东的危局,其实也没有多少信心。毕竟,李建成的决断,还真不强。在历史上,他一直以绝对优势压着李世民,逼得李世民不得不自己给自己下毒陷害李建成。如果当时李建成听信了魏征的计策,估计也没有玄武门了,没有李世民开出那么一个恶劣的开头,大唐的内斗或许可以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要守河东,必须有决断,当然要做出决断其实很难,因为只是这么做的成本太高了。去年河东经过刘武周的兵祸洗劫,且不说死了多少人,关键是河东诸城粮草几乎没有多少积蓄,关键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来越热,在狭小的空间内,聚集大量的人口,时间长了极容易诱发大规模的疫病,最终会填入多少条人命也不得而知,真要将这么多人都留在河东,最终能活下来几个人,就连陈应也不敢想象。

    “大将军,秦王殿下那里有坚固的营垒可以坚守,暂时王世充没有破营的办法,河东有窦建德二十余万大军,每月支出的钱粮就是一个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不如,大将军引军东进上,在黎阳、陈留、定陶、昌乐渡口,可以随时渡过黄河北上,且断窦建德大军的粮道,一旦粮道断绝,窦建德的大军必然撤退!河东之局必然不战而解。”冯立心中多少有一些怨气,对陈应的怨气。埋怨陈应不该在河南与王世充拼得死去活来,应该及时支援李建成。

    陈应没有理会冯立,转身望着魏文忠道:“魏将军也是这么认为吗?”

    魏文忠微微敛起眼睛,看着冯立,没有吭声。

    虽然魏文忠同属东宫门下将领,不过魏文忠知道,他的地位与陈应的提携是分不开的。当初他只不过是东宫右卫率勋二府的一个果毅副尉,在整个大唐这样像他这样级别的将领拥有一千多人,很可能到老死会赐一个宁远将军的勋官荣养。然而遇到陈应之后,随着陈应一路走来,他也跟着陈应一路官运亨通。

    从果毅副尉到折冲府都尉,再到右卫率左副率、右卫率,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魏文忠也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寻常武将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的高度。冯立会对陈应有怨言,可是他却不敢,无论什么时候,他先是陈应的老部下,才是东宫门下六率之一。

    “冯将军心里怕是认为只要河南丢了,也是一举两得吧?”魏文忠毫不客气的指出冯立的私心,事实上东宫诸将,除了陈应之外,还真没有几个对李世民有好感的人。当然这个和站队有关,一旦李世民成功上位,东宫诸将恐怕都要凉凉了。魏文忠能短短两年时间内完成武将的六级连跳,不光有陈应的提携,关键是他确实是一个人才。

    魏文忠直接将秦王与东宫的斗争摆在明面上,将冯立的私心揭开,“我倒想问冯将军一句,即使陈大将军率部东进或北上,付出惨重的代价后逼退窦建德,太子殿下还能一战而尽败王世充,一统天下吗?天下能避免四分五裂的结局吗?”

    冯立沉默不语。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冯立与陈应所站的角度不一样,当然考虑问题的高度也不一样,冯立作为东宫八将之一,他的眼光只局限在了东宫一隅,而陈应却早已把目光放在了天下大势上。

    作为两世为人的陈应,他其实非常清楚,王世充与窦建德一个是悍鬼,一个是英雄。悍鬼不给他一点机会,否则将遗祸无穷。王世充欠缺时间去经营中原,给王世充喘息之机,他只会将中原经营得更加稳固,将来大唐统一天下的成本就更加高昂。

    可是窦建德却不一样,窦建德是英雄,哪怕他占领了河东,他不会对河东产生太过的残暴的统治,哪怕窦建德占领了荥阳,损失的不过是荥阳郑氏一家,如果不是窦建德提前撤退,而刘锦堂破罐子破摔的话,荥阳豪族与富户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是王世充却不一样,他对中原的破坏将是致命的,特别是陈应在河南府的经营,所屯垦的田地,秋收之后,恐怕会全部便宜王世充。王世充如果多得到三百余石粮食,他就敢多多征三十万兵马。

    陈应其实最担心的不仅仅是河南府,而是担心王世充会将经营重心南移,一旦与南梁萧铣结盟,东与窦建德结盟,大唐也没有实力独力抗击窦建德、王世充、萧铣他们三家,要知道这三家窦建德拥有盛兵三十余万,萧铣则拥兵四十余万,加上王世充面对近百万大军,恐怕大唐就真正的没有出路了。

    先后窦建德决战,二十余万夏军可不是那么容易击败的,至少陈应也没有全歼窦建德大军的把握。况且,最致命的是,陈应手中只有不足三万石粮食,现在将近四万军民大约两万匹骡马,每天对于粮食的消耗,差不多在一千多石以上,陈应此时只有不过月余的粮草供应,恐怕窦建德大军还没有崩溃的时候,他先陷入绝境。

    陈应的战略目标,非常明确,一路向西打,先打通大唐与中原的联系,至少先将函谷关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然而就在这时,斥侯策马奔到陈应身前禀告道:“启禀大将军,一队不明旗号的骑兵,莫约三百余骑,自西向东而来,行迹非常可疑。”

    张士贵道:“大将军,末将请求将那队人马截住!”

    罗士信也道:“大将军,还是我去吧!”

    陈应道:“你们二人同去,左右包抄,务必将这支骑兵生擒下来!”

