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盛唐血刃TXT下载盛唐血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六章外强中干的空城计

    然而望着席卷而下的骁骑军骑兵,西突厥百战精锐刚刚开始还真有点惊慌,可是看了半天,直到这些唐军骑兵的面目清晰可见,他们陡然间乐了。

    唐军骑兵居然没有弓箭。

    没有弓弩的骑兵还叫骑兵吗?

    众突厥骑兵一看这个情况,初时的惊慌全部一扫而空。他们纷纷搭箭上弦,准备把这群唐军骑兵射回去。

    别看这支唐军的装备不错,当然仅仅是不错而已,由于西突厥不像东突厥那群土包子一样,没有见过世面。西突厥可是与波斯萨珊帝国以及拜占庭帝国交过手的人,哪怕罗士帝国的罗马军团,面对西突厥骑兵,也只有多远逃多远,这些唐军的甲胄,能比得过突厥勇士的箭矢?

    西突厥的骑兵也不废话,策马迎上,挽开角弓就是一轮疾射。这种角弓属于软弓,射速极快,在这些训练有素的西突厥骑兵手中是一件可怕的武器,他们优秀的骑兵可以在短短十数息的时间内将一壶箭射出去。

    随着弓弦震颤之间,数支箭连成一线飞了出去,骁骑校将士的头顶上空顿时下起了箭雨。不过这种弓也只能欺负一下披甲率惨不忍睹的部族军,当然也可以欺负一下笈多帝国(印度)人,可是碰上唐朝骁骑军就不行了。

    骁骑军虽然不像玄甲铁骑属于重装骑兵,可是骁骑军将士身上的甲胄不是普通的明光铠甲,而是高锰钢铠甲,比高炭钢的防御能力足足高了三成,而重量却反而轻了三分之一。骁骑军骑兵的甲胄之精,放眼整个大唐,他们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即便是射生军的破甲箭,超过五十米也很难射穿他们的胸甲。更何况骁骑军骑兵都装备着精钢打造的折叠盾牌,这种折叠盾牌可是以可以抵挡住三石强弩的射击,至于西突厥人手中的这种软角弓箭,简直跟他们挠痒痒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任凭箭雨冲涮着自己的盔甲,一个个眼都不眨一下。

    只管端着钩镰枪,排成整齐的骑兵墙,纵马冲锋。原本走马耗尽的战马的体力,战马已经提不起冲锋的速度,然而陈应却让将士们牵着战马,走到祁连山北山的山腰,然后借助着祁连山山势冲锋。

    人助马势,马借山势,速度越来越快。西突厥骑兵骇然发现,他们那绵密的箭雨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落在唐军身上四下弹开,唐军骑兵屁事没有,只有少数唐军的钩镰枪骑兵因为战马中箭而摔倒,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发生过!现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钩镰枪枪刃发出的幽冷寒光,一个个都为之胆寒,不约而同的后退!

    然而,现在想后退,还有这个可能吗?

    没等西突厥骑兵拨转马头,骁骑军钩镰枪骑兵已经连人带马撞到了他们面前,一丈八尺长的钩镰枪毫无迟滞戳穿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挑下马来,接着万千马蹄踏上去,没有然后了。

    肮脏的西突厥骑兵,用生命赎清了他们的罪孽,他们的血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来年这些的草原,肯定会更加肥沃一些。

    随着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随着一道道黝黑的寒光闪烁,都宣告着一条条生命的终结。

    西突厥骑兵既使是披了两层重甲,即使是身上厚厚的铁甲可以挡住钩镰枪的刺击,可是依旧没用。他们一样会被钩镰枪或拉或捅落战马,然后碗口粗的马蹄子,会把他们踩成肉泥。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股黑色骇浪锐不可挡,不知道多少西突厥骑兵被他们的怪异的钩镰枪刺中,前胸入后胸出,撞进唐军骑兵阵列里的西突厥骑兵,几乎无一幸免!

    只是一个照面,西突厥骑兵就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人喊马嘶,乱作一团。西突厥骑兵将领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唐军骑兵潮水般倒卷过来,而西突厥的勇士们像草芥般被扫得东倒西歪,只觉得天旋地转。

    苍狼啊,唐军这是什么活见鬼的打法,居然能在骑战中占据绝对优势!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西突厥骑兵右翼阵营,足足一万五千余骑兵阵线,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崩溃。

    陈应率领骁骑军骑兵如同刀切西瓜一般,轻松凿穿右翼西突厥军队的防线,至少四五千名西突厥骑兵在一刻钟之内魂归苍狼神的怀抱。

    成功突入西突厥大营的陈应,把骑兵部队分成三部,以一部分去牵扯留下在大营里的突厥战马,一部分人则负责下马去抢突厥人刚刚烤好的羊肉或煮好的肉汤。

    短短半个时辰,陈应麾下的骑兵从原本不足两万匹战马,短短时间内翻了一番,足足拥有四万余匹战马。

    陈应与罗士信下马,走到一堆篝火之前,旁若无人的吃着突厥人烧好的羊肉,大口喝着马女乃酒。

    不过,陈应却不习惯突厥人又酸又膻的马女乃酒的味道,不过西突厥人烤羊肉的技术,还真不是吹出来,外表焦黄,里面的肉质鲜嫩,润滑可口。

    陈应望着大口啃着羊腿的罗士信笑道:“罗兄弟,怎么样?爽不爽!”

    “痛快,真是痛快!”罗士信大口咬着羊肉,美兹兹的喝着马女乃酒。

    陈应道:“骁骑军左军第三折冲府,与右军第四折冲府有一刻钟的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当然,这个解决个人问题,自然不是发泄,而是趁机拉屎撒尿,清理肠胃。

    就在陈应在西突厥右翼营中吃得直打饱嗝的时候,统叶护可汗终于姗姗来迟了。可是当统叶护可汗看着如今鸠占鹊巢的陈应所部时,简直难以相信,如此荒谬的情况会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统叶护可汗气得一鞭子狠狠的抽在右翼将领俟斤真珠统的脸上,真珠统脸上瞬间就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可是任由统叶护可汗的马鞭抽在脸上,真珠统既不敢躲,也不敢还手。

    统叶护可汗愤愤的咒骂道:“废物,蠢货,你就这样任由陈应小儿肆意妄为?”

    真珠统非常委屈,可是他是真被陈应打怕了。西突厥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他这个俟斤,如果没有了部曲和兵马,他连个屁都算不上。可是让他去打陈应,他宁愿挨鞭子,也不想让自己的部曲白白送死。

    真珠统没法解释自己畏战怯敌的行为,关键时刻李仲琰上前解围了,他指着营中的唐军士兵道:“尊敬的可汗,你看唐军在右大营中的兵马有多少人?”

    统叶护眯起眼晴,匆匆一扫,根本就不用数,他就可以看出冲进大营占据着营区的唐军不足两万,不远远没有两万人马。最多只有一万五千人。

    李仲琰继续道:“尊敬的可汗,备下已经刚刚问了交战的勇士,他们说陈应小儿是从祁连山山坡上冲下来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真珠统马上附和道:“是啊,是啊,可汗,我当时看到唐人骑兵过来,马上就率部还击……可……”

    统叶护可汗眼睛眯成月牙儿,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李仲琰信誓旦旦的道:“很显然,这是一个陷井!”

    “陷井?”统叶护可汗疑惑的道:“什么陷井!”

    “陈应小儿以自己作伐!”李仲琰笑道:“他确实是一个狠人,不仅打仗狠,对自己也狠,他以自己为诱饵,准备诱惑可汗派出大军攻打右翼大营,一旦可汗真派出大军攻打右翼大营,那么陈应的余部,就会趁机杀出!”

    统叶护可汗点点头,心中暗想,李仲琰这个废物还是有点本事的。他又问道:“你说,陈应的伏兵会在哪里?”

    李仲琰左右一打量,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到了祁连山的山坡上。

    祁连山的北山坡,相对较为平缓一些。事实上整个凉州地区,地势本来就是南高北低,骑兵出战,居高临下冲锋,速度比仰攻快了不止三成。

    统叶护可汗转身望着巴图尔道:“派人探探祁连山!”

    巴图尔自然不敢怠慢。他派出足足上千名斥候去探查祁连山北坡,然后一刻钟之后,斥侯回报:“祁连山北坡五里之内没有发现唐军踪迹!”

    统叶护可汗又道:“再探!”

    半个时辰后,斥侯又带回来情报:“十里之内,仍旧没有发现唐军踪迹!”

    统叶护可汗心中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咬牙切齿的吼道:“再探,再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陈应所部已经完成换马、吃饭、喝酒的行动。

    如果陈应知道统叶护可汗的担心,肯定会笑掉大牙。

    事实上他有屁的伏兵,他本来就为了赶路,只带了不过两万部曲前来解救凉州之危。

    事实上,陈应别看表面上轻松,其实他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看似如同猛虎下山的骁骑军,其实只是一个空架子。一夜一天六百四十里行军,所有的战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的疲惫还可以依靠意志坚持,然而战马却没有办法依靠意志坚持。大部分战马在这一波冲锋中,其实已经在透支战马的生命力了。

    事实上,真珠统所部如果能再坚持一刻钟,陈应就要原形毕露了。一旦战事焦灼,那个时候,撤退逃跑的恐怕不是真珠统,而是他陈应了。

    一旦进入长久的肉搏,唐军必败无疑!陈应是在行险。摆了个外强中干的空城计!

    最后一下。就剩最后一刷子了。胜败就在这么一锤子买卖!

    好在,陈应赌赢了。

    西突厥人和东突厥人不愧为一个祖宗的,他们都是在骁骑军面前被打得找不着北了。

    看着周围将领不时的打着饱嗝,露出满意的笑容。

    陈应冲周围的将士吼道:“怎么样,爽吧?”

    众将士哄然大笑。

    他们没有想过西突厥人居然如此不经打。

    陈应折起一根草茎,叼在嘴里,一脸欠揍的样子,缓缓走出阵营,冲着远处紧张万分的西突厥军队叫道:“统叶护可汗,有种咱们俩来单挑!”

    无数唐军将士扯着嗓子吼道:”统叶护可汗,有种咱们来单挑!“

    听着这话,统叶护可汗得得鼻子都歪了。

第六十七章连环火马一地血泥

    统叶护可汗真不懂唐言,可是他身边的李仲琰懂啊。李仲琰忐忑不安的将陈的话翻译给统叶护可汗听,一听这话统叶护可汗的鼻子都歪了。

    “单挑!”

    统叶护可汗懵了,他怔怔的瞪着陈应,嘴嚅了几次,分明想骂人,却不知道该骂什么。

    单挑?如果是二十年前的统叶护可汗,他绝对不怵陈应。不仅是陈应,而是任何人。统叶护想当年也是西突厥响当当的汉子,迎风能尿三尺,虽然不敢说天下无敌,至少他还真没有怕过谁,单挑就单挑,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他已经行之将木,六十大几的人了,一夜都要起来尿个三四次,单挑单挑个屁。

    可惜,统叶护可汗根本就不清楚陈应的底细,陈应别看战功赫赫,名声在外,其实他的武功还真不厉害,只不过仗着自己胆大,敢杀人而已。

    看着统叶护可汗不敢应战,陈应信心更加高涨。

    “统护叶,你他娘的带把不?有种单挑!”

    统叶护可汗是气坏了,他下定决心要将这支敢于在野战中挑战西突厥精锐的唐军斩尽杀绝了。从真珠统的描述来看,这支唐军是一支他完全陌生的军队,这支军队似乎不知道疼痛,不知道恐惧,更不会畏惧死亡,他们也敢于跟骑兵正面硬撼!他不知道这支军队是怎么练出来的,是什么时候组建的,只知道唐军将成为河西战场上一个极大的不确定的因素,而他对于不确定因素的态度很简单:灭掉!

    至于凉州唐军……在他眼里就不是个事,只要凉州唐军离开了那可恶的城墙,西突厥铁骑反绑着一只手也能收拾他们。

    西突厥右翼大军不时的响起叫嚣的声音,这些被万千骑兵吼出,声音之大,传出十里之遥远。

    凉州城内,此时已经开饭了。饭自然是松软的干米饭,里面杂着一点豆子,再加一条咸菜,虽然油水不足,还算不错,至少可以吃饱,将领甚至能喝到肉汤。

    在平时凉州军可没有这么好的伙食,能吃饱就算不错了,不过这是在打仗,而且凉州朝不保夕,李道宗知道城内的粮食多,担心一旦城池失守,不是烧掉就是便宜西突厥人,所以他就敞开性的供应粮食,不仅仅是普通凉州军士兵,就连上战场帮助唐军杀敌或收敛尸体,救治伤员的民夫,也可以吃得饱饱的。

    李道宗作为凉州总管,他的伙食自然是极好的,凉州出产的牛肉罐头,李道贞给李道宗送了好几百个。李唐初期,对于农业非常重视,禁止宰杀耕牛,事实上一头成年壮牛可以卖六千到八千钱,可是牛肉却一百多钱一斤,如果杀了牛卖钱,足足是活牛的两三倍。

    不过,律法之法没有情面可讲。可是灵州地处汉胡交界处,可以从羌人、氐人甚至吐蕃人手中购买到女乃牛或牦牛,这些牛肉罐头在长安可是奢侈品,不足八两的牛肉罐头,卖了足足二百钱。

    亲卫将牛肉罐头放在水里煮热,然后撬开,从中取出大块油汪汪的牛肉,这个时代的牛肉罐头,可是真材实料,而不是后世那种淀粉牛血坑人的玩意。

    然而,李道宗却毫无胃口。

    凉州的伤亡实在太大了,特别是附离军的上阵,让凉州短短一个时辰内伤亡了两千多人,其中还不算那些百姓,如果加上百姓,估计三千人都不止。整个城池内到处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亲兵看着李道宗面前的饭食,特别是米饭上面盖着的罐头牛肉,他只觉得肚子一直在咕咕叫个不停,口水疯狂分泌……

    李道宗无意看到亲兵在偷偷流口水,就说道:“本总管不饿,你拿去吃吧!”

    亲兵狂喜,赶紧去接李道宗的饭。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传来:“统叶护可汗,有种给本大将军单挑!”

    “慢!”

    亲兵艰难的定格在了那里,看着发地几块罐头牛肉流着口水。

    李道宗推开窗户,这个时候,他又听到清晰一些:“统叶护可汗,有种给本大将军单挑!”

    李道宗听到这里,脸上浮现狂喜之色:“苍天保佑,咱们的援军来了!”

    不多时,凉州城就传遍了援军抵达的这个消息。众凉州军民士兵大振,原本因为伤亡惨重低迷的士气,也瞬间高涨起来。

    ……哈哈哈

    整个凉州城里都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压抑在凉州军民头上的阴霾,瞬间散开了。陈大将军来了。

    咱们有救了。

    “啥陈大将军是谁?”

    “别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你连陈大将军谁都不知道!”

    ……

    事实上陈应让人大喊统叶护有种跟我单挑,就是为了通知凉州城内的李道宗。在这个时候没有电话,凉州城又被突厥人围了一圈,当然陈应如果率领骁骑军专门攻击一击,是可以突破西突厥军队的包围,成功抵达凉州城下。

    关键是凉州城四门现在都已经被尸体堵死,想要打开城门通道,也不是一时半会之功。

    就可这个空档,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向右翼大营包围而来率先抵达的自然是西突厥最精锐的三万王帐附离军、然后是数万名西突厥控弦之士,其中还有拜占庭工奴、安息死兵以及西域各国各族的仆从军。

    罗士信率先看到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包围而来,罗士信看到黑压压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西突厥骑兵,顿时有些慌了:“陈大将军,西突厥人过来援军了,而且兵力不少,咱们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很棘手的问题,来援的西突厥骑兵足有数万兵马,加上右翼大营的残部,足足有十数万人马,而骁骑军的骑兵,就算把亲卫折冲府也算上,也不过七个折冲府,一万刚刚出头。而且刚打了一仗,伤亡也大几百,现在能战之兵不足万人。敌众我寡实在悬殊。

    不过,陈应却丝毫不担心。他指着大营中国连本身的战马,加上缴获的战马,足足有四万余匹。

    面对如此复杂的敌情,他下达了最为简单的命令:“把斥帐篷,把十匹战马绑在一起,放火马阵!”

    罗士信一听就明白了陈应的意图。

    在洛阳之战的时候,王世恽就是依靠五千骑兵外加三千头耕牛,一次性把屈突通麾下十数万唐军击溃。

    罗士信长长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这些战马!”

    “可惜个屁!”陈应指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战马道:“你还怕没有马吗?放心吧,这些战马你一天骑十匹,骑一辈子你也骑不过来!”

    对于西突厥人来说,战马是他们最佳的伙伴,能不杀马,就尽量不杀马。可是对于汉人来说,战马就是一个工具,能用就用,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大唐虽然没有突厥人的战马多,可是却不算太缺马。

    西突厥的帐篷都是以牛皮制成,为了防水,牛皮缝隙里还塞入了牛油。这种帐篷浑身是宝,不仅可以挡风避雨,实在没有军粮的时候,也可以煮了吃。当然,也是一种杀人放火的极佳物资。

    坚韧的牛皮帐篷,被骁骑军将士割成巴掌宽的牛皮条,然后结成绳索,这样的牛皮绳,战马也不易挣断。很快骁骑军骑兵开始将缴获的战马,每十匹绑在一起,并且在马尾涂抹上牛油。

    万事俱备之欠东风。

    突厥人吃饱喝足之后,开始吹响了苍凉的牛角号。

    而陈应也率领骁骑军在火马阵面前摩拳擦掌:“好多骑兵,等会用钩镰枪串起来一定过瘾……”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从西突厥大军身上迸出的杀气也越来越浓,令天地为之失色。陈应也不知道西突厥到底来了多少的精锐,放眼望去,尽是一大片一大片涌动的旗帜,一大片一大片雪亮的刀光。

    陈应打量着突厥骑兵,由衷说:“怒马强弓,来去如风,不愧是百战劲旅!”一扬手,鼓手咚咚咚连敲三下,全军一起抬起脚,再一起落下,由运动转入静止,凝如山岳!

    统叶护可汗看得清楚,微微点头:“不动如山,侵掠如火,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巴图尔泰搓着手掌大笑:“这样的对手打起来才够味!”