    陈应实在是太缺战马了,每一匹战马都是他的宝贝,三百余骑兵,至少是三百余骑战马,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然而时间不长,陈应甚至没有听过杀喊声,就见大队人马打着火把,远远而来。

    陈应暗暗惊讶,王世充的麾下也太不中用了吧,好歹你也意思一下,难道看到钩镰枪骑兵直接下马投降?

    当罗士信与张士贵二人率领骑兵由远及近,看清来人,陈应惊讶的问道:“侯君集,怎么是你?”

    借着火把的亮光,陈应发现侯君集的状态非常不好,他的脸如金纸,满身血污,身上的明光铠甲,护心境凹下去了一大块,显然是受了钝器的重击,特别是身上还插着十数只箭,还没有来得及拔下来。

    当然古代战场上中箭之后,将领伸手一拔箭杆,继续战斗这样的情况是不存在的。箭矢几乎都带倒刺,射进去是一个点,拔出来就会带起一大块血肉,除非自己想死,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拔箭。

    侯君集有气无力的道:“请……请……陈大……将军,速发兵……求秦王……”

    侯君集甚至连“殿下”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扑通一下坠落战马。

第二一八章缺德冒烟的损馊主意

    磁涧唐军大营,此时就像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着倾覆的可能。王世充调集了手头几乎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包围了磁涧大营,虽然多达十数万大军将磁涧大营包围得水泄不通还不能办到,但是集中优势兵力攻打攻打磁涧西大营,还是轻松可以办到的。

    西高东低是中国的大体地形,磁涧也不例外。

    数千上万名郑军士兵,手持火把在唐军大营之外缓缓逼近,尽管没有发起进攻,然而这样的数量,这样的战法,让李世民和长孙顺德都不敢怠慢,更不敢掉以轻心去支援东大营——在那里出现的不是数千火把,而是将近将近两万支的火把!

    王世充充分利用兵力优势,分别在磁涧大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投入五六万规模的兵力,由于没有正式发动进攻,李世民也猜测不透王世充真正主攻的方向在哪里。事实上,这次出现在唐军大营之外的郑军将士,都不是郑军的精锐部队,而是杨庆与田瓒二人的部曲,装备非常差,战斗力也弱,可是李世民却不敢主动进攻,只能收缩兵力,紧守大营。

    夜黑如墨,一眼望去,尽是火把与人头,唐军大营之外,已有不少郑军将士冲到唐军大营两箭之地,这个时候,如同蚂蚁一般密集的郑军将士,缓缓组装投石机,粗略估计,此时磁涧大营之外,密密麻麻正在组装的投石机就不下千具之多,一旦这上千具投石机组装完毕,他们肯定会对唐军大营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郑军布列在西大营、南大营和东大营的这些人马,究竟是精锐,还是伪精锐?”李世民脸上浮现凝重之色,缓缓开口道:“这么多石炮,不会是又想打造假的石炮,吸引本王去进攻吧?”

    毕竟,石炮对于固守大营一方来说是非常致命的武器。哪怕再如何坚固的大营,也承受不住重大四五百斤的石弹轰击,哪怕一百余斤的石弹,在巨大的惯性动能作用下,也足以轻松轰塌营墙。李世民倒是有猜测过王世充派出的这些郑军士兵堵在西大营、东大营和南大营的郑军士兵只是疑兵,可是万一这个猜测不确切,其实对方在自家营外也是一支足以攻城的队伍,一等唐军松懈就忽然冲上,那事情可就危险了。

    那无数火把就像一条条的锁链一样,锁住了李世民与长孙顺德的行动。

    长孙顺德摇摇头道:“大营之外,郑军正在组装的石炮,肯定不会那么多,刚刚砍伐的湿木,用来打造云梯或攻城车尚且凑合,可是打造石炮,根本就不可能!”

    石炮虽然结构简单,制作也容易,然而却有着一定的局限性,其中最重要的部件,要数臂杆,湿木由于重量太重,配重不合理,则使杆臂达不到以较高效率投出弹丸所需的速度。所以打造投石机时,使用坚硬实木制作的笨重的杆臂,其轻便和效率当然比不上由木头,兽筋和兽皮复合的杆臂。前者在抛石时必然会较为迟缓,而后者相比之下就较为快捷而有弹性。这就像造船一样,最合适的臂杆,需要使用阴杆的木头打造而成,如果是在城池中,各地用来建筑房梁或承重柱的阴干木料,就可以制造投石机。

    然而距离磁涧最近的城池就是新安,可是新安城中并没有这种储备木料。所以信誓旦旦的道:“一千多座投石机,至少需要一千多根阴干的臂杆,王世充去哪里弄这么多木料来充当臂杆?”

    李世民露出思忖之色,其实他也考虑这个问题。然而有些事情是做不了假的,这些渐渐成型的投石机,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可以组装完毕,到时侯是真是假,就可以一目了然。如果只是的假的投石机,李世民只要不出营反击,他王世充就是白费力气了,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做这么多假投石机,未免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不好……”程知节苦笑道:“秦王殿下,王世充打造的投石机,恐怕都是真的!”

    长孙顺德反问道:“王世充哪里有这么多阴干的木料?”

    程知节道:“新安城虽然不大,几万间房子总有吧!”

    李世民脸色一变赶紧下令道:“快,准备湿土,准备防石炮轰击!”

    投石机最大的杀伤,还是石弹跳动能产生的动能。古代人非常聪明,早就想到了应对投石机的办法,那就是利用湿土或沙土快速低消石弹的动能,从而养减石弹的杀伤力。

    慢慢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李世民的命令下,唐军士兵疯狂的在大营里挖土,在营墙前后,挖出一个个大土坑。这些大土坑其实都是用来消耗石弹的动能,只要没有石弹的动能,就可以很好的减弱石弹的杀伤力。

    让李世民疑惑的是,郑军将士把投石机组装好一后,并没有立即调整发射角度,而是将石头放在火堆上烧,由于距离太远,李世民其实也看不清,郑军此时打造的投石机与普通的投石机也有不同。

    以往臂杆上装载石弹都是用动物的皮革制成的皮兜,而此时的郑军投石机却没有采取皮兜,而是采取了钢铁打造而成的筐子。

    一枚枚被烧红的石弹,被郑军将士用铁夹子夹着放进那些铁筐里。

    李世民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大变,他赶紧下令道:“快,散开!”

    几乎与此同时,郑军阵中也响起了“咚咚”的战鼓声,磁涧唐军大营之外的郑军大阵中,一千余具投石机几乎不分先后,发出了凄厉的怒吼声。长长的臂杆挥出,将数十颗十几斤重的石弹凌空抛出,数千上万颗烧得通红的石弹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大军大营。

    数千上万颗烧红的石弹,在暗夜中非常显然。飞舞的石弹,简直就是像奔射的流星一样,拖着火红尾焰飞向唐军大营。这数千上万颗烧红的石弹,简直就像疾火流星一样。

    众唐军士兵被吓得惊呆住了,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唐军士兵,哪里见过这种情景。有的士兵吓得扭头就跑,有的则是吓得当场瘫软在地上。

    只是说时迟那些快,这一波数千上万颗烧红的石弹,最终还是落向唐军大营。虽然有三分之一的石弹偏离的方向,未飞及唐军大营,就落在地上,不过这些烧红的石弹,刚刚落在地上,就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也不知道王世充怎么想到了这么一个缺德冒烟的主意,烧红的石头,遇到水汽,就会急速膨胀,瞬间炸开。一颗十数斤重的石弹,马上变成万千碎片,爆出耀眼的火花。这些烧红的石弹碎片,每一片都是一个火种,碰到可以燃烧的物质,马上就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一颗石弹落在一座拒马上,木质的拒马与石弹碰撞“轰”一声炸开,飞溅的石弹硬碎片,立刻将这座长约三丈有余的拒马点燃。

    一颗石弹正巧落在唐军大营的箭塔上,高达三丈的箭塔,‘轰!”的炸开,箭塔上十数名唐军弓箭被火雨笼罩中,石弹碎片原本威力不大,至少比起炮弹的碎片威力差得远了,然而这些烧得通红的石弹碎片,却因每一片都像烙铁一样,碰着哪里就灼伤哪里,十几名唐军弓箭手被石弹碎片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快散开,快散开!”李世民望着这一幕,发出竭斯底里的吼声。

    瞬间李世民的吼声,被石弹落地的爆炸声淹没了。

    将近三分之一的石弹,最终轰中唐军大营的营墙,原本坚固的营墙,瞬间布满龟裂纹,营墙三十步之内,形成漫天火雨。

    数千上万颗烧红的石弹落入唐军大营中,整个大营就像被狠揍了一拳的壮汉,为之一震,无数唐军士兵被这漫天火雨笼罩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片。火雨中的唐军士兵,顿时被红通通的石弹碎片烫得皮开肉绽,哀嚎连连!

    仅仅一波数千上万颗石弹,就给大营内的唐军将士造成过百上千人伤亡。虽然这种石弹碎片很难造成致命伤亡,然而这种烫伤却不易医治,而且却疼痛异常,这对唐军将士的士气打击非常大。

    看着大营内那些因疼痛得在地上翻滚的唐军将士,李世民气得虎目欲裂,他的手狠狠的擂在硬木打造的抚手上,顿时把他的砸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好毒的心思!”程知节面目狰狞的吼道:“王世充老贼心思居然如此歹毒,这是逼着我们出营跟他们野战啊!”

    秦琼抱拳道:“秦王殿下,要不我带儿郎们出营杀杀他们的锐气!”

    “不!”李世民明明知道被动挨打对将士们的士气打击很大,可是他也明白,王世充此时肯定在大营之外留下了后手,正巴不得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出营袭击这些投石机。

    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李世民冷冷的道:“王世充老儿还有后手,说不定他们的伏击正在营外虎视眈眈,一旦出营肯定会受到他们伏击,咱们占不到便宜,反而正中王世充所愿!”

    “唉!”程知节愤恨的道:“这仗打得太憋屈了!”

    李世民朗声道:“命令床子弩弩兵准备,射他们的投石机!”