    真珠统目瞪口呆的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毁我的帐篷!”

    统叶护可汗笑道:“陈应小儿看到本可汗大军的威势,已经怕了,他们知道打下去必输无疑,所以在毁帐篷,他们怕了!”

    巴图尔泰唾了一口,怒冲冲的说“调五万弓骑兵上前,先用弓箭将他们射垮,再用附离军重骑冲击,杀他们一个尸横遍野,看他们还傲不傲!”

    没有等西突厥的弓骑兵开始冲锋,陈应哈哈大笑道:“让突厥人看看本大将军的连环马!”

    就在这时,前面一排战马的马尾被骁骑军将士点燃。浸上油脂的战马惶恐的向前奔跑着,可是它们越是奔跑,马尾燃烧越是快速。

    于是呼两万余匹战马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一如勇前的冲前西突厥的军阵。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上弦的西突厥弓骑兵看到这一幕,大脑不听手脚的使唤起来,可是他们跨下的战马却扬起马蹄,调头就跑。

    这些连环火马,速度越来越快,直接就像雪崩一样,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那些来不及闪避的突厥骑兵,被连环火马撞飞,只要坠马的士兵,或是倒在地上的战马,根本就没有了活命,万千马蹄踩过,尽化血泥。

第六十八章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

    战马虽然训练经过训练,可以不怕火光,不怕巨大的声响,然而当火烧屁股的时候,战马也顾不得三七十一了,它们只知道往前跑。

    无论前面是人,还是战马,高速飞奔的战马,冲锋之力何止万钧。

    “嘭嘭嘭……”

    撞断骨胳的声音与人和战马的嘶鸣、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倒在地上的西突厥士兵,还没有爬起来,就被后面的马蹄子踩中断腿,惨叫声嘎然而止,一颗碗口大的马蹄子踩在了他的脑袋上面,灰白的脑浆与鲜血迸射而出。

    也有幸运的突厥人被战马甩掉在地上,可是脚缠绕在单边马镫里,那些突厥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鲜血从狰狞的创口喷涌而出,在地上积了一汪又一汪……

    罗士信瞠目结舌:“这……这……仗还能这样打!太可怕了,太可……可怕,可怕了,那些西突厥人太惨了。”

    陈应瞪了一眼罗士信道:“你说什么?”

    罗士信急忙改口:“这些狗娘养的畜生太可恨了,死得好!”

    “不错,死得好!”陈应笑道:“只有死的突厥人,才是好突厥人。”

    陈应一脸轻松,而统叶护可汗却心如刀绞。

    这么多的西突厥勇士,一眨眼间便倒下了,他们从几岁开始便苦练武艺,打磨力气,十六岁就开始上阵打仗,吃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恶仗,才练就了这一身本领,而现在,居然被战马踩死在地上。

    统叶护可汗两眼血红,放声咆哮:“射!射死它们!射死它们!”

    想射死高速飞奔的战马谈何容易。

    西突厥的骑兵角弓,属于轻弓,射速虽然快,然而杀伤力却不敢恭维。对付没有甲胄的目标尚可,可是对付这些发疯了战马,却力有不逮。

    是的,面对成群结队,宛如疯虎一样蜂拥而来的连环马,西突厥骑兵一边策马急奔,一边转身回射。

    数万西突厥骑兵回射时形成了密集的箭雨,将前几排连环火马射中。

    事实上,陈应并非残忍之人。他给战马马尾绑着的浸了牛肉的鬃毛,毕竟不是燃烧弹,事实上战马狂奔数里,火焰就慢慢熄灭了。失去尾尾巴上火焰的威胁,这些战马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们现在只是依靠着惯性在奔跑。

    那些西突厥人不射箭还好,一射箭又怕这些战马的野性给激发了出来。这些中箭的战马,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冲锋。

    当然,这主要得益于突厥人的训练,他们的骑兵在冲锋的过程中,遇到敌人的箭雨阻击,在这个情况下,绝对不能停止前进,只能忍受着伤亡,一鼓作气,咬着牙挨过这前面的箭雨打击,近身搏斗。

    所以,西突厥人无比悲哀的发现这些连环马越追越凶,更加恨的是由于是十匹战马绑在一起,几乎在八九丈宽的距离上,根本就没有地方躲。而且就算射死其中一匹战马,连环马也不会停止冲锋,它们还会拖着那些倒毙的战马继续奔跑,或是耗尽体力而亡,或是因为摩擦,磨掉绑着的牛皮绳子。

    统叶护可汗悲哀的发现这仗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士气已泄。战场上的突厥勇士,都变成了兔子一般胆小,别说普通士兵,就是最精锐的附离军军阵也隐隐有所松动。

    两万余匹连环火马几乎要耗尽他们数万弓骑兵的箭矢,关键是陈应麾下的骁骑军钩镰枪骑兵还没有上呢。

    站在凉州城墙上的凉州军民,望着这戏剧般的一幕,都呆呆的看着那一堆堆的尸体和在血泊中痛苦地蠕动的西突厥伤兵,目瞪口呆。

    一名没有见过陈应厉害的凉州将领的下巴险些脱臼了:“这……这么快就打垮了西突厥骑阵?咱们大唐的骑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李道宗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荣升折冲都尉赵纯阳傲然一笑:“那是你孤陋寡闻,你也不打听打听,陈大将军没几手绝活,他敢在野外跟突厥对阵?别发呆了,统叶护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罢休的。”

    统叶护会不会罢休李道宗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陈应是不会罢休的。

    他废了足足两万余匹战马,两万余匹战马如果放在长安,足足可以卖上数十万贯,就这么一大笔钱不翼而飞,他会善罢甘休?

    答案是肯定的。

    看着西突厥全线撤退,陈应神色一凌,喝道:“该我们上了!放下面甲,跟我上!”

    面甲也是大唐军队中的独一号装备。因为骁骑军经常性的顶着敌人的箭雨冲锋,可是一旦敌人朝脸射,面部无遮无拦,就容易中伤,哪怕不死,也会在脸上留下一个丑陋的伤疤。

    于是,采取摩托车头盔的方式,陈应制造了面甲。这样以来,骁骑军骑兵的甲胄就算武装到牙了,除了两只眼睛,没有遮拦以外,整个脑袋都享受保护。

    骁骑军钩镰枪骑兵将士们迅速拉下面甲,平端钩镰枪,策马冲了上去。遇到战场上侥幸不死的西突厥将士,骁骑军将士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迅速出枪,钩断他们的脑袋,结束他们的痛苦。

    看着陈应纵马追来,不等统叶护可汗命令,巴图尔就纵马调头,带着本部精锐的部曲朝着迂回一个大圈,避开那些连环火马,朝着陈应麾下的钩镰枪骑兵冲来。

    统叶护可汗望着巴图尔,心中默默祈祷着。

    一定要赢。

    一定要赢。

    可能是突厥的苍狼大神睡着了,或者是没有听到统叶护可汗的祈祷。

    巴尔图人如其名,不愧为勇士之名。他率领的精锐锐箭如雨,冲锋的唐军钩镰枪骑兵身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四射。

    巴图尔反应极快,一看这个情况知道唐军将士身披重甲,即使箭射不透,急忙下令道:“射他们的马!”

    众巴尔图麾下的骑兵缓缓将箭矢压低一指,锐箭如雨,没有披着具装的战马纷纷中箭,有的战马前马蹄一软,倒在地上,将马背上的骁骑军骑兵甩飞在地上。

    然而,纵马冲锋的骁骑军将士对此视而不见,只管挺着钩镰枪直冲而去。

    这种视死如归、一往无回的气势,统叶护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在凉州城他已经看到了,这次又在这里看到。

    统叶护瞬间脸色苍白,大唐有多少人,他大体还是清楚的。至少有一千万之巨,而西突厥人只有不到一百万人,西突厥还是头一回看到赖以成名的骑射失去了应有的威力,他们才射出三四支箭,唐军骑兵的钩镰枪就捅到胸口了!

    ……噗嗤噗嗤

    枪锋入肉的声音响起,那种锋刃撕裂血肉的闷响让人毛骨耸然,两骑对冲的巨大冲击力使得钩镰枪的枪杆一下子绷成了弦月状,再猛然弹击,被刺穿的西突厥骑骑兵身不由己的被生生弹飞出去,接着,糊满鲜血的钩镰枪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望着这一幕,统叶护可汗的脸刷一下子吓得煞白。

    统叶护可汗忽然发现自己错了!错的非常离谱。他低估了大唐,如果大唐都是这样一群悍不畏死的疯子,都是这么可怕?那西突厥就危险了。

    骑战可不像小说里说的那么精彩,什么大战三百回合啊,什么战马对踢啊,什么从马上斗到马下啊,通通都没有,就是两支骑兵对冲而过,在对冲的那一瞬间挥出手里的兵器,利用战马赋予的高速劈开敌军的身体,如果你够牛,能躲开一把马刀,先别忙着高兴,后面还有很多把在等着你呢。

    至于国产垃圾剧里骑兵在地上捉对厮杀,战马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悠然自得的吃草这类的场面,直接一皮鞋拍过去,然后换台就是了。

    大唐还没有这么多拉低智商的影视大作,因此唐军和西突厥军队的智商都处于正常水平,他们并没有停下来捉对厮杀,而是像飓风一样面对面的扫过。钩镰枪端起来,如墙推进。虽然西突厥骑兵手中的马刀够不着唐军骑兵,不过西突厥骑兵也不是硬顶着挨打,他们将短矛当成掷矛,什么铁骨朵、铁蒺藜,钢斧之类的近距离投掷的兵器,实在没有趁手的家伙,两三斤得的头盔也当成暗器扔过去。

    冲锋的瞬间,生死立判,一出手就要置对手于死地!当然,这类小玩意儿在骁骑军将士身上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他们有套在左臂上的折叠盾牌,可以护住大部分要害,而他们手中的钩镰枪,突厥骑兵招架闪避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敢投掷暗器?

    当骑兵对战占不到便宜的时候,统叶护就完全没有了打下去的念头。

    三万附离军是他的压箱底军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轻用。

    一旦这三万附离军折损严重,别说他这个西突厥可汗的位置会动摇,就是他能不能留下全尸都成问题。

    作为一个可汗,如果手上没有染满鲜血,如果没有仇家满天下,那是不够格的。

    “撤退,我们输了!”统叶护倒也光棍,看着手段使完,没有取胜的可能,他立即下令撤退。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陈应麾下就一万余名骑兵,他们纵然厉害,纵然可以以一当一,可是他绝对没有办法把这小二十万人马全部留下来。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统叶护可汗的想法虽然美妙,可是注定要落空。

    毕竟陈应可不是没有准备,三个折冲府足足五千余陌刀军将士正在等着他们,陈应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打败西突厥可汗,而是要将西突厥统叶护可汗的这二十万大军全部留下来,用统叶护可汗的二十万大军给西域各族立威。

第六十九章投降降你麻痹(一更)

    军队都是用胜利喂养出来的怪兽,当一支军队明知敌众我寡,还战意昂然,脑袋从来不会去想我该怎么逃,而是想着如何多割几个脑袋换赏钱。如果西突厥人有悍不畏死的气势。

    陈应绝对不会用一万余骑兵去对战十数万西突厥军队,他绝对会有多远跑多远。只是实际战斗力与明声有着极大的关系。西突厥的赫赫战功,是建立在他们无视炮灰的生命,每一次胜利都是用炮灰和仆从军的生命去磨,当敌人被仆从军磨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他们才会上去收割果实。

    然而,这并不是好现象。一旦养成习惯,就万万不妙了。如果陈应手中没有钩镰枪骑兵和陌刀军,甚至他已经忘了怎么打仗。

    当然,当陈应用两万余匹战马,组成连环火马阵破解外围西突厥的仆从军的时候,西突厥从上到下,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有多远跑多远。

    但是,西突厥的运气太差。他遇到陈应,而陈应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

    看着西突厥撤退,陈应打仗简单而粗暴,骑兵墙冲锋。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望着如墙推的钩镰枪骑兵墙。

    被统叶护可汗要求殿后的真珠统欲哭无泪。陈应麾下的钩镰枪骑兵如墙推进,用钩镰枪将他的部曲骑兵连人带马一并捅翻的恐怖场面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如今族人的血迹未干,别说真珠统心有余悸,试问整个俟斤上下,哪个人不发怵?

    陈应的那个钩镰枪骑兵根本就没有办法打人家一堵墙一样压过来,无视弓箭的杀伤,无视嗖跟飞过的铁骨朵、铁蒺藜、掷矛,就是要不顾一切的冲到他们面前,用钩镰枪将他们穿成肉串,碰到如此疯狂的打法,骁勇的西突厥武士那精湛的武艺根本就没有施展的余地,能打成三比一甚至五比一的战损都算好的!而对于人丁稀少的突厥而言,别说三比一,五比一,就是跟唐军打成一比一的战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一败涂地了!

    陈应的骑兵墙冲锋太可怕了,硬碰硬的打,得死多少人啊,划得来吗?

    没等真珠统俟斤想出个主意来,唐军的钩镰枪骑兵已经冲到不足一里的地方。特别是钩镰枪骑兵那种战马都同时抬腿,同时落地,两万多只马蹄,同时踩在大地上,从地面传来有节奏的震感觉,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真珠统很想吐糟,到底谁才是马背上的民族。你们的甲胄比我们精良我们认了,可是你们居然连养马也比我们强,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然而,真珠统脑袋里的杂念最终被一阵噗嗤噗嗤的声音震醒。

    钩镰枪锋利的枪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凄厉的惨叫声充斥着耳膜。

    “跑……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

    陈应率领钩镰枪骑兵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势,在西突厥骑兵中间扬起一蓬蓬血雨,人喊马嘶,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人被钩镰枪骑兵的骑兵墙淹没。

    当然也不知道有多少西突厥人被战马甩下来,被万千个碗口大的马蹄子踩成肉泥,也不知道此战之后,西突厥会有多少女人没有了丈夫,多少母亲没了儿子。

    为了匆忙逃命,不知道有多少突厥人相互拥挤,被发狂的战马颠落马背,生生踩成了肉泥!现在他们总算知道,被骑兵追赶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在陈应的字典里,作战,骑兵是战场上突击的主力,步兵只是用来收尸或守城的主力。那不动如山的陌刀军方阵是铁砧,钩镰枪骑兵是铁锤,现在西突厥大军已经被死死的按在铁砧上了,这一锤当即毫不犹豫的抡了下去!

    现在西突厥人逃跑的方向不是西方,而是朝着凉州城的方向,当然,现在西突厥人只是撤退,而非溃退。不过,这只是暂时的,陈应相信,在钩镰枪骑兵的突击之下,他们注定会溃退的。

    活该真珠统俟斤倒霉,第一锤子被他抢先享受。仅仅一轮冲锋,至少三四千名部曲与大伴终身为伴,想给他们收尸都伴不到了。他们早已与泥土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不少唐军的战马,喘着粗气显然都累得不轻。

    望着西突厥有前方缓缓整理的队形,陈应知道,现在必须拼命。一旦让西突厥人缓过这口气,等会跑的就是他了。

    陈应吼道:“升血旗!”

    这面血旗,其实可以称为死旗。因为每一名士兵入伍的第一天,就会割破掌心,将自己的鲜血滴在上面,预示着荣耀既吾命。

    这面早已变成黑紫色的血旗在落日的余辉中显得分外肃杀,引得万余唐军将士热血在燃烧。

    “兄弟们,你们的屠刀磨利了没有?那边!”他指着对面前面西突厥军队的方向:“有十数万头又肥又蠢的猪!”

    听着这话,万余部曲哄然大笑。

    唐军的人数虽少,但是他们在陈应的带领下,核以寡敌众而取得大胜的事情他们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这时并不慌张,而陈应那彻底藐视敌军的形容,更是激发了所有人的热血。

    陈应举起钩镰枪大吼道:“今天,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杀猪的!统叶护这头大蠢猪!他以为赶着十几万头猪来就能吓人,就能把我们大唐吓尿?我呸……本大将军今天让他知道,他此举是多么的愚蠢,可他不知道。在我们的屠刀之下,猪无论有多少都只有一种命运!那就是挨上一刀。”

    上万人的笑声更加大了,对面的突厥骑兵以及诸部也隐隐听见了,他们却不知道唐军在笑什么。

    陈应的热血也在沸腾:“兄弟们,给本大将军碾死这帮傻逼!”

    “碾死这帮傻逼!”

    千军马军呼啸而来,西突厥将士绝对没有抵抗的意思,他们望着钩镰枪骑兵墙如墙推进,只剩下一个念头,有多远跑多远。

    华夏民族对上北方游牧民族,骑兵始终都是落下风的,这是农耕民族的天然劣势,不管骑兵怎么训练,骑术和箭术始终比不上那些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先学会了骑马的北方游牧民族。

    事实上,即便是汉唐也是这样,汉唐的骑兵对上北方游牧民族之所以能大占上风,是因为他们有大批属国骑兵,也就是从北方一些游牧民族藩国征召的骑兵,这些骑兵弓马娴熟,又装备了汉民族最为精良的武器,同时还对北方游牧民族惯用的战术战略了如指掌,同行是冤家嘛!有了这些精锐骑士加上汉民族雄厚的财力物力,以及那一批批名将那可怕的韬略,汉唐才将北方游牧民族打得哭爹喊娘。

    因此当陈应用一万余名骑兵,猛攻西突厥近二十万人马,特别是里面还有三万西突厥最精锐的附离军,还有十数万精锐的控弦之士,在一般人看来几乎是自杀式的行为。

    至少在谋略卡苏尔看来是这样。

    谋略卡苏尔是葛逻禄部的首领,葛逻禄部并不是突厥人,他们是铁勒诸部之一,首领主要出自三姓,一曰谋落,或谋剌;一曰炽俟,或婆匐;所以又称三姓叶护。

    谋略卡苏尔知道统叶护在前面吃了小亏,为了在统叶护面前表现,他自告奋勇,要接替真珠统为大军殿后。

    当然,在谋略卡苏尔的眼中,唐人只是利用了火马,打了西突厥一个措手不及,如今,火马阵已经全部死亡或瘫倒,对西突厥人构不成威胁。

    而这个时候,就是唐人的末日。

    在守城作战,唐人的确厉害。可以要论骑兵作战,葛逻禄人也可以当唐人的老师。

    然而当谋略卡苏尔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区区一万钩镰枪骑兵,如疾风般扫过真珠统麾下骑兵的锋线,钩镰枪撕裂血肉的可怕闷响和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被扫中的西突厥骑兵从伤口喷出大股污血,下饺子似的从马背上坠落,随即被疾驰的马蹄踩成了一团肉泥!

    西突厥骑兵曾经纵横战场所向无敌的恶魔,遇上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恶魔,钩镰枪骑兵打得几乎魂飞魄散,他们在枪骑兵的冲击之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人喊马嘶乱作一团,人裹着人,马挤着马,只能绝望地看着那些披着黑色披风,披着黑色战袍的恶魔挺着糊满鲜血的钩镰枪呼啸而来,身边血光四溅,惨呼不绝,挡在自己前面的人一个个倒下,最后轮到了自己……

    这还是西突厥骑兵吗?

    谋略卡苏尔感觉手脚冰凉,一直以来,西突厥骑兵在他的眼里,在所有西域各族各部的军民眼里,那都是嗜血的恶魔,往往几百人就能击溃数千人甚至上万人,可是如今,他们居然比他们少了十倍有余的钩镰枪枪骑兵的冲击之下溃不成军,钩镰枪枪骑兵势如破竹,冲到哪里哪里的西突厥骑兵便成片倒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谋略卡苏尔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这些唐人骑兵如此厉害,打得西突厥骑兵如果砍瓜切菜,对上自己的部曲,谋略卡苏尔连想都不敢想下去。

    胡人部落都是畏威不畏德,一看老主子西突厥不行了,大唐如此厉害,谋略卡苏尔叶护马上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投降!”

    陈应看着面前跪上密密麻麻的西突厥骑兵,这些西突厥骑兵举着白旗而来,大呼:“天朝上国上将军,我家叶护投降。”

    “你家叶护是突厥哪个部落?”

    那名使者唐言还算不错,立即纠正陈应道:“好叫大将军知道,我们并不是突厥人,我们是葛逻禄部,生活在阿尔泰山脚下的葛逻禄部!”

    如果是其他部落,陈应接受他们投降也就接受了。可是一听葛罗禄这个名字,立即火冒三丈:“投降降你麻痹!”

第七十章投降的姿势不对(二更)

    好不容易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跑到了凉州城下。统叶护可汗就赶紧命令最精锐的附离军布置,防备凉州城里的唐军与陈应里应外合。

    事实上,统叶护绝对想多了。凉州城已经流得血太多了,别说反击,就连清空四门城门洞里的尸体,都没有力气,根本就没有采取反击准备。

    警惕的观察着凉州,发现凉州城没有异常。统叶护可汗开始树起汗王旗,召集逃散的军队。

    如果是华夏人的军队,一旦发生溃逃,估计十成能回来三成就不错了。可是西突厥就不一样,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个体没有办法生存,必须依靠群体的力量,所以他们就算散开了,也会像鸟儿归巢一样,重新聚集在可汗王旗之下。

    短短半个时辰,统叶护可汗身边的人马汇聚了将近十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噩耗传来,统叶护可汗的脸瞬间就变了。

    “葛逻禄部居然投降了陈应!”

    统叶护可汗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葛逻禄部不小,拥有近十万人口,在西域这块地面上,能比葛逻禄部大的部落,十指手指头可以数得出来。

    西域诸族部落是什么尿性,没有人比统叶护更清楚。这绝对是一个全部都是有女乃就是娘的群体,谁给他们好处,谁的拳头大,谁就可以当他们的爹。

    葛逻禄部投降,还伤不了统叶护的根本。

    可是,这事就怕引起连锁反应。整个西突厥拥有一百八十多个民族和部落,而突厥人只有区区百万。统治着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他们每平方公里连人渣都看不到。

    仆从军和附庸部落,一直是西突厥的主力。打仗送死、修桥铺路、养马喂羊,什么累活苦活,都是他们干。

    随着葛罗禄部的投降,至少十数个部落,数万精骑都游离了战场之外,他们既不靠近统叶护可汗,也不靠近陈应,而是在一旁观望,谁要是获得了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他们就会抱谁的粗腿。

    其中昭武九部中的曹部、穆部两部原本汇聚在统叶护可汗的王旗之下,然而在这个时候,也开始迟疑起来。其中曹部首领曹丹心想,“咱们原本都是大汉国的臣属,听说现在大唐已经取代大汉,成为新的中原皇帝,这些年突厥人对我们欺凌备至,我们好心来援,他却安排我们挡在前面,自己人都躲在后面,明摆着是要我们来送死!大唐的骑兵好厉害!我们无论如何不是对手!听说真珠统俟斤已经被唐军击破,现在战场形势又不利,不如就归了大唐!”

    想到这里,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反而是穆部首领穆瑞高举铁矛叫道:“儿郎们,我们没必要给突厥人卖命,更没必要陪统叶护送死!大伙儿跟着本族长,杀突厥!保大唐!”

    昭武部久受突厥压迫,这时族长一叫,竟而全族响应!

    看到这个情况,曹丹暗恨自己迟钝。好事居然让穆瑞抢先了。他也举着粗大狼牙棒大吼:“儿郎们,突厥人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也不给突厥人卖命了,跟着穆部一起,杀突厥保大唐。”

    昭武部曹部与穆部居然临阵倒戈,势力较弱的石部、薛部也不仅迟疑起来。

    石部首领石霸平时受统叶护恩惠较多,他不想反。

    曹丹看着石霸不动,怒斥道:“石霸你是昭武族败类,平日就晓得帮着突厥欺压我们,今日杀了你,以泄我们心头之恨!”

    陈应还没有打过来,昭武九部曹部、石部先干起来了,穆部一看曹部吃亏,感觉现在已经是敌对阵营了,赶紧上前帮场子。

    于是曹部、穆部、何部、对战石部、薛部。昭武九部经常联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一番打斗,渐渐演变成了昭武部大乱斗。

    望着这一幕,统叶护可汗气得直哆嗦。

    昭武九部一乱,整个左翼阵营开始松动,这边动静有点大。站在城墙上的李道宗也发现了问题。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李道宗兴致勃勃的看着突厥人的内斗:“来人,给我搬一个胡床过来,坐着看比较舒服!”

    “打得好,加把劲!”

    李道宗一边看,一边拍着手叫好。

    统叶护气得额头青筋凸起:“附离军给本可汗上前弹压!”

    巴图尔包扎着胳膊走到统叶护面前劝道:“可汗,现在还不能让附离军去弹压,一旦弹压,昭武九部这两万余人马,可就全部归唐了!”

    统叶护一想就是此理。

    不多时又一个消息传来。

    “什么?陈应居然不接受葛逻禄的投降?”统叶护可汗简直难以置信,这是多好的机会。因为前面那场大败,现在西域各族部落都在观望,陈应只要接受葛逻禄部投降,这仗统叶护都不想打下去了。他赶紧率领精锐,赶紧返回西域。否则可就真走不了了。

    “没有想到啊!”统叶护可汗此时激动的想哭,关键时刻陈应居然犯浑了,出了这么一个昏招。

    “真是天祐大突厥!”

    有些事情,自然不是统叶护可汗所知道的。如果说大唐三大败仗之首的渭水之盟,这场仗对于陈应来说,反而是三大败仗损失最小的一仗,这一仗损失最大的只是李世民的面子和国库里的钱粮,战死的将士和被俘虏的百姓并不多。

    可是最让陈应心痛的还是大唐的怛罗斯战役。在这场战役中,大唐安西以不足三万之兵对抗大食二十万步骑,毙敌七万余人,打得大食从此打消了东侵之路,否则今天,万里江山一片绿。

    事实上,高仙芝在这一战中并没有太过失误的地方,唯一的失误就是没有预料到葛逻禄部临时倒戈。

    陈应看着谋略卡苏尔看到统叶护可不利,马上投降,心中这下就明白了。葛逻禄部这是投降、临阵倒戈成了习惯。

    当然,陈应也不是傻子。

    他也知道接受葛逻禄部的投降,对于这一仗是何等的帮助,一旦不接受投降,西突厥诸部,只能被迫于陈应血战到底了。

    想想这些,陈应并没有选择聪明人的做法。

    正是国人太过聪明,为了保存实力。结果弹丸之地一国,侵战半壁江山,屠戮华夏三千五百万同胞。

    正是因为国人太过聪明,所以这万里河山,遍地尸骨。

    聪明人太多了,陈应选择做一个傻子。

    “投降,投降你麻痹!”

    随着陈应的命令下达,钩镰枪骑兵继续策马冲锋。

    骁骑军钩镰枪骑兵此时虽然疲惫,然而他们却士气如虹,战马兴奋的嘶叫着发力猛冲,转瞬之间便冲到葛逻部的骑兵面前。

    陈应冲在最前面,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葛逻禄部旗之下的谋略卡苏尔。

    谋略卡苏尔望着如同钢铁洪流滚滚而来,他吓得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哆嗦着,目光散乱,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

    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陈应不接受他的投降。

    一万三千余名精锐骑兵,对于陈应而言,也算一股不小的助力。

    直到锋利的钩镰枪枪刃上那黝黑的寒光刺痛了他的肌肤,他甚至都想不明白,陈应为什么要杀他。

    在弥留之际,谋略卡苏尔脑袋中还剩下一个念头。

    “难道投降的姿势不对?”

    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答案。

    高钢猛打造而成的钩镰枪枪刃,原本就锋利无比,再加上奔马的速度,别说人,就算是碗口粗的树也一枪而透。

    谋略卡苏儿肋下一凉,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污血狂喷,内脏泥石流似的流了出来,惨叫着倒了下去。

    随着葛逻禄部首领叶护谋略卡苏尔死亡,剩下万余兵无斗志的骑兵,顿时军心大乱,显然是撑不了多久的,钩镰枪骑兵横扫而过,所向披靡,挡在前面的只能被穿成肉串,原本就乱得不可开交的阵列被这么一冲,就更加混乱了。眼看着唐军钩镰枪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般左冲右突。

    残余的葛逻禄部骑兵调头就朝统叶护可汗的大军方向急奔而去。

    眼看着好不容易逃过了枪骑兵突刺,就要抵达统叶护可汗阵营。

    可是统叶护可汗一把抓起斥侯:“你他娘的睁大狗眼看清楚,他们没接受陈应的投降?”

    斥侯一看,这些葛逻禄部的骑兵,拼命的抽打着战马,战马的速度攀至巅峰,数千骑兵如同风驰电掣船蜂拥而来。

    陈应的钩镰枪骑兵就吊在葛逻禄部队尾之后,莫约五十步的距离。

    这怎么看怎么样葛逻禄部骑兵为陈应打头阵。

    统叶护可汗大吼道:“弓骑兵,射翻他们!”

    看着统叶护可汗阵前的弓骑兵张弓引箭,这些葛逻禄部的骑兵吓得连忙直叫:“莫要放箭,我们投降!”

    “投降,投降个蛋!”统叶护可汗气得大骂:“什么时候了,还想欺骗本可汗!”

    “放箭,给本可汗射死他们这些卑鄙小人!”

    西突厥的控弦之士二话不说,抄起弓箭,蹭蹭就是一阵箭雨。

    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密集的箭雨,将葛逻禄部的骑兵笼罩之中。

    箭矢入肉的闷响此起彼伏,前面数排的骑兵人和马身上溅出点点血星,惨叫着,悲嘶着,轰然倒下!

    似乎为了向统叶护可汗证明自己的实力,这些突厥骑兵第二轮箭雨也接踵而至。

    别看西突厥弓骑兵的箭雨对付陈应的骁骑军不行,可是葛逻禄部的那些粗制滥造的牛皮甲,在西突厥弓骑兵的弓箭之下,跟纸糊的一样,皮甲穿,一箭贯胸,中者辄倒!

    但更多弩箭还是往马身上招呼不知道多少战马上,高速奔驰的战马狂嘶着倒下,将主人狠狠惯倒在地,不等摔倒的骑兵分清楚东南西北,无数马蹄便狠狠的踩了过去……

    葛逻禄人懵逼了。

    当然,接受钩镰枪与西突厥弓箭的双重打击,这些葛逻禄人不愧为最佳坑货,幸存的葛逻禄人纷纷大吼:“入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于是乎,葛逻禄从投降变成真正的进攻,他们面目狰狞,竭斯里底的大吼道:“跟突厥人拼了!”

    葛逻禄人怒交迸的嗥叫和垂死的嚎叫响成一锅粥,让人毛骨耸然。

    PS:今天月票二百,加更一章。不过,需要晚一些,最好明天早上看吧,老程写完再睡!

第七十一章陈应是个厚道人(三更)

    数匹战马身上插着弩箭,马背上的葛逻禄骑兵口鼻喷涌着鲜血,直直的冲过来,撞在统叶护可汗的弓骑兵身上。

    强大的冲击力,也生生将对面的西突厥弓骑兵撞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战马也好,西突厥弓骑兵也罢,他们一旦倒在地上,就永远没有机会再起来。即使侥幸不死,万千马蹄踩过,也可以让他们魂归苍狼神的怀抱。

    好不容易等数千葛逻禄骑兵死得七七八八,可是这些突厥弓骑兵悲哀的发现,刚刚用力过猛,剩下的箭矢已经不多了,更加尴尬的还是他们的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陈应率领的钩镰枪骑兵也冲了上来。

    当陈应的钩镰枪骑兵上来之后,他们悲哀的发现,他们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无法反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钩镰枪刺中自己。

    惊恐的、绝望的狂呼终于从这些骄狂的西突厥骑兵口出发了出来,在人的惨叫和战马的悲嘶中是如此的凄厉,如此的惊心动魄。

    统叶护可汗终于沉默了。

    如果真珠统的战败是因为他轻敌大意,被了陈应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说第二次战败,那是因为陈应太过狡猾,他使用了西突厥人最深恶痛绝的连环火马阵。

    这种办法他们不是没有使用过,只是战马是西突厥人的最佳伙伴,他们能想到,却不屑用。

    可是这一次,他们败得无话可说。

    毫无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哪怕再怎么不情愿,见些情景,统叶护和巴图尔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仗他们真的输了!

    所有人脑海里都一片空白,浑身发冷,目光呆滞,惊愕、恐惧、愤怒、迷茫……激烈至极的情绪狠狠地发泄着他们的心灵。

    自阿史那土门起兵以来,突厥就如彗星一般迅速崛起,败柔然,败北周,打得南北万里,东西两万里之内,上百个国家,数百个部族,毫无脾气。这也是统叶护可汗后第一次在万人以上的大会战中输了,而且输得这么惨,输得无话可说!

    数万名将士埋骨沙场,血淋淋的现实击得统叶护可汗眼冒金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西突厥将士的狂呼大喊海啸般传来,淹没了一切,让他们不得不信!

    败了,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败得一发不可收拾!

    肆叶护阿史那泥孰双目尽赤,状若癫狂,挥舞着长刀凶狠地砍杀那些败逃的西突厥将士,每砍倒一个就发出一声怒吼:“不许后退!你们这些懦夫不许后退,冲上去,杀光这些低贱的唐狗!不许后退,谁敢后退我就砍他的脑袋,将他妻儿贬为奴隶,你们听到没有!”

    然而在陈应猛烈的冲击之下,他的威胁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士兵选择了背对唐军钩镰枪骑兵撒腿奔逃,然后被唐军钩镰枪骑兵的钩镰枪从后背刺入,前胸贯出。

    一旦丧失了必胜的信念和战斗的勇气,即使勇猛的西突厥武士的表现并不比被他们击败过千百次的西域各族士兵强多少,甚至可以说还要狼狈得多!

    统叶护可汗,心如死灰。

    这个时候俟利发巴图尔却上前劝道:“统叶护可汗,野战已经不可为,请速速决定,免得咱们西突厥精锐尽失!”

    败了!败了!

    巨大的呼啸声在天地之间回荡,这个呼声毫不留情地粉碎着突厥勇士用残暴的屠戮,用千百次胜利堆积起来的自信,粉碎着他们的骄傲,粉碎着他们的勇气,让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一批接着一批,狂喊着逃离战场,落荒而逃,十数万人的大军在唐军钩镰枪骑兵的围追堵截之下奔走若狂,自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

    “可汗,早做决断吧”尽管不想承认失败,可是肆叶护阿史那泥孰还是认清了现实,现在撤退,西突厥的实力基本可以保住,特别是三万附离军在手,只要返回西域,照样可以轻松压制西域各族,跪在西突厥汗国的战马之下颤抖臣服。

    肆叶护阿史那泥孰流着鳄鱼眼泪道:“统叶护可汗,唐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可以退守西域,唐国距离西域太远,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远追千里,不千里也不可怕,西域有多大,您是知道的,我们可以打败萨珊帝国,占领他们的领地,抢劫他们,不出三年五载,我们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最终压倒统叶护可汗,反而促使他下定决心撤退的不是肆叶护阿史那泥孰的劝说,而是昭武九部的临阵倒戈。

    望着他们眼前唐军如同吹拂拉朽般扫着西突厥军队,昭武部曹部首领曹丹吼道:“大唐昭武曹部曹丹在此,九姓兄弟不要再自相残杀了!掉转枪头,杀突厥,保大唐!”

    “杀突厥,保大唐!”与曹部交好的穆部开始响应,举族大吼:“杀突厥,保大唐!”

    昭武部共计两万余人马临阵倒戈,加上先前葛逻禄部的临阵倒戈,对统叶护的打击并不是单单体现在军事上,而更多的则是心理上。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此时统叶护可汗有点像垓下被围的楚霸王,不过,统叶护毕竟不是项羽,项羽一败涂地,再没有复起的雄心凌志。而统叶护脑袋里想着最多的则是清算这些背叛他的小人。

    “葛逻禄部、昭武九部你们都很好!”统叶护可汗愤愤的骂道:“若本可汗不屠尽葛逻禄部与昭武部,誓不为人!”