    床子弩的射程非常远,事实上完全有能力射击郑军的投石机拽扯人员。只是床子弩装填速度慢,准确率太差,移动不便,一旦暴露床子弩的发射位置,就意味着床子弩肯定会遭到郑军远程武器的覆盖性打击,这些床子弩是李世民最后的压箱底手机,此时还不是最佳的暴露时侯。

    其实,唐军还是相当幸运的。首先这些石弹的重量太小,根本不足以砸塌唐军大营的营墙,而且投石机的准确率实在太差,真正命中营墙的不足十分之一,更多的石弹不是落在唐军大营之外,就是落在唐军大营之内。

    而且有李世民提醒,这些士兵及时散开了。虽然这些疾火流星般的石弹看上去威力非常惊人,实际上这些石弹的威力远远不如真正的炮弹。最关键的是,唐军将士的大营扎在城外,而非城内,空旷的地带上,大营中并没有多少可燃物。

    不过,烧红的石弹威力还是相当厉害的,只要被轰中,基本上都是一扫一大片。

    然而,在郑军后阵观阵的王世充看到烧红的石弹有如此威力,顿时大喜、抚掌而笑道:“传朕旨意,继续发射石弹,今晚咱们加餐,参战将士皆赏一转军功。”

    看到胜利在望,郑军将士原本低迷的士气,渐渐高涨起来。特别是田瓒与杨庆的部曲,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见过唐军将士的厉害,看到唐军将士被投石机轰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他们更感觉唐军将士没有什么了不起。

    无数郑军将士吼喝连连,喊着号子一起用力,整齐拽住投石机的臂杆,把烧红的石弹一颗一颗像不要钱的一样,砸向唐军大营。

    无数烧红的石弹在空中飞舞着,石弹带着飙飙声响,这种让人感觉人悸的声音,让唐军士兵身子抖动如同筛糠。

    烧红的石弹,将整个夜空映照得通红,仿佛空气都在燃烧,唐军大营就像沸腾的开水,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在痛苦的哀嚎着。

    烧红的石弹一颗一颗落下,烧红的石弹不时的发出雷鸣般的轰响,不时传来的爆炸声,成了战场上唯一的绝唱。

    望着战场上,一颗颗烧红的石弹越过营墙,在营内炸开,靠近营墙的帐篷被点燃了,大火迅猛燃烧起来,营内的将士也纷纷惶恐逃命……

    在郑军投石机的不断投射烧红的石弹,炸开的石弹碎片辐射范围多达一丈方圆,让唐军将士无处躲避,死伤惨重,此时,只有出营野战,摧毁投石机,才能彻底消除头上敌人投石机的威胁。

    也是李世民目前唯一的选择,否则这一千余投石机,就可以把磁涧唐军大营的士气给轰没,也会将唐军将士心中最后一丝决战的战意给炸光。

    时间,慢慢地溜到了二更,郑军将士的攻势非但没有随着夜深而撤退,反而加剧了。狂暴的人潮不停地涌来。在火光下攀上云梯,哪怕城头唐军不停地将云梯推倒,哪怕对那些抢近城头的士兵刀剑其下,也半点减弱不料攻击方的攻势。

    忽然,李世民无比想念起陈应来,若是陈应在这里,他肩头上的重担应该可以卸下一大半吧。

    PS:非常感谢无想无情的打赏,稍后还有,为护法无想无情加更。

第二一九章新概念战争(为护法无想无情加更)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太骨感。直到此时此刻,李世民才明白,有一个能干的部下是何等的幸事,如果让陈应来指挥这场攻防战,对自己好,对士兵好,对大唐更好。

    可惜,陈应不在这儿,更加可惜的是陈应不是他的属下,偏偏是李建成的人。不知道怎么的,李世民此刻脑袋生出一股怨气,这股怨不是针对万恶的王世充,也不是针对这铺天盖地的疾星火雨,而是针对他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李建成。

    凭什么李建成是太子。

    凭什么李建成会得到天下世族门阀的支持,博陵崔、清河崔、太原王、太原温氏,包括河东薛氏,他们为什么偏偏就支持李建成?

    还有陈应这样文能兴邦,武能定国的臣子,只效忠李建成,而不效忠他?

    不得不说,李世民的大脑非常强大,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想的不是如何退敌,而是气愤李建成比自己的命好。

    夜风变得越来越大。飞入唐军大营里烧红的石头也越来越多,烧红的石头,无孔不入的点燃一切可以点燃的物质,更能得整个磁涧唐军大营浓烟滚滚,不能视物。虽然看不见,但从面部的触觉中,李世民感到将有更大的危机扑面而来。

    事实上,李世民猜测得不错。随着大营之外密布的拒马、鹿砦被疾如流星的投石机破坏得七零八落,郑军将士开始缓缓前移。

    王世充并没有让郑军将士用他们的性命用填壕沟,而是在刀盾兵和弓箭手的掩护下,工匠和民夫又开始向前推进。

    看到使用投石机发射烧红的石头可以将唐军将士砸得抱头鼠窜,王世充偿到了这一招妙计的甜头。此计当然不是王世充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这条妙计其实是王世充的中郎将赵季卿想出来的。

    陈应原本在桃林金沙大营擒获王玄琼与赵季卿,并且将其关押在桃林金矿里服劳役。然而这个在历史上出卖王世充,献洛阳城城门投降的赵季卿,却用开矿的凿子,挟持看管金矿的管事,趁机逃离的金矿。王世充并没有追究其战败的责任,反而信任有佳,在这个情况下,熟悉开矿事宜的赵季卿就献出了这个妙计。

    在没有炸药的时代,想要开矿采矿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用火将石头烧红,然后再将水浇在烧红的石头上,这样因为热胀冷缩的物理作用,这些石头会发现爆裂,与原本结成一体的山体分裂开来,如果稍不注意,这些炸张的烧红的石头还可以飞出百步之外,炸伤工匠。

    赵季卿虽然不懂物理学,却也知道这个方式会将石弹的威力放大。王世充先做了试验,发现无论是铁甲还是皮甲,根本防不住这种无孔不入的石弹碎片。

    王世充甚至连拆卸投石机的兴趣都没有了,他一边让人拆掉新安县和周边诸村镇的房屋,得到阴干的木料,打造投石机,一边让人将阵形趁着唐军大营内的守军收缩防线,直接将投石机阵地推进在唐军大营外不足三十步的壕沟边上。

    虽然李世民没有看清唐军大营之外三十步至少数百座投石机已经缓缓建好基座,可是他却感觉到了不妙。

    然而,投石机发射烧红的石弹,这实在太坑了。寻常的办法根本不顶用,把将士放在营墙前,恐怕几轮下来,士气已经崩了。

    利用床子弩超远射程,对投石机进行反制,这是李世民最宝贵的压箱底手段,现在李世民也顾不得什么压箱底不压箱底了,如果再不能压制郑军投石机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好在投石机发射烧红的石弹虽然威力不俗,但是在暗夜中,那用来加热石弹的,熊熊燃烧着的火炉,就是最好的靶子。

    唐军士兵瑟瑟发抖的调整着床弩的发射角度,等床子弩准备完毕,随着唐军将领的命令下,床子弩发出让人心性的“嘭嘭捧……”声,随着阵阵床子弩弩弦的颤音震颤着所有人的心弦,一百多支六尺长的弩枪暴射而出,接着,唐军士兵仿佛找到了感觉,快速装填着弩箭,然后搬动棘轮,快速给床子弩上弦,巨大的木锤砸中机括,床子弩,再射……,三百支弩枪被倾泄了出去!

    然而让李世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郑军的投石机依旧有条不紊的发射着烧红的石弹,床子弩哪怕准确率再低,三百余支弩枪,就算是瞎猫撞着死耗子,也应该撞上几个吧?可是居然连一座投石机都没有哑火,这就太不正常了。

    不光李世民奇怪,就连秦琼也非常奇怪。

    秦琼实在忍不住,从亲兵手中夺过他的雕漆铁胎弓,抽出一支轻箭,然后拔掉箭头,用细麻布缠绕在箭头上,浸泡着火油,然后点燃,朝着大营射去。

    然而这只箭火箭射出去之后,将唐军大营近处的情景照亮了,看到秦琼的火箭所过之处,李世民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密密麻麻的郑军士兵趁着夜色,层层推进犹如暗潮,正是郑军将士摸黑前进。郑军包围唐军好多天了,他们对磁涧唐军大营的防御状况也走了如指掌,虽在黑夜之中,派出去的人却正正涌向磁涧唐军的防御死角。

    这些郑军将士并没有直接冲击唐军大营,反而就地轻轻挖土垒墙。李世民这个时候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床子弩射不中郑军的投石机。因为郑军变得狡猾多了,这些投石机阵前,都用麻袋或箩筐装满泥土,垒了一道高不过五尺的胸墙。

    床子弩虽然威力巨大,可是对于这种软不拉叽的胸墙还真没有办法,有的床子弩弩枪就射中了大营之外三十余步的胸墙上,哪怕这些弩枪已经几乎尽没在这种胸墙之内,却无法对投石机和投石机操作手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李世民看到这种情况也惊出一身冷汗,投石机不是直瞄装备,它是古代的大炮,可以像炮击炮一样,沿着抛物线轨迹向一定范围内的敌人进行抛射,可是床子弩却是直射武器,尽管在八百步的有效射程内,床子弩的弩枪飞行轨迹也有些弧度,不过却不算抛物线。如果不是秦琼无意间发射一只火箭,让这些逼到唐军大营营外三十步之远的投石机发言,恐怕唐军大营也第一道营垒也守不住了。

    “快,把郑军赶出去!”李世民急忙下令,雷永吉竭斯底里的吼道:“秦王府亲卫跟我上!”

    王世充看着李世民居然发动了小规模的反击,顿时大喜道:“全军压上,撕碎这支唐军!”

    其实王世充也是真的急了,陈应大军已经逼近了偃师,距离洛阳不足百里,虽然王世恽去了偃师,可是王世充真没有底气,认为王世恽可以挡住陈应,此时郑军将来已经投石机部队的全面压制,士气大振的郑军将士狂吼着冲向尸横遍野的战场。

    陈应做梦都没有想到,由于他的部队发挥得太过出色,一开始就把王世充给逼得没了退路,只能与李世民死战到底。在这片荒凉的原野上,唐军将士自成军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恶战拉开了序幕。

    正如王世充所料,郑军的那几轮猛烈的投石机袭击,把李世民给打吐血了,特别是接近到三十步的时候,那些新组装而成的投石机,发起了第一轮极其密集的炮火齐射,更是将世民给打蒙了,跟郑军打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是头一回碰到郑军如此猛烈的火力!