    说完这句狠话,统叶护可汗还是带着部曲撤退了。

    对于葛逻禄部的投降,陈应想也没想直接率领钩镰枪骑兵踏了过去。

    这只是因为陈应心中的那个执念。

    不过,对于昭武九部的投降,不,这不算投降了,已经算是临阵倒戈,在这片遍布墙头草的西域大地上,这样的事情重复千年地发生着,对于诸部的背叛无论是陈应,还是统叶护都毫不意外,见风使舵、缺乏中坚立场仿佛植根于这些弱小的民族的本性之中。自身的力量不足以自立而所处的军政环境又如此的不稳定,除了做墙头草之外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说穿了,都是为了活下去。

    随着昭武九部的倒戈,陈应变得轻松多了。这些昭武九部表现出来的煞气,让陈应都感觉意外。

    或许是为了在陈应面前表现他们存在的价值与意义,这些昭武九姓降军挥舞着马刀或枪矛,如同猛虎入羊群般撞入突厥人中间,马刀上下翻飞,血沫四溅,如屠犬羊。

    这个时候,西突厥将士苦战了这么久,耗掉了几万条人命,西突厥全军都已经疲惫不堪,最重要的是必胜的信念已经被那牢不可破的钩镰枪枪阵给撞得粉碎了,现在又遭到两万余名昭武九姓军队的猛烈突击,哪里还支撑得住。

    西突厥的仆从军也罢,精锐的控弦之士也好,他们都无一例外,被一层层的砍翻,昭武九姓的骑兵,马刀翻飞,所到之处尸横遍地,挨上他们一刀至少也得摊个残废,手臂甚至大腿一刀就断,脖子的强度跟甘蔗似乎没什么区别,不少突厥士兵甚至是被拦腰斩成两截,内脏暴露在空气中,格外的恐怖。

    罗士信无力的吐了一个血泡子,这时西突厥人的鲜血,喷射在了罗士信脸上,罗士信兴奋的道:“陈兄弟,咱们赢了!”

    “还用你说,本大将军可从来没有输过”陈应兴奋的吼道:“传本大将军命令,把这些突厥人留下来肥地”!

    “陈大将军有命,将突厥人留下来肥地!”

    陈应非常清楚,如果他下令降者不杀,估计战争可以在半个时辰内结束。

    然而。陈应并不想这么做。

    他需要的不是击溃西突厥人,而是歼灭西突厥的有生力量。

    可现在,西突厥人的有生力量还尚存,特别是最精锐的附离军,只有消灭了西突厥这二十万大军,陈应才能顺利接管西域万里河山。

    所谓的民义,既大义。这个道理在西域这块地上,根本就行不通。

    所谓的人心,在这里必须用鲜血来树起来。

    只有杀得多了,杀得够了,才能让他们记得。

    这里毕竟都是一群记打不记吃的小人。

    众亲卫狂啸:“陈大将军有令,一个不留,把他们通通留在这里肥地!”

    唐军爆发出天崩地裂般的怒吼,攻势越发的凌厉,在他们的打击之下,西突厥军队已经不是战败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一溃千里了!

    更何况,陈应还给统叶护可汗准备了一个大礼。

    历史上苏定方夜袭颉利可汗牙帐,从而名扬天下。二百骑兵,就敢冲击颉利可汗十万大军拱卫的牙帐,在陈应看来,李靖分明就拿苏定方当死士,可惜,苏定方还是成功了。

    当然,陈应不是李靖,他比李靖厚道多了。

    李靖让苏定方夜袭颉利可汗牙帐,给了苏定方两百名骑兵。陈应多了足足两倍,他给苏定方五百余名骑兵,五百名骑兵能不能成功生擒统叶护可汗,对此,陈应非常期待。

    PS:三更一万字。诸位晚安,弱弱求一下支持!

第七十二章全军崩溃逃命要紧

    陈应很喜自改军制,他认为一千五百人一个折冲府可以像后世的一个团,承担一方面战术任务。所以他将唐朝上军府的一千二百人马,更改了一千五百人马。

    好在这是唐初军制比较混乱,倒没有人真正跟陈应计较。这样以来,原本一个团为两百人,变成了三百人马。不过,其他唐军大部分都是采取一个团两百人,如今也只有陈应的骁骑军、陌刀军和背嵬军以及原本组建的定远军、以及东宫左右卫率这寥寥几支军队。

    苏定方是陈应麾下的亲卫越骑团校尉,这个越骑团与骁骑军钩镰枪骑兵团并不一样。事实上陈应麾下的越骑军才是真正的轻装骑兵,准确的说,钩镰枪骑兵已经算是半重装骑兵了,与重装骑兵的区别,仅仅差了一个具装马铠而已。

    苏定方麾下的这个越骑团是满编越骑团,装备三百一十二张一石强弓、三百张硬弩、备箭两壶,共三十支。另外装备马刀、折叠盾牌、还有每人四柄投斧。最要重的是,他们与骁骑军每人两匹战马不同,而是装备三匹战马。

    仅仅满编三百一十二人的骑兵,装备战马足足一千匹。

    在距离金沙滩西南莫约一百五十余里的地方,叫一万泉。事实上这里丝绸之路上出了凉州城西以的第一个补给点。不过在后世,陈应去武威旅游的时候,这里已经变得了一个黄沙蔓延的沙丘。经过导游的解释,陈应才知道这里曾经是一块湿地。

    历史的沧海桑田,陈应抵达凉州之后,丝毫没有怀疑可以打败统叶护可汗,毕竟钩镰枪骑兵这个战术,是他利用波兰翼骑兵训练出来的冷兵器时代,最强的骑兵,没有之一。就算把成吉思汗弄活,一样可以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统叶护绝对不是对手,可是陈应却知道打败统叶护固然容易,可是要想全歼他们,并不容易,可以说非常困难。凉州的地方太空旷,能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然而,这里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地方,过了一万泉,需要抵达三百多里之外的张掖的骆驼城(高台县境),才能拥有补给水源的地点。如果没有水源储备,想在河西之地行三百多里路,那简直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陈应猜测,一旦统叶护或突厥人离开凉州突围,一万泉这个地方绝对会是必经之地。在张怀威率领陌刀军分兵的时候,陈应也命苏定方率领他的越骑团,先一步在一万泉设伏。

    一万泉这个地方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补给点,有水自然可以种植粮食,汉朝的时候,也在这里设立了屯田区,还设立了驻军。不过时过境迁,当苏定方抵达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原本军营,早已变成一堆黄土堆,只是比普通的地面高出莫约八九尺。

    然而过往商旅,却为了方便行商,在此弄了一个墙垣篱笆。在丝绸之路上行商,危险系数甚至比后世贩毒还大,而且在这个年代敢跑长途行商的人,没有一个良善的人,他们都是可以做生意的时候就做,不可以做的时候,也客串强盗,能抢就抢。

    在这水源地,也是沙盗和土匪经常光顾的地方。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些商旅修了一个寨子,看似处处都是空隙,其实处处都是陷阱。就这个看似残破的垣子,如果三百精锐驻守,没有大几千人马,根本就啃不下来。

    苏定方的运气不错,来的时候正巧在一万泉有一个莫约五百余人的栗特人商队。苏定方二话没有,直接让人鸠占鹊巢,把这个栗特商队扣下来了,为了避免突厥人发现他们这支孤立的唐军部队,苏定方也摇身一变,变成了从西域而来的栗特商人。

    反正在这个时代,三五百人行商属于常态,大规模的商队都有数千上万人的规模。

    然而,等了足足一天。连突厥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个越骑团的将士,未免有点埋怨了,谁都知道跟着陈应打仗,绝对会大块吃肉,立功受赏,可是跟着苏定方,别说吃肉,连汤都没有捞着。

    副校尉已经等得急了,他向苏定方问道:“苏校尉,咱们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事儿,莫不如我带一个旅,向东侦察一番,如遇张怀威将军那里需要支援,咱们还可以帮一下!”

    “不用!”苏定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副校尉的提议。他是一个心怀执念的人,一旦决定要干的事情,绝对会执行到底。在历史上,李靖让他率领二百名骑兵突袭颉利可汗的王账,当时颉利可汗身边可是足足拥有十数万精锐骑兵,别说二百人,就算两千人骑兵,恐怕一般人也没有勇气去做。

    可是苏定方不仅毫无怨言的做了,反而一鼓作气,将东突厥汗国十数万兵马搅得天翻地覆。

    他想要立功,也想保存兄弟们的性命。苏定方现在是看出来了,大唐已经取得北方战场上决定性的胜利,最不济也可以与梁萧划江而治。在这个时候,太平的日子要来了,好日子有希望了。

    副校尉脑袋活络,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苏定方只有一句话:“哪儿不去,就在这里等突厥人来!”

    副校尉道:“万一西突厥人不来呢?”

    “陈大将军说了西突厥会来这里,他们一定会来!”苏定方坚定的道:“我相信陈大将军!”

    “相信陈大将军!”

    副校尉听到这话,已经无话可说。

    事实上,陈应在军中将士们心中,已经成为大唐不折不扣的军神。谁要是说陈应的坏话,或许质疑陈应的决定,那绝对会是众将士的公敌。

    众越骑军将士只能一边装成躲避战祸的商贩,一边将沿途过往的商贩扣下来,一边在这里焦急的等待着突厥人的到来。

    ……

    在天色即将黑下来的时候,凉州城外的西突厥军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崩溃。

    众西突厥军队惶恐不安的朝着西方逃去,旗帜、甲胄、粮草、兵刃扔了一地,受伤的士兵被抛弃在路边发出绝望的惨叫着,跑不动了的战马同样也被抛弃,和伤兵呆在一起双目无神的看着主人消失在大团烟尘中,发出一声声悲怆的嘶叫声。

    这兵败如山倒的场面让每一个在这场血腥的战役中幸存下来的人在此后的余生中都蒙受着生不如死的耻辱,抬不起头来。

    自土门可汗起兵反抗柔然以来,突厥的铁骑从金山(既阿尔泰山),到辽东的白山黑水,从阴山南北,到北海,从呼罗珊到到唐居,从安息到条支,突厥铁骑,无数次以微不足道的代价数千、上万、数万甚至十几万地歼灭敌人,以一个人口不过数十万的小小部族,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取代了匈奴、鲜卑人,柔然人,成为了成为草原上的霸主。

    创下了突厥铁骑的赫赫战功,数十上百部族,数千万人口,在他们马蹄之下跪着唱征服,他们何曾试过这样的惨败!

    在前隋的时候,他们曾被隋朝三次大败,损失也非常惨重。不过隋朝的时候,突厥的惨败,他们还不相信,因为隋朝时期的突厥三次战败,都有一个主要因素,他们内部不和,隋朝只是做收渔人之利而已。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内部不和的因素,而是在正面战场上,没有阴谋,正面的野战对决,这种彻底的战败,粉碎了他们自土门可汗以来,建立突厥骑兵不可占用的神族。

    这种神话破灭的恐惧,本身就比损失了十万精兵还要严重,让他们脑海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此时身后尽管已经看不到骁骑军钩镰枪的影子了,追在他们身后的反而是卑鄙的昭武九部的叛徒,即使是昭武九部的叛徒,他们也累成了狗,人数也不多,在平常区区任何一个特勒率领数千骑兵就可以打得昭武九部跪在地上叫爸爸。

    然而此时,众突厥人却没有哪怕一个人转身去面对他们的敌人,他们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有多远跑多远。只想着逃,逃得越远越好,任凭昭武九部骑兵像蚂蟥似的咬在他们身后,俘虏被抛弃的伤兵,搜集被遗弃的战马。

    这些伤兵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他们已经懒得是想了,也懒得去考虑,逃命要紧!

    PS:今天非常抱歉只有一更,明天再补。终于追完的关叔的夜天子电视剧,不得不说,近年来男频小说影视改变最成功的一部,也是最接受原著的一部,大家可以去看看。

第七十三章这个昭武胡好狠(一更)

    此时的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他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肯定要去找颉利可汗报仇。

    事实上,这次他突袭凉州就是受了颉利可汗的蛊惑。当时颉利河汗描绘的前景非常美妙,他率领三十万东突厥骑兵在定襄严阵以待,唐朝绝对不会轻动。

    一旦这个时候,西突厥大军逼近。李唐朝廷肯定会与统叶护可汗议和,到时候,统叶护可汗就可以狮子大开口,向李唐要那比处女肌肤还要柔滑的丝绸,要那堪比黄金还要贵重瓷器,还有茶叶、铁器、甚至是大唐的开元通宝。

    这些疲惫不堪的西突厥骑兵被数千名昭武九部的骑兵追得快要吐血了,这些昭武九部骑兵,距离尚远,就挽起弓箭射击,仿佛像打猎一样,将前在亡命奔逃的西突厥人射翻在地,距离稍近,他们就冲上去,抡起马刀,呼啸而过。

    昭武九部部落的战斗力其实不强,遇到真正的强敌,他们马上就怂了,可是一旦遇到可以欺负的对手,他们就会变成猛虎。这些数千昭武九部的骑兵,发起集团冲锋,仅仅数千人马,竟然扬起一阵飓风,仿佛如同千军万军呼啸而来。

    不管是西突厥人的控弦之士,还是他们最精锐的附离甲士,都是死路一条。他可怕的呼啸声,让西突厥人汗毛倒竖,肝胆俱裂,被一层层撞翻。

    那可怕的骁骑军钩镰枪骑兵不见了踪影,可是这些昭武九部的骑兵,却转眼之间形成一股可怕的洪流。

    肆叶护阿史那泥孰看着这一幕气得鼻子都歪了,他狂叫着道:“本叶护再怎么落魄,也是地上的猛虎,还轮不到他们这群土狗来欺负,跟他们拼了!”

    众附离军甲士被骁骑军钩镰枪骑兵打得吓破了胆,哪里敢让肆叶护阿史那泥孰上前拼命,他们纷纷上前劝道:“叶护,不成了,赶紧撤退吧,要不然可就晚了!”

    阿史那泥孰几乎是吼出每一个字音:“为了阿史那家族的荣耀,为了苍狼神,你们这群懦夫,胆小鬼,你们不睁看看,昭武九部那些杂种,本叶护一个人可以打他们一百个,你们要是没种,本叶护自己上!”

    冲在最前面的是昭武九部之一的曹部首领曹丹,其实他的名字是曹尔丹。不过一般人都叫他曹丹。昭武九部距离突厥最近,也是被突厥欺负最惨的一个部族,部族中只要成年的男子,都要跟着突厥人打仗,打仗的时候,他们自然是冲在最前面的,可是赏赐却没有他们的份。除非突厥人高兴了,扔几块骨头给他们,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这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还是金山俟斤阿史那库哥,这货简直就是一个禽兽,他最喜欢吃人。而且还是刚刚生下来不足一岁的那种婴儿。阿史那库哥通常都是把不满一岁的婴儿,洗干净一以后,放在油锅里炸,将婴儿炸成金黄娇嫩,再撒上孜然和盐巴。

    整个曹部至少有上百个婴儿成了阿史那库哥的腹口餐,其中一个还是曹丹的长孙子。这个阿史那库哥就是肆叶护阿史那泥孰的大儿子。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是阿史那泥孰,曹丹的眼睛都要裂开了他撕吼道:“报仇!”

    “报仇!”众昭武九部的骑兵在曹丹的带领下,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阿史那泥孰。马刀上下翻飞,箭雨在空中呼啸,已经完全丧失斗志的西突厥军队,并不是阿史那泥孰一个人可以依靠勇气扭转的。

    不过附离军确实是西突厥骑兵中的精锐,曹丹所部居然没能一次性冲散附离军,反而被杀伤了上千名部曲。

    这已经不是曹部的损失,而是伤筋动骨了。可是报仇心切的曹丹根本就不管不顾,宛如疯虎,继续进攻。

    肆叶护阿史那泥孰正准备将曹丹所部斩尽杀静的时候,大地尽头出现一股黑流的洪流,战马整齐抬腿,整齐落脚,如一条直线,随着这条直线慢慢变粗,附离军将士惨叫道:“那个亡灵骑士又来了!”

    此时陈应也不知道,他麾下的骁骑军钩镰枪骑兵,已经获得了一个敌人恭送的雅号“亡灵骑士”。事实上突厥人绝对没有夸张半份,因为这些钩镰枪骑兵不怕箭矢,即使被箭倒,他们也不发出惨叫,一直沉默着,只有在陈应呼喊口号的时候,他们才会开口。

    这种静寂的沉默,给了西突厥人极大的压力。

    阿史那泥孰一看那面黑紫的战旗越来越近,在亲卫的护卫着调转马头,朝着西方远去。

    就在这个时候,昭武九部部落首领纷纷前进拜见陈应。骑在马背上的陈应尽管非常疲惫,不过他却非常开心。昭武九部首领按照临阵倒戈的先后,分别是曹丹、穆瑞斯、石霸等人为首。

    “我等拜见上国大将军!”

    昭武九部其实安部陈应也没有好感,不过在这个时候,陈应可不想破坏原先制定的计划,陈应望着众人缓缓点点头。

    曹丹原本以为率领这支凶神恶煞的将领,应该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宿将,最不济也应该是一个年过而立之年的中年将领,然而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肤色白皙,漂亮得不像话的年轻人,论起年轻,好像不比自己的儿子大几岁。

    陈应点点头道:“尔等识实务,做得非常不错,统叶护如今大败,全力追击,务必让他匹马不回!”

    曹丹振臂大吼道:“上国陈大将军有令,全力追击,让统叶护匹马不回!”

    陈应笑道:“传本大将军命令,任何人携西突厥人级,既可向本大将军换米五斗,或刀一柄,或同等价值的财物一份。附离军价值一石米,或羊十只,马一匹。其突厥贵族,如特勒、俟斤、俟利发赏钱十万、五万、一百万。生擒统叶护者赏良匹百匹,钱千万!”

    随着陈应的这一番命令下令,不仅昭武九部倒戈,就连其他原本没有反意的突厥附庸部落也迟疑起来,因为在统叶护大败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法独善其身,要么杀掉突厥人去换族人生路或赏钱,要么成为别人的赏赐。

    就在这时,凉州总管李道宗终于带着数十百骑兵追上了陈应,他看着陈应这架势打算是将统叶护一网打尽,上前劝道:“陈大将军,妹婿,归师勿遏,统叶护可汗也是西域之人杰,如果垂死反扑。反咬一口,我们也得面临重大损失。不如见好就收,集结起堂堂正正之师,随后击之,将他们赶过沙州去吧。况且大战之后,重建为第一要务,如今凉州各县均遭到突厥人的洗劫,城池尚好,可是城外村镇已经十不存一,眼下当以凉州的重建为第一要务,将统叶护赶走……”

    李道宗的意见不能说是错误,只能说太过保守。

    陈应的计划之内,可没有击退这一说。他按排下了陌刀军这个伏兵,就像想将统叶护的二十万大军堵在凉州冲积平原地全歼。

    陈应笑道:“李大总管无需担忧,战后重建的问题稍后安排,另外你所担忧的反扑问题,其实也不是问题。你真以为本大将军只率领这区区一万骑兵就来攻打统叶护可汗二十万大军吗?”

    李道宗自然清楚李唐朝廷如今的防御重心在河东、关中、根本无暇顾及凉州。听着陈应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疑惑的问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了!以一万击二十万,即使本大将军,也不敢如此拖大!”陈应笑道:“不怕吓倒你,本大将军这一次率领了十万大军(即使只有五万,包括三万余新军),其他大军除了随后赶来的三万步骑之外,其他各部已经抵达了他们应该到的地方,这一次西突厥休想逃回去,全部留下给本大将军肥地!”

    如今凉州损失太大,根本无力防守凉州军务。当听陈应说还有十万大军的时候,李道宗不再说话了。

    被统叶护摁在凉州城摩擦了两个多月,要说李道宗心中没气,那绝对不可能的。

    原本围聚在陈应身边的昭武九部的石霸,原本不想投降大唐,只是形式所迫,不得已而已。现在他听到陈应还有十万大军的时候,脑袋里对统叶护的忠诚,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

    一万大军打得统叶护已经只剩半条命,再来十万,恐怕世界上再无西突厥汗国了。

    曹丹则更加开心,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就在这个时候,他试着小心翼翼的道:“陈大将军,若有十万大军在手,不如向西找达葛逻岭山口,将西突厥人全部堵在葱岭以东!”

    李道宗心中一惊,心中暗道:“这个昭武胡好狠!”

    来到凉州,李道宗不可能不研究西域。事实上葱岭山脉三条道贯穿东西、上疏勒和下疏勒,还有葛罗岭山谷。不过,上疏勒和下疏勒属于季节性贯穿东西的要道,每年的四月至十月这六个月间可以通过,从十月开始大雪封山,直到明年的四年冰雪融化之后,这里才可以通行。

    真正不受季节控制的只有葛逻禄部的聚集地,葛逻岭山谷,由于葛逻岭山谷内有着大量的温泉,这里即使是大雪封山的时候,这条贯穿东西长达一百七十余里的山谷,却可以畅通无阻。

    不过,话是这样说,可是凉州距离葛逻岭足足七千余里的路程,千里远征已经是极限,大唐如今最远的征途才三千里。他想到这里,摇摇头道:“陈大将军,我们内部如此空虚,若再行险远征,只怕内部会出岔子!此事万万行不得!”

第七十四章陌刀狂舞尿意盈盈(二更)

    “凉州一战,俘虏本来不少,这一战俘虏更多,若再追击统叶护,各部人心散乱,无心思战,沿途必然还有俘获。有数万多名俘虏为前驱,定能所向披靡!”陈应笑道:“你就放心吧!”

    李道宗摇摇头道:“陈大将军,您要想清楚,我军大乱之后,实宜休息。不宜不顾国力,妄自进取啊。更何况东突厥颉利可汗还有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您麾下这支虎狼之师,万万不可轻离。”

    陈应微微一笑道:“李大总管,如今统叶护大败,西域正是乱局,人人震于我军威势,不出一月。南于于阗、车师、高昌、西域五十国,都将轰传我军威名。沿途部族、城镇都有机会一招即降,这个威势千载难逢,若不利用,太过可惜。等到局面平定,那时候要拔一城一镇就都难了!虽然我军的现状有外强中干之弊,但我以为不该放弃这个扩张的大好机会。而应该趁此一战之威,鼎定下一个大好局面来,然后再图休弃生息不迟。”

    陈应的态度坚决,李道宗也没有办法。

    陈应是西河道行军都元帅,别看李道宗是宗室,论官职还在陈应之下。陈应又有临机断决之权,李道宗只得遵从命令。

    趁他病,要他命。

    陈应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追击敌人的机会。

    不过在这个时候,骁骑军已经停止了战斗。他们都累坏了,陈应把分别封昭武曹部曹丹、穆部穆瑞斯、石部石霸三人分别有前锋将军,每个人率领本部人马,外加数千名其他各部降军,继续追杀突厥人溃兵。

    昭武九部与投降的诸部汇聚在一起,他们每砍倒一片西突厥人,便兴奋的跳下马,将首级割下,挂在马颈上。

    每一颗突厥人的首级,都是钱。草原上大米可以稀罕物,好吃,抗饱,但是太贵,只是贵族的享受的专利。现在他们可以拿一颗首级换五斗米,这简直就是让他们发财啊。

    众仆从军像打了鸡血一样继续穷追猛打。而战场上的主力骁骑军钩镰枪骑兵将士们,反而成了看客。他们一边看着俘虏打扫着战场,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干粮。

    放眼所过之处,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到处都是残之断臂,到处都是人体的器官和各种脏腑,这些骁骑军将士旁若无人的吃着干粮,喝着水,却吓得众俘虏,面如土色,身子抖动如筛糠。

    这一幕太吓人了。骁骑军将士的水囊,早已被鲜血浸透,他们拿着水囊,仿佛拿着一块血肉,对头水囊喝水的骁骑军将士,仿佛是拿着一块血肉喝血。

    这一幕让众俘虏们脑袋低到裤裆里,他们气得在心中暗骂统叶护这个混蛋,为什么要招惹这群魔鬼。

    这样的人,躲都来不及,你来招惹他们干嘛。

    事实上,欺软怕硬就是胡人的秉性。

    你只要比他们强,就可以奴役他们,压迫他们。一旦把他们当成祖宗供起来,那样绝对会自找苦吃。当然,后世这样的蠢货有很多,自然某人也算一个。

    骁骑军将士三五一群休息,眼睛不时的瞄着数百上千名俘虏。只要被骁骑军将士看上一眼,众俘虏就感觉魂飞魄散。众俘虏们小心翼翼的剥掉甲胄、收起兵刃,将尸体上的脑袋砍下来,放在一起。

    也有骁骑军将士在一旁喝斥着:“都他娘的小心点,把嘴里的牙齿掰掉看看,如果漏掉一颗金牙,耶耶剥了你们的皮”

    “还有,他娘的,这是谁打扫的战场,每看到这里还有一壶箭吗?这么眼瞎,要那对招子有什么用?再有下次,耶耶把你的眼挖出来!”

    原本是西突厥人较喜欢做的事情,他们经常将战死的敌人的头颅割下来挂在马颈上炫耀,现在轮到他们了。

    那么多族人的首级挂在敌军的马颈上血淋淋的晃荡着,带给他们的是同样的惊怖和恐惧。不少突厥将士亡命奔逃之余,心里暗暗咒骂:“这些唐人真是太野蛮了……”

    大胜之余,唐仆从军士气如虹,一口气追出五十里,西突厥的旗帜、兵器、尸体也扔了五十里,直到天色漆黑如墨,唐军仆从军才暂时停止了追击,此时,方圆百里已经被尸体铺满了!

    “不容易,总算打赢了。”陈应望着那横七竖八、漫无边际的死尸,马尸、望着一队队神色木然的俘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露出开怀的笑容。

    众唐军士兵兴奋的打着火把,打扫战场。

    李道宗望着每一步脚印,都踩血肉泥泞,他叹了口气道:“这一仗真的好惨!”

    “好惨,突厥人没死完,这事都不完!”陈应向一边的记室参军问道:“战果统计出来没有?”

    “回禀陈大将军,这一仗战果恐怕不下统计,很多尸体都已经无法辨认!”记室参军苦笑道:“到现在为止,可以辨认的首级不足一万颗,不过缴获战马却多达十万匹,还有无数战马跑散了,也被附近的百姓抓到不少……”

    “百姓,抓到的战马,牛羊,归他们个人所有。”陈应想了想道:“这一次凉州今年百姓的收成化为乌有,就算给他们一批牛羊,也不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

    事实上,在钩镰枪骑兵冲锋过程,倒毙的敌人,几乎很难保留全尸。别说人的尸体,就连无数战马的尸体也被踩成了肉泥。至于牛羊马匹,仗都打疯了,牛羊马匹跑得满山遍野,到处都是。

    记室参军苦笑道:“恐怕将士们不乐意!”

    肯定不会乐意,毕竟这是他们的胜利果实,分给百姓普通这叫什么事儿?

    陈应的脸色一板:“谁不乐意让他来找本大将军。告诉将士们,最大的财富不在战场之上,而是在西域,那里有一座金山,还有突厥近百年积攒的财富,光金子就能把他们压死,带毛的畜生算什么!”

    想到这里,陈应感觉有必要向将士们说明白。陈应也兴奋的狂呼:“记住这一天,记住这个地方,一辈子都要牢牢记住!因为在这一天,在这里,不可一世的突厥被我们打败了,而且是兵败如山倒!”

    唐军士兵激动得满脸通红,狂呼:“万岁!万岁!”

    “大唐万岁,陈大将军万胜!”

    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陈应接着大吼道:“将士们,兄弟们,这仗我们赢了,但是不要骄傲,还有万里河山,无数金矿、良田、等着我们去接收,现在吃饱喝足,养足精神,杀他娘的!”

    “杀他娘的!”

    陈应望着遥远的西方夜空,喃喃的道:“张怀威,别让我失望啊,这一仗机会我是留给你了,将来封侯拜将也好光耀门楣。”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消失了,统叶护松了口气。他跨下的战马突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这已经是他换了的第三匹战马了。

    他哀叹一声,又换了一匹战马。

    他刚刚跨上战马,没有喘口气,就又抽打着战马卖力的向前急奔:“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统叶护可汗并不知道,事实上他不如不跑,留下的休息一番,养足精神还有一战之力。可是为了逃命,突厥人不惜马力,将马力和人的体力都快榨干了。

    他们恨不得战马可以再快些,再快些。

    ……

    陌刀军将士享受的待遇,事实上比钩镰枪骑兵更好。钩镰枪骑兵的装备不及陌刀军、而且伙食也不如陌刀军。

    陌刀军作战太耗费体力,为此他们必须补充大量的肉食。陈应为了陌刀军这区区三个折冲府的将士肉食,已经煞费苦心。这五千余名大肚子汉,每天要吃掉上万斤肉。

    上万斤肉在后世也就是一个中型规模的超市一天的销售量,可是在这个时代却非常奢侈,以大唐待遇较高的左武卫来说,他们一军一万两千五百人马,每个月供应的肉食是多少,两万斤。

    平均下来,每一个将士差不多一天不足二两。再被将领克扣一番,到嘴里也就多点油花。可是陌刀军将士每天吃的肉却足足两斤。

    酉时三刻抵达战场,他们已经休息了足足四个时辰。睡饱了的陌刀军将士纷纷起来,喝着水、吃肉,现在他们吃肉吃得都腻味了,可是没有办法,为了保证体力消耗,咬着牙齿也必须吃。

    张怀威其实睡得不踏实,他不知道陈应能不能击溃突厥人,能不能把突厥人逼在他们面前。

    快到子午的时候,张怀威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就在张怀威也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杂乱而的马蹄声响起。

    张怀威陡然跳起来:“来了!”

    众陌刀军将士一脸狞笑:“送死的来了!”

    张怀威没有打算藏着掖着,也是学陈应一样,光明正大的与突厥人打一场,利用陌刀,让突厥人记得大唐天威不可侵犯。

    “举火!”

    刷的一声,足足上千步宽,将整个山谷几乎堵满的火把亮起。一排雪亮的陌刀墙出现在视线内。

    正在前方奔驰的突厥溃兵不可避免的发现了前面的陌刀军。

    统叶护气疯了:“突厥勇士们,现在连阿猫阿狗都来欺负我们大突厥勇士了。唐人居然派出区区数千名步兵也敢挡我们的道,给本可汗踏平他们!”

    突厥人为了加速,用马刀割破马臀,马臀部立即出现一道鲜血淋漓的大口子,战马吃痛,拼命压榨着最后的体能,快速冲锋。

    突厥骑兵的速度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如同一面面镜子树起,一片雪亮的光芒让突厥人的战马和骑士,下意识的捂起眼睛。

    只是眨眼间,轻装骑兵奔跑到陌刀军阵前。

    张怀威沉声大喝:“斩……”

    “噗嗤噗嗤……”

    火把照耀着一抹红色的瀑布,在大唐陌刀与突厥骑兵接触的瞬间,一道喷射而成的鲜血瀑布出现了。

    当头颅被斩断,

    当马颈被劈断,大动脉中的鲜血喷射而出,形成了一道光彩流转的瀑布。

    在那一转眼间,带着鲜血的肉块扑了过来——其实,不是血肉倒飞,而是因为巴图尔坐骑的冲击将他带到了血肉前面!

    突厥俟利发巴图尔,号称西突厥第一勇士,巴图尔瞬间连马刀都来不及挥出,被陌刀一刀两断,比较惨的是,巴图尔腰部以下与腰部以上分离,所以这一刻他没有死,而是飞了起来,亲眼看着自己的下身,和战马一起,被另外一刀劈碎。

    直到这个时候,巴图尔才发出瘆人的惨叫:“啊……”

    上千名骑兵被一排刀墙劈碎,上千名骑兵瞬间变成一地碎块,除了像巴图尔一样被斩断下身不着死的突厥勇士之外,其他人都死了。

    统叶护望着这一幕,只感觉尿意盈盈。

    PS:这一章算是补昨天欠更,晚上还有一章,估计会很晚,大家七夕快乐!

第七十五章陌刀之下壮士断腕(一更)

    从巴图尔中刀,再到他被陌刀一刀斩成两截,几乎都在瞬间发生。因为速度太快,视线又不开阔。包括统叶护可汗在内的众西突厥人只听到噗嗤噗嗤的闷响,还有鲜血喷射出来,如同毒蛇吐信一样的嘶嘶声。

    然而,只是一瞬间。他们只感觉眼前一花,上千精锐的突厥骑兵变成了一堆碎肉。

    无论战马也好,骑士也罢,无论是轻装也好,重甲也罢,无一例外,全部变成一堆碎肉。

    他们都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可是巴图尔还有无数名被斩成两截,暂时未死的人发出瘆人的嚎叫,告诉他们这并不是在做梦。

    张怀威压抑着内心的兴奋,高声喝道:“起!”

    五千余名陌刀手整齐扬起陌刀,口中同时暴喝道:“起!”

    统叶护可汗瞬间惊呆了,他不解的望着陌刀军将士手中的陌刀。他不知道陌刀是什么东西,只感觉这个东西像刀,却又比刀长得太多了,而且宽厚,而且锋利,在火把的照耀下,五千余柄陌刀,反射着火光,五千余柄如同镜子一般整齐的反射火光,让突厥人不能直视。

    事实上,包括陈应都没有想过用陌刀组发建光阵,就像《赤壁》电影里演的那样。

    陌刀军只要发动,自然不会停止。随着五千余名壮汉吼出:“斩”的时候,西突厥阵前再起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那种光芒进退的动作迅猛却十分简单,忽然冒出,将前方所有的生命剿成粉碎,再跟着……

    “撩!”斩过之后,陌刀已经朝下,那已经沾满了猩红鲜血或灰白的脑浆的白光,便转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忽然撩起,刚才躲过了斩劈的人马再经过这么一下,十有八、九都已难幸存!

    陌刀又称三尖两刃刀,它不仅可以避、斩、砍、刺、还可以割。随着暂时而急促的命令:“回!”

    这不是回鞘——陌刀根本就没有鞘!在它倒拖的时候,由于是两尖双刃,所以这一回犹如倒拖锯子,但同时绝大部分的漏网之鱼都将在这一倒拖中死于陌刀另外一面的刀刃下。

    这种可怕武器的每一种特性都蕴藏着杀机,每一种特性都有着它特殊的功效,有着一套特殊的武艺来配合!

    在历史上,陌刀将军神通大将李嗣业(注不是陈应的儿子,嗣业与承祖、承宗一样,属于古代常见的名字)率领三千陌刀军,进击三千五百余里,降服大小勃律、拂林等七十二国,积功升右威卫将军(从三品)。当然,怛罗斯之战,如果没有李嗣业与他的陌刀军殿后,高仙芝也没有机会活命,当然大食人甚至也有可能继续东侵,只是被陌刀军杀得吓破了胆。

    陈应自然不太懂历史上真正的陌刀是怎么回事,他的陌刀军训练,就四招。|“斩、劈、撩、回”,正常训练的时候,身披重甲的陌刀军将士要挥刀上千次,当然实战中劈砍千次肯定做不到,不过要消灭五千陌刀军,至少突厥人要付出十倍或以上的代价。

    在这个时候,陌刀手的手中回复到了可以继续挥击的位置上,再跟着,便是第二轮的剿杀!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已经踏进了一步!人踏进了一步,刀墙也就跟着逼近了一步!然后,一步之前所有的生命也就都瞬息化为乌有。

    突厥人愣住了,统叶护可汗被打懵了。

    锵锵……当陌刀军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终于把他们惊醒了。

    统叶护可汗怒吼道:“突击、突击!”