    在郑军将士投石机发射着烧红的石弹轮番伺候之下,唐军将士几乎没有任何机会施展他们赖以自豪的攻防绝技,一直干挺着挨打。

    疾如流星的石弹,近距离发射,将唐军大营三百步之内几乎覆盖一空,烧红的石头,第一目标就对准了唐军将士的床子弩阵地,这些床子弩主体材料都是木头,被烧红的石弹一覆盖,几乎所有床子弩都变成了燃烧的火堆。

    看着压箱底的床子弩变成了燃烧的火堆,李世民气得七窍生烟,吼声如雷,他奋力挥动马槊,试图冲进郑军阵中心去杀个痛快,但是,长孙顺德哪敢让李世民上去拼命,赶紧抱住了李世民。

    不过好在,秦琼不惜顶着头上到处乱飞的石弹碎片,冲到大营边上用弓箭吊射的方式,将郑军摆到大营前三十步的投石机射杀一空,不过在郑军投石机的打击下,唐军依旧伤亡惨重。

    正如《士兵突击》里的一句经典台词,战争到了最后,拼的还是人。

    王世充折腾了一夜,也没有攻破唐军大营的第一道防线,不过却成功的压制了唐军将士的士气。

    望着哀嚎惨叫满营伤兵,李世民心中嘀咕起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陈应的到来。

    ……

    其实,陈应也没有李世民想象中的轻松。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赵季卿发明的投石机战术,不仅仅王世充在使用,其实王世恽也在使用,匆忙之下,抵达偃师城下准备学着陌刀将李嗣业的战术,利用陌刀军不怕箭射的优势,准备一举抬着云梯参加攻城。

    然而还没有等陌刀军靠近偃师城百步,偃师城城墙上的郑军投石机就发射石弹砸得皮青脸肿,特别是陌刀军被烧红的石头烫伤了数十上百人,心疼得陈应心如滴血。

    陈应麾下没有重型床子弩,也没有投石机这种重型装备,更何况附蚁攻城是陈应最讨厌的一种战术。

    李秀宁从侯君集口中得知李世民的情况危机,就自动来请战。道:“大将军,让我出战吧,这样下去不行的!”

    陈应却还不肯,摇摇头道:“时候还没到。”

    “没到?那还要到什么时候?”

    李秀宁叫道:“王世充又新增五万余兵马,如若不能尽早破城杀到新安,不仅在磁涧被包围的五万大军保不住,恐怕北邙大营的三万余残兵败将也坚持不住,现在河南的局面已经渐渐明朗,王世充打算先攻磁涧,再夺北邙,难道陈大将军要坐视八万余唐军将士被王世充全歼?”

    然而刘统却道:“以当前的局势,秦王殿下所部局势虽然不妙,但也至于崩溃,我们兵力上对偃师之略有优势,但是,对王世充整体而言,并没有优势,诚如平阳公主所料,王世充先攻磁涧,后克北邙,然而,王世充却还有一个可能!”

    李秀宁非常诧异的望着刘统,她并不记得陈应麾下还有刘统这号人。李秀宁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陈应,陈应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李秀宁问道:“王世充还有什么诡计?”

    刘统道:“那就是利用我们急于救援秦王殿下的心理,将计就计,真正的目标,不是秦王,而是陈大将军,陌刀军面对郑军的投石机部队没有优势,钩镰枪骑兵,如果在不擅长骑兵冲杀的地形中,也会任人宰割,孟津还有窦建德麾下曹湛部,目的不明,他距离洛阳实在太近,一旦曹湛所部加入中原这个战马,只怕我们的局势会大大不妙。”

    李秀宁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

    陈应听出李秀宁的不满,打断她的话道:“可我要的可不止是救出秦王殿下而已!我要的,是打出一场漂亮仗,将王世充打痛,甚至打伤,甚至消灭。那样我才有可能从这里暂时抽身,引军北上,决战窦建德。”

    陈应转向望着李秀宁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李秀宁道:“我明白,可是……

    “不用担心!”陈应认真的望着李秀宁的眼睛,掷地有声的道:“这场战争持续的太久了,是时候结束了。”

    李秀宁看到陈应的眼神,莫名奇妙的感觉心安。

    陈应转而望着罗士信与张士贵道:“你们率领骑兵沿着黄河河堤,一路向西巡视,遇到敌人,格杀勿论!”

    罗士信和张士贵没有问为什么,尽管非常疑惑,却还是执行了陈应的命令。

    陈应又望着刘统道:“背嵬军秘密潜入洛阳,需要几天时间?”

    李秀宁听到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PS:由于没有存稿,悲剧了。昨天无情无情成为本书第一个护法,为他加更四千字。直到现在才写好,非常抱歉!

第二二零章新概念战争(二)

    “背嵬军潜入洛阳需要几天?”

    陈应不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明知不可为而必须为的时候,陈应也不怕拼命。当然,陈应需要做出决择的时候,通常他都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在陈应看来,中宫直进,直取黄龙,这算是最简单、最直接、损失最小的办法。

    “最多六个时辰,背嵬军能战之军,六百余人,尽数潜入洛阳!”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听到这话,刘统知道陈应打算拼命了。陈应既然愿意拼命,刘统也绝对不会怂。

    陈应点点头道,默然来到桌案上的地图前。

    李秀宁吃惊的望着陈应问道:“你…………你……居然想要用六百人马拿下洛阳城?”