    直到统叶护可汗手中的马鞭子抽到那些愣在当场的将领身上,这些西突厥将领这才如梦方醒,苍凉的牛角号吹得呜呜作响,众突厥骑兵发起攻击。

    按照西突厥人的习惯,率先出声的依靠是弓骑兵,这些弓箭骑兵悲哀的发现,由于距离太近,他们根本就没有空间提起马速,与乎悲剧了。

    这些弓骑兵被陌刀军一层一层劈成碎肉。

    在这个时候,突厥人下意识的退后,与陌刀军脱离接触。

    当然,陌刀军也没有追击。

    但是有利皆有弊。陌刀军的装备实在笨重,身穿三十六斤重的明光铠甲,手持三十八斤重的陌刀,如果算上他们身上的自卫匕首和头盔,负重超过八十斤。别说让他们追击四条腿的骑兵,就算是两条腿的轻装步兵,他们也追不上。

    不过,陌刀军却是一步一步压缩着突厥骑兵的空间。

    五千余名陌刀军士整齐踏步向前,带给西突厥人极大的压力。在突厥人眼中,仿佛这一道火龙五千余名陌刀手仿佛如同一座大山般逼近。

    陌刀如墙推进,陌刀刀面上反射着火光中,让他们不敢直视,雄赳赳,气昂昂,陌刀军像一个用陌刀做成的巨刃车轮,在滚滚前进。

    为了节省陌刀军将士的体力,陈应将后世火枪手的三段击战术,应用在陌刀军战术中,前面一排陌刀起刀、后面一排踏步向前,第三排准备。这三排看似单薄的陌刀阵,散发出来的恐怖感觉会让敌人想到十八层地狱中的刑具。

    在这个时候,统叶护可汗忽然明白东突厥颉利可汗,明明麾下有三十万骑兵,实力并不比自己弱,为何要在定襄当缩头乌龟。在看到钩镰枪骑兵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可是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没有人可以在钩镰枪骑兵面前保持镇静,没有人可以在陌刀军阵面前恐惧。

    战鼓声中修罗道,陌刀之下无仁慈!

    “怎么办?”这是统叶护可汗最为头疼的问题。

    战斗停止了下来,统叶护可汗麾下的部队经过大半夜的逃亡,不仅人累,马也耗尽了体力,更何况他们兵无斗志。

    “怎么办?!”统叶护可汗望着身边的数十员将校问道:“你们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众人的头上了,前面有陌刀军阻挡,后面还有更加恐怖的钩镰枪骑兵追击。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其实一名俟斤道:“他们只有数千人,我们可以绕开他们!”

    “哼,说得轻松!”肆叶护阿史那泥孰冷声说道:“他们就在这个山谷里堵着,南边是祁连山,北面是阿拉善台地,无论走他们一方向绕开,我们都必须丢掉大量的马匹……没有马,突厥还是突厥吗?”

    在场的突厥将领还好,那些其他仆从部落首领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他们后悔没有跟随昭武九部临阵倒戈。现在看来,大唐是不可战胜的,选择依附大唐才是最正确的。

    阿史那泥孰望着统叶护可汗道:“可汗,我率领附离军去冲阵吧!”

    统叶护可汗终于见识到了大唐武勇,尽管之前他已经从各种情报中听说了这些,可是对这些草原枭雄来说,没有亲眼见到总是不愿意相信唐军的强大而宁可选择相信是唐军的敌人太过弱小!

    可是这一次试探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据情报所知,大唐拥有十六卫大军,每一军一万两千五百人马,如今他们只出去了一个镇军大将军陈应,所率领的部曲也不过两三万人,这仅仅是相当于大唐的十分之一的兵力。

    打不过啊!

    他能成为西突厥的可汗,纵横万里,自然不是白痴。他已经发现了陌刀军的弱点,陌刀军的甲胄太重,必不能持久,只要采取不计伤亡的车轮战,定可以把陌刀军磨死。

    不过,磨死陌刀军这事就算完了吗?

    关键是现在距离天亮已经不足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能不能磨死陌刀军将士,但是有一点可以是可以肯定的,天亮之后,陈应必定率领他麾下的钩镰枪骑兵追击。

    统叶护想到这里,望着阿史那泥孰问道:“肆四叶护你有什么办法?”

    阿史那泥孰道:“那还要看看,可汗准备怎么办?”

    统叶护道:“这陌刀军肯定是要打下来。”

    “我们不是傻子!”阿史那泥孰冷笑了一下:“既然知道陌刀擅长正面结阵推进,我们还怎么可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不过,而陌刀阵也果然不愧是天下精兵。其实我们都明白,唐军用这样一支强军,当道结阵,那是有备而战,强攻损失必大,上上的策略,莫过于车轮困敌。”

    两人都是突厥名将,点头知尾,有些话也不用说的那么清楚,而统叶护马上就知道课里的意思是要连续不断地围攻环马高地,突厥虽然败了,但是突厥军对张怀威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在地形限制下,数万大军无法同时涌上,但如果进行车轮战,则可以让奚胜所部丧失休息的时间,在持续的阵地战中,就算陌刀阵的将士再怎么强悍,挨得过三五个时辰也就顶天了,人毕竟不是铁打的。

    在冷兵器时代,在双方武器没有拉开差距的情况下,即便是兵力拥有优势,也必须有时间来发挥。

    统叶护可汗摇摇头道:“难,实在太难了,我们没有时间了。此时距离天亮最多还有两个时辰,陈应要来了。”

    肆叶护阿史那泥孰突然低声道:“这一带的地形,并非绝险,也非完全无路可通。南边是祁连山的环马高峰,只要可汗带着附离军,以及阿史那家族子弟腹心,悄悄撤退,越过祁连山,我突厥勇士,快如飞鸟,就算遇到埋伏而不敌,至少也能撤退。”

    统叶护明白了,阿史那泥孰此时是让他壮士断腕,把大部分留给他当作诱饵,吸引唐军注意,而自己可以绕山路撤退。

    统叶护可汗闻言大为感动:“肆叶护等本可汗回到王庭,就册封你为金箭副汗,在本可汗之下,万万人之上!”

    统叶护立即率领上千名附离军与阿史那家族的子弟,悄悄沿着祁连山北端的山路前进。

    只是统叶护并不知道,陈应还有一份大礼留下给统叶护呢。

第七十六章陌刀会教他们学会卑谦(二更)

    统叶护可汗率领一千余人马,沿着祁连山环马高地缓缓撤退。当统叶护麾下刚刚离开阿史那泥孰的视线,阿史那泥孰就召集突厥众将领。

    当突厥众将领抵达,众人第一时间发现并没有统叶护可汗的身影,他们隐隐感觉不妙。

    阿史那泥孰一脸悲愤的望着众突厥将领道:“首先本叶护要告诉大家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我们的统叶护可汗,刚刚悄悄脱离大队,独自逃命去了。”

    众突厥将领顿时哗然,破口大骂,直接问候统叶护可汗的祖宗十八代女性。等众将领发泄一番,阿史那泥孰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众静尽管气愤,却也知道,不知不觉中肆叶护阿史那泥孰成了众的主心骨。

    阿史那泥孰望着众人道:“统叶护可汗这个卑鄙小人,这个懦夫,他绝对不配成为我们大突厥的可汗!”

    “不错,懦夫成不了我们大突厥的可汗!”

    “我们大突厥勇士,只会跟随狼王、真正的勇士,而不会追随一个畏敌怯战的懦夫!”

    阿史那泥孰望着众将领,他将众将领的反应尽收眼底,事实上这些将领的反应,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当他提出统叶护可汗先行撤退的时候,而且还以保留阿史那家族的实力为由,将大部分阿史那子弟带走,目的就是减少捉衬。

    现在众将领中,只剩下他一个阿史那家族的人,而且作为西突厥的肆叶护,他本身就具备成为可汗的资格。

    对于崇尚武力的突厥人而言,统叶护可汗这一场凉州之战,损失惨重,他的威望已经跌至冰点,如果在丢弃族人逃跑,这个可汗之位就与他无缘了。

    虽然突厥人这一次败得极惨,可是西域太大,就算放开马儿长跑,从东跑到西边,至少也需要两三个月。大唐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在不解决东突厥这个危险因素之前,绝对不会倾兵西征。

    那么阿史那泥孰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空档,向西侵略萨珊帝国或拜占庭帝国,甚至可以入侵大食。无论如何,突厥还没有到真正的山穷水尽。

    阿史那泥熟心情有些激动,即将成功,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道:“诸位,我阿史那家族的泥孰,要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若是投降,或许我们侥幸不死,但是肯定会沦为唐人的奴隶,奴隶是什么样子,想必大家都非常清楚。我们如果投降,我们会成为唐人的奴隶,我们的家人、妻女还有孩子,也会成为唐人的奴隶,你们愿意成为奴隶吗?”

    “不愿意,不愿意!”

    众将领呼声如雷。

    “我不想死,更不想成为唐人的奴隶,现在我阿史那泥孰决定带着大家回家,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不畏艰难,绝对可以突破唐人的刀阵!”

    在阿史那泥孰心腹的蛊惑下,众突厥振臂大呼:“我等拜见可汗,请可汗带我们回家!”

    “回家!”

    数万突厥残兵败士气反而飙升到极点。刚刚开始他们得到统叶护可汗不战而逃的消息时,他们是崩溃的,每一个人都带着愤怒,有那么一瞬间,那股怒火已经抑制不住。

    但当将领们阿史那泥孰的话传达给士兵们的时候。他们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们的怒火消尽,有的人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也有的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件物件,摩挲着,谁知道是什么,也许是老母亲做的平安归,也许是哪家姑娘的手帕,又也许是家里孩子的玩具。

    他们都明白,应该是自己死定了。

    他们也明白,自己的死是败军,不可能会赢,但是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成为奴隶活着。对于真正的的热血男儿而言,死亡反而比成为奴隶更加好受。

    既然如此,那就打吧,即使或许不能回去了,即使,自己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物衰极或胜,人哀极必反。

    这也是阿史那泥孰的打算,他要这三万附离军以及数万控弦之士,同他一起死战唐军,一旦成功突围,那么那将成功取代统叶护,成为大突厥真正的可汗。

    片刻之后,阿史那泥熟将西突厥“最后”的精锐集结完毕,突厥的精锐,突厥的愤怒,突厥的仇恨,突厥的希望,都聚集在这三万人马身上。

    要想成为突厥汗国的新任狼王,必须付出代价。阿史那泥孰亲自披甲执锐,他率领着附离军虎狼之士,开始缓缓策马。

    “冲!”

    附离军三万余骑便一起放开了马蹄,大地震动起来。没有战鼓,万马奔腾的威势却比战鼓更加震慑心魄,这是黑夜,但那轰隆的响声却仿佛上万个惊雷一起爆发!

    张怀威不是胆小的人,他也追随着陈应,从泾阳打到利州,从利州到灵州再到河东,也是尸山上睡过觉,血水里洗过澡的狠人,但在这威势之下,他也不禁脸色苍白!

    这就是突厥啊!那个威慑了北方近百年的强者。那个统治了大漠南北方圆万里之地,数十年的民族!

    整个战场所有,原本有些异心的突厥附庸部落,此刻都吓傻了!在凉州城下,突厥人被唐人的骑兵如同吹拂拉朽般打成溃不成军,让他们大部分人都产生了一个错觉。

    突厥人不行了,唐人开始崛起。他们在后悔没有紧随昭武九部紧抱唐人的大腿,可是此刻,他们才知道,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得厉害!

    突厥人何曾不行了!这个强大的王者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大,甚至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双方尚未交锋,但扑面而来的杀气,已经让所有准备投降大唐的部落,再也不提投降大唐的心思。

    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张怀威尽管手心里攥出了汗,可是陌刀军将士却兴奋了起来。

    这是华夏民族在这个时代最强悍的一群男人!他们有感情。因此会有软弱的时候!刚刚经过了三百年的乱世,刚刚经过了三百多年的神州沉沦,刚刚经历了三百多年,华夏人不如猪羊的暗狱生活。

    当突厥铺天盖地的杀气扑面而来,给他们带来的不是恐怕,而是勾起了他们心中惨痛的记忆。

    五胡乱华,衣冠南迁。

    北地苍凉,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以汉为羊,杀之为粮。

    易水河畔,八千汉女投江。

    邺城东郊,二十万尸骨如山。

    赤地千里,白骨露野,十室九空……

    陌刀军将士的热血开始燃烧,在杀气扑面而来的时候,他们血性也被成功激起。

    吾大汉也,岂是食草之奴!

    吾大汉也,本是嗜战之雄!

    整个黄河流域是怎么来的?

    是杀出来的!

    整个长江流域是怎么来的?

    是杀出来的!

    西域是杀出来的!

    岭南是杀出来的!

    不可一世的匈奴,何在?

    他们已经是历史的一个名词。

    雄霸草原的柔然人何在?

    不可一世的鲜卑何在?

    他们只是历史的尘埃。

    他们如今早已名存实亡。

    不可一世突厥,

    一样也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张怀威心中对自己说:“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众陌刀军将士却同时吼起陈应给他们的一句话:“我以我血荐轩辕,血不流尽不休战!”

    “我以我血荐轩辕,血债还需血来还!”

    这是来自铁血大秦的余音,这是来自强汉的余韵,这是来自盛唐的呐喊,短促而有节奏笼罩整个战场,哪怕面对突厥的铁蹄震响而丝毫不落下风!

    “进”

    陌刀斧兵踏步而来,齐踏的脚步声所产生的震撼竟然比突厥三万铁蹄乱踏更加震撼人心!这支重装步兵尚未投入战场,但所带来的威慑力却已经为同袍大壮气势,突厥人望见则皆心慌!

    双方距离一箭之地,附离军将士不由自主的挽起反曲弓,朝陌刀军射出一阵阵箭雨,然而陌刀军将士却不闪不避,依旧整齐如一,陌刀如墙推进,一阵由钢铁组成的飓风,骤然吹起。

    “斩!”

    一片雪亮的光芒闪动,前面的附离军将士只觉得腰部一凉!跟着便是附近将士惨叫连连。

    至少上千名附离军甲士赫然发现,那些最前面的附离军甲士上半身不见了,下半身系在马背上,继续冲出了十余步!

    “啊哈!”张怀威狂喜,居然挡住了,虽然数十名陌刀军将士,也被突厥附离军铁骑撞飞,不过陌刀军军阵却依然稳固如旧。

    高飞扬伸出大脚踩住了他落于泥土中的头颅,放声狂笑:“哼哼,这就是突厥人?给我宰光他们!”

    阿史那泥孰顿时懵逼了:“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对于陌刀军将士来说,最危险的其实并不是重装骑兵,反而是轻装骑兵。因为重装骑兵虽然气势骇人,但是重装骑兵还有一个劣势,他们速度慢。

    虽然重装甲胄可以给骑兵最大的保护,然而陌刀之下,再厚重的甲胄也是白搭,附离军的甲胄可以防住大部分的横刀劈砍,但是他们防不住钩镰枪骑兵的钩镰枪冲击,巨大冲击力,会将附离军串成肉串,当然,钩镰枪骑兵的甲胄,同样也防不住马槊的刺击。

    陌刀军已经发动,自然不会停止。如果突厥附离军将士作何感想,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在陌刀军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突厥人的傲气,来源于近百年来华夏族的逐渐式微。记打不记吃的胡人们总是认为正面对决汉人绝不是对手,他们早已忘记了当初李陵五千汉军,辗转两千余里,十数万匈奴却无可奈何。他们忘记了霍去病轻骑突袭两千里,封狼居胥。葱岭以西的部族甚至已经忘记了强汉的存在。然而,今天陌刀会教他们学会谦卑。

    “嘶嘶嘶……”

    战场之上,响起了直抽冷气的声音。众突厥附庸部落突然发现,突厥人不是不强,可是更强的还是这些唐人。

第七十七章断尾求生故布疑阵(三更)

    阿史那泥孰快要疯狂了,他先后发起十六次密集的冲锋,结果无一例外,全部以失败告终。

    三万附离军精锐,放眼西域诸国,即使强大的萨珊帝国,面对三万附离军也只能避其锋芒,即使拜占庭帝国,他们也会卑微求和。

    可是五千陌刀军将士,却没有如他想象中的一样,一冲而溃。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采取车轮战将陌刀军将士的体力耗尽。

    如果阿史那泥孰知道,陈应这个混蛋在训练陌刀军将士的时候,每天都是早晚二十里的全副武装行军越外训练,每天都是一千次辟击训练的时候,估计他都得跪下来。

    一千次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在正常作战过程,陌刀军将士劈砍百次,毫无压力。五千陌刀军将士劈砍百次,即使一半的刀会落空,他们也要至少付出数万人伤亡。

    现在十六次的进攻,三万附离军将士已经只剩下不足一半。短短两个时辰的战斗时间,一万六七千名附离军骑兵阵亡,一万六七千具残全不全的尸体,让附离军将士也丧失了战斗下去的信心。

    天亮了。

    密密麻麻的肉块、残肢断臂、人体的器官,更加夸张的还是,不可一世的西突厥附离军彻底没有了脾气。

    在后面一直观阵的罗士信,几次想提醒陈应:“陌刀军坚持不住了,需要支持!”

    可是陈应却冷着脸,让所有的骁骑军和昭武九部以及各部降军不得妄动,陈应想要拿下西域,这一战就是立威之战。

    终于让突厥的士气跌落冰点,渐渐朝着后方撤退的时候。陈应这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自此以后,以后西域很难找到愿意跟我们打正面对决的人了。”

    陈应的声音中竟带着些许寂寞,好张狂的一种寂寞!

    事实上,正如陈应所料。

    从此以后,西域各国各族,都不约而同的学会了认一两个字:“唐”和“陈”,一旦出现唐字号旗,预示着唐军抵达,必须按照唐人的规矩办事,否则吃不了兜着走。一旦出现“陈”字,赶紧跪下绝对没错,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罗士信苦笑道:“那岂不是说以后我都捞不到仗打了?”

    “不会!”陈应摇摇头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放心吧,仗是有的打的,关键是你要先生个儿子!”

    罗士信嘟囔道:“可是崔家不同意!”

    陈应笑道:“你难道不会先上车后买票?”

    罗士信疑惑的道:“啥……什么是……先上车,后买票?”

    “这就不懂了吧?就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饭!”陈应笑道:“那个崔盈盈不是还在你长安城的宅子里养着吗?把她的肚子搞大!”

    罗士信恍然大悟,不过他苦恼的挠挠头道:“可是她不愿意,说不拜堂,不入洞房!”

    “这事,你不要着急,等咱们打下西域,我帮你!”陈应笑道:“这一仗打完,你是咱们西征首功跑不了,到时候论功行赏,一个国公爵应该有资格成为崔氏的女婿了吧!”

    昭武九部的曹丹和穆瑞斯凑到一起,低声私语:“看到没有啊,这就是天朝上国的大将军!”

    “真乃大丈夫!”穆瑞斯望着陈应的背影,眼睛中闪烁着卑谦。

    ……

    原本当天亮之后,当这些西突厥的附庸部落看清楚战场上的情景,他们都吓得魂飞魄散。

    五千陌刀军将士,如今其实早已打出了信心,他们发现他们训练中被他们严重诟病的四招,在实战过程,居然有如此威力。陌刀军将士在阳光的照耀下,他们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浓。

    高飞扬不可一世的站在阵前,提前陌刀,指着还有数万名突厥残军败将吼道:“还有谁!”

    众陌刀军将士也吼道:“还有谁!”

    陌刀军将士整齐向前一个踏步,阿史那泥孰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阿史那泥孰的心中充满苦涩。

    他终于体会到了一句话。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

    面对众突厥将领期盼的目光,阿史那泥孰咬牙切齿的道:“进攻,进攻,不突围,咱们都死在这里!”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气喘吁吁的骑兵来到阿史那泥孰面前道:“禀告可汗,大事不妙!”

    “什么大事不妙?”阿史那泥孰问道。

    那名信使指着后方问道。

    阿史那泥孰顺着信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太阳升起的东方,在朝阳的照耀下,一面大燾迎风猎猎作响,而陈应在朝阳的照耀下,他的身影被无限放大,仿佛如同天神降临。

    “完了!”

    阿史那泥孰心中悲哀的叹道。

    前有陌刀军阻截,后面又有陈应这个杀神。

    “怎么办?”

    俟斤真珠统忐忑不安的问道。

    阿史那泥孰长长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投降吧!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直到此刻,凉州之战,基本上进入了尾声。

    统叶护可汗率领二十余万西域各族骑兵和仆从军入侵凉州,历时将近三个月。最终除统叶护可汗率领一千余人逃跑之下,以阿史那泥孰的率领下,四万三千余名突厥人投降。

    噼里啪啦的兵刃丢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一名名突厥俘虏,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头几乎要垂在地上。

    而阿史那泥熟创造了历史之罪,他篡位成为西突厥可汗,短短两个时辰就成了俘虏,恐怕就历史上最短命的可汗了。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观军容使安兴了,他早在陈应出现在阿史那泥孰身后,就赶紧派出心腹,将捷报发往长安。

    这一次大战,陈应其实发了一大笔横财,仅缴获的战马就多达十三万匹,牛马数以十万计,如果不是陈应大以慈悲,任由百姓将缴获的牛羊马匹,据为已有,恐怕这个数字还要翻倍。

    陈应将前后缴获的九万三千余名各族俘虏,全部交给李道宗,在唐军将士的看押之下,他们将用双手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收敛尸体,是眼下头等大事。现在天凉了,可是一旦处理不当,十数万人死亡,还有大量马尸,牛羊的尸体,很容易发生瘟疫。

    陈应不敢大意。

    不过,最让陈应无可奈何的是,很多马肉与人肉混合在一起了,根本就没有人敢食用,只能堆在一起焚烧。如果不是骁骑军与陌刀军杀得太狠,仅仅肉食收入这一项,陈应足够制造数百万只罐头。

    ……

    一万泉,土垣。越骑团副校尉低声对苏定方道:“还真是神了,陌刀张将军刚刚传回消息,突厥分兵一千余人沿着祁连山环马高地撤退了,这一千余人马,恐怕会有大鱼!”

    “这是当然了,一切都在陈大将军的算计之中!”苏定方轻轻笑道:“咱们老早就准备妥当了,这一仗能不能取得全功,关键就在于我们!论正面冲荡,我们不如骁骑军罗将军所部,论铁桶般的防守,我们不如张怀威将军的陌刀军阵,攻坚破锐,也不如陈大将军麾下的左右卫率。如果,能够给我们创造出一个突厥军的破绽,使他们能倏然挺进,毫无防备,我们就可以直插突厥人的心腹,甚至取了统叶护的首级!那这一战,我们便是头功!这一仗的关键,在于一个奇字!我们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了。”

    副校尉笑道:“一次机会足矣,我们定让斩获头功!”

    就在苏定方与副校尉商量着如何给统叶护可汗致命一击的时候,灵州野狼谷内的郁孤泥也收到了一封飞鹰传讯。

    郁孤尼一脸阴笑道:“消息已经确定,陈应目前已经抵达了凉州,统叶护可汗也战败了,损失极为惨重!”

    “恭喜狼王!”

    细封敏达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行动?”郁孤尼笑道:“我们行什么动?”

    “不是要报……”

    “你要执念太深了!”郁孤尼道:“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统叶护可汗,他们哪一个不是人杰?哪一个不是啸傲一方的枭雄?如果陈应真的那么容易对付,还能轮得到我?这人哪,一定要认清现实,什么是现实呢,打不过就要承认,本王承认不是陈应的对手,别忘记了,陈应现在虽然不在灵州,可是灵州他留下了许多手段,咱们不动他还不找我们,一旦动了,咱们一个人也跑不了!”

    细封敏达与陈应有血海深仇,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可是听到这话,他当时就受不了了。

    “你骗我!”

    “对,本王就是在骗你!”郁孤尼一脸阴沉的望着细封敏达道:“要不是你这个卑鄙小人,本王何至于沦落至此,如果不是被你蛊惑,我现在是贺兰山下,方圆千里之地的王。”

    细封敏达感觉到了不妙,他没有想到郁孤尼居然是这么一个人,被陈应阉割了之后,居然还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细封敏达发现周围站满了郁孤尼的武士,他苦笑道:“狼王是准备拿我的人头,去换取陈应的原谅吗?”

    “哦,你真的想多了,你见过狮子会与豺狗一般见识吗?”郁孤尼笑道:“主上是天上的狮子,云端的真神,而你算什么东西,未免把自己放在太高了。”

    时间不久,位于野猪岭的段志感和张士贵就接到了一封密信,密信上非常详细的写清了有多少人想蛊惑奴隶造反,他们中间的主事人是谁。

    张士贵和段志感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有想到还真抓获了至少上千名党项人的细作。

    张士贵望着段志感笑道:“此事你怎么看?”

    段志感道:“断尾求生故布疑阵而已!”

    张士贵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不过可以肯定,他们放弃灵州的这么多棋子,肯定就是为了让我们放心,他们肯定还有后手。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七十八章一万泉边磨刀霍霍

    权力是什么?权力就是会让人迷失道德和仁义的毒药,权力是让人丧失温厚善良,把自己的幸福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在郁孤尼眼中,自己早已忘却了痛苦绝望的人生经历,而且他将权力作为扭曲的信仰。他认为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可以将无数人的性命生杀予以夺取的王。细封敏达依仗的党项部的族人,错误的将自己视为郁孤尼的恩人,错误的以为可以对他指手画脚,于是他就悲剧了。

    郁孤尼并没有杀掉细封敏达,也没有将他交给陈应或陈应的下属处置,而是通过了张士贵和段志感的手,将细封敏达麾下一千余族人,全部清理干净。如今的细封敏达,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当得知一千余人族人被陈应的人抓获之后,细封敏达简直难以置信的望着郁孤尼:“人可以无耻,真没有想到可以像你这样如此无耻。”

    郁孤尼并没有细封敏达想象的那个愤怒,甚至郁孤尼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郁孤尼道:“在贺兰山方圆千里之地,我原本就这里的主人,可以为所欲为……”

    不等郁孤尼说完,细封敏达吼道:“你得意什么,你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王,其实你不过是陈应的一条狗,狗就是狗,哪怕只是冲主上呲牙咧嘴,还不是一样被阉割,如今你就是一条被阉割的狗!”

    “你说得不错,这一点也是你教会我的,作为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郁孤尼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狗呢?你说高贵的叶护可汗?他们不过是可汗的一条狗,可汗真的是至高无尚吗?其实也不见得,就像现在,颉利可汗手据三十万精锐的控弦之士,他敢离开定襄吗?他不敢,他敢去招惹大唐吗?他也不敢。在别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突厥可汗,其实他也是一条狗。大家都是狗,就不要说什么了!”

    细封敏达望着郁孤尼道:“杀了我吧!”

    “不……不!”郁孤尼笑道:“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一定让你成为我见证人,见证我从卑微,重新崛起。我要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王。等着看吧,本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

    野猪岭唐军大营,段志感一脸担忧的道:“陈大将军率领陌刀军、骁骑军、还有昭武九部以及其他各部降军,足足将近七万余人马西征,听说统叶护可汗逃跑的时候,只有一千余人,追击他这一千余人,还需要动用如此多的兵马吗?”

    “我想,陈大将军肯定不是为了单纯的追击统叶护,而是要拿下千泉(今天乌兹别克塔什干)以报统叶护对我大唐的欺侮之仇!”张士贵笑道:“陈大将军的雄心壮志,岂是你我可以想象的。”

    段志感目瞪口呆的道:“这……这也太莽撞了,陈大将军虽然率领七万余人马,看似兵强马壮,可是实际上只有两万人马是咱们自己人,那五万余人马,基本上都是各部降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陈大将军……后果不堪设想!陈大将军也不等我们这三万余人马赶到,实在让人担心。”

    “兵家大事,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一次西征,叫嚷得这么响亮,其实多半是雷声大,雨点主要是靠声势收取战果,不会打硬仗的。”张士贵笑道:“统叶护二十万大军尽没,这个消息不出三个月,必然传遍整个西域,既然没硬仗大,你就去了又有什么用?以威收取部族城池,功劳却注定了得归陈大将军,你如何抢得来?但咱们若是经营东北一路,却有一场大功劳等着我们呢!”

    “什么大功劳?”段志感忙问。

    张士贵道:“当初陈大将军留你我在灵州,如今灵州的形势,是外强中虚,但灵州内部,百姓都已归心,若论对外形势,则非常复杂,我们如今拥有二十九个折冲府的兵力,仅仅越骑军就有多达二十九个越骑团,现在颉利可汗肯定也知道陈大将军率领大唐精锐对付统叶护可汗了,没有陈大将军这个东突厥劲敌,近阶段,他必然会有大动作,无论是出兵攻打太原、或灵州,我们这三万河北籍的新军,就可以派上大用场。只要颉利可汗的三十万大军离开定襄,我们就抄其后路,先把定襄拿到手里,让颉利可汗归路断绝!”

    段志感苦笑道:“眼下咱们还不能轻离灵州,灵州的郁孤尼还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必须尽快解决掉他,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张士贵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哦,怎么引蛇出洞?”段志感兴奋的问道。

    “我们周围肯定有郁孤尼的细作,我们的一举一动,也肯定在他的监视之下!”张士贵笑道:“从明天开始,我们每天拉出去一万人马全副武装越野训练,回来的时候,我们就留下来五百人。一万人马与九千五百人马,不仔细数,肯定是数不出来的,目测来看,一万人与九千五百人相差无几,郁孤尼的眼线也看不出什么。所以我们就这样做,每天一万人马出营,返回九千五百人,最多十天就可以把五千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埋伏在城外,等咱们假装支援凉州,大军全部开拔,灵州城防守空虚,郁孤尼肯定会有大动作!”

    “妙,妙,妙啊,好,咱们就这么办!”

    ……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陈应坐在一辆庞大的四轮马车内,望着窗外,不知不觉吟出了这首诗。诗是不错,可惜,陈应身边并没有懂诗的人。

    如牛嚼牡丹,太浪费了。

    武德三年的第一场来还是如约而至,西北的雪很干燥,漫天得洋洒地落下,几是几柱香的时间,便是一地的雪白。毛绒绒的铺在地上凝不起来,原是燥冷的雪松软得冻不上。

    西征已经开始,然而大军拖拖拉拉开始走出凉州一百余里,大地已经变得一片雪白,战马仰起脖子,不知为何打了一个鼻鼾,许是飞雪进了鼻子里。蹄子在雪地上踏了两下,踩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印子。

    好在陈应早有准备,骁骑军将士人人都有羽绒戎服,还有羽绒睡袋,手上还有麻布手套,倒也不至于被冻伤。

    西北的雪来的很快,也很大,掩去了阳光,遮蔽了半空,只剩下漫天飞絮。大军沉默的前进,士气却非常高昂。

    刚刚过了酉时三刻,曹丹就前来向陈应禀告:“陈大将军,看着天色,今晚还有暴雪,恐怕不能继续前进了,必须扎营!”

    陈应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他倒不用担心,宽大的四轮马车,就像一座移动的堡垒,这辆马车,虽然不及李道贞和李秀宁的四轮马车奢华,可是却非常实用。只要四辆四轮马车并装拼接起来,马上就可以形成一座移动的城堡。

    前面探路的斥侯,建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山谷。唐军士兵就开始沿着山谷内安营扎寨,昭武九部居于右翼,其他各部降军则居于左翼,骁骑军居前,陌刀军殿后。

    随着,帐篷树立,营火点燃。温暖的火光驱散了温暖。

    对于唐军的装备,曹丹也好,石霸也罢,他们都非常羡慕,特别是他们每人一具睡袋,这种羽绒的睡袋,全重不过四斤,随便找一堆干草垫在地上,然后往里面一钻,即使躺在雪堆里也不会冻伤。

    曹丹因为率先投靠,陈应特别奖励了昭武九部首领人手一套睡袋,至于羽绒服,那还是算了,他们还是装着羊皮袍子为好。

    “陈大将军,羊肉汤好了,您吃点东西吧!”

    周青端着一碗油汪汪的羊肉汤送到陈应的马车里,陈应一看到满碗里都是白花花的羊油,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陈应道:“本大将军不喜吃肥羊肉,给我弄来瘦肉过来!”

    周青皱起眉头,肥羊肉多香啊,陈大将军就是不会享受。

    不过,他还是按照陈应的要求,重新换了一碗瘦羊肉汤,陈应将面饼里掰成小块,整个泡进羊肉汤里,连着羊肉与饼子一块吃进肚子,整个人暖洋洋的。

    刚刚吃完饭,罗士信就披着一身雪走进车房里,然后一屁股坐在火炉前烤着火:“打仗不难,行路太难了!”

    陈应皱起眉头道:“有多难,比我们原本支援灵州还难吗?”

    “那可不一样,那个时候,咱们不是有雪地舟吗!”罗士信道:“大雪才下了一个半时辰,已经快一尺深了,如果一夜大雪不止,明天早上战马都跑不动了!”

    “雪地舟?”陈应笑道:“那还不简单就是两根木条的事情,让将作营的兄弟们,今天晚上加加班,让昭武九部抽五千人去伐木,砍下来一万颗树,明天咱们就可以制造五千辆雪地舟!”

    事实上,雪地舟比马车更加容易打造。哪怕是新鲜的木料也可以打造,直接将整颗的树木砍掉枝桠,然后去掉树皮,一端用火缓缓烘烤,使其翘起,形成弯曲的弧度,很容易制造这种雪地舟。

    两根弯曲的木料,并拼装在一起,就可以形成一座长约两丈有余,宽约六尺的雪地舟,上面拉着粮食辎重、就可以在雪地上飞速奔跑。

    整个营地,立即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工地,快速的将木料变成雪橇。当然这只是简易的雪橇,如果怕冷,在雪橇上支起四根木桩,把帐篷套上去,就可以形成一个帐篷雪橇。

    罗士信看着一辆辆崭新的雪橇出现了在地上,兴奋的道:“这也太神奇了!”

    陈应笑道:“咱们这五千多雪地舟只要全部打造好,每天宿营的时候,将雪地舟围起来,就可以形成一座移动的城堡,一旦遇到袭击,只要将烧热的热水,往帐篷上一浇,马上就会冻成冰城,保证可以箭射不透,刀劈不进!”

    随着这一场暴雪来临,唐军征西大军马上就变成了一支依靠雪橇行军的部队,除了外围担任警戒的斥侯以外,全部将士都可以躲在雪橇的帐篷里,烤着火,喝着热水,想睡就睡,想躺就躺。

    简直就如同野营游玩。

    可是统叶护麾下的那些溃兵可是悲剧了,一场大雪下来,把这一千余突厥人冻了大半。好不容易看到一万泉,统叶护可汗的眼睛就都下来了。终于可以吃顿热乎饭了。

    可是统叶护可汗却不知道,一万泉等待他的却不是热乎饭,而是磨刀霍霍。

    看着统叶护可汗率领残兵败将出现在地平线上,苏定方重重吐了口气:“他娘的,终于来了!”

第七十九章苏定方的初战(二更)

    “可汗,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一名阿史那家族的年轻子弟脑袋里不时的回想着尸骨如麻的战场,一阵胆寒。好在他们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地狱之地了。

    “休息?现在是休息的时候吗?”统叶护没好气的道:“只要我们敢稍稍松懈一点,,陈应麾下的几万兵马马上像雪崩海啸一样压上来,都不会蘸酱油,一口就能将我们活生生给吞了你们信不信?”

    那名阿史那家族的子弟扁了扁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可汗你说怎么办?”

    “咱们的辎重丢弃殆尽,马也快跑废了,这个样子是回不到千山的,恐怕连北庭也回不到!”统叶护可汗指着前面一万泉的土垣子道:“我们前来的时候,记得前面是一个栗特人的商队,看样子,他们还没有走,这个商队是一只大肥羊,我们把他们抢了,依靠他们的物资,跑回北庭应该不成问题!”

    这边统叶护准备抢“商人”的物资,准备利用这些物资,返回北庭。可是苏定方也是拿这些物资当作诱饵,准备将统叶护他们一网打尽。

    副校尉望着五百余名狼狈如叫花子一般的军队,疑惑的道:“会不会弄错了,他们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西突厥可汗啊!”

    “你来作首领,看我眼色行事!”苏定方指着一旁温顺如兔子一般的西域商人温宿武道:“你要是敢露出马脚,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留下在这里肥地!”

    温宿武并不是姓温名宿武,而是复姓温宿,名武。温宿,在突厥语的意思是多水之地,其实他们算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

    温宿武连连点头。

    苏定方装成随从的样子,提着一把横刀,跟着温宿武身后。只要温宿武敢异动,苏定方保证可以在第一时间劈了他。

    统叶护可汗尽管落魄,他还是非常霸气的问道:“我乃大突厥姑墨特勒,你的商队都还有什么东西?”

    温宿武低头哈腰的道:“回禀贵人,商队里有香料三百袋、玛瑙五百块,还有一些药材,不知贵人需要什么?”