    “是!”陈应叹了口气道:“现在的中原乱成了一锅粥,王世恽守在偃师,王仁则包围齐王殿下的北邙大营,王世充亲自坐阵,领郑军主力部队包围磁涧,王世充的兵马是有限的,现在分割在三地,所以洛阳城防备一定会非常空虚。”

    “空虚?”李秀宁道:“你可曾想过,王仁则距离洛阳不过三十几里,骑兵一刻钟就可以返回洛阳,步兵也不过一个时辰,郑军随时可以回援洛阳,拿六百将士去洛阳,简直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陈应难道就完全不吝惜他的手下么?答案是肯定的。

    陈应笑了笑道:“三个月前,洛阳发生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中,郑军将士超过一千人伤亡,被焚烧房屋超过五千间!”

    李秀宁倒是听过此事,当时她就感觉此事非常蹊跷。却没有想到这事居然是陈应派人干的。李秀宁意外的道:“这是你派人做的?”

    陈应笑笑点点头道:“背嵬军去干的,只有一个队!”

    “五十四个人!”刘统笑道:“当时只有一个队,如果是背嵬军全部潜入洛阳,洛阳恐怕早已烧成白地!”

    李秀宁皱起眉头道:“烧成白地?大唐要一个烧成白地的洛阳城有何用?”

    对于王世充和郑军,陈应与李秀宁的态度不同。李秀宁是要尽可能削弱甚至消灭这个郑国,这三个多月的征战,双方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在李秀宁看来,只要王世充和他的郑国存在一日。李唐便没有办法拿下中原。在这场争夺天下的过程中,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势。所谓势,就是天下大势,顺之皆昌,逆之皆亡,李唐需要的是顺势灭掉王世充,收获洛阳人心。

    陈应考虑的则是军事方面,王世充为了先消灭李世民所部,几乎把郑国能抽的兵力都抽到磁涧了。然而,从偃师、洛阳、和磁涧,王世充摆了一个一字长蛇阵。攻其偃师,王世恽会背靠偃师城、巩县,特别是巩县,以“山河四塞、巩固不拔”而得名,历代因之。又因地扼古都洛阳,故史有“东都锁钥”之称。陈应此时既缺乏重型攻城装备,也没有狼毒烟,更没有猛火油,想攻破偃师城,不惜代价,付出万余伤亡或许可以办到,然而巩县这个地方,陈应也没有办法。

    偏偏王世充的这个一字长蛇阵无论从东面往西打,或者是从西往东打,都就先破险关,方可有机会。然而,无论是从东往西打,或者从西往东打,都不得不面对一个尴尬的问题,决有攻城器械。

    陈应不怕野战,无论陌刀军或钩镰枪骑兵,在野战情况下,都可以做到以一挡十,然而守城战,如果陈应没有必要物资,还真不好啃下来。

    二千一百九十年前,在古希腊西西里岛的叙拉古国,出现一位伟大的物理学家。他叫阿基米德,阿基米德有一句著名的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举起地球!”当然阿基米德想要撬动地球的支点是不存在的,可是陈应用来撬动王世充的这个一字长蛇阵的支点,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对于王世充的一字长蛇阵来说,最关键的一点,不是偃师,不是巩县,也不是函谷关,更不是新安,而是位于最中央的洛阳城。

    对于攻击洛阳这座世界级别的巨城,王世充和李秀宁地态度是出奇一致的,以六百兵力强攻坚固深厚有当世第二坚城之称的洛阳城,是根本不可能攻克的。当年,西晋日暮西山,匈奴汉国刘聪率领十万汉胡联军攻打洛阳城,先后三战,其中两战皆在洛阳城下铩羽而归。历史上可以攻克洛阳城的战例,没有十万大军是没有成功的前例可循,如今陈应的兵马不足四万,加上民夫也不过五万余人马,更加不可能成功,何况这四万兵马中当中有一万多还是后勤辎重兵,郑氏佃户一万余人马,真正的战斗兵员还不到三万人。

    不过,陈应则认为,只要兵逼洛阳城下,那么王世充也好,王仁则也罢,他们皆必然要率郑军主力回师,如此以来,磁涧之围立解。

    这个计划确能奏效,陈应认为只要大军开到夏州城下,即使什么都不做王世充一旦得到消息也会立即撤军。

    至于在洛阳城内屠杀放火,肆意制造恐慌,陈应只能在心中暗自摇头。

    陈应不是个空谈仁义的书生,他也知道必要的杀戮能够起到震慑警示的作用。但是对于普通百姓的劫掠和杀戮,他却绝对不赞同。这么做对于大唐没有半分好处,普通百姓本来就对谁当皇帝没有意见,他们最在意的这个皇帝对他们好或不好,在目前的情况下,洛阳之战,能少杀人就少杀人,就少流血就少流血,一量杀戮过甚,河南府方面地仇视和敌对,未来想收服人心,恐怕就会难上加难。这才是真正的杀鸡取卵。中原对大唐若是产生了根本性的仇视,将来大唐恢复性建设会更难上加难。

    用威慑性杀戮不可取,可是想要在洛阳站稳脚跟,六百余人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然而陈应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另外一个时空,可以学习的对象。

    每一个民族,拥有独特的民族特性和气质,华夏民族则是世界民族之林中最独特的一个群体。一方面华夏人非常温顺,只要有一口吃的,他们就愿意老老实实当顺民,得到且过,绝不挑事。

    另一方面,华夏民族又是一个非常有血性的民族。一旦皇帝让他们过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就会扯旗造反,只要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