    “没有马吗?”统叶护问道。

    温宿武一听这话,感觉隐隐不对,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前面打了胜仗?”

    统叶护微微一愣,他们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可能像打了胜仗?不过他还是顺着温宿武的话道:“不错打了胜了,不过也不太顺利,凉州城太难啃了,伤了好多人,不过我们大突厥的勇士,岂是懦夫的唐人可比,凉州已经拿下来了,关中也快了!”

    原本温宿武非常不乐意被苏定方当成奴隶,抢光了他们的财物。他仗着苏定方不懂突厥语,一边向统叶护说着话,一边打着手势,这是西域各族各部的通用手语,表示有敌人。

    统叶护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明白了。他悄悄向身边的武士下达了准备战斗的手语,虽然苏定方不懂突厥语,可是他也不是傻子,看着原本散慢的突厥人,悄悄将弓箭挽起,他再看不明白就是傻了。

    苏定方快速出刀,拔出横刀一刀劈向温宿武的脑袋。

    温宿武看到一道寒光飞来,再想避开已经晚了,苏定方这一刀快如闪电,转眼之间,刀锋切割肉体的声音响起。

    “噗嗤……”

    温宿武斗大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地上,他的眼睛瞪得浑圆,致死都没有明白苏定方为什么会突然出手。

    “唐人!”

    “突厥人”!

    弓箭的破空声顿时大作,刀箭的劈砍声也顿时响起。血雨横飞,惨叫嘶喊的声音响成一片。

    突厥人咬牙发起冲锋,可是在唐军的箭雨下倒下了一片。稍稍一停顿,对面的苏定方部也开始上马还击。

    可是苏定方所部刚刚发动,对面的突厥人顿时惨叫起来:“是他们,是他们那支魔鬼骑兵!”

    整齐如一的跨上战马,整齐如一的策马奔驰。每一名骑兵与另外一名骑兵之间,仿佛如尺子测量过一样,步调一致,战马也同时抬腿,同时落蹄。

    数十名被骁骑军钩镰枪骑兵吓破了胆的突厥骑兵,看到这一幕调头就跑。统叶护可汗愤怒的吼道:“你们看你清楚,他们没有那支怪枪,不是唐人的魔鬼骑兵!”

    众突厥人一看,果然如此。

    渐渐的他们恢复了些许勇气。

    不过,仅仅是恢复而已。

    那名阿史那家族的子弟道:“可汗,这支唐军处处透着古怪,依卑下之见,还是应该慎重!”

    统叶护可汗冷哼一声:“慎重?唐军可没有半点慎重的意思,他们都准备冲杀过来了!都给我上,将唐军的阵势给我射乱!”

    苏定方抽出马刀,策马飞驰而下,来到突厥骑兵方阵前高举着马刀,放声怒吼:“大唐的勇士们,挺直你们的腰杆,握紧你们的兵器!自从跟随我们陈大将军以来,我们一次次打垮了五倍,十倍,甚至二十倍于我们的敌人,东突厥、西突厥……一支支突厥军的精锐被我们的铁蹄无情地粉碎,始毕、处罗、颉利、统叶护……无数突厥猛将名帅都成了我们的手下拜将,我们击败了无数强大的对手,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天也不会例外!”

    越骑军将士大声嘶声狂叫:“大唐万胜!陈大将军威武!”

    “大唐的勇士们,骑上你们的骏马,拉开你们的强弓,挥动你们的马刀,击溃他们,粉碎他们,让他们的尸体铺满战场,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战场上的王!骑兵进攻!”苏定方则一马当先,朝着统叶护可汗冲去。

    越骑军将士也齐齐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万胜!万胜!”

    一踢马腹,战马疾风般飞驰而出,朝着突厥军阵冲了过去,每冲出十步就狂呼一声“万胜”,那野兽般的狂嗥声几乎震散了天边的云彩,三百余名骑兵,上千只马蹄同时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轰隆隆的震动,跟地震似的让人站不住脚!

    陈应采取后世之法训练的骑兵,不愧是大唐第一强军,三百轻骑漫野而来,势如雪崩,突厥人不禁骇然色变,脸上那兴奋的神色转眼之间便凝固了!

    统叶护可汗的神色凝重起来,喃喃说:“势如奔雷,锐不可挡啊……好强,真的好强!”

    他心中真正后悔,不应该招惹大唐这么一个强敌。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苏定方仿佛如同一名刺客一样,一直卯足了劲。马刀势若万钧的朝着统叶护可汗飞来,两名突厥骑兵上前一左一右夹击苏定方,妄图阻挡他前进。

    可是,苏定方的手腕一抖。根本就没有用力,人借马势,马借风威,随着两道寒光闪烁而来,那两名挡在苏定方面前的突厥骑兵只感觉眼前一花,就像气球一样泄气了,身上的力气被迅速抽空。

    三百越骑军骑兵忽然一分,分成两路,如同一对巨大的牛角,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突厥军阵猛撞过来,马背上的越骑军骑士挺直了腰,举起了手中的骑弓。他们的骑弓射程普遍是一百二十米到一百五十米,如果用重箭,五十米内中者立毙。

    越骑军他们才不会像钩镰枪骑兵那样直愣愣的撞入突厥军方阵中,这种打法伤亡是惊人的。

    事实上,这样的打法才是突厥骑兵正确的打法。人丁稀少的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打不起这种杀敌一万,自损七千的仗。自古以来,他们对上中原王朝,一直是先以轻骑兵线着那庞大的步兵方阵放箭,用一轮轮箭雨持续地杀伤对手,给对手放血,制造恐慌和混乱,当对手被这没完没了的袭击打乱了阵脚之后,重骑兵突然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手一举击溃,接着,无非就是一场屠杀而已,这种打法战果大,伤亡小,历来是北方狼族的拿手好戏————注意,从战国开始,北方游牧民族就是这样打仗了,两千多年来一直是换汤不换药,靠着机动性上的优势将以步兵为主的中原王朝克得死死的。很多人把“曼古歹”战术吹上天了,大言不惭的认为这是蒙古人独创的,真的是让人笑掉大牙。

    唯有苏定方率领十数骑从中间突破,十数名骑兵护着苏定方的左右两翼,而苏定方认清的目标只有统叶护可汗一人。

    突厥骑兵自然也会放箭还击,越骑军不断有人中箭倒地,然而他们却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旁边的人对中箭倒下者视而不见,有条不絮的瞄准,发射。由于距离拉近,强弩和弓箭的杀伤效率倍增,箭雨扫过,突厥轻骑兵几乎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层层的倒下,尸体横卧一地,转眼之间便被踩成了肉泥。

    值得高兴的是,不管统叶护看着势不可挡的苏定方,主动撤退了。将他的后背留给了苏定方,机会来了!

    苏定方快速抽起他的铁胎弓,连续抽出三支箭,三箭连珠,即使是突厥勇士,能在马背上使出这一招的也不多见。

    “咻咻咻……”

    三箭射出,带着尖啸的利箭,毫无拖泥带水的朝着统叶护可汗的后背飞去。

    “噗嗤、噗嗤……”

    三箭无一例外,全部命中统叶护可汗。统叶护可汗直感觉自己仿佛如同犀牛撞中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前面飞去。

    “砰!”统叶护倒在了地上,他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他吃力的张了张嘴,嘴里就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苏定方跳了下去,拔出横刀,快步走到统叶护面前,只见他正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死死的盯着他,毫无半点乞怜之色,尽是怨毒与倔强。苏定方毫不客气的扯掉他的头盔,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拽起来,再一脚踩在他内膝盖迫使他跪下,厉声说:“奉镇军大将军之命,尔犯我大唐,今判处你死刑!”

    说完双手握刀,猛劈下去,刀光闪过,统叶护可汗的头颅汽球似的飞了起来,一腔污血喷起六七尺高。

    统叶护可汗号称有控弦之士数十万,武功超过历代可汗。统叶护为了巩固突厥人在中亚的霸权,将西域诸国王纳入军事行政体制之内,授予“颉利茇”官号,另派吐屯一名驻扎监视,督征赋税。此外,又将汗国政治重心西移,置新牙于石国的千泉(托克马克附近),直接控制战略要地碎叶川和丝绸之路的热海道。统叶护可汗在位期间,西突厥汗国处于最为兴旺发达阶段。

    然而,这一切都成为了历史。

    武德三年九月,西突厥统叶护可汗在一万泉被越骑校尉苏定方伏击,是所部五百六十余人,全部被歼灭。

    统叶护可汗的死亡,最大的好处还是让苏定方官升三级,从越骑校尉,直接升任为正四品忠武将军。同时,他也给西域各国发掘了一个最称职的敌人,苏定方从来不会让他的敌人失望。

第八十章追封汝父梁郡王(一更)

    凉州之战能够如此迅速结束,实在让人大跌眼镜。要知道,统叶护可汗率领了足足二十万西突厥步骑精锐人马,这些人马可以揍过萨珊帝国,打过拜占庭,还抽冷子跑到红海岸边吃了一回海鲜的西突厥精锐。

    与东突厥相比,西突厥更加凶悍、残忍、也更加顽强,要想打败这样的一支庞大的军队,谈何容易?在李渊和裴寂一帮老谋成国的大臣看来,陈应唯一的胜算就是天时。

    凉州的冬天来得早,一旦大雪纷飞,冰雪覆盖,万里冰封,西突厥人也抗不住这样寒冷的天气,而全部拥有羽绒被服和羽绒戎服的陈应,自然可以借助严寒天气,逼退统叶护可汗。这已经是难得最乐观的估计了。

    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一场倾国大战,竟然被陈应三下五除二,一鼓而下,那看似勇猛无敌的二十万大军,居然连一个月都没有撑下去,除却昭武九部与其他各部共五万余人临阵倒戈,之外还有七万余人被俘虏,其他人员,不是被骁骑军坚不可摧的骑兵墙给捅成肉串,就是被战马踩成肉泥,当然还有更多则是被西突厥的溃兵自相残杀而死的。

    无论如何,这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陈应居然并没有使出全力,他还有三万余新兵在灵州,连军营都没有出,只依靠骁骑军与陌刀军不足两万兵力,就这么两万兵力,居然一战摧毁西突厥汗国主力,然后一鼓而下不仅把肆叶护阿史那泥孰生擒,还阵斩了统叶护可汗!

    我的老天爷,这陈应所部的战斗力该强悍到什么程度了?还有什么能够挡住他们的?

    当然,如此迅速的打败西突厥汗国,解围凉州,也不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满意的。相反,很多人都对陈应很不满,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一场投入数万大军的战事,得消耗多少粮饷?而按照漂没的比例,他们又能从中捞多少?这样一场战事打上一年半载的,不知道能肥了多少人呢,结果倒好,不到一个月就完事了,这个陈应还真是个搅屎棍!

    大明的战神戚继光晚景之所以会如此惨淡凄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镇守蓟镇的时候三下五落二将蒙古各部都给打服贴了,有他在,蒙古人根本就不敢犯边,边境太平得很。边境太平了,没仗打了,捞钱的机会自然就少了,自然会有很多人对他不满。张居正一倒台,大家第一件事就是对他群起而攻之,将他给扳倒,将戚家军晾到一边去。很快,边境烽烟再起,蒙古各部频频犯边,战事不断,边民朝不保夕,而当道诸公却捞钱捞得不亦乐乎……说白了,万历朝的文臣集团要跟戚继光过不去,并不是因为他是张居正的亲信,而是因为他断了大家的财路。

    如今陈应也是这个样子,他打仗倒好,粮食从弘农调拨一部分、绝大部分全部在灵州补给,武器、甲胄、还有粮秣,全部没有经过国库,没有让上下捞一把,指望着在凉州之战中狠狠捞上一笔的官员别提有多扫兴了!

    尽管对陈应非常不满,可是因为陈应的地位如今今非惜比,他是平阳公主的驸马,太子的妹婿、李世民和李元吉的姐夫。给陈应上眼药,平阳公主如何反应,大家可以暂时不会考虑,毕竟平阳公主是出了名的顾全大局,只要占着公理,李秀宁绝对不会仗势欺人。

    可是李元吉这个混球就不一样了,谁惹李秀宁不高兴,李元吉当夜就敢带着往你家里泼粪,当然,泼粪并不是严重的。严重的是,李元吉一帮爪牙,打死几个,恐怕只是让人挨一顿不痛不痒的臭骂,了不起再罢官去爵,可是李元吉会怕这个吗?

    大臣们扫兴,可是李渊却非常高兴。原本以为要打上好几个月的战事,二十来天就完事了,很多要拨下去的粮饷都还没有运出国库,仗就打完了,给他省了多少钱哪!

    最绝的是,陈应不仅能给他省钱,还能帮他捞钱!据安兴说,打败统叶护可汗之后,陈应缴获西突厥军抢掠而来的财物,多达一百万贯,全部原封不动,上交内库!

    得知这一消息后,李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一百贯,不是一千贯,是整整一百万贯哪!大唐一年的税收才多少钱?现在连五百万贯都不到,荥阳之战,捞了一笔,让李渊敢顶着七宗五望的压力,扛下郑氏的发难,别的不说,这一次仅仅缴获的战马,就多达十万匹。

    当然,李渊也不是笨蛋,陈应把一百万贯原封不动的交给他,自己一分不拿这种鬼话他是不相信的,陈应肯定捞了不少,但他不在意。现在大唐哪个官员不贪的?捞一点很正常嘛,再说,不是还给他留了一百万贯吗?比起那些大贪特贪,却一毛不拔的家伙来好太多了!

    最绝的是,陈应根本就没有班师回朝,而是继续一路向西打,势必要把整个西域打下来,甚至连西域的规划都给他想好了。第一步,武德四年先把天山南路与天山北路占领下来,设立北庭都护府。

    贴心,太贴心了!

    李渊当着裴寂的面狠狠的夸了一通陈应,陈应此举不仅打败了统叶护,其实更大的还是威慑了颉利可汗。

    想想也可以知道,统叶护可汗麾下二十万大军连一个月都没有撑下来,颉利可汗的三十万大军绝对也强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陈应把他的旧部东宫左右卫率和左右司御率共十八个折冲府调到了太原,就距离定襄不过二百余里,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李渊了,而是颉利可汗,有这么一支虎狼之师在卧榻之侧,他恐怕连觉都睡不好了。

    裴寂装模作样的道:“太子殿下是一个命好的,门下文有王珪、李瑗、魏征裴矩,武有陈应、李世绩、尉迟恭、罗士信等,可真是人才济济啊!”

    正所谓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李渊的心顿时揪起来了。

    裴寂所说的话不错,太子的实力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特别是陈应,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陈应一人,胜过十万雄兵。而李世民如今却非常凄惨。

    李渊想了想道:“裴监,你说调李世民任凉州大总管如何?”

    裴寂眼皮一耷拉,顿时就明白了李渊的用意。

    陈应西征,虽然说前期可以依靠大败统叶护可汗这一战缴获的物资支撑,可是这旷日持久的西征,光靠陈应在战场的缴获的那些物资,恐怕远远不够,这就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后方。

    然而,谁都知道李世民与李建成不合,让一个不是李建成的替陈应守住后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就等于把陈应的命根子交给李世民,李世民只要稍稍动点手脚,陈应就有可能面临弹尽粮绝的窘迫局面。

    裴寂非常聪明,他知道皇宫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秘密,他的任何一个态度,都有可能会传到外面,有李渊在,他是李唐朝廷李渊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第一人,可是李渊终究会老去,可是一旦日后秋后算账,他倒不怕,可是他怕他的后代遭殃。

    裴寂躬身道:“臣全凭陛下作主!”

    李渊点点头道:“让中书拟旨,如今道宗镇守边陲,以寡制众。从前魏朝任城王曹彰有退敌之功,道宗勇敢,与之相似。擢升略阳郡公李道宗为任城王,赐左千牛卫将军。”

    裴寂点点头道:“臣奉诏!”

    顿了一顿,裴寂又道:“陛下,陈大将军这一次有灭国杀王之功,应如何赏赐?”

    李渊沉吟起来。

    陈应最大的问题是,他不是宗室,不能直接封王。然而大唐虽然有异姓王,可是这些异姓王,李渊用他们只是权宜之计,找机会都会把他们撸下来。偏偏陈应如今已经是从二品镇军大将军,爵位也到了一等开国公爵。

    怎么赏赐陈应也是一个头疼的大问题。

    李渊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所以然。

    裴寂手里捏了捏手中的那张纸,这张纸就是一张凭据,可以在大唐通利钱庄的任何一个钱庄里支取五万贯现钱,当然五万贯对于钱庄也不是小数目,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这是马周送给他的,马周说这是他主上的一点心意。

    裴寂想了想道:“陛下,臣听闻陈应如今有一庶子,随其母白城县主之姓,名曰李嗣业,既然陈应赏无可赏,不如赏赐其子,为大唐开国武功县侯!”

    李渊一听这话,感觉心中像吞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陈应是李秀宁的驸马,如今册封李道贞的儿子,让李秀宁情何以堪?

    李渊不光是大唐的皇帝,同时也是一个父亲。

    他想了想道:“此议不妥,朕以为,如此还不如恢复其父名誉,前隋炀帝将其父从梁国公、上柱国、大司马的职位上流配岭南,惨死徒中,不如朕恢复其名誉,追封其为大唐梁郡王、大司马、上柱国。”

    对于李渊来说,这其实是最好的办法。追封一个异姓王,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当然最省事的是,这不算开了一个恶例。更何况,大司马也好,上柱国也罢,都是虚的。

    裴寂笑道:“陛下圣明!”

    李渊又道:“厚此薄彼也非人道,让礼部造册,追封其母杨氏为梁国夫人!”

    说完这些,李渊叹了口气道:“看样子,今年咱们又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裴寂闻言,深有感触。自从他佐命开唐以来,可真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武德元年浅水塬大败,西秦军直接杀到长安西八十余里的泾阳,武德二年,刘武周将河东之地打成一片狼藉。唯独今年还算好些,至少可以放心睡几个安稳觉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陛下,轘辕急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025/ 第一时间欣赏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作者:tx程志所写的《盛唐血刃》为转载作品,盛唐血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盛唐血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盛唐血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盛唐血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