    陈应的计划,自然是借助百姓的力量,学习太祖发扬人民战争。

    陈应拍拍刘统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的理想是纵横沙场,建功立业,背嵬军名为一军,实则满编才八百余人,你这个统军实在太委屈你了。”

    刘统连连说:“大将军,千万不要这样说!军队里历来是能者上弱者下,刘统的能力不如罗将军、张将军、魏将军他们,当个统军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人终归得往高处走,不是吗?”陈应道:“我虽然不是很会用人,但是也看得出你有勇有谋,可堪大用,我要做一件大事,想请你帮忙。成了,洛阳之战,首功是你的,封侯拜将,不在话下,若是失败,则可能身首异处。”

    刘统的眉毛一挑,稳定一下心神,决定干了。在这个拼爹拼出身的年代,想要出人头地并不容易,现在有一个绝好的机会,一旦成功了,他不仅能出人头地,立下天大的功劳,更会让后人铭记,不搏一把怎么行呢?他沉声问:“大将军,我该怎么做呢?”

    李秀宁也不是没有打过仗的雏鸟,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仗可以这么打。

    陈应召集了背嵬军麾下的三个校尉,六个旅帅仔细认真商谈着具体细节问题。

    三个时辰之后,背嵬军六百余名将士离开唐军大营,消息在茫茫的地平线上。

    ……

    巩县嵩山山区,原本没有路的密林被生生踩出了一条路,上千名矿工在这人迹罕至、野兽出没的山区用树木和干草搭起简易的窝棚,把孩子老人安置在那里,年轻力壮的在矿山挥汗如雨,扫动鹤嘴锄、铁锹玩命的挖,挑出成色好的矿石放入藤筐里。他们在开采的是嵩山山区的一种宝贝,高岭土。

    高岭土是一种非金属矿产,是一种以高岭石族粘土矿物为主的粘土和粘土岩。因呈白色而又细腻,又称白云土。高岭土也就是制造陶瓷的主要原料,也是洛阳官窑的主要瓷土的原料来源之一。

    由于缺乏重型机械,也没有必要的安全防护措施,条件恶劣,这种工作非常辛苦,也充满了危险,隔三差五就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故,但他们还是充满干劲。

    勤劳的矿工将这些又臭又硬的矿石,磨成粉末,然后再用细筛筛出了精细料粉末状,由于隋唐时期,发现了高岭土,也因西域商路的开通,在隋朝时期开始,白瓷器开始流行,在西域甚至可以卖出与十倍黄金同重的天价。

    正是因为有利所图,对高岭土的需求量节节攀升,嵩山山区开采高岭土矿的人便多了起来。走进山区开采磷矿的人,大多是破产的当地农民,或者从关中、河东、河南、河北等地逃难过来的流民。

    原本隋朝末年,天下大乱,与明朝末年天下大乱不一样。这是一场世族门阀与皇族利益分配不均匀,暴发的上层统治阶级内部斗争。其根本原因就是贪婪的世族门阀疯狂的兼并土地。洛阳本来土地兼并还不算严重,可是随着杨广立洛阳为东都,并且将洛阳的政治地位,抬高到与长安持平,中后期甚至将政治中心,迁至洛阳。

    洛阳的土地价格开始像坐火箭一样飙升。本地的土地兼并那么严重,那么多人没有地种了,再来上百万流民,他们还活不活了?无人愿意接纳,这些流民只好躲到人迹罕至嵩山山区,靠盗采高岭土矿为生,苦度时光。

    在这里开矿的都是那种比较老实的,他们没有勇气去杀人越货,再说了,运气好的话挖一天矿就能挣到上百文钱,能从洛阳城买到三四十斤杂粮,足够一个大汉吃一个月了,他们也没必要去干那种刀头舔血的买卖。

    正干得热火朝天,山下传来一阵喧嚣,负责采购的人回来了。大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眼巴巴的望着负责采购的胡先生,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胡先生,原本是河北一家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也是他们这一千多人里最有学问的人,能写会算,明断事理,享有相当高的威望,所以销售矿石、购买粮食这类事情都交给他去做,而他每次带着车队去洛阳,都会给大家带回一点惊喜,要么是优良的钢制工具,要么是结实耐磨的布料,要么是几罐盐,当然,最让人高兴的是,他总能用最理想的价格卖出矿石,用最低价格买到粮食,卖同样多的矿石,他带回来的东西总比别人多。

    这位胡先生也喜欢这样的工作,不管是走的时候还是回来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把物资入库后再带着一脸神秘,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些小玩意儿让孩子们欢呼雀跃,这是这些流民最快乐的时光。

    但是这次胡先生的面色很不好看,带回来的粮食也比往常用的要少得多。

    工头杨大壮见粮食只有往常的三分之,吃惊的问:“怎么了?胡先生,洛阳的粮食涨价了?”

    众人一脸恐惧,粮食涨价是他们最害怕的事情,这几月以来,大唐与郑国在洛阳周围打仗,粮食价格是一日三涨,现在洛阳城的粮食已经飙升到了一石一千三百文,已经是关中的十数倍了,如果洛阳的粮食也涨价,那他们就没法活了。

    胡先生道:“洛阳粮食没涨价一成。”

    “一成?粮价涨了一成,怎么比平时少那么多?”

    胡先生咬牙切齿道:“道上又多了三个税卡,是王世伟设的,过一道税卡,要收一成半税,而且来回收两次,少一文都不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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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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